第71章 (重新修改)
徐香宁并没有真的晕过去, 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出乎她意料,众目睽睽下没法收场就先假晕过去,太医又被叫过来替她把脉,周旁一直有人在说话, 她被送回她住的永和宫。
等到感觉到安静下来, 屋内没有其他人,她才慢悠悠睁开眼睛。
“小主……”张嬷嬷轻唤一声。
“人都走了吗?”
“只有春小主在外面, 指挥人给小主熬药, 小主,你总算醒了, 你可吓死奴婢了,没事吧,来,先喝口热姜汤。”
张嬷嬷把姜汤拿过来。
徐香宁从床上坐起来,喝了半碗姜汤才放下,她让张嬷嬷先去准备热水, 她要先沐浴,先前她只是换掉湿透的衣服, 可池塘里的水本就不是特别清澈无味, 反而是有点腥臭的, 她此时身上闻着不对劲,有一股味道。
“热水已经备好了, 就知道小主要先沐浴, 只希望小主别惊水,那两个凶手还没找到, 荣妃她们说只能等小主醒了再找,小主, 你有没有看清那两个太监,他们竟然敢在宫里下此狠手,等找到他们定要先将他们扒皮抽筋再把他们处死!”
张嬷嬷说起时都是咬牙切齿,脸上愤恨,恨不得立马找到凶手。
徐香宁没说什么,被扶着先去屏风后面沐浴,浸泡在温热的水中,她觉得冰冷的身子缓过来一些,外面已经天黑,月光都穿不过窗杦透进来,只有旁边烛台的灯光在摇曳,将人的身影映在墙壁上,黑影移动,明明不是封闭的空间,却让她有些喘不过来气。
魑魅魍魉,宫中谁是可信的。
等她出来,见到春喜还坐在长榻上。
“一天没吃东西了吧,先吃点东西,喝点粥也好。”春喜温温柔柔地坐在那,跟她说话。
徐香宁的心已经在沐浴时慢慢镇静下来,她坐下来开始吃晚膳,这晚膳比平日里晚了一些,她折腾一天也饿了,吃了不少,两碗粥都喝光,新鲜的瓜果也吃得一干二净。
吃完碗碟筷扯下去后,春喜坐过来,握住她的手,“怎么回事?真是有人推你下去,要溺毙你?”
“是真的。”
春喜捂着自己的胸口,十分受惊,“还真的是这样,这些人真的是,一招不成接着另一招,恨不得把你我都害死才肯罢休,一定是荣妃,荣妃早就看我们就不顺眼,只有荣妃有这种手段,她的心是歹毒的,黑心肝来着。”
“不是荣妃,我已经晓得是谁。”
春喜诧异地看过来,“不是荣妃?你如何晓得?莫不是方才认人时,你已经把人认出来了?”
徐香宁点点头,说她与那两个人直接在水下近距离搏斗,正面相对,尽管他们脸上涂着颜料,但她也看清楚他们的五官,加上身形,她是万万不会认错的。
“是谁?”
“端嫔。”
春喜倒抽一口气,神色比刚才还要诧异,带有几分不可置信,“端嫔?端嫔娘娘怎么会想置你于死地,香宁,你会不会是认错人了,那两个人是端嫔宫里的人吗?怎么会,香宁,会不会是你误会了?”
徐香宁也很想自己误会了,可端嫔看她的眼神明显是有慌乱的,那两个人的的确确是端嫔宫里的人,她先前也曾见过几次,不过因是端嫔宫中伺候的太监,平日里很少见到,可能在过年时长春宫聚在一块吃年夜饭的时候见过,但此事发生前,可能见过,但他们并没在她脑中留下印象,她也不记得他们的长相,可名册上做不了假,他们是端嫔宫里的人。
“端嫔?端嫔为什么要害你?”春喜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我也不知道。”
“会不会……会不会是因为孩子,因为小格格,端嫔想要小格格?”
徐香宁一想,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端嫔非常喜欢小豆丁,常常过来跟小豆丁玩,一玩就是一个时辰,非常愿意陪着小豆丁玩,她若是死了,端嫔可能得到小豆丁的抚养权。
“你打算怎么做?”
徐香宁脑子一团乱麻,她也不知该怎么做,孩子的话,她已经养在身边,要是再送出去,她自己是不愿意的,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她先前没想过自己可以抚养孩子,毕竟位份低,她才想着孩子生出来交给端嫔抚养,哪知皇上让她有这个机会亲自抚养孩子。
这件事的确是她失信,不过她没想到端嫔竟然想杀她,下此狠手。
“不早了,宫门怕是已经落锁,你跟玉晴在我这歇下吧,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我让张嬷嬷给你们收拾床铺。”
“你给玉晴收拾吧,我跟你睡。”
夜里,春喜跟她说了很多,让她跟端嫔好好聊聊,还是先别撕破脸皮,但徐香宁听得迷迷糊糊,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她起来时发现脑袋沉重,鼻塞,浑身发热,果然还是被冷到了,那池塘里的水太冰,把她冻感冒了,她又喝了一碗姜汤,也让太医过来替她把脉,开了药方,小邓子去药房抓药。
期间荣妃跟恵妃一起过来探望她,说她们一定会追查此事,找出意图谋害她的人,她道谢,好不容易应付完她们后,佟妃又过来了,她一早上都拖着病躯将过来探望关心的人应付走,一天下来没看到端嫔前来,更加让她确信人是端嫔指使的。
她让春喜别掺和此事,当做完全不知情,毕竟她还住在长春宫,万一她跟端嫔真的闹翻,有了龃龉,她希望春喜在长春宫的日子不受影响。
过去了三天,她的病也越来越严重,咳嗽变多,端嫔一直没过来,她也没过去找端嫔,她也没敢接触小豆丁,小孩子不比大人,一点小感冒小风寒都可能要了孩子的命,照顾小格格的人专心照顾小格格,不用跟她们接触,免得把病气传给小格格。
大概到了第六天,她才开始有所好转,不再发烧,也终于“迎来”端嫔,端嫔过来后,她便让其他人都下去。
“娘娘……”她唤了一声,语气平静,看着端嫔温厚和善的脸庞,不仅是春喜没想到,连她也没想到端嫔会对她下手,要取她性命,平日里念佛的人,手上也会选择沾上鲜血,是不是后宫每一个走到高位的女子都会如此,平日里仁善,背后不知做了什么。
“香宁,是我做的,是我指使他们这样做,你要是想去荣妃她们那告发我,我也无话可说,事情是我做的,我不会否认。”
徐香宁颇为讽刺地笑了笑,“娘娘,你知道我若是真想告发你的所作所为,那日我便会告发了,而不是等到现在,等着娘娘上门给我一个解释。”
“其实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香宁,是你先出尔反尔,你说过无论是阿哥还是格格,你都会把孩子记在我名下,小格格是我照顾的,她刚出生时都是我照顾的,她夜里啼哭都是我起来哄她的,你怎么忍心把她从我手上抢走,只有你死了,我才能真正得到小格格,我不后悔,我真的不后悔,小豆丁应该被我养着,你根本对孩子不尽心,都是乳母在照顾,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将孩子还给我。”
端嫔整个人表现得很平静,只是说到后面才带有一点颤音,捏紧她的手帕,目光转过来时已经带有一点怨恨。
徐香宁刚生完时身子不好,没能恢复过来,小豆丁放在端嫔那养了一个月,直到她坐完月子,她才把孩子接回来。
“可娘娘,小格格是我生出来的,我是她生母,我出尔反尔的确是我不对,可我如果可以选择,我也想要将我的孩子养在膝下,先前是我没有选择,倘若换成娘娘,你自己生的孩子,你愿意把孩子交给别人养吗?我知道你喜欢小格格,可她毕竟是我亲生的孩子,是我拼了命生出来的,她是属于我的,不是属于娘娘。”
“亲生又如何,我养大了,孩子自然会跟我亲近的,香宁,你年纪还小,你往后还会有孩子的,可我不一样,小格格跟我很投缘,刚出生时是我养着她,我已经把她当亲生女儿,你把她还给我又怎么样,你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我只要小格格,你虽是她生母,可你不会照顾孩子,你也没有很爱她,你只是生她出来而已,我知道你其实不想要孩子的,先前本宫让你喝那些助孕汤药,你也偷偷地瞒着我没喝,可见你内心是不想要孩子的,只是你侍寝承宠,又不能避孕,怀上了就生出来,你不是真的想要孩子,可我是真的想要孩子,香宁,我一定会把小格格养得很好的,我已经把小格格当成我的亲生女儿,你把她还给我吧,算本宫求求你?”
扑通一声,端嫔忽然双膝跪地,语气哽咽,双眼含泪。
“娘娘,我知道你喜欢孩子,喜欢小格格,可我是小格格的生母,不管我先前想不想要孩子都无法改变她是我的孩子,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她不是你的孩子,是我的孩子,怎么能叫做我还给你,娘娘,我以后会不会再有孩子是未知数,但娘娘以后会有机会抚养其它孩子,这宫里总会有人再怀孕的,但我的孩子,娘娘,那就当我出尔反尔了,我不会把我的孩子给你的,你让人过来杀害我一事,我不会追究,还请娘娘自重,若有下一次,我一定会到荣妃那里告发娘娘,如若荣妃处置不了娘娘,等皇上回宫,我也会继续往上禀报,将娘娘的一言一行告诉皇上。”
她与端嫔此次对话算是不欢而散。
等端嫔走后,徐香宁坐在长榻上,她本以为端嫔性子温厚,当初她想把孩子记在端嫔名下抚养,一来是同住长春宫,她过去看孩子也方便,二来便是觉得端嫔为人良善,肯定会好好待她的孩子,只是她没想到她会好好对待她孩子,但未必想着好好对待她这个生母,估计孩子真养在端嫔那里,端嫔会很惧怕孩子跟她这个生母走得近,太过亲昵从而阻挠她们相见。
若是当初,她没跟端嫔说那些话会不会好一些,不说孩子交给谁抚养,不说她属意谁来抚养,含糊其辞,推给皇上定夺,端嫔也不会提前认定孩子就是她的,认为是她抢了原本属于她的孩子。
可她明明才是生下孩子的人,哪怕孩子真的给端嫔抚养,她也是孩子的生母啊。
她觉得一步错步步错,她跟端嫔的关系恐怕已回不到从前,端嫔让人过来杀她,她对端嫔已经有防备心与戒备心,她知道自己以后端嫔有一层提防,不会再全然相信她是一个宅心仁厚之人。
“小主,你在想什么?”
“嬷嬷,我在想我以为我了解一个人,其实我一点都不了解,这宫里人人仿佛都带着面具生活。”
张嬷嬷叹口气,“小主,你被害一事是不是端嫔让人做的,端嫔是不是想害你?是为了小格格吗?”
徐香宁点点头。
“奴婢觉得端嫔很喜欢小格格,每次过来看小格格时都抱着小格格不撒手,端嫔这是走进了一个岔道,小主,端嫔她……未必是坏的,这么多年,端嫔待小主如何,小主心里也知道,奴婢不是为端嫔说话,奴婢是不愿见小主跟端嫔反目成仇,这宫里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徐香宁吸了吸塞住的鼻子,撑着额头,“嬷嬷,你让我再想想吧,我想回床上躺着。”
她没忘在冰冷的池塘被人强行摁住,起不来时溺水呛水的难受,她不愿跟端嫔反目成仇,可端嫔是要杀她,她若是不会水,恐怕她今日不会站在这说这么多,早就进阴曹地府了。
夺性命之仇,她一时半会没法原谅,哪怕端嫔前面几年不曾苛待她,她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她生产时,端嫔让人往参汤里下的药,只是没证据,她只能暂且压下。
她躺回到床上,病虽好了大半,但还是觉得身子疲乏,脑袋晕晕沉沉的,只想躺在床上不愿起来。
第二天,林太医过来替她把脉,手搭住她的脉搏,过了半响,林太医说她脉象虚浮,身子应该还是虚的,让她好生休养,切勿忧虑过度,给她一些中药药丸,让她每日吃一颗。
……
钟粹宫的锦华宫,荣妃懒懒地倚在贵妃榻上,吃着翠玉剥的葡萄,把核吐在红星手上,贵嬷嬷走进来。
“娘娘,徐贵人被害一事有点眉目了,徐贵人所说的那两个太监是从御花园逃跑到溪春园,沿路被几个洒扫的宫女见到,徐贵人说的不假,那几个宫女也说那两个太监脸上涂抹着什么,看不清楚面目,只是跑到溪春园就不知道人去哪了。”
“徐贵人那日那么狼狈,不像是作假,她说的是真的,只是凶手还需细找。”
贵嬷嬷点头,道:“徐贵人这除了第一日气势汹汹地要找凶手,这几日又突然偃旗息鼓了,娘娘,你说她这是为什么?”
“不是说她又病了吗?”
贵嬷嬷接着说:“是病了,那池塘上面都是结冰的,她大难不死也是厉害的,不过病归病,为何徐贵人这几日好像像是没发生过事情一样,也不过来问娘娘此事的进展,是不是她自个已经找到凶手了?”
“本宫猜她那日就找出推她入水的人,只是她不想说,她既然已经知道凶手是谁,自然也就不关心我们这边的进展。”
贵嬷嬷惊讶:“那日就找到人了?娘娘怎么知道?”
“本宫猜的,我们查我们的,徐贵人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我们怎么着也得给她一个交代,继续查,一定要查出凶手,不然后宫那些人都以为本宫好糊弄。”
“是,奴婢会交代下去的。”
……
皇上不在,而后宫里一点风吹草动依旧传得很快,近期传得最快的事便是徐贵人被人推下水意图溺毙一事,其次就是十一阿哥病重一事,十一阿哥是宜妃所生,也是被宜妃亲自抚养,只是到六岁后搬到阿哥所,十一阿哥本来就体弱多病,但生病归生病,也很少传出病重的消息。
宜妃这几日都在照顾十一阿哥,无暇顾及其它。
荣妃去探望过一次,见十一阿哥看上去真的不好,给皇上写了一封信,也宽慰宜妃几句,让太医只管看顾十一阿哥,宫里有的好药都可以用上,不用节省,她都不知道这十一阿哥能不能撑到皇上凯旋归来。
宜妃平日打扮得精致妖艳,为了照顾十一阿哥,人都不怎么打扮了,也憔悴不少,听说日夜都守在十一阿哥床边,不假他人之手。
在十一阿哥病重时,徐贵人落水一事有了眉目,说是那两个太监到溪春园后迅速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后往长春宫逃窜,她把长春宫的太监都召集过来,也把后宫小主叫过来,宜妃请假。
她先让徐贵人辨认,徐贵人说她在里面没找到人,辨认不了。
荣妃看向密贵人跟她的贴身宫女慕涵,“徐贵人辨认不了,那你们呢?你们当日也算是在场,面貌认不了,身形总能辨别个一二吧,徐贵人受了惊吓,辨认不出来,但你们应该没受到惊吓,这些人,你们细细看一下,哪一个符合凶手的特征。”
密贵人站起来回道:“娘娘,臣妾怕是也认不出,当时臣妾都急着救徐贵人,徐贵人当时还在水里,根本没来得及细看歹人的身形,臣妾怕认错人,错怪好人,冤枉到两个无辜的奴才的话,臣妾会良心不安的。”
“人是往长春宫跑的,有很多人可以作证,跑进长春宫后就不出来了,本宫觉得凶手就在这帮人当中,徐贵人,你再细细辨认一次,你是亲眼看到人的。”
荣妃见徐贵人上前又辨认一次,来回走两趟,最后还是说没找到,她嘴角划过一抹讽刺:“徐贵人,你是真没认出来还是假没认出来,这里面可是有两个人可是被其他人指认的,是你当初要本宫查明此事,你别在这个时候搪塞本宫,这里面真没有杀害你的凶手?”
“真的没有。”
“可本宫查到的不是这样,他们当中其中两个人是被人看见从御花园跑出来,衣服也湿了,跟你遇害的时间吻合,当时在御花园的人不多,就你们几个,不是他们还有谁,本宫是想给你一个交代,可你好像不想要这个交代。”
“娘娘,臣妾是真的没认出来,臣妾不想随便冤枉人。”
“那你觉得此事该怎么了结?凶手一直没找到,岂不是弄得人心惶惶?”
“臣妾真的不敢肯定,上次臣妾生产时被人下药,不是也没查出来,这都大半年过去了,凶手隐藏得深,臣妾也想找出凶手,只是臣妾不想在找出凶手时诬赖无辜的人,若里面真的有那两个人,臣妾不会不说的。”
“他们不无辜,本宫看陈公公跟于公公就是杀害你的凶手,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他们抵赖不得,如果抵赖,本宫只能将他们送去慎刑司,让他们开口说出实情。”
“慎刑司是什么地方,那是能将活人折磨致死的地方,娘娘,若是把他们送过去,怕说的不是实情,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而胡说八道,既然徐贵人没法辨认,说明可能真的不是他们,既然不是,无凭无据,把他们送去慎刑司是不是太过残忍,娘娘,还请三思。”
荣妃看向说话的佟妃,一时分不清她想干什么,搅混水还是为那两个奴才说话,“既然如此,本宫的能力就到这了,只能查到这么多,此事,本宫尽力了,等皇上回来,本宫再请皇上查明吧,都散了。”
众人告退。
荣妃等人走后,问贵嬷嬷是不是佟妃跟徐贵人走得很近。
“这奴婢不知道,没听说佟妃跟徐贵人关系亲密,不过佟妃这阵子常常去各宫找人聊天,许是在宫里待得无聊了。”
“她一个不问世事的妃子开始跟人来往,许是真的无聊了。”
佟妃等于被请进宫的花瓶,作为皇家跟佟佳氏的联结,家世虽好,但皇上只会把她摆放在那,只供欣赏,她想佟妃自个也聪明,知道自己的位置,刚进宫前两年安分得很,如今似乎觉得无聊了,开始变得不安分,竟然还未徐贵人说话。
既然徐贵人不想指认,荣妃便把这件事暂时搁置。
前方战事吃紧,皇上不知何时才能从前线回来,十一阿哥的病情越来越重,怕是熬不到皇上回来了,随着十一阿哥的病情加重,荣妃连着写两份信过去给皇上。
皇上那边也传回来捷报。
五月初,皇上率领的清军逼近准噶尔军,准噶尔军寡不敌众,噶尔丹西撤,皇上让费扬古,马思喀等将军乘胜追击,准噶尔军消灭了一大半。
只是十一阿哥撑到六月还是殁了,宜妃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整天以泪洗面,皇上在班师回朝的路上,终究是没等到皇上回来,等皇上回来,十一阿哥的葬礼都结束了。
皇上回来后连着好几日去宜妃宫里陪宜妃。
……
刚入宫那几年,端嫔的的确确对她们不错,只是不代表端嫔害她一事可以这么轻易地过去,端嫔也不觉得她错了,也不曾向她道歉,孩子,她也不可能再交给端嫔抚养。
因为十一阿哥殁了,皇上回来后忙着悼念死去的十一阿哥,还有忙着安慰宜妃,一时半会没有理会她们。
徐香宁知道荣妃可能会把御花园发生的事告诉皇上,她不指认端嫔已是最大的仁慈,因为此事,她跟端嫔不再像以前,好在她目前住在永和宫,不用抬头不见低头见,少了几分尴尬。
她已经很少主动过去长春宫,都是春喜她们过来永和宫来找她。
小豆丁一岁零一个月,她跟春喜决定为她办一场小小的周岁宴,让小豆丁抓周,邀请长春宫的人,端嫔除外。
一大早,春喜比她还激动,张罗着为小豆丁穿新衣,还有梳头,小豆丁只剪过一次胎毛,小孩子头发也长得快,一岁的头发长到可以绑两个小啾啾。
“我们其其格长大了,一岁啦,要平平安安长大哦,你额娘跟春姨都盼着你长高长大呢,一梳平平安安,聪明又可爱,二梳福气满满,做什么都成巧,三梳圆满幸福,身体健康,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呀呀……额……额……”小豆丁已经开始牙牙学语,能发出单音字,挥舞着小手,想玩梳子。
“不可以玩哦,等你春姨梳完,给你绑好头发,香宁,你看怎么样,有没有歪掉?”
徐香宁在一旁无事可做,插不上手,就任由春喜她们忙活,她在一旁看话本子,听到春喜的话,看过去一眼,说很好,没有歪。
“你额娘是个懒人,只顾着偷懒。”
“春喜,你的手比我的巧,我怕我越帮越忙。”
“没事,你看你的,都交给我就行,谁让小豆丁叫我一声春姨呢,做阿姨的自然是要干活的,我们今天要穿得红红的,这样福气满满,来,胳膊伸出来。”
春喜轻声细语跟小格格说话,耐心十足,穿好了新制的红色小旗装,还给小格格头上弄上小小的旗头,只是小格格手老是把旗头抓下来,春喜这才没有弄上,只是简单绑两个小啾啾,细红线打结。
一切弄完后,小格格又撒尿了,伺候的保姆赶紧替小格格处理,得空的春喜走到她身边,推了推她额头,“你啊,尽会偷懒。”
“没有偷懒,我昨天夜里还彻夜照顾她了,她哭了很久,把我弄得也没法睡。”
“小孩子都是这样,不过你也不用彻夜照顾她,让乳母保姆她们来照顾就好,省得你自己也睡不好。”
“哇哇……”
小豆丁忽然哭起来,春喜立即过去查看。
周岁宴在映月宫举行,怕太过兴师动众引人注目,十一阿哥刚逝去一个月,宫里还在禁喜乐,说是周岁宴,其实只是她们宫内的人聚在一起。
通贵人她们过来时,都先给小格格送了周岁礼物,通贵人亲手缝制了一件夏日旗装,而陈贵人送了一双小小的绣鞋,也是她亲手弄的,常常在送了一辆木制学步车,她们一问才知道学步车不是常常在做的,而是周立安周公公做的。
“替我谢谢周公公,没想到周公公的手这么巧,竟然会做学步车,小豆丁刚好一岁,正是学走路的时候,这学步车真是送得合适。”徐香宁先试着推几步,还是很结实的,走的时候两根平棍在敲打折支架上的横棍。
“是啊,这学步车,小格格正好用得着。”春喜也笑着开口。
“周立安说还可以把小格格放进去推着走,你们放小格格进去坐坐看。”
常常在兴奋地把小豆丁抱起来放在学步车上,只是这学步车是类似三角的结构,小孩不是坐在里面,而只是简单贴着最前面的横梁,走着走着,孩子就自个滑落。
春喜眼疾手快地扶住。
常常在也吓一跳,讪讪道:“算啦,还是别放上去了,就简单推着走吧,当个学步车,底下有轮子,正好让小豆丁推着走。”
“礼物很好,谢谢你。”
春喜也献上她做的礼物,就是两件小肚兜。
“这不是又快到七八月,夏日炎热,到时候让小格格穿着肚兜,清爽舒凉。”
徐香宁看着几乎是巴掌大的肚兜,觉得十分可爱,恨不得立即给小豆丁穿上,小孩生出来若是不拿来玩,那就毫无意义,她一定要给小豆丁穿上这两件肚兜,到那时一定非常可爱,会跟日历上的福娃娃差不多,要是中间点个红点就更像了。
“各位姐姐,我的手不巧,只做了两双绣鞋。”牛答应拿出她做的绣鞋,不像她说的手不巧,相反手非常巧,这两双绣鞋看上去十分精致。
徐香宁示意春喜给小豆丁穿上,没想到正正合脚。
春喜扶着小豆丁走两步。
“我看再过一两个月,她就会走路了。”春喜笑着说,她放小豆丁在地上爬。
“奴婢怎么看她已经快会走路了,前两天奴婢还看到她自己扶着桌角站起来,可厉害啦。”
秋铃炫耀自豪的表情让在场的人捂着嘴笑起来。
屋子内其乐融融。
她们用过早膳后开始给小格格抓周。
春喜弄来了很多东西铺在地上,有书,铜钱,笔墨纸砚,印章,手镯,小匕首,针线盒,拨浪鼓,一碟子点心等等,就是学吃喝穿用都有,大概二十几样东西摊在地板上。
“香宁,你抱住她,离远一点,让她爬过来,看她抓中哪一个。”
徐香宁听从吩咐,抱着小豆丁在两米处的地方坐着,等春喜把东西排好,她放小豆丁爬过去。
通贵人她们在旁边拍手加油。
小豆丁已经会爬了,而且爬得飞快,只是她快爬完时又坐住,回头看她。
徐香宁被她可爱的模样萌化了,尤其是张开双手要她抱她,嘴里还一直说着:“额……额……额……”
娘字发不出来,所以都是叫她额,额半天。
“这里,先抓一个东西,别看你额娘。”
通贵人拿起拨浪鼓摇晃几下,小豆丁注意力又很快被吸引走,又回过头,伸手想要拨浪鼓。
“快把它放回去让她抓。”春喜笑道。
十几个人围着一个刚好一岁的小婴儿,注意力都在小豆丁身上,都不知后面来人了。
梁九功跟着皇上过来长春宫,没让那些人通报,一进屋发现长春宫的小主基本都在这了,一看地上的东西还有一身红的小格格就知道在弄周岁宴。
这十一阿哥刚走,宫里虽然没有明令禁止办喜宴,不过宫里人都会自己识相,不会在此期间大张旗鼓地办什么喜事,不过这周岁宴好像也不算特别大,更像是她们自个悄悄地给小格格弄了一个周岁宴,来的人不多,也不算大张旗鼓。
梁九功看了看皇上的神色,看不出来什么皇上有没有生气,皇上一如既往沉着脸。
“咳咳……”
他假意咳嗽一声。
围着小格格的一帮人才回过头,个个目露惊讶,然后纷纷跪下行礼,只有小格格还天真地抓着一个酥饼,一脸茫然。
“起来吧。”
康熙见到小格格坐在地上,眉间点了一颗红痣,脸圆圆,胖嘟嘟的样子十分可爱,尤其是手里还抓着一整块酥饼,嘴边有饼渣,那么爱吃,特别像徐氏,是一个有福气的孩子,他难得心软一下,过去把小格格抱起来。
“叫皇阿玛。”
“额……额……哇哇哇……”小豆丁对她皇阿玛根本没印象,压根不认识她皇阿玛,都没见过几回,皇上一去几个月,先前只见过几次,这次回来就更陌生了,她伸手想要熟悉的人抱她,一时觉得自己挣脱不开陌生人的怀抱,手脚扑腾,立即哇哇大哭起来,手里还紧紧抓着酥饼,不肯松手。
其他人顿时神情僵硬,十分忐忑,生怕皇上动怒。
第72章
“皇上, 把她给臣妾吧,臣妾哄哄她。”见小豆丁哭得很大声很过分,徐香宁还是从皇上手上抱过小豆丁,拍拍她的后背安抚她, 小豆丁很快就不哭了, 乖乖地趴在她肩头,又咬一口酥饼, 她怕皇上尴尬, 解释一句:“皇上,她许久没见过皇上, 有点怕生。”
“这是在干什么?”
“抓……抓周,其其格一岁一个月了。”
康熙点点头,一岁的确应该庆祝,见小格格乖乖地趴在徐氏肩上,眼睛圆碌碌地转着,充满好奇, 他摸了摸小格格肉肉的脸,小格格反而咧开嘴笑了。
“长得像你。”
“也像皇上。”
康熙被徐氏一句话说得嘴角上扬一下, 徐氏还是有机灵的时候, 只是大部分时候不怎么机灵, “抓周,她抓了什么?”
“回皇上, 她抓了酥饼跟拨浪鼓。”徐香宁抓着小豆丁的手摇几下拨浪鼓, 咚咚咚作响。
“寓意着什么?”
“寓意着她好吃又爱玩。”
“这点很随你。”
康熙被瞪一眼,他轻笑一声, 扫一眼屋内的人,没有多说什么, 没有责怪她们在特殊时期自个弄的周岁宴,反而赐了一桌菜给她们,给她们当晚膳,也让人给小格格新制五套旗装。
之后春喜站出来称赞皇上的战功后,其他人也跟着称赞,皇上没有久留,很快离开,皇上一走,她们才齐齐松一口气。
……
傍晚,徐香宁被翻牌子,她过去侍寝。
结束后,两人躺在床上。
“你没有要对朕说的吗?”
“什么?”
“朕听说你在御花园被人推下水,差点溺亡,有这件事吗?”
“是有这件事,不过凶手还没找到。”
“是没找到还是你想包庇凶手?”
“皇上何出此言?”
荣妃将此事禀告于他时,他也让人查了一下,凶手指向很明确,他让人从那两个太监口中撬出答案,他还没质询端嫔,听荣妃的意思是徐氏不想追究下去,不想追究端嫔的责任。
前因后果,他也让人暗地里查了一番,他猜到矛盾点是因为小格格,先前徐氏跟他说她想把孩子记在端嫔名下,想来她们私下沟通过此事,徐氏先前是因为位份低,怕自己不能抚养孩子,先做好选择,免得孩子生下来后他把孩子记在别人名下,可她内心是想要亲自抚养孩子的,只是身份不允许,他同意她亲自抚养后,徐氏是很高兴的,可端嫔不一定高兴。
可端嫔也是想要这个孩子,在知道孩子由徐氏抚养后,她心有不甘,想着杀了徐氏,徐氏一死,这样孩子就能被她抚养,这孩子目前被徐氏一人抚养,他怕端嫔还是想把孩子抢过去。
徐氏有时候太天真愚笨,骨子里的良善让她对人性之恶没有过多想象,总觉得每个人都是好人,每个人都是善良的,人只是一时走岔,他们会改变,她选择不追究,念着旧情,想还旧情,可本性难移,一个想杀掉她夺得孩子的人,怕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怕端嫔不甘心徐氏亲自抚养小格格,她是小格格的生母,凭这一点,端嫔可能都容不下徐氏,没了生母,孩子可能是她的,他是怕端嫔针对她,哪怕孩子已经被徐氏一人养着,记在徐氏名下,端嫔还想抢孩子。
徐氏是亲手给自己埋下一个隐患,放虎归山,必留后患,她念旧情,没有追究,端嫔未必会如她所愿,感恩她的所作所为。
她把人想得太纯真,这一点让他很是头疼。
愚笨,心软,不喜欢见血,同情心泛滥,不具威严,以致于宫中屡屡有人要害她。
“宫中大小事,朕若是想知道,朕有的是办法知道。”
“那上次在参汤里下药的幕后凶手是谁?”
“朕还在查。”
“皇上,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推我下水的凶手是谁?”
“朕已经将他们处死了。”
徐香宁听着一惊,心想什么时候的事,她竟然全然不知,端嫔的人被处置,端嫔是不是也知道了,皇上是不是也怀疑端嫔了?她该说什么?
“皇上,臣妾已经没事了。”
“徐香宁,朕告诉你,人不能太心软仁善,过了便是傻,傻人会被欺负死的,别到时候出了事要朕帮你收拾。”
“那皇上你就护着我,别让我出事,这次就当这次臣妾还端嫔几年来的照顾之情。”
康熙掐了一把她的腰,沉声道:“朕又不是无事可做,整天盯着后宫那些事,你得自立起来,学聪明一点,你自己不学聪明一点,朕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你已经不是一个小答应了,别光长年纪,不长心思。”
“臣妾也想变得聪明一些,可臣妾脑袋瓜就这么大,怕是再聪明都不会像皇上那么聪明。”
“你拍朕马屁的聪明劲能放在别处就好了,这后宫,人人都比你聪明,就你一个傻傻的。”
能原谅一个差点害死自己的人,可不就是傻吧,端嫔照顾过她几年,可也是想杀她的人,太傻了,康熙觉得自己身边怎么多一个这么傻的人,傻到让他无可奈何,说的话也听不进去,自诩聪明。
“皇上,我听到你在心里偷偷骂我了。”
“这会倒聪明,能听到朕在心里骂你了?”
“先前我答应端嫔,孩子记在她名下,是我先反悔的。”
“孩子记在谁名下,那是朕说了算,你说了不算,端嫔比你入宫久,她自然比你更清楚这个道理,算不上你反悔,你不必愧疚,她是利用你的心善,这是你的孩子,你生出来的,你亲自抚养没有错。”
“端嫔前几年对臣妾很好,臣妾先前只是小答应,端嫔对臣妾颇有照顾,只是臣妾也想亲自抚养,毕竟是臣妾的孩子,自己养跟给别人养是不一样的,端嫔她……臣妾也只原谅她一回,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臣妾知道怎么做的。”
况且端嫔伺候皇上这么多年,先前皇上也让端嫔掌管后宫,说明皇上对端嫔是有几分敬重跟感情的,她哪怕揭穿是端嫔害她,皇上未必会真的处置端嫔,她怕换来一个不痛不痒的惩罚,可若皇上真的对端嫔论生论死,处死端嫔,她也不愿意看到,除了这件事,端嫔前面几年对她真的很照顾,她前面几年过得好也亏端嫔照顾,能让皇上对端嫔印象有所不同,其实也算是一件好事,算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吧,她自嘲地想。
“你往后小心一点就是了。”
端嫔在宫里这么多年也没做过其它伤害人的事,在宫里屡屡被称赞温厚仁慈,平日做事稳妥,这么多年也安安分分,如若不是出了这件事,他同样没想到平日里温厚的端嫔也会指使人杀人,徐氏既然原谅她,那暂且不追究,日久见人心,日后会知道端嫔会不会再害徐氏,徐氏自己不学聪明,不再警醒一点的话,他也帮不了她,就当是给她一个教训,让她清醒清醒,别那么天真心软。
……
八月中旬,天边的乌云一大片,压得很低,眼看着又要下雨了,夏季雨水多,徐香宁抱着小豆丁,不让她出去,可是小孩子越不让她做什么,她越是想做,硬是要爬出来。
“要下雨了,不能再出去玩啦。”
“额……额娘……”
徐香宁惊奇地发现小豆丁会叫额娘两个字了,她看向秋铃,“秋铃,你有没有听到?”
“奴婢好像听到了,小格格叫额娘了,小格格真厉害,已经会说话了。”
“额娘,额娘,再说一遍。”徐香宁在小豆丁重复,小豆丁也跟着牙牙学语。
“额……额娘……”
“哈哈哈,你真的会叫额娘了,你怎么那么厉害。”徐香宁在小豆丁脸上连亲好几口。
小豆丁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嘴上说着额娘,身子想要往外爬。
“要下雨了,不可以出去。”
“出……出……”
小豆丁在牙牙学语阶段,开始跟着人说话了,徐香宁抱着她,说不出去,可能是拒绝的意思传达得很明显,小豆丁开始仰着脖子嚎啕大哭。
“哭也不能出去哦,要下雨了。”
她试着讲道理,显然正在哭的小孩听不懂,只顾着哭,整个厅内都是她的哭声。
迎蓉出来,帮忙哄她,怎么哄还是哭。
好在果然下雨了,豆大的雨珠打在屋檐上,噼里啪啦作响,响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小豆丁立即停止大哭,懵懵懂懂地望着外面,后雨越下越大,小豆丁开始害怕抱紧她的脖子,胖乎乎的身子缩在她怀里,但眼睛又一直好奇地看着外面。
“哈哈哈……”徐香宁笑出声,抚摸小豆丁的后背,安抚她,“好啦,只是下雨,额娘在呢。”
几个人站在正厅门口望着外面,小邓子冒雨跑回来,浑身湿透。
“这是去哪了?”秋铃问了一句。
“奴才去膳房那边给小主叫膳了。”
“秋铃,去拿条毛巾给小邓子擦擦,还是换身衣服吧,小心别着凉,雨这么大,可以等等再回来,等雨小一点,不用着急,我们又饿不着。”
“小主,奴才归心似箭,恨不得立马回来,一刻都耽误不得。”
“贫嘴,快去换衣服吧。”
过一会儿,同样也有人冒雨前来,是前殿的人,说是皇上会过来用膳,已经是申时末,这天已经黑了,皇上应该快过来了,耽误什么都不能耽误皇上用膳,徐香宁叫来崔公公,让崔明斌跟膳房那边的认识说一下,她说了几个菜。
“好的,小主,奴才这就去。”
“拿把伞。”
“奴才晓得了。”
崔明斌回屋拿把伞后匆匆出门。
“小主,奴婢来抱吧,小主的手估计酸了。”
徐香宁把孩子交给迎蓉,这一岁多的小孩不轻,尤其是小豆丁吃得好,特别好吃,体重就噌噌噌上去了。
小豆丁又挣扎着下来,想要在地上爬。
“没事,放她下来。”
“小主,地上脏。”
“没事,小孩不怕脏。”
迎蓉把小豆丁放下来,在地砖上爬动,爬着爬着,她忽然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她跟迎蓉对视一眼,满眼震惊。
“小主,你看格格,格格会走路啦。”迎蓉的声音里充满兴奋。
徐香宁也很高兴,这几日小豆丁都是努力站起来,不过没能成功,虽然知道她迟早会学会走路,当亲眼看到时还是觉得很惊奇,刚出生时小小红红的一个,到现在已经学会走路。
“格格,你真厉害,这么小就学会走路了,小主,格格太厉害啦。”
她想若是小豆丁听得懂迎蓉在说什么,大概会害羞吧,一岁多学会走路好像不是特别厉害的事。
“晚上可能得当心点,我怕她站起来翻过婴儿床。”
“奴婢知道啦,一定不会让小格格摔着。”
小豆丁的两个保姆怜珊跟怜瑚正一左一右护着小豆丁,怕她摔倒。
皇上是酉时末才到永和宫,坐着暗轿过来,全身没湿。
她没吃,膳食也放在食盒里保温等着皇上过来。
“皇上,这是青梅汁,臣妾让人煮的,天热,喝了好解热解渴。”
在皇上喝青梅汁时,张嬷嬷等人也开始摆膳。
“不错。”
康熙喝了青梅汁,酸甜酸甜的,喝了食欲也上来了,“小格格呢?”
“她啊,吃完就睡着了。”
天热,徐香宁也不想吃太油腻的食物,都让人做的清淡口,清淡解腻为主,鸡汤都让人撇去上面那一层油,她见皇上胃口不错,吃了不少,便也松一口气。
“不错。”
“皇上,你就会说不错吗?你应该直接点,夸夸臣妾。”
“朕平日里对你不够好吗?”
“挺好的。”
“那你还需要朕怎么夸你?把朕伺候好是你应该做的。”
徐香宁白他一眼,在桌子底下轻踢他一脚,“皇上,你吃好了,我还没吃好,你先去沐浴吧,水已经备好了,我已经洗完澡啦。”
用过膳又漱过口后,徐香宁先去小格格房间那看一眼再回自己房间,见皇上穿着单薄的亵衣,把裤脚都撩起来,看上去有点热,她这里不像皇上那有好几座冰山,这屋内哪怕开着窗都会有点闷热,今儿还好,下了雨,凉快一些。
“皇上,你热吗,热的话,不用穿着亵衣,臣妾这没有冰山。”徐香宁发现她开始变得耐热,哪怕是穿着长袖长衫,也不会像刚开始时热得产生极端情绪,恨不得撞墙。
“过来。”
徐香宁走过去。
“去哪了?”
“臣妾去看看小格格。”
“有人照顾她,你还不放心嘛,她睡得好吗?”
“睡得跟小猪一样。”
“哪有这样说自己女儿的。”
“皇上,你上手那么快干什么。”闲聊中,皇上已经上手解她的衣裳。
“怕你热。”
徐香宁瞪他一眼,什么怕她热,这借口亏他说得出来,很快她就只剩下一个肚兜,手腕也被扯住,她顺势坐在他怀里,薄唇已经凑上来。
一阵舒爽后,两人都同时躺在床上,气喘吁吁。
“皇上,要叫水吗?”
“擦一下就好。”
床旁边就放着一个三角叉架,架上有一盆干净的水,皇上不可能伺候她,只能是她伺候皇上,她过去将毛巾放在水里,拧干,先擦自己,擦好后再过去帮皇上。
弄完后,她才可以闲散地躺在床上。
“你这屋热了一点。”
“皇上,这屋是你挑的。”
其实她住在这映月宫比墨韵堂宽敞许多,处在永和宫的西角,偏僻静一些,不过僻静有僻静的好处,就是夏日清凉不少,尤其是院子里的几棵树带来不少阴凉,皇上给她选的是一个好地方,比其他宫殿也清凉不少,热只是因为她这里不像皇上那随时都有冰山。
“朕明日让人给你送冰山。”
“多谢皇上。”
“你倒是不客气。”
“皇上愿意宠我,我当然得高兴收下,我才不推辞,冰山可是好东西,皇上,你手放哪呢?”
“大了不少,握不住了。”
徐香宁拍掉皇上的手,都生完一年多,她也没怎么喂奶,偏偏这胸没缩下去,“快睡觉,皇上不是有很多公务要忙吗?还有折子要批吗?别折腾了,赶紧睡觉。”
“朕明日不用早朝。”
“那也应该早点睡觉,你为什么不觉得累,体力这么好,老当益壮是不是?”
“徐香宁,你胡言乱语什么,朕哪里老?”
“你都四十一了,还不老。”
康熙听着只想掐死她,她仗着年轻,常常说他老,口无遮拦,他狠狠抓一把她的胸。
“疼,皇上,你干什么,手劲那么大干什么,你还想打我不成?”
“让你口无遮拦。”
徐香宁凑过去,贴着他,“我错了还不行吗?你是年轻力壮,跟二十岁的小伙差不多,非常厉害,臣妾是没见过你这么厉害的人。”
康熙捂住徐氏的嘴,省得她再乱说。
“呜呜……”
他捂得更紧一些,掌心被咬了一口。
闹腾一会后,两人才入睡。
……
康熙一大早就醒了,他醒得比徐氏早,热得脖颈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他让人备水,他要沐浴,等他洗完,准备回乾清宫,出来时在大厅内见到一个人。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你是谁?”
“臣妾是永和宫的马贵人,臣妾过来找徐贵人聊天。”
康熙扫了一眼对方的打扮,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带人继续往外走。
马贵人见皇上只是询问一句,倍感失落,巴巴地望着皇上离开的背影,在心里叹口气,徐贵人宫里的人给她奉上一杯茶,随即走开了,她一个人坐在大厅的太师椅上,等着徐贵人。
本以为皇上醒了,徐贵人应该醒了,不一会儿就能出来,但没想到她等了很久也不见徐贵人出来,她忍不住问徐贵人的宫女一句,那宫女说她家小主向来起得晚,她们不敢进去催,还请她再耐心等等。
马贵人以为徐贵人在拿捏磋磨她,只好继续等,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徐香宁是不知道有人在等她,她侍寝跟皇上同床共枕,向来是皇上起得早,她不会特意起早伺候皇上,皇上的生物钟准时得很,鲜少赖床,她都是睡到自然醒。
当她醒来时,秋铃就立马到她床边,叽叽喳喳地说话。
“小主,那马贵人太不要脸了,竟然敢到我们这勾引皇上,奴婢跟她说皇上跟小主都没醒,让她先离开,结果她说她要等小主,赖着不肯走,她这哪里等的是小主,分明是想见皇上,刚刚才让她见到了,皇上还跟她说了一句话,这是明目张胆过来抢小主你的恩宠,简直是太不要脸了,小主,永和宫的人怎么这样,我们住在长春宫,没人敢这样。”
她叽叽喳喳还不耽误她干活,她的脸被抹净了,又漱口,等漱完口,徐香宁才有空说话:“马贵人?马贵人勾引皇上?”
“是马贵人,打扮得花枝招展过来,说是找小主你聊天,但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奴婢一眼就看出来了,幸亏皇上没怎么搭理她,很快就走了,她还候在外面呢,小主,你若是再睡久一点,让她再等等就更好了。”
的确是她在长春宫很少发生这种情况,马贵人应是知道皇上在她这里过夜,特意起早过来不是为了找她聊天,是为了撞见皇上,永和宫最得宠的是安嫔,其他人都不算得宠。
有人来她这里试图勾搭皇上,徐香宁觉得她不能太过掉以轻心,皇上对她的宠爱不知持续多久,她过得舒适全都仰仗皇上,这份宠爱,她目前不想被别人抢走。
“出去看看吧,见一见这个马贵人。”
“小主,你不能退让,让她觉得你好欺负,这次她敢直接过来,下次说不定她都敢当着小主的面勾搭皇上。”
“行,我知道了。”
徐香宁梳妆好才出去,与秋铃说的浓妆打扮不同,马贵人的打扮不算特别盛装,头上的饰物不是很多,穿的旗装颜色也中规中矩,并不鲜艳,只是唇上抹了一层薄薄的口脂,她是见过马贵人,不过刚搬来用永和宫不久,跟安嫔交集最多,也常去安嫔那,跟其他人就没有过多交集,尤其是当你有一个小孩子,时间都用在小孩子身上,还没有空去应酬,认识更多人。
马贵人的容貌算是清秀,也比较年轻,不过应该比她大几岁。
“徐贵人,不好意思,我冒昧前来,我想着过来找徐贵人聊聊天,顺道过来看看小格格,没想到你还没醒,徐贵人不会怪我冒昧前来吧,我应是跟徐贵人先约好的,是我的不对,希望徐贵人别见怪,是我唐突了。”
“姐姐应该先提前跟妹妹说好,这么突然前来,妹妹又在睡觉,让姐姐等这么久不值得。”
“是姐姐不对,下次姐姐一定先跟妹妹说好。”
“我搬来永和宫,没来得及拜访姐姐,是妹妹的不对,姐姐可用过早膳,不如留下来一起用膳。”
“那自然是好,我还想跟妹妹多聊聊。”
“小主,膳食已经先送过来,只是小主那一份,这个时候再过去让膳房那边的人做怕是来不及了。”秋铃提醒一句。
“那就不用了,是我不对,太过突然前来,我看着妹妹吃就好。”
“那怎么好意思,还是一起吧,一人份也可以两个人吃,我分一点给姐姐就好,妹妹这招待不周,还请姐姐别生气。”
“怎么会?妹妹真是客气了。”
两人寒暄一番才坐下来一起用膳。
马贵人看到徐贵人的早膳,比她的晚膳还要丰富,心里想的是徐贵人不愧得宠,膳房的人都不敢轻待她,这早膳精致得很,菜式很多,同样是贵人,待遇却完全不一样。
“姐姐,你吃,我一个人怕是也吃不完。”
徐香宁主动给马贵人夹菜。
马贵人笑着说谢谢,正如徐贵人所说,这份早膳,她一个人怕是也吃不完,因为太丰富了,两人吃还有点绰绰有余。
徐贵人笑得越开心,她总觉得她看穿了她的心思,她也不好意思在她这里久待,吃过早膳后借口告辞了。
……
这一天晚上,康熙还是过来徐氏这里过夜,第二天,康熙没在映月宫见到马贵人,倒是在映月宫外碰到马贵人,马贵人只是向他行礼,也没有多做什么。
第三天,他过来映月宫时,见马贵人跟徐氏坐在大堂内聊天,他皱了皱眉。
“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起来吧,这是在干什么?”
“回皇上,臣妾跟徐妹妹正在聊小格格呢,皇上,没什么事,臣妾先回去了。”
马贵人识相得很,很快提出告辞。
康熙看向徐氏,徐氏笑得开心,他反而有些不开心,他不开心,夜里就使劲折腾徐氏,把她折腾哭。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朝事不顺?”
“没有。”
“那你拿我撒气干什么?”
徐香宁是真腰疼,不明白明明连着三天做这档子事,皇上还这么精力旺盛,她都有点受不了,觉得今晚的皇上有些异常,平日里还愿意哄他,今儿她怎么求饶,他都不肯放过她,有一股狠劲。
没熄烛火,她都能看到她胸前的红痕,这下手忒狠了一些,一条一条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打了,虽然她只是被抓的。
“朕没生气。”
“没生气?那你为什么这么用力,我很疼耶,万一明天起来变成红血痕,淤青怎么办?”徐香宁皮肤娇嫩,一用力一点就会变红,现在已经有痕迹,明日起来会不会变成青紫。
“朕没那么用力,你别那么娇气。”
听着皇上语气里不对劲,徐香宁抬眸正眼看他,“皇上,你今晚怎么了?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你想想你哪里做错了。”
徐香宁一愣,还真是生她的气,她还以为朝事不顺,没想到是生她的气,她哪里做错什么,这三天是老老实实承宠,没做错什么啊,她努力回想一下,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皇上,还请皇上明示,臣妾脑子愚笨。”
“你为何招待马贵人,你难道不看出来马贵人的心思吗?”
“马贵人什么心思?”
康熙被问住,他总不能说马贵人意图勾引他吧,马贵人也是他的女人,何来勾引一说,只是徐氏这么不在乎的样子让他很生气,难道她就不怕失宠吗?
有了小格格后,她的心思似乎也不在他身上了。
“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朕吗?”
“皇上,臣妾都为你生了一个小格格,还不在乎吗?马贵人她是不请自来,她有心要撞见皇上,臣妾能怎么办,同为后宫姐妹,臣妾都不能拿把扫帚把她扫走,她知道皇上过来臣妾这,她就常常过来臣妾这里,说是跟臣妾聊天,其实是为了撞见皇上,我要是把她赶走,她向皇上告状说臣妾善妒怎么办,况且她跟我同为贵人,我是没有资格教训她的,今日她过来,那是她自己过来,我又没邀请她。”
“那你跟她还聊得这么开心?难不成你要把朕让给她,表现你的贤惠?”
“皇上,你哪里看得出我跟她聊得开心,我跟她都不熟悉,只能聊小格格的事,皇上,你是想我怎么做?我把她拦在门外,不让她进来,还是我要大吵大闹,不让皇上见到她,皇上,我也希望你是我一个人的,只有我一个人,可是我知道,你是天子,你身边有很多人,我不能太善妒,妒忌是很可怕的,我怕我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想把你让给别人,我也不想做贤惠的人,我只希望皇上每次来后宫都是来找我,只是,皇上你能做到吗?”
被反问的康熙不知如何作答。
“朕会多多来你这。”
“皇上,真不是臣妾让她过来的,臣妾也想赶她走,只是她说只是来跟臣妾聊聊天,没做过分的事情,臣妾把她赶走就显得臣妾很不留情面,很不懂事,臣妾在这后宫都没几个相好的姐妹,又跟端嫔有了龃龉,树敌够多了,再多一个敌人,臣妾这日子还过不过,还能不能安生了。”
“朕的话重了一些,朕跟你道歉。”
“你哪是话重了一些,你刚刚哪哪都重,手劲特别大,抓得我都生疼,我让你轻一点,你也没同意,我全身都快散架了,我都疼哭了,皇上还是不放过我,你就是坏人。”
徐香宁越说越气,一拳捶在皇上胸膛上。
“好啦,朕错了。”
“就是你错了。”
康熙抱住徐氏,找到她红唇的位置,吻上去,勾着她舌头,安抚她,正当他们吻得炙热时,外面有小孩的哭声。
“小主……”
“怎么了?”她高声道。
“小格格找小主,怎么都哄不好。”
“把她抱进来。”
小豆丁这几天特别黏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哄不好是真哄不好,小豆丁是个哭包,能哭很久,伺候的人怕她哭坏嗓子,实在哄不好会过来请示她。
迎蓉把孩子抱进来,低着头,都不敢看皇上,生怕皇上怪罪下来。
徐香宁接过孩子,见小豆丁哭得鼻子通红,还在扯着嗓子哭,她柔声安慰她,让迎蓉去备点奶水。
被打断的康熙脸色不是很好看,这帮奴才连照顾一个小孩都照顾不好,一群没用的废物,也就徐氏这良善的性子纵容着这帮没用的奴才。
“皇上,你也抱抱她。”
徐香宁自顾自把哄好的小豆丁递给皇上,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尤其是亲情,多相处才有感情,皇上是亲自抚养太子,才对太子这么有感情,太子屡屡犯错,皇上也屡屡原谅。
让皇上多跟小豆丁接触,或许皇上心软,长大后,把她留在京城。
哪怕有这么多孩子,皇上抱小孩的动作很生疏,估计那么多孩子,他亲手抱过的没几个,她嫌弃道:“皇上,你究竟有没有抱过小孩,要撑着头才对。”
“朕自然是抱过的。”康熙是抱过幼时的保成,还哄过他,保成一出生就没了额娘,他是亲自照顾过保成一段时间,只不过后来抱得少才生疏不少。
“抱过还抱成这样。”
“小豆丁,这是你皇阿玛,你记不记得?皇阿玛啊,皇阿玛,喊一下皇阿玛,皇阿玛……”
徐氏不厌其烦地重复皇阿玛三个字,康熙都快听得耳朵起茧了,但没想到抱在怀里的婴儿跟着徐氏慢慢吐出几个字。
“皇……皇阿玛……”
“皇上,小豆丁简直是神童,这么快就学会了。”
康熙被徐氏的话逗笑,还神童,才一岁多就神童了,徐氏自豪神气的表情让他忍不住多看几眼,“你是不是私底下偷偷教过她了?”
“没有,我是第一次教,所以说她是神童。”
徐香宁还不是第一次教小豆丁皇阿玛三个字,除了额娘,她教皇阿玛教得最多,只要在她耳边重复好几次,小豆丁就愿意跟着发音,就为了这一天,皇上很明显听着很高兴。
“你女儿叫你皇阿玛,你是不是得应一声啊?”
“傻里傻气,她不叫我皇阿玛,还想叫谁皇阿玛。”
“是是是,皇上你说得对,只能叫你皇阿玛,小豆丁啊,你皇阿玛是坏人,就知道欺负你额娘,等你长大后,你记得帮额娘报仇。”
康熙用小格格的脚扫一下徐氏的脸,“又在胡说什么,小心教坏小孩。”
烛光下,两个大人加一个小孩被烛光照得昏黄,画面温馨温暖。
康熙很久没感受到带小孩的乐趣了,今日体验一回。
第73章
本来徐香宁想留小豆丁跟他们同睡一张床, 反正一张大床怎么着也能容下一个小婴儿,只是皇上说她没规矩,哪有小孩子跟他们同睡的,如何劝说都不同意, 小豆丁不哭后, 她只好让迎蓉她们带走,回她们自己的房间睡觉。
“你做额娘的, 要好好教导她, 在宫里不能没有规矩。”
“她才一岁多,我说的话她都听不懂, 有什么好教导的,皇上这是拐着弯说我没规矩,指桑骂槐。”
“朕还不能说你了?”
“困了,我要睡啦。”
康熙见徐氏假装打呵欠,背过身睡觉,不想听他说话, 他气笑了,折腾这么一晚, 他也累了, 阖上眼入睡。
……
第二天, 皇上走后,徐香宁做在梳妆台前任由秋铃梳发。
“小主, 你要怎么搭配?是这个还是这个?”秋铃从妆奁里拿出两件发簪, 一件粉色双花粉色珠流苏发簪,一件碧绿色兰花流苏发簪。
“素一点吧, 我待会要过去承乾宫探望宜妃,不用花俏。”
最后秋铃选了那件碧绿色的发簪, 也寻了一身浅绿色的旗装给她换上。
用完早膳后,徐香宁过去看一眼还在熟睡的小豆丁,看完后才走过去承乾宫,还没走到承乾宫时,在甬道上碰到小赫舍里氏跟她的婢女,小赫舍里氏没有朝她行礼。
“唉哟,我竟然忘记向妹妹行礼。”
嘴上说着忘记,小赫舍里氏也没向她行礼,反而眼神有些倨傲地打量她,小赫舍里氏跟她年纪相仿,按照位份,她该向她行礼,她只是庶妃,没有封位,不过小赫舍里氏是皇上原配妻子孝诚仁皇后的妹妹,哪怕是庶妃,身份也尊贵,可她是贵人,自然也没有向一个庶妃行礼的道理。
“没事,姐姐这是要去哪?”
“我要过去御花园,妹妹呢,妹妹这是要去哪?”
“承乾宫。”
“承乾宫?妹妹这是去找谁?”
“宜妃娘娘,我就不耽误姐姐了,姐姐先请。”徐香宁也不想跟小赫舍里氏说太多,她们不熟悉,小赫舍里氏对她的态度也没有很友善,不如互相告别,免得说多了引起矛盾。
小赫舍里氏跟她的婢女越过她。
徐香宁跟秋铃继续往前走,到了宜妃娘娘的宫殿,在外面等了一小会才被接进去,宜妃没有往日的精致妆容,穿得淡雅,看上去也瘦了一圈,十一阿哥的死想来给她造成一定打击。
“娘娘吉祥。”
“起来吧,你过来干什么,来看本宫笑话吗?”宜妃一开口便是讽刺,来探望她的多大多是落井下石,没几个是真心为她难过,谁都不了解她的难过,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她太难过了,又不想在人前表现出来,那些人巴不得她的孩子全都死了,还好皇上回来后有陪她十几天,跟她说了一些体己话,宽慰她。
“妹妹不敢,妹妹只是过来看看娘娘。”
“本宫还没死,还活得好好的。”
“娘娘瘦了,想来娘娘一定很伤心,还请娘娘保重身体。”
“行啦,本宫不爱听这些。”
“好,妹妹不说这些,娘娘,要不你跟妹妹去御花园走走,不能老是闷在屋子里,御花园的花开得很好。”
宜妃看过来,说道:“你还敢去御花园,本宫都以为你对这地方产生阴影了,你差点溺死在御花园的池塘里,这凶手还没抓到,你不怕别人再推你一次?”
“人是人,错的是人,又不是地,有什么不敢去的,娘娘,去走走吧。”
宜妃想着今日正好无事,走走也无妨,不能老沉浸在悲伤中,皇上也不可能一直安慰她,得振作起来了,不能让那些人捡了便宜,看了笑话,她还有五阿哥跟九阿哥,徐贵人这么得宠,连个阿哥都没有,只生了一个小格格,她还是比徐贵人要地位尊贵些。
“过来扶本宫。”
徐香宁走过去,把宜妃从座椅上扶下来。
宜妃带上两个宫女,她们五个人一起走过去御花园。
御花园树树草草特别多,假山流水,在这炎热的夏日自然要比其他地方凉快不少,她们也碰到比她们先过来的小赫舍里氏。
小赫舍里氏倒是恭敬地向宜妃行了万福礼。
既然遇到,三个人便一起游走在御花园,不过宜妃走了一会儿便觉得累了,她们又去中间的亭榭歇息,宜妃差人去拿点点心跟茶水过来。
生完孩子后,徐香宁觉得她特别容易累,肚子是消下去了,人瘦下去了,但没想到只是在御花园走一回,她就觉得累,双腿发酸,她靠在石凳的美人靠上,双手摊开,两臂一伸,横在上面。
宜妃撇撇嘴,这徐贵人是坐没坐姿,一点都不优雅贤淑,一个小主像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这御花园的亭台不错,四周的风吹过来,凉爽得很,徐香宁不知宜妃心中所想,她舒服地想在这里睡觉,这里比她房间凉爽多了,还有花香跟习习风声,她想着带小豆丁过来御花园玩一玩,长这么大,小豆丁被保护得很好,好像除了长春宫跟永和宫,她还没去过什么地方,好不容易学会走两步路,来宽敞的御花园玩玩更好。
“小主,喝茶。”
徐香宁看茶水还冒着一点热气,她摆摆手,说不用。
小赫舍里氏也看不惯徐贵人这般慵懒作态,忍不住开口道:“徐贵人,这御花园时不时有人过来,你这样子有失体面。”
“啊?什么体面?”她只不过是靠在上面,手臂横在木栏上,双腿交叠而已,她长衫长袖穿着呢,又不是短裤短袖,好在旗装手袖宽大,风吹过来能吹进里面,“没事,我只是累了,姐姐不用管我。”
“这才几步路,你就累了,莫不是又怀孕了?”
宜妃的一句话让徐香宁惊到了,立即坐正,心里想的是不会吧,她这阵子的确容易疲惫,可照顾一个小婴儿自然是累的,皇上出征噶尔丹,一去便是三个月,回来后又顾着宜妃,常去宜妃那里,也就是这几日来她这边,她应该总不可能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也不可能这几日就怀上,身体立即反应孕态,想通后,她才松一口气。
她是万万不想再怀一次孕,再生一个孩子,上次是惊险逃过一死,下次有没有这么幸运都不知道了,有一个小格格陪着她就不错了,不过这事轮不到她决定,这宫里不允许避孕。
她一时被宜妃的话吓到。
“你那么惊讶干什么,以你得宠的程度,再次怀孕不是迟早的事嘛。”宜妃觉得徐贵人脸上的惊讶,惊到脸色顿时一白不是作假,更像是惊恐,又惊又恐,“难不成你不想怀孕,生个阿哥?”
“我有小格格就够了,而且小格格还小,我身子也还没恢复好。”
“这可由不得你,皇上昨天在你那边过夜,你迟早会再次怀上的。”
宜妃是生育过的人,也明白生育过的女子对生育的恐惧,尤其是徐贵人生产时大出血,想来是有点吓到了。
小赫舍里氏听着她们说话,脸色绷不住,两个极其得宠的人讨论怀孕的问题,丝毫没考虑她这个没得宠的人,她连侍寝的机会都没有,已经大半年没宠了,她实在看不出这个徐贵人有什么过人之色,怎么皇上就对徐贵人恩宠有加。
正当小赫舍里氏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时,有人过来向她们行礼。
三个人都对面前的女子没什么印象,可能那人也瞧出她们眼里的陌生,开始自报家门,说她是延禧宫的庶妃陈氏。
一说,宜妃倒是对她有点印象了。
“你就是那个勾引皇上,被皇上临幸过的舞女。”
“正是臣妾,臣妾先前的确是舞女。”陈氏没有避讳她先前是舞女的出身,她瞄了瞄徐贵人,又很快收回视线。
小赫舍里氏也开口:“你跟徐贵人长得有点像,除了身形不大像,徐贵人身子胖,你倒是苗条,身段窈窕。”
听小赫舍里氏这么一说,徐香宁也仔细看了看陈氏,一看发现对方的脸还真的跟她有两分相像,不过对方纤细的腰,挺直的背,四肢也修长,跟她这肉肉的身材不一样,看得出来是练舞的。
“宜妃娘娘,你觉不觉得像?”小赫舍里氏寻求认同感,看向宜妃。
“是有几分像,不过徐贵人更端庄一些,不会使一些勾栏手段。”
徐香宁瞥了宜妃一眼,心想宜妃这是为她说话嘛,这话说得陈氏是青楼女子一样,陈氏也不反驳,只是微微低下头。
“行啦,你别杵在那,要坐就坐吧。”
“臣妾不敢,臣妾还是站着吧。”
“那就站着吧。”宜妃本来对陈氏没什么好印象,她讨厌任何勾引皇上的女子,好在皇上对陈氏只有一时的新鲜度,她已经很久没听说过皇上召陈氏侍寝过了,只是当时皇上临幸一个舞女在宫里引起一阵讨论,之后没宠就沉寂下来了,“徐贵人,点心吃不吃?吃点点心,本宫看你比以前瘦了。”
小赫舍里氏眼里闪过一抹震惊,徐贵人哪里瘦,宜妃是在睁眼说瞎话嘛,徐贵人跟陈氏相比,一个臃肿一个苗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哪个瘦,不过宜妃这么说,她没有反驳,不过她是眼睁睁地看着徐贵人吃了半碟子点心,也不怕噎得慌,胖是有胖的道理。
宜妃说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她们几个人才各自散开,回自己宫。
……
徐香宁原本想带小豆丁过来御花园玩一玩,不过小豆丁生病了,小孩子很容易生病,只是一生病,她难免揪心,怕有什么意外,这后宫的小孩子早夭的太多,她不得不谨慎,要人时时刻刻盯着小格格,哪怕小格格睡着也要盯着。
过了五日,小豆丁才好所好转,吃的奶量恢复正常,愿意吃东西是好事。
养个孩子是真不容易。
因顾着小格格,没空顾其它的事情,她从小邓子口中知道前日春喜终于又被翻了一次牌子,重新侍寝了,若住在长春宫,她还能立即过去跟春喜聊聊,只是分隔两宫就不是那么方便了。
好在春喜在午膳结束后过来一趟,一过来先抱住在地上玩积木的小豆丁,小豆丁对春喜并不陌生,只是被打断玩耍,她有些不满,撅着嘴转身想继续玩。
“春姨,叫春姨。”
小豆丁只是睁着大眼睛,眼看着又要哭了,春喜赶忙放开她,“好吧,你继续玩吧,我去跟你额娘说话了。”
“听说小豆丁生病了?好点没有?”
“她好多了,听说皇上翻你牌子了。”徐香宁边做针线活边说话,她准备给小豆丁弄几个围兜,这样吃东西不会弄脏衣服,反正随便做,不需要太精致。
“嗯,别说这个,端嫔也生病了,你知不知道?”
徐香宁已经不住在长春宫,又很久没去过长春宫,自然不知道端嫔生病,哪怕是端嫔生病,以她们现在的关系,她也不会去探望她。
春喜见香宁并无太多情绪变化,也知道她跟端嫔关系不如从前,于是打住这个话题,调侃道:“以前不爱做针线活的人,为了孩子又把它拾回来了。”
“只是正好闲着没事。”
原本在地上玩积木的人不知何时又爬过来,春喜弯腰把小豆丁抱在腿上,“春姨都快抱不起来了,又长壮实一些,这地上凉,别老是把小格格放在地上,尤其是这几日转凉了。”
春喜对着伺候小格格的人说话。
怜珊跟怜瑚连忙说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没事,她穿得多,她要是生病,我还想带她去御花园玩一玩。”
“小孩子生病可要重视,还是先别去御花园,以后有的是机会,先好好休养,太医有没有给她开药?”
“开了,喝了几天怎么都不肯喝,什么都吐出来。”
两人在屋内说着家常话,时不时传来小格格的笑声。
过了一会儿,常常在过来,给她们带来一个消息,说是皇上要从几个妃子中选一个晋位为贵妃。
春喜有些诧异,“真的假的?消息可靠吗?”
“不算特别可靠,是我从周立安那边听说,他是从内务府那边听说的,说是内务府那边在选定良辰吉日,还命绣娘准备吉服,说是要册封贵妃,不过周立安说只是一些闲聊,未必是真的。”
自从贵妃钮祜禄氏逝去后,皇上没立过贵妃,更没有要立皇后的打算,徐香宁没记错的话,五妃中只有佟妃最后成了贵妃,她记得不是特别清楚,不知是哪一年的事。
“没说要册封谁吗?”春喜问。
常常在摇头说没有,又补了一句说可能是假消息。
春喜反而把此事放在心上,荣妃若是再成为贵妃,五妃之首,指不定要怎么陷害她们,她不想看到荣妃被晋为贵妃,可皇上的想法,她也左右不了。
“春喜,香宁,你们说谁会被晋为贵妃,她们都有阿哥,又伺候皇上这么多年,感觉都有资格晋为贵妃。”
知道谁被晋为贵妃的徐香宁不说话,说都有可能。
……
这个传闻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在宫中传开,可又没有说要册封谁,宫中揣测万分,有些奴才暗中下注。
宜妃听到这个传闻也愣了一下,原因是她自己从来没听说过皇上要册封谁为贵妃,同为妃子,哪怕她见到荣妃等人,她都不用行礼。
贵妃逝去已经快过去三年,贵妃之位一直悬着,更别说皇后之位,她们猜不着皇上的意思,更不敢拿此事去试探,她想荣妃她们必定跟她一样老老实实地等着,若主动跟皇上提起,性质就不一样了,等于是逼宫要爵,她们不会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这个传闻莫名其妙,可她又怕皇上真的要册封贵妃之心,传闻已经传开,如果是她被册封为贵妃,她这个当事人一无所知就未免太可笑了,显然皇上要册封的人不是她。
不是她,那会是谁?
她是没了一个阿哥,可她还有五阿哥跟九阿哥,恵妃有大阿哥,八阿哥不是她亲生的,而荣妃有三阿哥,只是三阿哥在几个阿哥中不显,很是平庸,还不如她的九阿哥聪慧,而德妃有四阿哥跟十四阿哥,十五阿哥也记在她名下,阿哥的个数比她多。
佟妃连一个阿哥都没有,可家世显赫,皇上有意拉拢佟佳一族,也有可能被册封为贵妃。
无论是哪一个,她都不愿见到,除非那个被册封的人是她自己,不然她要屈于人下,这是她不愿意见到的,一想到荣妃她们当中有一个凌驾在她之上,她就气不过去。
她的十一阿哥没了,不然是她的阿哥最多。
宜妃一想到十一阿哥就心痛,不过此时不是沉溺在悲伤的时候,她得让人去打听打听皇上究竟要册封谁,她把雷公公叫来,让他去打听打听。
过了一天,雷公公打听的是可能是恵妃,因大阿哥在此次征战噶尔丹时跟随着皇上立了战功。
宜妃一听就更气了,恵妃凭什么,只生下一个阿哥而已,是大阿哥争气,给恵妃争光,不然凭恵妃那资质,有什么资格当贵妃。
一想到恵妃要被封为贵妃,宜妃坐不住,又过去恵妃宫里,只是恵妃又在浇花。
“妹妹怎么又过来了?”
“几日不见姐姐,妹妹想你想得紧。”宜妃说着违心的话,走近。
恵妃瞟过来一眼,放下花洒,示意宜妃先坐。
宜妃坐在石凳上,看着恵妃也坐在她对面,表情跟往常无异,看不出喜色。
恵妃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
“新进的铁观音,尝尝看。”
宜妃喝了一口,味道还行,她的心思不在品茶上,想问册封贵妃的事,又不想那么直接,她聊起端嫔生病的事,先前几年从来没听说过端嫔生病,怎么突然间生病,仿佛病重了一般,她问:“姐姐可有去看过端嫔?”
“看过一次,的确是病得不轻,躺在床上咳嗽不止,也不知是怎么了,瘦了不少,妹妹有空也可以去看看端嫔,端嫔跟我们相识多年,她是乐意见到我们这些姐妹的。”
听恵妃这么一说,宜妃在心里把探望端嫔一事放入行程中,的确是相识多年,这么多年相安无事,自然也有几分认识的情谊,既然真的病重,看一看是应当的。
“好端端的,端嫔为什么会生病?”
“人上年纪了,自然有各种各样的问题,生病由不得人,谁知道为什么会生病,都是病直接找上门,时值变季,妹妹也要当心身子,听闻这宫里近些日子有好几个人生病,疾病容易传染,妹妹小心点总没错,你还常侍寝,要是染上病传给皇上就不好了。”
“说起皇上,最近宫里有一个传闻,说是皇上要册封贵妃,姐姐是否听说过这事,能否透个消息给妹妹?”
“本宫没听说过,册封贵妃是大事,要通知礼部与工部,镌刻册文宝文,还要选良辰吉日,并非一日之事,妹妹就少相信一些捕风捉影的事,皇上那边自有定夺,我们还是安安分分的,安分守己比什么都重要。”
宜妃听恵妃这么说,有些狐疑,恵妃这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就会跟她打太极,不肯说些实话给她听,宫中传闻又不是空穴来风,肯定是有消息传出才会有这种传闻。
“姐姐说的是,妹妹听训了,时间还早,没什么事妹妹先走了,妹妹过去看看端嫔。”
恵妃挥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宜妃坐轿辇过去长春宫,来到端嫔所住的雨荷宫,一进屋就能闻到药味,端嫔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上去是瘦了不少。
“你怎么回事,怎么病成这样,太医看过没有?”
“看过了,恕我不能起来给娘娘行礼。”
“你都病成这样了还行什么礼。”
宜妃跟端嫔的关系不远不近,端嫔这人不争不抢,但又刻意跟人保持着距离,是好相处但深交不了的人,见她病得这么重,宜妃也不好受,毕竟她跟端嫔无冤无仇,她不想看到端嫔受病折磨,贵妃先前生病时也是这样躺在床上,没几年就殁了,她还是希望端嫔好好的,不过见端嫔没什么力气说话,她坐了一会便离开了。
关于册封贵妃的传闻在宫里传了一段时间,可一直没有被证实,无论是内务府,礼部还是工部都没有动静,渐渐的也就平息下去。
眨眼间来到十一月。
徐香宁把小豆丁裹成球才带她到御花园玩一玩,小豆丁已经完全学会走路,小短腿吭哧吭哧地空旷的地方走动,怜珊跟怜瑚紧紧跟在左右两侧,生怕她摔着。
“额娘,额娘,快,快……”
落在后面的徐香宁本来想慢慢走,偏偏小豆丁每走几步都要回头确认她在不在,站在前面等她。
“你自己去玩吧,不用管额娘。”
“不要,我要额娘。”
徐香宁只好跟上去,快两岁的小孩开始学会表达自己的诉求了。
她没想到会在御花园碰到端嫔,见到端嫔时,她顿住脚步,端嫔在十月份病了,听说病了很长一段时间,春喜偶尔会过来跟她说一下端嫔的病况,今日一看发现端嫔脸色还是略显苍白。
见到生人,小豆丁就知道往后退,抱住她的大腿,怯怯地喊了一声额娘。
“见过端嫔娘娘,娘娘吉祥。”
徐香宁朝端嫔行礼,也让小豆丁叫人,叫她说端嫔娘娘四个字,小豆丁说出来的端嫔娘娘有些变音,发音还是不是很标准。
“能让本宫抱抱吗?”
虽是个小小的要求,但她还是有些防备。
“本宫只是抱一抱,什么都不会做。”端嫔言辞恳切。
徐香宁犹豫再三,还是让小豆丁过去让端嫔娘娘抱一抱。
“额娘,我不要,额娘别不要我。”小豆丁以为她额娘要抛弃她,紧紧扒住她的腿,徐香宁发现小豆丁不要两个字说得特别多,她为难地看着端嫔,“娘娘,对不住,她有点怕生。”
“没关系,不抱就不抱,她怕是都不记得本宫了,本宫能陪她玩玩吗?”
徐香宁垂眸看扒住她右腿的小人儿,询问她的意见。
“额娘,我不要。”
“别什么都不要,额娘说了别动不动就说不要。”不要两个字都快成她口头禅了,不管听不听懂,她都说不要,若是碰到别的妃子,太后亦或是皇上,她动不动就说不要怕是会惹恼人。
被训的小豆丁撅着嘴,眼神透露着委屈。
“小孩子都是这样,别训她。”端嫔走过来,可能是她长了一张有亲和力的脸,蹲下来跟小豆丁说话时,小豆丁也没那么怕她。
端嫔问她多大了,她举了两根手指头,端嫔立即大夸她。
被夸的小豆丁咧嘴笑了笑,端嫔又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慢慢跟小豆丁聊起来,再被抱起来时,小豆丁就没那么怕生,乐呵地待在端嫔怀里。
徐香宁站在一旁紧紧盯着,怕出什么意外。
皇上突然出现时把她吓一跳,尤其是从她身后绕过来,悄无声息的。
“皇上吉祥。”在外人面前,徐香宁是守规矩的,老老实实行礼。
端嫔她们也注意到皇上的到来,纷纷行礼。
“阿玛,阿玛 ,阿玛抱我。”
见到皇上的小豆丁十分兴奋,稚嫩的嗓音高亢,徐香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兴奋,皇上每次跟她待的时间都不长,也不会天天来看她,可能物以稀为贵,每次见到皇上的小豆丁都异常激动,从端嫔怀里张开双手要皇上抱她。
皇上过去从端嫔手里接过她。
徐香宁发现端嫔眼里有明显的失落。
宫里今年没传出有人怀孕的消息,皇上倒是经常召人侍寝,端嫔想要有一个孩子的愿望一直没能实现。
没等皇上开口,端嫔就先说她身子突然不适,先回去了,皇上只点点头。
“阿玛,我……”
“叫皇阿玛。”徐香宁纠正她。
“皇阿玛。”小豆丁这句话倒是听得懂,立即改口叫皇阿玛,她紧紧搂着皇上的脖子,不算太流利地说着她昨日做了什么。
皇上温柔地听着小豆丁说话,时不时附和她几句,父女两一来一回地聊天,完全忽略旁边的她,见皇上要把她抱到池塘边,她才忍不住提醒一句不要过去。
“为什么不要?”
“皇上,臣妾怕她调皮,掉进去怎么办?”
“有人看着怎么会掉进去。”
“万一没人看着呢?”
“朕在她身边安那么多人,就是看着小格格,怎么会没人看着,没看着是她们失职,应该杖责。”
“万一没人看得住她呢,皇上,你不知道她现在有多调皮,爬上爬下的,跟个猴子似的,除了不瘦,哪哪都跟猴子一样。”
康熙听着觉得好笑,哪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小豆丁……不对,其其格,他怎么被徐氏带歪了,怎么也跟着叫小豆丁这种名字,其其格是不瘦,粉粉嫩嫩,胖胖软软的,跟徐氏差不多,只是抱着要废点力气。
“过去看看,她想过去,告诉她不能随便靠近池边就好。”
见皇上执意要过去池塘那边,徐香宁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耽误他们父女两培养感情,只是小孩子一见到水,都恨不得立刻下去玩水,小豆丁跟脱缰的野马非要过去玩水。
十一月份的池水冷得很,池水也不是清澈的,哪里能让她随便玩,只是小孩子一心想玩,哪里管你说什么,于是皇上都制不住一个想玩水的小孩,小豆丁嚎啕大哭,大声嚷嚷。
徐香宁见到皇上束手无策,手忙脚乱的样子顿时觉得好笑,站在一旁旁观,没有上前帮忙,好话坏话说尽,小孩子就是不听,接收到皇上求助的眼神,她双手一摊,表示她没有办法。
“你额娘是没良心的。”康熙对着小豆丁说了一句,不过小豆丁正在大哭,哪里听得到他说什么,最后还是怜珊跟怜瑚把人哄好。
……
夜晚,乾清宫。
徐香宁的屁股被打了两下。
“皇上,你干什么?”
“让你白天幸灾乐祸,一点都不知道帮朕。”
“皇上,我都说了不要过去池塘那边,是皇上你非不听。”
“所以是朕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难不成还是我的错,皇上,你连小孩子都哄不好,怎么好意思怪我。”
嘴巴被咬了一口,徐香宁吃疼,瞪着皇上,“皇上,你怎么也学会咬人了?”
“朕被你咬那么多次,咬你一回你就嚷嚷,朕又没用力。”
“谁说没用力,肯定破皮了。”
康熙觉得她娇气,他被咬那么多次,有很多次是又破皮又渗血,他就咬这么一次,她还说起他了,他倾身过去吻住她,搂着她的腰带过来一些,彼此更贴近。
“皇上,疼疼疼,你干嘛往伤口的地方吸啊,没破皮都被你弄破皮,讨厌。”
“是疼还是舒爽?”
徐香宁不答。
“说不说?说不说?嗯?”
被念叨烦的徐香宁往床边躲,“皇上,你正经一点,别说这种话,你以前可不说这些的。”
“这不是被你带坏,你不喜欢吗?朕看你挺喜欢听的,嗯,你还没有回答朕,不回答,朕要惩罚你。”
徐香宁不说话,结果唇上又被咬一口,咬完还被舔舐,细细磨吻,她已经退到床边,背抵着床木栏,吻完后,她听着皇上在她耳边轻轻呼气,喘息声近在耳边,蛊惑到她,她搂着他的脖子。
皇上逐渐在床上放开许多,尺度越来越宽就是,只是站立这个姿势,他们到目前还是没试过,某人一直不肯,答应那么多回,也反悔那么多回。
“还疼吗?”
“别问了,皇上,你烦不烦。”
康熙的腿被踢了,不重,他把她搂得更紧,抱在怀里,“敢嫌朕烦的,你还是第一个。”
“我还不能说你烦吗?你个烦人精,你比小豆丁还烦人。”
康熙直接堵住她的嘴,这人是越发不像话了。
……
过了一会后,两人都不愿意叫水沐浴,因为太累了,所以只是细致地擦了擦。
徐香宁让皇上帮她揉揉腰,太酸了。
“皇上,你是真精力旺盛。”
“这是在夸朕吗?”
“那是自然。”
“累了就睡吧,别说话了。”
“我还没困,我就是累,哪哪都累。”
康熙还是帮她揉一会腰,说不困的人,眼皮已经阖上睡着了,入睡特别快,就是嘴犟,实际身体很实诚。
翌日一早,康熙是被梁九功叫醒的,他今日要上早朝,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又离他有些远,裹着被子睡得很香,他还要早朝,可某人可以睡到自然醒,他突然有点羡慕徐氏,他觉得他没睡够,不是特别想离开温柔乡。
“皇上……”梁九功站在床帐外又叫了一声。
“嗯。”
梁九功立即让人勾起床帐,见皇上一脸郁闷地坐起来,四个宫女有序地上前替皇上穿衣。
康熙穿好衣服,漱口洗脸后回头看人一眼,丝毫没被吵醒,睡得特别好,太能睡了。
“走吧。”
他还是起身过去上早朝。
第74章
康熙回来后发现徐氏已经醒了, 他们一起用了早膳,后他在书房批折子时,徐氏在书桌另一边学满文,捧着一本全是满文的书籍看了又看, 后又乖乖练字, 到了午时,她到旁边的长榻睡午觉, 一天下来都不怎么闹腾。
当天夜里自然也是她侍寝。
原本他还想在徐氏多留一两天, 不过听说苏麻喇姑生病,他要过去探望苏麻喇姑才让徐氏回去。
苏麻喇姑病了几天后, 皇太后又病了,他每天都要过去一趟慈宁宫探病问安,荣妃每日都安排两个后宫小主过来侍疾,没有徐氏的身影,她笨手笨脚,又娇生惯养, 也伺候不好人,他对荣妃这个安排比较满意。
一日, 他跟荣妃一齐从慈宁宫出来。
“这几日, 你辛苦了, 你协理后宫多年,朕对你一直都很放心。”
“都是臣妾该做的, 臣妾一点都不辛苦, 皇上为苏麻喇姑跟太后的病情担忧,日日过来慈宁宫问安才是真的辛苦, 皇上的孝心,苏麻喇姑跟太后一定感受得到, 臣妾只恳请皇上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别累着。”
“嗯,有劳荣妃挂心了,朕会当心的。”
跟荣妃说几句后,康熙坐上轿辇离开。
苏麻喇姑跟太后好了一些后,康熙才没有日日去慈宁宫。
快到孝康庄皇后的忌辰,他遣史部尚书去祭奠孝陵,又升郭世隆为浙江福建总督,上次遇袭,郭世隆有罪,但本因不是他,而是那群不要命的山匪,他为人还算聪明,也在政事上出了一些成绩,为老百姓着想,他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就这样日日忙碌下来,一眨眼又到了年底,康熙抽空去一趟永和宫,徐氏这宫里此时十分热闹,院子里有不少人,这味道是羊肉串的味道,她们一帮人在院子里烧烤。
众人行礼后,原本热闹的院子此时忽然静默下来,气氛尴尬。
康熙觉得他自己突然前来,似乎不受欢迎,好在小格格过来抱住他的腿叫他一声阿玛,比徐氏有良心多了。
“皇上,你坐里面吧,这外面冷,我们烤好后给你拿进屋。”
徐香宁开口,她们难得聚在一起围着烤东西,这天冷,烧烤正合适,围着炉火,皇上金贵,自然不能像她们这样围着,自个动手烤吃的,他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她把皇上请进屋,小豆丁也被他抱进去,亏她也记得人。
小孩子其实记忆力还不错。
“皇上,你要吃什么,还是臣妾给你随便拿点。”
“朕不饿。”
徐香宁觉得问了也白问,她今日是请了长春宫还有永和宫的小主过来,当然没请端嫔,安嫔生病了就没有过来,其他人都过来了,皇上虽说不饿,但她也得给他拿一些吃的进来,这是待客之道。
“阿玛,阿玛……”
小豆丁只会叫阿玛,完整的话还没大会说。
“你跟你皇阿玛就在这里,额娘去给你们拿吃的好不好?”
“我要额娘。”
“那好,我们先出去,让你皇阿玛一个人在这里。”
知道皇上不大会照顾小孩子,两岁的小豆丁烦人得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想着还是别把小豆丁留下来,免得烦到皇上,只是还没走两步,手腕被扯住,她疑惑地回头。
“你把朕一个人丢在这里吗?还要把她给带走?”
“皇上,小豆丁闹腾,臣妾怕你烦她,什么丢在这里,臣妾这是去给皇上拿吃的,臣妾很快就回来。”
“额娘,我要出去。”
没等她回话,小豆丁就撒开手,一颠一颠地想走出去,她示意迎蓉看着小豆丁,恨不得天天在外面跑的人在屋内待不住,皇阿玛在都不管用,小豆丁几乎是隔一个月才会见到她皇阿玛,快两岁的她只想着玩,顾不上她皇阿玛。
“皇上,你不想吃羊肉串吗?臣妾给你拿进来,你拉着臣妾,臣妾没法帮你拿。”
徐香宁跟皇上四目相对,她能从皇上眼神里看出一丝怨气,来的不是时候,人是她叫过来的,她肯定要在院子陪她们,不能那么自私只在屋内陪着皇上聊天,其实她想皇上坐一会就走更好,有他在,她们也没法自在。
“皇上,徐姐姐,臣妾拿了一些烤好的肉串过来,皇上,你吃一些。”马贵人端着一盘子进来,上面有烤好的羊肉串,不多,只有三串,可见进来得急,肉串还没烤好很多。
她将盘子放在餐桌上后,又安静候在一旁。
马贵人很想争宠,只是除了争宠这件事,平日里她还算正常,性子偏文文静静那一类,她的争宠手段只有多出现在皇上面前,跟皇上说两句话,更过分的行为她做不出来,让徐香宁觉得矛盾,不知是该讨厌她还是不讨厌她。
“算啦,朕还有事先走了。”康熙觉得他不宜久留,来的的确不是时候,他其实就是想跟徐氏单独待一会,她这里这么热闹,他还是先离开。
肉串没吃,他起身离开。
众人见皇上要走,连忙行礼喊恭送皇上,左右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皇上一走,她们又恢复正常,在院子里有说有笑,过了未时后,烧烤才结束,大家各自散去,唯独春喜留下来。
“方才马贵人争宠的心思都快掩不住了,她怎么敢在你宫中,当着你的面争宠,看不出来她是这样的人。”
春喜对马贵人有所不满,马贵人想送肉串进屋时被她拦了一下,结果马贵人没听她的,还是进屋了,香宁得宠,她不想看到别人分掉香宁的恩宠,她们没有良好的家世跟阿哥,只能靠恩宠才能后宫站稳脚跟。
“她只是把肉串送进来,跟皇上说了一句话。”
“这就是争宠,你跟皇上在屋内,她非得进来,不就是争宠嘛?香宁,你得长点心,别被她文静的性子骗了,若是她在你这把皇上勾走,分掉你的恩宠,日后你该怎么办,我们没有显赫的母族,在后宫只能靠自己,你得立威,把威信建立起来,让那些人不敢在你眼皮底下干这种事,不然有一便有二,防不胜防。”
“下次我不会请她到映月宫,尽量避免她来我宫中。”
“知道就好,远着她,让她没机会往皇上面前凑,这女人扮柔弱扮得让你心软了,可见她心机有多深。”
马贵人有没有心机,她尚且不知,她也没有心软,她跟马贵人交情不深,她不会主动帮马贵人,只是对她的行为也没法真正阻挡,毕竟同为贵人,她的身份还不能够训诫入宫比她久的马贵人,也不想撕破脸,在后宫中又多一个敌人。
……
傍晚,皇上翻她牌子,召她侍寝。
徐香宁便知道皇上对马贵人不感兴趣。
“皇上,你今日为何会过来?”
“朕想过去看看你。”康熙是有一个月没见她,这才想着过去看看她,只是徐氏日子过得轻松热闹,怕是压根没想起他,也没有找他学满蒙语。
徐香宁趴在皇上胸口,笑道:“原来是想臣妾了,臣妾也想皇上,只是听说皇上特别忙,没敢前去打扰皇上。”
“从哪听说的?”
“臣妾知道太后生病,皇上肯定忧心,年底朝事又繁忙,臣妾不好去打扰皇上,万一皇上说臣妾不知轻重缓急怎么办,只顾着儿女私情怎么办。”
康熙听着觉得好笑,还儿女私情,她这张嘴什么都说得出来,耳朵又被亲了,他欲念起来,把她弄倒在身下,一个月没吃到人,他倒是想她想得紧,压着软软的身子,舒服得很。
过了一会儿,徐氏哼唧哼唧,他就更想弄疼她。
结束后,两人入睡都很快,一夜好梦。
……
到了除夕,举行宫宴,皇上在乾清宫大殿宴请宗室王公与朝中重臣,徐香宁作为贵人自然有出席的资格,只是这种筳宴很少能安安分分吃到结束,都是坐一下跪一下,皇上赐茶,要跪叩,司仪上膳,要跪叩,乐舞起时要跪叩,规矩礼节繁琐。
她坐在后宫女眷这边,跟男眷是分隔开的,有幕帘挡着,她是看不到皇上等人的,结束后,她就回永和宫了。
小豆丁夜里睡不着,吵闹着要她一起睡,她就让小豆丁跟她一起睡,可是小孩子精力旺盛,她累得眼皮耷拉,可她还能在床上翻来翻去,踩来踩去。
“额娘……”
叫额娘都没有用,徐香宁只想赶紧睡觉,她打一下她屁股,让她赶紧睡,只是小豆丁直接哭了,吵她脑壳疼,她让她哭,结果知道没人哄她,哭了一会又不哭了,又过来抱住她脖子,乖乖地躺在她身上,过了一会儿才真正睡着。
大年初一,徐香宁起得很晚,昨夜没睡好,她起来时没什么精神。
“小主,起啦。”
“小格格呢?”
“迎蓉她们看着呢,小格格可比小主早起一个时辰,喝了奶又活蹦乱跳了。”张嬷嬷将床帐往两边勾起,挂在金钩上,“小主,听说昨日出事了。”
“什么事?”坐在床上的徐香宁哑着声音问,之后又躺回到床上,反正今日没什么事,大年初一是皇上忙碌的日子,要祭天祭神,接受朝贺等活动,不是她们这些后宫小主忙碌的日子。
“听说昨日宫宴,有一个臣子喝醉说错话,皇上大怒,将其直接下狱。”
“臣子?什么臣子?”
“据说是詹事府少詹事李辉祖说错话。”
徐香宁对古代的官职不是很了解,听着一知半解,“他说错话牵扯到谁?”
“太子。”
徐香宁有些明白了,太子又惹事了,太子惹事或大或小,反正常能听到太子出事,皇上也会惩罚太子,不过都是小惩小诫,太子只要不被废,他就不会真的有事,毕竟是皇上亲手带到的阿哥,仅此一个。
数着日子,还没到太子被废的时候。
“那个少詹事说了什么?”
张嬷嬷摇摇头,说还没打听到,大殿内的人多,只知道是喝醉了,口无遮拦,对皇上不敬。
不过这事,徐香宁本来也就听个啷当响,不是特别在意,前朝与阿哥们的事跟她没多大关系,她没有阿哥,这些事轮不到她来担心,太子出事与不出事,都不会影响她,倒是几个有阿哥的嫔妃有所影响。
太子出的事越多,越惹皇上恼怒,其它阿哥才越有机会,而嫔妃想来也会越高兴,估计恨不得太子被废,重新立储。
只不过又过了几天,听说这个詹事府少詹事李辉祖是被太子提拔上来的,他给太子进贡了不少金银珠宝才得来这个官职,皇上开始命人彻查几个成年阿哥有没有此类事情发生,有没有贪污,与哪些朝廷重臣走得近。
提拔官员,贪污,可能意味着结党营私,忌讳朋党对皇上而言可是大忌,皇上已经四十岁,而他的儿子们纷纷成年长大,渐渐开始在朝中建立自己的党派党羽,手握一定权力,他怕有人要抢他的帝位,渐渐的会开始打压那些阿哥了,不让他们再继续壮大下去。
这些都是徐香宁根据历史猜想出来的想法,未必是皇上的想法,皇上是什么想法,她也不知道,也不可能去问。
过年本该热闹高兴,只是因为这事,宫中的人风声鹤唳,有阿哥的嫔妃也开始担心自己的孩子,因为皇上将好几个人下狱了,压根不管现在还在过年,可见皇上有多愤怒。
水至清则无鱼,不可能只有太子贪污,收受官员的贿赂。
恵妃听闻此事后,想找来大阿哥问话,想了解情况,只是大阿哥给她来口信,说最近事多繁忙,特殊时期,他不宜过来后宫与额娘相聚,免得引人猜疑,也让恵妃放心,他并无大碍。
恵妃这才松一口气,这口气没松多久,大阿哥那边没传出什么坏消息,倒是八阿哥那边传来了坏消息,八阿哥被皇上训斥了,当着其它阿哥的面,原因是八阿哥收受一官员的贿赂,黄金五百两,暗中替该官员疏通官道。
此官员什么职位,恵妃还没打探到,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恵妃满心焦急,五百两里面可做的文章可多了,不是小数目也不是大数目,就看皇上怎么想,太子的人詹事府少詹事李辉祖被下狱,可皇上没处罚太子,也没有训斥,偏偏到了八阿哥这,收了五百两就被训斥了,皇上的心偏到哪里去了。
恵妃怕八阿哥出事,让人多方打听此事细节,她好周旋一二。
不过大阿哥没见她,八阿哥倒是在上元节过来给她这个额娘拜个小年,有这个由头,胤禩过来她这边也不算突兀,也不会太引人生疑。
“额娘,一直没空过来跟额娘亲自拜年,是儿臣不孝。”
“你能过来已是最好,吃过汤圆没有?额娘亲手给你包的汤圆,听说你要过来,额娘早早让人备着,煮好送过来,还是热的,你先吃一个。”
恵妃让人把汤圆端过来,亲手给八阿哥喂了一个,嘴上说着平平安安,团团圆圆的吉祥话。
八阿哥把那碗汤圆全都吃了,说道:“额娘有心了。”
“吃好了就行,额娘听说了,额娘担心你,你可有事?有什么需要额娘帮忙的,尽管跟额娘开口。”
“额娘,儿臣没有事,额娘莫要担心,儿臣只是被太子等人牵扯,皇上拿儿臣在其他哥哥面前立威而已,没有大事。”
正所谓杀鸡儆猴,胤禩觉得自己是那一只鸡,皇阿玛训斥他,说他结党营私,骂他骂得过分,可他的哥哥们干出来的事比他过分多了,严重多了,太子的党羽之一李辉祖竟然在筳宴上说皇阿玛不如太祖战功赫赫,喝多了脑子不清醒,一句话直接把皇阿玛惹怒,当天下狱,还让人彻查李辉祖是如何当上詹事府少詹事。
詹事府本来就是辅佐太子,里面太子党羽很多,李辉祖是其一,他能当上詹事府少詹事并不奇怪,一是跟太子走得近,二是他科举取得了进士,不算是不学无术之辈,也有一些能力,在背后替太子出谋划策不少次,如若他不是喝醉,想来也不会出事,此人做事还颇为滴水不漏,好在终于倒了,皇上开始清算,人还在监狱里,估计等来的是会是满门抄斩吧。
不过太子似乎没有放弃此人,还想把他救出来,别人弃车保帅,太子是弃帅保车,明知皇阿玛生气,也偏要说那日李辉祖只是喝醉,所说之话并非他心中所想,正因如此,把皇阿玛弄得更加愤怒,直接要求彻查跟太子走得近的官员,拔出萝卜拔出坑,一查发现太子私底下收了不少贿赂,提拔了不少官员,谁给他的银子最多,他给的官员职位越高。
皇阿玛不止查太子,还查了他们,胤禩觉得他的罪名不算大,区区五百两银子而已,他的哥哥们私下收获的银子更是不少,中饱私囊,只是皇阿玛只当着其他哥哥的面骂了他,可能是因为他身份低微吧,他的亲生额娘只是个包衣奴才,还只是个庶妃。
“真没事?你大阿哥也没事吗?”
“没事,皇上不责罚太子,也不会责罚我们,大哥没事,我们只需把我们收的银子上交上去即可。”
“银子要交上去?”
“自然是要的,要让皇阿玛看到我们的态度,额娘,不用担心,儿臣应付得过来,大哥也应付得过来,皇阿玛只是在气头上。”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没事就好。”恵妃松一口气,“还想吃汤圆吗?”
胤禩摇摇头说他饱了,随即拿出腰间挂着的大香囊里拿出一个红色平安符护香锦囊,小小一个。
“儿臣知道额娘在这边什么不缺,儿臣去天泉寺向佛祖求来一个平安符,希望额娘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谢谢额娘对儿臣这么多年来的照顾。”
恵妃听着都快落泪了,手里握着那个平安符,有些哽咽,“胤禩才是有心了,额娘也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这平安符,额娘肯定会收好的。”
“儿臣还要过去咸福宫。”
“去吧。”
送走胤禩后,恵妃拿着平安符看了很久。
潘嬷嬷在一旁说八阿哥真有孝心。
“他一向都很有孝心。”
“娘娘有大阿哥跟八阿哥,是天大的福气。”
“可不是嘛。”恵妃轻笑一声,大阿哥成熟稳重,八阿哥做事稳妥,比其它阿哥要优秀很多,要是两兄弟能相互扶持更好了,“把这个挂在床头,本宫也日日看着它才安心,希望这次风波赶紧过去,皇上别再发火了。”
一月初,皇上处死李辉祖,放过他一家,这是太子跪在乾清宫门口前跪了好几个时辰求来的特赦,不然就是满门抄斩了,而至于其它阿哥收受贿赂,跟其他官员走得近一事,皇上也惩治了一帮人,调换的调换,撤职的撤职,其它阿哥为了表示后悔与知错,将底下那些人上贡的金银珠宝都直接给皇上。
皇上也算是既往不咎,给他们改错的机会,将此事放下了。
……
这几日严寒,又下雨,天天下雨,气温更是低得可以,冷得要命,没炭或炭火少的小主这个冬日过得十分难受,徐香宁怕春喜那边冷,拨了一些炭过去给她。
又听说通贵人生病,她虽与端嫔没什么往来,但跟通贵人还是有的,她生病,她自然要过去探望,一进通贵人这屋,她觉得冷飕飕的。
“怎么不燃炭?”她问通贵人的宫女拂云。
“这个月份例的炭火燃完了,奴婢怕晚上更冷,白天没敢点上。”
“香宁,我没事,只是有些烧而已,不是什么大病,你怎么还过来一趟,你住永和宫后,来长春宫的次数少了,我本以为你住永和宫,我们姐妹几人也能像往常那样常常聚在一块,终究是离得远,聚得少了。”
“姐姐在说什么,我会常常过来看你的,到时候你别嫌我烦。”她刚想走近,被喝止住。
“还是别走那么近,我怕把病气传给你,算啦,我还是先戴上口罩,你宫里还有小格格呢,小格格可不能生病,拂云,你拿张凳子给徐贵人坐着吧,坐远一点,别离太近。”通贵人交代道。
“姐姐,我身子康健得很,不会有事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一点好。”
徐香宁坐在离通贵人的床大概有两米远的位置,隔着距离说话。
“找太医来看过了吧,有没有按时喝药?”
“当然看过了,太医开了一些治风寒的药,这天怪冷的,人容易生病,你也得当心一点,平日里衣服多穿一点,你那边的炭火够吗?”
“姐姐,我比你得宠。”
通贵人笑了笑,“也是,内务府那帮人不敢少了你的炭,先前我们长春宫最得宠的便是你,你搬离后,我们长春宫就没人得宠了,端嫔性子又太不争不抢,我们被置在后宫中无人过问,春喜也只是偶尔侍寝一次,长春宫还是不比以前了。”
“你跟陈姐姐会得宠的。”
通贵人呵呵笑了两声,笑声中充满无奈,“得宠不得宠,我也不是很在乎了,其实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你看你们家小豆丁多可爱啊,胖嘟嘟的又活泼,要是有个孩子,叽叽喳喳说着话,我这宫里也不至于这么冷清,日子也不会这么难过,我只要一个孩子就好,只是老天爷没给我这个机会。”
“会有的,姐姐一定会心想事成的。”徐香宁也只能这样宽慰通贵人。
“算了,不说这个,等我病好了,我一定要抱抱小豆丁,她太可爱了,我都快一个月没见她,是不是又长高了?”
“还真是,小孩子长得很快。”
两人在聊天时,拂朵进来说端嫔娘娘过来了。
“让娘娘进来。”
端嫔娘娘进来,一进来也是说这屋内冷,说她从她那儿挪一点炭火过来给通贵人。
“娘娘,你还是省着用吧,你那点炭火也只是够娘娘用而已,内务府那帮人也只是给份例之中的炭火,不肯给多,这天又这么冷,要日夜烧炭才暖和一些,我没事,过几天就能好了,是这天太冷,我晚上没盖好被子才冻到。”
端嫔走过去摸了摸通贵人的额头,“不算很烫,烧退下去就好,本宫怕你一直烧着。”
“已经退下去了,你们都不用担心,我很好,有什么问题,我会立即让拂云请太医的,不用太担心我。”
通贵人见香宁安静坐在一旁,觉得有些奇怪,再看端嫔也没有跟香宁说话的意思,这两人何时变得这么生疏了。
香宁站起来,说还有事要先回去了,通贵人见香宁朝端嫔行了一个礼就转身离开了,没有半句寒暄,两个人都是跟她说话而已,她皱了皱眉,见端嫔没有异样,也只好把疑问压下去,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拂云,看看徐贵人有没有带伞,可千万不能让雨淋到。”
“贵人有带伞,小主别担心。”拂云回道。
通贵人又跟端嫔闲聊几句后端嫔才离开,让她好好休息,过一会儿,端嫔让人给她送了三斤红萝炭过来,也算是雪中送炭了,不过又过了半个时辰,香宁让人给她送了五斤银丝炭,这银丝炭比红萝炭好多了,因为耐烧,烟雾又少,
香宁大手笔送来五斤银丝炭,她才发现香宁是真的十分受宠,得宠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
其实徐香宁给通贵人送炭的时候才发现她这边炭火很足,再一细细追问才发现这多出来的炭火不是内务府看她得宠送过来的,而是皇上那边让人给她送过来的,张嬷嬷说可能是走的是皇上的私库。
“这多久了?”
“有两三年了,小主,你真以为一个贵人可以得到这么多炭火吗?都是皇上私底下吩咐的,皇上让我们别告诉你。”
“皇上让你们别告诉我,你们也得告诉我啊,我才是你们的小主。”
张嬷嬷笑道:“奴婢们怕你犯傻,直接推拒掉皇上的好意,有炭总比没炭好,你看这个冬天这么冷,小主身子又那么娇气,没有炭怎么行,没有炭只能生生挨冻,你看通贵人那,冷得很,生病不能随时燃炭,奴婢觉得皇上对小主不错,小主有时候得多谢谢皇上。”
“我……不会推拒掉的。”
有好处不占才是傻瓜,她又不是真的傻瓜,只是她没想到是走皇上的私库,走皇上的私库,是不是代表掌管后宫的荣妃恵妃等人不会知道,皇上的确待她还不错。
这样想着,徐香宁想着要往前殿送点东西,这么冷的天送点热汤也好,贵人可以往前殿送东西,她叫来崔公公,让他跟膳房那边要两份热汤,一份龙井竹荪,一份红豆膳粥,赶在酉时前做好。
刚吩咐完,小豆丁就小跑过来,小短腿跑的时候一扭一扭的,头上戴了毛茸茸的帽子遮住耳朵。
“额娘,额娘,我想出去……”
“出去?外面下着雨怎么出去?”
徐香宁一把抱起小豆丁,一抱起来感觉她又重了一些,这孩子比一般孩子看着要敦实一些,吃得多,奶跟辅食都吃得多,皇上也高,她也不矮,生出来的小孩自然也不算矮,比一般人长得快。
穿的衣服后,裹成一个球,伺候的人生怕她冻着。
“我要出去。”
我要出去这四个字表达得很流利,也就这个四个字说得不错,徐香宁亲了亲她脸颊,依旧拒绝道:“外面下雨,出不去,那是雨夹雪,非常冷非常冷,我们出不去,只能老实待在屋里哦。”
“可额娘刚刚出去了。”
“有吗?额娘什么时候出去了?”
“刚刚,我刚刚看到额娘出去了。”
“没有,额娘没有出去,额娘一直在屋里,你刚刚没有看到额娘吗?”
“我没看到。”小豆丁玩着她的手指头,语气有些不似刚才那般肯定,“额娘真的没出去吗?”
“你刚刚肯定没有认真找额娘,所以才不知道额娘一直没出去。”虽然跟小孩子撒谎不是很好,但总比被她不停地问来得好一些,徐香宁心想。
“是吗?”
“是的。”
“那行吧,我们不出去了。”
徐香宁忍不住又亲了亲她脸颊,陪着她在屋内玩了一会抓迷藏,她玩累了回床上休息,她给她掖好被子后提醒怜瑚,别让她睡太久,睡半个时辰足够了,免得晚上睡不着。
“知道了,徐贵人。”
到了酉时一刻,徐香宁跟张嬷嬷提着食盒过去乾清宫,两人一人撑一把油纸伞,走连廊时淋不到雨,只有走过露天甬道时才稍微把斗篷的肩膀处打湿一点点。
守门的是黄公公,徐香宁让黄公公进去通报一声。
“贵人稍等。”
过一会儿,黄公公出来领着她进去,皇上还在书房批折子,见到她时只抬眸一下又继续批折子。
徐香宁把食盒放在一边,让若兰给她找来一本书,她解下斗篷,坐着看书等皇上。
“来干什么?”头顶上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她抬头一下子跳起来抱住皇上,只是忽略掉她比较重的因素,皇上一时承受不住,腰被压弯,还趔趄一步,样子很狼狈。
徐香宁乐得直笑,“皇上,我忘了我有一点点胖,不过皇上,你以前都可以把我抱起来,为何今日这么没力气?”
想起以前,皇上可以两只手把她抱起来,还能走几步的,当然当时情况比较危急,她中箭那一次。
“是你太突然了。”
“哦哦,好吧,原谅你一回。”
“你过来干什么?”
“我还能过来干什么,皇上,你没看到我提着食盒过来吗?当然是给皇上送吃的,我是贵人了,总可以往前殿送东西了吧。”
贵人是可以往前殿送东西,不过也不是每个贵人都会往前殿送东西,康熙摸了摸她肉肉的脸,“你这是想要朕夸你吗?”
“对啊,你要夸我懂事,我看你这么辛苦,惦记着你,才巴巴地在下雨天,这么寒冷的日子给你送吃的,我是不是很有心?”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徐香宁在皇上唇上咬一口,没用力,只是轻轻咬一下,不过这轻轻咬一下变得很暧昧,皇上直接摁住她后脑勺,其他人还在的时候,吻就落下来了。
皇上接吻时特别喜欢伸舌头,也特别喜欢卷着她的舌头。
她余光瞥见其他人都自动退出去了。
“专心一点。”
被训了一句的徐香宁开始闭上眼睛,搂着皇上的脖子,沉迷在其中,身子热了不少。
“你说你是不是自己送上来的?”
“好吧,下次臣妾就不过来了。”
“朕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皇上,你是想我过来还是不想我过来?”
“外面下着雨,以后别在下雨天过来。”
徐香宁轻笑一声,又搂上皇上,“好的,我知道了,以后我都在晴天的时候过来,皇上,你饿了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是汤跟膳粥来着,吃一点应该不顶肚子。”
“嗯。”
徐香宁放开他,开始摆膳。
第75章
皇上没有全喝完, 喝了一大半,红豆膳粥也吃了一小半,对此,徐香宁已经很满意, 觉得皇上很给她面子了。
“皇上, 你忙你的,臣妾回去了。”
“回去?你回去再过来不是折腾吗?”
皇上握着她的手, 大拇指在手背上来回摩挲, 神色正经,但眼神意味深长, 带有一丝挪揄,徐香宁嗔他一眼,“皇上还是翻别人的牌子吧,我不想留下来。”
“真不想留下?”
“不想。”
“口是心非,年前西洋人送了一些新奇玩意过来,朕让梁九功拿过来, 你挑几样入眼的。”
“我挑了就属于我的吗?皇上,你不能让我挑了又不给我。”
“朕没那么小气。”
康熙叫来梁九功, 让他过去把洋人送来的那些新奇玩意拿过来让徐贵人挑一挑。
“是, 奴才这就去。”
人一走, 康熙一回头看到徐氏笑吟吟地看着他,没等他说话, 她就倾身过来, 跟他咬耳朵,轻声说她今晚一定好好服侍他, 他心想徐氏别哼唧喊疼喊累就行,也不用她好好服侍。
过了一会儿, 梁九功等几个奴才抬来两个大箱子,他恭恭敬敬地叫徐贵人挑选,同时还送上名册,上面记录着这些东西的详细信息,比如外表颜色与用处等等。
徐香宁没翻册子,直接上去一一翻看,太大太笨重的东西用不着,比如一些玻璃工艺制品,太精致太沉重只能摆在角落里,还不如一些花瓶摆得好看有用,她挑来挑去挑中一个金色怀表跟一个小型的望远镜。
康熙在一旁瞧着徐氏眼神里并不觉得那些东西稀奇,册子也不用看,挑了两样不起眼的玩意,但她好像知道那些东西的用处,并不觉得那些东西陌生,仿佛她先前见过,她一个后宫女子去哪里见过这些东西。
“你知道它们有什么用吗?”
“皇上,我研究研究可能就知道了,这个怀表跟皇上这边的挂钟有点像,我想应是看时的,这个刚刚我看了看,它能看得很远。”
“你倒是聪明,不再挑挑?”
徐香宁觉得她不能要太多,显得她贪婪,这后宫这么多人,皇上估计还得往各宫送,“够啦,我只要这两个。”
梁九功看了一眼皇上,随后又示意人把东西抬出去。
天彻底黑下来之后,雨渐渐停了,徐香宁在皇上这里用晚膳,用过膳食后沐浴,沐浴出来后绞干头发,一番折腾下来后已是戌时三刻,她的怀表上显示是晚八点。
这古人睡得早,七八点就得睡了,五六点醒来,皇上比她快,已经倚在床头上看她刚才看过的书,还有若梅若竹给他按摩双腿,等她坐在床上时,她们才全部下去。
徐香宁自个先把第一层透光床帷放下,隔绝外界。
她躺到床上时,皇上的手就上来了。
“这味道不错。”
“她们给我用的新皂角,这味道我也是第一次闻到,她们说是用了木瓜萃取的,皇上,你没用这个皂角吗?”
“女子跟男子用的皂角不一样。”
“不都是皂角吗?这有什么区别。”
“女子的总是要香一些。”
徐香宁抬眸看皇上,觉得闲聊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入睡,于是揽住皇上的脖子,把他压下来,堵住他所有话语。
长夜旖旎。
……
徐香宁把怀表放在她的床头,而那个望远镜没什么机会用,小豆丁一天一天长大,许是有孩子的关系,日子过得特别快,眨眼间又过去三个月,寒冷的冬季终于过去。
五月二日,今儿天特别好,一大早天就亮了,徐香宁睡着睡着被小豆丁吵醒,一大早她就跑过来她这屋,她还睡在床上时听到迎蓉她们一直劝小豆丁先离开,别吵着她歇息,只是这孩子根本不听话,底下的人又不敢强行把她带走,怕她大哭大闹。
“小主……”迎蓉无奈地看着她。
“没事,让她待在这吧,她吃过东西没有?”
“还没有,奴婢让怜霜去膳房那边拿了。”
“额娘,额娘,你别睡了,起来跟我玩。”小豆丁上了床,两只小手开始摇她,稚声稚气地说。
“额娘还没睡醒,都说额娘没睡醒,你先自个玩,额娘教你的诗你背了吗?”
徐香宁现在开始慢慢教小豆丁识字背诗,阿哥们两三岁可能有专门的师傅教他们识字,六岁要上书房,只是格格不像阿哥,寄予众望,她们只需要学一些规矩,学一些礼仪,识不识字都无关要紧,只是她肯定不会只让小豆丁学一些规矩,然后大字不识,她始终坚信书读得多的人,在这个出门困难的年代,眼界会更宽一些,思想也会更深一些,小豆丁都快三岁了,也应该识识字。
“额娘……”小豆丁趴在她胸口撒娇。
一说到背诗,她就开始耍赖。
徐香宁摸了摸她的头,觉得很好笑,一个不爱背诗的小屁孩。
“额娘,我不打扰你,我自个去玩了。”
怕背诗的小豆丁很聪明地开始远离她额娘,“迎蓉,你抱我下去,床太高了,我下不去。”
迎蓉见到自家小格格这么可爱,立即上前把她抱下来,还在她脸上亲了两口。
小豆丁吭哧吭哧又跑出去,房间恢复安静后,被吵醒的徐香宁睡不着,只能起来。
“小主,小格格太机灵了。”张嬷嬷笑道。
“她这是人小鬼大,迎蓉是不是快二十五岁了?”
“是。”
“嬷嬷,你私底下问问她要不要出宫,若是出宫的话,要给她安排妥当。”
宫女二十五岁可以选择出宫与不出宫,从紫禁城走出去的宫女不愁没人娶,在外面等于是有身份的人,迎蓉十几岁进来当宫女,也是包衣奴才,她在宫外还有家人,伺候这么久,迎蓉办事很稳重,也很忠心,若是她想要出宫,她肯定要让她很体面地出宫。
“嬷嬷知道了,我会找她聊一聊。”
“尊重她的意愿,不用多说什么。”
“是,我知道了,小主,还要睡吗?”
“睡不着了,打盆水让我洗脸吧。”
张嬷嬷笑着说说都怪小格格。
“可不是都怪她嘛,一天天特别闹腾。”
……
皇上是在午膳后过来永和宫,徐香宁正在教小豆丁识字,让她规规矩矩坐着写够十个字才放她去玩,其实就是一到十,小豆丁嘴巴撅得老高,刚才不认真,被她训了一次,她眼眶泛红地拿着毛笔。
“这是在干什么?”
“皇阿玛……”
皇上一出声,小豆丁就从小凳子上下来,跑过去抱住她皇阿玛的腿,开始抽噎哽咽,告状道:“皇阿玛,额娘她骂我。”
徐香宁满脸无奈,皇上过来看小豆丁的次数其实不多,每次过来,他特别宠小豆丁,要什么有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小孩子的胃消食不易,她平时要很留意她吃东西,不能吃多也不能吃太过油腻,平日得不到的东西,皇上一过来,她知道跟她皇阿玛要,皇上会让人立即给她送过来。
康熙见小豆丁哭得特别可怜委屈,抱起小豆丁,“额娘怎么骂你了?”
“额娘凶我,刚刚还打我,打得可疼了。”
“打哪了?”
康熙见小豆丁伸出她的左手,非常肉乎的一只手,上面自然是什么痕迹都没有,他见徐氏已经翻了一个白眼,觉得这母女两可爱得要命,长得也很像,都是圆圆润润,他问道:“打在哪里,这只手吗?”
“嗯。”小豆丁郑重点头,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康熙乐得直接大笑出声。
“皇阿玛,额娘真的打我啦,皇阿玛,你不准笑,额娘,呜呜……”
这一笑反而把小豆丁弄哭了,委屈地看向她,徐香宁过去把她抱过来。
“别哭鼻子啦,你皇阿玛都笑你了。”
“呜呜呜……”小豆丁哭得更伤心了。
“皇上,你把她惹哭,你负责把她哄好。”
康熙凑在母女两旁边,问小豆丁想要什么。
“我想吃好吃的点心。”
“皇阿玛让人给你送过来的,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谢谢皇阿玛,皇阿玛,我不想写字,你让额娘别让我写字好不好?”
“好好好,不写不写,什么都不写。”
被哄好的小豆丁又让她皇阿玛抱她。
点心送上来,徐香宁只许她吃一块绿豆糕,吃完后起早的小豆丁累得直接在外间的铺榻上睡着了。
康熙拿起字帖,见徐氏真的在教小孩子识字,歪歪扭扭的字一看就是小孩子写的,他回头看徐氏,调侃道:“你自己的字写得都不怎么样,哪有资格教小豆丁?”
“我想怎么教就怎么教,皇上日理万机,就别管我怎么教小孩子啦,你又不教。”
“你这是在怨朕?”
“不敢,我哪里敢呀,皇上,总之你就别管啦。”徐香宁站在左后方侧倚在他身上,双手搭着他的肩。
康熙知道徐氏只是嘴上这么一说,并非怨他,不过是这么个道理,徐氏跟小格格待的时间最多,她要怎么教小孩子,他不应该置喙太多,小豆丁比起其他见到他就规规矩矩的女儿已经好很多,说明徐氏教得好。
“好,朕不管。”
“皇上,你累不累?你要不要睡个午觉?”
“是你想睡吧?”
“皇上,你是不知道我多早起来,都怪你女儿。”
康熙被推着进了里间,徐氏也把他的鞋袜脱下,他寻思着睡一觉也好,两人躺在床上开始睡午觉,他醒来时觉得舒服多了,徐氏还在睡。
“皇上……”
梁九功靠近,轻声唤了一句,在皇上坐起来时,很识眼色给皇上穿衣穿靴穿鞋袜。
“皇上,回乾清宫吗?”
“嗯。”
回乾清宫前,刚走出徐贵人的厢房时,有一个宫女撞上皇上,梁九功吓一跳,呵斥道:“毛毛躁躁干什么?”
呵斥声引来张嬷嬷跟秋铃的注意力,从房间里出来。
“是奴婢不对,是奴婢不好,还请皇上恕罪。”
康熙扫一眼跪在地上的宫女,问这是哪里来的。
张嬷嬷赶紧上前说这是伺候小格格的宫女怜霜。
“既然是伺候小格格,便知小格格年纪小,碰不着一些胭脂脂粉,还涂抹胭脂脂粉,心思都不在伺候小格格身上。”康熙原本想把这宫女直接赐死算了,伺候小格格还想勾引他,不过想到徐氏那性子,若是他直接处理她身边的人,怕是又会跟他闹,“把这事告诉她。”
留下这句话后,康熙直接抬脚离开了。
梁九功紧随其后。
张嬷嬷上前,抬起怜霜的下巴,果然抹了胭脂,还往皇上怀里撞,存了什么心思不言而喻,皇上离开前脸色十分难看,一个叛主的宫女,张嬷嬷气得一巴掌甩在怜霜脸上。
“小贱蹄子,谁给你的胆子勾引皇上,不甘心伺候小格格,早点告诉我,我好让人把你送去慎刑司做苦役。”
“嬷嬷,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敢了,嬷嬷饶过我一回吧,嬷嬷……”怜霜哭着求饶。
被皇上瞧见这么不堪的一幕,张嬷嬷怕皇上因此牵连自家小主,认为小主御下无能,这怜霜在小格格身边伺候两年多,把心养大了,越想越气,她又给怜霜两巴掌。
“你个叛主的奴才,等我告诉小主,把你送去慎刑司,让你勾引皇上!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是不是,我就应该把你的脸刮花。”
“嬷嬷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嬷嬷饶命。”
陪着小格格睡觉的迎蓉听见动静,也走出来,一问秋铃才知道怜霜故意勾引皇上,同样生气,怜霜可是伺候小格格的人,原本小格格身边有十二个伺候,不过小格格长大后不喝奶了,乳母都退回去了,剩下四个宫女伺候小格格,另外四个是负责跑外的,怜霜、怜雪,怜珊跟怜瑚是只负责专心照顾小格格,不需要往外对接,这两年来都还算是安安分分,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
迎蓉问:“嬷嬷,要不要告诉小主?”
“皇上都亲口吩咐下来,哪能瞒着小主。”张嬷嬷让怜霜不准起来,一直跪着,跪到小主起来,等着小主处理她,也让她闭嘴,不准再哭喊,免得把小格格跟小主吵醒。
等徐香宁醒来后,张嬷嬷立即跟她说了此事,把当时皇上的表情与态度也说了一遍,她听完说那就送去慎刑司做苦役吧。
怜霜听到后大哭,一直不肯离开,在外面哭喊,哭声凄厉。
徐香宁没有出去,哭声没有后,她把那些奴才再叫进来,让张嬷嬷对他们再进行一番教导,等张嬷嬷说完后,她才开口:“你们若是想攀别的高枝,趁早跟我说,我可以放你们走,但是你们还在我宫里当差,却想着别的,别怪我不留情,怜霜今日的下场便是你们明日的下场,我不会留情的,该去慎刑司就去慎刑司,你们懂吗?
“小主,奴才不敢,奴才只想尽心伺候小主。”
“奴才不想,只想留在小主这伺候。”
底下跪着的人纷纷表忠心,徐香宁觉得差不多后让他们各自忙活。
康熙第二日听到徐氏对奴才的处罚,稍微放了放心,还算是狠得下心,没有什么都不做,没有心软。
……
宫里又有人怀孕了,还是密贵人,徐香宁带着小豆丁去探望密贵人,正好十五阿哥胤禑也在,十五阿哥比小豆丁大两岁,也还是小孩子,两人玩在一块,虽然小豆丁有那么多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但实际上她还小,还养在她宫里,跟其他兄弟姐妹接触的机会很少。
“十五阿哥长高不少。”
“是,都快五岁了,没想到长这么快。”密贵人也感慨一句,一直看着两个孩子玩,“其其格真是活泼,也聪明,说话比我家胤禑还要流利,胤禑说话还不如其其格。”
“她啊,就是话说得太多,一天到晚都在说,吵死了。”
“妹妹这是甜蜜的抱怨,其其格多好,这孩子一看就是很聪明,这么小就这么会说话,妹妹真是用心教了,我家胤禑瞧着都不大爱说话。”
徐香宁看了密贵人一眼,不知她是不是在抱怨暗喻什么,十五阿哥养在德妃那里,密贵人只是生母,平日里见面的次数肯定没有养在膝下多,不过德妃也没拘着他们母子两见面,可毕竟是住在两个宫,见面肯定还是有不方便的地方,十五阿哥不爱说话可能是他性子问题,他是会说话的,也能表达自己,不过密贵人可能还不满意。
德妃毕竟有自己的孩子要养,十四阿哥,皇九女还有皇十二女,可能没那么心思照顾十五阿哥。
“十五阿哥挺好的,我家其其格话特别多而已,才显得十五阿哥话少,十五阿哥其实也会说很多,咬字比我家其其格清晰多了,我家那个说话还黏黏糊糊的,对了,十五阿哥什么时候上书房?”
“快了,唉,上书房太辛苦,能晚一点就晚一点吧,妹妹,你跟我来。”
密贵人拉起她的手,到里间说“悄悄话”,避开底下伺候的奴才。
徐香宁有点疑惑。
“徐妹妹,姐姐有一事相求,你能否告诉我当初皇上如何同意你亲自抚养小格格,我又怀孕了,我不想再把孩子记在哪个嫔妃的名下,我想自己抚养。”
“这个……”徐香宁为难,她还能靠什么,这事取决于皇上,若真要靠什么,那大概是皇上对她还不错,加上她生的只是小格格,不是阿哥,“皇上他有他自己的想法,我没特别做什么,这个,我可能也帮不了姐姐。”
密贵人叹口气,这宫中总说有三人最得宠,一个是宜妃,一个是徐贵人,另一个是她,可她总觉得她没那么得宠,她侍寝次数不如徐贵人多,皇上白天还会过去徐贵人那里,可皇上白天很少过来她这边,白天过来主要是话家常,皇上与她应该没什么话聊,却有话跟徐贵人说,若说皇上会把孩子让徐贵人亲自抚养,凭的可能是独一份的宠爱,徐贵人也无需多做什么。
“姐姐,你若是想要什么,你可以适当跟皇上说一说,反正你说了,听不听,怎么做都是皇上的事。”
密贵人一听,眼睛一亮,还能这样,她们这些后宫女子哪敢明着说自己的心思,跟皇上提什么要求都要兜一下圈子,省得被皇上厌恶,惹皇上生气,“这是一个好办法,我试试看。”
……
徐香宁带小豆丁回去时,小豆丁一直说她下次还要过来跟哥哥一起玩。
“额娘,你还会带我跟哥哥一起玩吗?”
“有机会额娘一定会带你过来。”
徐香宁想着小豆丁在宫里没什么玩伴,章佳氏的敦格小格格年纪比小豆丁大三岁,勉强算是同龄人,或许可以玩在一块,只是敦格小格格养在承乾宫,她与章佳氏也不是很熟,还是算了。
好在又过了两个月,期间也过了一个中秋,皇上准备去木兰围场进行秋狝围猎,九月初出发,这一去至少要一个月,木兰围场跟行宫的草原围场听说很不一样,她还没去过木兰围场,徐香宁也在随行的名单当中,这几日忙着收拾东西,小孩子的东西总是要收得精细,免得到了那缺东缺西。
密贵人怀着孕,自然不能前去,她倒是给她带了一些小孩子能用上的东西,说是十五阿哥剩下的,让她不要嫌弃。
徐香宁一咕噜把密贵人带来的玩具等东西收进包裹里。
九月三日,他们从紫禁城出发前去木兰围场。
木兰围场是皇家猎苑,地理位置又与蒙古漠北草原接壤,蒙古对大清极其重要,那么多公主格格嫁到蒙古,便是为了维系二者的关系,这秋狝围猎是大清与蒙古相互交流展现建交的一个大型活动。
她们到那是住在蒙古包,她带着小格格,分得一个小小的蒙古包,不过她们这些女眷住的蒙古包在营地里几乎是连载一块的,到那的第一天举行了篝火晚宴,皇上跟蒙古各部落首领拉拢感情,交流攀谈。
她们在底下吃东西,上来手撕羊肉跟烤包子之类的食物,她怕小豆丁吃着不克化,盯着她少吃一点,可能是第一次吃这么硬的食物,夜里小豆丁拉了几回肚子,她照顾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大早,她留小豆丁在帐篷内,她们要过去看排兵队阅,八旗侍卫将士与蒙古各部青年男子分成两队进行检阅表演,皇上要亲自上马骑射。
春喜难得跟她坐在一块,春喜跟随皇上来过一次,那日她生病没有过来。
她们坐的位置不算最佳,看过去只看到满满的全是人,锣鼓喧天的,气氛倒是热烈,时不时传出喝的一声,皇上骑射,每射一箭,众人都鼓掌高喊,她是没看到皇上在哪,偏头一看春喜,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她问皇上在哪,春喜指了指前面穿着盔甲的人。
她看了看,骑着马穿了盔甲的人很多,又带着头盔,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于是她作罢,只是看着前面,心里想的是她女儿。
第一天等于是表演,表演结束后她们也各自回各自的帐篷,第二天才开始真正的围猎,不过男子的围猎跟她们女子无关,她们无需前去观望。
“额娘,额娘……”一回到帐篷,小豆丁就可怜兮兮地张开双手要抱,她过去抱住她,问迎蓉小格格有没有吃东西。
“吃了一点,奴婢让小邓子要了肉粥过来,小格格吃了一碗。”
“还拉肚子吗?”
“没拉肚子,就是胃口不怎么好。”
徐香宁瞧着小豆丁也蔫蔫的,本来想带她出来玩,结果舟车劳顿,她一直蔫蔫的,到地了也蔫蔫的。
“额娘……”
“小豆丁再吃点东西,额娘带你出去玩好不好,有大草原哦,你可以在上面随意奔跑。”
“我不想吃。”
“迎蓉,弄点馒头花卷过来吧,还有水,都拿过来给她吃一点。”
“是,奴婢这就让崔公公去膳房那边讨要一些。”
好说歹说,徐香宁让小豆丁吃了一点馒头,趁着天还没黑,然后带她出去走走。
入目是广阔的草地,小豆丁人一下子精神了不少,在营地里附近的草地里乱跑。
“额娘,这里好大啊。”
“是好大,你抬头看看天,是不是很蓝,那是白云,知道什么是蓝天白云吗?”徐香宁蹲在小豆丁身边,指着天空,小豆丁也昂着头,看一会儿说好刺眼。
她帮她捂住眼睛,逗得她吱吱乱笑。
“额娘,你追我好不好,我数一二三,额娘再来追我。”
“你从一数到十吧,数对了额娘才来追你。”
……
不远处,端嫔跟她的宫女妙彤站在帐篷外围的侧面看着在草地里奔跑的人,端嫔紧紧盯着小格格,眼眶泛红。
“妙彤,你说小格格这么可爱,要是养在本宫身边有多好,她那么机灵,都这么会说话了,还长这么大了,要是在本宫身边,本宫肯定会很疼她,她也能跟本宫说话,本宫在宫里的日子也会过得快一些。”
妙彤见自家娘娘陷入不对的情绪中,魔怔一样,忍不住劝说道:“娘娘,那是徐贵人的孩子,徐贵人她……把孩子养得很好,娘娘,皇上已经让孩子给徐贵人养了,娘娘,我们还是别……”
惦记两个字,妙彤说不出来,自家娘娘每次看到徐贵人家的小格格,心情都会低落,“娘娘,密贵人也怀孕了,或许我们可以要密贵人的孩子。”
“密贵人的孩子哪有小格格可爱,你看她圆圆的,胖胖的,跑起来多可爱。”端嫔伸手,仿佛隔着距离也能摸到,感受到小格格。
妙彤看了看前面在玩乐的母女两,小格格其实跟徐贵人很像,母女两仿佛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样貌像,身形也像,小格格胖墩墩的十分可爱,小手跟莲藕一样一截一截的。
小格格一扑倒,端嫔的心跟着缩一下,恨不得上前扶起她,实在忍不住,她还是上前。
“好啦好啦,不疼,额娘看了,没摔到。”徐香宁哄着摔倒的人,摔在草上,应该没有很疼,她摸了摸她的脸。
“额娘,后面有人。”
徐香宁回过头,见是端嫔,她拉着小豆丁给端嫔行礼。
“额娘这是谁?”
尽管已经见过端嫔两次,只是小孩子的记忆没那么好,徐香宁又给她介绍一遍,让她行礼。
小豆丁是会行礼的,她们教了很多遍,就怕她不会行礼,惹恼嫔妃们,在宫里,规矩还是要守的。
“端嫔娘娘吉祥。”
“好好好,快起来吧。”端嫔走进扶起屈膝行礼的人,“还记得我吗?”
小豆丁先看向她额娘,然后说她不记得了。
“没事,不记得没关系,能告诉我,你刚刚在玩什么吗?”
端嫔也半蹲下来,平视小格格。
“我刚刚在跑,让我额娘追我,我额娘好笨,她都追不到我。”
“你好厉害,这么小就这么会说话。”端嫔忍不住摸了摸小格格肉肉的脸,这小孩倒是胆大,没有躲,只是笑着看着她,被称赞的她流露出一分害羞,又看向她额娘。
“我能跟她玩一玩吗?”
徐香宁被问,看向端嫔,其实她不怎么想让端嫔靠近小格格,怕有什么意外发生,只是又没有特别合适的借口推脱,一时犹豫。
“放心,本宫不会伤害她的。”
“娘娘,就在这玩吧,别走远。”在她眼皮底下,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于是变成端嫔追着小豆丁跑,小豆丁已经不是怕生的人,只要别人陪她玩,她就特别愿意跟着对方一起玩,眼看着要天黑了,玩了一会,她跟端嫔说要回去了,怕晚上蚊子多。
“那好吧,今天先这样。”
“端嫔娘娘再见。”小豆丁自来熟地挥手说再见。
“小豆丁再见。”
端嫔看着徐贵人牵着小格格走远,又陷入失落中,心里无时无刻地想孩子要是是她的就好了,那么可爱乖巧的孩子。
……
徐香宁回到帐篷,先用毛巾给小豆丁擦擦汗时,擦汗的时候,洪公公过来传话,说是皇上让她过去皇上那御帐。
“好,公公等一会。”
给小豆丁擦完汗,她自己也整理一下着装,让迎蓉她们看好小格格,再晚一点盯着小格格再吃东西,给她沐浴洗澡,晚上要掖好被子,别着凉,细细嘱咐一番后,她跟秋铃才跟着洪公公过去皇上所在的帐篷。
“吃过晚膳没有?”
“还没有。”
“过来。”
徐香宁走过去,坐在皇上对面,桌上依旧是手撕羊肉,烤馕,奶茶,马奶酒之类的食物,她还以为皇上这边的御菜会不一样,没想到都差不多,饿了,有的吃,她也就不挑了,就着奶茶吃了不少肉,吃饱后去沐浴。
皇上这沐浴条件不错,有热水随时供应,她们那就没那么方便了,她昨日是直接用擦的,毛巾沾水擦身。
帐篷很大很宽敞。
沐浴完后她穿着一件宽松的汉衣跟百褶裙出来,秋铃跟若兰帮她绞干头发,皇上坐在书桌前在处理公务,帐篷内一时无人说话,等头发绞得差不多时,她回到床上,这床比不上皇宫里的龙榻,简陋多了,周围没有床架,也没有床帐,就是一张大床。
她拿来一本书随手翻阅,皇上这永远都有书可看,就是有些书太文绉绉,又是说一些道德约束之类的东西,她就没多大兴趣认真看了,翻了一会放下,在床上舒展四肢,压压腰,压压腿。
“在做什么?”
“拉筋。”
康熙觉得徐氏丰腴归丰腴,其实身段算软的,大概是她平时会这样压自己的身子,只是看上去很奇怪,他让其他人出去,一步步走近她。
“朕看你身子挺软的。”
“还好,我肯定比不过陈氏软,人家才是专门练舞的。”
“陈氏?”
“皇上不记得了吗?”
康熙其实有点印象,好像是那个舞女。
“记得是不是?她的身段是不是特软?”
“还好。”
“口是心非,尽说谎话。”
康熙搂上她,“怎么还生气上了,明明是你先提起的,朕都没想起来。”
“但是皇上你记得她。”
“朕的记忆不错。”
“可不是嘛,我看陈氏长得也漂亮,皇上去找她吧。”
“她随行了吗?”
“随了,皇上快去找她。”
康熙见徐氏生气转过身,乐得一笑,人是她提起,自个还生气上了,他倾身堵住她嫣红的唇,汉衣只是侧边有两根带子绑紧,带子打的蝴蝶结,一扯就扯开了,她里面只穿着一件红色的肚兜,系脖的,后面同样有纤细的带子,一扯就能扯开,顺利得很,可见她没有很用心系紧。
“你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
“你只是系了蝴蝶结,一解就解开了。”
“别人都找不到位置,皇上经验多才会一解就解开,说不定皇上也是这样解陈氏的衣服。”
“别胡说,别说其他人,专心一点。”康熙又堵住她的嘴,勾着她,手也往下。
两个人倒在床上。
夜深了,帐内响起令人心生旖旎的声音。
第76章
第76章
等她醒来时已不见皇上的身影, 若兰说皇上已经去围猎了。
徐香宁其实蛮想学会骑马,学会射箭,这样她也可以在草原上奔腾,她见案上有各样水果, 想着小豆丁吃的食物太硬, 对小孩子而言不好消化,吃点水果正好, 不过这边水果不易得, 送到她帐内的水果更是少之又少。
她问若兰她能否拿一点这里的水果回去。
“奴婢觉得徐贵人可以拿一点,奴婢会跟皇上说明的。”
徐香宁拿了两根香蕉跟两个水梨回去, 正好小豆丁也醒了,正兴奋地在帐内跑来跑去,被迎蓉追着小跑。
“怜雪,把这个切了给小格格吃一点。”
“额娘……”
小豆丁抱住她的大腿,说昨晚她不在,她可害怕啦, 问她去哪里了,小嘴叭叭的, 特别能说, 她说去她陪她皇阿玛, 她又问为什么不带上她,让她下次带上她, 不要把她一个人抛在这。
“吃点水果, 吃完后额娘带你出去走走。”徐香宁避开这个问题,转移话题, 掰开香蕉皮,让她咬一口。
吃得差不多后, 她带小豆丁到帐外行走,碰到春喜,这次秋狝围猎随行的小主位份最高的人是端嫔,宜妃她们没有过来,除了她,还有贵人郭络罗氏、灵答应、章佳氏跟春喜。
小豆丁一下子就跑过去抱住春喜的大腿,她跟春喜对视一眼,眼里都含着笑意,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抱大腿。
一行人在营地附近的草上走走,看看风景,不远处的山峰葱绿一片,山上尽是树木,这里是真的很美,蓝天白云绿地,鼻息间尽是清新的草香,九月份过来,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跑动也不会出大汗。
她看着春喜追着小豆丁跑,她都忍不住跟着跑,直到小豆丁跑进一个另外一片营地,跟她们的营地对立,分居两侧,隔着两百米左右,她撞上一个人,诶哟一声往后倒地,对方把小豆丁扶起来。
“你是谁?”
小豆丁抬头糯糯地问了一句。
徐香宁见对方的穿着,以为是哪个王公宗室,贝勒贝子之类的,没想到对方跟她们打招呼,双手抱拳行了一个礼,礼节周全,“徐贵人吉祥,我是四阿哥胤禛,这便是十六妹妹吧。”
徐香宁是第一次见到胤禛,未来的雍正帝,瞧着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跟皇上长得有两分相似,个高,因年轻,长相勉强算是英俊,看上去挺稳重的,至于对方为何能一眼认出她,她也不想过多猜想,笑着回礼:“四阿哥吉祥,四阿哥今日怎么没去狩猎?”
“我昨日扭到脚了,不好上马骑射,今日便在帐内歇息,刚好出来走走,没想到碰到徐贵人跟十六妹妹。”
“其其格,喊四哥哥。”
“四哥哥,额娘,四哥哥是我的哥哥吗?”
“是,四哥哥跟十五哥哥一样是你哥哥。”
小豆丁似懂非懂。
四阿哥胤禛弯腰把小豆丁抱起来,说了一句真乖。
徐香宁见四阿哥旁边的奴才神色紧张,似在担心四阿哥的脚,她看四阿哥穿着长靴,看不出来脚伤如何,不过她还是让四阿哥把小豆丁放下来。
“她胖,很重,四阿哥的脚扭到了,还是别抱她啦,我怕压到四阿哥,其其格,从你四哥哥身上下来吧。”
“没事,我还是第一次抱十六妹妹,我多抱一会吧,不碍事,十六妹妹跟我”
见四阿哥要抱,徐香宁也遂他,四阿哥跟小豆丁说话,说是要教她骑马。
“骑马?我这么小也能骑吗?”
“能,有小马。”
“那四哥哥要教我骑马。”
“好,有空四哥哥教你。”
“额娘,我有空可以过来找四哥哥?”小豆丁回头问她。
徐香宁心想这傻女儿,别人说什么都当真,四阿哥跟着皇上过来,哪有闲心搭理她,脚要不是扭到,估计都不会碰到她们,这宫里那么多兄弟姐妹,是四阿哥真正的兄弟姐妹哪有几个。
“四哥哥可能很忙,你等四哥哥来找你好不好?”
“四哥哥,你会来找我吗?”
“会的,等四哥哥的脚伤好了,四哥哥亲自教你骑马,你等着四哥哥好不好?”
小豆丁点头。
“好啦,跟四哥哥说再见吧,我们出来好一会了。”
“四哥哥再见。”
“再见。”四阿哥摸了摸小豆丁的脑袋。
徐香宁牵着小豆丁的手离开,回到她们的帐篷内,春喜才说四阿哥很有礼数。
“香宁,若是四阿哥真的要教小豆丁骑马,你会让她去吗?”
“那是自然,他要教,我不会不让。”
小豆丁只是格格,对他而言没有威胁,应该不会伤害小豆丁,他要展现兄妹之情,她不会排斥,毕竟是未来的皇帝,能友好相处就友好相处,反正没有坏处。
到了晚上,众人开始享受今日狩猎的成果,中间的篝火燃起来,他们坐在露天星空下,她们坐在左侧,塞外的美人穿着她们民族特有的服装蒙古袍子围着篝火在载歌载舞。
徐香宁跟贵人郭络罗氏坐在同一个案子后面,美人将酒跟烤肉端上来,她吃着肉质跟平日吃的羊肉不大一样,不知是什么肉。
有美人很大胆地过去到皇上面前唱歌,她跟皇上学过蒙语,听懂一些,这歌曲倒是大胆直白,歌词里面含缠绵情意,唱完后随即坐在皇上腿上,拿起酒杯递到皇上嘴边,要皇上就着她的手喝下去。
旁边的蒙古王爷说这是他们这里最好看的姑娘,说了很长一串名字,她没听懂。
皇上很从善如流地就着对方的手,把那杯酒喝下去。
那名塞外女子也从皇上腿上起来,到篝火旁继续跳舞。
徐香宁是发现今晚这篝火晚宴更像是蒙古王爷给皇上跟几位跟随过来的成年阿哥进献美女,时不时有美女跳着舞过去他们案子前给他们倒酒,同时抛媚眼,动作婀娜多姿,尽显大胆。
而被称为最美塞外姑娘的那位女子专攻皇上,时不时绕到皇上身边,大胆挑逗,跳舞时手上那些饰物大且响,相互碰撞时发出来的响声很好听。
徐香宁是吃不大下那些不知名的动物肉,哪怕是烤出来的,但还是有股腥膻味与血味,是调料压不下去的味道,所以她基本上吃烤馕,喝马奶酒与奶茶比较多,时不时抬头看她们。
一舞终于结束,徐香宁鼓掌。
“徐贵人,你跟着鼓什么掌声,不觉得她们很不矜持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从勾栏出来的,竟然这么大胆挑逗皇上跟阿哥,简直丢人现眼。”
贵人郭络罗氏跟她说话,语气里充满嫌弃。
“还好,塞外女子本来就大胆奔放,她们舞姿的确曼妙灵动。”
“你还为她们说话,今晚皇上不宠幸你,宠幸那个塞外女子,你难道不伤心吗?”
“我也左右不了,伤心也是过一天,开心也是过一天,还不如选择开心过一天。”
皇上要跟蒙古部落交好,自然也会给蒙古王爷们的面子,很有可能宠幸某个塞外女子。
果然,篝火晚宴结束后,徐香宁回到自己帐内休息,第二天就听说皇上临幸了昨晚那个女子,说是叫塔日阿沁.格根塔娜,是这个部落里最漂亮的姑娘。
她觉得是老男人又吃嫩草,天天吃嫩草,不怕遭天谴就是了。
又是带娃的一天,在塞外,她们不能像男子一样去骑射围猎,只能一天天在扎营的地方四处转,靠着双腿自然也不会走太远,许是若兰跟皇上说了水果的事,她这里每天都有人送过来新鲜的水果,就这样过了五天,皇上才又召她过去侍寝。
“皇上,你怎么不召那个草原姑娘继续侍寝,臣妾瞧着那个草原姑娘特别好看来着,还召臣妾过来干什么。”
康熙听着徐氏拈酸吃醋的话,只觉得好笑,搂住她的腰,“怎么一股子酸味,朕这不是召你过来了嘛,她比不上你。”
她口中那个草原姑娘五官深邃,身材壮硕一些,他是觉得徐氏更可爱清秀,徐氏是典型的汉人长相,五官小巧。
“比不上我,却让皇上连着临幸三天,皇上,你也不怕闪着腰?”
“闪着腰?”
“可不是闪着腰嘛,天天做这档子不是要用到腰,你老悠着点,身子要紧,别整天瞎折腾。”
康熙是听出来嘲讽的意思了,又在讽刺他上年纪了,他掐一把徐氏肉乎乎的脸,“伶牙俐齿,你就不怕朕生气。”
“我说的是实话,大大的实话,皇上,连实话都听不了吗?我还以为这帐内还藏着那个草原姑娘呢,皇上把她藏哪了。”
康熙看着徐氏故意东张西望,要找什么草原姑娘,他摁住她,让她别乱动,“别闹,安分一点。”
“我瞧着那个草原姑娘挺安分的,皇上,你去找她吧,我回去了。”
康熙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推到床上。
“哈哈哈,皇上别闹我,我错了,别挠了,哈哈哈……”
被挠腰窝的徐香宁觉得痒痒,笑出声。
“皇上,你的手拿出来。”
“皇上……”
最后她的声音都被吞没。
事后,他们躺在床上,徐香宁说起今日碰巧遇到四阿哥的事,还说到四阿哥要教小豆丁骑马。
“皇上,四阿哥骑术如何?我能放心把小豆丁交给他吗?”
“胤禛骑术不错,他若是愿意教,便让他教。”
“我怕小豆丁太小,教了也没用,恐怕骑不了。”
“胤禛自有分寸。”
徐香宁摸着皇上的耳垂,轻声道:“皇上,我也不会骑马,只是我可没有小豆丁那么幸运,有哥哥教骑马,要是有人教我就好了,那个人会是谁呢?会是谁呢?有没有好心人出现呢?”
康熙被逗笑,徐氏就是想要他教她。
“朕有空会教你。”
“嘻嘻,谢谢皇上,皇上你人真好。”
“讨了好处才说朕好,你呀你。”
“皇上,我睡了。”
“嗯。”
……
皇上说到做到,隔了一天把她叫过去,说是要教她骑马,比四阿哥还要快,她让皇上等等她,她去换一身便装,皇上同意后,她匆匆回去她的帐篷,换衣服的同时也让迎蓉怜雪她们看好小格格,不要让她跑远,要时刻盯着,嘱咐好之后她才跟秋铃一起到皇上的帐篷。
这里遍地是广阔的草原,不过皇上还是带着她到里营地稍微远一点的位置,看不到那些蒙古包,入眼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有侍卫牵来几匹马,有大马有小马,保险起见,她选了一匹白色小马,看起来是温顺的。
“先上来,朕带着你走一圈,这匹马待会再骑。”
皇上说的带她走一圈是两人共骑一匹黑色大马,她坐在前面,皇上坐在后面,她几乎是在他怀里,他手握缰绳,骑得不快,在高大马背上的视野又不一样,仿佛看得更高更远了,见皇上骑得安稳,她的手也放开,不再握着那耸立的马鞍,缓缓张开,感受迎面而来的风。
自由自在的感觉,她深吸一口气。
“害怕吗?很多人第一次骑马都是害怕的。”
身后的声音打断她的沉浸,她稍稍偏一点脑袋,说道:“不害怕,有皇上在,我不害怕,我知道皇上肯定不会把我摔了。”
“你倒是信任朕。”
“皇上,再快一点点吧。”
“握紧,坐好。”
徐香宁感觉到马匹在提速,风吹乱她的碎发,还好她把头发全部扎起来,成丸子头,只吹到一点碎发,弄得脸酥痒,她拨了拨,同时也双腿也夹紧马匹。
果然是从小骑马的人,皇上这骑术教她绰绰有余。
“啊啊啊啊……”她兴奋地迎着风大喊,耳边都有回声。
康熙是第一次见到徐氏这么兴奋,发自灵魂深处的开心,由内而外,他都被她感染了,不会骑马的人第一次上马都十分紧张害怕的,她倒是一点害怕恐惧都没有。
跑一圈后渐渐慢下来,回到原地,他被下马,把徐氏搀下来,徐氏下来时还很兴奋。
“皇上,快教我,快教我,我想骑成你那样,跟你一样厉害。”
康熙觉得此时的徐氏像极一条兴奋的小狗,在你身旁绕圈圈的那一种,双眸巴巴地望着他,眼神里又是兴奋又是崇拜,他摸了摸她的脸,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下。
旁边的梁九功惊了一下,没想到皇上在外面亲徐贵人,倒是徐贵人不觉意外,反而习以为常,还在兴奋地让皇上教她骑马。
“别着急,任何东西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慢慢来,朕会教会你的。”
“嗯嗯,我知道,我尽量不心急。”
梁九功看皇上亲自教徐贵人骑马,徐贵人上了那匹白色小马,皇上亲自给徐贵人牵马绳,在草地上走了一圈又一圈,在一旁跟徐贵人说骑马的要领。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贵人好像懂了一些,皇上就放开缰绳让她自己牵着。
“皇上对徐贵人真的很好。”洪宝全忍不住说了一句。
“所以你得聪明点,巴着点徐贵人。”
“干爹,我晓得的。”
另一旁的徐香宁慢慢掌握了一点技巧,问皇上她万一把握不住,从马背上摔下来,应该以什么姿势摔下来才不会受重伤。
“慢慢来,先别快骑,再走几圈,朕不会让你受伤的。”
其实康熙觉得徐氏是聪明的,她学东西时是很专注,也有耐心,学东西学得不慢,稍微说一说她就听懂了,只是越是这样的人,他越怕她受伤,因为总觉得自己学得不错然后开始自傲起来,尤其是骑马,马匹不是人,不是那么好控制,它们也听不懂人话,只能靠人自己去理解它们的行为。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香宁已经会骑一点点,能自己骑着小马小跑一圈,剩下的只能靠不停地骑掌握更多技巧更多经验,不过骑马是累的,她从马背上下来时双腿有点打颤。
“回去吧,明日再来。”
皇上一说可以回去,她立马同意,下马后,她凑在皇上悄悄说一句话。
“那你下次得穿厚一点的裤子,但是布料要软。”
不远处骑着马的几个阿哥统一勒紧缰绳,让马停下来。
“那是皇阿玛跟徐贵人吗?”八阿哥胤禩问了一句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看向四阿哥,“大哥,我们要过去跟皇阿玛打招呼吗?”
“自是要的。”
胤禔示意其他人下马,马匹被侍卫牵着,他领着胤禩跟胤祥走过去跟皇阿玛打招呼,目光扫一眼穿着便装,应该说更像是男装的徐贵人,徐贵人头发扎起来,正牵着皇阿玛的手,两人挨得很近,方才有说有笑的样子也落入他眼里,他才知道一向对他们严厉的皇阿玛原来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胤禔:“参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徐贵人吉祥。”
胤禩:“见过皇阿玛,皇阿玛万岁。”
胤祥:“皇阿玛吉祥。”
三人一同行礼。
“起来吧。”
“这是要去哪?”
大阿哥开口恭敬回道:“回皇阿玛,儿臣准备带着八弟跟十三弟去骑马,练练骑术,没想到在这碰到皇阿玛,皇阿玛这是要回去了吗?”
“嗯,你们的确要练练骑术。”康熙说了一句,前日骑马狩猎,他们大清男儿竟然输给蒙古男儿,猎中的动物比蒙古少,久在京城,这骑马射箭的能力也下降许多,大阿哥有心精进骑术也是可赞的,“你们既然有这份心,就要专心用心,连骑马都变得生疏的话,等于是丢了大清的脸。”
康熙注意到徐氏已经松开手,后退一小步,默默隐形。
“儿臣谨遵皇阿玛教诲。”
“去吧,朕先回去了。”
“恭送皇阿玛。”
来时是骑马过来,也要骑马回去,毕竟离营地太远了,刚下来走一会就碰到几个阿哥,徐香宁原本不想当着几个阿哥的面跟皇上共骑一匹马来着,不过见皇上朝她伸手,她还是踩上马蹬,跟皇上共骑一匹马。
大阿哥他们目送皇阿玛离开。
“大哥,皇阿玛对徐贵人……比对我们好。”胤禩犹豫说了一句。
“不要乱议皇阿玛,小心祸从口出,皇阿玛对我们也不错,不能看表象。”胤禔自然知道皇阿玛对那个徐贵人不错,看都看出来了,少有的柔色,后宫女子那么多,为何徐贵人得宠,得宠自然意味着皇阿玛对其满意,不过他是第一回撞见皇阿玛与徐贵人相处的样子,看起来琴瑟和鸣。
……
“你刚刚为何松手?”
“嗯?”
“你怕被他们看见吗?”
“倒不是怕被他们看到,只是怕有损皇上的颜面,皇上不怕被看见吗?我们黏黏糊糊的话,他们指不定觉得我勾引皇上,或者觉得皇上沉湎美色,只顾儿女私情,皇上身份这么尊贵,我肯定得保全皇上的颜面。”
康熙被她的用词弄得无奈,还黏黏糊糊,明明她向他撒娇而已。
“你想的倒是多。”
“我肯定得为皇上着想啊,今日谢谢皇上教我骑马,皇上,我能不能要一匹马,这样我想骑的时候可以骑,那匹温顺的小马挺适合我的,皇上这么忙,肯定没空每天都教我,我自个学着骑。”
“你若是想学,朕每日教你半个时辰。”
徐香宁一听转过头,“真的吗?没骗我?”
“没骗你,坐好,不要回头。”
“皇上亲自教我,我的骑术怎么着也得超过什么二等侍卫,一等侍卫,还有什么将军。”
“你不摔下马就好了,朕不希望你受伤。”
“我知道了,我肯定会保护好我自己的,我还有小豆丁要养呢。”
徐香宁回到她的帐内发现端嫔也在,正在跟小豆丁玩,迎蓉她们站在一旁,没有阻止。
“娘娘……”她唤一声后,“娘娘怎么会在这?”
端嫔浅笑道:“本宫闲着无聊,过来跟其其格玩玩,其其格太聪明了,妹妹把孩子教得很好。”
端嫔只是过来跟小豆丁一起玩,可先前发生的事,她意识到端嫔不是一个如她表面那样良善温厚,不沾血的人,她担心端嫔想要做什么,尤其是趁她不在的时候,只是这样排斥,直接拒绝端嫔过来看小豆丁又会显得她小题大做。
“她才三岁,话都不会说几句,哪有什么聪明不聪明。”
“听说妹妹和皇上去骑马了,上一次过来时,三年前,皇上也跟春妹妹一起去骑过马,妹妹跟春妹妹一样是有福气的人,深得圣眷。”
“是吗?”
“当然是真的,皇上跟春喜还共乘一匹马,本宫亲眼所见。”
“不早了,娘娘可用过午膳?”
“还没有,本宫先回去用膳,先走了。”
“恭送娘娘。”
端嫔娘娘一走,徐香宁把小豆丁上下,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并无异样,她回过头跟迎蓉怜雪她们说以后端嫔来看小格格,能拒就拒,别让端嫔跟小格格走得太近,更不要让端嫔带走小格格,或是跟小格格单独相处。
迎蓉不明所以,“小主,这是怎么了?”
徐香宁只跟皇上,春喜还有张嬷嬷说过端嫔害她之事,也只有他们三人知道,迎蓉她们并不知情,估计以为端嫔对她们还不错,对端嫔没有戒备心。
“听我的照做就好,我不希望小格格出事,你们都要防着点端嫔。”
迎蓉她们也不敢多问,只能说是,知道了。
“小豆丁,记不记得额娘说过的,谁要是暗地弄疼你,你一定要告诉额娘,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也要告诉额娘,知不知道?”
“额娘,我知道,可是没人弄疼我啊。”
“没人弄疼你最好,乖乖,要吃午饭了。”
徐香宁带着小豆丁吃过午膳后又睡了一个午觉才醒,一醒来发现双腿内缝疼得厉害,被马鞍磨的,有些破皮,大概是骑马必须要经历的,她涂了一点擦伤药膏。
自此每一天的巳时初,徐香宁都跟着皇上学骑马,皇上只教一刻钟,剩下时间她自己骑,过了五天,她已经学会,从小马换到大马,不过没敢疾驰,只能小跑,骑的也是被驯服好的马匹,偏温顺,学会后,皇上就不教她了,只让人看着她,他去忙自己的事。
在广袤的草原上骑马是一件很快乐的事,皇上虽然不教她,她自个也过来骑一骑。
而四阿哥说要教小豆丁骑马,也兑现诺言,真的教小豆丁骑马,不过小豆丁才两岁半,这么小的小孩子教了也是白教,根本掌控不了马,小马都掌控不了,她也不可能放心让她一个人骑,四阿哥教了两天,小孩子坐在高马上自己就吓坏了,哭着喊着不愿意上马,于是四阿哥教小豆丁骑马的“计划”宣告失败。
春喜无聊,也会跟她过去骑马,不过她总是担心自己摔下来,基本上是看着她骑。
九月底,她跟春喜还有贵人郭络罗氏带着小豆丁,约好一起去一处天然湖泊,这湖泊便是这附近的水源之一,他们平时里取用之水均是来自这湖泊,她们坐两辆马车过去,马车是她让梁公公安排的。
到那的时候,有人在此处取水,用长长的绳子套着铜桶抛下去勾水,为了不把鞋子弄湿。
湖泊上水雾茫茫,湖面周围秋日部分发黄的草映得水面有一层金色,波光粼粼,很是好看。
“额娘,这里好好看。”
“额娘也觉得好好看。”
徐香宁抱着小豆丁,没有靠近湖边,只是站在高一点的地方往下看。
“这水一定很深才会源源不断供这么多人使用。”贵人郭络罗氏忍不住说了一句,随后看向她,“听说你会水,你敢下水吗?”
“不敢,不知水情就下水,怕是会溺死自己,人家都说阴沟里翻船,会水的才会溺水,因为不会水的根本不会靠近有水的地方,更不会下水。”
贵人郭络罗氏点点头,赞同道:“说得也对。”
徐香宁很想躺下来,于是找了一块看起来很干净,没有羊屎牛屎等地方躺下去。
“你怎么躺下去了?女孩子家穿着裙子怎么能躺下去?”贵人郭络罗氏有些震惊。
“裙子下面不是还有裤子嘛,没人在意的。”
小豆丁有样学样,躺在她身边,她摸了摸小豆丁的脑袋。
“亲亲额娘好不好?”
小豆丁凑上来,亲了亲她脸颊。
春喜她们都躺下来,只有贵人郭络罗氏跟她的婢女来菱站着。
过了一会儿,贵人郭络罗氏急急道有人来了,让她们赶紧起来。
“是谁?男的,女的?”
“这我哪知道,女的,她们过来了,快起来。”
徐香宁见小豆丁趴在她身上,她也懒得起来了,只看到两个穿着蒙古服饰的女子靠近她们,其中一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跟她四目相对。
“你便是徐贵人?”
徐香宁有些意外对方是来找她的,她偏头跟春喜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是不是你?你是徐贵人吧?”
对方不客气的语气让徐香宁觉得她来者不善,她们都是皇上的女人,除了见到蒙古王爷,按理说她们不用向其他人行礼,所以她还是躺着,只是安抚地摸了摸小豆丁的后背。
“我是,你是?”
“我是塔日阿沁.格根塔娜,我是皇上的女人,也是我们喀喇沁部的公主。”
徐香宁一听名字觉得有点熟悉,好像是皇上召幸过的女子,那个被称为草原最美姑娘的女子,她一看,对方五官深邃,眼珠子是琥珀色,浅色眼眸,异域美人,的确很漂亮,上一次篝火晚宴时,她脸上有精致且厚重的妆容,她没看清她的样貌。
对方自报姓名,礼尚往来,她也说她是徐贵人。
“听说你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女人,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
倒也不用这么直白,徐香宁心想,捂住小豆丁想要说话的小嘴,眼神警告,小豆丁就老实了,继续趴在她胸口。
“是,我长相比较平凡。”
“你起来与我说话。”
“没事,我躺着就好,你有话可以直说。”
“我要跟你比赛骑马,若是你骑不过我,你就准允我随皇上回京。”
她随不随皇上回京,关她什么事,徐香宁满脸疑惑,“你是不是找错人了?你应该跟皇上说。”
“有人说你阻拦我跟皇上回京,说你有一颗嫉妒的心,不想让我跟着大清的皇帝回京城,可我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你为何不让我跟着皇上回京城。”
躺着看人难免不舒服,因为还要看天,阳光直射下来颇为刺眼,她只能用手挡住部分阳光,最后想想还是站起来,拍拍衣裙上面沾到的草,面对喀喇沁部的公主,“公主,不知你是从谁口中得知我不想让你跟着皇上回京城,是谁在背后诽谤我的名声,你跟皇上回不回京都不关我的事。”
“我不信,你是最得宠的女人,你就是见不得我跟了皇上,一定是你从中阻拦,你嫉妒我,你有嫉妒之心,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徐香宁有些头疼,觉得这是一场闹剧,本来只想好好过来看风景的,再有七日,他们就要启程回京了,眨眼间是又过了一个月,她还想在这广袤的草原多待几日呢。
“公主,我真的没有,到底是谁说的?你把他们找过来跟我对质,我真的没说过这样的话,公主,你回不回京是皇上决定的,我觉得你跟我赛马没有用,你应该跟皇上说。”
“你撒谎,一定是你,我就要跟你赛马!你若输了,你让我跟着你们回京。”
有理都说不通的感觉,徐香宁很是无奈,对方好像听不懂她说的话,脑子转不过弯,看上去也年轻,十几二十岁左右。
“我为何要撒谎,你别找我,你应该找皇上,公主,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你跟不跟我赛马?”
“公主,徐贵人决定不了你的去处,你的确应该问皇上。”
格根塔娜公主看向春喜,瞪着她,“你又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她是春小主,也是皇上的女人,旁边是贵人郭络罗氏,公主,你既然是喀喇沁部的公主,你应该去问你阿玛,问皇上,问我是没有用的,跟我赛马也没有用。”
“不行,我一定要跟你赛马,你就说你答不答应,不答应的话,你今天别想走。”
格根塔娜公主直接甩出一条鞭子,甩在草地上,啪的一声。
“额娘……”
小豆丁被吓到,往她怀里缩,徐香宁皱了皱眉,沉声道:“公主,你难不成还想打我不成?以你的身份,你都得叫我们一声娘娘,你是皇上的女人又如何,皇上可有封你为妃为嫔,不过是被皇上临幸过几回,你以为你的身份就比我们尊贵了吗?公主,人要有自知之明。”
“你……”
“你什么你,是谁和你说的那番话,你找他们去,别来找我。”
“明明是你嫉妒,你为何不认?”
徐香宁懒得再跟她废话,示意春喜她们可以走了,她抱着小豆丁往前走。
“你们给我站住!”
格根塔娜公主上前试图挡在她们面前,不过被秋铃她们隔开,最后她们上了马车,不管什么公不公主,皇上惹出来的麻烦事跟她们无关。
第77章
在马车上, 贵人郭络罗氏忍不住问:“这个什么公主该不会真要随皇上回京吧?”
这一趟秋狝围猎快一个月,皇上只宠幸过她一回,本想着跟着过来,她侍寝的次数会增加, 没想到跟在皇宫里一样, 一个月一次已是幸运,徐贵人还是跟在皇宫里一样很得宠, 这一趟秋狝, 徐贵人侍寝的次数最多,还有那个草原公主, 公主若真是随皇上回京,这后宫又添一美人,往后这恩宠就更与她无关。
“不知道,没听皇上说起过。”
听徐贵人这么说,贵人郭络罗氏莫名松口气,许是那个公主自作多情, 皇上只是临幸她,没有要把她带回京的打算, 她心情一好就开始逗弄小格格, “其其格跟我女儿小时候一样, 来,我来抱抱她。”
贵人郭络罗氏有一个女儿, 皇六女, 现已十八岁,还没有婚嫁, 可能是想到自己女儿小时候,郭络罗氏连亲小豆丁好几次, 满眼慈爱。
小豆丁被人亲习惯了,已经忘了刚才受到的惊吓,又开心地玩起来,被亲时只顾着玩自己的布娃娃。
回到营地后,她们在营地的草上玩耍,离她们的帐篷很近,不去不熟悉或太远的地方,一些地方听说有野兽出没,小心为主,徐香宁瞟到洪公公拿水果过来,趁着春喜她们陪着小豆丁玩的时候,她起身走过去。
“洪公公,请留步。”
“徐贵人,你叫奴才?”
“皇上临幸了几个草原姑娘?”
“这……奴才……”洪宝全没想到徐贵人问这个问题,脸色为难,怕徐贵人因此吃醋发飙,他没敢回答。
“你照实说。”徐香宁觉得蒙古王爷们肯定不止进献一个草原姑娘,押宝只押一个显然不是理智之举,她只听说皇上临幸了那个格根塔娜公主,说不定皇上还临幸别的,她不是日日侍寝,也没有御前的人跟她通风报信,对皇上的动向了解并不多,她把手上戴的红玛瑙玉镯往洪公公手里推了推,“还请公公透点风给我。”
“徐贵人,皇上他只临幸了一个,不过有好几个草原姑娘塞到皇上这边。”
“多谢公公的实话,莫把我问你之事告诉皇上。”
“奴才晓得的。”
徐贵人挥挥手让洪公公离开。
傍晚,徐香宁还是在带孩子,不过由户外转到帐内,她都不知道小豆丁长大后会不会记得这一段出行,公主不像阿哥,出入皇宫那么方便,可以跟着皇上出巡或者自己因公事出差,公主大多数时候都是待在皇宫里,待在那个四四方方的紫禁城,顶多到行宫避暑或是畅春园,能领略的风景并不多,她还是想带她出来看看。
“小主,皇上还会召小主过去吗?”秋铃问了一句。
徐香宁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早了,若是皇上召她侍寝,大多会在晚膳时间前后召她过去,晚膳她已经吃过了,这会皇上应该不会再召她过去。
“应是不会了,你去弄水,我先给小格格洗澡。”
“好的,小主。”
在秋铃去弄水的时候,她把头上的饰物都拆下来,旗头也拆下来,将头发缠成丸子头,小豆丁非要跟她玩捉迷藏,非要她躲起来让她找,她只好让她先闭上眼睛,从一数到十,她躲在床旁边,整个人躺在床旁边,缩着脚,她等到的不是小豆丁,而是皇上,小豆丁被他抱在手里。
“皇上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你。”
“额娘,我找到你了。”
徐香宁自己站起来,拍拍衣服,摸了摸小豆丁的脸,“是啊,你找到额娘了,你好厉害。”
“是皇阿玛厉害,皇阿玛带我过来的。”
徐香宁看了一眼皇上,见他胡渣冒出来,神色似乎有些疲惫,“皇上用过膳没有?”
“嗯。”
“可要沐浴?臣妾这边浴桶不大,皇上若是在这沐浴的话,恐怕会有些委屈。”
“你跟朕回朕那边。”
皇上话语刚落就遭到小豆丁反对。
“不要,皇阿玛你不要老是把额娘带走,我不要,我要额娘陪我睡。”
徐香宁偷笑,看皇上如何应对。
“你额娘要陪皇阿玛,白天额娘是不是陪你了,晚上是不是得陪皇阿玛,这样才公平是不是?而且你额娘昨晚是不是陪你睡了,前晚是不是也陪你睡了,额娘是不是陪你比较多,陪皇阿玛比较少,所以是不是今晚轮到皇阿玛了?”
小豆丁那脑容量哪里理解得了这么长的一段话,被绕晕了,怔住了,一双黑眸尽是茫然。
徐香宁笑得更明显了。
“额娘……”
徐香宁凑过去亲了亲小豆丁的脸,“好啦,让怜雪跟迎蓉姐姐,还有秋铃姐姐,她们陪你好不好?”
康熙见徐氏亲小孩子的模样,眼里尽是柔意,对他都没那么温柔,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嗯,我会乖乖等额娘回来的。”
“真乖。”
……
徐香宁还是被皇上带回他的帐内,也在他帐内洗了澡,跟皇上是共浴,无论在哪,皇上的浴桶都是又大又宽敞,沐浴时又舒服又畅快。
事后,两人躺在床上。
“再过七日要启程回京,皇上,我还能在宫里骑马吗?”
“宫里骑马?就你那骑术,朕怕你撞到人。”
康熙的胸膛又被捶了,他乐得直笑。
“算了,皇宫的确没有这么宽敞的地方供我骑马,不像在草原那么广阔无垠,自由自在,不骑就不骑,哼,我才不稀罕。”
“那朕把你留在这吧,你以后可以自由自在骑马。”
又被捶了,康熙抓住徐氏作乱的手,笑道:“朕都随你,你怎么还打朕?”
徐香宁还真的不想一直待在大草原,风景好是好,的确自由自在,可这里人烟稀少,物资匮乏,连取水都不易,九月份天气好,不代表每个月的天气都好,听说到十一二月份会十分寒冷,她觉得自己可能被娇养惯了,比较不能吃苦耐劳。
“皇上,你该打,你是不是以一换一,想把那个草原姑娘带回京城,你这是喜新厌旧,巴不得把我落在这,带回一个更年轻漂亮的草原姑娘,我才不遂你的愿。”
康熙听着她拈酸吃醋的话,嘴角都挂着笑意,贴在徐氏耳边说一句话。
“朕才舍不得你把落下。”
“我没吃过什么苦,巴着皇上才有荣华富贵,我也不会离开皇上的,皇上把我落下,我也会追上去,像小豆丁那样巴着皇上的大腿。”
康熙觉得只有徐氏才敢这么说,不过他听着贴心,反正她离不开他,的确只有他能给她荣华富贵,她那么娇气,受不了苦的。
……
距离出发回京还有六日,为了招待好远来的客人,部落王爷跟贝勒们准备每日举行篝火晚宴,徐香宁本以为那日之后格根塔娜公主不会找她麻烦,结果第一日,麻烦就找上门。
格根塔娜公主当众向她挑衅,说是大清巾帼不让须眉,她给她下战帖,说是要与她择一日赛马,她代表蒙古,而她代表大清,来一场友谊之赛,蒙古的王爷也纷纷附和,说是可以比一比,临行前的友谊赛,均是男子比赛,难免无聊,让女子也比一比,比赛总要有彩头,双方可以各提一个要求,输的人满足其要求。
众人说完后,等着康熙定夺,康熙坐在主位,沉默不言,睨了一眼格根塔娜公主。
格根塔娜公主莫名被这个帝王凌厉的眼神吓到,不敢与其对视,总觉得坐在上面的男人不是与她那几夜与她温存的人,对方周身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气势。
毕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姑娘,哪里比得上一个帝王强大气盛。
静默一会,徐香宁才听到皇上说什么彩头,问的是格根塔娜公主。
“若是我赢了,我要随你们回京城,我要当皇上的女人。”
康熙:“你若是输了呢?”
格根塔娜公主顿住,随后脸朝向她,“我提了我的要求,那她可以说她的要求。”
被点名的徐香宁放下盛着马奶酒的杯子,看向皇上,“臣妾听皇上的。”
“若是你输了,你也可随朕回京,不过京城的天泉寺缺尼姑,你可以削发为尼,为你们蒙古族祈福攒福,向佛祖保佑大清与蒙古,不知你是否愿意?”
徐香宁看了看皇上,见他沉着脸说出这么狠的话,小姑娘的脸上都快挂不住了,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她还以为皇上有意带格根塔娜公主回京城,无意的话也不会临幸她,毕竟要跟蒙古的部落搞好关系。
此次秋狝,皇上带了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与十三阿哥过来,听闻蒙古王爷不仅往皇上那塞人了,往几个阿哥那里也塞了人,皇上只临幸了一个格根塔娜公主,其他姑娘都是收着,但不临幸,而几个阿哥听说只有三阿哥临幸了一个草原姑娘,其它阿哥只是把人收着。
格根塔娜公主看向其中坐在皇上旁边的人,那人没有反对,只鼓掌说好,说明日便可安排比赛。
反正她没有什么发言权就是了,徐香宁觉得她输赢都不大重要,输赢都不会伤及她,倒是格根塔娜公主就不一定了,削发为尼,只能与古佛相伴一生,还是公主比较可怜,被当成政治博弈的牺牲品,本来被皇上临幸,若是不带回京城,她的一生估计会很艰难,带回京城,被养在后宫里还好一些,可能是她听闻风声,怕自己不被带回京城才出此下策,以此一搏。
当日晚上,还是她侍寝。
一次过后,两人都躺在床上,都没有睡意,徐香宁玩着皇上的手,问道:“皇上,万一我明日输了怎么办,人家可是天天骑马,从小骑马,我这半吊子骑术恐怕比不过格根塔娜公主。”
“输赢不重要,你别受伤就好。”
有时候徐香宁都会沉溺于皇上这种温柔中,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对一个女人温柔相待,又百般好,好到让你觉得你已走进他的心,被他珍视,恐怕很少有人能逃过去这种温柔,皇上他对她是真的好,她不得不承认。
“皇上,这是比赛,输赢当然重要,我可以代表大清,我的骑术还是皇上亲自教的,输了的话,我岂不是丢了你的脸。”
“别想那么多,朕只希望你别受伤,安全最重要,其他事情,你不用管。”
康熙见徐氏松开手,整个人慢慢往下,她这一动作一出来,他就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明日还要比赛,他把她拉上来,“好啦,早点休息,别闹了。”
“皇上,你是累了吗?起不来?”
“朕是不想你那么累。”
“我不累啊。”
康熙见到徐氏睁着一双潋滟的眼眸看着他,眼珠子机灵地转着,他搂住她脖子,跟她拥吻,勾着她的舌头,就这样,徐氏的手也不安分,算啦,还是由着她,既然她不累的话。
显然徐氏也没把明日的比赛放在心里,一点都不紧张,不过这本来就不关她的事。
“皇上,这样可以吗?力道轻了还是重了?”
“挺好。”
“是不是很舒服?”
其实是不上不下,康熙干脆握住她的手。
……
第二日,徐香宁还是睡到自然醒,殊不知外面的人早已把这场比赛当做一场大赛事,在比赛的地方已经围了不少人,吃过早膳后,她从皇上营帐回去自己的帐篷穿上骑马服。
皇上说他会为她亲自挑一匹马,原本她想着她就骑她平日里练习骑马的那匹马就好了,不过想着那匹马太温顺,又上了年纪,跑得不快,好歹她代表大清的颜面,即便是输也不能输得太厉害。
等徐香宁到了比赛的地方,见到这么多人都诧异了一下,也不至于吧,不就两个女子比赛嘛,这八旗子弟跟几个阿哥们都过来围观了,这么多人在,她自然不能跟皇上说小话,也不能太过亲昵,等皇上让人把马牵过来时,她看了那匹高大的黑马,一看就是健马,身上的黑毛都在发亮。
另一边,格根塔娜公主的马同样是一匹棕马,同样高大威猛,公主在安抚她的马。
徐香宁看了一眼皇上,见他神色淡定,想来也没有把输赢放在心上,她只要尽力就好,跟皇上对视一眼后,她上了马,先熟悉熟悉,毕竟是第一次骑这匹马,她先绕着走一圈,这马很听话。
她看了一眼终点,约莫一千米的距离,规则很简单,不得出手推人伤人。
她见到格根塔娜公主眼神很倨傲,大概认为她一个在京城里,养在深宫的女子骑术肯定不如她,可能也的确不如,敲鼓的声音开始响起,比赛快要开始了,两人骑着马回到起点。
“徐贵人,待会让你看看本公主的厉害!”
“好的,我知道了。”
“你无需让着我,尽管用尽你全力。”
嗯……其实她也没打算让她,徐香宁笑了笑,没再回话,握着缰绳,鸣鼓一敲,格根塔娜公主握着马鞭一打马屁股就飞出去了,她比格根塔娜公主慢一步。
两侧是呐喊尖叫的人群,鼓声越来越躁。
就一千米也是挺远的,还要拿着棋子折返回来,徐香宁只觉得耳边风呼呼地吹,她仿佛能听到她的呼吸声,她是落后一截,格根塔娜公主不愧是从小骑马的,又十分豁得出去,马鞭就没停下过,哒哒地抽。
徐香宁知道自己可能要输给格根塔娜公主,输了就输了,她其实也不大在乎输赢,当格根塔娜公主拿着棋子折返回来,跟她是正面对上,这草原宽敞,按理说她们并不会撞上,只是她没想到公主越来越靠近她,而且还有另外的动作,她竟然在她们擦过彼此时,公主竟然拿出一把匕首,一把扎在黑马屁股上。
马被匕首扎到屁股,一下子吃疼,整个就癫狂起来,拉着她往前冲,冲得飞快,她怎么握缰绳想让马匹停下来都不管用,越来越快,都越过终点了,它突然前面两条腿往上举起悬空,把她整个人给带下来。
她就说她会从马背上摔下来,皇上还不愿教她如何摔下来才会摔得轻一点,不过她自己知道怎么摔都不能摔到脑袋,于是她的手肘先着地,撑了一下人才摔到地上。
最疼的是她的手。
侍卫们一见到她从马上摔下来,原本是守在终点的,可她又已经越过终点好长一段距离,她只看到一群人跑过来,她最先看到大阿哥他们,大阿哥让其他人先把马牵住,随即让人先别动她,显然知道此时不宜动她,让人去找跟随的太医过来。
其实太医就在围观的人群当中。
格根塔娜公主是赢了,不过很少人关心她赢没赢,随着皇上叫格根塔娜公主从马上下来,他自己骑上格根塔娜公主的马飞奔过去徐贵人摔倒的地方,大家都知道公主哪怕赢了也是输了。
康熙一到徐氏身边,徐氏就用很怨念的眼神看着他,哭着说当初他为何不教她什么姿势从马上摔下来不疼,见徐氏还是清醒的,至少说话很清晰,还记事,当初他说她不会摔的,才没有教她,可摔下来原本就没什么姿势,护住头是关键,不过他见徐氏脸色苍白,他松的那一小口气又提上。
“是朕的错,是朕对不住你。”
听到皇上道歉的众人神色各异,大阿哥跟八阿哥对视一眼,眼里充满不可置信,皇阿玛竟然会道歉,这还是他们认识的皇阿玛嘛,皇阿玛何时道过歉啊,皇阿玛永远都是没有错的,皇阿玛竟然跟一个小小贵人认错了。
他们心中大骇。
太医偏了偏徐氏的脖子,脖子有擦伤,被草丛跟泥土刮到了,连下颚角都有一点擦伤,伤到面容了,女子不可破相,相对女子而言是尤为重要的。
大阿哥看了看徐贵人,觉得徐贵人的面貌其实也没有很惊艳,还不如那个异域公主来得貌美,想来皇阿玛不是因为样貌对徐贵人恩宠有加,徐贵人哭的时候是挺惹人生怜的,一向严厉肃穆的皇阿玛看上去就很心疼徐贵人。
巴雅尔桑王爷带着格根塔娜公主前来跪着认错,只是皇阿玛没空理他们。
徐贵人被抬回皇阿玛的帐篷内,太医跟医女们为徐贵人救治。
他们一行人都在外面等待。
万幸的是徐香宁的伤不伤及性命,不幸的是她的右手骨折了,骨折得严重,整个扭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骨头突出,身上大小擦伤很多,虽是草原,可草上是有一些碎石跟沙土的,她的右肩擦伤一片,加上严重淤青,磕到了。
擦伤好养好,只是骨折不好养,太医们都在商量如何替她扭好骨折的手,这里可没有什么X光片,可以看到骨折在哪,他们只能不停地细看细摸,她最后疼得撑不住,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还是在皇上的帐内,还有小豆丁,小豆丁见到她醒了,从床上的另一边爬过来,还没开口就哭了。
“小主,小格格害怕了。”迎蓉解释一句。
“小豆丁,别哭了,额娘还好好的。”
“额娘,呜呜呜……”
小豆丁想趴在她身上哭的时候,被迎蓉拉住,不让她靠太近。
“小格格,小主还受着伤,你不能随便碰到小主,不然会很疼哦。”
“额娘会疼吗?”
“当然会。”
小豆丁听懂了一点,没有再靠近,只是坐在大床的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她。
徐香宁笑了笑,她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跟右手,甚至右肩都不大能移动,被缠了很多绷带,右手也被固定住了,身上一股药草味,她眼珠子转了转,没看到皇上,只看到皇上身边伺候的奴才。
过一会儿,洪公公进来通报说端嫔她们过来看她了。
“让她们进来吧。”
端嫔她们过来探望她,此次随行的小主都在其中,她不能动,只能躺着看她们,她们说几句,她简单应一下,随即听到脚步声,只听到端嫔她们屈膝行礼,她看到皇上走到她跟前,她眨眨眼,笑了笑。
康熙见徐氏还笑得出来,一时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皇上,徐妹妹受了伤,怕是照顾不了小格格,小格格年纪小,不知轻重,若是跟徐妹妹住在一块,怕是会碰触到徐妹妹的伤口,不如让小格格交给臣妾照顾几日,等徐妹妹伤势好转,臣妾再把小格格交还给徐妹妹。”
端嫔先开口,似担忧说道。
徐香宁看皇上,瞪着他,她如今已经不大放心端嫔,也不放心小格格与端嫔单独相处,怕端嫔做出什么事情,心想他要是敢答应,她肯定跳起来打他。
“小格格有专属宫女们照顾,这几日,徐贵人就住在朕这边,小格格有这些奴才照顾,端嫔不用担心,过几日便要出发回京,格根塔娜公主还有瓜尔佳赛罕格格会随我们回京,端嫔你来安排一下。”
“是,臣妾知道了。”
徐香宁躺了一晚,翌日,格根塔娜公主亲自过来给她道歉,不过歉意没多少,她说不出手推人伤人,她并没有出手伤她,她伤的是马匹,是她骑术不佳,驾驭不好马匹才受的伤。
皇上并不在帐内,她想皇上若是在帐内,估计公主也不敢这么说,柿子挑软的捏,她也懒得搭理这位公主,养伤更重要,听完她的道歉后什么也没说就摆摆手让她出去了。
公主也没有久留,高兴地出去了,估计知道自己能跟着回京,心里高兴着呢。
五日后,他们还是如期出发启程回京。
徐香宁受了伤,来时是自己单独一辆马车,毕竟带着小格格,回去时她跟皇上一辆马车,皇上的马车显然比她的马车要宽敞舒适得多,她完全可以躺在马车内,只是这路途颠簸,躺着也很颠,她右肩处有一片淤青,右手又骨折,伤的是右半身,躺着其实也不好受,好在这马车内铺了两层厚厚的羊毛毯,躺着不好受也不会让伤口更疼。
回京用了十四天,不快不慢。
塞外好归好,但还是回到自己的小窝,心里更踏实一些,虽然处在这四四方方的紫禁城,但这么多年,她也已经把这里当成家了,这路途颠簸遥远,她的伤也没全好,人很疲惫,回到宫里第一件事便是休息,跟张嬷嬷交代,若是有人过来看她,在她休息时先回绝。
原本是一觉睡到第二天天明,只是天明没睡到,寅时末醒了。
张嬷嬷跟她睡一屋,在地上打地铺,就为了照顾她,她一醒有点动静,张嬷嬷也跟着醒了,问她需不需要点灯。
“嬷嬷还要睡吗?”
“小主不在这段时间,嬷嬷我每天在宫里睡够了。”
嬷嬷把一盏烛灯用火折子点上。
外面还没天明,跟黑夜差不多,烛灯点上后,房间内昏黄,勉强能看清屋内。
“小主,皇上带了一个草原姑娘回来,昨日就封为敏答应了。”
徐香宁刚睡醒,人懵懵的,只听到封为敏答应,心想昨日晌午到皇宫,皇上速度真快,一个下午就封为答应了,而后又回想刚才张嬷嬷说的话,“带回来一个草原姑娘,不是两个吗?”
“一个呀,后宫都传遍了,只有一个呀,封为敏答应,小主为何说两个?”
“是两个才对。”
徐香宁很肯定地说,一个是格根塔娜公主,巴雅尔桑王爷之女,一个是瓜尔佳赛罕格格,是贝勒之女,两个都随着回京了,在回京前,因三阿哥也跟一个草原姑娘睡了,他想带回来,被皇上训斥了,只能作罢,其它的原本收入帐中但没有临幸的姑娘都放回去了,一共两个,她记得她看到有两个人上了马车,随着队伍回京了。
不过回程的一路,她在皇上的马车里,处在中间,队伍太长,一路上她其实没再看过其他人,连春喜都没见到,不过迎蓉她们的马车是跟在他们马车后面,她路上是一边养伤,一边陪小孩,偶尔小豆丁也会在皇上的马车,不过皇上说她的伤势重,不宜带小孩,只让她在停下休息时看小豆丁,行驶时不得把小豆丁带进他们的马车内。
“只封了一个答应,另外一个会不会是庶妃?”
“奴婢不晓得,奴婢听说只带回来一个。”
“等白天再去打听打听。”
张嬷嬷点点头。
没想到的是张嬷嬷没说错,带进皇宫的草原姑娘只有一个,便是瓜尔佳赛罕格格,被封为敏答应,另外一个公主听说回到京城时就殁了,路途遥远,公主生病,后续病重就殁了。
徐香宁知道并不是这样,一个十九岁,身强力壮的姑娘怎么可能在短短十几天的回程路上就病重了呢,这里面太多蹊跷了,怕是人为死亡吧。
这人是带回来京城了,当时蒙古那边以为跟皇上达成共识,不过蒙古的王爷也没想到皇上会不想让公主活着进宫,存着让公主死的心,一进京就将人处死,借口是路途遥远艰辛从而生病,反正人是带回来了,在别人的地盘先不动,一回到自己的地盘就将人处死。
皇上带两个人回来便是这个目的吧,那个格格先前都没有出现过,一死一活,有人在皇宫里当着主子,蒙古族那边也不会有太多异议。
是不是为了她,她不知道,她只能让自己不去多想。
伤筋动骨一百天,她的右手一直在敷着药草,用竹木固定,听闻她受伤,有不少人过来探望她,佟妃也过来了,一过来就说她怎么老受伤。
徐香宁发现自己的确受伤生病很多,短短几年就有不下五次了,每次一病或者受伤都很久。
“这得多久才能好?这不会留疤吧?”
佟妃摸了摸她脖子已经结痂的伤口。
“不知道,用最好的药膏涂抹,若是留疤,也只能接受了。”
“这手呢,多久能好?”
“小半年吧。”
佟妃听着倒抽一口气,“这么久,这是伤得多重,听说是马背摔下来的,可你又不会骑马,为何会从马背上摔下来?”
没有跟随出行的人是不大知道她受伤的细节,牵扯到一个已经死亡的蒙古公主,大家没有乱传什么,可能是被封口了,可能才短短几天,消息不灵通的人还没打探到消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宫里人只知道她从马背上摔下来,摔下来时受伤严重。
“这次出行,我学会骑马了。”
“然后就从马背摔下来,摔成这样?你也太不小心了。”
正当佟妃说话时,宜妃也过来了,小邓子进来通传,须臾,宜妃也进来了,她已经走出丧子之痛,又开始打扮自己,变得光鲜亮丽,她见到佟妃,哟了一声,“佟妃,真是巧啊,竟然在徐贵人这里碰到你,本宫见到你的次数可不多,这后宫姐妹,就数你最难见,天天窝在你的景仁宫。”
“这不是待得乏味了嘛,出来走走,有空我也去拜访姐姐,这样姐姐就不会说我难得见到了。”
宜妃扫了扫徐贵人,“听说妹妹伤得严重,没想到是这么严重,都裹成什么样了,你又不会骑马,为何会从马背上摔下来,本宫听说你是与人赛马才从马背上摔下来,真是如此吗?”
徐香宁是手臂缠着绷带,挂着脖子,因为右臂与右肩转动时也有一点疼痛,太医干脆把用纱布缠上,就是让她不要乱动,乍一看伤势挺严重的,其实最严重的只是右手肘骨折,幸亏没伤到脖子与脊椎。
“是从马上摔下来,马突然抽疯,把我从马背上颠下来,好在捡回来一条命,也没把腿摔断,不幸中的万幸,牢娘娘挂心了,娘娘快请坐,我伤成这样就不给娘娘行礼了,还请娘娘别见怪。”
宜妃听着就觉得凶险,那马是高大得很,徐贵人伤成这样,可不是捡回来一条命,她还听说是皇上临幸一个塞外姑娘,那姑娘见不得皇上宠徐贵人,故意往马上折腾,当时是想杀了徐贵人,不过徐贵人命大,她是听说那姑娘也被皇上带回来了,不过回京途中,水土不服,病死了。
“不用行礼,你都这样了,本宫还让你行礼,本宫还是人吗?好好坐着吧,佟妃,你如今是愿意出来跟后宫姐妹坐一坐,本宫也觉得人不应该闷着,多出来走走也是好的。”
“是,姐姐说的是。”
宜妃喝了一口茶,徐贵人这边的茶水倒是一直都不错,不是什么茶梗子与劣质的茶叶,她扫一眼案几上,水果都是新鲜的,这个季节的葡萄都有,应季水果也被送到这了,她让碧珊给她剥葡萄皮。
“两位妹妹见过敏答应没有?”
佟妃摇头。
徐香宁也摇摇头,她也只是远远地见过一次,其实没记住对方长什么样。
“你也没见过?你不是跟着皇上出巡了吗?”
宜妃看向她。
“我只远远见过一次,没太看清,平日里我们待在帐篷里居多。”
“少来,本宫听说皇上亲自教你骑马了,妹妹是好大的福气。”
“皇上要是不教我,我也不会摔成这样,不知是福气还是孽债,我这手,太医都说恐怕以后都不能完全恢复。”
佟妃诧异:“太医真这么说?”
“可不是嘛,我的命苦啊,别人都是在草原看风景,看完风景舒舒服服回来,我却一身伤,那马都快踢到我了,好几个人都制不住,我都摔倒在草地上,若是它一脚踩过来,我估计五脏六腑都会受伤,哪怕没踩到,我这一摔,吐了好几口血,人是直接昏过去,醒来时都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是别人提醒才想起来,我这脑袋还时不时抽疼,更别说我这还伤到脸,都不知道会不会留疤,留疤就破相了。”
听着徐贵人这么惨,宜妃挥挥手,不再吃醋,反而有些同情,“行啦行啦,快别说了,听着都渗人,你往后可千万不要骑马了,骑马本就不是女孩子该做的事情,安安稳稳做些针线活最好,非要骑那马干什么,你也真是,皇上说什么,你也不能全都听。”
“总之要好好养伤,养好伤最要紧。”佟妃说了一句,随即端起茶杯喝一口茶。
她们两坐了一会,随后又一起离开。
两人一走,徐香宁又躺回到床上,不小心碰到右肩的淤青,疼得唉哟一声。
“没事吧,小主?”
“没事,倒杯水给我。”
秋铃忙不迭去倒水。
“小主,慢点喝。”
夜幕降临,养伤的一天又过去了。
第78章
荣妃对三阿哥胤祉是恨铁不成钢, 特意叫来训斥,别人都没有跟那些草原姑娘搅合在一起,偏偏就他一个跟草原姑娘搅合在一起,三阿哥辩称人都送到他帐内, 他还能怎么办。
荣妃一口气闷在喉咙里, 上不去下不来,为何其它阿哥知道怎么做, 他却不知道, 搅合在一起就算了,竟然还要把人带回京城, 把皇上惹怒。
“你个蠢人,本宫到底为何会生一个这么蠢的孩子,八阿哥,十三阿哥比你年纪小,都知道克己复礼,戒色戒骄, 偏偏你光长年纪不长脑子,你要额娘说你什么好, 回去反省反省, 这阵子小心谨慎些, 别再惹你皇阿玛生气,不然额娘都救不了你。”
胤祉一走, 荣妃还在气头上, 一个阿哥都不这么不成材,她拿什么跟别人比, 且不说恵妃,连德妃都比不过, 德妃的四阿哥胤禛看上去都比胤祉成熟稳重。
“娘娘,别生气了,皇上只是说三阿哥几句,那蒙古王爷把人往三阿哥帐内塞,三阿哥年轻气盛,顶不住也正常。”贵嬷嬷为三阿哥说话,给荣妃揉揉肩膀。
“嬷嬷,你别为他说话啦,他就是被纵容坏了,其它阿哥为何没被骂,偏偏就他一个被骂,算啦,本宫不想再说他,徐贵人回来好几天了,听说受伤严重,本宫还没去看过他,明日要过去永和宫看看她,你先去备点人参鹿茸之类的药材,明日本宫拿去给徐贵人。”
……
徐香宁回宫第五天,迎来荣妃的探望,荣妃给她带了一些药材,说是给她补身子,她看到那些珍贵的人参鹿茸,恭恭敬敬地道谢。
送走荣妃后,张嬷嬷问这些药材能不能用。
“叫林太医来看看,没什么问题就收起来,等需要用的时候再用,都是一些珍稀药材,为什么不能用,荣妃敢送过来应该没事。”
“小主,午膳想吃点什么?”小邓子进来问道。
徐香宁头疼,每日吃什么挺让她烦恼的,她伤得重,屋里的人为了不让她留疤,都不让她吃太重口的食物,每天清汤寡水,吃得她都腻了,她想了想说吃牛肉面吧。
“奴才这就下去安排。”
过了半个时辰,她才吃上这牛肉面,张嬷嬷在一旁帮她掌勺拿筷,这汤上面只有一点点油星,上面撒着不少葱花,最上面的牛肉片铺满一整碗,她喝一口汤,有一点点胡椒粉味,不呛口,更多是牛骨炖出来的清甜味,咸度正好合适,不再是没有盐味的汤。
“这牛肉面是谁做的?”她问小邓子。
“是御膳房的郑师傅。”
“打赏他二两银子,跟他说这牛肉面我很喜欢。”
“奴才知道了,小主喜欢就好,这几天小主胃口不佳,奴才还怕小主不喜欢呢。”
她胃口不佳还不是能吃的膳食太过清淡,她又是一个重口的人,不过毕竟伤势要紧,她也不想她的伤口恶化或是留疤,只能先委屈自己的肚子。
“小邓子这差事当的是越发顺当了。”
被夸的小邓子腼腆地笑了笑。
“他还害羞上了。”秋铃挪揄道。
小邓子抬头瞪秋铃一眼,秋铃立即跟她告状,徐香宁轻笑,一边看着他们打趣玩闹,一边吃面,吃完面后她打算陪小豆丁玩一会消消食,见一旁的迎蓉似有话与她说,她便让怜珊跟怜瑚陪着小豆丁玩,她跟迎蓉到她的房间说话。
“小主,奴婢想留在宫里,奴婢不想出宫,奴婢的家人虽在宫外,但奴婢这十几年在宫里,跟他们联系很少,奴婢的爹娘已不在了,奴婢的哥哥也娶妻生子,奴婢与他们的关系怕是淡薄许多,奴婢已经习惯在宫里的生活,所以还请小主别把奴婢赶出去。”
迎蓉语气哽咽,跪下来磕头,眼泪如豆子一般掉下来。
徐香宁赶紧把她扶起来,握着她的手,“你若是不愿出宫,自然是最好的,自从你跟着我后,你待我之心,我能感受到,有你在,我放心许多,尤其是你把小格格照顾得很好,你想要出宫,我这个主子还舍不得呢,你若是不愿出宫,我让张嬷嬷跟内务府的人说,只是我想让你想好,这会不出宫,往后可就没有出宫的机会了,这宫里终究是规矩多,条条框框,比不上宫外自由,你爹娘虽然不在,但好歹是有家人,我需要你想明白,考虑周全,而不是一时做出匆忙的决定,你明白吗?”
迎蓉语气坚决,若是她先前在膳房干活,她都盼着二十五岁出宫,可自从她跟着自家小主后,她从来没不盼着出宫,这十几年来,她也已经习惯在皇宫的日子,宫外再自由都与她无关,她已经是属于这紫禁城里的一个小小宫女,她肯定道:“小主,奴婢想得很清楚,奴婢想留在宫里,奴婢想看着小格格长大。”
“你想清楚就好,剩下的你跟张嬷嬷说一声,到时候张嬷嬷会跟内务府的人说的,好迎蓉,我身边有你们是一大幸事,只希望能够继续护你们周全。”
徐香宁拍了拍迎蓉的后背,眼眶微红,她何德何能能有这么一群忠诚的人护着她。
“小主,你别哭了,奴婢去看小格格。”
说完,迎蓉就转身跑出去,比她还不擅长煽情。
未时三刻,她刚睡午觉起来,张嬷嬷就跟她说洪公公过来,说是皇上要过来跟她一起用晚膳。
“那洪公公有说皇上想吃什么吗?我们让膳房的人提前准备。”
“洪公公没说。”
“那给皇上准备什么?”
皇上倒是什么都吃,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他一过来这边,她们就得想为皇上准备什么,不能怠慢皇上,徐香宁开始忧愁,她今晚还是想吃牛肉面,没吃过瘾,寻思着要不要也为皇上准备牛肉面,在面上多加卤肉牛肋排之类的,再准备点小菜,应该也挺丰盛的。
她这么一想,叫来小邓子,跟他说一声。
小邓子犹豫,说:“小主,会不会少了一点,不够丰盛?”
“不少了,就这样准备吧。”
到了酉时末,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皇上才过来,一身驼绒色直地纱袍,红青色彩绣祥云纹锦缎褙子,京城已经步入秋日,天气凉爽,外穿无袖褙子暖和些。
皇上来得晚,这牛肉面早就做好了,用小炉子煨着汤,只需要把面下进去就好,这样面才不会坨了,皇上一来,张嬷嬷就忙活开了,下面的下面,摆膳的摆膳,不到一刻钟,牛肉面就摆上桌,还有一些小菜,酸萝卜之类的。
“就这些吗?”
“这些还不够吗?”
康熙习惯有十几道菜摆上桌,一下子见到只有一大碗面,还有一盘牛肉片跟排骨,加上两道小菜,这一餐一看就很简略,他担心膳房的人苛待徐氏,不过显然徐氏不这样觉得。
“皇上,你快吃吧,很好吃,这郑师傅厨艺不错,这汤是用牛骨熬的,很鲜,也没有异味。”
康熙见别人给他舀汤麻烦,那宫女是徐氏身边的人,到底不是他宫里伺候的人,伺候不算很完美,他自己接过汤勺,亲自喝一口,喝下去觉得味道还不错,的确没有异味,只有淡淡的胡椒味。
他瞥了一眼徐氏,她的右手受伤,不能自己吃东西,得由旁人照顾,吃得很慢。
“好吃吗?”
“还可以。”
“那皇上你多吃。”
事实上康熙吃掉一整晚面,牛肉片跟卤肉也吃了不少,饱腹感很足,偶尔吃点不油腻清淡的单样食物其实也挺好的。
沐浴后,康熙躺在床上,徐氏没受伤的左手摸他的肚子,像是找到好玩的玩具一样,笑得跟一只偷腥的猫一样。
“皇上,你腹肌没有了,只有肚腩。”
“什么是腹肌?”
“就是肌肉。”
康熙还是一知半解,不知徐氏是哪里来的形容词,不过他是听出来徐氏说他胖了,肚子有肉,吃多了肚子撑起来,他每次来徐氏这都能吃的比平时多,“时辰不早了,该睡了,让人熄灯下帐帘。”
“嬷嬷……”徐香宁唤了一声,让张嬷嬷把烛火吹了,顺道把床帘放下来,她右手伤了,干什么都不大方便。
躺下来后,她跟皇上说让皇上别碰到她,不准乱动。
“你以为谁都是你,睡没睡相,朕何时睡觉乱动过。”
康熙觉得自己睡觉是很老实的,不像徐氏睡觉时还会挤过来或者把腿搭在他身上。
“我只是跟皇上说一声,免得皇上碰到我的手。”
“ 太医怎么说,何时能好?”
“不知道,可能要几个月吧,我总觉得手痒痒的,不知道是不是药草敷多了,老闷着把手闷痒了,又疼又痒。”
“明日叫太医过来看看。”
康熙跟徐氏说闲话时心情总是不错的,徐氏不怎么怕自己说错话,没那么小心翼翼,有时候他找个人说话是很难的,没人会跟他说真心话,黑暗中他见到一条黑影升起来,“徐香宁,你把腿抬起来干什么?”
“拉拉筋,皇上不是还没睡吗?我动一动总可以吧。”
“你吓朕一跳。”
“皇上才不会被这个吓到。”
“你可赶紧睡吧,时辰不早了,朕明日还要早朝。”
“好好好,我不动,皇上,你睡吧,我不吵你。”
身旁的人安静下来后,康熙才睡着。
……
一大早,梁九功屏着呼吸,站在床边小声唤一声,“皇上……”
听到声音的康熙坐起身,看了一眼身旁的人,见她缠着纱布的右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胸前,他才松一口气。
梁九功见皇上醒了,赶忙把床帐勾起来。
张嬷嬷等人也上前替皇上穿衣,蹲下穿鞋,端来铜盆给皇上洗脸,一系列动作忙活完,送走皇上后,她们回头看睡得很熟的小主,都无奈地摇摇头。
徐香宁睡醒后还是找来太医看看她的手,一拆开纱布跟竹木,拿下敷着的药草,发现她的手起了满满的水泡,而且是晶莹剔透的水泡,表面的一层皮肤看上去没有完好的。
无论是前来的穆察太医还有站在一旁的张嬷嬷秋铃等人都倒抽一口气,因为看上去很可怖。
“这……这……”穆察太医受到惊吓,这徐贵人多受宠不言而喻,徐贵人在木兰围场那边受的伤,截至目前为止也过了快二十天,怎么突然一下子变成这样,“徐贵人,微臣可能还要找来其它太医前来探讨,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现在去找吗?让小邓子过去太医院吧。”
徐香宁看了一眼小邓子,小邓子立即跑出去,她坐着没敢动她的手,这药草是五日一换,这几日她觉得很不舒服,就很痒又很疼,感觉被缠着纱布敷着药草的地方很热,不停地散发热源,一拆开果然发现问题,她药理不是很懂,不过她知道应该是药草的问题。
这水泡密密麻麻的,她特别想一个个戳破,不过一戳破怕是会破皮流脓吧。
穆察太医也摸了摸水泡,又闻了闻药草。
药草的方子还记在徐贵人的病历档上,其实没什么不对,是治骨折的方子,穆察太医细细看一遍方子,等到曾太医跟王太医前来,三人一起商量,反正这药材方子不能再继续使用,得换别的方子。
当他们三人跟徐贵人说要换方子时,徐贵人倒没有责罚他们,只是说若是别的方子还不见效,她可能会告诉皇上,他们三人赶忙说一定会好好医治,无论是旧药草方子还是新药草方子,他们会先在无伤的人手上同时用用看,看会不会起水泡。
他们离开映月宫都同时松口气,好在徐贵人没有立即责罚他们,而是让他们戴罪立功,徐贵人这手要是治不好,他们可能项上人头不保,皇上绝对会唯他们是问。
他们三个人研磨药草时都没让其他人经手,都是他们自己在碾钵上碾碎,亲自送过来,给徐贵人重新敷上。
……
康熙是当日傍晚知道徐氏的伤变得严重,说是手臂上起不知名水泡,他又去永和宫看徐氏,她的右手臂被包起来,他看不到伤势如何。
“皇上,别担心,只是一些水泡。”
“你倒是心大。”康熙屡屡被徐氏的心大弄得哭笑不得,这明明是她受伤,她还反过来安慰他,“那群太医都治不好一个骨折,真不知道怎么招进太医院的。”
徐香宁没接他的话,她觉得她自己有点过敏体质,许是对什么药草过敏了,像是对花粉过敏一样,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什么过敏,太医若是没开错药方子,只是她体质特殊,她去责怪人家也没有道理。
“皇上,来用膳吧,别饿着。”
夜里,皇上还是在她这里歇息。
皇上昨日是规规矩矩,什么都没做,只在睡前跟她说了一会闲话,在她受伤后,皇上都是这般规矩,没怎么碰过她,她也乐得自在,毕竟是真受伤,也不想折腾有的没的,老实睡觉挺好的。
今日还是如此。
翌日,皇上还是早早离开。
过了五天,穆察太医过来查看伤势,这水泡是消下去不少,说明第二回 药草是用对了,继续用着就是。
……
眨眼间到了十月底。
贵人郭络罗氏的女儿皇六女被封为和硕公主,明年三月嫁到蒙古,嫁给博尔济吉特氏喀尔喀的一个郡王,比起荣妃当初嫁女时的剧烈反抗与跟皇上求情之类的动作,无论是贵人郭络罗氏还是恪靖公主都很平静地领旨接受了。
虽然平静接受,贵人郭络罗氏知道自己唯一的女儿要远嫁蒙古,心里还是难受,秋狝围猎期间跟她稍微熟悉一些后,郭络罗氏这几日过来找她聊天,脸上看上去还是很伤心,也很无奈,言语之中充满忧愁。
可能是她也有女儿,跟郭络罗氏聊天,把她也聊得郁闷了,尽管小豆丁才三岁,但她已经开始担心她的将来,是不是也如前面的那些公主一样远嫁抚蒙,一想到这,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住。
在贵人郭络罗氏还过来找她聊天时,她把她带出去走走,没待在屋内,去了溪春园的金鱼池喂鱼。
这金鱼池里面的金鱼一如既往肥胖,被养得好好的,不知忧愁为何物。
“这鱼能吃吗?”郭络罗氏问了一句。
“不能吧,观赏用的,这金鱼肉也不好吃吧。”
“没吃过怎么知道不好吃,要不我们捞一条上来,让膳房那边做做看。”
徐香宁笑着看郭络罗氏,“姐姐,快别闹了,真捞上来,怕是喂鱼的奴才说我们偷金鱼呢,你想吃什么鱼,跟膳房那边的人说,他们肯定会呈上来给姐姐。”
贵人郭络罗氏撇撇嘴,“也就近些日子,那些奴才对我才好一些,我又没有妹妹得宠,膳房那边的奴才才不会什么都听我的,是恪靖要出嫁,皇上心里愧疚,让那些奴才好好服侍我,平日里我哪受到这么好的待遇。”
怎么又扯到这个,徐香宁心里叹口气,说道:“既然改变不了,只能接受,姐姐也不要继续伤心下去,这日子终究是要过下去的。”
“小主,宜妃娘娘在后面。”张嬷嬷点了点她肩膀,徐香宁回过头,见宜妃朝这边走过来,待宜妃走近一些时,她屈膝行礼,“娘娘吉祥。”
贵人郭络罗氏也行礼。
“你们两个倒是有闲心,还来这里喂鱼,徐贵人,你的伤怎么还没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还不到一百天,骨折没那么容易好,不过娘娘,你看我脖子跟脸上的擦伤已经好很多了,开始慢慢退痂了。”
徐贵人凑过来,宜妃看了一眼,的确开始退痂,黑色的痂退下去,出现了一层粉红的新皮,就不知道会不会留疤,留疤应该也不大明显,太医给她开的药膏一定是极好的,不过徐贵人的脸不算特别漂亮,留疤与不留疤,她都不会变得很漂亮,倒是越看越顺眼,是一个有福气的长相。
“凑那么近干什么,一身药草味。”宜妃似不满地说了一句,一根手指推了推徐贵人的胸膛,不小心戳到她胸脯的位置,软软的,徐贵人的肉大概一大半长在她的胸上,见徐贵人乐呵地笑了笑,她翻了一个白眼,“傻笑什么呢。”
宜妃目光扫一眼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开口道:“听说恪靖要出嫁了,嫁妆准备得怎么样,需不需要本宫帮忙?”
“不用娘娘操心,恪靖毕竟是公主,她的嫁妆自然有皇上跟内务府操心,再不济还有荣妃跟恵妃,娘娘应该帮不上什么忙。”
徐香宁瞄了一眼贵人郭络罗氏,这话说得有点夹枪带棒,传闻宜妃跟贵人郭络罗氏关系一般,还真的是一般,看不出是姐妹的程度,这两人长得也不像,没有相似之处,她又瞥了一眼宜妃,果然贵人这话一说完,宜妃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一下子沉下去。
“是啊,本宫帮不上什么忙,荣妃跟恵妃掌管后宫,她们有权过问恪靖的嫁妆,本宫无权过问,自然也帮不上什么忙,妹妹只有一个恪靖这么一个女儿,恪靖一走,妹妹在后宫怕是会寂寞吧,幸亏本宫生的是阿哥,不是格格,不然也会像妹妹这样可怜。”
徐香宁顿时想远离战火,免得被殃及池鱼。
贵人郭络罗氏回击道:“再可怜也不会像姐姐失去十一阿哥,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样可怜,好歹我的恪靖还好好活着。”
啪的一声,宜妃气到直接扇贵人一巴掌,贵人的脸偏了一下。
“你的嘴巴不干净,本宫替你管一管,再乱说,信不信本宫撕烂你的嘴。”
贵人郭络罗氏气势弱下去一点,只是瞪着宜妃,捂着自己被扇的脸颊。
“本宫好心问你,你在这里阴阳怪气什么,你只是贵人,本宫是宫妃,随时都可以治你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别不知好歹!”
“是不是好心问我,娘娘心里清楚得很,若不是娘娘,我的阿哥不会死!”
宜妃气得眼神都变得凌厉起来,“本宫都说过多少次了,你的孩子不是本宫害的,你为何不听本宫解释,非要把罪名安在本宫身上,你的阿哥生下来时也只有五个月大,什么死不死,五个月大的孩子都不是婴儿,只是胎儿,它本来就是死的。”
“如果不是你害我,它可以活下来的,它可以活到九个月出生,是你害我早产,我的阿哥才会生下来便是死的,明明就是你,你还不承认,是想减少自己身上的罪孽吗?好在罪孽报复在你的孩子身上,可喜可贺。”
徐香宁都没发现贵人郭络罗氏是这么会顶嘴的,气势这么凶的,这两姐妹看上去有深仇大恨,她感觉自己被动听了一条后宫秘辛,后退一步,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是没有办法帮她们两姐妹和好如初的。
宜妃忍了忍,第二巴掌还是没扇下去,气得直接转身离开。
贵人郭络罗氏神色同样不佳,“让你看笑话了。”
她赶忙摇头说没有。
“宜妃虽然是我的姐姐,但我们只相差四岁而已,我比她晚进宫三年,不过皇上喜欢她比喜欢我多,只是宜妃善妒,对每一个得宠的人都很不满,皇上那会又特别宠她,把她宠得目中无人,我也得宠过一段时间,结果遭到她的针对,我怀孕五个月,她却给我送来毒人参,我以为她是我的姐姐,不会害我,结果我吃了她送来的人参就早产了,我的阿哥才刚满五个月,是个阿哥,自此之后,我的身子就不能再生养,你说我该不该恨她?”
贵人郭络罗氏说起时都是带着恨意,只是徐香宁有点不想听到这些,她也解决不了两人的问题,知道太多反而对她没有好处,想要安慰贵人郭络罗氏,又无从安慰起,只能说一句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不说这些,这与你无关,我们继续喂鱼吧。”
好在贵人郭络罗氏自己调整过来了,又继续喂鱼。
喂了一会,她们就回去了。
徐香宁刚回到秋水宫,小豆丁就跑过来想要抱住她,不过被张嬷嬷拦住。
“哎呦,小格格,你额娘还受着伤,你可不能就这样冲上来,你额娘受不住的话又摔倒了,伤势变得更严重怎么办,你得小心点,别这样直直冲上来,知道了吗?”
小豆丁嘴巴像是挂着葫芦一样撅得老高,不过还是乖乖应话,说她知道了。
“来,额娘牵着你,今天是不是得学习了,除了玩还是玩,你什么时候想学习,额娘今日想教你学十个字。”
小豆丁肩膀立即耷拉下去,垂头丧气道:“额娘,我能不学吗?”
“不可以哦,你已经玩了好几天,额娘这几日都没盯着你学习,今日额娘有空,你必须得学,就十个字,你越快学会越快可以继续玩,你知不知道你那些哥哥们像你这个年纪,已经可以把三字经全都背下来了。”
“他们有这么聪明吗?”
“他们不是聪明,他们是勤奋,他们天天学习的,不像你,学一天玩好几天。”
今日接下来的时间,徐香宁都在教小豆丁识字,识字工程任重而道远。
到了傍晚,小邓子过来说今日是春小主侍寝,徐香宁回想了一下,春喜虽跟着去木兰围场围猎,但皇上没有召她侍寝,回来这么久,好不容易又召春喜侍寝,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
春喜被翻牌子,她自个也是高兴的,只是侍寝结束后,她以为皇上睡着了,她从慢慢贴近皇上,结果皇上喃喃一句:“徐香宁,别闹了,你还受着伤。”
一句话让她浑身冰凉,皇上何时知道香宁的名字,还叫得出香宁的名字,半睡半醒的时候还记挂着香宁受伤一事,皇上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从来没唤过她的名字。
春喜没有再靠近,离得远一些,见皇上还闭着眼睛,估计是快睡着了,意识不算特别清醒,把她当成香宁了。
上次在塞外也是如此,皇上几年前去塞外时也与她共骑过一匹马,不过没有教她骑马,只是与她共骑,她坐在前面,背后是皇上宽阔温热的胸膛,草原上的风呼呼吹着,疾驰的马,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有跟她一起抓着缰绳,握着她的手的人,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画面,她珍视的记忆,不过都是一场笑话。
皇上也能与香宁共骑一匹马,更能亲自教香宁骑马,香宁从马背上摔下来时,皇上那紧张的神情,立即夺走别人的马飞奔过去,这一切都说明皇上更在意的人是香宁,在意到他床边躺着别人,他还在记挂着香宁的伤。
她比不过香宁。
于皇上而言,她跟后宫其它女子大概没什么区别,皇上真正放在心上的人没有几个,香宁是其中一个,香宁在皇上心中的份量比她多的多。
一句无意识的呢喃让春喜认清了,她爱的人对她没那么在意,还会把她错认成别人,他更在意别人,那个人是她的好姐妹。
她渴望的爱,渴望的感情终究是奢望了。
她想要皇上对她的在意,想要拥有一份特殊,选择避孕,放弃子嗣,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如今的她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爱,也没有子嗣,以皇上目前对她的恩宠,两三月被翻一次牌子,她再次拥有子嗣的机会怕是难上加难。
如今连密贵人都再次怀孕,有了阿哥,也有恩宠,只有她什么都没得到。
第二天,皇上醒来,不记得他叫错名字这事,春喜也当没有发生过,早早起来伺候皇上穿衣,皇上去书房批折子时,她也回长春宫。
走回长春宫的路上,她忍不住抬头望了望天。
十一月份京城的天似乎灰蒙蒙的。
“玉晴,是我做错了。”
“小主,你在说什么?”
春喜还望着天,把泪意忍回去,重复一句:“是我做错了,是我天真了,我害了玉秀的命,什么都没换来,让你们跟着我吃苦,是我对不住你们。”
玉晴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安慰道:“小主,奴婢不觉得跟着小主吃苦,小主待奴婢很好,小主,你别多想,可是皇上说什么了?”
“没有,走吧,该回去了。”
春喜不再望天,看着前方的路,一步步往前走。
……
常常在过来找她,结果她什么都做不了,原本想踢毽子来着,被张嬷嬷制止,怕她摔倒,又摔到手怎么办,所以常常在无聊,于是拉着小豆丁一起玩,在秋水宫无聊,她又带着小豆丁出去玩。
徐香宁在屋内看书,过了一个时辰才听到小豆丁的笑声。
“常额娘呢?”
“她回长春宫了,额娘,你看。”
小豆丁炫耀似的拿出一个毛茸茸兔子形状的布娃娃出来给她看,手掌大的布玩偶,她看了看,应该是手工制的,外面的布绒摸上去很舒服,一捏还有声音,不知里面放了什么,像是放了一个小哨子在里面,肚子一捏瘪下去回弹的时候有声音,一看就是小孩子喜欢玩的东西。
“是常额娘送给你的吗?”
“不是,是,端嫔额娘送给我的。”
徐香宁一愣,看向一直跟着小格格的怜雪,“是端嫔娘娘送的?”
怜雪点点头,说常常在带小格格去御花园,在御花园碰到端嫔娘娘,端嫔娘娘送给小格格的。
徐香宁拿着那个兔子小玩偶,凑近闻一闻,除了布料原本的味道,并没有其它味道,除了肚子的位置,里面填充的东西应该是绒毛,摸上去软软的。
“额娘,我还没玩够,额娘,你把它还给我吧。”
徐香宁把小玩偶还给她,不明白端嫔为何要送小豆丁一个玩偶,小豆丁都三岁了,难不成端嫔还存着要把小豆丁抢过去抚养的心思吗?
“你能跟额娘说端嫔额娘跟你说了什么吗?”
“她陪我玩了,说了什么……她说我很可爱,说我很聪明,然后她还亲了我脸颊。”
“还有吗?”
小豆丁摇头说没有了。
徐香宁搞不明白端嫔,一个小玩偶而已,她若是把它丢掉显得她小题大做,小豆丁正玩得爱不释手,她把伺候小格格的人都叫过来,再次跟她们说不要让小格格跟端嫔单独相处,她们一定要盯紧一点,若是常常在想把小格格带回长春宫,她让她们阻止常常在,有什么事回来禀报她。
“额娘……”小豆丁把小玩偶凑近她耳朵,摁了摁肚子,玩偶发出哑哑的长声,小豆丁乐得咯吱直笑,很快又跑开,想捉弄下一个人。
当天晚上,她被翻牌子,她觉得奇怪,她还没好,牌子没挂上去,为何还会翻她牌子,定是皇上口头让她过去,只是她恰好来月信,原本想着不过去,不过转念一想,她受着伤,皇上不要她服侍,可能只是召她过去,于是她过去了,在皇上寝室内沐浴,被小心翼翼地照顾,受伤的右手没碰到一滴水。
等她坐在床上看书时,皇上走过来。
“皇上,我先说,今晚我不能伺候你。”
“没让你伺候。”
徐香宁松一口气,“那就好,我也伺候不了,我葵水来了,我想我牌子我都没挂上去,皇上为何会翻我牌子,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跟皇上……”
她掰手指头,“好像也有十天没见了,等于是三十个秋,皇上是不是想我了?”
“你算数不错,一下子就算出来了。”康熙觉得徐氏脑袋真的装了很多东西,什么都好像知道一二,这算术不难,但她一个内宅后宫女子哪里学过这些,为何会算得如此之快,她到底是从哪里学的,明明平时看话本子比较多。
“那是,我很厉害的。”
康熙见徐氏微抬下巴,得意骄傲的样子,他俯身下去,攫住她的红唇,也小心跟她隔着距离,避免碰到她放在胸前的右手。
吻完后摸了摸她的红唇,结果被她一口咬住手指,她睁着潋滟的双眸含着他的手指,还顺带嘬了嘬,这……就知道勾他,明知道不能伺候还勾他,康熙气笑。
“你这是什么毛病,手指有什么好……”康熙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只是点了点徐氏的额头,“你呀,什么毛病都有。”
“皇上,吹去把烛火吹了,该睡觉了。”
“不看书了?”
“不能再看了,白天再看,晚上看伤眼睛,不对,你先去给我倒杯水,我渴了。”
康熙任命地去给她倒水,看着她喝完后还把水杯放回去,然后去把烛灯吹灭,只留一盏,把一层层床帐放下来,徐氏一如既往睡在里侧。
“睡吧。”
“恐怕还睡不着,我精神着呢。”
“闭上眼就能睡着了,快睡。”
她受伤,还来葵水,肯定不能伺候,康熙也不想折腾别的,让徐氏赶紧睡觉,可徐氏嚷嚷着睡不着,不困。
“那你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啊,我就是跟皇上你说说话而已,皇上,你今日都做了什么?”
“上朝,去太后那请安,批折子,见了几个大臣,还有跟太子下了一盘棋。”
“还挺忙的,皇上,你困了吗?要不你睡了吧,别管我,我过一会儿应该能睡着。”
“头转过来。”
黑暗中,康熙凑过去,找到徐氏红唇的位置,顶开她的唇瓣,舌头伸进去,听到徐氏哼叫一声,他攻势更猛了,不过身子没贴着她,只是唇贴在一起。
吻着吻着,他发现不能解火,身子反而越来越热,关键是除了亲吻,他什么都做不了。
“你这个勾人的小东西。”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皇上怎么能骂我,我是绝对清白的,皇上召我过来,明知我受伤,什么都做不了,还召我过来,现在你看,能看不能吃,怪谁,还不是怪你自己。”
“是,怪朕,朕自作自受行不行,什么能看不能吃,别以为朕治不了你。”
康熙说着又吻上去,使劲勾着她,同时手在她后背抚摸。
最后也是聊胜于无,勉强过过火。
第79章
翌日。
徐香宁醒来时, 皇上已经上完早朝回来,正准备叫她起来用早膳,她睁眼时正好见到皇上坐在床边,手离她的脸很近, 刚睡醒, 还没开嗓,声音沙着:“皇上, 几时了, 我好像肚子饿了。”
“所以你要不是饿了,你还不一定在这个时候醒来是不是。”
她脑子还没彻底清醒, 没太听清皇上说的话,挣扎着起来,奇怪的是明明平时起身也用不到右手,偏偏右手骨折后,她却觉得平日起身要用到右手,所以起身总觉得艰难, 被皇上拉了一把,她冲着他露齿笑得灿烂, “真的饿了, 我要先吃饭。”
“先漱口。”
等洗脸漱口穿衣等一系列动作结束后, 徐香宁跟皇上坐在一块吃早膳,伺膳的奴才给他们夹菜, 送到他们嘴边, 她想吃什么就开口直说。
“其其格是不是得找个管教嬷嬷,她该学点规矩了。”
“其其格有皇上这个好阿玛惦记着是她的幸运, 是该学点规矩了,不过皇上, 我丑话说在前头,管教嬷嬷也得听我的,我要是不满意她教习的内容或者我觉得她教坏其其格,我可以让她走,到时皇上不许生气,不许觉得我在违逆你。”
这大清的规矩有些是糟粕,她不能让小豆丁什么都学,比如那些三从四德,以夫为纲的东西,规矩可以学,但要选着学,她还是希望小豆丁能有一点点自己的思想。
“嗯,听你的。”
“皇上,你太好啦,我会感谢你的,要不你今晚还是继续召我侍寝吧。”
康熙见徐氏睁着狡黠的眼睛,似乎又在想什么坏主意,昨晚是尽折腾他了,没泻到火,听徐氏这意思,她今晚能侍寝?腿在桌子底下被勾了一下,他愣了一下,板着脸说道:“别胡闹,好好吃饭。”
“好的,谨遵皇上训诫。”
吃过早膳后,他还是留徐氏下来,让她在他寝殿里待着,他今日还要见几个阿哥,没空陪她,反正她待得住,自己会看书,他让人去藏书阁去找一些书给徐氏。
今年北方严寒,粮食减少,百姓无非就是关心吃喝二事,吃不饱,他们难免动乱,几个阿哥大了,如今在朝都有职位,有什么事,他找他们商讨,交给他们一些事情做,也会找大臣们商讨。
可能是知道徐氏在等他,他耐心有限,尤其是听到胤祉毫无章法又冗长的发言时,于是打断,训斥他两句,胤祉从小在富贵天里长大,不知民间疾苦,太过天真。
最后他让胤禔跟胤禛负责北方运粮一事。
把他们送走后,康熙还是批了一会折子,一些请安说琐事的折子,他移交给太子胤礽帮忙回复批阅,忙完发现是申时初,天色还早,他想着要不跟徐氏去溪春园逛一逛,他回去寝殿去叫徐氏。
徐氏果然在看书,安安静静地坐在窗前,面容恬淡,抬头时冲着他露出笑容,这一笑像是春日化雪般的温暖。
“朕带你去溪春园走走?”
“哦,好啊,皇上,我看溪春园那边有一条长沟,我们能在水里乘船吗?”
“朕让人安排。”
徐氏放下书小跑到他身边,催促着他快走快走。
康熙扫了梁九功一眼,梁九功赶忙先走出去给徐贵人安排,然后又看一眼徐氏,觉得她穿得少,溪春园比较阴冷。
“穿多一点,穿太少了。”
徐香宁的右手受伤,等于是打着石膏,穿的衣服尽量以轻便宽大为主,冷的话穿一件大斗篷,没有袖子的那一种,只用在脖子处把带子系上,不过因屋内热,燃着炭,她把斗篷解下了,听皇上这一说,她让秋铃把斗篷穿上,还围了一条白色的围脖。
“这样呢?”
皇上没说什么,她就知道可以了,徐香宁老早就想乘船在那个长沟里划船,每次去那总能看到两艘木船停靠在那,无人行驶。
溪春园那边的长沟更像是皇宫里的护宫河,很长的一条,几乎横穿紫禁城一截面,水好像是从太液池那边流来的,太液池有荷花,水算不上干净透澈,但长沟里没有荷花,水面看上去很清澈,他们乘坐轿辇过去。
等他们到那时,船只还没准备好。
他们就到金鱼池那边走走,金鱼池边不止他们两人,还有襄嫔跟石常在,她们在喂鱼,见到皇上,她们赶忙行礼,同时眼里有一抹惊喜,大概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皇上。
“皇上可要喂鱼?臣妾手里还有不少鱼食。”石常在问道,眼神羞答答地看向皇上。
“不用了,你们喂吧,朕跟徐贵人去那边走走。”
徐香宁看到石常在眼睛一下子就暗了,她跟着皇上走到另一边,总觉得如芒在背,回头看一眼,果然见到石常在愤恨的眼神,她没管那么多,走了一会后,就有小太监跑过来跟他们说船只跟船夫都准备好了。
他们又绕回到长沟放船的地方,其实十一月份的天挺冷的,尤其是在这种数目花草众多,又有水的阴凉地方,这船只并不大,勉强能装得下六个人,两个人在前头掌舵用木桨撑船,因皇上觉得四人坐在船里面狭窄,便让梁九功他们在后面那一艘船,这艘船除了船夫只有他们两个。
“水凉,别把手放进去。”
康熙见徐氏不听,非要把手放进水里拨弄,他无奈地看着她。
“皇上,其实不算特别冷。”
这水清澈,波光粼粼,鼻间尽是水汽的湿润清香,她在船头,靠着船边,左手伸进去拨弄水面,船走得不快,周围又安静,感觉心一下子都静下来了。
“别往前倾了,小心掉进去。”
徐香宁回头看皇上,她以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唠叨,“皇上,这水大概有多深?”
“十尺左右。”
两米深,不算特别深,她继续玩水,见皇上坐得端正,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定定地看着她,他眼神深邃,又很专注地看着,看得她都不好意思跟他直视,避开视线,恶作剧般往他脸上拨了一点点水,拨完后问他凉不凉。
“你过来。”
“臣妾不要。”
徐香宁湿润的手往他脸上掸水,见他皱眉,她乐得直笑。
“徐香宁,不要闹了。”
“好好好,我不闹。”徐香宁坐过来,在他两腿之间双手扶在他膝盖上,半跪着面朝着他,昂着头看他,见他的脸上有水珠,她拿手帕替他擦拭。
离得近,康熙看到徐氏洁净白皙的脸庞,嫣红的唇,她眼里闪着的笑意,她简简单单的,就这样就很开心。
“开心了?”
“开心。”
“就这样就开心了?”
“当然,只要能跟皇上在一起,臣妾怎么样都开心。”
“就会拍马屁。”
康熙说完就捏着徐氏的下巴,低头吻下去,徐氏狡猾,不肯张嘴,他进不去,他捏一下她的肉脸,她吃疼才张开,顺利进去后,她又躲着不愿他勾着舌头,他只能追着她。
徐氏是学会换气了,所以可以吻得更久。
这个姿势也很方便接吻。
站在水沟桥上的襄嫔跟石常在隔着一定距离,看到皇上跟徐贵人亲吻时,她们都惊住了。
“姐姐,你看……皇上他……”
石常在捏紧手帕,看着前面的两艘船,尤其是看着两人吻得缠绵,徐贵人跪在皇上膝盖间,那样子太过刺眼,皇上……怎么能在外面干这种事,他怎么能这样吻徐贵人,这可是在外面,虽然人不多,可终究是在外面,徐贵人太下贱了,没有一点矜持,敢在外面勾皇上。
“姐姐,皇上他……怎么能这样?”
襄嫔也看着前面,随着船只越驶越远,她们也看不清在船上的人,也不知道他们还能吻多久,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皇上跟徐贵人感情非常好,如胶似漆的,她知道徐贵人得宠,但不知道是这么个得宠法,皇上平日里严肃正经的一个人,被徐贵人勾得都在外面做这么不矜持的事,皇上何时这样热烈地吻过她们,跟她们的床事也是平平淡淡的,哪有今日看起来那么有兴致的样子。
“别看了,回去吧。”襄嫔淡淡道。
“姐姐,徐贵人太不要脸了,就是她勾的皇上。”
石常在忿愤,对徐贵人越发讨厌,“她就是下贱胚子。”
“妹妹,别说这些话,隔墙有耳,这不是在我们自己的房间,被别人听到怕是会治你的罪,徐贵人她得宠是她的本事,皇上如今这么宠她,我们不要触这个霉头,平日里对她态度好一些。”
“凭什么?她比我们都晚进宫。”
“妹妹呀,这宫里进宫早晚是最不要紧的,得宠是最要紧的,有子嗣也是要紧的,进宫早又如何,入了皇上的眼才是关键,也不是人人都像徐贵人那么幸运,你看春小主,当时也很得宠,可是昙花一现,她的美貌都不让皇上驻足,徐贵人却能得宠这么久,想来也是有她的本事,你看几年前的大选,选进宫的那几位没什么机会侍寝,多的是侍寝一两次被皇上忘掉的人,好歹我们陆陆续续有宠,还是要知足,不是人人都是徐贵人。”
石常在没襄嫔那么想得开,尤其是见到如此冲击的画面后,她回到永寿宫后见到她的贴身宫女芍药,莫名觉得芍药跟徐贵人长得有些相似,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让芍药跪下。
芍药很快跪下。
不能打脸,打脸一下子就被人看出来了,石常在让芍药把衣服都脱了。
“小主……”芍药抬头,眼神乞求。
“脱不脱?”石常在恶狠狠地说,“不脱,我打发你去慎刑司。”
“奴婢脱,奴婢脱。”
芍药把衣服脱了,跪在冰凉的地板上。
屋内没有燃着炭,又是十一月份,天冷得很,芍药很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被冻到有些哆嗦。
这宫里其他人都是默默做自己的事,没敢多看这边,石常在苛待惩罚身边的奴才已经不是第一回 第二回,他们作为奴才已经知晓石常在的个性,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装作不存在,不然接下来受惩的是他们。
石常在看着哆嗦受冻的芍药,心情这才好一些,她边喝着热茶边看着芍药。
“不准哭哦。”
“奴婢不哭。”
“不哭就好。”
不知过了多久,石常在心情好转了,便让芍药起来,亲自给她穿上衣服,“你不会怪我吧?”
“奴婢不会。”
“不会就好,今日我的晚膳,你可以分一半,今夜也不用你守夜,你可以好好睡一觉,乖芍药,你是我身边的大宫女,我唯一信任的人,我只是今日心情不好。”石常在捧着芍药的脸,柔声道。
芍药点头说她知道的。
石常在抱住芍药,拍拍她的后背。
……
另一边,徐香宁跟皇上坐完船就回去乾清宫了,一起用了晚膳,一起沐浴,后又一起回到床上,她今日没洗头,早早把头发都挽起来,一切安定下来后,见皇上盯着她,没等她开口,他就吻上来。
没完没了了,今日下午不是吻了挺久,她的舌头感觉还在发麻,他怎么又吻上来了,这右手受伤,左手推拒无力,听到他问她要怎么好好答谢他时,她想着她的右手基本上不能动,只能曲在胸前,等于是有一层阻碍,正面肯定不行,背面的话,其实她躺着也不方便,这古代没有石膏这东西,基本上靠着竹木棍固定,稍有不慎可能会碰到,她平日里都是尽量小心。
她小声地说了几句,说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皇上。
“你怎么还想着这个?”
“因为没做过才一直想着,要是做过说不定就不会想了,不然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睡觉吧,皇上,你就忍着吧,反正我没事。”
“你不是来葵水了吗?”
“哦,我倒是忘了。”被亲懵了,她忘了她来葵水,她想起刚才她还用上月事带,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那我们还是睡吧,什么都做不了。”
“用手。”
“我左手不灵活。”
康熙都没想到自己会跟徐氏在床上说这些,还是他主张,以前哪里想过什么手不手的,都是规规矩矩的,他发现他真是被徐氏带坏了。
“皇上,快睡觉吧,不早了。”
“朕明日不早朝,休沐。”
“听不懂,听不到,我要睡觉了。”
康熙被气笑了,他怎么就上了她的当,一天期待着,结果期待落空,他捏了捏她的肉脸,“朕要是身子不适也都是你害的。”
“呸呸呸,皇上别乱说话,你身子好的呢,健健康康的,我跟你说你平日里别老坐着,该走走还是得走走,还要打拳,也要骑马射箭,这样身子才会康健,多动动总没有坏处。”
“不想听这些,朕要睡了。”
康熙还是躺下去,拉徐氏也躺下去。
“皇上,你没生气吧?”
“没生气,快睡。”
徐香宁躺下去也觉得不安生,生怕皇上生气,其实可以不用手,换另外一种方式,她凑过去在皇上耳边小声说一句。
到最后,康熙还是如愿一次,搂着徐氏甜滋滋地睡觉。
……
这又快到年底了,怜珊跟怜瑚两人忙着给小豆丁制作新衣,说是过年要穿着新衣裳才行,从褂子,对甲,袄子到鞋袜都要弄两份,都是红色的,所以红色的丝线棉线这几日缺得很,内务府那边也缺,大家都想着裁剪红色新衣,讨个喜庆。
领月例的时候,秋铃去内务府只要到一小捆红色的棉线,回去时气呼呼的,一问才知道要不到红色棉线。
“用别的颜色也行,这红色棉线少了就少了,这宫里都少的话,秋铃,你不应该生气,这脾气得收着点。”
徐香宁怕她得宠,底下这些人反而仗着她得宠而趾高气扬,目中无人,从而得罪宫里人,平日里还是低调谦卑一点好,“你们都记住了,我虽然得宠,但我只是贵人,你们不要在外面仗着我的势去耀武扬威,贵人位份的月例有多少东西是多少东西,只要没少,你们都不应该下脸子,要是多了,你们都得好好感谢别人,别动不动就生气,不是什么东西都该是我们的,明白没有?”
她凝着脸扫了一眼秋铃等人,秋铃跟怜珊怜瑚几人都是她得宠的时候跟着她,没吃过苦,年纪又不大,做事难免毛躁许多,她得再三提点警醒她们。
小邓子跟张嬷嬷都是从她是答应的时候跟着她,也算是吃过苦的,行事比秋铃她们要稳重许多。
“小主,奴婢知道了。”秋铃回道。
“不要嘴上说知道,我要你们都把我的话放在心里,不要光说说,我若是发现你们在外面狐假虎威,没有守规矩的话,我不会轻饶你们的。”
秋铃等人跪下说不敢,她们一定会谨遵小主教训。
“好啦,起来吧,在我们宫里可以自在一些,不用那么多规矩,但是在外面还是要小心一些。”
“知道了,小主。”
等秋铃她们一走,张嬷嬷过来替她捏肩膀,有些欣慰,“看到小主这样,嬷嬷很欣慰,小主刚进宫时,原先我还觉得小主年纪小,不懂规矩,是我看错了,小主是有自己想法的人,秋铃她们的确被惯坏了,是应该好好说一说。”
“我虽然得宠,但这宫里嫔妃众多,身份比我要高,我还是希望她们能小心谨慎一些。”
“我也会监督她们的,小主别太担心,她们学过规矩的,今日是不是要请太医过来给小主看看手?”
“不用去请,他们知道要过来的。”
徐香宁有些累了,刚想回床上休息一会时,小豆丁又跑过来,她如今是能走能跑能跳了,小孩子的精力旺盛,一刻都不消停,皇上给她请的教习嬷嬷也教小豆丁一些规矩,大多是礼仪方面,她觉得还可以,就让教习嬷嬷每隔三日过来一次,教上一个时辰,本来今日是康嬷嬷过来的日子,不过康嬷嬷生病了,告假没有过来。
这个小屁孩就只顾着玩乐了,如今想要老老实实坐着写几个大字,她都有点坐不住,好在她是怕她的,她只要一板脸,她就乖乖地写一会。
“额娘,我能去景仁宫找胤禑玩吗?”
这宫里跟小豆丁算得上年纪相仿的只有十五阿哥还有敦格格格,不过敦格格格还有自己的亲姐姐温恪格格,小豆丁再亲都亲不过两人同父同母的亲姐妹,所以能跟小豆丁玩在一起的只有十五阿哥,只是十五阿哥眨眼间都快六岁了,即将上书房,阿哥要学的东西多,不会每日跟她一起玩。
“要叫哥哥,不能直呼他的名字。”
“可我跟他一起高。”
小豆丁长得快,也长得高,十五阿哥比她大两岁,但跟小豆丁一样高,还比小豆丁瘦弱,平日里小豆丁总不把十五阿哥当成哥哥。
“他比你早生出来,你要叫他哥哥,一样高也要叫他哥哥,别让额娘重复说这个问题,你不能突然去找他玩,要是去找他,你得先提前跟额娘说,额娘让人去德妃娘娘说,这样你才可以去景仁宫找他一起玩。”
小豆丁趴在她两腿之间,有些不高兴。
“额娘,十五哥哥前几日跟我说他要开始学骑马了,我也想学骑马,额娘,我能学骑马吗?”
“等你年纪再大一点再说,你哥哥快六岁了,你才三岁,等你六岁的时候再说好吗?”
徐香宁是不大放心小豆丁三岁去学骑马,尽管知道有人守护,但还是不放心,她的身高都比不过小马,怎么骑,力气小得很,连缰绳都握不住,她从马背上摔下来过,知道马匹是不大受控的,再娴熟的骑术都压不住一个不受控的马,等她六岁的时候,她或许可以考虑跟皇上说让她去学骑马,不过肯定要有人在两侧保护她。
“好吧,额娘,你是不是累了?”
“额娘想睡个午觉,要不你陪额娘一起睡?”
小豆丁立即拒绝说她不要,她要去玩陀螺。
“你去玩吧,额娘去睡觉,等额娘睡醒,额娘要教你识字。”
“知道了,额娘。”
小豆丁又很快跑开。
徐香宁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孩子还要健康就好,她去睡午觉,睡醒后张嬷嬷说穆察太医在外面等她,给她复查骨折情况,已经两个月了,这手是能稍微小幅度动一动,但仍然不敢用力,握拳都不敢。
“贵人这伤势快好了,等骨头慢慢愈合。”
“还要多久?”
“三四个月吧,贵人当时伤得重,不是轻伤。”
言下之意是没那么快好,徐香宁也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古代这医疗技术可能是一百天的两倍,她让太医再替她把把脉。
“贵人脉象平稳,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小邓子,送送穆察太医吧。”
“微臣告辞。”
太医一走,徐香宁转了转酸胀的脖子,总觉得落枕了,她在屋内还能听到鞭子抽在地上的声音,想来是小豆丁又在抽陀螺,她让秋铃把小格格叫过来,跟她说要学习了。
小豆丁被带回来时是不情不愿的,大冷天的,两颊冻出高原红,她摸小豆丁的手,冰凉冰凉的,她把暖手炉放在她手上,“玩那么久,不冷吗?”
“额娘,我不冷,我还觉得热。”
“不冷就好,冷的话要多穿衣服,去把你的小书桌跟小凳子搬过来,额娘要教你写字背诗了。”
小豆丁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老实去搬她的小木桌,不过刚学了一会,小豆丁就困得眼皮都睁不开。
这孩子玩的时候精神贼好,学习的时候就困了,她也没法把她叫醒继续学习,只好把她抱起来,抱回屋里睡觉。
……
冬至,一大早,天蒙蒙亮,徐香宁就被从温暖的被窝里拔起来,因为今日一众小主要去天泉寺拜佛,张嬷嬷给她梳头,连秋铃也起来收拾今日要用到的东西,暖手炉披风斗篷之类的。
生怕她受冻,张嬷嬷给她穿了好几层。
天泉寺是在京城,但在皇宫外,从皇宫过去要半个时辰吧,因为天泉寺在地势高一点的地方,要攀一百八十层台阶,此次过去是为江山社稷祈福,是由太后带领着她们。
过了一炷香的时候,徐香宁跟安嫔她们从永和宫出发,走到顺贞门口后才乘坐马车,她跟马贵人一辆马车,在马车上,马贵人跟她聊天,说到章佳氏的敦格小格格生病之事。
“敦格小格格生病了?”
“是啊,病了好几天,小孩子身子弱,很容易生病,尤其是大冷天,稍有不慎就感染风寒,这宫里一到冬日就有不少人生病,你家小格格也小,要注意一些,小孩子是万万不能受冻的。”
徐香宁附和马贵人的话,“是啊,小孩子体弱,一受冻就不得了。”
“可不是嘛,我去看了敦格小格格,咳嗽得厉害,就病了几天,感觉都瘦了一圈,原本小格格要种痘的,现下也不敢去种痘,只能等病好了再说。”
一说到种痘,徐香宁倒是忘了古代有天花这一绝症,为了防止天花,康熙早在十几年前提倡种痘,小孩子要种痘,一两岁怕身子抵抗力弱,不会这么早去种痘,到了五六岁才去种痘,敦格小格格六岁了,正是去种痘的年纪,不过种痘也有风险,她想到小豆丁五六岁去种痘,心就莫名揪起来,养小孩真是不易,种种难关,要一关一关地过。
“徐贵人,你有想过再生一个阿哥吗?”
徐香宁看着马贵人,笑道:“我倒是盼着生一个阿哥,只是没怀孕,我也没有办法,这种事只能听天由命,看机缘,机缘没到,想生也没有办法。”
“说的也是,不过妹妹有宠,应该就有好消息了。”
“嗯,希望吧。”
徐香宁怀念跟春喜在一起的日子,说话做事都可以随心,不用从心里防备,她们同为答应时干什么都是一起的,马车也是她们共乘一辆,如今春喜是庶妃,连去上寺庙拜佛的机会都没有,一般宫里有什么活动都不会带上庶妃,除非她们身份本就尊贵,家世优越,比如小赫舍里氏。
她掀开帘子看外面,外面的百姓都在站在两侧,中间留出一条大空道给马车行阵行驶,都在好奇地看着,她看了一会又放下来。
马贵人抱着暖手炉。
徐香宁跟她视线对上时,打破无人说话的尴尬气氛,“这么快又过去一年,时间过得真快,姐姐还记得是哪一年进宫的吗?”
“当然记得,我是十九年就进宫了,在宫里当了两年宫女,小选才当上小主,我是十三岁进的宫,如今我都三十岁了,时间的确过得很快。”
徐香宁有些诧异,马贵人都三十岁了,她看着很年轻,她以为才二十几岁,跟她差不多,没想到大她这么多,她看着年轻,比宜妃看着都年轻,宜妃好像也是三十岁,她也没想到马贵人先进宫当宫女,在宫里都待了十七年,她入宫才七年。
“姐姐瞧着很年轻,我还以为只比我大一两岁。”
马贵人长相虽称不上精致,但清秀,她身上有一股淡雅的气质,她始终没法把她跟争宠的人结合起来,看面相总觉得她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
“妹妹真是……嘴甜,我哪里只比你大一两岁,我脸上的皱纹那么多,你看我的手。”
徐香宁目光落在马贵人的手上,她的手比她的脸更显年纪。
“我的手都苍老许多,妹妹的手才是芊芊玉手,软嫩细腻,我都不好意思把我的手伸出来跟妹妹的比。”
“我比较懒惰。”
马贵人笑了笑,轻声说:“妹妹是有福之人,我这双手是当宫女时操劳的,之后当了小主也改不了操劳命,什么都喜欢亲手弄一弄。”
“姐姐是勤劳之人。”
“还没到吗?”
“快了吧。”徐香宁觉得马车行驶速度有所减慢,应是快到了。
过了一刻钟,她们到天泉寺山下,之后又登台阶,一百八十个台阶其实不是很高,徐香宁不觉得累,不过到了寺庙后觉得冷,凉风嗖嗖的往脖子里灌。
今日天泉寺只招待皇家,自然没有其他老百姓在寺庙里,住持们纷纷出来迎接太后等人,领着她们先上香,先在外面的大双耳铜炉插上香,后在里面的大大小小的铜炉里插上香,几乎是每一尊佛香前都要插上一炷香,三跪九叩一次,等上完香后,她们又到大佛堂跪着听住持们念经。
到了晌午,她们吃的是斋饭,全是素食,徐香宁口重,不喜欢吃清淡无油无盐的食物,可出家人不喜浪费,她们不可以把食物剩下,所以她是硬逼着自己把那些饭菜吃完,只是她是吃完,对面有一个小主吃吐了,直接干呕起来,她一看对方那张异域的脸,便知道那人是敏答应,皇上带回来的草原姑娘,比起格根塔娜公主,敏答应五官更深邃,鼻梁是直接耸起,格根塔娜公主五官虽深邃,也有一双浅色眼眸,但融合起来是不和谐的,但敏答应五官不是特别协调,鼻梁太高,鼻子又大,让人一眼注意到她的大鼻子,样貌其实比不上格根塔娜公主。
大家安安静静吃饭,有一人干呕自然会引起大家的注意,几乎所有人目光都落在敏答应身上,敏答应自知自己犯错了,站起来认错。
太后没说话,荣妃只能先开口:“敏答应若是身子不适,就先回后阁休息吧。”
“谢谢娘娘,后阁怎么走?”
敏答应太过直接,人看起来傻傻愣愣的,直接问后阁怎么走,问出来她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其他人都偷笑了,她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又改口说:“算了,我还能撑住,我先不休息了。”
其他人又笑了。
荣妃也知道对方从草原过来的,人真是傻的,她也不觉得对方自称我有什么不对,她直接进宫,被封为敏答应,没学过规矩,说话做事还是大大咧咧的,于是她没计较,“敏答应去休息吧,来人,带敏答应去休息。”
有一个和尚过来给敏答应领路,敏答应只能带着侍女离开。
其他人继续吃斋饭,直到吃完,她们是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祈福,自然不能有所怠慢或不尊重佛家,再不好吃都得吃完,除了敏答应那一份。
吃完斋饭后,她们稍作休息又去佛堂听住持念经。
徐香宁跪到双腿有些发麻,看着前面的佛像,倒是虔诚地闭上眼睛,心里默念几遍小豆丁身体健康,平安长大的心愿。
过了一个时辰才结束,徐香宁被搀扶起来,临走前,她们又去上了一炷香才离开,上了马车,到了半路上时,马车忽然停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马贵人也很疑惑,不知为什么停了。
徐香宁让小邓子上前去打听打听,打听不到就算了,反正也只是等,不过小邓子没打听到,过了一会儿就有人传话下来,停下来的原因是他们一行人把敏答应忘了,把她遗落在天泉寺,这会正派人去接。
不过停了一刻钟,马车又开始慢慢行驶,不知道人接不接到,敏答应去后阁消息,大家在前头念经拜佛,跪一个时辰总是累的,人疲惫的时候总是没空想其他东西,敏答应刚进宫,估计没几个相熟的人,自然也没人记得她在后阁休息,于是把人落下了,好在半路不知是谁想起来。
这一天下来,徐香宁也觉得累,这膝盖是真不经跪,回到秋水宫后,她发现她膝盖有一点点淤青,不严重,就是一摁下去有点疼,张嬷嬷是又给她暖手炉给她敷又是给她揉按,她舒服多了。
第二天,徐香宁正在陪着小豆丁听康嬷嬷上课,康嬷嬷是比较严厉的,小豆丁上课时不敢乱动,她听着张嬷嬷讲一些道德礼仪之类的东西,只是听听,没放在心上,上完课后,小豆丁忙不迭跑去玩了。
“小主……”
“怎么了?”徐香宁抬眸看了一眼进来的小邓子。
“小主,奴才听说敏答应有孕了。”
“有孕了?”
小邓子点头。
从十月份初回宫,皇上可能也只是叫敏答应侍寝过一两回吧,到现在十二月中旬,要是真的有身子也才两个月,太医能把出来喜脉吗?不是三个月才能确切地把出来吗?
“请太医过来瞧过了?”
“听说是请了太医来看过,消息这才传出去。”
“怀了就怀了,等消息确定后再让人给敏答应送点贺礼,这会不着急,小邓子,你是越来越能干了,消息变灵通啦。”
徐香宁笑着看小邓子,被夸的小邓子有些难为情,“小主,你别夸奴才,奴才只是做份内的事情。”
小邓子消息灵通其一是因为自家小主得宠,其它宫的奴才,乃至御前的人都愿意跟他交换一些信息,以此来讨好他,二是他自己也开始在宫里有人脉了,为自家小主收集宫里的信息是必要的,免得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缺银子记得跟我说。”
“奴才知道了,奴才去忙活了。”
小邓子躬身退出去。
密贵人怀孕六个月,这敏答应怀孕两个月,宫里还是有人陆陆续续怀孕的,皇上宝刀未老啊。
果然,敏答应怀孕的消息很快传开,说是怀孕两个月左右,月信没来了,听说荣妃她们给敏答应一些赏赐,徐香宁也跟着送过去一对耳坠跟一玉镯当做贺礼。
除夕前一天,皇上过来她这边,晚上睡觉时,他摸着她的肚子,说为什么她肚子还没有动静,明明她侍寝比较多。
徐香宁心想可饶了她吧,生孩子真不是一件好事,痛得要命,后面出生的孩子基本上没有夺嫡的希望,不过倒是能有个亲王贝勒的封号,也不会被雍正步步紧逼致死。
她不想再生,可是又不能避孕,她手伤了之后,侍寝其实不算频繁,孩子的话,还真是只能随缘,敏答应侍寝几回就能怀上算是易孕体质吧,底子好,又年轻。
第80章
“再给朕生个小阿哥吧。”
“皇上, 等我的伤好了再说,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这里面也得有皇上一份功劳,没有皇上, 我一个人也生不了。”
“也是, 那我们再来一次?”
徐香宁左手推了推皇上胸膛,娇嗔地瞪他一眼, 让他赶紧睡觉, 别说这些不着边的话,皇上的手往上移了移, 捏了一把她的腰才没有继续说生孩子的话题。
一夜好眠。
徐香宁一大早送走皇上后,想着好久没去看过密贵人,她用过早膳后过去延禧宫探望密贵人,密贵人这一胎比她第一胎要安顺许多,至少肚子跟身材不像吹气球那样膨胀起来,这回四肢都算纤细, 肚子隆起,不过脸圆了不少, 没有初见时属于江南温婉美人的风韵, 眼里有母性的柔和。
“你家其其格没生病吧?”
她摇头。
密贵人拉着她的手坐下, 她宫里人很快奉上热茶。
“没生病就好,要注意防护, 这敦格小格格生病了, 温恪小格格也生病,好像十四阿哥也病了, 这宫里突然不少孩子生病,我家胤禑住在景仁宫, 十四阿哥这一病,我都担心胤禑生病,我都想把他接过来到这边住,可我又怕德妃娘娘不同意。”
十四阿哥跟十五阿哥都住在景仁宫,密贵人担心是情有可原,感冒容易传染,尤其是小孩子之间,徐香宁这几日也对小豆丁多加看顾,时不时探一下她的体温,就怕她也被传染上。
“你这怀着孕,先把自己照顾好,先生下孩子再说,德妃娘娘是仁厚之人,十四阿哥生病,想来她也不会让两个小孩接触的,小阿哥有专人照顾,你不用担心那么多,把自己身子顾好最重要。”
密贵人说:“我也不想担心,只是成日见不到摸不着,难免胡思乱想,听说敦格小格格病得严重,都咳血了,章佳氏急得几天睡不好,我不担心都难。”
“太医没有办法吗?”自从马贵人在马车跟她说敦格小格格生病,到现在也过去快十天,眼看着要过年,这病情竟然没有丝毫好转,徐香宁都不免担心起来。
“太医哪有什么办法,只能喝药,小孩子怕是喝药都喝不进去,我这怀着孕都不敢过去探望,皇上倒是去看过一次,只是病来势汹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密贵人叹一口气。
徐香宁都跟着叹一口气,小孩子体弱,一点小病都会成大病。
“算啦,快过年的,聊点开心的,听说妹妹的哥哥升了。”
徐香宁前几日也收到家里的信,她的哥哥从兵营里的一名普通的士兵成了长官司副长官,有品级了,正七品的官,武职,其实从她阿玛原先是正七品知县,也算是有官职的人,只是她哥哥没什么才能,科举考不过,只能选择当兵,当了好几年也勉强升官,这估计也是看在皇上或是她一个贵人的面上才升的官,反正她是觉得她的哥哥弟弟都不属于有能力之人,估计也当不了大官,她是不指望家里给她带来什么,本来她们家就是汉军旗,再升也升不到哪里去,平平安安就好,她在宫里能给家族带一点庇佑就可以了。
“都是小官,不值一提。”
“妹妹这么得宠,他们也一定是开心的。”
“就怕我得宠的消息传不到他们耳中。”
密贵人跟她相视一笑,都有同感,尤其是她们的家人又不在京城。
这宫里其实传消息出去比较难,加上路途遥远,送出去的信要很久才能到家里人手中,她们又不是嫔妃,嫔妃好歹是记在玉蝶上的小主,有什么消息,不用她们自己传出去也会有人替她们传出去,她们属于皇家的人,她们这些人顶多算是半个皇家人。
徐香宁在密贵人这坐了一会儿才回去,回到秋水宫见小豆丁又在抽陀螺,这大冷天的,还下着雪花,她还在院子里玩耍,两只手露出来,玩得特别开心,她担心她手指受冻,让迎蓉给她戴上手套。
“额娘,我不要戴,戴了就动不了啦。”
小豆丁发脾气,不愿意戴手套,三岁大概是狗都嫌弃的年纪,叛逆得很,徐香宁蹲下来跟小豆丁说话,“谁说戴了就动不了,你手指不冷吗?额娘摸摸,你看都冻得冰冰的,你若是不戴的话,会生病的,生病就要喝很苦很苦的药,你想喝药吗?”
“我就不想戴。”
“那好,你不戴的话,你就不能在院子里玩,院子里冷,还下着雪,你回屋玩,屋内暖和。”
“可是在屋内我就抽不了陀螺了。”
“那没办法,二选一,要么戴手套,要么回屋内玩。”
小豆丁嘴巴又翘起来,撅着嘴。
看到这么可爱的样子,徐香宁绷着脸,想笑却不能笑,不能破功。
“那我戴手套。”
“乖。”徐香宁摸了摸她的脑袋,看着迎蓉给她戴上手套。
她站在廊下看着小豆丁在院子里玩,迎蓉她们几个陪着她一起玩,玩了一会,她就让她们回屋了,还是怕冻着,这雪越下越厚,敦格小格格都生病到吐血了,小豆丁才三岁,身子更弱,她更怕她生病。
又是一年除夕,除夕夜是家宴,筳宴散后,徐香宁牵着小豆丁回永和宫。
小豆丁一路都在蹦蹦跳跳,穿着再多也不影响她蹦跳,额娘长额娘短,问东问西,叽叽喳喳,唠叨得很,回到秋水宫后,小豆丁还在她房间玩耍,说是要跟她一起睡。
她坐在梳妆台前卸妆,把头上的银钗拿下来,她问张嬷嬷有没有发赏银。
“发了,小主别担心,小邓子他们领了赏银开心得很。”
“开心就好,这一年,大家都辛苦了。”
徐香宁回过身,握着张嬷嬷的手,“最辛苦的是嬷嬷,替我掌管这一小小宫院,打点上上下下,嬷嬷对我的好,我无以回报。”
“小主对我才是真的好,我能跟着小主才是幸事。”
徐香宁也不想说过多煽情的话,张嬷嬷其实也只比她大十几岁而已,她更像是她的姐姐,从她封为答应时便一直照顾着她,她冲着嬷嬷笑了笑,又回过身继续把耳坠摘下来。
一身轻便时,她过去跟小豆丁玩在一块,她正在玩小石子,她教她小石子的游戏,五个小石子就够了,只是她右手不能动,用的是左手,不够灵活,小豆丁听得一知半解,不过很有兴趣,看见她玩几次后也跃跃欲试。
小小人儿直接坐在地板上,不过这屋内燃着炭,也不怕地板凉。
“额娘,你看我,我抓到了。”
“嗯嗯,额娘看到了,小豆丁真厉害,好棒啊。”
鼓励夸夸模式开启,徐香宁亲她脸颊笑道。
当地面上出现一处黑影时,徐香宁以为是迎蓉她们,没回头,见到张嬷嬷朝她挤眉弄眼时,她才回过头,皇上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身后,穿着金黄色的锦袍,上面用金线绣的盘龙栩栩如生,跟在筳宴上穿的是同一件,尊贵奢华。
“皇阿玛……”小豆丁一转身就激动地抱住皇上的腿,她才比皇上小腿高一点点,到大腿的中段,“皇阿玛,你是过来跟我抢额娘吗?我今晚要跟额娘一起睡哦。”
徐香宁有时候侍寝在乾清宫过夜,小豆丁人小鬼大,翌日她回来,她都会说皇阿玛跟她抢额娘,只是她没想到她会当着皇上的面说,见皇上面色平和,没有生气的迹象,她才松一口气。
皇上一把把小豆丁抱起来,小豆丁比一般孩子要胖一点,敦实,皇上许久没抱过她,抱起来时是有点吃力的,直接说:“其其格长胖了。”
好在小豆丁是小孩子,没什么身材焦虑,童言童语说道:“皇阿玛,我吃了好多,额娘一直给我夹菜,额娘说吃多才能长高,跟皇阿玛一样高。”
“也是,你额娘说得对,在跟额娘玩什么,跟皇阿玛说说。”
“玩石子,额娘好厉害,额娘可以抓起来五个石子。”
“哦?怎么抓?”
“额娘,你让皇阿玛看看。”
徐香宁对上皇上戏谑的眼神,反而有些难为情,就是三岁小孩子玩的游戏而已,在小豆丁的大声嚷嚷下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她用手轻轻遮住皇上的眼睛,“别看了,我逗她玩的,没什么好看的,小孩子玩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康熙见到一双黑手遮上来,嘴角挂着笑意,“朕就看看,朕又不会笑话你,你害什么羞,你的手脏成这样还碰朕。”
徐香宁手撤下来,见小豆丁跟皇上都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她,她只好蹲下,象征性玩两下。
皇上给出评语。
“的确是小孩子玩的东西,不过这游戏,朕小时候没玩过。”
这捡石子会把手弄脏,皇上这么尊贵,小时候肯定是宫女太监围了一堆,让他保持干干净净的,这游戏没玩过很正常,她见皇上单手抱小豆丁吃力,她示意皇上把她放下来。
在小豆丁又坐在地上继续玩石子,皇上凑在她耳边轻声说其其格是真重,他真有点抱不动。
徐香宁笑着轻推他侧臂,说道:“不准说小孩子胖,你是她阿玛,你抱不到你女儿是你自己的问题,别赖在你女儿身上。”
小豆丁也没有胖到可以说是胖的程度,小孩子就是敦实一点,继承他们两的个子,长得快,比跟六岁的十五阿哥齐高了,瘦瘦弱弱的样子看起来不康健,敦实一点比较好。
“待会让人把她抱回去她房间,不准和你睡在一块。”
皇上跟她咬耳朵,不让小豆丁听到,徐香宁瞪他一眼,大过年的,明日一早他还要拈香开笔,还要祭拜祖先,接受朝贺,忙得很,他今晚竟然还会过来她这里,反正她在后宫得宠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皇上除夕夜过来有多打眼,她也不是很在乎了。
“皇上,你为何会过来?”
“朕为何不能过来?”
行吧,你是皇帝,你说了算,时间也不早了,徐香宁示意迎蓉她们把小格格带回她的房间,迎蓉她们带小豆丁带久了,自有一套哄骗的套路,只不过小豆丁还是聪明的,被带走时还回过头跟她说了一句。
“我知道皇阿玛要跟额娘在一起,我走便是,我不跟皇阿玛抢额娘,我见额娘次数比较多。”
徐香宁被说得都有点不好意思,好在她才三岁,还很天真懵懂,尚且不知道大人的世界,她朝她挥挥手,说明日就可以见到额娘了,乖乖的,要早点睡。
人一走,她回头见到皇上满含笑意的眼睛,“笑什么?”
“你对其其格比对朕好。”
“你要一个三岁小孩争宠吗?不早了,皇上明日要起早,还是早点歇息吧。”
“也是,既然你这么着急,朕便随你。”
“谁着急,你不要乱诬赖人。”
……
当两人都躺到床上时已是两刻钟后的事情,已经漱过口净手洗脸,用热水泡过脚,整个人是清清爽爽的,烛灯没全部熄灭,留了两盏。
大过年的,外面似乎还能听到若有若无的炮竹声,康熙看着徐氏笑靥如花的样子,鼻间萦绕着幽香,他的心头好像被什么扫过一般,痒痒的,她笑得太可爱了,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引诱他对她做些什么。
他凑过去跟她接吻,含住她的红唇,想把她紧紧拥在怀里时被什么挡住了,低头一看发现是她受伤的右手,他不免有些生气,一群太医治个手臂都治这么久,想做点什么都要顾及,不能放松,怕压着她的手。
“这会月事不在了吧?”
“皇上,你别成天想着这档子事,你可是一国之君,应该关心江山社稷,别整天想着这些。”
“谁说朕不关心江山社稷,朕一天批那么多折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会都晚上了,老百姓也都可以睡了,朕难道不能睡吗?哪有这个道理,你上来,坐朕身上,这样就不会碰到你的手。”
“累,不想动。”
“早点结束早点歇息,朕一天做那么多事都没说累,你只是在后宫等着朕,哪里累,快点,乖,要听话。”
康熙拿徐氏哄小孩的话哄她,被她白了一眼,她是不情不愿地翻上来,半坐在他身上,开始轻轻摇动。
事后,康熙餍足后才真正歇息。
……
外头的梁九功听到里面没动静后才去偏间歇息,留一个小太监在外面守夜。
大年初一,梁九功起得很早,天还没亮就起了,被小太监叫醒,他见徐贵人宫里的人也都醒了,都开始忙活,屋内静悄悄的,就知道皇上跟徐贵人都没醒,徐贵人向来不用起早服侍皇上,皇上都是让徐贵人睡到自然醒,他自然是轻手轻脚进去,在床边轻轻唤皇上。
好在皇上不像徐贵人那样赖床,睡得熟,基本上最多唤两声就起了,床帘一掀开,他赶忙让人上前伺候。
今日皇上穿的是黄缂丝面白狐朝袍,黄面黑狐皮朝端罩,金镶珠蓝松石朝带,穿戴齐整后,梁九功跟在皇上后面,皇上走出永和宫坐上轿辇回乾清宫。
回到乾清宫的大殿,梁九功示意皇上点蜡烛,纸张已经铺好,墨也研磨好,准备开笔,梁九功看着皇上写了几句吉祥话,等皇上写完后,他又摆好三份奏折,让皇上批阅。
大年初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很多,开笔仪式结束后,他们要准备到礼堂祭天,祭天礼结束后要祭神。
到傍晚时,他们在太和殿举行筳宴,梁九功跟了一天,好不容易等到筳宴结束后,他跟黄坤交接班,他是累了一天,在皇上身后站了一天,被底下的小太监伺候,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时,他闭眼歇息。
梁九功怎么也没想到在他歇息这几个时辰里,宫里出了大事。
永和宫着火了,而且是徐贵人住的秋水宫着火,听说是燃放炮竹引起的火。
梁九功是被他的干儿子洪宝全叫醒的,他感觉自己只睡了一会就被叫醒,睡不够被叫醒,脑袋有点沉重,他正准备开口骂吵醒他的人。
“是谁这么不懂事?”
“干爹,不好啦,徐贵人那边出事了。”
见洪宝全神情的确紧张,梁九功也一下子清醒,“徐贵人出什么事了?”
“着火了,永和宫着火,是徐贵人住的秋水宫着火,火势蔓延把永和宫也带上,听说永和宫烧了一小半,火势厉害得很,现在还在烧,正在找人四处浇水呢。”
“徐贵人呢,徐贵人没事吧?”
“徐贵人好像被火烧到了,我也不是很清楚,太乱了,皇上正命人灭火呢。”
“皇上现在在哪?”
“皇上在乾清宫,火势太大,太后娘娘亲自过来,不让皇上过去永和宫那边。”
“死伤人数呢?”
“还不知道呢。”
梁九功知道大事不好了,赶忙让洪宝全替他穿衣穿靴,穿好衣服后简单整理一下,梁九功急急忙忙前去乾清宫,发现皇上不在乾清宫。
“皇上人呢?”
梁九功问当差的太监。
“皇上去永和宫那边。”
梁九功又急急往永和宫那边走,几乎是小跑过去,远远就看到窜天的黑烟往上冒,这火一看就没完全熄灭,他忍不住问洪宝全,徐贵人真的救出来了嘛,若是徐贵人救出来了,皇上为何还要前去永和宫,这不是冒着生命危险去着火的地方嘛。
洪宝全也不是特别清楚,一路挨训。
等到快到永和宫前时,梁九功也没见到皇上,永和宫的火灭得差不多了,不过还是有很多太监跟宫女在灭剩下的火,已经没有明火,只是一些烟雾,呛人得很,这永和宫真是烧了一小半吧,他不敢进去看,是不是秋水宫烧得最严重。
地上是有两具尸体的。
梁九功的心里几乎是咯噔一下,这都死人了,大过年的,这也太不详了,他拦住一个往里面洒水的太监,问他知不知道皇上在哪。
“皇上?皇上不是在乾清宫吗?”
“徐贵人呢?”
“徐贵人受伤了,被皇上带走了。”
还好只是受伤,梁九功听着松一口气,皇上不在这,他只好又遣回去乾清宫,还是没找到皇上,一问才知道皇上在太医院那边,他带着洪宝全到太医院。
太医院这会可以说是挤满人,后宫一众小主都在这了,连太后娘娘都在,他都差点挤不进去,他来得太晚,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永和宫着火,有人被烧死,烧死的是谁不知,谁受伤也不知。
荣妃等人都站在太医院的大堂里面,没见到徐贵人跟皇上的身影,好在黄坤有点良心,悄声告诉他皇上跟徐贵人都在里间,徐贵人被火呛到,在里面急救呢。
“还活着吗?”
“在救呢,谁不知道呢。”
梁九功心往下沉,在救?在救感觉很悬啊,徐贵人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永和宫有谁住来着,他回想,只记得有安嫔,马贵人,还有谁来着,他扫一眼在场的人,安嫔安然无恙,马贵人也在,安嫔还好一点,衣衫完整,不过马贵人看上去就狼狈许多,也勉强算是衣衫完整,只不过头发有些凌乱,眼角挂着泪痕。
永和宫还有谁?
他让洪宝全回想一下。
“还有定常在,敏答应与张庶妃。”
梁九功扫一眼,都在,永和宫除了徐贵人,其他人都在,出事的只有徐贵人吧,所以起火点是徐贵人的秋水宫,所以是徐贵人出事。
大家都在等皇上与徐贵人出来。
过了一会,人还没出来,太后娘娘问永和宫的火灭了没有,还是安嫔出的声说明火已经灭了。
“死了几个人,有找到纵火之人吗?”
安嫔其实也惊魂未定,不过还算镇定回答太后的问题,说是死伤的人还不知道,纵火的人也还没找到,目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起的火。
皇上出来已经是一刻钟后的事情,脸色沉重。
皇太后看向皇上,忍不住问道:“怎么样了?小格格怎么样了?”
“小格格目前没有生命危险。”皇上说完这句话,看向梁九功,梁九功站上前,等着皇上吩咐。
“去查,为何会失火?”
“是,奴才这就去查。”
“让刑部的人查。”
“奴才知道了。”梁九功点头应是。
“皇上,徐妹妹她怎么样了?”宜妃开口问道。
“她……没有生命危险,永和宫失火,荣妃,恵妃,你们安排一下,让原本住在永和宫的人先到其他地方住。”
“是,臣妾一定会妥善安排好的。”
“都散了。”
众人还想说什么,见到皇上的神色,也不好再开口,只好先回去,荣妃叫住恵妃,两人到钟粹宫商讨永和宫之人到哪里住的问题,秋水宫烧得最厉害,肯定要先妥善安排徐贵人的住处,想着徐贵人原先住在长春宫,她住的地方其实也还空着,就让徐贵人搬回去住一阵子,在永和宫修好前先暂住长春宫。
……
徐香宁醒来时入目一片漆黑。
“香宁,香宁,我是春喜,你能听到吗?”
“春喜,小豆丁呢?”
她的手被握住,春喜的手心有些冰凉,她觉得奇怪,她明明睁开眼睛,为何看不见,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遮住她的眼睛,她眼里一片漆黑,她伸手想要扯掉遮住她眼前的东西,手却被抓住。
“香宁,别扯,你的眼睛被浓烟呛到,目前不宜见光,太医给你绑上绷带。”
“我看不见了吗?”
“只是暂时看不见,太医能治好的。”
徐香宁顾不上她的眼睛看不见,她更想知道小豆丁是否安全,让春喜把小豆丁带过来给她,她想听小豆丁的声音,还有张嬷嬷他们。
大火来临时,她在熟睡,她隐约记得张嬷嬷等人把她叫醒,她醒来后入目便是明烈炙热的大火,烘得人身体发烫,那些木窗烧得很快,她记得她们逃出去了,不过她想到小豆丁,怕小豆丁还在里面,她是又冲进去小豆丁的房间救小豆丁,只不过小豆丁没救到,她就没意识了,火势太猛了,呛得她失去意识。
“小豆丁她……受了一点伤,正在歇息。”
春喜的话并没有让她放心下来,她倏地坐起来,急切道:“小豆丁呢,我要见小豆丁,还有张嬷嬷秋铃他们呢,你把他们带过来,春喜,你把他们带过来,我要见他们。”
“香宁,你别激动,你先别激动,太医说你现在不能激动,会伤到眼睛,你先别激动好不好?”
“我不激动,你把他们带过来给我看,我看不见,我也要听到他们的声音。”
徐香宁实在忍不住把缠在眼睛上的纱布扯掉,扯掉还是什么都看不见,睁着眼也看不见,不过她却觉得很刺眼,眼睛刺疼,有什么液体从眼睛流出来。
“香宁,太医说你的眼睛现在真的很脆弱,不能见光,我帮你把纱布戴上,不然你的眼睛就好不了,小豆丁真的没事,她只是受了一点伤,还在休息,我不骗你,你现在在长春宫,小豆丁在隔壁房间睡着了。”
徐香宁不让她把纱布缠上她的眼睛,她看不见,可是她还可以听见,她知道那火多么凶猛,她们发现火的时候火一下子就烧得很凶了,她害怕小豆丁出事,害怕张嬷嬷她们出事。
“好好好,香宁,你别激动,我去把小豆丁抱过来给你,玉晴,你把小格格抱过来吧。”
“还有张嬷嬷她们,我要听到她们的声音。”
“好,我都去叫,你先把眼睛蒙上,太医说你眼睛不能见光,最好也不要流泪。”
徐香宁还是让春喜把她的眼睛蒙上,她只能听见声音,脚步声是又远又近,细碎又杂乱,她一时分不清这屋内有几个人,没听到声音,她的心始终悬着,忍不住又说道:“春喜,你别骗我,有什么事,你别瞒着我,我想知道,我不想被蒙在鼓里。”
春喜只是握着她的手,让她的心更加恐慌,她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她的眼泪是控制不住往下流,全身只觉得冰凉。
“额娘……”一声额娘让她顿住,她望着出声的方向,“小豆丁,是你吗?”
“额娘,额娘……”
有一个胖乎乎的小人扑到她怀里,她一摸到人就知道是小豆丁,只有她女儿有这么软乎的肉,抱着软软的,她大喜过望,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紧紧抱着小豆丁。
“额娘,你别哭了,额娘,我好害怕。”
“额娘在这,别害怕。”
徐香宁手摸索着摸小豆丁的脸,却摸到一块似乎贴着什么东西的地方,纱布还是什么,贴在脸上,她还闻到药味,“这里怎么了,春喜,她这里怎么了?”
“小格格脸上被灼伤了一块,没有大碍,太医说仔细用药,以后会好的,只有这一块,其它地方都没事,只是有点吓到了。”
都伤在脸上了,她摸着感觉都伤到大半边脸,怎么会没有大碍,烧伤灼伤不是一般的擦伤,可以痊愈,烧伤肯定要留疤的,这么大的疤在脸上怎么会没事。
“额娘,我没事,额娘,你别哭了好不好,额娘,春额娘跟我说你不能哭,你别哭了好不好?”
小手摸上她的脸,她贴着小豆丁的小手,还是止不住地哭,眼睛的确疼,可她止不住,她抱着小豆丁,问她有没有看到张嬷嬷。
“张嬷嬷也受伤了,在休息呢。”
“迎蓉姐姐呢?”
“我没看到迎蓉姐姐。”
“秋铃姐姐,还有怜雪,怜珊,怜瑚姐姐呢?”
“我也没看到她们。”
徐香宁边哭边看向春喜的大概位置,“春喜,你老实告诉我,不要瞒着我,我想知道她们是否还活着。”
“香宁,我……我……”春喜很犹豫,她越犹豫,徐香宁的心越往下沉,“她们……都死了?”
“不是,张嬷嬷还活着,只是她伤得比较重,太医在尽全力救治她,秋铃跟小邓子崔公公他们没事,怜雪也受了一点伤,没有生命危险。”
“怜珊跟怜瑚呢?”迎蓉她们四个是跟小豆丁一个房间的,小豆丁都受伤,她们怎会没事,当时不止是她的房间烧得厉害,小豆丁的房间也烧得厉害,她都记得那火旺得很,除了屋檐的瓦砾,其它的都是木材,非常容易着火。
“迎蓉她……她死了,怜珊跟怜瑚只是受了一点轻微伤,没有生命危险。”
徐香宁抱着小豆丁的手越发搂紧。
屋内一片寂静。
“额娘,我疼,额娘,你搂太紧了。”
徐香宁这才松了松手,人还是怔怔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失声痛哭。
“香宁,香宁,太医说你不能哭,你别哭了。”
常常在的声音近在耳前,加上春喜她们劝说的声音都混在一起,只是她还是止不住地哭,仿佛哭能让她好受一些,可哭并没有让她好受,她只觉得自己还处在那烈火之中,她被灼得生疼,连同五脏六腑都被灼伤,浓烟呛得她无法呼吸,她恨不得昏死过去。
“额娘,额娘……”
小豆丁吓得直哭,小手一直无措地摸她的脸。
徐香宁觉得口中突然蔓延出一股血腥味,她压制不住,直接吐血了,然后就失去意识。
其他人都吓一跳,春喜让人赶紧再去请太医
一群人又乱成一团。
再次醒来时,周围很安静,无人说话,连脚步声都没有,她觉得嗓子沙哑干涸得厉害,好像一开口也疼,眼睛也疼得厉害,原本想唤张嬷嬷,又想到张嬷嬷受伤,春喜说张嬷嬷受伤很严重,她从床上坐起来。
“徐贵人……”
“玉晴?”
“徐贵人,是我,徐贵人,你想要什么?”
玉晴握住她的手,她说水。
“好,我就去给你倒。”
“几时了?”
“亥时,来,徐贵人,水,温的,不烫,徐贵人慢慢喝。”
徐香宁摸索着接过水杯,慢慢送到嘴边喝了一口,可觉得嗓子疼,咽水都疼,明明是温水,她却觉得热得要命,“玉晴,能帮我倒杯冷水吗?我不想喝热的。”
“好,徐贵人,你别动,奴婢来就行。”
玉晴又把一杯冷水送到她手上,明明是大冬天,冷水很冰,可她喝着却觉得比温水要好,喉咙冰润一下,她又喝完一杯。
“徐贵人还要喝吗?”
“不用了,你带我去看看张嬷嬷吧,她伤在哪里?”
“张嬷嬷伤在后背跟手臂,这会太晚了,张嬷嬷在歇息,要不徐贵人,我们明日再过去,张嬷嬷还活着,是真的还活着,皇上请名医给张嬷嬷她们治疗,御医都请来了,徐贵人别太担心,你的眼睛,太医也上了药水,但太医说你真的不能太激动,也不能流泪,对眼睛不好,明日太医还要过来给你敷药,徐贵人,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要不你先吃点东西?”
“我吃不下。”
“可是徐贵人,你不吃东西怎么行,我们不吃油腻的,就喝点桂花甜汤吧?不会太甜,只放一点点糖。”
徐香宁坐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眼睛的位置,还是缠着纱布,眼前一片依旧是一片漆黑,虽说春喜说她的眼睛会恢复的,说太医能治好,她想来一定是安慰她的,她怕是真的失明了,此时还觉得眼睛在疼,应该是被灼伤了。
其他人究竟怎么样,她不真正看到,她并不放心,连小豆丁脸上的伤口如何,她都没法真正看到,一颗心始终悬着,还有迎蓉她们,她连她们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早知道她就让迎蓉出宫了,这样就不至于死在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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