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公主是他心上月 > 25、离开
    顾皎皎抓住沈时霁的手腕,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生怕沈时霁一个松手离她而去。


    沈时霁对上她的眼睛,感受着她冰凉的体温,皱了眉头,又一瞬间消失了。


    他没有料想到她会冷的手如冰块一样,早知到这样他应该不管不顾直接拉她走才是。


    而沈时霁眉眼间的不耐烦触动了顾皎皎,她眼里希冀的光黯淡下去,慢慢放开他的手腕。


    带她走很麻烦么?


    那她自己回去也罢,也不是不能抗,稍微辛苦些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一切的举动,都被沈时霁看得真真切切。


    就在顾皎皎的手指彻底要离开沈时霁的手腕时,后者径直反握住她的手,暗哑的声音在顾皎皎耳边响起。


    “殿下,臣遵命。”


    他眉眼没了不耐烦,沉静地望进顾皎皎眸中,说完低声询问:“殿下还能站起来么?”


    顾皎皎怔然的看着他,手被人握着,一点点温热从手上散开,扩到她麻木的心里,后知后觉地摇摇头。


    她试着起身,发现腿已经蹲麻了,身上更是没什么力气,便下拉对方握着她的手,让对方再弯腰示意凑近她。


    沈时霁明白她有话说,直接蹲下去,竹纸伞为他们挡开外界,外人再也看不到他二人的举动。


    顾皎皎看着二人相握的手,不知在想什么,神色缓和下来,静静地开口:“你拉我一把就好。”


    声音很虚弱,大概是真的没什么力气了。


    沈时霁没有应声,顾皎皎没去看他的面容,只当他默许了,也不再开口,等对方起身再拉她起来。


    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随后松开她,取而代之的是伞柄。


    她讶异地抬头看向他,对方神色不变,多情的桃花眼里是冷淡的眼神,看上去跟以往没什么差别,可顾皎皎就是感受到对方的一丝不自然和压着火气的克制。


    他在生气?生什么气?


    没等顾皎皎想明白,她就听他问:“殿下能拿得动伞么?”


    顾皎皎下意识点头。


    “那就麻烦殿下拿好伞,恕臣失礼。”


    沈时霁说完这句话,不顾身份之分、男女之别,一把将顾皎皎抱起,安稳有力地支撑住她。


    顾皎皎没想到他是要抱自己,没有任何准备的心理,一下子就搂上他的脖子,温热的呼吸洒在沈时霁的耳廓边。


    后颈感受到的湿冷逐渐化为温热,沈时霁表面冰山不动,实则内心山雪滚动。


    如果是君子,一定会拉她起来,撑着伞送她上马车,有礼地不失分寸。


    但没有如果,因为她是顾皎皎。


    他沈时霁从来都不想对顾皎皎君子,他对她,哪里还有分寸可言。


    怀里的人隔着披风抱着他,他垂眼看见她慌乱的眼神对上他又避开缩进他怀中,不肯再露脸。


    哪里有什么娇羞,沈时霁可没忘不远处还有个人,顾皎皎的心上人。


    别人不知,他却再清楚不过,她的躲藏和慌乱,都来自那人的注视。


    雨仍不断地下,沈时霁漠视地看裴元之,在对上震惊的目光中,似嘲似笑的唇边扯出一抹笑,转身离开。


    管家在裴元之身边弯着腰一句话也不敢说,很久很久后他看见裴元之还是望着那二人离去的方向出神,颤颤巍巍劝道:“大人,回吧。”


    雨小了点,风一轮一轮打转,白纱布上血水渗出来,这是大夫给裴元之草草包扎的,根本上起不到止血的作用。


    裴元之褪去温柔的皮囊,平声道:“你说,我会不会遭报应。”


    管家哪里敢回话,他知面前的人身负重任,欺骗公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忍心地说:“大人,手上的伤不能拖了,止血要紧,不然就废了。”


    看看裹着厚厚一层纱布的右手,裴元之再没僵在原地。


    “听说茵茵把我给她写的书信都烧了?”


    “她”自是指的顾皎皎。


    “是的,您走后就亲手烧了。”


    很长的时间里,裴元之分不清对顾皎皎到底是什么感情,说利用却狠不下心,说狠不下心却又冷血地看她在自己布下的情网里挣扎。


    虚假的形象装久了,他也会厌恶,一套接着一套的谎话让他自己也陷入怀疑,他什么时候变得成这幅模样了?


    人无情才是最无敌的,再果断点就好了。


    “烧了也好,断了所有该断的。”裴元之好像在说给管家,又好像在说给自己,管家终究没敢应声,加快了步子去让人收拾堂里的乱摊子。


    裴元之在进屋里疗伤前,他嘱咐道:“小心擦拭公主的匕首,收拾干净放我书房桌案上。”


    管家张张嘴欲问是否给慕小姐说一声,门“啪”地一声已经关上,他就知道此事谁都不要跟慕小姐提。


    ——


    上了马车,顾皎皎缩坐在车厢的角落里,紧抱双膝发呆,显然是不想搭理任何人。


    车厢里气压低地让人喘不过气,沈时霁看她一眼,收回目光,在前头坐着,闭上眼休息,什么都没问顾皎皎。


    他没问顾皎皎裙子上的血是怎么来地,没问她跟裴元之发生了什么,没问她如何就信任他让他带她走。


    什么都没问,冷漠地回到了很早之前的他,看不见之前几天平易近人的一点影子。


    让顾皎皎想,莫非前几天的沈时霁真被人给附身了?


    马车咕噜声是最大的声音,车厢时不时晃动,桌案上摆的糕点和茶水早就凉了,糕点也不多,更不是顾皎皎爱吃的种类。


    顾皎皎视线移到沈时霁身上,见他有疲倦之态,猜测他是听到消息特意赶来裴府。


    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她呢?


    正想着,就见他睁开眼,目光正正好对上自己的眼睛,他的目光如没有星辰明月的夜晚,寂静而虚无。


    没有偷看的窘迫,顾皎皎小声地说:“你是在生气么?”


    女儿家声音一小,就软而勾人不自知,偏她一双无辜的眼望过来,看得沈时霁邪气上窜,敛眸看向一旁。


    沈时霁没有反问她,更没同上次一样肯定她的话,他公事公办的语气般回:“没有,殿下想多了。”


    语气冰冷,比车外的风雨还要冷,顾皎皎默默裹紧自己肩上的披风,习惯了他的冰冷之气。


    “那你看着我说。”


    顾皎皎不信,她都已经感觉到他在生气了,他又不认,撇开目光不看自己不是心虚是什么。


    黑云压城似的目光朝她看来,“臣没有生气。”


    他语气紧绷,连眼神都多了凌厉,顾皎皎咬唇,皱眉地回视,“可你分明就是在生气啊。”


    “殿下管臣生不生气作何。”沈时霁淡漠地开口,“既然那么在意他,一开始就该拒绝臣。”


    顾皎皎一愣,把想问他怎么了的话咽回独自里,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话又砸过来,含着不甘和矛盾。


    “臣在殿下心里而言,算什么呢。”


    不想让裴元之看到他们的亲近,却又可怜委屈地希望自己带走她,大方坦然地还能劝自己说只是朋友,可顾皎皎的慌乱,拿他沈时霁当什么呢。


    他没办法吞下这股气,眼中的凌厉化作柔水,抑制地红了眼角,纹丝不动地看着不解愕然的顾皎皎。


    “我……”


    顾皎皎不理解他在气什么,她很感谢沈时霁能带她走,没任由裴元之看她狼狈,她只是不知道沈时霁在生气什么。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冲自己发火,明明她心情也很不好,看他是朋友才想着问一二,换作其他人她一句话也不会问。


    听了他的一串话,顾皎皎眼里蓄满泪水,只有满肚子的委屈,不懂为什么在裴府里受气,在沈时霁这里还要受气。


    一瞬间她眼里跟珍珠不要钱一样哗哗掉下,瓮声瓮气地说:“你凶我干什么?”


    “你生气就生气吧,对,跟我就是没关系,是我多管闲事。”顾皎皎气急地低吼,“要不是把你真心当朋友,谁管你啊!”


    一边说一边起身,肩上的披风掉了不管,气冲冲地往前走掀开车帘,跟马夫大声道:“停车!”


    哪里还有从容,恨不得跳下马车直接走人。


    风雨灌进车厢,吹得她再次发抖,牙齿打架。


    前不久还在感谢沈时霁的好心,这刻就在心里骂起来。


    裴元之是狗东西,沈时霁也不是什么好人!


    朋友,哪门子的朋友会在朋友受难时还指指点点多加指责,她看他就不把她当朋友。


    既然这样,继续当死敌好了。


    顾皎皎越想越难过,觉得对心上人的真心错付,对朋友的真心也错付了,一时间悲怒交加,“哇”地哭出声来。


    一点形象也不顾了。


    这才是她彻彻底底第一次在裴元之面前放声痛哭,哭得马都跑偏了路线,车夫:“……”


    一转头,就见公主人被他家大人一只胳膊揽回车厢内,隐隐约约还能听得见吵架声:“你放开我!管我干嘛?”


    车夫摸摸鼻尖,扶了扶斗笠,笑呵呵地继续驾车。


    车厢内断断续续的声音还在往外传。


    “你跟裴元之一样,没一个好东西!”


    终于骂出口,顾皎皎才觉郁闷的心情好点,然后一道雷劈下来,掩盖住她的话。


    有人轻笑一声,不再凶她,温柔地抱她入怀,安抚似地拍拍她被雷吓得僵硬的身子,她哭的声音小下来,拽着沈时霁的衣领,低声骂了最后一句。


    “再笑连你一起见血。”但对后者来说,没有一点威胁力,对方依旧拍着她的背,从容不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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