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 玩家们其实就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在拍摄过程中他们会遇到各种危险，比如制片人故意说不满意让他们不断重拍, 但是唯独没想过——
副本NPC他看不见异常现象。
而他们接到的任务又偏偏是要拍摄406房间里的异常现象来完成节目。
——这简直就是死局。
“怎么都不说话了？啊？！”
玩家们的沉默显然让他的怒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他的面孔逐渐变得灰白，两只眼睛逐渐瞪大, 眼珠子看起来似乎快要掉出来了；声音也变得喑哑难听, “啊？说话啊！！”他猛地凑近了站在他身边的高个子玩家。
高个子直接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胡乱地在身前挥着手, 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别杀我别杀我……”
阴森冰冷的气息还在朝着他不断靠近。
为了保命, 他不得不选择推锅, “制片，不关我的事！”他闭着眼睛大声喊道，“这都是因为摄像没有拍出可以用的素材, 所以我才剪不出有用的内容！”
不断朝着他的脸逼近的气息顿住了。
高个子悄悄睁开了一点眼睛, 只见制片近在咫尺的恐怖面容，此刻却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说的也有道理……”
制片直起了身子，他的面容恢复成了正常的模样，摸着下巴点了点头，“这确实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他的目光慢悠悠地朝着许凡和祀绮衣的方向扫去。
许凡暗道不妙, 赶在制片开口前抢先道, “制片，我们可是整整拍了一夜啊……”他甚至顾不上陷害鹿安安, 只想赶紧把这个锅从自己头上撇干净。
“你还有脸说！”
制片立刻找到了宣泄怒火的目标，“拍了整整一夜, 却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拍到！”
他用手指点着许凡，满脸看到无能下属的不悦, “我就是因为太过相信你们，今天早上才没有仔细检查你们拍的东西！”
“一群没用的东西……”
许凡的眼珠子转了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脸上适时露出了被质疑的不满，“制片，是昨天夜里就没有什么动静，不是我们没有好好拍！不信的话——”
他偷偷扬起了嘴角，语气却还是满是不忿，“你让其他人来拍看看呗！看看到底是不是我们的问题……”
话音未落，其他玩家顿时投去了愤怒的目光。
尤其是身份是摄像的玩家。
制片若有所思，“也对……你们拍了一整晚都没有成果，确实应该换人来试试。”
许凡顿时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还对着其他目光愤恨的玩家得意地摊手。
一副都是NPC的意思、和他没有关系的小人得志模样。
制片人的目光开始在屋子里巡逻。
所有身份是摄像的玩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制片用手指指着一个试图后退把自己藏起来的玩家身上，语气肯定，“对，就是你了！”
“今天晚上你留下来拍……”
没被选到的玩家纷纷松了一口气。
而被选中的“幸运儿”——那个叫做“阿林”的玩家，直接凝固在了原地，连制片人走过来拍着他肩膀让他好好拍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反应。
“哦，对了——”已经走到了门口的制片突然回过了身，“如果今天晚上还没有拍到能用的素材，那么——”
“你们所有人，从明天开始全都不准休息！”
“直到拍到能用的东西为止！”
玩家们倒是对于这个最后的威胁并没有什么感觉。
毕竟对他们来说，在这个副本里工作和不工作，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有祀绮衣。
“全都不准休息”这句话，好似一个晴天霹雳直接劈到了她的头上。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
这不可以！
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难得主动地走到了励天风的身边，小声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疯狂暗示：是不是该想想办法了？比如，如何让制片认可他们的工作成果……
励天风点点头，“大家再去找一找线索吧……”
副本不可能真的给一个无解的死局……所以一定有办法能够让制片看到那些异常现象，又或者，是他们得找到制片真正想看到的东西。
众人纷纷散开，祀绮衣也正准备离开406的时候，突然有人从背后叫住了她。
“鹿安安！”
祀绮衣回头。是那个被制片“看好”的摄像阿林。
他正哭丧着一张脸，有些局促地扣着手指，“你能告诉我……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发生了什么？除了暴打偷窥老王外，祀绮衣就只有和小鸟玩游戏了。但她的小鸟又不可能借给他。
她便摇了摇头，一脸无辜，“就坐在机器后等着天亮啊……”
阿林只以为是鹿安安不想说，陷入了纠结之中。
为了活下去，他必须知道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变成现在这样都是许凡害的，他只能问鹿安安。
更何况，他听人说，早上许凡是昏倒在卫生间里被人发现的；而鹿安安却好好的。所以她一定知道平安度过的办法。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咬牙拿出了一个道具。
这个道具是他的道具里等级最高的，虽然作用有些鸡肋，但已经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了。
“那我可以用这个，换你今天晚上帮我拍吗？”
他害怕再次被祀绮衣拒绝，便运用讨价还价的小技巧，先报了一个没有人会愿意接受的条件。
而等祀绮衣拒绝后，他就可以再报出他的真实目的——用道具交换平安过关的方法，这种落差之下，想必对方一定会……
“可以啊……”
祀绮衣眨了眨眼睛。
她从对方拿出东西的那一刻起，目光就停留在上面无法移开。
那是一个十分漂亮精致的鸟笼：黄铜的笼身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笼底上还有色彩艳丽的掐丝珐琅——一个正好适合她的小鸟的豪华小鸟屋子！
她正愁去哪给她的小鸟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睡觉呢……
更何况，她原本也打算今晚留下来的。
她可不想因为同事们的拖累，导致她接下来的日子没有休息。
而这个鸟笼可以说是意外之喜了！
她伸手接了过来，放在手里掂了掂，对这个“加班费”表示了十分的满意。
“你同意了？”
阿林一愣，紧接着内心涌上了狂喜。
感谢生活小技巧！
感谢善良小白兔！
他难以自制地裂开了嘴，满面红光地拉着祀绮衣疯狂输出了一通感谢后，这才脚步轻松地离开了房间。
祀绮衣也快乐地拎起了鸟笼，准备先回自己的房间一趟给小鸟一个温暖的新家。
在路过矮个子房间的时候，祀绮衣下意识地瞥了房内一眼。
房间内干干净净的。
除了客厅到房间门口的拖行血迹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祀绮衣倒退回了房间门口。
……那具尸体呢？
她看着地面上断行的痕迹陷入了沉思。
这似乎已经是第二次了吧……
怪不得她老板说，这次的任务比较紧急。
原来是有“小老鼠”偷东西呢……
*
10点，公寓准时熄灯。
一片黑暗中，祀绮衣坐在机器后面看着里面一动不动的画面出神。
她正在思考一个问题——
到底怎样才能让制片对今晚她拍到的东西满意。
她可不想无休止的加班。
只可惜，今天留给他们的时间太过紧迫，直到到熄灯前，其他人也没找到具体的线索和方法。
祀绮衣只能现在自己独自想办法。
她的脑子里开始自动播放从到乐善胡同后发生的每一件事，便没有注意到，镜头的画面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
客厅内的窗帘轻轻晃了晃。
祀绮衣正在回忆女主持人的串场台词。
轻微的脚步声开始响起，在客厅内来回走动。
祀绮衣开始回忆制片人说过的每一句话。
卧室里的衣柜悄悄打开，一条亮色的裙子轻飘飘地落在了床上。
祀绮衣的脑内已经播放到了住在306房间的男生讲的那些话：
“楼上住的是一个漂亮的大姐姐……”
“半夜经常会有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声音传来……”
祀绮衣有些烦躁地抬起头，走来走去的声音要怎么拍给制片看……嗯？祀绮衣的目光突然一凝。
她的视线巡逻着整间屋子。
总觉得屋子里发生了一些变化。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卧室里。
……这个床上，什么时候多了一条裙子？
鲜红的裙摆轻轻飘动，在黑夜中刺激着人的眼球。
祀绮衣怔怔地看着裙子。
红裙子……
大姐姐……
半夜的走动声……
祀绮衣的目光一亮。
——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
第二天，制片来得特别早。
才进门，他就扯着嗓子兴奋道，“昨天有拍到什么不同的内容吗，快拿来让我看看！”
阿林站在一旁战战兢兢。
鹿安安跟他说她完美搞定了。可他总觉得“完美”这两个字让他十分不安。
可是制片已经开始了倍速播放。
一开始的画面，十分平静，和昨天拍到的内容并无不同。
但在熄灯之后，画面就出现了变化。
玩家们对视一眼。
……这个画面变模糊的时间点，是不是比之前更早一些？而且，变模糊的时间似乎也变长了。
但显然玩家这些的发现，制片是看不见的。他的脸色已经随着时长变得越来越难看，显然对这个成果十分不满意。
阿林已经开始给自己做迎接制片怒火的思想准备。
而就当玩家们以为就要这么结束的时候，屏幕里竟然出现了新的、他们昨天不曾见过的画面。
——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出现了。
她垂着头，头发遮住了她的脸，苍白的双臂垂在身侧，赤着的双脚轻轻垫起，就这么轻轻从摄像机前飘了过去。
玩家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他们之前在画面里见到的那条裙子！
这个鬼怪在逐渐变强！
从前一次的完全看不见，到昨天，她已经可以被机器拍到了。
玩家们屏住了呼吸，紧紧地盯着画面，试图再从画面里获得一些线索。
只是看着看着，他们的表情从认真，逐渐转变成了迷惑，最后变换成了无语。
他们齐刷刷地扭头看向了正在角落里偷摸打哈欠的祀绮衣。
怪不得他们总觉得今天看鹿安安有点不习惯，原来是鹿安安把她的那两条麻花辫子拆了。至于为什么要拆开嘛……
他们看回了还在画面里“飘来飘去”的红衣女子。
——为了要遮脸。
不得不说，这个思路……有点超前。
只是这么明显的糊弄之意，估计制片那里……
“这就是你昨天拍的？”制片人沉声开口。
“是、是啊……”阿林干笑着开口。他在心里叫苦不迭。显然制片最后会把这件事算在他的头上。
早知道昨天他自己留下来了。
“你小子……”
制片朝着阿林伸出了手，吓得阿林赶紧闭上了眼睛。
“干得不错！”一只手猛得拍上了他的肩膀。
阿林迷茫地睁开了眼睛。
制片满脸的肯定和鼓励，“这么些天，总算是拍到了一点能用的东西了！”
“再接再厉啊小伙子！”
阿林只觉得自己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他朝着制片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我会努力的……”
“只不过，画面还不够劲爆！”
“我们需要更加劲爆的、更加抓人眼球的画面！这样才能吸引观众的目光，才能让我们的节目起死回生，懂了吗？！”
一旁的玩家们面面相觑。
这么简单就过关了？让制片满意的方式原来这么简单吗？
难道是他们把副本想复杂了？
不过既然知道了方法，接下来他们就知道怎么糊弄制片了……玩家们纷纷松了一口气，内心充满着即将通关的喜悦。
只有许凡。
他原以为鹿安安这么明显的欺骗手段肯定瞒不过NPC，一定会被NPC惩罚，结果不仅无事发生，鹿安安还变成了第一个发现通关线索的玩家。
愤怒和嫉恨让他瞬间失去了理智。
“可是制片，这一看就是假的啊！”
所有人都朝着许凡看了过去。
有些玩家已经露出了不善的目光。
他们不介意其他玩家之间互相坑害，但是前提是别拖团队的后腿。
“哦？”制片扭过了头。
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的许凡，此刻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道，“这一看就是这个鹿安安扮……”
“既然许摄说视频里的画面是假的……”祀绮衣脸上挂着怯生生的微笑，但打断了他的话，“那一定是许摄见过真的了啰？”
糟糕！许凡瞪大了眼睛，他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已经迟了。
下一秒，果然就听见制片人道，“既然这样，那许摄，今天晚上的拍摄就你来吧……”
“我也想看看真的是什么样的……”
“——不！”
许凡惨叫一声，跌坐在地。
可惜，并没有人理会他的崩溃。
…
许凡哆哆嗦嗦地坐在机器后面，神经兮兮地不停扭头巡视着房间。
直到他自己一个人留在这个房间里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了这有多么可怕：
没有风却能自己动的窗帘。
看不见人但是能听到声音的走动声。
以及自己打开的衣柜，和突然出现床上的裙子。
裙子……
他那因为惊吓而一片混沌的脑子突然清醒了一些。
——他得拍东西，不然明天制片不会放过他的！
许凡小心翼翼地起身，走进了卧室里，飞快地抽走了床上的裙子。
裙子触手冰凉滑腻，许凡顿时打了一个哆嗦。
他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只要照着鹿安安的做法去做，就一定不会出事的。
至于什么“真的假的”，他和鹿安安的身形不一致，拍出来的画面也肯定不一样，到时候他只要说他扮演的才是真正的鬼怪就行。
他胡乱地换上了裙子。
好在这条裙子尺码够大，以他男性的骨架也没有撑破。
他别扭地回到了客厅，开始和鹿安安一样，开始在客厅里垫着脚飘来飘去。
拍完之后，他还谨慎地先自己查看了一遍。
因为身高不同，画面里并没有拍到他的脸；虽然他在画面里的动作看起来很僵硬奇怪，但确实和鹿安安的那一版有很大的区别。
——足够糊弄NPC了。
许凡满意地点了点头。
紧张了一晚上的情绪总算在这一刻得到了一点舒缓。
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喉结在画面里有些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男的。
……得想办法把喉结遮一下。
许凡再次走进了卧室。
这一次，他的胆子大多了。
他在衣柜里翻翻找找了一会儿，让他找到了不少的漂亮丝巾。
许凡随便挑了一条系在了脖子上。
……这次应该能够完美糊弄过去了。
他满意地回到了客厅，然后重新按下了摄像机的开关。
第32章 热心小老鼠（8）
第二天早上, 玩家们走进406房间的时候，房间内空无一人。
只有机器还在认真工作。
“奇怪？”
许凡人呢？
玩家们里里外外把406翻了一遍，都没有看到许凡的踪迹。
但是, 406的房间里又干干净净，没有血迹, 也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 看起来并不像是出了意外。
……总不会是因为交不出东西所以害怕得先躲起来了吧？
励天风环顾着房间, 皱着眉。
昨天夜里他也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所以许凡应该也没有离开406。
那么他的人去哪里了？
只不过，没有给玩家寻找的时间, 制片人已经哼着歌来检查工作了。
“来吧……让我们一起看看昨天晚上许摄都拍到了些什么！”
“——嗯？许摄呢？”
励天风只能先站出来, “制片，许摄上厕所去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其他玩家。
玩家们赶紧开始找素材。
好在许凡虽然人不在, 东西倒是拍好了。于是他们赶紧招呼制片, “制片，不如我们先看片子吧……”
“行吧……”NPC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走到了机器前。
一开始的平静画面被快速跳过，很快，画面了就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
“她”身上的裙子长度才刚到膝盖, 露出了小腿上浓密的腿毛；那身漂亮的红裙紧紧包裹在“她”的身体上, 在被撑破的边缘疯狂试探；“她”光着一双42码的大脚，在屋子里啪嗒啪嗒地走来走去。
好在“她”还记得在脖子上系了一条丝巾, 但玩家们还是纷纷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有对比才有伤害……
昨天的鹿安安版的“女鬼”小姐简直无比可爱！
叶清怡尤甚。
她看着画面里那辣眼睛的画面，开始疯狂怀疑自己以前的眼光。
她之前到底什么看上许凡的？
画面里, 许凡还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看起来和鹿安安演的那一版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随着时间的增加, 玩家们越来越觉得奇怪。
……许凡他是不是太敬业了点？需要在镜头前来来回回这么多遍吗？
眼下的画面里，这已经是第十还不第十一遍的重复动作了。
人鹿安安就只意思意思地在镜头前晃了两三圈。
连这许凡都要跟人争一争吗？
玩家们唏嘘不已。
“不……”励天风摇了摇头，“他不是自愿的。”
“你们看他的脚……”
脚？
画面里，许凡现在正踮着脚，前半只脚掌着地，轻轻地在地面上来回移动。
玩家们突然后背一凉。
……如果没记错的话，一开始许凡出来的时候，他是整只脚掌贴在地面上的。有些玩家当时还在心里吐槽了他装鬼一点都不敬业。
但是现在，看着画面里已经变成了只有大脚趾堪堪接触地面的许凡，玩家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今天早上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了。
因为画面的最后，他的脚尖离开了地面。
但是他依旧和一开始一样，在画面里来回移动。
“真不错，真不错……”
制片人拍着手，摇头晃脑地感慨。
他按下了暂停键，停格在了许凡的两条腿无力地垂在了镜头前的画面。
制片的语气充满了兴奋，他的双臂激动地挥舞了起来，“都过来好好看看，好好学学！”
“这才是我们这一次要拍的东西！”
“以后，就都要按照这个标准来拍！大家都清楚了吗？！”
房间里只有制片一个人情绪激昂的声音。
玩家们沉默着，一个个面色都十分难看。
怪不得制片看不见那些异常现象。
怪不得制片没有觉得他们的扮演虚假。
——因为，这才是这个副本真正的恶意。
玩家们目露绝望。
原以为万无一失的靠自己扮演来通关方法，在今天再次被否定。
制片布置完今天的任务，满意地离开了。
玩家们一脸凝重地聚到机器前，重新点开了视频。
他们需要更多的线索。
视频里的那两条腿还在逐渐升高，直到最后出画再也看不见。
画面重新恢复了平静。玩家们安静看了一会，确认再也没有新的内容后就准备关掉视频。
“好了，我们来讨论一下吧……”
“啊！”一声惨叫打断了励天风的话。
众人扭头看去。
只见最后那个关视频的玩家正跌坐在地，面色发白、手指颤抖地指着屏幕。
众人抬眼。
画面里一片平静。
“最、最后两秒……”那个玩家哆哆嗦嗦地开口。
励天风不明所以，他把画面拉回到了结束前的那两秒。
“什么都没——我草！”
一张脸突然出现在了画面里。
占据了整个画面。
它面色惨白，脸颊上布满了红色的血线，漆黑的眼珠子正透过屏幕阴沉沉地注视所有人。
虽然只出现了这么一秒，但是玩家们还是判断出了——
这是一张他们从未见过的面孔。
406里的鬼怪——有实体了。
它正在一点一点变强。
“算了，现在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看着沮丧的玩家们，励天风只能提议道，“还是先去找找许凡（的尸体）到底去哪儿了吧……”
这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够获得的线索了。
…
玩家们围在已经被染成了红色的卫生间里。
墙上的瓷砖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老旧的花洒喷出细细的水流，落到断肢上，却始终无法冲刷干净地面上的血液。
沉默在卫生间里开始蔓延。
半响，才有人低沉着声音道，“第三种死亡方式出现了。”
许凡死在了自己房间的卫生间里，分尸。
三个人，三个死亡地点，三种死亡方式。
这个副本的规律，到底在哪里？
但是眼下，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今天的拍摄。
至少玩家们是不敢再用和许凡一样的方法来交差了。
“先找人问问406的事。”励天风拍板。
他们的线索还是太少了。
如果知道了406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拍摄的会后至少能够规避掉一部分的风险。
只是，该问谁呢？
…
玩家们敲响了306的大门。
“你们又有什么事？”
门后的缝隙里，那只眼睛警惕地看着玩家们。
励天风举起自己的双手表示友好，询问道，“我们想来问问你关于406租客的事。”
那男生作势就要关门，“我上次已经全部都告诉你们了！”
励天风卡住了门，直接拿出了视频最后一帧画面的截图，“是她吗？”
男生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跌坐在地。
玩家们看着这个反应了然了。
……看来视频里出现的这张脸，确实是406的前任租客了。
励天风，“所以，你是知道她失踪前发生了什么事的，对吗？”
在男生摇头否定前，他又接着说道，“我们节目组就是来解决这件事的……如果你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我们，我们就多一分找到解决办法的可能。”
“真、真的吗？”
他偷偷抬头看了他们两眼，在别人看回来之前又重新低下了头，低声道，“我知道的也不多……”
他只知道那人的名字叫做元乐乐。
她搬来的时间并不久，所以她今年几岁、具体做什么工作的，男生都不清楚；只知道她喜欢穿漂亮的裙子，喜欢戴好看的丝巾，每天都打扮地很精致漂亮。
“那她失踪之前，有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
人不可能无缘无故不见的。
“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是……”
“她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他还记得她当时面色惨白、精神恍惚的模样。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在刘奶奶那里……”
“刘奶奶？”是谁？
男生点了点头，“刘奶奶是神婆，就住在公寓的负一层。”
“只不过刘奶奶现在不怎么见外人了。”
他看着玩家们，“你们……是想要见刘奶奶吗？”
…
玩家们摸着黑走在通往地下一层的楼梯上。
通往负一层的楼梯口竟然藏在一楼走廊尽头的杂物堆后。
怪不得他们之前都没有发现。
那个住在306里的男生走在最前面带路。
他对这里似乎很熟悉，不像玩家一样还需要摸索环境，在这近乎完全黑暗的环境中如履平地。
整个负一楼只有一个房间。
黑洞洞的走廊镜头，已经完全锈成了黑色的铁门上贴满了黄色的符箓，大门正上方悬挂着八卦镜。
更要命的是，大门的两侧站满了人。
在电子蜡烛微弱的暗红色灯光下，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来人。
有玩家下意识地开始掏武器。
但那个看起来胆子很小的男生，此刻却十分镇定。
似乎是看到了玩家们防备的模样，他小声解释道，“那些只是刘奶奶做的纸人。”
“都是假的。”
他上前敲了敲门，“刘奶奶。”
没过一会儿，门后就传来了缓慢拖沓的脚步声，“是阿远啊……”
“是我，奶奶。”
只是脚步声在接近门口时突然停住了。
“……阿远，我怎么闻到了生人的味道？”
“是的，奶奶，我带了一些人来，他们有事找您……”
“吱呀”，门开了。
神婆满是皱纹的脸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她的头发近乎全白，佝偻着身子，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男生身后的玩家。
“你们……有什么事？”
励天风礼貌打招呼，“仙姑你好，我们想问问元乐乐的事……”
“我们听说元乐乐失踪前曾经来找过您，我们想知道那时候她遇到了什么事？”
刘神婆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
“我们是拍节目的，想要弄清406房间内现在发生怪事的原因。”
刘神婆收回了目光，背着手转身慢吞吞地走回了房间内，“她当时只是问我驱鬼的办法。”
……驱鬼？
“那您知道她遇到什么鬼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让你见到她，你就可以自己问她……”
她回头，轻轻勾起了嘴角，“你要见她吗？”
励天风思索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好——”
“那个……请等一下……”
励天风回头。
祀绮衣正缩着肩膀，弱弱地举着手，“那个……您可以让看不见鬼的人见到鬼吗？”
神婆的眼神在她身上反复上下扫视，然后露出了一个微笑，“当然。”
祀绮衣露出了一个开心的表情。
其他玩家正不明所以，就听见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兴奋，快乐道，“那我们现在赶紧把制片带过来吧！”
都找神婆了，为什么不直接搞个大的！
——我们直接面对面做访谈！
第33章 热心小老鼠（9）
……她在说什么鬼东西？
这是所有玩家听到祀绮衣的话后的第一反应。
把制片带过来干嘛, 难道打算让他来见鬼吗——咦，等等……
他们又偷偷把话在嘴里过了一遍。
这……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啊！
玩家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然后一起扭头看向了祀绮衣。
牛哇！竟然还有这种思路！
比起他们先各种探索还原过去发生的事，再从中找出规避死亡的办法, 以减少接下来拍摄过程中伤亡的迂回办法, 直接让制片自己看不是一步到位了吗！
谁看不是看啊！
他们转述拍摄后的搞不好还会意思表达不准确呢！
玩家们瞬间达成了一致, 甚至还开始跃跃欲试。
励天风按住了那些现在就打算去把NPC带过来的玩家, 冷静问道，“仙姑, 见鬼需要做些什么？”
“进屋说吧……”刘神婆背着手头也不回。
玩家们只能跟在刘神婆的身后进了屋子内。
一进屋就可以闻到里面满是香的味道, 屋子里没有开灯，在电子蜡烛暗红色的光芒下可以看见空气中烟雾缭绕；因为在门外已经被冲击过了一次，这一次在看到屋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站立着的纸人的时候, 玩家们没有再被吓到。
祀绮衣似乎对这些纸人尤为感兴趣。
她坠在队伍的最后面, 挨个欣赏着这些纸人；这些纸人做工精致，一个个栩栩如生，不凑近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们是假人，而且容貌各不相同，祀绮衣似乎还在角落里看到了一张十分眼熟的脸。
“小姑娘……你在看什么？”
祀绮衣抬眼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害怕的表情, “仙姑, 这些纸人都是你做的吗？”
“他们有些太像真人了，我有些害怕……”
刘神婆看了一眼纸人, “纸人又没有灵魂，怎么会是真正的人呢……”
“纸人啊, 就是无法变成真正的人，才叫做纸人的……”
祀绮衣做出半懂不懂的模样点了点头。只是她再次回头看的时候, 那个角落里那张眼熟的脸已经不见了，就好像刚才的随意一瞥是她的错觉一般。
祀绮衣只能放下疑惑，跟着众人走进了客厅。
一到客厅，那个带他们来的、叫做意远的男生就不再跟着他们，独自一人走进了客厅旁边的小房间里。
玩家们好奇地跟着看了一眼。
小房间里摆放着一个大大的红色神龛，神龛上面悬挂着帘子，让人看不清里面供奉的是什么神像；神像前摆放着一个白色的大瓷盘，盘中似乎有红色的不规则花纹，倒是看不出之前供奉过什么东西；而神龛前密密麻麻插满了香，屋子里的味道就是来自那里。
那个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男生，现在却独自一人在那阴森可怕的小房间里跪在神龛前虔诚地拜神。
神婆见状，语气欣慰，“阿远可是一个好孩子。”
“每次阿远来我这里，第一件事就是去拜神。神都喜欢阿远这样的好孩子……”
祀绮衣闻言看了一眼。
房间里，阿远的头磕在地面上，嘴唇轻微动着似乎正在祈求着什么。
“好了，你们都坐吧……”
玩家们在纸人们阴森森的目光中小心落座。
刘神婆盘腿坐在了高台的垫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见鬼的方式有许多种，你们想要怎么见她？”
“仙姑，具体有哪些方法？”
“元神出窍，开阴眼，还有……”
玩家们开始窃窃私语，“要不开阴眼吧还是，听起来保险一点……”
神婆慢悠悠道，“开阴眼需要阴气重的人，你们得选一个女孩子来，女娃娃儿灵性高，不然很难成功。”
听神婆这么一说，玩家们顿时更放心了。
他们在座的各位，谁能比鬼怪NPC的阴气更重？！
这个开阴眼的人选，简直非制片人莫属了！
于是他们纷纷点头，“知道的知道的，放心吧仙姑，我们一定选一个阴气最重的！”
刘神婆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那这个你们拿着……”
神婆递过来一张小纸条，上面用黑色的毛笔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些字。
“这个是开阴眼需要准备的东西。”
“你们想要见谁，就去他生前的地方准备好这些东西，然后照着上面写的时间和方法照着做就行了。”
“记住，一个人只能开一次阴眼，所以一定要完全按照上面说的步骤来，听懂了吗？”
“懂了懂了……”
见玩家们如此听话，神婆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送客的姿态，玩家们很有眼力见儿地站了起来，谢过神婆后就准备离开。
路过小房间的时候，阿远还在虔诚地拜神，动作和之前看到的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有变化的，是那看不见的神像前的白瓷盘上，现在已经摆满了东西。
嗯？
祀绮衣正准备探头仔细看看。
“喂，鹿安安，你还在磨蹭什么！快点，我们要走了！”
“哦……”
碍于人设，祀绮衣只能遗憾地收回了目光，跟上了同事们的脚步。
“来了……”
…
玩家们重新回到了四楼。
毫无意外的，许凡的尸体也同样消失不见了。
玩家们见怪不怪，甚至懒得再给眼神。
他们觉得还是先给制片一个全新的NPC人生体验比较重要。
玩家们分了一下任务。
除了一些能在公寓里找到的常规物品，剩下的则需要去外面购买。于是祀绮衣、叶清怡和励天风三人接下了采购的任务，剩下的玩家则留下来，在406准备晚上的仪式。
祀绮衣带上了她的小鸟。
这些日子小鸟一直在公寓里被“关着”，估计都被闷坏了，所以她决定带着小鸟出来飞飞，舒展舒展小翅膀。
她把小鸟放了出去。应小鸟每在空中飞一圈，就要落回到祀绮衣的手臂上享受一下摸摸头后，再张开翅膀飞出去。
看得励天风一阵牙酸。
这个应十二……是不是装可爱装得有点过了？
哪怕对方是那个身份，也不会吃……励天风看了一眼祀绮衣的表情，好的，他收回自己的话。
他们两可真是好锅配好盖。
就是没想到应十二这个浓眉大眼的，竟然会选这种方法来接近对方……
励天风看着他那副腻味样子在心里啧啧摇头。
几人走出了乐善胡同。
不远处的路口，有两个老大爷正坐在小马扎上聊天，看到三人一鸟从里面走出来，脸上露出了惊讶。
虽然这个表情只出现了一瞬，励天风还是捕捉到了。他走上前礼貌询问了一下原因。
只可惜，无论励天风怎么问，两个大爷都只是表示自己只是对看到生人的惊讶。
励天风见两个大爷油盐不进，只能选择放弃。他礼貌地向大爷告别，却发现一个大爷的目光一直暗搓搓地在往祀绮衣的身上瞄。
嗯？励天风仔细分辨了一下。
准确的来说，是在往祀绮衣肩膀上的应十二上瞄。
黑色的小鸟团子挺着胸脯收着翅膀，正迎着风威风凛凛地站在祀绮衣的肩膀上。
励天风看了一眼大爷脚边的鸟笼，瞬间懂了大爷的想法。
他凑到祀绮衣没有应十二停着的那一边，悄悄道，“鹿安安，你让你的小鸟现在出去飞一圈……”
“最好飞得花里胡哨一点。”怎么吸引目光怎么来的那种。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另一边肩膀的应十二就已经展开了翅膀，飞过来就要叼他。
励天风一边躲，一边跟祀绮衣解释，“有个大爷养鸟，他对你的小鸟很感兴趣，我们可以让他去换点消息……”
只需要小鸟卖艺就能换来消息，多划算的生意。
祀绮衣看了看大爷。其中一个大爷果然在偷偷看她的小鸟，只不过一见她看过去，就立刻移开了目光。
祀绮衣伸出了手。应十二立刻乖乖地飞了回来，停在了她的手臂上。
祀绮衣余光瞄瞄，大爷脸上果然露出了艳羡的表情。
祀绮衣又抬手轻轻将小鸟扔了出去，应小鸟下意识地在空中飞了一圈，又回到了她的手臂上。
那大爷果然没有忍住，“小姑娘，你这小鸟什么品种啊，这么有灵性……”都不用栓绳子，就这么一直乖乖地停在肩膀上；丢出去还会自己飞回来。
祀绮衣低头看了看小鸟。
应小鸟懂了。
应小鸟“屈辱”地张开了翅膀，在空中进行了一段高难度的飞行表演。
“好！”大爷们纷纷鼓掌。
获得了大爷们一致好评的应小鸟蔫蔫地回到了祀绮衣身边，在被摸摸的时候直接倒在了她的手心里。
小鸟死了，别管小鸟了。
罪魁祸首励天风在后面笑地浑身发抖。
甚至和大爷讲话的时候声音还发着颤，“大爷，您就给我们讲讲呗，我们用小鸟跟你换！”
大概是看在小鸟的份上，这一次大爷倒是愿意开口了。
“看你们的样子，你们是刚从乐善胡同里出来？”
“是啊。”
“那后生你们的胆子很大啊……”
“大爷，这话怎么讲？”
说话的大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们不知道吗？”
大爷一顿，“原来是不知道啊……那怪不得你们敢去了……”
“之前的新闻不是报道了很多人失踪吗……警察查到这些人最后的踪迹就是在这个胡同。但是只要是在乐善胡同里失踪的，无论死的活的后面就都没有消息，你说这可不可怕！”
“所以乐善胡同这边也就渐渐没有人过来了，连带着这边的店都开不下去咯！我记得之前有个饭店，老板娘的手艺老好啰，后来没有了客人就只能关店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另一个大爷打断了他的话，然后神神秘秘地对着三人道，“那哪里是生意不好导致的，那是被封了！”
“我听我儿子的朋友说啊，那家店里的肉啊……不干净！警察都怀疑那些找不到的人就在她的店里……”他做了个你懂我懂的表情，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真的假的啊……”前一个大爷一脸不信，“我说老丁，你可别听了一点谣言就到处乱传，之前还不是有人说胡同里面的那个公寓，叫什么来着……哦，宁阴公寓，对就是这个，说有个女的穿着红裙子半夜从楼上跳下来自杀呢……”
“这要是真的，不就直接变成厉鬼了吗？那宁阴公寓里怎么还住着人呢……”
两个大爷开始拌嘴。玩家们默默后退，告别了大爷们。
他们找别人问了杂货店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那家店。
店门口，只有老板一个人躺在竹椅上打盹。
“老板。”
老板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叶清怡把神婆给的小纸条递给了她，“我们想问问这些东西，您这里有没有……”
老板随意瞄了一眼，“……嗯？又是这些东西啊？”
“又？”三人精准捕获关键词。
老板从椅子上爬了起来，“有的，我去给你们拿，等一下啊……”
三人跟了进去，“老板，你刚才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老板弯着腰在货架上翻东西，“哦，这个啊……以前也有人来我这里买过这些东西，你们拿的纸条都一样……”
一样？
可是元乐乐之前找神婆是为了驱鬼，他们是为了见鬼，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应该一样啊……
祀绮衣试探着确认，“是不是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生？”
“啊对对，”老板点头，“个子高高的，脖子上还戴着丝巾，气质好的咧……”
“就是她来买东西的时候，精神不太好，脸色煞白，一直说每天晚上有人在看她……后面她就再也没有来过了，也不知道她后面有没有好一点。”
“——好了，东西全在这里了。”
祀绮衣接过东西付了钱，谢过了老板。
老板收下了钱，看着面前乖乖巧巧在往口袋里塞零钱的女孩，好心提醒道，“你们两个小姑娘长得这么乖，要小心一点。”
“之前这里还抓住过一个喜欢偷看女孩子洗澡的老色狼，因为年纪太大，只被教育了两句就放走了，说观察观察，如果再犯再抓起来。”
“要我说这种没皮没脸的老东西都能做出这种事了，还给第二次机会干什么……”
叶清怡瞬间想到了那天夜里她在卫生间的镜子里，从天窗里看进来的那双眼睛。
……她终于知道了当时她为什么会被选中了。
三人谢过了老板，拿着东西离开了杂货店。
在回去的路上，三人梳理了一下线索。
首先可以确定，神婆一定是有问题的。
至少她不是真心帮元乐乐的。
只是，“她为什么要害元乐乐？”
从元乐乐会找神婆驱鬼来看，对方和神婆是没有仇恨的。至少，她单方面肯定是这么认为的。
三人陷入了思考之中。
“那……”叶清怡犹豫着开口，“我们还要继续吗？”
祀绮衣扭头，疑惑，“为什么不继续？”
叶清怡，“你相信神婆吗？”
祀绮衣摇头。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照着神婆说的去做？”明明知道神婆是不怀好意的。
祀绮衣不解，“那不是正好可以看看，神婆当时到底对元乐乐做了什么吗？”他们也可以从中知道神婆真正的目的。
叶清怡犹犹豫豫，“可是……那不就有危险了吗？”
“万一出事怎么办？”
祀绮衣眨巴眨巴眼睛，“谁出事？”
“那当然是被举行仪……”叶清怡的话突然停在了嘴边。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自己脑袋。
对啊，他们今晚准备给开阴眼的是制片。
——是NPC啊！
要出事也是制片出事。
关他们玩家什么事啊！
“你说的有道理！”叶清怡挽起祀绮衣的手，脚步都轻快了起来，“我们赶紧回去准备吧……”
…
公寓里，其他玩家已经在406里搓着手等待着了。
他们从没想过，他们竟然有一天会在一个副本里，用一个NPC的办法让另一个NPC见鬼诶！
——好奇妙的体验！
励天风检查了一下所有的东西，确认准确无误。
“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玩家们兴奋搓手。
他们从未如此期待能够见到NPC！
“那现在，就去把制片请过来吧——”
第34章 热心小老鼠（10）
制片被请到406门口的时候, 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惑。
讲道理，宁阴公寓这一期，他也不是第一次带团队过来拍了。但是以往, 那些摄像啊剪辑啊看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见到他不逃都算好的, 哪里还有主动凑上来的。
这次的团队有点怪……
尤其是, 当他走进406, 看到他团队里的那些人正迎宾似的在门口分成两边排排站、并对着他热烈鼓掌的时候, 他的迷惑简直到达了顶峰。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他的目光从玩家身上一一掠过，然后停留在了客厅里。
客厅里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房间的四个角落里摆放着四只白色的蜡烛；而原本摆放在客厅里的桌子椅子都被移到了一边；在空出的地面正中间此刻端端正正地摆放了一块黑色的、方形的布；在布的四个角上, 都压着一个铜盆, 里面盛满了清水；而在正对着门的这一面上，还摆放了一面大镜子，正对着黑布的方向；在镜子前面, 还摆放了一个香炉。
“这个场景搭的倒是不殪崋错……”制片围着黑布转了两圈, 点头肯定，“你们就是想让我看这个？”
感觉被浪费了时间的制片有点不悦。
负责把制片带过来的那个玩家一脸神秘，“不是的，制片。”
“是我们找到了能够见到406死者的办法！”
“哦？真的吗！？”制片脸上果然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要怎么做？”
“制片您到这边来……对, 在这块布上坐下来就行。”
把制片安顿在了黑布中央后, 玩家们点燃了四个角落的蜡烛。
祀绮衣负责的则是接下来的步骤——点香。她怕香的味道熏到小鸟，就把肩膀上的小鸟放在了旁边的摄像机上, 用蜡烛的火苗点燃了手里粗粗的香。
这个香是神婆提供的。
她特意强调过，仪式上必须使用她的香才行。
白色的烟雾开始袅袅上升, 祀绮衣把香插.进了镜子前方的香炉里。
“制片，现在需要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香刺鼻的味道在鼻尖缠绕, 制片耐着性子看了一会儿镜子。
玩家们紧张地盯着制片。
……也不知道这个仪式对NPC到底起不起作用。
在玩家忐忑不安的心跳声中，制片人慢吞吞地合上了眼睛，垂下了脑袋。
起效了！
玩家们面上一喜。
这个刘仙姑还是有点东西的！
玩家们立刻上前，把香炉里的灰分别洒进了四个角的铜盆里，然后用手沾了沾混合了香水的水，朝着制片的身上洒去。
半浑浊的水滴落到了制片的身上，每落下一滴，他的身体就抽动一下。
七次洒水结束，制片还是低垂着头，盘腿坐在黑布中间一动不动。
玩家们耐心等了一会，都没见制片有任何的动作。
“这是……失败了？”
玩家们不禁面露失望。
果然，想在副本里钻空子是基本不可能的……
“不。”
励天风开口，“没有失败。”
“你们仔细看……”
嗯？玩家们定睛看去。
只见制片的身体正在十分轻微地抖动着。
因为幅度太小，所以很难被捕捉到。
但是很快，玩家们就没有这种烦恼了。
因为制片抖动的幅度突然变大了，直接从抖动变成了——抽动。并且这个抽动的幅度还越来越剧烈。
诡异到玩家们都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
就在这时，制片人突然直起了身子。
他的眼睛猛然睁开，死死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玩家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阴眼打开了？
正当他们准备上前询问的时候，就见制片突然骂了一句，语气和他们平时听到的不太一样，“晦气！我说怎么成功不了，怎么又是这样？！”
嗯？
玩家们上前的脚步一顿。
制片这话什么意思？
……这个“又”，又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制片却没有给他们开口的机会，因为他才刚说完这句话，他的脸色就再次一变，这次说的话倒是有平时制片说话的那个味道了，“你是什么东西？！”
玩家们正一头问号，就见制片的身体又开始胡乱抽动。
期间还变换了好几个正常人类不太可能做得出的动作。
玩家们看得一阵牙酸。
这得亏现在在里面的是NPC。
这要是换成他们中的一个，哪怕在这个过程中没死，等仪式结束这身体也算废了。
“你们快看镜子里！”一个玩家喊道。
只见镜子里，制片人身上朦胧出现了两个虚影。两个虚影此起伏彼地没入身体里，然后被挤出来，如此循环。
emmm……玩家们摸摸下巴，这看起来似乎是两个人在身体里打架啊……
打得还十分激烈。
玩家们一开始还担心这激烈战况会不会波及到他们这些围观的无辜群众，后来发现黑布四角的铜盆似乎有镇压的作用，制片人无论怎么“舞动”，始终都在黑布的范围内。
玩家们顿时放下了心，甚至开始坐下来看戏。
他们下了这么多次副本，基本每次都是NPC高高在上地看他们的“热闹”。没想到他们也有能够看NPC热闹的一天！
只是看着看着……
“我怎么觉得……这里面另一个说话的语气，那么像楼下那个神婆啊？”
这么一说……
玩家们仔细听了听，好像还真是。
神婆果然没安好心。
还好他们聪明。不然肯定得折进去一个人。
就在玩家等着两人分出胜负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一开始只是有细心的玩家注意到铜盆里的水，水面出现了波纹。
不过他以为只是打架产生的地面震动导致的，并没有在意。
但紧接着，屋子里突然刮起了阴风，同时吹灭了四个角落里的蜡烛。
屋子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房间里的气温在一点一点降低，玩家们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
连还在左右手互搏的制片都停下了动作。
他目光警惕地巡视了一圈客厅，最后目光猛地落在了他身前的镜子上。
原本很清晰的镜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片模糊，并且这个模糊的范围还在不断扩大。
制片突然发出了一声、不属于他这个性别能发出音调的惨叫，然后就闭上了眼睛，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玩家们看着倒在地面上没有了反应的制片，面面相觑。
“结、结束……了？”
“不……”
励天风看着镜面上逐渐出现的血色，神情严肃，“是现在才真正开始了……”
镜子上，血红色的字正在一点点慢慢浮现。
就像是……
有人正站在镜子前，一笔一划地写给他们看。
“你…们…想…要…见…我…吗？”
玩家们瞬间意识到了这个正在写字的人是谁。
——元乐乐出现了。
玩家们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血红色的字还在继续浮现，“帮我找到这些东西……”
“我就能够……出现在你们面前……”
玩家看着镜面上的写出来的几样东西，有些摸不着头脑。
菜刀和纸箱也就算了，怎么清单里还有个皮球？
大概是玩家反应得太久了，元乐乐似乎有了一些不满。之前神婆给的那张纸条，突然在桌面上开始自燃，蓝紫色的火焰是明晃晃的警告。
没有拒绝这一项选择的玩家只能应下。
元乐乐满意了。
房间里阴冷的风缓缓停下，温度也开始逐渐回升；血色的字变成了血水，从镜面上缓缓流下，将镜面模糊成了一片。
倒在地上的制片突然发出了一声痛呼，皱着眉睁开了眼睛。
玩家们纷纷扼腕。
但凡制片早一秒钟睁开眼，他就能够看到镜面上凭空出现的血字了。
制片已经从地面上爬了起来，揉着自己的脑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他只记得自己坐在了镜子前，然后就……
“好啊！”制片他想起来了，他指着玩家愤怒道，“你们竟然敢联合起来愚弄我！”
他的脸色阴沉得滴水，目光不善地扫视着所有的玩家。
玩家们见状不妙，立刻摆手摇头大声喊冤，“制片我们没有啊！”
“我们可全都是按照神婆说的做的啊！”
“您瞧，神婆给我们的纸条还在这……”玩家的话突然停在了嘴边。
……完蛋！
纸条刚才被元乐乐烧掉了！
见制片看过来，这位玩家立刻改口，“我们现在就带您和她当面对峙！”
公寓负一层。
神婆房间的门紧紧关着。
玩家们敲了半天都没反应，最后在制片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中，选择了用踹门掩饰尴尬。
老式的弹簧锁落在了地面上，玩家们涌进了屋子里。
“仙姑，您在吗？”
屋子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神龛前还在燃烧的香，显示着这里前不久还有人在。
“你们说的人呢？”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耍，制片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玩家们立刻换上了另一副嘴脸，跟着制片谴责神婆，“没想到我们都被神婆骗了！是她说那样做可以让您见鬼的！没想到那竟然是骗我们的，她可真是太可恶了！”
“是吗？”
制片的脸色开始变得灰白，声音也开始嘶哑，“你们胆子很大啊……”
很显然，制片并不相信他们的话。
他阴恻恻的目光一个个扫过玩家，似乎是在思考从哪一个开始下手。
玩家们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不会这就要开打了吧？
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一只手弱弱地举了起来。
雪白的胳膊细细瘦瘦的，看起来很轻易就能折断，却举起了玩家们全部的希望。
众人期待地看了过去。
“制片，我们没有骗你……”
站在最外围的祀绮衣眨巴着眼睛，她的手里还抱着一台摄像机。
制片冷笑一声。
“那么鬼在哪里？你接下来该不会要说，因为神婆给的方法是错误的，所以才失败了吧……”
“不哦。”
祀绮衣摇了摇头，“其实制片您已经见到了呀。”还是近距离接触呢。
她打量了一下制片的神色，“您是不记得了吗？”
制片还没回答，就见祀绮衣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没关系，制片，我能帮你回忆起来的……”说着，还对着制片露出了一个乖巧的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制片从那个甜美的微笑里感到了一阵恶寒。
下一秒，就见祀绮衣举起了手里的摄像机，“您瞧，我（的小鸟）刚才都帮您拍下了了……”
说着，她就按下了播放的按钮。
小小的屏幕里，胖胖的制片正在一块方方正正的黑布上抽风似的狂乱舞动，还时不时地自己和自己对话。
“您瞧，这难道不就是鬼上身吗？”
“不然的话，制片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祀绮衣对着制片弯起了眼睛。
——来，选择吧！
是承认自己当众发癫呢，还是承认自己确实能够见鬼呢？
第35章 热心小老鼠（11）
制片脸色铁青。
他是一定不能承认自己在发癫的。
毕竟作为一个节目的负责人, 承认自己有病的话，他的前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还指望着这一期节目让自己翻身呢。
于是，在玩家紧张的视线中, 制片缓缓咧开了嘴，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原来当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我竟然完全没有印象……”
……这是过关了？
玩家们悄悄松了一口气。
制片接着说道, “没想到你们现在已经能拍的这么好了, 那想必接下来的拍摄, 我就可以放手让你们自己干了。”
“？”
玩家们的头上冒出了问号。
制片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这样吧——”
“我给你们一周的时间。”
他目光缓缓地扫视了一圈玩家们的脸，“7天后我来检查你们的工作成果。”
咦？制片转性了？
竟然不再每天盯着他们了？
那不就意味着, 他们不必每天提心吊胆, 生怕制片不满意……
“到时候，想必你们已经能够将完整的成片交上来了……”
玩家们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转性！
这分明是制片为了报复他们，恶意提高了任务难度！
接下来的7天里, 他们不但需要先帮元乐乐完成她的愿望, 还要完成拍摄、剪辑等任务，并且最后还要让制片满意。
这根本做不到啊！
制片看着玩家们骤然变得难看的神色，露出了愉快的微笑。
他鼓励地拍了拍离他最近的那个玩家的肩膀，满意地背着手离开了。
房间里，气氛凝重。
“我们……这是玩脱了吗？”一个玩家弱弱地开口。
他甚至开始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不该和NPC硬刚的。以往副本里, 和NPC作对的反面素材还不够多吗？
励天风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不。这恰恰说明我们现在做的是正确的。”
因为只有这样, 副本才会为了增加他们的难度，而增加限制。以往也不是没有玩家跳关太多, 导致副本不得不让BOSS提前开大的例子。
玩家们对视了一眼，倒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既然如此, 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先满足元乐乐的愿望，我们才能在接下来的拍摄中增加自身的存活率。”
“正好, 那张‘镜面清单’上写着需要香灰。”
而神婆的房间里，别的东西可能还需要找一找，但香灰绝对管够。
祀绮衣就顺手从旁边摸了一个小碗，走进了放着神龛的小房间。
神像前的白色的瓷盘又一次变得空空如也，只有在盘子的中央留了一些干涸的、带着腥味的深红色花纹。
祀绮衣看了那盘子两秒，然后慢慢抬起了头。
神龛里，神像被厚厚的帘子遮挡得严严实实。
祀绮衣之前在见到306那个男生拜神的时候，就觉得十分奇怪。
为什么上香和供奉的时候，神像也是被遮挡着的？
她朝着帘子伸出了手，缓缓掀开了帘子的一角。
祀绮衣看着神龛里的东西，挑起了眉毛。
……原来是这样。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看来她这一次的工作，也马上就能完成了。
“鹿安安！你还没好吗？”
“马上！”祀绮衣扭头应了一声。
她放下了帘子，把神龛恢复成一开始的模样，然后赶紧用小碗装了一些香灰。
“来了来了我来了……”
…
几人回到了406。
而剩下的东西，玩家们就准备去外面买。
而由于之前已经有了经验，这一次玩家们十分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杂货店。
只是，“什么，全都没有？”
“是啊……”杂货店老板还是躺在竹椅上，她看了一眼玩家们自己写的清单，肯定道，“你们要的这些东西准确地说，我们这一带都没有；我看啊，你们也不用浪费时间找了。”
玩家们面面相觑。
看来这一次，没办法找捷径了。
玩家们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公寓。
一进公寓，就闻到了浓郁的食物香味。
厨房里还有“咚咚咚”的剁肉声传来。
玩家们对视了一眼。
“菜刀！”
包租婆有菜刀！
玩家们立刻围到了厨房外。
果然厨房里，包租婆正拿着她那把有些生锈的大菜刀正在上下挥动。
励天风作为玩家代表，走进了厨房。
“包姐，您这里有多余的菜刀吗？我们想切一点东西……”包租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没有。”
“我这里，就只有一把刀。”
励天风的目光便落在包租婆手里的刀上，“那您能把您的菜刀借我们用一下吗？我们保证马上就还您……”
菜刀重重地落在了案板上，打断了励天风接下去的话。
包租婆扭过了头，“小伙子你难道不知道……”
“吃饭的家伙，是不能够借出去的吗？”
励天风默默闭上了嘴。
看来，明着是拿不到了……他无奈地退出了厨房，对着其他玩家道，“这边我来想办法，你们先去找其他的东西。”
玩家们点了点头，各自散去。
励天风看了眼还在厨房里忙碌的包租婆，干脆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猫了起来，闭着眼睛开始打盹。
不知道过了过久，那没完没了的剁肉声终于停止了。
励天风立刻睁开了眼睛。
包租婆已经洗完了菜刀，正从厨房离开。而那把菜刀，就光明正大地被放在了刀架上。
励天风等着包租婆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后，才小心翼翼弄开了厨房门上的锁。他从刀架上取下了菜刀，入手之后忍不住在手里颠了颠。
还挺沉。怪不得包租婆老用它剁肉。
他收起了刀，就准备回去，转身的动作却在看到墙上的影子时突然顿住了。
他的影子怎么有了重影？
哦不，这不是重影——是别人的影子，叠在了他的影子上。
而影子的主人——
他慢慢地扭过了头。
厨房门口，包租婆正安静地站在那里，悄无声息地看着他。
她的目光阴沉，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而她的身躯，则把励天风唯一的退路堵得死死的。
更要命的是，她的手里还提着一把刀。
她缓缓地对着励天风举起了刀。
励天风立刻一跃而起，开始逃跑。
…
耳边不断有疾风袭来，急速奔跑中的励天风堪堪调整好姿势，一把刀就贴着他的耳边擦过，干脆利落地嵌入了墙里。
励天风看着这一幕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
骗子！
不是说只有一把刀吗？！
他脚步不停地继续向前跑去，心里不断地盘算着脱身的办法。
只不过，他原以为只要速度够快，跑出包租婆的视线范围之外后，就能摆脱对方；可没想到包租婆的速度并不比他慢，他根本无法甩开对方。
并且她还会时不时地扔刀出来攻击，让他无法停下逃命的脚步。
以至于他已经在这座公寓里跑了三个来回了。
如果不是他的体质特殊，普通玩家在这种追击强度下，早就因为体力不支而被速度始终稳定的包租婆追上了。
只是，他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期间有试过把菜刀丢出去等办法引开包租婆的注意力，但是因为菜刀而对他展开追逐的包租婆这一次却始终没有给菜刀一个眼神，只一心一意地追着他不放。
看起来就像是——
只要他不死，就绝对不会罢休。
不行。
这样下去就没完没了了……
励天风皱起了眉。
他总不能一直在这儿跟包租婆耗着……
想明白了利害关系之后，励天风干脆地转身迎战。
如果必须要打的话，那就……
锋利的刀光一闪而过。
紧接着，鲜红色的液体在空中高高飞起，然后瞬间坠落，在地面上铺成一大片不规则的花纹。
“啪。”
一只手落在了这片花纹中间。
溅起的红色水花落在了手指上，也落在了掌心里还握着的菜刀上。
励天风捂着自己被砍断的手腕，发出了一声闷哼。
包租婆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身后，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刚转身，迎面的就是挥动的银色刀光。
励天风当机立断后退两步，原本想掏出来的攻击道具也因为这突发的变故，而变成了治疗道具。
只是，包租婆没有给他这个使用的机会。
银色的刀光在空中不断闪过。
励天风再一次躲过致命一击，气喘吁吁地靠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右手的断裂让他的战力急速下滑，流失的血液带走了他的力量。他的身上已经满是刀伤。整个人都被染成了红色。
励天风晃了晃脑袋。
他已经感觉到了眼前发虚。
他的状态已经十分不妙了。
看着还在不断走进的包租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反方向跑去。
“噗。”
鲜血溅在了包租婆的脸上。
励天风逃跑的动作一顿。他缓缓低下了头，看着穿透了自己胸口的刀尖，露出了一个苦笑。
原来，拿了菜刀的人……
还真是必死的啊。
“砰。”
高大的身体重重地砸到了地面上。
他的身下，血色不断蔓延，直至再也没有动静。
而在看到倒在地上的人彻底失去了声息之后，包租婆才慢吞吞地收起了自己的刀，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在经过血泊的时候，她甚至看也不看躺在血泊中的那把菜刀一眼。
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世界终于重归寂静。
在这一片静默中，扑扇着翅膀的声音就显得有些突兀。
一只黑色的小鸟团子慢慢地落在了一旁的楼梯扶手上。
他先是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地上躺着的、一动不动的人，然后飞过去把他的断手捡了过来，放在了他的身边。
然后停在了他的身上一动不动。
像极了在为他的朋友默哀。
半响之后，小鸟口吐人言。
“我说，励天风……”
应十二语气暴躁。
“你演够了没有？”
“你还要在地上躺多久？！”
第36章 热心小老鼠（12）
地面上的人只是眼皮子动了一动。
应十二见状, 开始在他的身上蹦蹦跳跳。
比铁球还沉的重量，一下一下地“捶”在励天风的身体上。
没一会儿，励天风只能睁开了眼睛。
“你就不能让我再休息一会儿吗？”
他叹了口气, 从地上爬了起来，盘腿坐在了地面上。
应十二重新落在了楼梯扶手上, 一边梳理羽毛一边嘲讽他, “那你早点死不就好了？”
白白浪费这么长时间和包租婆周璇。
“没办法啊……”
励天风伸手捡起了旁边的断手, 将断手合在自己断裂的手腕上。几秒过后, 他再次松开手，他的手腕处已经完好如初, 连条血线都没有留下。
他转了转手腕, “一开始我哪知道包租婆不砍死目标不会停手。”
虽然他是吸血鬼体质，不会那么轻易被杀死，但是濒临死亡带来的痛苦可是一分都不会被减少的。
他又不是受虐狂。
确认肢体修复好了以后, 励天风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在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 地面上的血液好像有引力一般朝着他缓缓聚拢，然后被励天风逐一吸收回了自己的体内。
如果不是他的衣服上还残留着被刀砍坏的痕迹，之前发生的那场追杀惨案就好像是一场幻觉。
励天风走到了菜刀旁边，弯腰捡起了这把罪魁祸首。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他把玩着手里的菜刀。
除了拿到了需要的物品外，“我们现在还知道了, 第一个死亡的玩家是谁动的手。”
一开始的时候, 他怀疑黄毛的死与306的租客有关。
毕竟那天黄毛还和对方动了手，而黄毛被吊起来就是那个男生对黄毛把他提起来的报复。
可就那个NPC的胆子来看, 这又不太可能。所以这一直是励天风十分费解的一点。
现在倒是真相大白了。
…
而另一边，叶清怡和祀绮衣则负责准备另一样物品——皮球。
两人目标明确地朝着二楼走去。
她们的运气不错, 小男孩正好在楼梯口玩皮球。
祀绮衣特意看了一眼。小男孩这一次拍的是一个新的皮球。
在听到有脚步声后，小男孩回过了头。然后对着叶清怡扬起了一个天真可爱的笑脸, “姐姐，你要和我一起……”
只不过他扬起的嘴角，在看到叶清怡身后的祀绮衣时猛地拉平，然后毫不犹豫扭回了头，自顾自地玩皮球，不再搭理两人。
祀绮衣的脚步一顿。
……小朋友还挺记仇。
叶清怡虽然不知道祀绮衣和小男孩直接发生了什么，但是见状还是自告奋勇道，“那这一次就由我来吧……”她对付小朋友可有经验了。
也终于到了她回报鹿安安之前的帮助的时候了！
叶清怡信步走向了小男孩。
祀绮衣便站在不远处，准备旁观学习一下如何和小朋友玩游戏。
“小弟弟……”叶清怡露出一个友好和煦的笑容，“你的皮球可以借给姐姐用一下吗？”
“姐姐保证，用完马上就还给你……”
小男孩抬起了头，见到来人是叶清怡后，十分轻微地松了一口气。他眨巴着自己黑色的大眼睛，乖巧点头，“可以呀……”
叶清怡面上一喜。
“只不过，姐姐你得陪我玩游戏才行……”
“可以呀，你要玩什么游戏？”
见到叶清怡答应，小男孩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他迫不及待地讲解起了游戏的玩法，语速快到生怕说得慢了，某些人就又会开始自定义游戏规则。
正在不远处旁观的某些人：“……”
小男孩拉着叶清怡的袖子，把人拉到了二楼的楼梯口，“我们一起站在这里，闭上眼睛。等数完‘三二一’后，我会把皮球丢下楼梯，在皮球发出落地的第一个声音后才能展开眼睛，我们就比谁先捡到皮球！”
叶清怡听完感觉这游戏并不难，听起来也没有什么危险。于是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一起站在了台阶前，叶清怡在小男孩的催促中闭上了眼睛。
在小男孩清脆的“三二一”倒数声后，没过几秒，皮球就重重地落在了台阶上；叶清怡正准备睁眼，一双小小的手却对着她的腰部猛地向前一推。
一股不符合小朋友的体型该有的力道传来，她整个人直接向前一扑、大头朝下地朝着楼梯下摔去。
在这一瞬间里，所有的画面都好像变成了慢动作。
她看到了不远处鹿安安脸上惊讶的表情。
也看到了楼梯上的小男孩拍着手兴奋的模样。
他甚至还在为她欢呼，“姐姐比皮球跑得还要快！姐姐好厉害！”
祀绮衣确实挺惊讶的。
她原以为小男孩到处找人玩游戏，是因为他喜欢玩这么游戏、想要享受胜利的感觉。
但是从他现在推叶清怡的动作来看，这个小男孩简直就是——
一个小天使啊！
你瞧，为了让叶清怡能够赢得游戏，他不仅没有参与追球，甚至还主动推了她一把，让她的速度变得更快，能更早地拿到皮球。
而且从小男孩这一套动作的熟练程度来看，他应该每次都是这么玩的。
祀绮衣悄无声息地凑到了小男孩的身边。
“小朋友，这是你自己发明的游戏吗？”
“不。”
大概是因为成功和叶清怡玩上了游戏，这一次小男孩对祀绮衣的态度倒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了。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叶清怡，摇了摇头，“这是一个大姐姐教给我的。”
“那……这个玩法也是她教给你的吗？”
“是啊……”小男孩回过了头，90度歪着脑袋，对着祀绮衣咧开了嘴，“因为大姐姐就是这么和我玩的呀……”
祀绮衣愤愤不平。
——小男孩这明显是被人骗了啊！
照这个玩法，小男孩永远都别想赢得比赛。
怪不得小男孩一天天地找人玩游戏。原来是从来没有赢过。
祀绮衣觉得这不行。
游戏嘛，当然要有输有赢才好玩。一直输哪有什么游戏体验。
祀绮衣决定做一下好人好事。
比如——
让小朋友感受一下赢得游戏的快乐。
她相信，体会到了胜利之后，小男孩也会相应的对她改观，就再也不会一见到她就关门了，她们借东西也会顺利得多。
于是还在快乐拍手的小男孩下一秒，就被人抱了起来。
小男孩：“？”
他疑惑扭头，然后看到了祀绮衣做出了一个他十分眼熟的动作。
——他之前就是这么失去他上一个心爱的皮球的。
他立刻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并且开始奋力挣扎。
但是祀绮衣并没有把这种微不足道的挣扎看在眼里。
她正在认真瞄准。
她将小男孩对准了已经滚落到了一楼地面上的皮球，然后吸气、抬脚——猛地将他丢了出去。
小男孩像一个铅球一般“嗖”地飞了出去。
祀绮衣分析了一眼小男孩飞行的曲线，露出了对自己不是很满意的表情。
一直乱动的小男孩到底还是影响了她的准度，以至于她的瞄准点，稍微歪了那么——
一丢丢。
叶清怡早已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她给自己使用了延缓时间的道具，但是在空中无处借力的她，还是无力改变自己即将摔断脖子的命运。
而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裹挟着疾风朝她飞来。叶清怡都还没来得及睁眼，就被这个不明物体狠狠一撞，整个人朝着旁边的墙壁砸去。
“咳、咳咳……”
被迫改变了方向的叶清怡顺着墙壁缓缓滑落。
因祸得福，她虽然被狠狠砸了一记，但是也因此改变了坠落方向，提前着陆。
“啪叽”。
有什么动作砸到了地面上。
叶清怡不明所以地睁开了眼睛。
只见原本还站在二楼楼梯口的小男孩此刻正趴在皮球旁边。他落地带来的余震让皮球在地上颠了两下。
楼梯口，祀绮衣满意地拍了拍手。
虽然过程中出现了那么一点点的“小插曲”，但是好在最后结果还是很令人满意的。
在她的帮助下，小男孩比叶清怡更快地到达了皮球所在的位置上。
也就是说——他终于赢得了游戏的胜利！
祀绮衣脚步轻快地走下了楼梯，走到了小男孩的身边。
小男孩还趴在地面上，脸上挂着懵懵的表情
祀绮衣蹲在他的身前，对他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赢得游戏胜利的感觉怎么样？”
她指了指皮球，语气温柔，“看到了吗小朋友，这才是游戏的正确玩法。之前那个人一定是骗你的，怎么能够每次都让其他人先跑呢……”
小男孩看了看球，垂下了脑袋没有说话。
祀绮衣没有在意。
被欺骗了这么久，换成是她，她也是会难过的。
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连和小朋友玩游戏都要搞这种小动作。
“既然我们的约定完成了，那这个皮球我就先借走了噢……”
她伸手捡起了皮球。
见状，小男孩的嘴张了张，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诶。”祀绮衣轻轻拍了拍小男孩的头打断了对方。
她大方地摆了摆手，语气自信从容，“感激的话不必再讲。”
“这些是姐姐应该做的~”
第37章 热心小老鼠（13）
祀绮衣潇洒告别了小男孩, 带着叶清怡回到了406里。
完全没在意身后，小男孩盯着她背影眼神阴鸷。
406房间里，其他玩家已经把元乐乐需要的东西都按照要求摆好了：
正中央摆放着一个铜盆, 里面盛满了清水。
铜盆旁边是一个纸箱。
是其他玩家从矮个子的房间里拖来的，就是他们之前从垃圾场里拖回来的、装着矮个子尸体的那个纸箱。虽然装在里面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但好在纸箱还好好地留在屋子里。
之前被元乐乐写过字的镜子端端正正地放在一旁, 被当成了玩家和元乐乐的沟通工具。
毕竟, 没有人想用摄像机：）
祀绮衣也把皮球放了过去。
10点一到。
世界准时陷入了黑暗。
而在这一片漆黑之中, 玩家清晰感觉到了周围的温度开始慢慢下降。
元乐乐来了。
铜盆里，水面开始轻轻晃动。
眼力好的玩家甚至在水面上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倒影。
“噗通”。
菜刀被扔进铜盆里。
随着波纹的一圈圈扩散, 原本清澈的水面开始一点点变得浑浊, 红黑色的液体不断从盆底涌上来，将水染成了浓郁的深红。
紧接着，纸箱和皮球都慢慢地飘了起来。
玩家们紧紧地贴在墙边,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屏住了呼吸。
然而下一秒, 纸箱在空中碎成两半，皮球也被狠狠地砸在了墙上。
“？”
玩家们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发出疑问，一声清脆的镜子碎裂声后，猛烈的阴风开始在屋内肆虐，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混合着被扬起的香灰吹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励天风艰难地睁开一点眼睛, 眯着眼睛朝着客厅看去。
只见铜盆倒翻在地, 里面的红色液体在地面上蔓延，浸湿了碎裂的纸箱, 也给皮球染上了颜色。而这些液体只不断重复地描绘两个字——
“不对！”
“不对！”
哪里不对？
玩家们委屈死了。
他们明明是完全按照要求来做的啊……
狂风之中，玩家代表励天风艰难开口, 尝试沟通：“请问是哪里不对？”
“这是我们目前能找的所有东西了。”
然而屋子内不断下降的温度，说明对方并没有听进他们的话。血色的字已经从地面上逐渐蔓延到了墙壁上、窗户上、甚至门上。
放眼望去, 整个房间里都是触目惊心的“不对不对不对”。
察觉到不妙的某些玩家已经偷偷摸上了门锁。只是，“靠，这门怎么打不开了！”
所有的出入口都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封锁了起来，他们根本无法离开这个温度已经下降至冰点以下的房间。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们甚至找不着她在哪儿。
就更别提和她对战了。
所以眼下，他们只有一个办法——平息元乐乐的怒火。否则，他们可能都得冻死在这里。
“一天！”
励天风举起了一根手指，“再给我们一天时间，我们保证一定会准备好正确的东西。”
半响之后，屋子内的风逐渐变小，紧闭的房门也终于可以打开了。
玩家们纷纷松了一口气。
只是，新的问题也来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变故是从纸箱开始的。”励天风肯定道。
那就说明菜刀是对的。
那么纸箱和菜刀的区别是什么呢？
他看向了客厅那一地的狼藉。红色的液体在地面上蔓延，从打翻的铜盆里掉出来的菜刀跌落在其中。
——像极了之前他被包租婆“砍死”时的画面。
——菜刀，意味着“血液”。
所以，元乐乐要的其实并不是这些物品，而是这些物品背后代表的意义。
那么纸箱代表了什么呢？
“是尸体！”
玩家们异口同声。
纸箱里本来应该装着矮个子的尸体。
但是，哪怕知道了纸箱的真正意义，玩家们还是无法解决眼前的困境。
因为，就像包租婆曾经说的那样。
——“这个公寓里不可能会有尸体”。
所有死去的玩家，他们的尸体无一例外地都消失不见了。他们至今都没找到那些失踪尸体的下落。
他们去哪儿弄一具尸体来呢？
有些玩家已经开始暴躁搓脑袋。
“这不还是死局吗？！”
难不成他们现在随机挑选一个幸运玩家来做这件事吗？
连励天风都陷入了沉默。
眼看着气氛又要重新变得凝固，这时候，一只眼熟的手再一次怯生生地举了起来。
“那个……”
“我好像知道哪里有尸体……”
*
“坐吧……”
跟在祀绮衣身后的玩家们听话地坐在了墙边的椅子上，一脸新奇地打量着这里的环境。
没想到有一天，他们竟然会在副本里——进警察局诶。
好新奇的体验。
把他们带进来的警察小姐姐对着他们点了点头，“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帮你们叫人。”
然后扭头对着祀绮衣道，“那你就和我去填资料吧……”
祀绮衣乖乖点头。
幸好当初在垃圾场的时候，她和那两位老妇人咨询了一下无人认领的尸体在哪里。
玩家们乖巧目送着祀绮衣和小姐姐走远。
他们好奇的目光四处游移，最后落在了不远处的墙上。
“咦？”
看到了有些眼熟的脸庞，一位玩家不由得凑了过去。两秒过后，他骂出了一句脏话。
其他玩家也好奇地凑了过去。两秒过后，他们重复了和他一样的动作。
墙壁上挂着的是通缉令。
只是上面的面孔他们实在熟悉——毕竟每天吃饭的时候他们都会看见。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下面的文字：
“……包某名下饭店后厨储存的肉类中，经检测混合有大量人体组织。经查，包某在接连发生的‘乐善胡同失踪案’中存在重大嫌疑。”
“该嫌疑人目前在逃，现进行公开悬赏，如发现相关线索，请拨打：……”
“肉类”、“混合人体组织”，这几个字样让玩家们喉咙口一阵翻涌。甚至还有些人直接干呕了一声。
他们之前还夸过包租婆的手艺好！
原来这个手艺是这么来的吗！
消息过于冲击，以至于一旁神婆的那张、因为封建迷信害死过人的通缉令都显得有些无关紧要。
“是你们来认领尸体吗？”一位警察先生拿着档案袋走了过来。
玩家们强压下反胃的感觉，坚强点了点头。
“那跟我来吧……”
警察先生带着他们往地下走去，“这具尸体已经在我们这里放了很久了，终于有人来认领了。”
他拿出钥匙打开了地下二层的门。
门一开，扑面而来的就是冷气混合着难闻的尸臭味。玩家们纷纷捂住了鼻子。
警察先生似乎已经习惯了这股味道。他面不改色地带着他们继续往房间里走去，“一开始我们以为这是当初的失踪案里的受害者的尸体。”
“但是最后又确认了他不是失踪案名单里的任何一人。”除此之外，又没有人再报案，就更别提有人来认领了。这具尸体就一直放到了现在。
“喏，就在这里。”警察先生拉开了柜子，然后回头看玩家，好心建议“你们要不要找个东西装一下？”
“？”
装？装什么？
玩家们不明所以地探头。
柜子里面并不是完整的尸体，而是和许凡死亡时一样的——断肢尸块。
并且这些断肢上还有十分明显的、被刀砍伤的痕迹。
玩家们瞬间严肃了神色。
他们立刻轻轻翻找了一下。
果然。
没有头颅。
砍伤、断头、分尸——
死去的三个玩家的死状，在这具身体上集合了个完毕。
原本混乱的线索，在这一刻终于清晰了起来。
“可是，脑袋怎么办？”
他们缺个头啊。
就光把这个带回去，想想也知道元乐乐不会满意的。
“谁说没有头的？”励天风看着面前这具碎得都看不出是男是女的尸体，“菜刀对应血液，纸箱对应身体……”
“那么你说，皮球对应的是什么？”
…
玩家们谢过警察叔叔之后，就把尸体运了回去。
只留下祀绮衣一个人还在警局办理认领尸体所需要的手续。
她坐在桌子前一笔一划地认真填写着一叠厚厚的表格。
远处的桌子上，有两个警察正在小声聊天。
“那个饭店的老板娘还没找到啊……”
“是啊，原本以为那个失踪案终于有了突破口，结果一夜之间人就不见了，一点踪迹都没留下。这下倒好，线索又断掉了。”
“这么想想，她这一夜之间没了踪迹还是有点吓人的啊……感觉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吓人？你是没看到，她的饭店被封的时候，她喊着‘我只有一把菜刀’、‘我这里不可能有尸体’的那副表情才叫做吓人咧……”
……
祀绮衣竖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连填表格这种事都变得没那么无趣了。
直到警察先生们聊完了天，她才整理了一下手里的表格，走过去交给了他们。
警察先生检查了一下，“没问题了。”
祀绮衣点了点头，但目光却落在了他们桌子上新打出来的那叠通缉令上。
警察先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拿了一份递给了她，“小姑娘你要吗？”
“可以拿回去到你住的地方的附近贴一贴。”
祀绮衣乖乖伸手接过。
她礼貌告别了警察先生，回到了公寓。
只不过才一走进大门，一把菜刀就直直地擦着她的身体而过，没入了她身后的地面里。
祀绮衣，“？”
她疑惑抬头。
公寓的大厅里，玩家们正在鸡飞狗跳地和包租婆战斗。
锋利的刀光在空中不断滑过各种弧线，玩家们一个个上蹿下跳，被包租婆撵得满地乱跑。
见到她回来，立刻大声道，“鹿安安，你回来得正好！”
“快把东西运上去！”
说实话，对于这场战斗，玩家们其实也很莫名其妙。
他们才带着装着尸体的箱子走进公寓大门，包租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她的目光直勾勾地锁定在了玩家手里的箱子上。
“你们带着什么回来了？”
玩家们想到包租婆说的“公寓里不可能有尸体”的规矩，生怕一告诉对方，这个他们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尸体又不见了，导致他们无法和元乐乐交差，便扯了一个谎。但是不知道包租婆发的什么疯，死活要他们把东西打开检查。
于是两边就打了起来。
包租婆一人成功拖住了他们所有人。
再这样下去，马上就要到和元乐乐约定的时间了。
“喔。”祀绮衣听话照做。
只是她才朝着箱子的方向迈了一小步，一把菜刀就朝着她的脚砍来。
祀绮衣轻轻一跳避开了攻击，落地时还不忘装出被吓到了的样子。
但是攻击却没完没了地跟了上来。
祀绮衣不得不一边躲闪攻击，一边努力靠近箱子，一边还要在其他人的目光下嘤嘤嘤地装害怕。
她好忙。
“鹿安安！加油啊！”
祀绮衣演得都要烦了，那边玩家还在热情为她加油打气。
毕竟从直线距离上来讲，刚进门的祀绮衣是离箱子最近的那一个。
这样下去不行。
祀绮衣决定想个办法。
“你……不许动！”
一个声音突然细声细气地喊道，“举、举起手来！”
咦？这个台词，有点耳熟啊……
玩家们有些惊奇地看了过去。
只见鹿安安正一手拿着印着包租婆脸的通缉令，一手拿着手机，上面还显示着拨号界面。
她对着阴沉着脸的包租婆表情害怕，但又神情坚定地大声说道，“你再这样的话，我、我我——”
“——我可就报警了啊！”
第38章 热心小老鼠（14）
此话一出, 玩家们纷纷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牛哇！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用“报警”来威胁NPC的操作。
这个鹿安安还真蛮有想法的诶——
但这有个屁用啊！
玩家们集体无语。
如果报警有用的话，还要副本规则做什——
“当啷”，菜刀砸在了地面上。
玩家不屑的目光凝固了。
不是……怎么包租婆还真的把刀放下不动了？
这还真的有用？
众人被这一幕震撼在了原地, 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怎么会有NPC会害怕报警的啊！？
祀绮衣悄悄松了一口气。
果然对在逃嫌疑犯来说，通缉令永远是最有威慑力的, 尤其是在警局听到了那两个警察先生的对话后。
于是在明确了通缉令对包租婆有用后, 祀绮衣干脆把通缉令当成了盾牌使用：
她把通缉令始终对着包租婆的方向, 手指悬浮在拨号界面的拨通按钮上, 以此威胁对方不许动，掩护着玩家们走上了楼梯。
等到终于安全达到了4楼之后, 玩家们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然后, 他们刷拉一下围到了祀绮衣的身边。
“天哪安安，你太厉害了！”叶清怡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
其他玩家也七嘴八舌，“你是怎么想到的啊？”
“鹿安安你怎么知道这个方法会有用啊？”
还有一个玩家甚至直接伸手拿过了祀绮衣手里的通缉令, 翻来覆去地看, “这个通缉令这么有用的吗？”难道这是什么特殊道具？
他认真检查了一遍。可惜这一叠通缉令和他们在警局看到的，无论是材质上还是内容上，都没有什么区别；非要说的话，那就只有嫌犯的种类更丰富了一些：
有在一桩烈性分尸杀人案中，被怀疑有高度犯罪嫌疑的、某个具有反社会人格的清秀男子；在酗酒赌博还家暴的丈夫非正常死亡后, 就带着孩子不知所踪的妻子；和一起校园霸凌致死案件有关, 但从当事人死亡后至今都不知所踪的学生；……
他翻完了全部，最后只得出了这真的只是普通的副本内物品的结论；他只能将关注点转移到另一个他十分在意的点上。
他指着通缉令上的联系电话, “这个电话真的可以打出去吗？”
作为下过几个副本的老玩家，他们一般都会默认副本是无法和外界沟通的；哪怕眼下的这个副本并没有设置地理限制, 但是玩家们还是会下意识地只呆在公寓里，就更别提想到打电话报警这种事了。
不过, 如果这样是行得通的话，那就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再别的副本里，他们也可以考虑试试这个办法……
“——当然不能啊。”
祀绮衣一脸的无辜，“我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
说着，她当着其他玩家们的面直接按下了拨号键。
只过了一两秒，电话里就传来了“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在拨”的语音提示。
毕竟通缉令都贴了那么久，但是包租婆他们还是好好地待在公寓里，就说明这座公寓一定有什么办法能够断开和外界的联系。
她早就观察过了，这就公寓里没有任何通讯设备；也就是说，包租婆其实也不知道在公寓里其实无法与外界沟通。
玩家们脸上纷纷露出了遗憾和失望的表情。
没有了捷径可走，他们叹息着老老实实地去准备新的仪式。
玩家们一边摆尸体，一边有些唏嘘。
根据目前所有的线索，再加上元乐乐尸体上的痕迹，他们已经能够大致推断出了她身上曾经发生过的事：
一个漂亮的女孩搬进了这所罪恶的公寓，引来了一个爱偷窥的老头的觊觎。
女孩打算报警，但是警方的介入一定会导致这所公寓，甚至藏身在这座公寓里的人被发现。
于是，一场残忍的追杀就开始了。
最后为了掩盖这场罪恶，他们甚至还残忍地将元乐乐分尸后抛尸垃圾场；并将头颅藏在了皮球之中，不让人发现尸体的真实身份。
玩家们的目光顺着思绪落在了地面上的皮球上。
玩家们互相看看。
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他们已经知道了。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要不，他们先拆开确认一下？万一不是的话，他们现在还有点时间可以补救一下。
毕竟如果今天晚上再出差错，元乐乐可就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他们了，高低得折一两个人在这里。
用眼神达成了一致的玩家们捡起了皮球。
好在沉甸甸的重量，让他们心里稍稍有了个底。
他们小心小心翼翼地用刀在皮球上划开了一个小口，一股难闻的气味就从口子里涌了出来，甚至比之前在警局闻到的还要浓郁。
但玩家们却纷纷松了一口气。
稳了稳了！
他们果然没有猜错！
锋利的刀顺滑地划过了橡胶，玩家们带着轻松的笑容拨开了皮球。
他们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不是……
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里面装的是那个已经死去的、矮个子玩家的脑袋？
而不是他们想要的、元乐乐的脑袋。
“我们搞错了？”
“完蛋了！现在怎么办啊！？”
“不。”励天风制止了慌乱的玩家们。
“我们的推测应该没有错。”
他看向皮球负责人，“鹿安安，你确定这是小男孩的皮球吗？”
祀绮衣点了点头，叶清怡也在一旁帮忙作证。
“但这不应该啊……”励天风沉着脸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祀绮衣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过，小男孩应该不止一个皮球。”
励天风立马拍板，“赶紧去找小男孩！”
众人火速赶往二楼。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小男孩并不在家。
众人便用开锁道具打开了小男孩家的门，摸了进去。
“趁现在，赶紧找找有没有别的皮球。”
玩家们立刻散开，开始翻箱倒柜。
“这里没有……”
“我这里也没有。”
“——我找到了！”
玩家们欣喜抬头望去，笑容却再一次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卧室的床底下、衣柜里，全部满满当当的塞满了皮球。
各种不同样式的、沉甸甸的皮球。
“这他妈要怎么找啊……”一个玩家喃喃道。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一个个拆啊！马上就要到时间了！”
好在，玩家们是见过元乐乐的脸的。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秒。
虽然见面的方式并不令人愉快。
只是，“这个不是……”
“这也也不是……”
“——这得找到什么时候去啊！”
“哥哥姐姐们要找什么呀？”
“你这不废话吗，当然是找元乐——”接话的玩家突然停住了嘴。
其他玩家也都意识到了什么，房间里瞬间陷入了安静。
他们僵硬着身体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房门打开的门口，正歪着头看着他们，脸上满是天真的好奇。
他的母亲，房子的女主人正一言不发地站在他的身后，目光阴沉地盯着不请自来的客人们。
玩家们看看女主人，又看看这被他们弄得一团乱的房间，干笑着，“啊……这个……”
正想着该怎么糊弄过去的时候，小男孩的目光就落在了他们手里那些被刀划开的皮球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青黑，张开嘴发出了尖锐的叫声，“你们为什么要弄坏我的皮球！”
在凄厉的尖叫声中，地面上的皮球开始一点一点地跳动了起来。
等玩家放下捂住耳朵的手时，他们已经被满地乱滚的皮球包围了起来。
这些皮球一开始只是贴着地面滚来滚去，似乎只致力于绊倒玩家；但是一旦放松了警惕，它们就会突然跳起来狠狠地朝你来上一击。
重量堪比小铅球的皮球砸到身上并不致命，玩家只要全程看球就完全可以轻易躲开皮球的攻击；甚至只要不再破坏皮球，小男孩的攻击也就不会再变猛烈。
但是同样的，玩家们也就无法再找他们需要的东西了。
两相权衡之下，玩家们只能顶着小男孩越来越凄厉的尖叫声，挥舞着刀攻击弹跳到他们身上的皮球，辨别里面是否是他们需要的东西；同时，还要控制自己的力道，防止划开表皮的时候用力过猛破坏了里面的东西。
这就导致了他们的效率十分低下。
按照这个效率进行下去的话——
他们要来不及了。
马上就要到熄灯的时间了。
不是没有玩家试图攻击小男孩来停止这场混乱。
只不过他才露出了一个苗头，小男孩身后的女人就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母爱。
——人到现在还在地板上起不来呢。
没有起到阻止作用，还让他们白白损失了一个拆“盲盒”的劳动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玩家们却始终被困在房间里。
眼看着完好无损的皮球越来越少，但是他们始终没有找到元乐乐的脑袋。但是和元乐乐约定的时间却快要到了，玩家们的情绪逐渐焦躁了起来，连励天风都皱起了眉。
……难道真的搞错了？
祀绮衣丢下了手里拆开的皮球，也难得有些困惑。
他们的推测应该没有错，毕竟这个附近又找不出第二个有皮球的地方了……
……嗯？等一等！
祀绮衣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忽然有些心虚地抠了抠手指。
不会吧？
她的运气那么好的吗？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伸手把飞在空中帮她挡球的小鸟叫了回来，然后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应小鸟点了点脑袋，张开翅膀从卫生间的天窗飞了出去。
而离开了公寓的范围后，小小的黑色团子逐渐在空中拉伸变大。
黑色的巨大阴影在地面上飞速地滑过，朝着远处的方向疾速而去。
而公寓楼内，玩家们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现在该怎么办啊！时间就要到了！”
励天风挥开一个破损的皮球，“没办法了，我们先随便拿个脑袋回去。”
现在，他们只能寄托于对方看在他们已经找回了身体的份上，再多给他们一点时间吧……
励天风挑了一个看起来是女生的脑袋，转身。
门口，女主人和小男孩正严严实实地堵在那里。
看起来就像是在阻拦他们回去。
见状，立刻有玩家扯着嗓子喊道，“鹿安安，你的通缉令呢？”
快快快，赶紧再来上一遍！
他们可没有时间再跟NPC缠斗了！
祀绮衣无辜摊手，“东西放在楼上了啊……”她随身带着通缉令干什么。
玩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糟了，忘了这一点。
这下好了，唯一能够快速解决问题的办法也没了。
玩家们对视一眼。
看来只能硬冲了。
他们纷纷拿出了攻击道具，励天风的眼睛也慢慢变成了红色，而这时，走廊里的灯光突然闪了两下。
“糟了！”玩家们暗道不妙。果然下一秒，整座公寓陷入了黑暗之中。
完了，时间到了！
伴随着整座公寓的温度下降，玩家们知道，元乐乐出现了。
并且，她现在心情十分不悦。
因为哪怕他们现在只是在二楼，也能感受到从四楼传下来的、代表着愤怒的震动。
而和目露绝望的玩家们不同，女主人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却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果然是在故意拖延他们的时间！
玩家们朝着女主人投去愤怒的目光，女主人的嘴角却有些享受地越扬越高。
但就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了“嘭”的一声。
听起来就像是什么重物落到了地面上。
紧接着，地板的震动就消失了。
玩家们面面相觑。
咦？发生了什么？
女主人的嘴角也停住了。
她再一次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模样，抬起了头，沉默地向着406的方向看去。
而房间的角落里，祀绮衣则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呼……
好险好险……
还好她的“小鸟快递”最后赶上了！
第39章 热心小老鼠（15）
406房间里, 应十二扑扇着翅膀落在了窗沿上。
地面上，一个脏兮兮的皮球正顺着惯性慢吞吞地朝着客厅中央滚去。
那是应十二在垃圾场找到并捡回来的。
——也正是祀绮衣第一次和小男孩玩游戏时丢出去的那一个。
皮球咕噜噜地滚到了铜盆边上，撞到铜盆后晃了两晃后停在了原地, 从表面裂缝里掉出了一截黑色的长发。
那是应十二为了确认有没有找错，特意用爪子尖尖划开检查留下的。
屋子里肆虐的阴风在皮球到来之时突然凝滞了。
带着刺骨寒意的阴风小心翼翼地托起皮球, 一点一点剥去外面的伪装, 露出了里面苍白的头颅。
下一秒, 阴风开始怒号, “呜呜呜”的风声在房间里回荡，像极了终于找回了丢失多年的珍贵宝物的放声大哭。
在这哭嚎声中, 铜盆中的血色液体攀岩缠绕上了断裂的肢体和头颅, 在空气中飘散的香灰为亡者指引着归来的路。
可惜在这幅感天动地的大场面前，应十二给自己找了一个避风的角落，完全不感兴趣地扭着头, 只专心致志给自己梳理羽毛。
一个高挑纤细的人形在空中逐渐拼凑完成。
应十二换了一个边, 继续给自己梳理羽毛，脑子里还想着其他人怎么还不来。
正想着要不要自己先飞下去找人的时候，其他玩家终于赶到了。
只是他们才刚到门口，就脱口而出一句响亮的“窝靠！”
应十二顺着玩家们震撼的目光看去，也僵硬在了原地。
客厅里, 元乐乐已经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了玩家们的面前。
它的身材纤细高挑, 一头齐肩的长发，穿着一身红色的裙子, 裸露的青白色皮肤上全是不规则的血线；但哪怕脖子上和脸上全是血线，也能看出它的容貌清秀。
此时, 它正拿着一条丝巾，姿态优雅地往脖子上系。
但是, 再优雅也无法让玩家忽视对方脖子上——那个明显突起的喉结。
——这元乐乐怎么是个男的啊！
说好的“漂亮大姐姐”呢！？
王大爷改爱好了？
祀绮衣在看到元乐乐的那一瞬间，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不过，她惊讶的和玩家惊讶的倒不是同一件事。
……竟然不是他？
祀绮衣看着正在调整丝巾位置的元乐乐陷入了沉思。
她原以为元乐乐是造成尸体丢失的罪魁祸首，所以才跟着其他人忙前忙后地帮忙；但当现在元乐乐站在了她的面前，她却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那些丢失的力量。
她竟然搞错了。
而另一边，已经穿戴完毕的元乐乐放下了手。他缓缓地转过了身，看向了玩家们。
玩家们从震撼中回过了神。
不管元乐乐是男是女，他们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的。
玩家们上前一步，正准备开口和对方商量一下，就见元乐乐突然朝着旁边伸出了手。
玩家们：“？”
下一秒，沉铜盆底部的菜刀破水而出，带着一路滴滴答答的血水飞到了元乐乐的手上。
站在最前面的花衬衣脸色瞬间一变，扭头就道，“快——”
只是他的第二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发现自己的视野正在逐渐身高。
发生了什么事？
他缓缓垂下了眼睛。
地面上，他的身体还停留在原地；而从他身上喷涌而出的鲜血已经将他身后的高个子，整个人都染成了红色。
“啪”。
花衬衣的脑袋砸到了地面上，涣散的眼睛和还愣在原地的高个子对上了。
“啊——”
高个子猛地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跌坐在了地面上。
他的面前，元乐乐收回了刀，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菜刀上的血迹，勾起了一个微笑。
一些细小的血点子落在了他的脸上，更是给他原本就遍布血线的脸增添了一抹变态。
玩家们全部愣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元乐乐突然开始攻击他们了？
“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励天风厉声喝道。
这话如同一声惊雷炸响在呆愣的玩家们的耳边。
他们立刻回神，然后马不停蹄地转身开始逃命。
但从冲出406的那一刹那，玩家们就察觉到了不同。
——公寓变样了。
走廊过道的地面变得坑坑洼洼，两侧的墙上也满是被刀砍过留下的印子；红黑色的血迹从地面一直蔓延到了天花板；楼梯的扶手上到处可见深色的血手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落在最后的高个子一个踉跄，惊险躲过了从头顶横劈过来的一刀，扯着嗓子绝望喊道。
他的身前，其他玩家们跑得头也不回。
连他以为最弱的鹿安安跑得都比他快得多。
他只能一边提速，一边绝望呐喊，“为什么他会攻击我们？我们难道不是友军吗？！”
玩家们一层一层地跑下了楼。
所有的楼层都安安静静的。
整个公寓里，只有玩家们急速奔跑的杂乱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我、我们，要跑到哪里去啊！？”
跑在前面的叶清怡抽空回了个头，他们身后，元乐乐依旧提着刀穷追不舍。
“得先甩掉他……”励天风皱着眉。
“问题是……怎、怎么甩啊……”叶清怡喘着粗气，“这公寓就那么大……”
励天风立刻灵光一闪，“出去！”
“我们先逃出去！”
玩家们瞬间眼前一亮。
对啊！这个副本是没有地域限制的。他们可以先离开公寓找到原因或者办法再回来！
有了希望的玩家们瞬间有了干劲，甚至提起了速度加速朝着楼下大门口冲去。
“砰！”
跑最前头的阿林没刹住车，狠狠撞在了铁门上。
生锈的铁门看起来摇摇欲坠，却把玩家们死死地拦在了公寓内。
“这里怎么锁起来了？！”阿林晕头转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励天风立刻拿出开锁道具上前。
几秒钟后，“不行，这锁打不开。”
他收起了道具，看向了王大爷的保安室，“这门估计必须用这里的钥匙才能打开。”
“那赶紧啊！”
玩家们火速围到了保安室前，甚至顾不上敲门，直接上道具。
好在保安室的门还是可以用道具打开的。
只不过，玩家们一进去就发现，挂在墙上的钥匙，连带着本该坐在这里的王大爷全都不见了。
“完蛋！现在怎么办啊！”
元乐乐已经走下楼梯了！
励天风环视了一圈这间保安室。
“堵门！”
“我们先堵住门在这里躲起来。”
玩家们立刻照做。他们反锁了房门，拉上了窗户上的窗帘，用身体堵在了门口。
走廊里，慢悠悠的脚步声伴随着菜刀滑过墙壁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正在逐渐向着这间保安室靠近。
众人纷纷屏住了呼吸。
脚步声在门口停住了。
玩家们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咚。”
“咚。”
“咚。”
门外的人敲了三下门。
“请问……”大概是因为那条贯穿了脖子的血线的原因，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嘶哑。
“我可以进来吗？”
不可以！！！
玩家们在心里疯狂拒绝。
好在过了几分钟之后，门口就想起了脚步慢吞吞离开的声音。
又过了好几分钟，都不见门外再有任何动静，玩家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了吗？”
“走了吧……”阿林将耳朵贴在墙上，听了一会儿后，才肯定道。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悄悄掀开了一点窗帘。
入眼是一片鲜艳的红色。
阿林疑惑。
怎么是红色？这窗户上哪来的红…色……
他想到了什么。
他动作僵硬地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头顶，元乐乐正微笑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啊啊啊——”
嘹亮的惨叫声直穿云霄。
励天风一手唰地重新拉上了窗帘，一手捂住了阿林的嘴，直接把他按到了地上。
阿林还瞪着眼睛，用手指着窗户的方向，嘴里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他……他……”
显然是被吓傻了。
励天风便没在管他，他招呼其他玩家一起围过来。
玩家们在地上围坐成了一个圈。
励天风点了点人数。
除去几乎等于不存在的应十二，现在他们明面上的玩家就只有他、鹿安安、叶清怡、摄影师阿林还有剪辑师高个子五个人了。
而任务进度，甚至都还没有完成一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高个子有些崩溃。
“为什么我们明明帮助了对方，结果到头来他反而来攻击我们？！”
叶清怡安慰对方，“可能是元乐乐死的太惨了，怨气太重所以失去理智了吧……”
“那我们要怎么办啊！”
虽然好消息是元乐乐似乎未得到允许，便不会闯进他们躲的屋子里，但对方也一直在外面徘徊。
他们总不能接下来就一直躲在这里吧……
制片给他们的期限已经快过一半了！
“那不然，我们给她消消怨气？”祀绮衣在角落里弱弱开口。
高个子没好气道，“怎么消？你来给他消吗？你知道怎么消吗？”
“我不知道啊……”祀绮衣眨巴着眼睛。
“那你说个p——”
“……但是神婆知道啊。”
高个子的话卡在了嘴边。
对啊，神婆知道啊！
只是，高个子对这个方法还是持怀疑态度，“神婆会告诉我们吗？”
元乐乐他不就是神婆她们害死的吗？
“那帮元乐乐消除怨气，不就正好也帮到神婆她们了吗？”
高个子点了点头，他觉得祀绮衣说的十分有道理。
于是他又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那我们赶紧想办法去找神婆吧！”
“可是……”叶清怡有点纠结地说道，“神婆之前就不见了，我们要去哪里找人啊……”
刚点燃的希望之火“啪”地熄灭。
是哦……之前制片人发怒的时候，神婆就已经不见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现在神婆在哪儿。
高个子蔫蔫地又坐回到了地上，长叹了一口气。
这下好了，他们又重新陷入了困境。
“唉……”已经回过了神的阿林也跟着叹气，“我原本还想着，我们的仇恨值至少公寓里其他人少，还想借着他们分散一下元乐乐的注意力……”
嗯？
祀绮衣闻言抬头。
她悄悄掀开了一点窗帘，看着还在外头走廊里提着刀游荡的元乐乐。
半响之后，“我好像有了一个办法……”
玩家们，“？”
祀绮衣扭头对着他们腼腆一笑。
“如果说，摆放在你面前的食物你一直吃不到，但是其他地方有你更喜欢的食物，你会怎么选择？”
励天风迟疑着开口，“你的意思是……”
祀绮衣甜甜一笑。
他们找不到神婆没关系啊……
这门外头，不就有一个能够定位，甚至还能够导航的吗？
第40章 热心小老鼠（16）
保安室里陷入了沉默。
玩家们看了看祀绮衣, 又看了看外头一身红衣的元乐乐。
虽然对方手上还提着带血的刀，虽然对方还是那副可怕的模样，但是一旦带入鹿安安给的设定后——
对方好像也不是很可怕了嗷。
毕竟……
玩家们偷偷瞄了一眼脸上还是腼腆笑容的祀绮衣。
还是这个白切黑比较可怕……
NPC在她这里都要被榨干一切利用价值。
“可是……”阿林小声提问。
“我们要怎么跟着他啊？”
不是阿林泼冷水, 他敢保证只要他们出现在元乐乐的视线范围内，元乐乐一定会优先追击他们。
而如果等元乐乐完全离开后他们再行动的话, 他们早就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这简直是个悖论。
咦？这好像确实是个问题。
祀绮衣陷入了思索。
毕竟元乐乐现在怨气太重, 已经在无差别地敌视着所有的人……
所有的人……
人……
那……如果不是人的话呢？
祀绮衣缓缓扭头, 目光落在了正在她肩膀上打盹的小鸟身上。
注意到目光、睁开了眼正准备贴贴的应十二：“？”
…
一只小鸟悄无声息地从天窗里飞了出去。
他身上的黑色羽毛在这漆黑的夜里和环境融为了一体。
应十二鸟脸无语地轻轻扇着翅膀, 远远地追在那道红色的身影身后。
他怎么觉得自己的鸟形，比在其他副本里的人形还要忙？
明明一开始只打算在这个副本摸个鱼的, 但现在不仅拍了视频, 卖了艺，送了快递，现在还要负责指路。
应十二叹了口气, 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落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用爪子在墙壁上刻下一个深深的爪印作为引路的记号。
小小的鸟爪印一直沿路印到了一扇铁门前。
跟着标记一路走来的玩家们激动地搓了搓手，抬头一看。
——406。
……他们就说这环境怎么越走越眼熟。
元乐乐怎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不先去找其他NPC报仇吗？
玩家们十分不解。
但既然来都来了，玩家们还是扒在了天窗上，准备看看元乐乐打算做什么。
励天风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摄像头样式的道具贴在了窗沿上。
然后五个玩家排排蹲在了天窗下的墙壁旁看实时转播。
画面里出现了已经变得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卫生间：发黄的瓷砖上，淋浴的帘子上, 甚至是天花板上, 都可以看见已经干涸的红黑色血迹；并且根据卫生间残留的出血量来看，这里死的看起来似乎不止一个人。
而不远处, 从模糊的画面里，众人可以看到元乐乐似乎正拖着什么东西朝着卫生间走来。
玩家们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随着元乐乐在画面里一点一点地变大, 玩家们也终于看清了元乐乐手里的东西。
他的右手还是提着那把染血的菜刀，左手却提着一只脚。
脚的主人正无知无觉地被元乐乐从客厅一路拖到了卫生间里, 他的粉色衬衣已经彻底变成了深红色，在地面上拖行的时候留下了一条蜿蜒的血线。
元乐乐要干什么？
差点溅到道具上阻挡了视线的鲜血给了玩家回答。
玩家们看着画面里不断上下挥动的手臂，听着耳边间歇传来的刀刃入肉的声音，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他、他他这是在干什么？”阿林抖着嗓子问道，“为什么元乐乐会在卫生间里分、分……”
叶清怡试图安慰他，“据说怨气重的鬼都是这样的。”
她给阿林举例说明，“你看，水鬼会把人拖进水里淹死，吊死鬼会用绳子把人吊死……”她安抚地拍了拍阿林的肩膀，“说明鬼都是用自己的死亡方式来杀人的……”而现在卫生间里的那些陈旧的血迹，不就正好是说明之前元乐乐就是在这里被分尸的吗……
“可是，只是重复自己的死状的话……”阿林抖着手指着画面里元乐乐的动作，“为什么他要一直看我们啊？”
准确地来说，元乐乐并不是看他们，他是在看天窗。他每挥动几次刀后，都会抬头看一眼天窗的位置，像是在警戒着什么；但对于看转播的玩家来说，看起来就像是元乐乐时不时抬头看他们一眼。
惊悚效果瞬间加倍。
难怪阿林被吓成这样。
“这可能是……”叶清怡正准备找个理由的时候，卫生间里的剁肉声突然停止了。
玩家们瞬间闭上了嘴。
紧接着水流声传来。
自来水在生锈的金属水管里奔涌，带着锈色的水落到了那些断肢上，冲干净了上面的血迹。元乐乐从外面拖来了一只纸箱，然后一点一点地把那些断肢丢进了箱子里。
玩家们瞬间知道了元乐乐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抛尸。
于是玩家们忙不迭地站了起来，如鸟兽散，分别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只留着又兼职了放哨工作的应十二还停在熄灭的过道吊灯上。
玩家们才刚锁好门，406的门就打开了。
沉重的纸箱开始在地面上缓慢前行，在寂静的走廊里尤为清晰。
应十二扑着翅膀跟了上去。
等到走廊里没有了任何声响之后，玩家们才探头探脑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再一次沿着标记跟了上去。
只是玩家们越走越感觉不对。
“这个方向……”确认没有走错吗？
他们原以为，根据他们之前得到的线索，元乐乐接下来会带着纸箱去外面抛尸；玩家们甚至还打着顺带看看元乐乐能不能带他们离开公寓的念头，可是没想到，他们沿着记号却一路走到了——
厨房。
应小鸟正停在厨房门口等他们。
显然他们并没有走错。
玩家们只能小心翼翼地往厨房里探头。
厨房深处，元乐乐正哼着歌，姿态闲适地把纸箱里的肉块逐一塞进厨房那个专门放置肉类的冰柜里。
白白红红的肉堆叠在一起，让人分不清肉的种类。
玩家们终于知道为什么元乐乐在卫生间里，要把这些肉块上的血水冲洗干净了。
“呕——”
高个子显然又想到了包租婆的那份通缉令上，他控制不住地从喉咙口发出了一点声音。
虽然他很快反应了过来、逼迫自己吞下了后面的声音，但是就这短短的一秒，还是引来了冰柜前那人的注意。
他放下了手里的肉，瞬间移动到了厨房门口。
“啊啊啊啊——快跑快跑！”
新一轮的追逐再一次开始了。
不过，区别是，这一次落在最后的是阿林。
“这样下去不行啊……”
阿林一边跑一边艰难地对着跑在最前面的祀绮衣喊道，“鹿安安，他看起来并不会主动去找神婆她们啊！”
他们总不能一直就这么等着，全部寄希望于元乐乐什么时候想起来去找NPC报仇吧……
祀绮衣觉得阿林说的有点道理。
不过她同意的不是“元乐乐不会主动去找神婆”这一点。她保证，只要他们这行人全部死光了，元乐乐立马就会调头去找神婆等人报仇。
她只是也觉得，把全部希望寄托于元乐乐个人的想法，效率确实太低了。
她还等着快点结束这份工作之后去享受她的假期呢。
既然，现在元乐乐对他们的兴趣更大，不过是因为他们就在他的眼前；那就搞一个让元乐乐更有兴趣的东西来不就好了？
祀绮衣的脚步立马一拐，向着负一层的楼梯口冲去。
跟在她身后的玩家下意识地跟了上去，直到跑上了楼梯才反应了过来。
“鹿安安！你往这里跑干什么！？”玩家们急道。
下面可是一条死路啊！
他们总不能接下来全躲在神婆的屋子里吧？
只要元乐乐堵在楼梯上，他们连逃都没地方逃！
祀绮衣头也不回地冲进神婆的屋子，“我需要神婆的东西！”去吸引元乐乐的注意力！
元乐乐变成现在这样，不过是被怨气冲昏了脑袋；只要让元乐乐看到神婆的东西，他就能够想起来自己死前发生了什么。
元乐乐就会带着他们找到神婆了！
没有了选择的其他玩家只能跟着冲进了房间，眼疾手快地锁上了门。
他们喘着粗气，看着祀绮衣，“我们需要找什么？”
“找一些能代表神婆身份的东西。”
玩家们也快速加入了翻箱倒柜的行列之中。
“安安……”
叶清怡弱弱举起手里的东西，“你看这个可以吗？”
祀绮衣和其他玩家一齐扭头。
那是一张照片。
叶清怡找到它的时候，它被很珍惜地压在了卧室桌子的玻璃板下。
照片上是两个人的合影。其中的女人是比现在年轻一些时候的神婆，而在她身侧的男人，叶清怡只觉得对方的面容十分眼熟。
照片的背后还写着字，叶清怡勉强从那已经模糊了的字里分辨出了“和儿子的第……”这几个字。
祀绮衣接过了照片。在看了一眼之后，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叶清怡有些紧张，“是不能用吗？”
祀绮衣摇了摇头，“能用。”她只是惊讶照片上另一个人的身份。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门外，已经响起了元乐乐的敲门声。
祀绮衣伸出了手，应十二十分自觉地飞了过来。
他用爪子抓住了照片从窗户飞了出去。他抓着照片，在元乐乐面前晃了一圈。
原本还专心敲门的元乐乐忽然抬起了头，视线开始跟随着照片的方向移动。
应十二便朝着楼梯口的方向慢慢飞去，飞的时候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元乐乐有没有跟上。
玩家们蹲在了窗户后，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幕。
片刻之后，元乐乐果然动了。
他慢吞吞地跟着应十二离开了这里。
——竟然真的可以！
玩家们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而把元乐乐从楼梯上引走之后，应十二也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松开了爪子。
轻飘飘的照片飘飘荡荡地落在了元乐乐的面前。
元乐乐的脚步一顿。
他低头看向了脚边的那张照片。
一些沉睡的记忆突然苏醒了：漆黑寂静的夜里，惨叫声，哭泣声，笑声，从楼梯上滚落的皮球，飞溅的血液，重物坠地的声音……
元乐乐抱住了头，闭着眼发出了一声嘶哑难听的惨叫。
再次睁眼之时，他的双眼已经变得通红，身上的红裙也似乎变得更加鲜艳，滴滴答答的血水正沿着裙摆落在地面上，身边呼啸的阴风像是在为他哭泣。
下一秒，阴沉着脸的元乐乐就调转了方向，目标明确地朝着某个方向急速飞去。
这一次不再需要应十二做标记，玩家们顺着血水就找到了位置。
“确定是那里了吗？”
楼梯口，一排五个脑袋整整齐齐但鬼鬼祟祟地盯着元乐乐。
他停在一扇厚厚的铁门前。
玩家们看了看房间号。
这是包租婆的房间。
玩家们恍然。
怪不得他们找不到神婆。
“是的吧……你看，他都准备敲门了……”
“OK，那道具准备好了吗？”励天风扭头询问。
负责准备开门的叶清怡点了点头，不过她还是强调了一下，“但我的这个道具只能控制开门一分钟。”
“一分钟足够了……”
确认了道具没有了问题之后，励天风便开始制定计划。
“等会我数‘3、2、1’后，叶清怡你就使用道具，其他人跟着我直接冲过去！”
玩家们猛点头。
“准备……”
励天风站在最前面，目光紧紧地盯着元乐乐的动作。
元乐乐敲了第一下门。
“咚。”
“3——”
元乐乐敲了第二下门。
“咚。”
“2——”
元乐乐敲了第三下门。
“咚。”
“1——就是现在！”
“跑！”
“道具已使用。”
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了一丝缝隙。
“倒计时1分钟开始。60，59，……”
玩家们猛得朝着房间门的方向冲去。
而在房门前的元乐乐才刚敲完门，就看到了门就慢慢打开了。
他不由缓缓地扬起了嘴角。
可正当他准备推门进入的时候，他的身体却被猛地一撞。
“我们有急事啊，对不住了！”
励天风从元乐乐的身边挤过，先一步推开了房门蹿进了房里。
“麻烦让一让——”
祀绮衣也擦着元乐乐的身体跟在励天风身后冲进了门内。
后面的叶清怡和阿林也跟着鱼贯而入。
而位于最后一个的高个子因为块头太大，挤进门的时候不小心把元乐乐挤到了一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他一边转身对着元乐乐不断欠身道歉，一边伸手拉过铁门的把手。
然后下一秒——
“砰。”
房门狠狠地在元乐乐面前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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