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合一◎
十二月十五号, 榕洲下起了鹅毛大雪,路面积雪过于严重,导致很多人都选择步行。
气温过低,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影, 林笙与许承洲一前一后的走着, 就像是陌生人般,中间隔着很长的距离。
许承洲刻意放慢脚步, 想要等着林笙并肩而行, 但她好像连最后的一点温柔也不愿意给他。
他停下, 她也停下。
他走, 她继续往前走。
就这样, 两人步行来到了民政局。
进入大厅后,两人填写了离婚登记申请表,工作人员受理后,给了两人婚姻登记受理回执单,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自第二天起, 三十天婚姻冷静期, 过了三十天再来处理离婚事宜。
林笙这才明白过来为何刚才在家中, 许承洲会突然同意她来民政局。
原来还有冷静期。
她瞥了他一眼, 什么话都没有说,拿上回执单就往门外走。
许承洲见状,赶紧追了上去,“你要去哪儿?”
“回家。”她说, “是回我爸妈的家, 三十天后我们再来处理。”
“等等。”许承洲拉住她, “马上元旦了, 你让爸妈好好过个节,不要这么早告诉他们,而且我们的家距离你花店很近,最近大雪天频繁,从爸妈家到花店开车也要一个小时,不方便。”
他顿了顿,“还是住家里吧,我不打扰你,行吗?”
林笙抬头看了看飘落下来的雪花,想到临近元旦,便告知父母她准备离婚的事确实不妥,让他们好好过完这个元旦再说也不迟,而且他们住的房子距离花店确实近,步行也不过二十多分钟。
想到这,她微微点头:“好,但是我有言在先,这三十天里,井水不犯河水。”
许承洲苦涩的说:“行。”
*
林笙回到榕洲后,就开始处理店内的相关事宜,离开这两个多月里,店内也堆积了很多的事,比如元旦活动策划,客户维系等……这些事大陈跟小程都没那么熟练,也做不清楚。
忙起来便是没个头,忙到半夜是常有的事。
回到家中时,就看见许承洲坐在大厅里,桌面上还放着热腾腾的吃食,抬眸看一眼挂钟,已经接近凌晨的一点。
她脱掉外套,放下手里的包包,并未与他打招呼,径直走进洗手间洗手。
许承洲站起身来,走到洗手间的门口,看着她纤弱的身躯,眉头微微蹙起。
好像更瘦了。
这阵子她一直在忙,很少吃饭,或者说赶不上吃饭。
虽然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繁忙时期,可她总不会忘记给自己填补,得空就窝到她的小天地里吃东西,看电影。
“我给你准备了点宵夜,吃点再睡吧。”
林笙摇头:“不用,没什么胃口,马上元旦,店里忙得很,我洗洗睡了。”
说完,她抬头看着镜子,透过镜子看向门口的许承洲,“如果你是处于愧疚、或者是同情,那真的没有必要,我之前对你的付出,是出于自愿,同理,现在我要离开,你也没有办法阻止我。”
林笙太敏感了,她敏感的察觉到许承洲的变化,譬如这份关心、譬如这份宵夜、譬如他说话不再横冲直撞,总是温温柔柔。
他甚至应该还在想,如何在这三十天里挽回他们的感情。
虽然她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份没有爱的婚姻,他要来做什么?
洗完手,就往洗手间外走,在经过许承洲身边时,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林笙,我想跟你谈谈。”
“我很累。”林笙甩开他的手,“许总,一点钟了,你不休息,我要休息。”
她朝着房间走去,不再多看他一眼。
而许承洲被甩开的手自然的垂了下来,他突然明白自己之前一次次冷落、一次次的不耐烦有多伤人了。
林笙只不过是还给他百分之一,就已经让他觉得难受,可她之前受过的苦呢?
越来越接近元旦,气温也就变得越来越低,整日大雪,下得林笙苦不堪言,几条进货的渠道因为大雪的缘故,都要延后发货,这就导致元旦的节日会因此出现纰漏。
林笙不停的跟叶橙、跟客户打电话沟通、调解。
但叶橙那边也因天气原因,许多事情没办法继续进行下去。
两头难。
她坐在店里,扒拉着餐盒,却一点胃口都没有,看着窗外的雾蒙蒙的天气,不由得叹了口气。
大陈也坐在一旁唉声叹气,感叹老天不给力,偏偏在接近元旦的时候下这样大的雪。
林笙拿出手机,随意的在朋友圈翻阅着天南地方的客人、朋友分享的趣事,翻着翻着,突然就翻到了谢家乔的一条微信。
【下雪了。】
下面配了一张他背对着冰雪大海的背影照。
巍峨壮阔的雪山包容着黑渊般的海水,旁边便是他的身影。
自从上次一别,又有一周没见了,她点开他的朋友圈,赫然发现他朋友圈的背景图,竟然是她送给他的那条围巾。
心里莫名一颤,打开他的微信聊天框,给他发了一句:【你现在在哪呢?国外吗?上次送你那条围巾……】
打完,双手僵持了片刻,没再继续打下去。
随即,全部删除后,将手机关掉放在一旁,继续扒拉着饭盒里的饭,脑子里充斥的全都是叶橙说的那些话——他也许喜欢你,可是你别忘了,你现在变得这么漂亮,是个人都会喜欢你,要是哪天你变回以前那样,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你吗?
想到这,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阻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就算谢家乔对她真有那么一点喜欢,如今的她,也是没有资格谈情说爱。
扒拉了半天,也没吃完,电话倒是接了好几通,全都是在询问元旦那天的接单情况,林笙笑脸应付着,全然没有注意到,门外缓缓走来一个身影。
等她挂断电话,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句:“林笙,你晚上有空吗?”
林笙抬眸望去,发现来人是许承洲,她淡淡回了一句:“没空。”
大陈跟小程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用眼神交流着内心的情绪,她们两人都知道许承洲跟林笙离婚了,按理来说这离婚冷静期的夫妻,大多数都是没什么交流的,可许承洲不太一样,他总是时不时的会来店里找林笙。
即便被她冷脸对待,也没有半分不悦。
与离婚之前,相差甚远。
大陈的意思就是,回头草永远是最香的,更何况林笙变得这么好看,他怎么可能放手?
“没空的话,我也可以再等等的。”
“我真很忙。”林笙拧眉望着他,“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回去吧,我记得你公司最近也挺忙的。”
许承洲愣了片刻,微微颔首,这才转身离去。
在他离开后,林笙才抬眸望去,望着他的背影被漫天大雪包裹,身影孤寂又凄凉,不免想起自己在与他领证那天,同样下着雨,她拿着结婚证,满心欢喜的往家里走,途中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在满是雨水的地上。
他便是如今日这样,继续埋头往前走,不曾过问一句。
原来所有事情,都有因果轮回,他不曾对她露过一分真心,那也就别期盼她再继续付出。
*
许承洲并未回公司,他破天荒的转身去了常去的高档会所,邀约了几个好友喝酒。
到包厢里什么话都没说,进来就要了几瓶上千的洋酒,自己倒酒,一杯酒一杯的喝。
许承洲在校期间,是出了名的好友广、多,异性缘好,因此许多同学与他也保持着良好的联系。在场除了寇阳和蒋辉,还有一些别的高中同学,只不过玩得并没有像蒋辉跟寇阳这般要好。
大家见许承洲闷头喝酒,也不敢多问什么。
是个人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
寇阳抿了一口酒,许承洲已经喝了两大杯了。
蒋辉赶紧上前握住他的手:“哎呀,你这么干什么,大白天跑来喝酒就算了,还喝得这么猛,不怕死啊?”
“就是。”寇阳在旁边附和,“你出了什么事,跟哥几个说说。”
“是不是因为咱们校花的事?”其中一个同学刚从国外回来,还并未知道许承洲跟林笙结婚的事,以为许承洲依旧跟梁雪婧在一起,随拿起酒杯碰了碰他的酒杯,“校花多漂亮啊,漂亮的女人心都不稳,你要多理解,而且你身边也不少女人追求你,看得咱们哥几个眼红极了。”
他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酒,笑着说:“尤其是高中时期,那追你的人多了去了,我记得一班也有一个,叫什么来着……”
他努力的回想了一下,突然茅塞顿开,“笙胖,那个胖子,特别喜欢你,那个时候我去一班找同学玩,不小心碰到她的书,结果她书里掉出来的,全都是你的照片,哎哟……”
男人一脸嫌弃的啧啧了好几声,“我当时就说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最搞笑的是她连哭都不会,居然还笑着跟我说,她不是癞蛤蟆。”
寇阳跟蒋辉的脸色都变了,一个劲的给男人使眼色,可男人就是看不懂,还以为他们跟他一样,在跟他玩呢,便越说越开心,“那个笙胖,像脑子有问题似的,你说她什么,她都不会哭,永远只会笑呵呵的,他们班里的人都说她脑子有问题,不太愿意跟她玩,后来有一次我放学就拦下她了,把她书包里所有关于你的东西都没收,这才知道,她何止是偷拍了你的照片啊,信、你不要的书、你不要的笔……简直就像是私生粉,我害怕她哪天都会偷偷跑到你家去,躲在你床铺下,等着你出来就吃了你。”
许承洲的手猛地一僵,恶狠狠的盯着他:“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寇阳赶紧打圆场,“哥几个继续喝,别说了。”
“你别说话。”许承洲推开寇阳,死死的盯着男人,“你说林笙在学校怎么样?”
此时男人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就她暗恋你那事啊……”
“不是,我是说,她班上同学都怎么对她?”
“就是都不太愿意跟她玩,剩下的男生也会欺负她,但她好像从来不会哭。”
许承洲握酒的手猛地一颤,脑海里猛地想起那日校庆前,林笙突然说不太想去了,后来又说要去,去到学校就给认识的同学发名片,介绍自己的花店,他当时特别生气,以为林笙是在炫耀自己每个月花店的流水,进账、炫耀她能在市中心那么豪华的地段开了一家花店。
毕竟当时有很多高中同学都在各个大厂里做社畜,很多人甚至只达到了薪资温饱的情况。
他不觉得在这样一个温馨快乐的氛围里,有人是来炫耀自己的,更何况她赚的那点钱,对于他而言,算得了什么?
所以他用高高在上的语气嘲讽她。
——今天大家是回来叙旧的,不是来炫耀自己赚了多少钱,或者是来听恭维的话,而且我也给你介绍了几个客户,何必要在今天这么好的日子里扫大家的兴?
——林笙,你现在掉进钱眼里了是吧?做我许承洲的女人,很缺钱吗?
——有的时候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生气的时候你没道歉,我不生气你又非要提起,难怪以前在高中的时候他们都不喜欢你,果然是有原因的。
他说的这三句话,突然在这个时候,变成了狠厉的毒箭,猛地刺向了他的心中,刺得他心血淋漓,难以呼吸。
他根本就不知道林笙在一班过得并不好,那些他以为很要好的朋友,对她冷眼嘲讽、讥笑讽刺。
所以她才会说出那句‘因为对你而言,这里充满了回忆和开心,但对我而言,这里不过就是一个可以为我提供扩展销路和人脉的场所。’
他不知道。
他从来就不知道。
甚至根本不了解她所受过的伤害和痛苦,用自己的道德标准和高高在上的姿态去审视她、去讥讽她。
那么他与那些欺负她的人,有什么不同?
许承洲在这一刻,恨极了自己。
他双目赤红的看着男人:“你欺负过她?”
男人看见许承洲那赤红的双眸,微微拧眉,结结巴巴:“怎,怎么能算是欺负呢,那么丑的一个女人,居然收藏着你那么多东西,你不害怕吗?我这可是为了帮你,万一她哪天真偷偷跟着你,跑到你家去怎么办?”
许承洲猛地摔掉了手中的酒杯。
酒杯落地,顿时四分五裂,发出爆裂的声音后,酒水也洒得到处都是,他一个欺身上前,狠狠的抓住男人的衣服,怒吼:“你们怎么能那样对她,她是我妻子!她是我妻子!”
说完,一拳就打在了男人的脸上。
只听到男人闷哼一声,现场乱作一片。
寇阳跟蒋辉完全没想到许承洲会为了林笙打人,赶紧上前抓着他。
但那日的许承洲像是疯了一样,任凭谁上来都抓不住,男人也硬生生的挨了好几拳,打到口吐鲜血了,才应声求饶:“我不知道她是你妻子,对不起,对不起……”
许承洲没有理会他的对不起,满脑子只有林笙受委屈的画面。
她在治愈他的那些日子里,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许多的负面情绪,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一分。
这样的她,他怎么能伤害她那么多次?
打到最后,许承洲的力道越来越小,垂落下来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脸色难看至极。
他慢慢从男人身上下来,捡起地上的烟盒,带血的手抽出一根颤抖的放进嘴里,双手拢着,点燃了烟头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寇阳跟蒋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赶紧将男人扶了起来,随即拨打了急救电话。
*
林笙又是忙到凌晨十二点多回家。
彼时大雪已经停了,步行回家刚好十二点半。
她打开家中大门,就看见许承洲双手沾血的坐在大厅里,满眼的颓废和疲惫。
听到开门声,他回眸望去。
在看见林笙的那瞬间,他站起身来,朝着她走了过来。
“许承洲,你怎么回事。”林笙关上门,拧眉问道,“你受伤了?”
许承洲一把抱住林笙,将头埋在她颈窝里,低声说:“林笙,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日校庆,那些会对你微笑的同学,曾经那么欺负你,我也不知道你遇过那么多不好的事,我还对你说过那么难听的话,对不起。”
林笙不知道许承洲在发什么疯,只觉得他身上的酒味好重,重得她有些难受。
她双手抵着他的胸膛,用力去推他,“你松开,你怎么了,在胡言乱语什么?”
许承洲第一次在林笙面前喝醉酒,一个劲的在说‘对不起’,说完就捧着她的脸要吻下去。
林笙连忙推开他,快步的跑进自己的房间里,只留出一条缝看着他,“许承洲,你喝多了,回自己房间去休息吧,我要睡了。”
许承洲双眼泛红的走到她房门前,看着警惕的她,悲伤地说:“所以你没有办法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林笙双手紧握成拳。
她躲在门后的身子有些颤抖。
其实在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她也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但得出的答案就是,她不想再把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压在一个不可能的人身上,因为她已经豪赌过一次。
血本无归。
她垂着眼眸,平静地说:“承洲,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要问这句话,也许是出于好胜心,觉得我曾经那么爱你,现在铁了心要离婚,所以你觉得不好受,才拼命的找补,但好胜心不是爱,你身边还有很多比我更爱你的人。”
她到现在,怎么还能说出‘你身边还有很多比我更爱你的人’?明明最爱他的,只有她而已。
最爱的,只有她而已。
愿意花费心思、愿意将自己负面情绪隐藏起来、愿意毫无保留爱着他的,只有她而已。
许承洲哽咽:“林笙,你再试试接受我好吗?我对你,不是好胜心。”
“可我想不出别的东西。”林笙也哽咽了,“我要睡了。”
说着,她要关门,许承洲的手直接就扣住了门板,压低嗓音:“今晚,我能在你这里睡吗?”
林笙抓住门板的手颤了又颤,差点就要因为他这句话而放弃挣扎,可是下一瞬,她握得更紧,握得更厉害,用坚定的语气回他:“我们新婚之夜,你喝得酩酊大醉,我脱你衣服的时候,你居然还能保持一丝清醒跟我说,你不想跟我睡一间房。”
新婚之夜,她满怀期待的去脱他的西装,可是明明喝得大醉的许承洲用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了林笙,用冰冷的语气跟她说‘我不想跟你睡一间房’。
然后指着对面的房间,示意她离开。
林笙总是这样,面对所有事情都保持着天然的乐观,哪怕这件事已经戳中了她最柔软的地方,她也能露出笑容回应一句‘好的’。
那个夜晚,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有没有跟许承洲结婚。
他们,算不算夫妻?
如今,他想要跟她同床共枕,她却再也没有当初那份热烈期待、期盼的心了。
许承洲似乎也想起了那个夜晚的事,握着的手慢慢落下,苦涩无比的说道:“是我错……”
然后默默的转身离开。
林笙看着他走回房间的背影,微微垂下眼眸,将门关上后,整个人靠在门板上,望着窗外的雪景,眼神迷茫。
窗外大雪纷飞,榕洲气温迎来了史低,在凌晨的时候降到了零下十度,许多公司因为路面结冰、大雪封路等情况,延迟上班时间,各个学校也发布了听课的消息。
林笙却还是日日坚持去花店,只是与之不同的是,每日许承洲都会故意等着她,等她一起去上班。
不论她是早起、晚起,他都会坐在大厅等着她。
林笙本想拒绝,可是转念一想,许承洲要什么时候去上班,她管得着吗?他一个公司大老板,想什么时候去,本就是他的权利。
就这样,两人总是一同而行,但从未说过话。
元旦那天,罕见的停了雪,林笙本以为会忙碌到半夜,但意外的是,在那天的傍晚时分,谢家乔出现了。
他就站在门口,看着店内,看了许久,才迈开步子走进来。
彼时的林笙还在包鲜花,并未发现谢家乔。
小程跟大陈也一边包鲜花,一边聊天,聊到好玩的事便咯咯大笑起来,惹得林笙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林笙包的是一束玫瑰花,包好时还低头轻轻嗅了嗅,玫瑰的清香很快传入口鼻,她满意的摸了摸的花苞,转身走去柜台,但一转身就撞到了谢家乔的怀中。
她‘哎哟’一声,摸了摸自己被撞疼的额头望去,就撞进谢家乔那双温柔的眼眸之中。
一时之间,巨大的柔风扑面而来,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怔怔望着他,说不出半句话。
明明他远在千里之外、明明他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可他还是在这最后一天出现在她眼前。
谢家乔握着拐杖,沉吟片刻:“晚上想占用你一点时间,可以吗?”
林笙脑子短路:“啊?什么?”
旁边的大陈跟小程看见谢家乔,眼里忍不住泛起星星,两人一起对着口型,无声的呐喊‘好帅’!
谢家乔穿着一件长款的黑色羊绒外套,里面则穿着白色基础款毛衣,脖子上则浅浅裹着林笙送的那条暗红色的围巾。他眉眼深邃,五官俊美,即便再厚的衣服也遮挡不住这一身的贵气,黑眸中流露出来的温柔,仿佛要溺死人。
他的身后还站着几个女孩,那几个女孩非常有礼貌的冲着林笙鞠躬,齐声喊道:“林小姐好,我们是来帮你的。”
“啊?帮我什么?”林笙一头雾水,“你们是谁啊?”
“今晚跨年,雾乐团在榕洲有演出,我找几个帮手帮你看店,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演出。”
林笙一听雾乐团来榕洲了,顿时眼神一亮,“真的吗?他们是开始国内巡回演出了吗?”
说着,就要拿出手机查验。
但是跟上一次一样,在官网内并未查到雾乐团任何的国内巡演消息。
她犹豫:“可是我今天很忙,她们……”
“她们都是做过花店的,知道怎么做,你只要把订单交给她们就好。”
林笙陷入了巨大的诱惑当中,一方面她觉得抛下工作去看演出是在不对,另一方面又觉得短短半个月内能看雾乐团两场演出,简直是人生爽事。
犹豫半天,大陈和小程就在旁边附和:“哎呀,今天跨年,笙笙姐你就去嘛,你看这么多人来帮我们,我们也能做得快一些。”
“是啊,而且剩下的单子也就是包花送花之类的,没什么大事,我跟小程都能处理得好。”
听到两人这么说,林笙最后一丝防线彻底崩溃,想看雾乐团演出的欲望占据了上风,随后便将花束递给两人,又跟谢家乔介绍来的那几人交代了店内的细节,交代完一切后,就跟谢家乔离开了花店。
离开前,还有些担忧的看着花店大门。
谢家乔看着她犹豫的脸,低声说:“你别担心,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的玩。”
“嗯。”林笙用力的点了点头,裹紧了围巾,扭头看着他,“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榕洲啊?到年底的时候不应该很忙吗?”
“还好。”谢家乔慢慢的走着,任由雪花落在他的肩膀上,“主要是,想回国跨年。”
两人并肩走着,街道两侧都堆满了清扫好的雪,远处的天空有划过的烟火,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孩童,回家煮饭的母亲,市中心广场的屏幕上也挂起了跨年倒计时,距离到明年只剩下八个小时。
林笙忍不住哈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就从嘴里散发了出来,“天哪,又过去一年了,我又老了一岁。”
谢家乔轻笑:“没事,依旧很漂亮。”
漫天细碎的雪花落下,谢家乔的声音夹杂在那些过往车辆、路过的行人之中,林笙心中觉得奇怪,为何他每次只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或者阐述一句很普通的话,在她耳里听来都是那么的坚定、诚恳、温柔。
她的心软了几分,寒冷的天好像也不再那么冷:“你是特意回国来找我看雾乐团的演出,还是你知道有雾乐团的演出,所以路过来找我一起去看的?”
谢家乔轻笑着摇头,似乎在否认着她这两个问题。
他不是特意找她看演出,也不是因为有演出,所以路过来找她一起看。
而是,只是来找她。
看什么,根本不重要。
他错开话题:“你以前跨年怎么过?”
“唔……去年是一直在店里忙,前年在筹备店里活动的事,大前年嘛就是跟叶橙准备开店,好像都没怎么好好跨年。”
两人绕过了中心街道,走到了南淮路的西侧,这里距离前面建筑性地标‘雾心公司’不远,远远的就能看见雾心公司那形如爱心的高楼建筑,还有几架直升飞机从楼顶滑过。
谢家乔点头说:“我也差不多,没有好好跨过年。”
“怎么会呢,你在国外很忙吗?”
林笙这才想起来她好像对谢家乔并不了解,不知道他在国外做什么,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工作。
谢家乔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挺忙的,所以一直没有好好的跨年。”
话音落下,面前就走来了个提着花篮买花的小姑娘,看起来也就七八岁,身后还跟着一个比她更小的男孩。
一到这种重要的节假日,总是有很多孩子提着花篮来买花。
谢家乔似乎还挺感兴趣的,正要去买,林笙抓住他的手臂,低声说:“你买什么呀,我就是开花店的,你要的话,回我店里,我给你拿,免费的。”
林笙以为谢家乔买花是应景,毕竟元旦了。
可没想到他说:“我是要送你的,跟你是不是卖花的,毫无关系,一个生活在花海里的人,应该没有机会去好好欣赏每束花的风景吧?”
林笙心头一颤,没来得及阻止,就看见他买了一束红玫瑰,付款时要惊人的三十块。
不过小姑娘嘴甜,听到付款三十的声音后,笑着说:“祝哥哥跟姐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你们长得这么漂亮,将来生下来的孩子一定也很漂亮。”
谢家乔低声笑了:“借你吉言。”
林笙脸一红,这才意识到那姑娘说了什么,连忙压低嗓音:“你在胡说什么?”
他把花递到她跟前,“送你的。”
“……”
林笙开花店,所以没人送过她花,就像许承洲说的那样,她每天跟花打交道,要什么花呢?
但事实上,她比任何人都渴望许承洲能送一束花给她。
她慢慢接过那束花,将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心跳如擂鼓般颤个不停,只能将一切情绪隐匿心中,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冬季的晚上来的都比较快,接近五点时,天边已经黑下来了,不少地方开始燃起烟火,一簇簇烟火快速腾入空中,在夜空中绽放出一团团炫目的烟花,在靠近玄江海岸的岸边,雾乐团已经在临时搭建的台上进行调音。
场地很大,就在玄江海岸的岸边,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尤其是到跨年了,很多人都会乘车来这里进行跨年夜。
但因为今年大雪封路,还是有很多人没法到现场。
跟去年的人数比起来,有所差距。
林笙跟谢家乔就站在人群中,最接近雾乐团的观景区,扭头望去,所有人都准备了手持烟花。
正当她略有些失落时,谢家乔从怀中拿出了一盒仙女棒:“等会还有烟花秀。”
林笙看见那盒仙女棒,眼神亮了亮:“你怎么把它藏在怀里啊?还有吗?”
她往他怀里看了看。
谢家乔倒是大方的将拐杖放到一旁,双手拉开了大衣:“还有,你自己拿。”
林笙看见他两侧暗夹层里鼓鼓囊囊,便伸手去拿,结果拿到左边的烟花,右边的布偶猫挂饰,与之前他送给她的那只狗是出自同一个制作商之手。
她正想问他上次那个礼物的事时,谢家乔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她瞥了一眼电话屏幕,发现跳跃在屏幕上的是‘小姨’二字。
他靠着栏杆,接下了视频,很快,一个笑容慈祥的中年女人出现在视频中,岁月给她添上了不少的皱纹,可她眼里依旧充满着淡淡的星光,很是温柔。
眉眼之间也与谢家乔有几分相似。
“乔乔,你跨年在你爸那边吗?美国还是澳洲?”
谢家乔微微咳嗽一声:“我在国内,榕洲。”
林笙本不想打扰他们视频的,可是后面有人撞了她一下,她猝不及防的靠在了谢家乔的肩膀上,不经意的入镜了。
女人看见林笙的模样,笑着问:“哎呀,你身边有人啊。”
谢家乔把手机靠近了些,就看见林笙那张慌张的脸。
她看见谢家乔拿着手机对着她,尴尬的瞥了他一眼,然后露出笑容:“阿姨好,我是谢家乔的同学,今年刚好在一个城市,就一起跨年。”
“哦,同学啊。”小姨笑了笑,“我还以为女朋友呢,你也是,这么多年了,该找了,别真的跟你爸说的那样,你喜欢男人。”
谢家乔的脸色变了变:“我喜欢女人。”
小姨长叹了一口气,又说了一些家常话,这才挂断。
彼时风起,雾乐团的‘可惜不是你’前调缓缓响起,熟悉而动人的旋律萦绕在整个玄江海岸,紧跟着海岸边的烟花秀也开始了,一簇簇蓝色的烟火升入空中,配合着周围小团的烟花,一瞬间在整个夜空中绽放。
顿时,烟火将夜空染成一片蓝红色。
林笙仰头看着漫天烟火,突然鼻尖酸涩,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既是开心,又是难过。
谢家乔看着她的侧脸,唇角微微上扬,随后拿出手机,轻轻的按下快门,一张林笙仰头看烟花的照片就这么被他拍了下来。
他们点燃了烟火,站在海岸边的围栏边上,摇晃着手中的烟花,与众人齐声高唱,到零点时分时,再与众人一起呐喊。
“十、九、八……”
林笙喊得最大声。
她比谁都更希望今年那些不好的事,赶紧翻篇。
“一!”
“咻”,漫天烟火在那瞬间,林笙激动的握住了谢家乔的手,喊道:“新年快乐,谢家乔!”
谢家乔低头看着她握住他的手,黑眸里满是温柔:“新年快乐。”
笙笙。
两人在玄江海岸一直待到凌晨一点多才回家。
谢家乔送林笙到小区门口时,林笙突然回眸望着他。
两人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她喊道:“乔乔。”
谢家乔浑身一颤,扭头望着她,就见她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还挺好听的这个名字,以后就这么叫你了。”
谢家乔无奈的摇头:“晚安,早点睡。”
“嗯,你也是。”
两人就此分别。
可就在黑暗处,许承洲冷冰冰的看着两人分开的身影,双手紧握成拳。
他特意空出一点时间去找她、去等她,结果到了花店得知她早就走了,于是他发了疯似的给她打电话、到处找她,皆是没有任何回应,没想到,她竟然是跟谢家乔在一起!
那瞬间,滔天的怒火涌上心头,在看见林笙走进小区大门后,便大步流星的追上了谢家乔,拍了拍他的肩膀,冷冰冰的喊道:“喂,谢家乔,你很有种啊,知不知道她是我的女人?”
谢家乔回眸望去,就看见许承洲一拳挥了过来。
但谢家乔的反应比他想象得要快,微微侧身就躲了过去,稳稳的站在不远处,冷冰冰的看着许承洲:“那很不好意思,你的女人,我要了。”
“妈的。”许承洲怒急攻心,朝着一拳挥了过去。
如林笙所说,他平时健身,力气很大,这一拳蕴含了无数的怒气,在挥到谢家乔跟前时,意外的被他接住。
他就这么掐着他的手腕,俊美的脸上毫无波澜,甚至左手还握着拐杖:“我不止要她,我还要她这辈子都跟我在一起,许承洲,我早就跟你说过,别伤害她,不然我不保证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能做什么事?”许承洲死死的盯着他,一字一句:“死,瘸,子,你没资格跟她在一起。”
谢家乔唇角上扬:“我能做的事多了,我能娶她,我还能爱她。等我们结婚,我一定会请你来喝喜酒,听说你们结婚时,连喜酒都没办。”
说完,他甩开他的手,轻笑:“而且我不止要办,还要办得风风光光。”
“你他妈……”许承洲气笑了,再起扬起拳头,直接朝着谢家乔的脸上打去。
但就在拳头快要落下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林笙的声音:“许承洲,你干什么?!”
第24章
◎你到底是谁?◎
林笙本来已经是进小区了, 可是远远的就听见许承洲的声音,想起上次在玶南,许承洲挨了谢家乔一拳,这两人要是再撞见, 免不了动手, 于是急匆匆的跑了回来,便看见许承洲握拳要打谢家乔。
她连忙跑到谢家乔跟前, 挡在她面前:“你干什么打他!”
许承洲看见林笙跑回来, 竟然是为了保护谢家乔, 怒火就犹如滔天的海水, 一下子将他淹没, 他双目猩红的看着她:“我是你丈夫,你帮着他也不帮着我?更何况我还没打他!”
身后的谢家乔微微咳嗽了两声。
林笙回眸,担忧的望着他,“他打你哪里了?”
谢家乔没回答,只是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
林笙小心翼翼,“他打你胸口了吗?”
“林笙, 我没打他!”许承洲暴怒, “他咳嗽两声, 你就以为我对他动手了?他对你下了什么迷魂药, 你这么相信他!”
林笙回眸瞪着许承洲,“你要是没打他,他能这样吗?你不就因为上次在玶南他揍了你一拳,要真这么生气, 你打我好了!”
林笙字字句句都帮着谢家乔, 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 只愿意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实。
事实上, 她对他的信任,早就在决定结婚的那一刻消失殆尽了,以至于发生这样的事,她本能的偏向谢家乔。
许承洲头一回被一个女人气成这幅德性,偏偏打不得、骂不得,气得他只能狠狠踹了旁边的积雪,用来出气。
踹完后,指着谢家乔,毫不客气地说:“你别得意,死瘸子。”
“你能不能尊重一个别人?”林笙拧眉瞪着他,“他凭自己的本事活着,就算腿有残疾又怎么样?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一出生就是富贵人家,被所有人宠爱着长大,如果你用这样的道德标准来歧视他,那我只能说,你配不上我曾经的喜欢。”
林笙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力量大到让谢家乔都忍不住垂眸望着她。心中被卷起的情绪犹如云霞,在爱里不断翻腾、汹涌着。
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确实不是每个人都如许承洲这般,在爱与被爱的幸福中长大,正因如此,林笙比谁都懂得这样被歧视的痛,而这样的痛,许承洲永远不懂。
许承洲看着林笙的目光,突然有瞬间懂得了她为什么那么坚定的要跟他离婚——他们的世界,并不相容。
情绪一下子崩塌,略有些慌张的解释:“林笙,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想听。”林笙垂下眼眸,拉着谢家乔的手臂,“上楼,我看看你哪儿受伤了。”
谢家乔被她拉着往小区里走。
许承洲连忙跟上去:“你要带他回我们的家?”
“你把他打成这样了,我不给他上点药怎么办?还是说你会送他去医院治疗?”
许承洲哑口无言,气得脸色铁青,只能闷闷的说:“我没打他,真的。”
林笙压根不听,拉着谢家乔就往楼上走。
许承洲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气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握紧双手站了许久,才跟上两人,一路阴沉着脸回到家中。
林笙拉着谢家乔走进自己的房间。
许承洲见状,赶紧跟上前:“你带他去你房间做什么,你……”
“我房间有药。”林笙拦着他,“你别进来。”
“我是你丈夫,我为什么不能进来?”
林笙看着他,“是你说过的,我的房间你不会进来,你的房间我也尽量少进,我一直都很遵守你说的每一句话。”
林笙清醒得有些可怕,没有沉浸在爱情的女人,最懂得如何用曾经的伤当做矛和盾。
那些他曾经说过的话,伤害了她,也在这一瞬间,变成无数的利剑刺向自己。
许承洲喉头发涩,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来。v
他只能站在那里,看着林笙走向谢家乔,却无能为力,无可挽回,他恨林笙如此绝情,更恨自己。
林笙将门虚掩着,让谢家乔坐到旁边的位置上,随意走到旁边的柜子里去找药品。
谢家乔就坐在靠床的椅子上,目光环顾着四周,房间不大,大约三十多个平方,摆设也很简单,不过林笙是一个特别浪漫主义的人,即便在一个小地方,也能给人一种置身于花海的感觉,柜子上和书桌上都摆着两束百合。
百合的香味沁满了整个房间。
他看着她的身影,眼眸深沉温柔。
而在那么多的日常药物当中,他看见了一瓶氟西汀,握着拐杖的手猛然一紧,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
“找到了。”林笙拿来了一瓶药油,转身看着他,“他打你胸口了是不是?你把衣服脱了,然后擦一擦会好一点,这边还有一些伤药,如果你很痛,我送你去医院。”
“也不是很痛。”
“那我把暖气开高点,你脱了擦一擦吧。”
林笙走到旁边,打开了中央空调,将暖气往上调了几度。
谢家乔看着她的背影,慢慢站起来,脱掉了大衣后,开始去解自己的衬衣。
等林笙一转身,就看见谢家乔那结实有力、腹肌明朗,在光影的照射下,线条流畅又极具张力,并且他并未脱掉所有的衣服,只是敞开了衬衣而已。
但就是这样的依稀可见的身材,反倒看到她脸红心跳。
她从未想过谢家乔这孱弱的身躯竟然有如此精壮的身材。
可谓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他垂着头,双手解开了最后一枚纽扣后,抬眸望着她,眼眸溢出无尽温柔,随后说道:“你能帮我一下吗?我的手好像也被打到了,有点疼。”
林笙扭头看着他,纠结了片刻后,走到他的身边,顺便将旁边的棉花拿了些,将药酒倒在棉花上,“哪只手?”
“这只。”
他随意的抬起了右手。
林笙搬来凳子坐到他的旁边,将沾满药酒的棉花轻轻按压在他的手腕上,一边按压一边问:“这样疼吗?”
“一点点。”
“那你稍微忍一下。”
林笙害怕弄疼他,所以弄得特别轻,她看着他手腕上戴的那块腕表,颇有些诧异,指尖轻轻碰了碰:“百达翡丽的星空机械腕表?”
谢家乔轻笑:“喜欢?”
“超级贵。”林笙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这款,被炒到了四百多万吧?”
谢家乔仔细的想了想:“不至于,国外的溢价并没有那么严重,要比你想得价格低些。”
林笙:“……”
她突然停住手,不再擦拭了,而是非常认真的看着他,“谢家乔,你在国外做什么生意啊?我以为你只是做点小本生意,可现在名表都戴上了,有什么发钱的门道可以带带我?”
看着她那半开玩笑的眼睛,谢家乔轻笑:“想知道?”
“嗯。”
“那下次带你去公司看看,在瑞士。”
林笙想起自己曾经去过瑞士旅游,看过金日雪山,红屋湖泊,只可惜那时候是跟团游,体验并不算很好,从瑞士玩到意大利再到法国,全程都在一个劲的赶团,一个景点过完立刻去下一个景点,玩完一整天到酒店便是倒头大睡。
“在瑞士哪儿呢?伯尔尼吗?”
“不是,苏黎世。”
林笙似懂非懂的点头,她上次去玩的时候年纪很小,早就忘了上回去旅游时,到底有没有去伯尔尼,只记得瑞士的雪山连绵不绝,一个小镇就拥有世外桃源的美景,站在瑞吉山上看风景时,不免感叹人类的渺小,大自然的宏伟。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全然没发现站在门外的许承洲。
他就隔着那一条门缝站着,侧耳旁听。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会沦落到需要来偷听别人聊天。
不过听到两人都是在聊一些琐碎的小事,心情也稍微好了一点。
不过很快,刚刚平复下去的心情,如被点燃的汽油,瞬间就炸了,他听见林笙说:“太晚了,你要不在这里睡吧。”
听到这句话,许承洲一脚踹开了门,怒吼:“你疯了!我们还没离婚!你叫他在这里睡,把我当成什么?!”
林笙猛地扭头望去,看着站在门外如同狮子般的许承洲,带着笑容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
此时,许承洲才发现,谢家乔衣服是敞开的,衬衣的扣子根本就没有扣好,怒火就如燎原,根本就止不住,他猛地走上前,一把拽住了谢家乔的衣服,举起拳头:“你故意骗她,我根本就没有打过你!谢家乔,你怎么不要脸到这种地步?追女人也要讲究手段的!不是像你这样不择手段!”
“许承洲你放手!”林笙拼命的去推开许承洲,“你把他打伤了还想怎么样!”
“我告诉你,今天不是他敢在这里睡,我就揍得他去躺太平间!”
“这么晚了,你把人打成这样,大雪封路他怎么回去?我让他睡我的床,我睡大厅!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做事那么不讲道理!”
“我不讲道理?!”许承洲松开谢家乔,再次扣住了林笙的后颈,双眼猩红,“林笙,法律都有人情味,知道给囚犯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就算做得再错,你至少也要给我一次机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这个男人带进家里来,当着我的面,让我这么痛苦!”
林笙毫无畏惧的对上的他的黑眸,一字一句:“许承洲,还有半个月我们就要离婚,说句难听的话,就算我现在真的跟谢家乔发生什么,你也无权过问,而且我从来不相信你所谓的‘回头’,你不过就是因为我不再追着你了,不再爱着你了,你心有不甘罢了。”
“你要我怎么说才会相信,我对你不是心有不甘!”
“你要么松手,要么我跟谢家乔去住酒店,你自己选。”
许承洲的怒火一下子就被冷水剿灭,看着林笙时,只剩下无尽的苦涩与失落。他与她走到今天这一步,谁都不怪,只能怪他自己,怪他没有在她的付出好好珍惜,怪他没有在她难过伤心的时候,好好安慰她、关心她。
他慢慢的垂下了自己的双手,无力的说:“行,住这也可以,只要你们别……别……做。”
林笙看着许承洲那泛红的眼睛,心中很不是滋味,只能将头扭到一边,当做没有看见。
这条路既然已经走下去了,那就必须走到底。
许承洲转身离开,林笙则默默擦掉流下来的眼泪,低声说:“我给你拿被子。”
谢家乔握住她的手腕:“你睡床,我睡沙发。”
“谢家乔,对不起。”林笙低声说,“因为我,害你被打。”
“没事。”
林笙转身,去柜子里拿了一床的被褥和枕头,搬到大厅的沙发上,扭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的许承洲,心情犹如坠入深海的浮萍,摇摇晃晃毫无归路。
当晚两点多,房间才暗下来。
林笙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大雪了,她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想起与许承洲的过往,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孤寂与悲伤被无限的放大,她只想要变成那片片雪花,从空中坠落,再到无影踪。
这一夜,异常的难熬。
对许承洲来说,更甚。
而谢家乔躺在大厅,看着这个林笙住过的家,黑眸如黑夜流光,盛满无数的深邃与复杂。
第二天一早,许承洲从房间走了出来,满脸疲惫的看着躺在大厅里的谢家乔。
他根本没睡。
家里住进来对自己老婆如此觊觎的人,他睡不着。
趁林笙没起来,他走到谢家乔跟前,冷冰冰地说:“你要怎么才肯离开林笙?我听说你现在也在开一家小公司,不如这样,我投点钱给你们,你别跟我争她。“
谢家乔本来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就这么淡然的看着许承洲:“其实这句话不如换我来说,你们公司最近想跟INJ集团合作,但是你们并非他们的第一首选,如果我可以帮你达成跟INJ集团合作,你就别缠着她。”
许承洲所在的广告公司目前主经营数据服务和创意设计,他们新年的上半季度将目光对准了国外五百强企业INJ集团,想通过与他们的合作,来达到公司质的飞升。
可对于INJ公司来说,许承洲的公司太小,核心竞争力也差,并不在他们的优选之内。
更何况INJ作为全球五百强企业,其公司主经营者,早就身价亿万,并非常人能接触,谢家乔简简单单一句达成他们合作,听起来就跟吃家常便饭一样简单。
许承洲眯着眼眸,死死的盯着他,一字一句:“你到底是谁?”
第25章
◎许太太,你好漂亮◎
林笙起来的时候, 许承洲已经走了,只剩下谢家乔一人坐在大厅里。
她看了看许承洲敞开的房门,想起他昨天说过的话,心中思绪万千, 走到谢家乔的身边, 问道:“你今天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
“那你要不要吃早饭, 我给你做点?”
“好。”
林笙挽起袖子走进厨房, 把冰箱里干净的草莓、蓝莓等水果拿出来切片放进碗里, 再倒入酸奶加入麦片, 随后点燃明火, 往锅里倒入黄油,把腌制好的鸡腿肉放进里面烧炙,没一会,整个厨房里就冒起鸡腿的香味。
她又顺便熬了小米粥,把之前腌制的辣白菜和黄瓜条拿了出来当小菜,再清炒了一碗小青菜, 早餐就做好了。
在她做饭期间, 谢家乔就一直坐在旁边的位置上看着她。
因为厨房属于开放式, 橱柜旁边就是吧台, 平时林笙跟许承洲独自吃饭时,都懒得将饭菜端进正厅,直接放到吧台上吃。
谢家乔坐在那里,眉眼温柔的望着她, 突然手机嗡嗡一响,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
【帮你查过了, 氟西汀属于抗抑郁药物。】
谢家乔眉头微蹙:【谢了。】
“好了。”林笙端着炒好的小青菜走了过来, “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一般在国外生活的人,早上都喜欢喝咖啡加面包。”
谢家乔收起手机,温柔的笑着:“从哪儿听说的?”
“我去国外旅行的时候,看他们都这么吃。”
林笙把小米粥递给他,问道:“今年新年第一天,你要出国吗?还是继续在国内。”
“多待几天吧,不急。”
林笙默默的点了点头,夹起小青菜放进嘴里,喝了口粥,聊家常似的,又问:“你在国外为什么一直没交女朋友啊?你长这么好看,不应该啊。”
谢家乔挑眉:“你要帮我吗?”
“可以。”林笙想都没想就回答,“不过我身边好像没有配得上你的,得再找找。”
“没想过换个帮法吗?”
林笙脑子短路,“换个帮法?难不成我帮你吗?”
本来是句玩笑话,但林笙说完后,明显感觉到有团炙热的火焰在透过谢家乔那双眼眸朝着她涌来,将她淹没后,又试图让她浮出水面保持暂时的清醒,她只能低下头,猛喝粥。
她瘦得整张脸跟碗一样大,将碗拿起来,正好挡住她的脸。
但是粉红的耳垂却出卖了她。
谢家乔眉眼似深海,手放在桌面上,食指轻轻的敲了敲,低声说:“老同学的份上,你想怎么帮都行,另外我单身很多年不假,但是基本的道德我还是清楚的,不该做的没有做,该做的,也没有做。”
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他是在跟她说,他没有做过那种事吗?还是她思想有问题,想偏了?
林笙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碗没有任何菜的小米粥,黏黏糊糊的小米粥沾得她的嘴角都是,她胡乱的擦了一下,站起身来,“那,那个,我今天还要去花店呢,你要是胸口还疼,就再休息会,或者去医院看看。”
说完,就急匆匆的往房间跑。
谢家乔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着说:“你的手机忘了。”
“哦。”林笙又折了回来拿手机。
谢家乔挑眉:“那我就记住你说的话了,等着你来帮我。”
林笙干笑了两声,什么话也没说,慌张的跑进了屋子里。
谢家乔笑着的摇了摇头,随即看着摆在桌面上的饭菜,心里突然生出了几分心疼,她与许承洲结婚这么久以来,做饭程度熟练得让人诧异,还记得高中时期,她曾与他说过,她不会做饭。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爱许承洲爱到这个地步……
*
许承洲来到公司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快速进入工作状态,而是坐在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的景色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中,如今他与林笙的关系势如水火,她不愿意再让他靠近,也不愿意再对他展露多一分的心意。
他如果一意孤行,非要强迫她,结果肯定不尽如人意。
扭头看着桌面上一叠的合同和文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包裹着,明明工作上再难的事,他都能解决,为何到了这件事上,他始终没法解决?
梁雪婧如此。
林笙也是如此。
思索片刻后,拿出手机拨通了寇阳的电话号码。
没过一会,寇阳接听了。
“寇阳,你还记得谢家乔吗?”
寇阳还在睡觉,迷迷糊糊的回,“上回不是来同学聚会了吗?五官大变样啊,还变得贼高。”
“我是说,他在高中的时候,不是贫困生吗?”
“好像是吧……”寇阳伸了个懒腰,“你问这干嘛,跟他也不熟啊。”
许承洲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脑海中不免想起早晨与谢家乔对峙的画面,他如此气定神闲的说出INJ集团的事,将一份极其难达成的合作说得如此轻松,并非是强装。
谢家乔身上有一种……很难得的矜贵感,这是极其有钱的富贵人家才能浸润出来的气质与气场,普通人想装,也不过是穿上龙袍,假扮太子罢了
“现在熟得很。”许承洲语气淡然,“那你知不知道他高考之后去哪儿了,做什么?”
“都说不熟了,我怎么会知道他干什么。”寇阳稍微有些清醒过来,“不过我有一班的朋友,说他在国外做什么生意,好像过得还行吧,但是说来也怪啊,你说一个贫困生当年怎么会考到国外的学校去啊?”
“就这些?”
寇阳沉默了片刻,“哦,对了,听说他有女朋友啊,长得还贼漂亮。”
“他有女朋友?”
“对啊,我也是听他们一班那个班长说的,就那天同学聚会,你们不是先走了吗,我跟蒋辉留着跟他们聊天呢,好像说是有女朋友。”
许承洲不再说话了,黑眸凝视着落地窗的景色,透过落地窗投射出来的倒影,显得格外的寂寥。
他挂断电话,右手扣着手机来回的敲打着椅子扶手,任由响声发出,仰头望着天花板,不由得呢喃。
谢家乔在国外有女朋友。
那他回国这般强势的与他宣战,强势的要他离开林笙,又是为了什么?只是因为她变漂亮了吗?
*
元旦的第一天,全国放假三日,兴许是新年,榕洲并未下雪,林笙像逃似的,逃离了自己的家中。
因为元旦,她早就给大陈和小程放假了,这会因为谢家乔,她不得已又回到花店,独自打开了店门。
街上到处都是节日热闹的气氛,来来往往的人群,或拿着烟花,或是打趣逗笑,一片祥和。
林笙就趴在桌面上,望着街景默默出神。
没过一会,许承洲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本来她是不想接的,但是想了半天,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林笙,今天元旦,我们公司放假,组织了一次宴会,你带着谢家乔一起来吧。”
林笙一愣,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他昨天还对谢家乔喊打喊杀,恨不得要杀之而后快,今天居然会说出要带谢家乔来他公司玩?
她犹豫了片刻,才说:“许承洲,你想干什么?”
“就当是我跟他赔礼道歉了,毕竟打了他。”后面那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的。没做的事,为了林笙,也硬着头皮承认了。
林笙把玩着桌面的花束,犹豫的望着街上的景色,如今谢家乔还在她的家里,她与他的关系,比之前要好,但没有好到能够跟叶橙相提并论的地步,昨天的事,说是许承洲的过错,可她作为他的妻子,要真论起错来,她也有错。
更何况谢家乔回国,并没有亲人朋友,否则这元旦佳节,他为何不回家,不找朋友?
想到这,她犹犹豫豫的说:“你确定你不会再打他了?”
许承洲咬着牙,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确定。”
“行,他一个人在家也挺无聊的,我带他来。”
挂断电话后,林笙就给谢家乔打了电话,告知他许承洲的用意,问他愿不愿意过来玩。
谢家乔倒是答应得爽快。
随后林笙给他发了实时定位,大约二十分钟后,谢家乔出现在她的花店门口。
林笙拎着包走到他跟前,指着对面,“承洲公司就在对面,说是今天元旦,就组织了一次宴会,喝喝酒,看看节目,另外他说,他想跟你道歉。”
谢家乔点头:“行。”
两人并肩朝着对面大厦走去,林笙时不时的打量着谢家乔的侧脸,感叹女蜗造人的技术登峰造极,怎么能捏出像他这样完美的五官?
她时不时的打量,早就被谢家乔的余光看见,心中喜悦,面上不显,偶有寒风刮来,他也会不动声色的用身躯驱挡,只是寒风过于强劲,卷起了她的长发,丝丝缕缕的发丝落在他的身侧,带来淡淡余香。
走进大厦后,扑面而来的暖气缓解了寒冷。
随后坐电梯到许承洲的楼层。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今天花店放假,再加上她不知如何安顿谢家乔,许承洲这宴会,她是说什么都不会来。
两人关系如此紧张,不避嫌就算了,哪有这样凑到跟前来见面的道理?
林笙对许承洲的公司并无好感,之前她三番两次来送饭,总是能听到一些不好的言论,譬如说她又肥又胖,配不上许承洲,又或者是说许承洲眼瞎了,才会看上她。
再次走进熟悉的场地,不免有些恍惚,站在门口站了许久,才走进公司大门,前台的小姐们正在处理气球等物品,听见开门声抬眸望去,就被眼前的林笙给惊艳到说不出话来,有几个正在端茶的男员工看见她,更是被迷得神魂颠倒,端着杯子往前走,一个劲回头看,差点没把杯子给打翻在地。
“许,许太太?”
前台回过神来,走到林笙面前,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怎么变得这么漂亮啊!”
“对对对,你瘦了好多呀!”
“就是呀,许太太,你好漂亮。”
好多人都围了过来,一个劲的打量着林笙。
说一些恭维夸奖的话。
林笙有些不好意思的应付着。
实际上她非常不喜欢这样的恭维,明明之前,他们对她还不冷不热,依仗着许承洲的面子,才会喊她一句‘许太太’。
就在这时,许承洲从身后走出来,语气平淡:“行了,都别围着了,林笙,走这边。”
大家见许承洲出来了,也就不敢再围着,纷纷散去。
林笙、谢家乔跟着许承洲往里面走,之前的设计部被他们整理了出来,作为整个公司占地面积最大的部门,理应为公司筹备聚会而牺牲,这不,几人刚走进设计部就看见整个整个部门都被设计成了宴会的场地。
有美食区、酒水区、前面还搭了台子,几个主持正在旁边对词。
许承洲指着对面的休息区,“你们可以过去坐一坐,等会有节目,如果饿了就去旁边吃点东西,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
许承洲对待工作一向认真,即便是在这样的节日里,公司所有人都在庆祝,他也只会埋头工作。与周围的人交代几句话后,便匆匆离去。
林笙跟谢家乔走到休息区坐下。
刚坐下,就有个穿着抹胸裙、化着浓妆的女人走过来,笑着说:“谢家乔!怎么是你啊?”
谢家乔微微抬眸望去,将女人打量一番,却没有认出来。
那女人十分自来熟,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大大方方坐到他的身边,如十几年好友似的,说道:“我啊,宋芝,还记得吗?以前跟你还同桌过呢。”
林笙愣了一下,侧目打量着女人。
谢家乔在校期间虽说是她的后座,但是两人交集并不多,她依稀记得谢家乔的同桌是个留着短发的假小子,叫什么……她还真有点忘了,好像是宋芝,又好像不是。
宋芝爷们儿似的搂住了谢家乔:“上次校庆没去,听他们说你变得很帅,我还不信呢,没想到是真的。”
谢家乔不动声色的推开她:“女大十八变,你也一样,变了很多。”
“还好啦。”宋芝很自然的当着他的面抽出一根烟,放进嘴里点燃,“欸,听说你在国外有女朋友啊?怎么样,快结婚了吗?”
此话一出,林笙脸色微微一变。
谢家乔倒是平淡的回答:“女朋友没有,女,朋友,倒是有几个,听说你出柜了,到时候给你介绍。”
话音落下,林笙嘴里的水没忍住,一下子喷了出去。
第26章
◎三合一◎
宋芝整个人僵在那里, 压根没想到谢家乔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愣了许久,才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微微咳嗽两声:“那什么,吃点东西吧。”
她站起身来走到旁边的甜品区拿东西吃, 期间眼睛却不断的在林笙身上来回扫荡, 今日的林笙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里面配着浅蓝色牛仔裤和白色毛衣, 长长的头发落下, 精致绝美的五官如瓷娃娃般, 让人看了难以移开双眸。
最简单的单品, 穿出了顶尖的时尚感。
宋芝微微挑眉, 再次走到她身边坐下,右手不经意的碰了碰她的左手,笑着说:“林笙啊,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你了,你瘦了好多啊。”
林笙礼貌的回应:“你,你也是啊, 变化蛮大的。”
“哎呀, 我还没你微信呢, 要不加一个, 明天我去找你玩好不好,我跟你说,附近有一家酒吧,氛围特别好……”
宋芝叭叭叭的说了一大堆, 拿出手机就要加林笙的微信。
林笙见状, 不好拒绝, 只好拿出手机加她, 而宋芝看见林笙侧脸散落下来的头发,便伸出手将她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碰到她的脸时,暧昧地说:“林笙,你皮肤好好。”
说完,还凑近看了看。
这一幕,被赶回来的许承洲看见,他的眼神顿时一黑,冲着宋芝喊道:“宋芝,过来!”
宋芝被这么一吼,不满意的回眸望去,看见来人是许承洲,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悠闲的朝着他走去。
刚走到他身边,就被许承洲给拽到了门外,他压低嗓音,恶狠狠的说:“我让你来,不是让你来调戏我的妻子!你敢对她下手,我就弄死你!”
宋芝不耐烦的挖了挖耳朵:“大哥,你老婆长那么好看,我调戏了一下怎么了?再说了,我都已经当着她的面戳破这件事了。”
宋芝双手环胸,上下打量了一眼许承洲,讥讽地说:“不过话说回来,校草,你怎么能混到这种地步呢?自己老婆都看不住,被人撬了墙角,我可跟你说,谢家乔身上的气场强得惊人,你跟他面对面追林笙,你一定是手下败将!”
“我他妈……”许承洲直接扬起手要打宋芝,但手停在半空中却没有落下,“你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敢坏我的事,你跟芮阳的事,我也不管了。”
听到这话,宋芝脸色一变,连忙抓着许承洲的手臂,讨好:“哎呀,好哥哥,我不就跟你开个玩笑嘛,你还当真了,那谢家乔哪能比得过你啊,再说了,你们是合法夫妻啊,他要是插足,他就是小三。”
宋芝喜欢芮阳喜欢了很久,为了追她,甚至都改行干起了经纪人这一行当,可是入圈如入海,要想跟当红明星芮阳有接触,简直是难上加难。
好在许承洲下半年请了芮阳做公司代言人,这才让宋芝燃起了一丝希望,舔着脸来找许承洲。
许承洲也有事想她帮忙,两个人就这么一拍即合。
许承洲甩开她的手,冷冰冰地说:“想见芮阳,好好听话,我兴许帮你搭个桥,敢坏我事,我让你下辈子都断了个这个念想!”
宋芝赶紧双手合十:“知道知道,我这就去敲敲边鼓,对了,把你私人用的手机给我,不要工作的。”
“给你干什么?”
“你等着瞧好了。”
许承洲见她神神秘秘,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她这些年在外头追人的‘事迹’,早有耳闻,确实有那么两把刷子。
他把私人手机递给了她,私人手机用得少,基本就是用来跟家人联系。
宋芝拿过手机就往里面走。
彼时距离宴会开始只剩下几分钟,许承洲跟着员工们一起进入,因为当时人多,休息区可坐的位置并不多,他只能找一个距离林笙不远的位置坐下。
灯光暗下,浪漫的音乐缓缓响起。
宋芝摸黑走到了后台,对着操控大屏幕的工作人员讲解了一下,大概就是说他们老板要给老板娘惊喜,让工作人员将许承洲手机连接到主屏幕,宋芝低声说:“你先调试,我选几张照片出来先。”
当时声音很嘈杂,工作人员也没听清楚,还以为直接将手机投屏到主屏幕,一边操作一边加大嗓音说道:“咱们老板可真有心。”
宋芝笑着点头,打开了许承洲的相册,但令她没想到的是,里面没有一张林笙的照片,全都是梁雪婧的,而且还有他们接吻的合照!
“我靠。”宋芝一边翻阅,一边感叹:“这尼玛是要追妻?我看他妈是想毁妻吧,相册里居然没有一张林笙的照片,全都是梁雪婧的?”
她说着,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惊叹声。
扭头往去,就看见会场里所有的人都震惊的看着大屏幕。
她顿感不妙,立刻问道:“你投屏大屏幕了吗?!!”
“不是你让我投的吗?!”
“卧槽!你他妈赶紧给我撤了!”宋芝顿时暴怒,扯着嗓子喊道:“快撤啊!”
工作人员也意识到不对劲,慌慌张张要去撤销,可因为过于慌乱,反倒是怎么都撤不下来。
会场内,林笙跟谢家乔本来正在谈论着高中时期的事,聊得很是开心,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句,不少人就朝着她这边望了过来。
随着所有人都望着她,不明所以的她看向了大屏幕,就看见一张许承洲搂着梁雪婧坐在海边的照片。
照片里的许承洲笑得很温柔,梁雪婧就倒在他的怀中,蓝天白云,沙滩海岸,连风都带着缱绻的味道。
而下一张,便是两人在海边的落日余晖前接吻的照片。
本来还热闹的现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弥漫着一股让人尴尬的气息——试问谁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看见自己老板‘出轨照’,并且老板跟老板娘本人都在现场的情况下,还能保持淡定呢?
尤其是几个高层已经开始头皮发麻,脑汁都快绞尽了,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风波。
坐在位置上的许承洲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直接朝着后面走去,在后台擒住了宋芝,掐着她的脖子,怒吼:“来搅局对吧?嗯?故意的是不是?”
宋芝也没想到许承洲会突然冲进来,毫无防备的她就这么被他掐住了脖子,随着空气稀薄,她艰难的解释:“大,大哥,我不知道会这样啊,我以为……你想追回林笙,手机里都是……关于……她的……”
喜欢一个人,手机应该都是那个人的信息。
照片、备忘录、通讯录,都能查到蛛丝马迹。
宋芝就曾经靠着这样细心又微小的举动追到过初恋,她以为许承洲这般心切的想追回林笙,手机里必然也是存满了她的事。
谁能想到,全都是关于梁雪婧的。
照片是梁雪婧的,备忘录里是梁雪婧的喜好和厌恶之事,通讯录的名字也是备注了MyQueen。
旁边的工作人员见状,慌张的撤掉了大屏幕上的投屏。
但就算是撤掉了,也为时已晚,整个公司的人都看见了,又见许承洲去后台,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难怪之前咱们许总对他老婆这么不好呢,每次她来公司送饭,他都送给前台吃。”
“就是啊,好几回了,都被他撞见那几个人在茶水间里说他老婆的坏话,他都当做没有听见似的,原来是心里早就有别人了。”
“你说这是他婚内出轨啊,还是之前就有的女人啊?”
“谁知道,不过看咱们许总那么帅,婚前婚后都有可能啊。”
听着那些人的议论,林笙的脸色变得极其的难看,双手也不自觉的紧握成拳,她从来都不知道,她送给他的那些饭菜,全都被他送给了前台吃。
也就是说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爱心便当,他从未放在眼里。
那她那阵子每日在花店和他公司之间奔波,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现在,让自己丢人吗?
林笙垂下头,掩饰着内心的悲伤,可眼眶逐渐泛红,低落的情绪不断包裹着她。
身侧的谢家乔缓缓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种极其强势的态度将她据为己有——当着全公司人的面,牵着老板娘的手。
他并未理会那些诧异和震惊的目光,直接牵着林笙朝着门前外走去。
林笙脑子浑浑噩噩,任由他牵着往门外走去。
回过神来的许承洲看见这一幕,立刻就从后台跑了出来,直接跑到两人跟前,再次拽住了谢家乔的衣领,咬牙切齿:“松开她,她是我妻子!”
“很快就不是了。”谢家乔推开他,面无表情,“你当众羞辱她还不够,还要做什么?你现在最好放我们走,不然别怪我动手。”
许承洲握紧了拳头,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滔天怒火,正准备朝着谢家乔脸上打去时,林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语气冷到可怕:“许承洲,不要再让我丢人了。”
许承洲双手一颤,低头望去,就看见她那双泛红的眼眸中充满了失落、冰冷、无奈和难过。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做事好像只能让她难过。
没有做对过。
也没有做好过。
明明是想对她更好的,但每次都会弄巧成拙。
他的手慢慢放松了下来,微微侧过身让两人离开。
谢家乔什么话都没说,牵着林笙走出大门。
而他默默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却什么事都做不了。
此时,做错事的宋芝小心翼翼的走过来,看着许承洲阴沉难看的脸色,小声地说:“许总,这事真不能怪我,我是真想帮你的,但我没想到……”
“滚。”
许承洲扭头看着她,“我让你滚,你跟芮阳的事,休想成功!”
宋芝自知理亏,也不敢上前理论,只能说她做事不仔细,工作人员也没脑子,居然能直接投屏到大屏幕上,当众社死。
后来宋芝不甘心,又跑回去找那个工作人员,才发现那个人逃之夭夭了,后来一问才知道,那哪是什么工作人员,是公司某个人带来的亲戚,至于是谁的亲戚,没人肯说。
毕竟出了这样事,谁都知道是工作人员跟她的锅,谁这个时候跑出来承认,就是主动背锅。
宋芝无奈,只能默默的扛下了这次事故的主谋。
*
谢家乔牵着林笙出来的时候,下了点小雪,他牵着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兜里,沿着那条往西海大道的路上走着,两人就这么雪中漫步。
林笙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一路走,走到了玄江海岸边,凄凉的海风迎面吹来,她慢慢抬头,看着无垠的海面,强忍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冲着大海喊道:“我为什么那么傻,我为什么那么蠢,对一个心里没有我的人付出那么多!为什么!”
回音来得有些晚。
为什么三个字,过了三四秒才回荡在耳边。
是啊。
为什么呢,为什么她要那么蠢到为年少时的暗恋付出那么多,结婚期间,她为了做好妻子这个角色,苦心经营,许承洲挑食,她就努力的学习菜谱,本来不会做饭的她,在短短一个月内,学会了很多的菜。
好几次手被热油烫的起泡,涂抹点药膏就继续做。
许承洲作息时间与她不同,她为了贴合他的作息,经常熬夜陪着他。
欢笑是假的、温馨的也是假的,就连她送的饭菜,他表现出来的开心,也是假的,他一口没吃。
林笙歇斯底里的呐喊,冷冷的海面灌进嘴里的时候,她只尝到了咸咸的眼泪,以及谢家乔温暖的指尖。
扭头望去,就看见他的身子靠在栏杆上,用手轻轻擦拭她的眼泪。
她哭得很难过,低声问:“我是不是很蠢?”
“不会。”他安慰道,“每个为了感情真诚、努力付出的人,都不蠢,真正蠢的是那些明知道别人在付出,却从不回应,也不拒绝的人。”
他的声音如这旷野的海,充满了无数的平静与温柔:“林笙,不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你一直都很好。”
谢家乔的话,慢慢的让林笙的情绪稳定下来,她红肿着双眼看着他,“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当然了。”谢家乔微笑着擦拭她的眼泪,“还记得我们高中时候,你总是笑着对我说,明天会更好,事实上也正如你所说,明天会更好。”
谢家乔的声音,以及他身上的情绪都有种莫名的魔力,如同一剂非常强的稳定剂,一点点的注入她的身体。
她抽了抽鼻子,望着远处的海平面,呜咽道:“可是我气不过,你说我付出那么多是为什么呀,我只不过是想他多爱我一点,可是就算走到离婚这个地步,他也从来没有爱过我,我就是好气好气,是块冰,也该融化了吧。”
谢家乔被她的话给逗笑了:“那你到底是气更多呢,还是爱更多呢?”
林笙想了想:“好像是更气。”
“那你一般气的时候,都做什么呢?”
林笙低声说:“我会吃东西,吃很多很多的东西。”
“那好,我们去吃东西。”
谢家乔牵着她的手往前走:“我们去市中心的那家S餐厅,他们家的甜品很好吃。”
谢家乔牵着她的手,是一种非常下意识的动作,林笙低头看着他们紧紧握着的手,总觉得他的手好大、好温暖,怎么可以就这样包裹着她的手呢?
他们出来时,牵手是因为她浑浑噩噩。
可现在,她意识很清楚了,他还牵着她的手,按理来说,她该甩开的。
可这一天的天气真的好冷,冷到她想一直握住他的手,不想松开。
两人就这么步行折回到市中心的S餐厅,S餐厅是全球五星级餐厅,连续十年被国内评为黑珍珠餐厅必吃榜首榜,定位奢华高贵,服务于高端人士,是国外大型集团INJ分部酒店业务的其中一项。
谢家乔牵着林笙走进来时,温暖的暖气一下子驱逐了寒冷。
两人皆是脱掉外套,有专业员工上前帮忙脱衣。
林笙不是没有去过高档餐厅,但是这么高档的,是第一次来。
她猜得到谢家乔应该挺有钱的,至少那块表就能看得出来,他不缺钱。
但是这么贵的餐厅,没理由让他来付钱,最多AA吧。
很快,服务员给两人递上来菜单。
随便一份套餐都是一万五起跳,旁边会备注每盘菜用到新鲜食材和制作大厨,前菜、主菜、副菜、甜品所制作的厨师,完全不同。
林笙看不去那些菜品,只看见了那一个个套餐下面的金钱标注。
她看的很认真,一页页的翻着,脸上伤心的神色褪去,一心只想找一份看起来便宜的套餐。但怎么找都找不到。
谢家乔看着她的模样,大致猜到什么,帮她翻开了第五页,说道:“三花梅竹套餐适合你,我帮你点一份,前面还有一聚林海、九珠墨玉,我都帮你点。”
“好贵!”林笙压低嗓音,:“我感觉我们一餐能把我店给吃没了,不吃算了……”
谢家乔被她那小表情给逗笑了,摇摇头;“没事,我付钱。”
“你付钱也不能这么花,我很能吃的,去外面随便找一家店,吃顶天也就一千多,不比这划算?走。”
林笙说着,就要拽着谢家乔往门外走。
可刚拉着他起身,前菜的大厨就走了出来,是位瑞士来的厨师,与谢家乔似乎会认识,一见面两人就热情的与他握了握手,因为讲得是他们当地的语言,林笙听不懂。
谢家乔倒是出奇的可以与他进行沟通,沟通期间,似乎还介绍了林笙。
那大厨看了一眼林笙,眼里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林笙靠近谢家乔,压低嗓音:“你们在说什么?”
“他说你很漂亮。”
林笙诧异的望着大厨,回以一个礼貌的笑容。
但实际上,两人的对话并非如此。
大厨:“少爷,你怎么在国内,上次见您还是在美国。”
谢家乔:“回国办点事。”
大厨:“这位漂亮的小姐是……”
谢家乔:“我正在追求她,希望早点将她娶进门。”
大厨:“啊,长得真漂亮。”
林笙见他们交谈甚欢,想离开的心也就此被阻断,她老老实实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却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在座位面前就有个可移动的小型厨房,厨师当着她的面制作前菜,林笙看着大厨的操作,心里只感叹:这都是钱啊……
像这样的餐厅,菜品都极其小份,谢家乔给她订了四个套餐是有先见之明的。
林笙吃完第一个套餐还没饱,眼神不断往四处瞟,却也不敢多问。
紧跟着第二份套餐接连我送上来,她才慢慢缓解了压力。
从一开始的紧张、小心翼翼,再到后面的大快朵颐,她的心路历程变化得很快,如她所说,心情不好吃东西就会好很多。
明显的,从进来餐厅到快要结束,她的心情已经好很多了。
只是到最后结账的时候,她的心情再次跌落谷底。
六万八。
嗯,他们吃了六万八。
林笙内心无声呐喊:天哪,她吃了她们店里几个月的销售额!
走出餐厅时,不冷了,也不难过了,只心疼那六万八。
明明没吃什么,为什么结账这么贵。
谢家乔扭头看着她:“心情好点了吗?”
“好多了。”林笙干笑了两声,“那个……”
她犹豫了一下:“今天吃了这么多,我下个月赚了钱还你吧,这太贵了,不能让你一个人付钱。”
“如果你真想付的话,不如这样。”他望着她,“你多陪我吃几次,就当是付钱了。”
林笙:“……”
这不还是她赚了吗?
“我在国内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更何况我要在国内多待一段时间,你不陪我,我可真的就是形单影只了。”
话糙理不糙。
林笙想了会:“那这样吧,有空的话,你来我家里,我爸妈做饭可好吃了,我请你来我家吃饭。”
谢家乔微微挑眉:“你家?”
“嗯。”林笙深深吸了口气:“我决定搬回我爸妈家,不住那边了。”
谢家乔唇角上扬,“那我帮你搬东西吧。”
“不用了,我东西很少,再说了,我自己有车,开回家就行,你胸口的伤还没好,去医院看看吧,等我回家了再跟你联系。”
林笙心情还并未全部平复,让她好好冷静也好。
两人就此分别,林笙独自回到了家中,将房间内的东西都收拾好,独自拖下楼,开着车回到了父母家中。
父母一直都以为林笙与许承洲的婚姻生活甜蜜幸福,所以很少去打扰两人。
林父办着一家食品加工厂,规模不大,但是收入还行,母亲则是高中教师,主教地理,在林笙没有嫁出去之前,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
当林笙拖着行李回到家中时,母亲正在做饭,听到开门声还以为是林父回来了,头都没回,说道:“让你把酒带回来,你偏不,今天是元旦,说什么也要去笙笙那边看看她,都两月没什么消息了,你说这孩子,怎么嫁了人也不知道给家里回个消息呢?”
听着母亲的唠叨,林笙不禁红了眼眶。
她出去旅行这两个多月,害怕被父母知道,所以一直没有跟他联系过,哪怕家族群里在热火的聊天,她也从来没有发言过一句。
她红着眼眶走到母亲身后抱住她:“妈,我回来了。”
林母低头一看,看见那双手时,赶紧转身:“笙笙!”
然后就看见她身后的行李,惊喜的脸慢慢转变。
“妈,我准备跟许承洲离婚了。”
*
林笙跟许承洲要离婚的事惊动了林父林耀,他接听了妻子的电话后,就从厂里赶了回来,赶回来时,林笙已经吃过饭去睡了。
林耀抓着妻子的手走到大厅,小声的问:“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说要离婚?”
“不知道,回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还瘦了一大圈,瘦得跟皮包骨头似的。”易芸红拖了拖眼镜框,不好受的说,“你说她从小被咱们宠着、溺着,要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能这样拖着行李跑回来吗?”
林耀一听,就气恼的指着窗外:“当初我就说不同意她嫁,不同意她嫁,她就非要嫁,婚礼没有办,彩礼就随随便便给了点,结果怎么样?那个许承洲真不是人,我非得过去好好揍他一顿不可!”
易芸红见状,拦着林耀:“你这会过去有什么用?当初咱们没拦着,让她受了伤,说到底是咱们的错,你现在过去闹,笙笙怎么想?”
听到这话,林耀气不打一处来,在屋内踱步着,从怀里掏出根烟点燃后叭叭的抽了几口:“那这事也不能这么算。”
易芸红没有说话,站在那里,悔恨不已。
早知道林笙落得这幅下场,当初他们说什么都不该让她嫁过去。
屋内气氛凝重,只有林耀抽烟的声音传来。
没过一会,门外传来了门铃声。
易芸红以为是快递,就去开门,但没想到打开门就看见许承洲站在门外。
许承洲在林笙走后没多久就回家了,他想跟林笙解释手机的事,可是回到家就发现房间空空如也,她的东西再一次的消失。
想起他们之前去民政局的约定,元旦后再告知双方家长要离婚的事。
于是乎直觉得想到她应该是回到自己父母家中,便急匆匆的赶过来。
“妈,林笙有没有回来?”许承洲艰难的问,“她要是回来了,您能不能……”
“你还有脸来?”易芸红质问他,“你对我们笙笙做什么了,她为什么瘦了这么多,你是不是虐待她了?!”
“是不是许承洲?”林耀听到声音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站在门外的许承洲,顿时暴怒不已,指着他问:“你还敢来,行,你给我进来,你给我好好说说,你怎么对我们家笙笙了?你是打她了,还是骂她了?!”
许承洲见状就知道林笙回来了,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这个家,他只来过一次,就是去民政局娶她那天,双方家长就在这里谈了谈,将婚事定下来。
本来林笙父母是想把流程办得更好点,可许承洲一句‘越快越好’,打破了林父林母对女儿婚礼的幻想,再加上那会林笙巴不得赶紧嫁给他,婚事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给糊弄过去了。
许承洲知道自己理亏,小声的解释:“爸,我没有打她,我只是……”
他微微停顿,“林笙在哪,我能当面跟她谈谈吗?”
“谈什么,我告诉你,你们要是离婚了,你就别来找她!”林耀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她是我的女儿,不是你的妻子,滚出去!”
许承洲正欲说话,林笙的身影就出现在楼梯上,“爸。”
林耀抬头,看见了瘦得只剩九十多斤的林笙,心疼不已,怒气全消的走到她跟前,上下打量着她,“笙笙啊,你怎么瘦成这样……”
看着林耀眼中的心疼,林笙鼻尖一酸,眼泪不由得掉下来,“爸,我想回家住。”
“回家,回家。”林耀心疼至极的擦拭她的眼泪,“以后哪儿都不去了,就住自己家。”
“笙笙瘦成这样,肯定是你虐待她了。”易芸红摸了摸眼泪,“我现在也不问你们之间发生什么,反正以我们家笙笙的脾气,肯定不是她错,既然是你错,那你们就早点办离婚,你当初给的彩礼钱,我们会转给你。”
“妈,你听我解释,我……”
“你不用解释,出去。”
易芸红指着大门,“你要是不出去,我就打得你出去!”
许承洲见状,也只能慢慢往门外走去,可他依旧不死心的看着台阶上的林笙,多期盼她能像以前那样回眸望着他。
但林笙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向他。
直到他离开了林笙家,无情的大门关上后,林笙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仰头看着天空,莫名觉得,今年的寒冬比以往时候,要更加寒冷。
*
林笙搬回自己家住后,林耀跟易芸红每天都给她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他们也不问两人之间发生什么,只是像以前林笙在家一样的对她。
林笙每天被喂到撑,体重也没涨几斤,这可愁死易芸红了。
有空就拿着养生食谱在研究。
那段时间,叶橙也抽空回来,帮她去花店盯梢,她正好就在家里休息,等着跟许承洲离婚。
许承洲倒是经常提着礼物来上门看望林笙与二老,可二老只要是看见他,就闭门不见。
这天下着雪,许承洲又来了,他没有选择下车,就坐在车里,看着二楼林笙的房间默默出神。
随后拿出手机给林笙发信息。
【林笙,我们能当面谈谈吗?】
【还有一周我们就要离婚了,到时候去民政局谈吧,另外彩礼钱我爸已经通过银行转回你的账户内了,你注意查收。】
【林笙……那天的事是我的错,我的手机里确实还留着阿雪的东西,但是我对她已经没有爱了。】
而这一条,林笙不再回了。
许承洲在她家楼下坐了一宿,第二天才离开。
两人要离婚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许承洲父母的耳里,他们一开始还不相信,直到许承洲亲口承认了,他们才跑到他的家中询问此事,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真的,并且对方彩礼钱都已经打回来了,是铁了心的要跟他离婚。
眼看着两人三十天冷静期马上就要到,彭雅坐不住了,“你怎么回事,怎么会闹到离婚这个地步?林笙那姑娘多好啊,一看就贤惠,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彭雅喜欢林笙,一直将她当亲闺女似的,要不当初也不能撮合他们在一起。
如今可倒好,期盼的金孙儿没有,反倒盼到来了两人离婚的消息。
许承洲一脸阴郁,烟是一根接一根的抽,没有回任何话。
彭雅见状,当即就跟许继同二人买了一大堆的高奢礼品,有人参、血燕和翡翠玉镯,带着许承洲一道上门赔礼道歉。
毕竟是彭雅跟许继同二人前来,易芸红跟林耀再生气,也不能把他们俩个拒之门外。
于是乎,这是继林笙跟许承洲结婚以来,第二次两家人坐在一起谈论。
气氛凝重,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彭雅见状,先开了口:“亲家,这是我托人从缅甸带回来的翡翠,成色很好的,我给你打了一对镯子,剩下给咱们笙笙打了翡翠项链,你让她下来戴戴看。”
“我们可受不起。”易芸红冷冰冰地说,“笙笙睡觉呢,这些礼物你还是带回去吧。”
“别说这样的话。”许继同笑着说,“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气,这不是带着承洲上门赔礼道歉了吗?你们他们小两口的日子怎么过,还是他们自己过,我们长辈就不要插手了。”
“什么叫做他们自己过?!”林耀猛地站起身来,指着许承洲,“他让我女儿变成这样,每天郁郁寡欢的,吃饭都不长肉,瘦得跟皮包骨头似的,这也就算了,婚礼,婚礼没办,领证也是清明节去的,他对她上心在哪?!我告诉你们,如果是来谈复合的,大可不必,别说笙笙不打算离婚,就是她不打算,我也要让她离婚!”
“哎呀,亲家,你发那么大火做什么。”彭雅赶紧上前赔笑,“我们承洲做事是有点不太对,但是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你让笙笙下来,让他们当面谈谈。”
林耀正想回绝,就听到楼梯口传来林笙的声音,“你们说的对,这始终是我跟许承洲之间的事,我应该跟他说清楚的。”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楼梯口的林笙。
许承洲再见林笙,眼里露出了少见的温柔与高兴。
他看着她慢慢走下楼梯,走向他。
但她走的每一步,都没有以往那般的炙热与期待,只有无尽的冷漠。
走到他跟前了,才开口:“今天当着两家人的面,我也可以说得很清楚,我们的婚姻关系已经走到尽头了,我不可能跟你再这样继续下去,做一个傀儡。”
许承洲看着林笙的眼眸,千万言语哽在喉咙,他抿着唇,说道:“林笙,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呢?”
是啊。
为什么不给呢。
林笙在心里默念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但她就是没办法再给,没办法再用自己浑身的力气与感情赌一次明天。
她赌不起。
梁雪婧永远是个定时炸弹,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她不想自己后半辈子,永远活在梁雪婧的阴霾之中,挥之不去。
“是啊,你们小两口有什么事当面说清楚,别闹到要去民政局那么大。”彭雅出来帮着许承洲,“他千错万错,我来帮你出气,人家都说,能结婚的夫妻都是很不容易的,你们都结婚大半年了,不要因为一点小事闹成这样。”
说完,又看着林耀,“亲家,我说真的,我真的非常喜欢笙笙,我一直把她当做亲闺女看待,你们放心,如果他们小两口不离婚,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会向着笙笙,保证她不再受一点委屈,行吗?”
真要论起来,彭雅跟许继同的家世背景远超于林家,能跟他们搭上关系,是林家的福分。
如今彭雅还能谦和的说出这样的话来,表明是真心喜欢林笙的。
易芸红纠结的看向了林耀。
林耀却一副死都不肯松口的表情。
正欲说话,门外就传来一句:“凭什么不让他们离婚啊?我哥喜欢的人是梁雪婧啊,当初要不是因为这胖妞自己送上门,我哥还不定娶她呢。”
众人回眸望去,就看见本应该在国外读书的许承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国,来到了许家大门。
许承月依旧是一副叛逆模样,扎着脏辫,穿着不符合主流的粉色大衣,摇摇晃晃的走进来。
她其实前一天就回国了,只是没告知家人,在得知许承洲要跟林笙离婚,心中不知道有多高兴,所以在父母来许家前,她就一路尾随。
“小月!?你怎么回国了!?”彭雅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不是派人盯着你吗?你怎么还能回国?”
“你派的人有什么用,我这几个月老老实实的,他还以为我安分下来,盯得可松了。”她像是炫耀般,笑着说,“所以我趁他们不注意,我就溜回来了。”
说完,扭头看着站在许承洲身边的林笙,眼里逐渐露出诧异。
足足的将林笙打量了好一会,确定她的身份,才说道:“这胖妞变化怎么那么大,吃减肥药啊?”
“你有没有礼貌?!”易芸红脾气温顺,但在温顺的人也被许承月这句话给惹毛了,站起身来指着她,“哪里来没有家教的东西,滚出去!”
许承月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是彭雅跟许继同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如今被易芸红一句‘没有家教的东西’指责,心里多少有些不太舒服。
不过确实是许承月的过错,彭雅也只好冷着脸,低声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是你嫂子!”
“什么嫂子。”许承月不屑地说,“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根本配不上我哥,他们要离婚,我举双手双脚赞成,之前她胖,胖得跟球似的,带出去都嫌丢人,现在瘦了,也还是配不上我哥,不过就是办了一家小厂子,哪能跟我们家比啊。”
在许承月的心里,许承洲只能跟梁雪婧那样的富家千金在一起。
林笙这种小康家庭,她根本就看不上,甚至还觉得林笙一家人趴在他们许家身上吸血呢。
“许承月!”许承洲怒急攻心的走上前,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闭上你的嘴!”
许承洲这一巴掌力道极大,当场就打得许承月吐了半口血出来。
她从小被溺爱着长大,别说被打了,就是被骂都很少。
如今被许承洲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一巴掌,这哪能受得了这种委屈?
她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许承洲,眼泪随之掉落,“哥,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许承洲不止想打她,还想弄死她。
明明刚才彭雅说的那些话,易芸红的态度都有些软下来了,偏偏这许承月来这么一出。
他慢慢的扭头望去,果真就看见易芸红跟林耀脸色难看了很多。
林耀这才知道林笙在那边受了多少委屈,丈夫心中有别人,小姑子还整日对她恶语相向,这可是他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闺女啊……
想到这,林耀怒气滔天,直接抽起了旁边的木棍,指着许家人,“林笙这婚,离定了,距离离婚还有七天,这七天里,你们别来找她,谁敢来找她,我就打死谁!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他挥着木棍,直接将彭雅带来的那块翡翠玉镯打碎。
翡翠的碎片掉的四周都是。
彭雅更是吓得尖叫一声,往后退了半步。
“滚出去!我们林家看不上你们许家,从今天起,与你们许家没有半毛钱关系!滚!”
许承洲还想说些什么,许继同就上前拉着他,“先走先走,他们现在情绪不稳定,搞不好真会打死人。”
许承洲就这样,不情不愿的被父母拉走了。
他看着林笙的身影,突然有种,再也见不到她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大概率每天万更,下个月就会完结~
第27章
◎我不介意你二婚◎
七天的时间, 转瞬即逝。
在这七天的时间里,许承洲曾无数次给林笙发微信、打电话,但她从来没有接过,只是独自坐在房间的窗前, 望着窗外的白雪, 陷入无尽安静中。
她吃的很少、睡得也很少,而这一切被易芸红和林耀看在眼里, 心疼不已。
早知道林笙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当初是说什么也不会让她跟许承洲结婚的。
林笙难过, 他们更难过。
离婚那天依旧是雾茫茫的天, 偶尔夹杂着零星的雪花飘落, 林笙准备去民政局前,易芸红做了一大桌的饭菜,林耀也换上了难得的西装,他们似乎正在通过自己的举动来告诉她——一切都会变好的。
林笙硬着头皮吃了一碗饭,拿着伞往门外走,一回眸就看见易芸红跟林耀站在身后。
“我们陪你一起去。”
林耀西装笔挺:“你结婚时匆匆忙忙, 连婚礼都没有, 离婚了, 咱们要隆重点, 爸妈陪你去。”
林笙看着父母,鼻尖一酸,眼泪就不禁流了下来。
一家三口就这么步行去民政局。
路上偶尔会看见推着冰糖葫芦和水果的摊贩,易芸红都会买上一点, 说是结婚的时候他们没有机会送喜糖给别人, 离婚的时候买点东西, 也算是喜庆了。
林笙啃着冰冰的苹果, 靠在易芸红的肩膀上。
远远的,看见了民政局大门,而大门口只站着许承洲一人。
他也穿着西装,特意的收拾过,只是沧桑和充满血丝的双眼透露出来,无法隐藏。
脚边也落下了好些烟头,看得出来,他等了很久。
其实他这么早过来,无非就是想早点见到林笙,再跟她谈谈,可没想到的是,林笙不是一个人来的,全家一起来的。
“爸妈。”许承洲艰难、苦涩的喊道,“对不起,那天的事,是小月……”
“你不用多说。”林耀打断他的话,“你们赶紧离婚,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林笙。”许承洲慢慢的将目光转移到林笙身上,喉头发涩,“我们能不能……不要离婚?”
林笙微微垂下眼眸,仔细的想了一会,看着易芸红和林耀说:“爸妈,你们过去等我吧,我跟他谈谈。”
“笙笙……”
“没关系。”林笙强扯出一抹微笑,“我知道该怎么做。”
林耀放心不下她,并不愿意离开,可易芸红最懂林笙,知道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便拉着林耀走到街边,给两人留出一大段的距离。
等他们走后,林笙才仰头看着多日未见的许承洲,缓缓开口:“承洲,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跟你离婚吗?”
“是因为我不够爱你吗?”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罢了。”林笙露出的苍白的笑容,“在你的世界里,你永远把自己放在首位,我是可有可无的人,你传递给我的,从来都是负面情绪,那些我不想要的悲伤、难过、痛苦、压抑和绝望,一天天就像是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在离开你的那两个月里,这样的情绪少了很多,所以我不断问自己,一份感情如果是要以牺牲自己为代价,那这样的感情,值不值得呢?”
许承洲上前握住她的手,低声说:“林笙,你已经走进我心里了,那些负面情绪,以后都不会有了。”
林笙低头看着他紧握自己的手,想起不久之前,她还渴望着他如此的爱抚,但现在,这样的温度已经不足以温暖她。
“你知道我有轻度抑郁症吗?”林笙平静地说,“在跟你结婚以后,在得知你如此爱梁雪婧以后,我每天都在折磨自己,我不断逼问自己、不断的质问自己,为什么我比不过她,所以,即便现在你说,我已经走进你心里了,我却没有再继续的勇气。”
“许承洲,放过我吧。”
“……”
许承洲慢慢松开了林笙的手,眼里充满了无尽的难过与悲伤,她怎么能说‘放过我’这么严重的话。
放过她。
那谁来放过他呢?
最终,他绝望的闭上双眼,低声说:“好,我答应你。”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民政局,大约半个小时后,又是一前一后走出来的。
看见林笙出来后,林耀跟易芸红赶紧追上前。
林笙红着眼睛拿起了手里的离婚证,感慨:“我离婚了,爸妈。”
“离婚好,咱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
“好,我要吃红烧肉。”
“做。”
“我还要吃蛋糕。”
“买。”
“……”
伴随着三人的身影越走越远,许承洲却站在民政局门口,迟迟没有离开,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离婚证,莫名的想起他们领证当天,林笙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喊他‘承洲’。
当时他对她冷漠,连她的名字都记不清楚,工作人员叫他喊她进来时,他只喊了她一句‘喂’。
如今想来,这段婚姻关系里,林笙确确实实是受到了很多不公平的待遇。
落到这个下场,谁都怪不了。
只能怪他自己。
他慢慢的走下台阶,缓缓走向公司。
那天闹出这样的事情后,公司上下对林笙这个名字讳莫如深,没人敢在许承洲面前提起。
他走进办公室后,坐在位置上,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轻轻的被打开,宋芝探了一个脑袋进来打量,看见许承洲坐在办公桌前,便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跟前,“许,许总。”
许承洲听到声音,扭头望去,看见来人是宋芝,脸色阴沉的说:“滚出去。”
“别,别这样啊。”宋芝顶着被打的风险,小心翼翼地说,“那什么,我可以帮你追回林笙的,只求你让我见一见芮阳。”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你必须得信我啊,因为只有我专心、认真的帮你追林笙,而且我听寇阳他们说,你当初跟林笙结婚,匆匆忙忙的,什么都没有给她,那她会走,也是理所当然,谁让你连个过程都不给呢,你想想你当初是怎么追梁雪婧的,再想想怎么追林笙的。”
“我没追过阿雪,是她追我的。”
“哈。”宋芝干笑了一声,“那这不是正好吗?你没有追过别人,那这次正好试试。”
许承洲想了一会,微微靠近桌子,盯着宋芝:“你确定,有用?”
“你可是校草啊,外面多少女人喜欢你啊,你就是太自视甚高,你稍微下下凡,再多花点心思,林笙肯定上钩。”
许承洲垂眸斟酌,其实宋芝说的也不无道理,他一向是等着被人来追他,从未花过心思追求别人,如今他想要追回林笙,势必要花点心思。
他的食指敲了敲桌面:“宋芝,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能帮我追回林笙,芮阳那边我帮你搞定,但是追不回,你就等死吧。”
宋芝脖子一凉:“放心,放心啊。”
*
林笙回到家中后,把自己离婚的第一消息告诉给了叶橙,叶橙当即就在微信里放了无数个礼花,祝贺她脱离苦海。
【那你晚上出来,我给你办庆祝宴。】
【夸张了吧……】
【怎么是夸张,离开了那狗东西,本来就应该要庆祝啊,你别废话了,地方我来订,订好通知你。】
叶橙就是这么个风风火火的个性,林笙想阻拦她,也没有阻拦成功,干脆由着她去。
没过一会,叶橙就把地址发送给她。
林笙打开一看,无奈的摇头,又把手机扔到一边。
叶橙这压根就打着别的心思呢,订得地方就是她上回生日的酒吧,那酒吧老板长得很好看,据说之前还是爱豆出身,因为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了,就改行开了一间酒吧。
叶橙去过一次,见过那老板后,就日日夜夜想着,只要是回到榕洲,她几乎都会去酒吧里喝上一两杯。
名曰放松心情,实际上是为了见老板。
林笙想拒绝吧,转念想着,自己婚姻变成这副德性,不能让叶橙也变成这样,她喜欢那个老板,那她能帮就多帮一会吧。
晚上七点钟,林笙随意的换了一件黑色大衣出门,出门前林耀走出来追问,林笙一边换鞋,一边说:“去给橙子过生日,她刚回来呢。”
“这叶橙这么快又过生日了,我记得她上回过生日还没过去多久呢。”林耀推了推老花眼镜,“那你得早点回来,别到处乱逛。”
“知道了。”
林笙换好鞋子出门,外面正下着雪,她裹紧了围巾往车库走去。
叶橙一个劲的轰炸她,问她到底来了没。
【大姐,我现在被我爸妈看得紧呢,他们不让我出来,我撒了个谎才出来,你就别催了,马上就到。】
到车库后,开上自己的车直奔酒吧。
刚到酒吧门口,就看见门口的停车场停了不少的车,叶橙的大众朗逸停在角落,旁边还停着一辆非常低调的保时捷,她看了一眼,就下车走到里面。
叶橙包场了。
还叫来了自己不少的朋友。
林笙一进门,就听到礼花筒爆炸的声音。
两侧均有人在放礼花筒。
礼花炸的林笙一头都是。
“欢迎我们今天的女主角——林笙,祝贺她离婚,祝贺她脱离苦海!”
叶橙站在不远处喊道:“今天酒水我全包,大家尽情的喝!尽情的玩!”
林笙不可思议的看着叶橙,清理着头上的礼花,说道:“橙子,你真是财大气粗啊,咱们最近花店的营业额也没那么好啊。”
“还可以啊,你最近没回店里,我看了一下,还行的,至少包个场没问题。”
叶橙走到她身边,搂着她走到吧台坐下,冲着远处的一个黑色背影打了个响指:“舒译,来两杯鸡尾酒。”
舒译缓缓转身看着她们,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好,马上来。”
林笙看着舒译的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也难掩姝色,长得有点女相,可声音确实浑厚的男低音,强大的落差对比,确实很抓人心。
“他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小爱豆啊?”
“怎么样,是不是挺好看的?”
“嗯,不错。”
林笙面前有凉白开,她倒了一杯微微抿了口,就被叶橙推开:“来这里是庆祝你恢复单身的,不是让你来喝白开水的,今天不醉不归。”
“你另有私心。”
叶橙‘嘿嘿’一笑,搂住林笙,压低嗓音,“更多的是为你嘛。”
“两杯鸡尾酒。”舒译端着两杯黄红色相间的酒杯递到两人跟前,“两位美女还要点什么?”
“续杯。”叶橙笑着说,“我跟我姐妹今天要不醉不归。”
舒译五官很柔和,不像许承洲那种硬朗,也不像谢家乔那样深邃俊美,是偏女性化的模样,但长得很好看,声音低沉:“女孩子还是少喝点,不过今天你们包场了,那就随意。”
舒译的调酒功夫很好,当着两人的面调酒,看得叶橙满眼犯花痴。
林笙无奈的摇头,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起来,她的酒量不算好,如果不是叶橙组的这个局,她大概率也不会在外面喝酒。
鸡尾酒入口有点甜,没过一会后劲就上来了,一饮而尽后,又端起第二杯继续喝。
期间倒是有不少叶橙的朋友上前来搭讪,都被叶橙赶走了。
叶橙拍着胸脯说:“我姐们,你们谁都配不上,别打歪心思,滚滚滚,都滚去喝酒去。”
林笙有些醉了,靠在吧台上,嘴里呢喃道:“橙子,其实我真的挺难过的,今天许承洲说我已经走进他心里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没有早点跟我说呢……”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从自己高中时期暗恋许承洲再到后来跟他重逢、结婚,甚至还说道自己已经准备为他生一个小朋友了。
但说着说着,身边的叶橙就是没有任何回应,她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也没看清身边是谁,就把头靠在他肩膀上,醉醺醺地说:“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
“不会,不可怜。”
林笙一愣,觉得声音有些不对劲,慢慢抬头望去就看见坐在身边的人是谢家乔。
她以为自己眼花,就伸手揉了揉双眼,看见那人是谢家乔后,就露出了笑容,罕见的伸出手去捏他的脸,撒娇:“乔乔,怎么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让我猜猜……”
她满身酒气,说一些平时根本不会说的话。
“我知道了。”她打了个酒嗝,“你是来这里找小姐姐的,对不对?”
谢家乔低头看着她满脸的红润,握着拐杖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还没说话呢,林笙又靠到他的身上,哭哭啼啼:“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别人真心对你的时候,你不珍惜,等人走了,才说会改,有什么用?!用什么用?!”
她把对许承洲的狠一下子发泄到了谢家乔的身上,在他的怀里钻来钻去,时不时呐喊、时不时打他。
谢家乔照单全收,就这么凝望着她,没有说一句话。
“你喝醉了。”谢家乔搂着她,“我带你回去休息吧。”
“不是好东西……不是好东西……”
谢家乔无奈的叹了口气,搂着她往门外走。
而彼时的叶橙还在里面勾搭舒译,余光是看见了谢家乔搂着林笙走了,但她没多说什么,反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谢家乔这身体怎么样,行不行……”
晚上十点多,大雪封路,在市中心最豪华的180度半全景豪华套房内,谢家乔将林笙放到了床上,将她的鞋子脱掉,又替她盖上被子,轻柔的抚了抚她的侧脸,低声说:“好好睡,睡一觉起来就什么事都结束了。”
“乔乔……”她哼着喊了一句,“你去哪儿啊?”
谢家乔见她并未苏醒,便回答:“我去工作。”
“不要嘛,陪陪我,我好难过。”
谢家乔的手紧了紧。
虽说林笙穿的很多,可是她的身材太好,紧身的毛衣能勾勒出太多,他的黑眸幽深,声音也变得沙哑:“笙笙乖。”
突然,林笙坐了起来,双眼迷糊的看着前方。
谢家乔不知道她怎么了,正要追问,就听到她空呕了一下。
他见状,赶紧拿来了垃圾桶。
“笙笙,吐这里。”
林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看见垃圾桶在那了,就偏偏不吐里面,把头扭到另外一边:“不要!”
“乖。”
谢家乔赶紧追到另外一边:“听话。”
林笙抬起那双红的跟小兔子一眼的眼睛看着他,嘴一扁,极其委屈地说:“你不让我吐。”
谢家乔哭笑不得,把垃圾桶放到一边,用自己的双手放到她嘴边:“没有不让你吐,那你吐我手上吧。”
林笙做出了一个要吐的动作,结果没吐,反倒是整个脸倒在了他的手上,再次昏睡过去。
谢家乔无奈又宠溺的摇了摇头,将她放到了床上,看着她精致的侧脸,缓缓俯身,在距离她只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算了,你总有心甘情愿跟我的一天。”
随后摸了摸她的脸,起身离开。
*
林笙这一夜睡得极其舒服,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才起床。
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时,就隐约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
“A组上个季度的投资案我已经看过了,力楠公司在整个房地产项目中属于新型赛道,后续发展空间要比现在看到的要更广,后续的跟进转交给部门组长,A组所有成员最好去跟进一下L型的美食公司,这个项目是你们一直在负责的。”
“可是这个赛道后力不足,从各个投放的渠道以及短视频来看,L型公司的发展远比不上其他。”
“以前网络不发达,短视频也不盛行的时代,衣食住行就是我们的朝阳产业,现在投放到各个网络渠道,有些是后劲不足,但是从市场规模上来看,还是非常可观,做投资就是要懂得运用杠杆原理,三十万撬动10倍、或者100、800倍的杠杆,就已经是很好了。”
“……”
林笙揉了揉双眼,慢慢的爬了起来,光着脚下地,走到外面就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极其奢华的房间里。
而大厅里正坐着谢家乔。
他坐在落地窗旁边的书桌前,因为侧对着她,并未发现她靠近。
林笙有些迷糊的挠了挠头,并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她小心翼翼的问:“乔,乔乔,我怎么会在这?我这衣服,是你帮忙脱的吗?”
不能怪林笙神经大条这么问,换做是其他人,她一定会大声质问。
可跟谢家乔这么多次的相处,他的绅士风度和温柔早就刻进骨子里,由内散发,所以即便是一早醒来看见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环境,大衣被脱了,还看见谢家乔的身影,她也不会想歪。
反而是觉得自己昨天做了什么对不起谢家乔的事。
但谢家乔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很快回眸回答她,非常僵硬的坐在那里。
很快,电脑那头传来了声音:“小谢总,是您女朋友吗?”
林笙听到声音后,下意识的凑到电脑面前,才发现电脑面前是一堆人坐在一个几十层楼高的巨大落地窗的会议室里,那些人西装笔挺,有亚洲面孔,但更多的是欧美面孔。
那些人虽面不改色,可私底下的小组早已经炸开了。
【我们在开会,谢总房间里有女人!】
【我的天呐,真的吗?!】
【真的,而且喊谢总叫乔乔……还说她衣服是他帮忙脱的。】、
【我去,咱们小谢总看起来挺厉害啊,这忙了一夜,一大早还能起来跟你们开会。】
谢家乔不知道员工们私底下已经传开了,脸色不太好。
他倒不是因为林笙出现,而是害怕她被这些人传是非。
他微微咳嗽一声:“继续开会。”
然后扭头看着林笙:“餐厅有早餐,你要是饿了先去吃一点。”
林笙下意识的后退半步,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用嘴型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你在开会?!”
谢家乔看见她那样子,温柔的摇头:“没有。”
她不是傻子,那么多人坐在会议室里,除了开会还能干什么?
所以她刚才说什么了?
乔乔。
我的衣服是不是你帮忙脱的。
……
林笙顿时觉得五雷轰顶,踉跄的后退半步,看着谢家乔的侧脸,想要解释,却说不出口。
妈啊。
她害得清纯干净的谢家乔背上了一个沉迷女色的罪名。
该死。
踉踉跄跄的走出去后,看着桌上的早餐,没有任何胃口,走到床上,四脚朝天的躺着,满脑子都想着,完了完了,该怎么办,怎么办。
过了十几分钟,谢家乔从外面走进来,看见一脸生无可恋的林笙,微微靠在门框上,说道:“你没吃早餐吗?”
“已经中午了。”她萎靡的回答,“谢家乔,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开会。”
“没事。”
谢家乔微微挑眉,“过来吃点东西吧。”
林笙这才磨磨蹭蹭的爬起来,走到餐桌坐下,抬头望着他的侧脸,欲言又止。
犹豫了好一会,才说:“那些人不会误会吗?”
谢家乔想了想:“好像已经误会了。”
说完,直接把手机递给她。
一个名为‘J’的千人大群里,好多人正在不断刷屏。
【啊啊啊啊,我们小谢总有女朋友了!】
【真的吗?听说早上A组会议里,有个女人出镜了,还说她的衣服是小谢总帮忙换的!】
【对!我就是会议室里的一员,原话就是这样,妈呀,我们小谢总真厉害,看不出这功夫深啊。】
林笙看着不断跳出来的话,吓得心惊肉跳。
她抬头看着谢家乔:“你不解释吗?!”
“员工群,我隐身进来的,他们不知道我在里面,自爆身份不太好。”
林笙咬了咬唇:“可是……他们说得很难听欸。”
“什么难听?”
“你自己看。”
林笙把手机递回给他。
【我说小谢总为什么要突然回国,原来国内有女朋友。】
【那是不是很快就会有小小谢总了?{坏笑}】
【想多了吧,上一次回国都什么时候了,这么短时间,就算一个晚上十来次也没那么快吧?】
【十来次{坏笑},上次是哪个说咱们小谢总中看不中用的。】
【咳咳,我那个是经验之谈,谁知道小谢总真人怎么样啊?】
林笙看不下去了,埋头喝粥,装作鹌鹑。
谢家乔不紧不慢的把手机收起来:“他们私底下是这样的,你别放在心上。”
林笙干笑两声,岔开话题:“我昨天是怎么来这的?叶橙呢?”
“你昨天喝多了,我不带你走的话,你恐怕就要睡在那里了,走之前叶橙还在喝酒。”
该死的橙子!
林笙忍不住在心中怒骂了一句,然后又默默喝粥。
只要他不说。
她不说。
他们就不尴尬。
嗯,没错。
林笙就这样默默的喝完一碗粥了,才想起来去找自己的手机。
找到的时候才发现手机被谢家乔关机了,理由是她的父母打了很多个电话给她,怕吵到她睡觉,于是关机前就给他们发了消息保平安。
林笙赶紧开机,一开机就有无数的电话和短信涌进来。
全都是父母发来的短信。
她赶紧回了一个过去。
没一会电话就接通了,林耀的声音传来:“笙笙,你在哪!为什么说在朋友家休息就关机了?什么朋友,许承洲吗!?”
不能怪林耀这么生气和担心,他是知道林笙有多喜欢许承洲的,她要是心软跑回去找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耀气得已经穿衣服准备出门去许承洲家里找林笙了。
林笙连忙解释:“没,没有,怎么可能啊,我跟叶橙在一起呢。”
“你还说谎!我都给叶橙打过电话了,她说你昨天晚上就跟一个男人走了!”
死叶橙!出卖她!
林笙铁青着脸,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跟谢家乔在一起。
她前脚刚跟许承洲离婚,后脚就跟父母说她跟一个男人过了一夜,这不是找死吗?
“行,你不说。”林耀推开门,“我直接去找许承洲!你要是敢在他家,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听到这话,林笙慌张的拿着大衣往门外走:“爸,我真没有跟许承洲在一起,我跟我高中同学在一起呢,而且我们也没干什么,我昨天喝多了,橙子也喝多了,他没法送我回家,就送我到酒店里休息,真的!”
林耀猛地停了下来:“你们在酒店?!”
“嗯……”
“你……你……”林耀气得声音发抖,“你把那男人带回家!”
“爸,你要干什么?”
“你给我带回来!半个小时内我要是没见到他,我就报警说她拐.卖妇女儿童!”
林笙:“……”
她默默的看着身后的谢家乔,尴尬的笑着:“谢家乔,你能跟我回家见我爸妈吗?”
*
林笙领着谢家乔在半个小时的期限内回到了家中。
家门口的大门是敞开的,明显就是在等着两人。
林笙抬头看了一眼谢家乔,咽了咽口水:“那个,我爸妈都是好人,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们要是对你说了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们是无心的,我提前跟你道歉。”
谢家乔看着林笙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唇角上扬,“没关系的,叔叔阿姨说什么,我都可以接受。”
林笙干笑了两声,不再说话了。
谢家乔是不知道他们家经历了什么。
她刚跟许承洲离婚,二老就激动得比她还生气,这前脚离婚,后脚就找了别的男人,他们不砍了谢家乔才怪呢。
在进门前,林笙还握住了他的拐杖,低声说:“如果有危急情况,你可以用这个来保护一下自己,能逃就逃。”
谢家乔正欲说话,就听到门里传来声音:“笙笙,是你吗?”
林笙赶紧应道:“啊,是,是我。”
易芸红先走了出来,她戴着老花眼镜,看见了站在林笙身边的谢家乔。
彼时的谢家乔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身材颀长,面容俊美,浑身散发着矜贵温柔的气质,与许承洲截然不同。
易芸红本来是满腹牢骚,想着扥格林晟回来,见到那个男人,非得好好训斥一句,可没想到见到了谢家乔,那满腹的牢骚顿时化作虚无。
她甚至还推了推眼镜,仔细打量。
也许是听到声音,林耀举着棍子就出来了,一边走一边喊道:“是不是那个野男人来了!?来,把他给我带进来,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把我这么乖的女儿带出去的,还带出去一个晚上,看不打死他!”
声音由远至近。
很快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笙跟谢家乔。
谢家乔身上有种特别的魔力,就是让人看了会很舒心、很放松,就像林耀这么火大的时候,在见到他的瞬间,火气也没那么大了,将谢家乔上下打量一番后,质问:“你就是昨天把我女儿带出去过夜的人?”
谢家乔微微咳嗽一声:“叔叔阿姨好,我叫谢家乔,我是林笙的高中同学,我是带林笙出去过夜了,但是是因为她喝醉了,我不知道她住哪,只能去住酒店。”
然后又补充一句:“她住主卧,我睡次卧。”
“我女儿喝得迷迷糊糊的,你说没碰她就没碰她了?她现在这么漂亮,是个男人都喜欢,你不是男人?”
林笙差点被呛到,猛地咳嗽了一声,脸色极其难看:“爸,你在胡说什么!?”
谢家乔并未被林耀这句话给激怒,反而温柔的笑着:“我是男人,但我也是君子,不乘人之危,也不会趁虚而入。”
谢家乔说话大方得体,十分绅士,简短的一句话,就让林耀跟易芸红的气焰小了很多。
他们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来谢家乔对林笙另有图谋。
经过许承洲一事,他们可不敢轻易把林笙送到任何男人手里。
林耀拿着棍子指着他:“你,给我进来。”
“爸,你要干什么呀。”
“你别管,你给我进来。”
谢家乔点了点头,迈上了台阶走进去。
而易芸红站在一侧,才发现谢家乔的腿有残疾,需要靠着拐杖才能行走,眼神暗了暗,心中不禁感慨:长得这么好看,腿居然有问题。
谢家乔随着林耀走进去后,林笙也紧随其后,她不知道自己父母要做什么,但十分担心谢家乔受伤。
他要真是因为她受伤,那真是无妄之灾……
进去后,他非常礼貌的站在客厅里,林耀没说话,他也不会主动坐下,林笙去拉着他坐,林耀就瞪了她一眼:“谁说让他坐了?”
“爸,你干什么,他真的只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之间没什么的,你别这样吓他。”
“一个大男人被这点事给吓到还有用吗?”林耀看着谢家乔,问道:“你是哪里人,爸妈做什么?你又是做什么的?”
“我是榕洲本地人,母亲已经去世了,父亲在国外做点生意,我子随父业,跟着我爸做点生意。”
林耀端起面前的茶,面无表情:“哦?什么生意?”
“复合型生意,覆盖面较广。”
“公司叫什么?”
“INJ大型跨国集团。”
“噗……”林耀一口热水就直接喷了出来。
林笙一边帮林耀擦拭热水,一边看着谢家乔,压低嗓音:“你别胡说八道!”
INJ集团是全国五百强企业,年均产值在千亿以上,INJ的董事长谢泰初的个人产值在万亿,登陆过福布斯排行榜前十。谢泰初也积极扩展过国内的业务,大到房地产能源,小到家具电器都有他们公司的身影,所以林笙一家子对INJ集团并不陌生。
谢家乔这突然说他父亲是谢泰初,任凭谁都会做出像林耀这样的反应来。
“你,你这小子……”林耀把嘴擦干净,“吹牛吹上天了!”
“没有夸大其词。”谢家乔依旧很绅士的微笑,“我父亲工作繁忙,不然可以跟您打通电话的。”
“谢家乔,你别再激怒我爸了!”林笙走到他身边,压低嗓音:“我爸急了真会打人!”
谢家乔看着林笙那小标签,心里没由来的一阵高兴,指尖摩挲着拐杖,笑着说:“是真的。”
林笙只当谢家乔想威慑一下林耀,避免被打,所以才口出狂言,不然这跟她是某国的公主,还是流落民间的公主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她这个还有可能实现,而谢家乔这个完全没有任何可能实现!
谢泰初啊!
那可是商业大亨,身价万亿的大佬,谢家乔高中时期还穿着补丁的衣服,一支笔都磨损得不成样了,换根笔芯继续写,连轮椅都用的二手货。
现在跟她说,他是谢泰初的儿子?
“你少在我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别说是INJ的小公子、太子爷,你就是称霸宇宙都没有用,我就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贪图我们家笙笙的美貌,所以才这样做的?她可是二婚!”
谢家乔温柔的说:“我不介意的,她就算是二婚、三婚、四婚都无所谓。”
“不是谢家乔,你起什么哄!”林笙一个头两个大,“你别跟我爸在这里胡说八道,走,先出去。”
“欸,你怎么护着他,林笙!”
林耀见状,连忙站起身来。
易芸红拦着他:“行了,你说你跟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生什么气,我看人家客客气气的,对咱们笙笙也没怎么样。”
“他都把你闺女带到酒店了!”
“那不也没发生什么吗?”
林耀被气得不行,明明在没见到谢家乔之前,易芸红是站在他这边的,怎么看见谢家乔就倒了呢?
他指着她说:“我明白了,你是觉得那小子长得好看,你心思就歪了。”
易芸红瞪了他一眼,“不是这样,你当初能追到我?你应该感谢我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听到这话,林耀是气不得,说不得,最后只能坐到位置上,发着闷气:“反正现在谁看上我闺女都不行!我就要把她养在家里一辈子,谁也不嫁!”
*
林笙推着谢家乔走到门口,“你赶紧走吧,我爸是真会打人的。”
“笙笙。”
突然,他喊她。
不是喊的‘林笙’,喊的‘笙笙’。
笙笙两个字不同,一下子戳中了林笙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她怔怔的看着他,心里仿佛起了万丈波澜,如同蚂蚁啃食般,酥麻无比。
他站在阶梯下方,黑眸中的情绪翻腾、汹涌着,即便在如此不适宜的环境下,还是十分诚恳地说:“我是说真的,我不介意你二婚。”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就算再傻也听明白了。
谢家乔果然是对她有意思的,从玶南开始,再到现在。
“可我接受不了……”她垂着头,双手抓着门框,指节弯曲着,抓挠着,“你别喜欢我,因为我……”
犹豫片刻,却又不得不说出残忍的话:“因为我……不喜欢你。”
说完,她就关上了门。
而谢家乔看着紧闭的大门,微微垂下眼眸,眼底深处流露出淡淡的失落,他握紧了手中的拐杖转身离去。
门内的林笙,整个人靠在门框上,看着大厅里的景色,思绪万分。谢家乔的告白来的太快,快得让她有些接受不了,她才刚刚跟许承洲离婚,没办法再一次投入到下一段感情当中。
更何况谢家乔过往与她并没有太多交集,不过就是在玶南遇见后,才频繁有了接触。
她瘦了。
是因为她瘦了,他才喜欢她的。
这样的感情,太脆弱了,她要不起。
再后来,谢家乔接连给她发了几次短信,她都没有回……
一月底,初雪渐融,林笙恢复了上班,每日照常去花店。
大陈跟小程得知她已经离婚,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起许承洲这三个字,日子过得很缓慢,也很平凡,林笙偶尔还是会窝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看着电影、吃着零食,但总归是没有之前那般有乐趣了。
从婚姻里来,又从婚礼里离开。
这中间的跌宕起伏,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只是夜深人静时,她会翻开谢家乔的朋友圈。
可他的朋友圈除了上一条的‘下雪了’,就再也没有新的动态。
应该是她当着他的面拒绝了他,所以他也不会再对她有任何期待了吧?
她默默的关上手机,正打算休息,大陈就走到她的面前,似乎在犹豫着,而身边的小程用手肘捅了捅她的腰,示意她赶紧说。
大陈这才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笙笙姐,出,出事了。”
林笙缓缓睁开双眼:“出什么事了?”
“橙子姐叫我们别跟你说,可是事情发生得太大了,我怕她一个人管不过来。”
叶橙于半个月前就继续去处理那些合同的事了,一直在跟她说马上就处理好了,但半个月始终没影。
她立刻坐了起来,盯着两人:“发生什么事?她为什么不跟我说?”
“橙子姐前几天跟我们说,说那些合同出问题了,现在要走法律途径,跟我们说事情能解决,让我们别跟你说,可是这几天,我们给她打电话,就已经无法接通了。”
“那天她给我们打电话的时候,我们就听到电话那头很吵,说是什么要打死橙子姐之类的事,你说橙子姐不会出事吧?”
林笙一听,赶紧给叶橙打电话。
果不其然,电话接不通,已经处于关机状态。
林笙当下预感不对劲,站起身来:“我现在就买机票过去看一下。”
第28章
◎林笙,我喜欢你◎
林笙当天晚上就乘坐飞机前往叶橙的所在地, 她们花店一直都跟云南和宁阴市下属的瑛水村花农进行合作,年底前,叶橙已经处理好了云南那边的事,现在只剩下瑛水村那些花农的事没有处理好。
叶橙一直跟她说的是, 瑛水村那边的花农统一口径要求在她们所付的定金上再加个两万, 不同花种,不同价格, 也就是说按照她们之前进货的要求, 这些金额加起来的数量十分惊人。
云南那边好说, 请了律师做调解, 很快就达成了一致, 难的是瑛水村这边,叶橙前前后后跑了半年有余,都没有达成一致。
最后一次过来,叶橙就口头警告,说是要上法院来处理这件事,他们统一涨价, 还是在签订合同的情况下, 摆明是有问题的, 没有人在幕后操作, 谁会这么干?
花农那么多的花烂在地里,他们也亏。
所以叶橙一开始的猜想就是,这背后有人捣鬼,可能是同行, 但是她也猜不出是哪个同行, 毕竟整个榕洲那么大, 也许无形之中得罪了谁, 她们也不清楚。
林笙坐在飞机上就在想,如果叶橙这次失联不是手机坏了,而是遇到了危险,那么她首先要怀疑的就是之前跟她们起过冲突的花农。
台风天后要求涨价,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僵持这么久还没有解决的,就很可疑。
凌晨一点,林笙抵达了宁阴市,又包了一辆车直接去了瑛水村。
瑛水村地处偏僻,地广人稀,很适合种植花草,再加上十几年前当地政府大力支持,瑛水村有百分之八十的家庭都是种植花,林笙跟叶橙之前一起来过三次,第一次视察、第二次协商、第三次签合同。
这个地方她算是比较熟悉的,越过一条铺好的油柏路,就可以直接进入瑛水村。
一进入瑛水村的地段,就可以看见大片的蝴蝶兰和各色角堇。
司机师傅是宁阴市人,他开着车一路送林笙进入瑛水村城时,说道:“姑娘,这么晚来瑛水村是回家还是谈生意啊?”
这些年来瑛水村谈生意的人很多,司机早就见怪不怪了。
林笙问道:“有很多人都是这么晚来吗?”
这个时候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像她跟叶橙当初来的时候,也差不多这个点,直接就在宁阴市睡了,谁这么晚跑到瑛水村来?就算来了,那些花农也早睡了。
“嗨,最近这几天啊,好些人都是这晚上来来去去的,我都拉了几趟了。”
林笙微微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望向窗外,在驶进瑛水村,一路朝着她所说的地方而去时,在南街路段看见了一户人家门前安装着监控。
“师傅,你就在这把我放下吧。”
“哦,好。”
司机将车靠到了路边,林笙扫完二维码后,开门下车。
瑛水村虽然也是南边城市,但凌晨的天还是格外的冷,她缩了缩脖子,将大衣包裹,慢慢的走到对面,这里距离她们所合作的花农家不远,大约二十米的距离,顺着那条路往前走,就可以看见那花农家里还亮着灯。
低头一看,门口异常干净。
这里家家户户都是花农,很多人下了地回来都会在门口清洗鞋底污泥,尤其是近几天下雪下雨,不清洗干净是没法进屋的,但即便是清洗过,四周总会有残留污泥。
这家,异常干净。
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蹲下查看,果真是一点污泥都没有。
她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但是害怕打草惊蛇,所以并没有去敲门。
靠在巷子里等了一个晚上,天刚微微亮,那户装有摄像头的花农就打开了门,穿上装备准备去地里浇花,林笙假装漫不经心的从一旁走过来,装作犹豫,小心翼翼问道:“不好意思,请问你是花农吗?”
那人大约三十来岁,胡子拉碴,头发凌乱,他一边穿着筒靴,一边打量着林笙,“你谁啊?”
“我是附近宁阴大学种植方面专业的学生,我们最近有个研究小组,主要就是研究种植蝴蝶兰,想研发出更应用于市场的新产品,想跟附近的花农合作,您能带我进去看看你们种植的都有什么品种吗?”
说完,她温柔的笑了笑:“就当帮帮我们大学生,研究一项东西很不容易的。”
林笙这会还真感谢自己瘦下来了,长得漂亮,声音又温柔,那人瞥了一眼,心便软下来:“去地里看一样。”
“地里好远。”林笙笑着说,“我看看种子就行。”
“哦……”男人停顿一下,“那你跟我进来呗。”
林笙紧随其后,跟着他进入了屋内,一般来说,像花农家里的监控室都会设置在一楼,方便监视,毕竟摄像范围广,可以看见对面大片的花卉。
林笙进屋后,看了一眼右侧的房间,果真就看见了一台电脑,上面正实时监控着附近路段已经花卉的情况。
男人走进里面的房间,说道:“我们这品种多得很,你要的话我得找一会。”
“哦,好的,我不急。”
男人进入房间后,林笙就快速进入了监控室,点开了前两三天的监控。
因为要一点点查,时间极其紧迫,她只能加速去看,在当月的16号下午18:28分钟左右,林笙看见了叶橙的身影,她只身一人站在她们合作的花农家门口,而那花农周围站着八九个男人,另外还有三个妇女。
视频里能看到他们起了争执,叶橙怒气冲冲的指着他们,不知道说了什么,紧跟着那花农就跑进屋子里,直接拿了锄头出来,放在叶橙面前,似乎在威慑她。
可叶橙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的人,双手环胸越说越起劲,最后那人反手扣着锄头的柄,一把就砸在了叶橙的头上。
叶橙应声倒地,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林笙见状,吓得捂住了嘴。
“强子,谁来家里了?”
突然,楼上传来了声音,紧跟着还有人下楼的声音。
林笙吓得赶紧关掉了视频,立刻跑了出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跟下楼来的妇女撞了个正面。
那妇女上下打量着她,追问道:“你谁啊?”
“宁阴大学的学生。”孙强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大袋的种子,“说是要研究咱们的种子,我给她看看。”
妇女皱起眉头,仔细的打量着林笙,一脸的怀疑。
林笙不敢多留,随便看了看男人手中的种子,强扯出一抹笑容:“种子都挺好的,谢谢大哥,那我不打扰,先走了。”
“就这么看呐。”妇女皱眉,怀疑,“你是不是大学生啊,最近老有很多骗子上门行骗,现在才六点多,就有大学生上门了?”
“姐姐,我真是。”林笙努力的让自己保持镇定,“再说了,我就一直站在这呢,刚才是想上厕所,以为旁边是厕所就去看了一眼,结果发现不是,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看看自己有没有丢钱。”
“是啊,你看人家穿得那么光鲜亮丽的,哪有骗子穿这么好的衣服。”孙强说道,“那没事,我就把种子收起来了。”
“欸,谢谢大哥。”林笙礼貌的回应,“那我去别家看看,谢谢了,我先走了。”
说完,便朝着门外走去。
妇女直勾勾的盯着林笙的背影,直觉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而离开花农家的林笙,快速的躲到巷子里,颤抖的拿出手机,按了很久的110,都没有按准确,狠狠的打了一下自己的手,才将110按了出去。
没一会,电话接听了,林笙急忙说:“你好,我要报警,我朋友叶橙被人殴打,下落不明,我人在瑛水村南街路11号,我朋友……”
话,还没说完,突然觉得背后一痛,眼前瞬间化作一片漆黑,失去了意识。
而站在身后的人,看着身后的男人,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将其搬走。
*
林笙睡了很久,苏醒过来的时候,整个脖子都是疼的,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隐约看见了一丝光亮,但是又看得不是很清楚。
她努力的动弹了一下,发现双手被捆绑,怎么都挣扎都挣扎不开。
紧跟着,那光亮之处似乎传来了声音。
“这人怎么办,就捆着啊?”
“不然呢,没听到她刚才都要报警了?警察一来,我们怎么办?”
“那捆着也不是办法。”
“等她醒了,我去跟她谈谈。”
话音落下,那光亮之处的门就打开了,刺眼的光芒从门外射了进来,林笙下意识的闭住了双眼,以防被强烈的光芒刺伤,等适应了会,才缓缓睁开双眼。
光亮照满了整间房,林笙这才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阴暗潮湿的杂物间里,四周都是农作物平时会用到的工具和药水。
她抬头望去,看见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正是她们之前谈过合作的那户花农家的小儿子。
她跟叶橙来签合同时,曾经见过他一面。
不过她变得这般瘦,男人并没有认出她来,走到她面前,捏着她的下巴喂了点水。
还很贴息的把她滴落下来的水擦干净。
“你是来找叶橙的吧?”他蹲下看着她,“还有其他同伴吗?”
林笙拧眉:“叶橙在哪?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人没事,但是你报警是不是就太不讲武德了?这点小事也至于报警吗?”
“小事?”林笙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我清清楚楚看见你们打她了,那么粗的木棍,你跟我说是小事?现在事态还没有进展到一个无可挽回的地步,你把我放了,把叶橙放了,合同的事,我们可以慢慢谈,你们有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最重要是人没事。”
听到林笙这话,男人眯着眼眸打量了她一下,“哦,你就是另外一个股东,林笙,之前见你没那么瘦。”
他缓缓站起身来,用手捏着她的脸,轻轻划了一下:“瘦下来还真漂亮。”
林笙厌恶的把头扭到一边,“我跟你说的,你听见没?”
男人轻笑,又继续的捏住她的脸,粗糙的指尖滑过她细嫩的脸颊,用当地的语言说了一句什么话。
林笙听不懂,但是她听到门外的人也跟着笑了出来,听那个声音就知道,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男人转身走到门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放进嘴里,吊儿郎当的靠在门框上,说道:“长得真漂亮这姑娘。”
“喜欢就上啊。”旁边的男人笑着说,“听说城里的姑娘玩的可花了,给点钱啥都干。”
“晚上那点钱来试试。”
“那我也要。”
林笙听到了他们在门外的话,心里一惊,身子拼命挣扎着,可他们捆得太紧,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兴许是知道她挣脱不开,放在牛仔裤里的手机竟然没有被没收。
而此时,屏幕在牛仔裤里一闪一闪,似乎有谁在给她打电话。
她挣扎许久,都触摸不到手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光亮逐渐消失。如同她燃起的希望,一点点消失在眼前。
男人并没有饿着她,中餐跟晚餐都有来送,送的还挺丰盛,期间,林笙不断在跟他交流,希望他能认真的跟她交谈一下和解的事,可男人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那种眼神,看得她浑身发毛。
很快,门外传来了狗吠声。
夜深了。
林笙还在不断挣扎着,双手都挣扎出血了,还是没有办法挣脱开。
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打开,那个男人站在门外,用那种看自家女人的眼神,冒着绿光的打量着她,就像是恶狼看见肉。
他缓缓走到她的跟前,蹲下看着她,说道:“姑娘,你是单身吧?”
“我不是,我有老公!”
“哦?”男人笑着说,“你有老公还一个人来啊?那叶橙之前就说过,你们姐妹俩个都是单身。”
“不是,我有!”林笙坚定的喊道,“我老公叫谢家乔,是非常有钱的人,你把我放了,我让他给你很多很多钱!”
林笙已经病急乱投医了,即便谢家乔与她没有关系,即便她不相信谢家乔的身世背景,但是在这一刻,还是被她拿来利用,她不想死在这,更不想被男人玷污。
男人的手轻轻滑过她的脸,所到之处,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想要呕吐。
“你觉得我信吗?你老公真那么有钱,我们跟你提要加钱,你们怎么会死都不同意,折腾了大半年,硬是没有谈妥?”
男人的手已经从她的脸往下走,“其实这种事情,讲究一个你情我愿,我比你有钱,我可以给你十万,哦不不不,我可以给你我所有的花田,以后你们店铺进货,全都不要钱,只要今晚过了,怎么样?”
“滚开!”
林笙奋力一脚踹在了男人的胸口,因为反作用力,她整个人,连人带椅都翻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男人被她踹飞了半米远后,并没有受伤,反倒因为她这般折腾,起了兴致,他爬了起来,直接走到林笙跟前,撕扯她的衣服,说道:“我会给你很多很多钱,比你赚的还多,而且还能让你过得很好。”
男人身上的味道令她作呕,她挣扎着,可却怎么都逃脱不开,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涌上心头,她撕心裂肺的大喊:“救命!救命!”
但是怎么喊都没有任何人来,冷冽的空气已经刺入肌肤,她喊道声音发哑都没有等到任何人。
那一刻,她的脑海突然就想起谢家乔。
想起他站在她家门口跟她说,他不介意她二婚。
如果真的有的选,她宁愿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他,也不要随随便便给一个这样的男人。
她绝望的闭上双眼,任由冰冷的泪水滑落眼底。
就在林笙以为男人就要得逞的时候,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巨大的响声让男人停了下来,回眸望去,就看见谢家乔一身黑衣站在门外,手中的拐杖被屋内的灯光照得澄亮,门口的路灯打在他的身上,有种摄人的寒意直逼全身。
林笙眼泪朦胧的看见了谢家乔的身影,内心顿时涌起无数的欣喜、激动,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她在这,只知道在那一刻,她好想好想他,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哑着嗓子,哭着喊道;“谢,谢家乔……”
听到她喊‘谢家乔’三个字的时候,谢家乔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刺透了般,刺得他有些疼,但是心软得一塌糊涂,当他看见她浑身衣裳凌乱时,温柔的眼眸中迸发出无数的寒意。
他握着拐杖缓缓走了进去,什么话都没说。
男人站起身来,随即拿起旁边的木棍,死死的盯着谢家乔:“你,你是谁?”
谢家乔依旧是什么话都没说,阴沉着脸缓缓走到男人跟前。
他什么都不说,但就是这样不说,才让人觉得恐怖、害怕。
男人顿感不妙,直接扬起手中的木棍去打他,可是刚打下去的木棍被谢家乔空手接住。
“妈的。”男人骂了一句,“死瘸子!”
“谁准你骂他了!”
躺在地上的林笙,哭哭啼啼间,竟然翻身一口咬住他的腿。
男人被咬了一口,惨叫一声,谢家乔便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当下就将他打得口吐鲜血。
男人捂着自己的肚子,极其痛苦的跪在了地上,咬着牙说:“你,你他妈……”
谢家乔抬起另外一只尚未残疾的脚,缓缓踩在了男人的头上,逼着他下跪,并且对着林笙,倨傲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让你跟她道歉。”
男人紧紧咬着牙,死都不肯道歉。
谢家乔本来还非常有耐心的愿意跟他磨一磨,可是看见林笙衣衫不整的躺在冰冷的地上,便给了男人一脚,将他踹飞一米远外。
男人被踹飞,整个人倒在杂物上,痛苦的惨叫。
谢家乔见状,赶紧走到林笙身边,将拐杖放到一边,替林笙解开绳索后,看见她被捆红的双手,眼里露出了心疼。
随后单膝跪在地上,将她抱了起来。
林笙倒在他的怀中,汲取着他的温暖,眼泪就这么自然的落在他的大衣上,她的双手抓着他的大衣,哭着说:“谢家乔,怎么是你啊……怎么是你啊……”
谢家乔温柔的望着她:“没办法,就是我了。”
因为没有拐杖,他走得很缓慢,一步一步,踉踉跄跄,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放林笙下来,就这么抱着她走到了门外。
明明距离不远,他却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
门外停着一辆非常低调的保时捷,他抱着她坐上车后,回去取了那根拐杖。
但林笙坐在车上,听到里面传来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吓得她捂住了耳朵,眼睛止不住的望向那间杂物间,昏黄的路灯照在四周,唯有屋内穿出白色的光芒。
她看见谢家乔从里面走出来,心里的巨石慢慢落下。
直到谢家乔坐上车后,她才伸手去握住他的手。
但是他的手好冷,好冷。
她抬起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望着他:“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谢家乔轻轻擦拭她的眼泪,一点一点将她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再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
他没有回答她为什么会来,只是反手握住她的手,慢慢抬起放到嘴边,轻轻吹了一口热气:“饿不饿?”
林笙在那一刻,终于明白了谢家乔与旁人不同的点在哪了,他从来就不会让那些特别不好的情绪传递给她,悲伤、难过、害怕、恐惧,从未有过。
他给她的,永远是温暖、温柔。
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没有再追问细节,而是问她饿不饿。
他害怕她被饿着,被冷着。
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涌上心头,她抓着他的衣服,眼泪一滴滴的落下:“饿,很饿。”
“别哭,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的指尖温柔得快要融化,在触摸到她的脸时,她觉得自己仿佛化作一滩已经融化的积雪。
在去宁阴市的路上时,她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路灯,忍不住的抽搭,她不像往日那般,渴望与谢家乔撇清关系,而是靠近了他。
靠近。
再靠近。
靠到他的身边,感受到他的温暖,她觉得没那么害怕。
谢家乔也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低头看着她紧紧抓着衣服的手,便主动握住。
她扭头看着他,就看见他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这样比较不会冷。”
窗外寒霜乍现,一片片雪花落在冰冷的窗上,只有林笙觉得,那一刻是温暖的,是炙热的,并非寒冷的。
车子行驶在路上,一路雪花纷飞,在晚上八点多抵达了宁阴市。
林笙看着门外一闪而过的肥肠店,突然说道:“我想吃肥肠。”
“停车。”谢家乔叫停了司机,“走,进去吃。”
林笙穿着谢家乔的大衣,如小孩穿大人的衣服,包裹得十分严实走了进去,她要了一份爆辣肥肠和肥肠面。
两人寻到角落里的位置坐下。
谢家乔似乎闻不惯满屋子的肥肠味,眉头微微蹙起,但又很快消失下去。
林笙打量着他,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你可以去车里等我。”
“不行。”谢家乔望着她,“我要看着你,寸步不离。”
林笙看着他,心头一颤,默默的移开眼神。
老板出餐很快,肥肠是今天卤好的,面也是半熟的,只要稍微一烫,再加上熬好的肥肠排骨高汤,按照客人意愿添加辣子油和酸醋就能上桌。
林笙很饿。
男人虽说有给她喂食,可在那种环境下,她并没有太多进食的欲望,总是吃几口就没吃了。
她拿起筷子,夹起热腾腾的面放进嘴里。
谢家乔就这么望着她,唇角微微上扬,林笙吃饭很可爱,就像是一只小仓鼠,吃得两颊鼓鼓的。
一碗面下肚,驱散了寒冷。
她满足的叹了口气,又把一碗肥肠吃得一干二净。
“还要不要继续吃?”
林笙摇摇头:“带我去找警察吧,叶橙还被困在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她遇到跟我一样的事……那我真的是罪魁祸首。”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找人过去了,也已经找到叶橙了,现在人在医院,我带你过去看看。”
林笙不可思议的看着谢家乔,不知道他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怎么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她跟叶橙被困在何处的。
但总归叶橙的生死被她视为头等要事,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急匆匆的站起身来:“那赶紧带我去医院吧。”
谢家乔领着林笙来到医院,在顶楼的vip病房里看见了头上包裹着纱布,穿着病号服、一脸苍白的叶橙。
彼时的叶橙刚刚苏醒,意识并不太清楚。
林笙走到她跟前坐下,握住她的手,喊道:“橙子。”
叶橙慢慢转移目光,落在林笙身上,眉头蹙起:“你怎么来了?”
“你还说呢,怎么会变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
叶橙有些难受的挪动了身体,呢喃说道:“是同行竞争,但我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那天我来瑛水村找到他们,本来心平气和的跟他们谈,谈的也差不多了,到关键时候,那个花农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就说不同意我的方案,要再加钱,然后我们谈崩了。”
叶橙谈崩后,也没有打算放弃,毕竟都折腾半年多了,她也想好好解决这件事,于是当天晚上又去了那个花农家中,准备协商此事。
可没想到,走到他们家中,意外的听到那个花农跟别人打电话,因为不是跟本地人说话,所以就用非常浓重的当地口音的普通话进行交流。
交流中,叶橙得知他们死都不肯松口,是因为电话那头的人愿意给他更多的钱,让他们拖着林笙,说他们花农损失掉的钱,最终也会双倍赔付。
就这样,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花农保证一定做到让对方满意。
叶橙本来想忍的,可是听见花农说‘你放心,我绝对会拖死她们,现在都拖了这么久了,她们当初定金就交了好几万,而且听说她们店里的蝴蝶兰下单数量很多,到时候没有货出去,她们的店迟早得完。’
听到这句话,叶橙就忍不住了,直接站在门口大喊:“你要不要脸,我都这么退步了,心疼你们花农种植不容易,想着不走法院就别走,我一心一意为你们考虑,你们倒还真骑到我的脖子上拉屎了!我告诉你,当初我们合同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真要去法院告你,一告一个准!”
叶橙声音很快就引来了屋内人的注意。
瑛水村本来就小,亲戚之间住得也很近,当时好几个亲戚都在花农家中,听到叶橙的声音,纷纷走了出来将她围住。
花农没想到叶橙将他跟别人的事听了个遍,当下就恼羞成怒,说压根没有这回事,是她听错了。
叶橙暴怒:“我听得清清楚,哪里有听错的道理?!我告诉你,我现在就要走法律流程,你喜欢跟别人来搞我们是吧,我告得你们倾家荡产,花,花都别种!一辈子都别种!”
叶橙跟林笙一直都秉承着花农不容易,所以能让一步是一步。
没想到让到最后,自己成了受害者。
那花农听着叶橙瞎嚷嚷,害怕把四周邻居都引来,恼羞成怒的他转身就走到屋子里,拿出了一把锄头,威慑她,“你再说,我让你走不出瑛水村!”
“你当我怕?!”叶橙冷笑,“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今天敢打我,明天我就让你坐牢,反正我这个人个性就这样,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明天咱们法院见,我一定要让你赔得倾家荡产!”
说完,叶橙本来是想走的,可是花农被吓到了,以为叶橙当真要去法院起诉他们。
其实按照他们当初签订的合同条款来说,真要去法院,他们是理亏的。
之前叶橙一直不去,主要是他们在她面前表现得极其弱势,每每交谈就说自己种植不容易,甚至还扯出儿子、女儿没钱上学这种话来。
听得叶橙也是左右为难,才会一直耽搁。
现在好了,事情真相大白,是花农联合别人在暗地里使坏,那就怪不得她了。
花农见状,直接拿起锄头的柄,朝着叶橙的头上打去。
这一打不要紧,叶橙整个人眼前一黑,直挺挺就倒在了地上。
旁边的人赶紧抱住她,惊恐的说:“妈呀,打死人了!”
花农听完,也是吓得怒气全消,把手里的锄头扔在地上,低头看着叶橙的样子,嗫嚅嘴唇:“我,我没想打她。”
“现在怎么办!”
“送医院啊!”
“别别别,别送。”花农喊道,“送去那还得了,送去医院不就知道我打她了,没听她刚才说要去法院告我呢,万一还告我伤人怎么办?!”
“那怎么办啊,总不能就扔在这里吧。”
“带回家,带回家让村医来看,看好了她就没办法说我们打她了。”
“……”
就这样,一群人将叶橙抬回了家里,请来了村医进行治疗。
因为害怕被别人发现,所以一家子都没有怎么出过门,就想着在被人发现前,赶紧把叶橙治好。
但叶橙醒来后,头晕得很,踉踉跄跄要往门外走,就被他们捆了起来,在家里医治。
村医的手段毕竟是有限的,叶橙伤到了头部,他只能开一些普通的药物来进行治疗,村医也一直在跟花农建议送到更大的医院治疗,但花农没有同意。
“后来突然一群人闯进来了,说是谢家乔的人,把我带到医院来。”叶橙脸色苍白,有气无力,“他人在哪,我还真要当面跟他说一声谢谢。”
“他在外面。”林笙依旧没能从叶橙说的那些话里缓过劲来,抽了抽鼻子,“那你没事吧?”
“检查做过了,等结果吧。”叶橙握住她的手,这才发现她穿的是谢家乔的衣服。
“你跟他,挺好的吧?那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
“你还有心思问这个。”林笙佯作,轻轻的打了她一下,“他什么都没有做,就是帮我把大衣和鞋子脱了。”
“说真的。”叶橙露出苍白的笑容,“我真觉得他挺喜欢你的。”
林笙下意识的回眸看了一眼站在走廊上的谢家乔,他站在那里,身材颀长,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回眸与她对视间,唇角上扬,露出淡淡的笑容。
仅仅就是这么一个笑容,便看得她有些慌乱,将头扭了回来。
“他,他没那么喜欢我。”她说的很小声、很小声,不知道在刻意隐藏,还是连她自己都觉得心虚,“他是在玶南才对我好的,那时我已经瘦了很多了。”
叶橙:“……”
也是。
如果是以前的林笙,谢家乔还会这么上心吗?
叶橙睡着后,林笙走了出来,走廊尽头的窗户打开着,冷风穿过,令人阵阵发抖,她裹紧了谢家乔的大衣,伸手去摸他的内夹层,意外发现了一张特别小的照片。
她将那张照片拿出来,发现是一张略有些泛黄的高中时期的照片,照得是窗外的景色,但意外的是,她入镜了。
她就站在窗口,肥硕的身材十分扎眼,但笑得很灿烂。
这张照片一下子将林笙的回忆拉到了青春岁月里。
指尖轻轻摩挲着照片的表面,身侧传来谢家乔的声音,“看什么?”
林笙回眸望着他,将手里的照片递给他,“你拍的?”
“嗯。”谢家乔接过照片,“那时候刚买了人生第一个照相机,然后就带到学校拍了。”
林笙笑着说:“那我还入镜了你第一次拍的照片呢,真荣幸。”
谢家乔笑着把照片放进口袋里:“我在附近开了酒店,带你去休息。”
“好。”
林笙跟在谢家乔的身后,她一边走就一边打量着他的背影,他那时跟她说,他188,她觉得他不止那么高,于是伸出手测量,测量间,撞到了他的背后。
谢家乔听到她闷哼声,回眸望着她,看见她捂着自己的鼻子,像一只可怜的小兔子。
他笑着,想摸摸她的头顶,但是手伸到半空中后又缩了回来。
“怎么走路还能撞到人呢?”
“你为什么突然停下?”
谢家乔挑眉,“林笙,你吃饱了,可我还饿着呢。”
林笙这才想起来,谢家乔前前后后帮她们做了那么多事,期间她还吃了一碗肥肠面,而他什么都没吃呢。
一时之间,愧疚和不安涌上心头:“你怎么不早说呀,你要吃什么,我请你。”
“会做饭吗?”
“啊?”
“想吃你做的,行不行?”
他是故意这么问的,上回在她家中,明明就见到她煮饭了,还做了一桌好吃的。
林笙裹紧衣服:“当然可以,但是这里没地方给我煮。”
“去我小姨家。”
林笙诧异的看着他:“你小姨住在宁阴市吗?”
“嗯,前些年搬过来的。”
宁阴市地处最南边,冬暖夏凉,即便是在这么冷的寒冬里,也只有零上几度,不像北方,一入冬就往零下十几度扎根。
两人往电梯间走去,边走边聊天,期间她没注意看脚下,差点被放在旁边的清洁桶摔倒,整个人摔倒在他的身上,右手更是紧紧的抓住了他的左手。
林笙心跳加速,想要松开,却被谢家乔紧紧攥着。
头顶传来他的声音:“林笙,你说过,不想欠人对吧?”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我能提个要求吗?”
“你说。”
“这么牵着你行不行?”
与之前的牵手截然不同,他手心的温度灼热的快要将她融化。
她垂着头,不敢答应,也不敢拒绝。
因为这不是一个无理的要求,但是却是一个无法正面回馈的要求。
她明白他这句话的深意是什么。
无非就是。
林笙,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他握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电梯间走去,走到电梯那里时,他又缓缓松开手:“好了,用了你片刻的善良,我会愧疚的。”
第29章
◎不结婚,我追她做什么?◎
谢家乔领着林笙来到当地的怡海嘉园小区, 是宁阴市最豪华的别墅区。
林笙跟着谢家乔走进门的时候,便看见上次在视频中出现的女人正在大厅里看电视,房子很大,分为上下中三层, 中式古典装修, 门口的两个花瓶古董,无论从纹路还是色泽, 都属上品, 更别说这一屋子的中式摆设。
“小姨。”
谢家乔喊道:“我回来了。”
邵璇回眸望去, 看见谢家乔的身影, 眼里露出了欣喜, 她站起身来走到他跟前:“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提早说一声?”
“有点事,就先回来了。”
邵璇看见了站在谢家乔身后的林笙,乖巧漂亮,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尽是温柔,就像是养在家中的小猫, 可爱极了, 她笑着说:“我见过你, 上次元旦的时候, 在乔乔的视频里。”
“阿姨好。”林笙甜甜的笑着,“我是谢家乔的同学。”
“你好你好。”邵璇也笑着,“来来来,进来坐。”
“我不坐了。”林笙摆摆手, “我还欠谢家乔一个人情呢, 想做点东西给他吃, 不知道方不方便借用厨房一下?”
邵璇颇有些诧异的看着谢家乔, 这有人听说带姑娘上门是谈亲、认识家长的,可没听说一上门来是要做饭的。
谢家乔微微咳嗽一声,扭头看着林笙:“跟你开玩笑的,不用做。”
她在许承洲那里做了那么多次,他怎么舍得她再下厨?
林笙摇头:“不行,你饿了,还忙了这么久,你跟我说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做。”
邵璇的目光在谢家乔跟林笙之间来回打量,似乎读出了点什么意思,露出淡淡的笑容:“哪有客人上门做饭的道理,你们都去坐着,我来做。”
“不行的。”林笙走到邵璇身边,握住她的手臂,很坚持的说道,“阿姨,这是我欠谢家乔的,您就让我做吧。”
邵璇犹豫片刻,才指向左边的房间,“那好吧,厨房在那,冰箱里什么都有,要是不懂就来问我。”
“好。”
林笙笑着往厨房走去。
谢家乔正欲去阻拦,邵璇就拦着他,小声地说:“她就是元宝的主人。”
谢家乔点头:“是。”
“那这事,你跟你爸说了没?”
谢家乔摇头:“不打算说。”
邵璇沉默了片刻,“姑娘人真不错,长得漂亮,做事也勤快,你要只是想跟她谈谈,倒没什么,如果是结婚,你爸那边……”
“我就是奔着结婚去的。”谢家乔声音低沉,“不结婚,我追她做什么?她有大好年华,有锦绣前程,没必要浪费在我这样一个残疾人身上。所以,我不打算消耗她任何的青春,行就行,不行……也得行。”
邵璇重重的叹了口气,刚才的笑容不复存在,语重心长:“乔乔……”
“你不用说,我心里明白。”
邵璇无奈的摇头,目光望着厨房里的林笙:“你是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我记得你爸那边漂亮姑娘一大把。”
“我不贪图她的美貌,皮囊终有老去的一天,我图的,是她这个人。”
林笙走进厨房里,熟练的将旁边的围裙戴上,又走到冰箱前,打开后看菜品。
她不懂谢家乔的口味,也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正犹豫着做什么好,便看见他已经走了进来。
“乔乔。”她笑着喊他,“你过来看看,你想吃什么,现在冰箱里的时令蔬菜还挺多的,我可以给你做炒藕片、炖藕汤,但是炖藕汤很费事,现在很晚了,还有鸡,我可以给你做临沂炒鸡,哦,对了,还有这个。”
她拿起冰箱里的椰子:“我还可以给你做椰子炖鸡,看你想吃什么。”
“做碗面吧。”他温柔的说,“最简单的那种就好。”
“清汤面?”
“可以。”
“你吃得饱吗?”
“可以的。”
“那好。”
林笙从冰箱里拿出了时令青菜和蘑菇,还有鸡蛋、肉。
转身去煮开水,将面条放进去,另外起锅烧油,待热油冒烟,将鸡蛋摊入锅内,煎制两面金黄后捞出来,又放入切好的肉条,炒变色再加入青菜、蘑菇,炒至变色就倒入开水,将刚才的面条捞进来。
最后调味装碗,把那颗金黄的鸡蛋放入碗中。
“好了。”
林笙端到餐厅,“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谢家乔走到餐厅坐下,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肉放进嘴里,还没说话,林笙就期盼的问:“好吃吗好吃吗?”
“嗯。”他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火候到位,刀工也很好,媲美五星级餐厅。”
林笙以前给许承洲做饭、做面,他从来不会夸奖她,最多一句‘还不错’,但都是很敷衍的。
在谢家乔这里,他好像从未说过她一句不好,只要是她做的,他都说好。
邵璇远远的就闻到了香味,走近一看,见谢家乔在吃面,不由得笑着说:“乔乔好福气,这么好吃的面,真的比外面大厨做的都要好!”
林笙不好意思羞红了脸。
“对了,听乔乔说你叫林笙,榕洲本地人。”
“嗯。”
“上次见你们一起过元旦,就知道你们关系不错,乔乔以前在初高中都是没什么朋友的,你应该是他唯一一个好朋友。”邵璇感叹地说,“我们家乔乔啊,以前很孤僻,像元旦啊,这种节日,他基本都是自己一个人过。”
“没事,以后只要他愿意,我可以陪他一起过。”
林笙的话,让谢家乔的手微微一怔,他抬眸看着她笑起来的侧脸,黑眸犹如卷起万千波浪,一点点将渺小的他吞噬殆尽,握筷子的手迟迟没有再动,脑海中不断的在回味她刚才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你要不要上楼看看他的房间,还留着很多高中时期的东西。”
“可以吗?”林笙站起身来,看着吃面的谢家乔,“那,我参观参观?”
谢家乔微微咳嗽一声,“好。”
邵璇领着林笙上楼,在二楼左拐的第一间房,推开门就看见琳琅满目的书籍,大部分是高中时期,剩下一部分则是课外阅读书。
房间不大,有一半的面积都是用来堆积书籍。
如邵璇所说,这里几乎都是放着以前高中的东西,高中的书、高中的衣服、鞋子、还有用过的笔,都整齐的放在衣柜和桌面上。
很难想象,这么奢华、高雅的别墅里,他的房间这么小。
“他不怎么回来住的。”邵璇解释道,“而且我们以前不住这,住在榕洲,所以他就说,留一间小小的房间给他就好,他有安全感。”
“安全感?”
“嗯,他之前跟着我生活,一直都过得不是特别好,我们经常租房子、搬房子,很多时候没办法给他一个完整的空间,他想要一个单人的房间都很难实现,后来有钱了,他也不想要特别大的房间,说是没有安全感。”
林笙走到桌面,随意的拿起一本书,是高中时期的语文书,当时大家上课记笔记,都会拿贴纸记贴在书本上,或者是直接写在空白处,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很不美观,但谢家乔的笔迹如他本人,温文尔雅,绅士有风度,记得不多,但字迹极其雅观。
他的笔记用的都是蓝色和黑色的笔,他们高中时期,重要的地方更喜欢用红色笔记来区分。
林笙的手轻轻的抚摸那些字体,仿佛回到了那些青葱岁月。
“听说你送给他一条红色围巾,他很喜欢。”
林笙回眸看着邵璇,微微点头:“那天很冷,他没有戴围巾,还帮我解围,我就买了一条送给他。”
“他其实最讨厌红色,也不太喜欢别人叫他乔乔。”
林笙一愣,握书的手也僵住。
“我还有个女儿,比他大,以前我带着他们一起生活的时候,没钱给他买新衣服,他就老是穿他姐姐剩下来的,他姐姐又特别喜欢红色,红色上衣、红色的裤子,他小时候就问我,为什么他不能穿男孩子的衣服,要穿女孩子的衣服。”
谈起过去的往事,邵璇脸上满是愧疚,她自知对不起谢家乔,没有给他一个完整的童年,才会让他长大以后,与物质的欲望这么淡然。
一栋大别墅,他只要一个小小的房间,一张床,就特别满足,特别有安全感。
衣服裤子、包括生活用品,不能有红色,否则会很难过,很失落,这种童年带来的阴影是一辈子都没办法驱赶的。
林笙后知后觉,想起第一次送他围巾时,他的表情有些复杂,但那会她没有多想,原来是因为这样。
“他不喜欢我叫他乔乔,觉得像女孩名字,但我叫习惯了,改不了了,如果别人当着他的面叫他乔乔的话,他大概率会生气。”
林笙头皮发麻:“可我叫了好几次,刚才在厨房还叫了。”
“可是他没生气啊。”邵璇笑着说,“你是我见过他唯一一个叫他乔乔,他不生气的人。”
林笙将书籍放下,正欲追问,谢家乔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他看着两人正在聊天,并未打破,而是在听到‘乔乔’二字时,微微咳嗽:“小姨,楼下有人找。”
邵璇回眸看着谢家乔,恍然大悟:“哦,我忘了,刚才有跟隔壁邻居说点事,还没说完呢,你们先聊,我一会回来。”
“好。”
邵璇火急火燎的下楼。
林笙看着站在门口的谢家乔,觉得格外的不好意思,她好像做了他都不喜欢的事,送他红色围巾,叫他乔乔。
也许是看见林笙眼中的愧疚和担忧,他走到她跟前,温柔的说:“你别听小姨说,我很喜欢你送我的围巾,我也很喜欢你叫我乔乔。”
谢家乔的声音有种特别的魔力,一下子能驱散她浑身的压力和不安。
“你小时候都是怎么过的呀?你父亲真的是谢泰初吗?”
这么大栋别墅,还是在市中心最豪华的联排别墅小区内,寸土寸金不为过,一般人是买不起的,这个小区内的富豪,随便拎出几个,都是鼎鼎大名,谢家乔在国外做小本生意,也不可能有钱到能买得起这样上亿的房子。
而且他本人还不住在这。
“很多事已经忘了,记不太清楚了。”
谢家乔不想回答,便用简单的术语搪塞过去。他整个童年时期过的都不好,在颠沛流离中生活,在狭缝的细道里生存,所以后来长大了,遇到再大的困难、再难的事,他也不会太过于慌张,而是不断地想着,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就像当年林笙与许承洲结婚,他总在想着,她会离婚的,因为那个人不爱她。
索性,一切如他所想。
她离婚了。
人生捷径千万条,总有一条,是他可以走的,也是他必须走的。
林笙在谢家乔的房间里发现了很多高中时期的记忆,有数学老师送给优秀生的笔记本和笔,还有语文老师毕业时跟大家的合照,春日的太阳、夏日的暖风、秋日的落叶、冬日的积雪,都被他用那个相机给拍摄下来,贴在墙壁上。
谢家乔实实在在是个温柔到极致的人,他在每一张照片上都写上了一句——明天会更好。
虽然她已经忘记,这句话是她说给他听的。
但是,以前给过他力量的话,如今回馈到她的身上,同样具有强大的威力。
她不由得在心中感叹,是啊,明天会更好,不管今日过得如何,明天,一定会更好。
当天晚上,林笙就在别墅休息。
谢家乔住二楼,她住在三楼,同样一间房,不同的楼层。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象着她睡觉时的模样,想象着她翻来覆去皱眉的表情,唇角就止不住上扬,扭头望着窗外,月亮透过云层散落下来,清冷的月色竟然也多了一分的温柔缱绻。
这一夜,林笙睡得极其舒服。
第二天一早,两人在家中用完早餐后就直接去了医院,今天的叶橙情况好了很多,至少脸色比昨天要好,谢家乔叫了几个人看着她的病房门口,谨防有人进来闹事。
两人的电梯门打开时,就听到嘈杂的声音传来,“你让我们进去跟她谈谈,我们还签着合同呢!”
“是啊,你总是要让我们当面谈谈才可以。”
林笙这才发现,那些站在门外的人,就是那些花农,而且其中一个人,手上包裹着纱布,头顶上也包扎着药,是之前那个想要对她行不轨之事的男人。
林笙有些害怕,下意识的躲到了谢家乔的身后。
谢家乔伸出手:“别怕。”
林笙看着他伸出来的时候,便上前伸手去握住他的手。
掌心的热量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很快就驱散了她的害怕。
她跟着他走到那些人跟前,正欲说话,谢家乔就冷冰冰的说:“你们不用在这里大吵大闹的,现在解决办法就两个,走法律程序。”
“那不行的!”花农吓得脸色苍白,连忙摆手,“不能走法律程序的,我不是故意打她的,我是,我是害怕了,我是不小心的。”
“那另外一个。”谢家乔看着他们,“把你们跟谁合作,怎么合作,所有的东西、证据都交给我们,否则我们就走第一条的法律程序。”
“可,可是,他们也有给我们钱,你让我们怎么……”
“路是自己选的,自己去坐牢,还是送别人去坐牢,你们自己考虑吧,不过我耐心不足,只给十分钟,十分钟后没有答案,下午你们就会接到法律传票,我们法庭见,另外,你。”
他指着那个对林笙图谋不轨的男人:“十分钟后,无论选择哪有,你都要跪下来跟她道歉,你敢不跪,我就打得你进ICU。”
谢家乔的声音不急不慢,温润有度,但却字字句句带着力量,连林笙都忍不住抬眸看着他。
他甚至没有给那个男人太多的说话机会,领着林笙就走进病房。
叶橙正在吃早饭,心情不错,当外面的人说的话是耳边风,看见谢家乔牵着林笙走进来,忍不住打趣:“哟哟哟,牵上手了,什么时候官宣啊?”
林笙这才反应过来,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脸红着说:“叶橙,你别胡说八道行不行,你再胡说,看我不打死你!”
林笙佯作生气要去打叶橙。
叶橙连忙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身躯,声音从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可别打,可别打,人家谢家乔还看着呢,你不得在他面前淑女点啊?”
林笙真是不知道叶橙这明明身体伤着,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偏偏又不能打。
她扭头看了一眼谢家乔,见他唇角上扬,站在那里望着她,说道:“你们别闹,好好休息,十分钟后还有事情要解决。”
谢家乔在门外跟他们说得那些事,叶橙也听见了。
她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来,说道:“也对,咱们就老老实实的等他十分钟,看看到底是哪个同行在背后恶意竞争。”
三人在病房内休息,十分钟后,谢家乔让门外的人进来。
花农颤颤巍巍的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他的儿子。
林笙还是害怕,躲在了谢家乔的身后。
这件事,本与谢家乔毫无干系,但叶橙受伤、林笙有阴影,害怕,他便全权做主来处理这件事,花农倒也聪明,将自己与花店同行的所有金钱往来、电话录音等证据交给了谢家乔。
叶橙拿过那些金钱往来的讯息,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后,怒骂了一句:“妈的,龟孙子!竟然是她!”
林笙小心翼翼凑到她跟前瞥了一眼,就看见那些金钱往来上面的名字是金铭敏。
金铭敏也是开花店,之前就在她们隔壁不远处开的,去年的端午节,她们因为停车问题吵了一两句,无非就是在停车的时候,不小心占用了她们的车道,不过后来叶橙也道歉了。
是一件非常小的事。
后来金铭敏因为迁就老公的工作变动,将店铺搬到了清雨区,与她们所在的中街区隔着几个小时的车距呢。
叶橙怒骂:“不就是占了她的车道吗?我都道歉了,她怎么就这点小事,花费那么多的金钱、人力来折腾我们?!”
林笙微微蹙眉,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与金铭敏有接触,那个女人说话态度还是可以的,做事风格也没那么激进,为什么会选择这么极端的手段来折腾她们?
谢家乔示意旁边的人将那些证据收起来,不紧不慢的看向了花农身后的男人,“我刚才在门口说的话你应该听见了,我不止要这些证据。”
花农知道自己儿子对林笙做的那些事,不等儿子说话,就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怒骂:“还不给人家道歉,真要人家给你送到监狱里,你才满意吗?”
那男人踉跄的跪在地上后,这才诚心的说:“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请你看在我们以前合作过的份上,看在我爸妈都不容易的份上,饶了我吧。”
说完,还非常用力的磕了两个响头,看起来非常诚恳,与昨天夜里那般倔强不肯低头的模样完全不同。
林笙害怕的躲在谢家乔身后,低声说:“我不原谅。”
“姑娘,这事真对不住。”那花农走上前道歉,“我真不知道他会这样做,但总归是什么事都没做成,你能不能看在往日情分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林笙有些害怕与他们见面,就躲在谢家乔身后,紧紧咬着唇,也不回答。
谢家乔示意旁边的人将他们都带出去。
花农被赶出去,赶到门口时还喊道:“我,我可啥都给你们了,你们要信守承诺,可别送我们去坐牢!”
话还没说完,门就被保镖给关上了。
屋内一片寂静。
林笙小心翼翼的扯了扯谢家乔的衣服,低声说:“我不想放过他。”
谢家乔知道她说的那个他,是谁。
他笑着说:“我压根就没打算放过他,下午法院传票就会到,我会告得他坐牢。”
林笙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明明刚才在屋内,谢家乔一副只要他们道歉,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
“很多人走上法庭,都是无可奈何的,在那样的情况下,道歉可不诚恳,你刚才听到了一个非常诚恳的道歉,很难得。”
林笙心中一暖。
躺在床上的叶橙起哄:“噢,好暖啊,谢家乔,你这都从哪学来的撩妹技巧,超级高级的,欸,你说说,你是不是交往过很多女朋友?”
“没有。”谢家乔说,“我没有交过女朋友。”
“哦,那这么说起来,如果林笙追求你的话,你也不见得会答应咯,毕竟都母胎单身到现在了。”
谢家乔看着林笙微微有些泛红的脸,“如果是她,我求之不得。”
如果现场有礼花筒,叶橙高低会放上几个,这样热烈的告白,就算是搁在病房里也都十分触动人心,别说林笙了,就是她听了,只想立马跟他在一起!
她刚想起哄,林笙就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还有点饿,我要出去吃东西!”
说完,就朝着门外跑去。
叶橙冲着谢家乔使眼色:“还不快去,老婆都跑了。”
跑到门口的林笙听到这话,忍不住骂了一句:“叶橙,你给我等着!”
叶橙笑嘻嘻的回道:“那我等着啊。”
谢家乔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握着拐杖追了上去。
林笙一路小跑,脸火热得很,明明寒冬时分,她却热的如同待在夏天,跑到电梯间时,双手伸出扇了扇脸,又见谢家乔站到身侧,她浑身僵硬得如石头般,动弹不得。
好在电梯门打开了,她走进去后,谢家乔也跟随着进来。
两人同时按下一楼的按键,指尖不自觉的触碰到一起。
明明牵过手,但是这样的触碰还是会让她觉得心跳加速。
她只能让自己保持镇定,假装一切没有发生,漫不经心的望着别的地方,但即便是这样,余光还是会不经意的落在他的身上。
电梯在一层层的往下走,她的心也如这跳动的字数,不断的跳跃着,仿佛要跃出喉咙。
“林笙,如果我想请你跟我约会,你会拒绝吗?”
“叮”的一声,门打开了。
林笙没有回答,慌张的走了出去,但是在走到医院导台位置的时候,突然停下看着谢家乔。
当时医院的人很多,有看病的老人,陪家人的儿子,到处哭喊的孩子,她越过茫茫人海看着电梯里的他,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握紧双手,“谢家乔,你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吧。”
并未拒绝。
就是好事。
果然如她所说,明天会更好。
谢家乔唇角上扬:“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医院大门,彼时的天已经放晴,街道上的积雪也在融化,再过些时日,便是春天了。
她故意停下脚步等着他,直到他走到她身边,两人才并肩而行。
而不远处,一双黑眸在死死盯着她的背影,站在身侧的宋芝能够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冷的气息,她烟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那个,许总,我听说林笙最近遇到麻烦,有同行竞争,很是激烈,来医院估计也是因为这事,谢家乔在追她,跑到这里来陪她,也很正常。”
“正常吗?”许承洲扭头看着宋芝,“他昨天把我老婆都带回他家去了!”
许承洲跟宋芝昨天就来了。
实际上,两人达成共识后,宋芝就一直在盯着林笙。
林笙买机票来宁阴市,后脚许承洲也就跟着来了。
除了林笙中途失联,他找不到她之外,其余的时间,几乎都在跟着她。
“带回家也不一定会干什么啊。”宋芝挠了挠头,“就算他想,他那身体,能行吗?那腿可残疾呢,真要干那事,搞不好还要林笙主动来……”
“你在说什么?!”许承洲猛地回眸瞪着她,“你能说点好听的吗?”
宋芝连忙闭上嘴,捂着嘴说:“我的意思是,他们肯定不可能发生那种事,你要追她,现在就得花点心思,你想想她喜欢什么,爱吃什么,爱玩什么,投其所好。”
要搁在以前,许承洲或许还能知道林笙爱吃什么。
她花店里的小天地里,全都是她爱吃的。
可现在她瘦下来后,吃的念头少了很多,而且他不认为买点零食送给她,她就能回心转意。
许承洲知道宋芝这个瘪犊子是靠不上的,出的全都是馊主意。
看着林笙的背影,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就走。
*
林笙与谢家乔打算在附近逛逛,据谢家乔所说,他们几年前从榕洲搬迁过来居住后,除了一直住在这里的邵璇,极少逛过这座城市,所以许多地方,并不熟悉。
林笙问他是不是不想逛,他则表明是没有机会,回来的时候都很匆忙,能见一见邵璇已经很不容易。
两人沿着南北路往下走,便到了宁阴市的市中心。
市中心要比榕洲更为繁华,作为一线城市,著名的龙海大桥和龙海港湾就在前面,头顶盘旋着不少的直升飞机,眼前也有无数的船只与轮船。
走到海边的栏杆旁,吹着海面上的风,正欲说话,电话就响起来了。
是堂妹林菀的电话,说问她是不是在宁阴市。
林菀目前从事自由职业,赚了钱就到处旅行,大概是易芸红跟她说的吧。林笙表明自己在,林菀就想约她出来吃饭。
“那我发给你地址。”
“我还有朋友。”林笙看了看旁边的谢家乔,“能带他一起来吗?”
“就我们姐妹俩聚聚呗,你找别人来干什么,而且我马上就要去别的地方旅行了,时间紧迫。”
林笙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晚上七点钟,林笙来到林菀约定好的地点,在一家星级酒店里,林笙进去的时候就在感叹林菀这自由职业好赚钱啊,这星级酒店都吃得起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林菀还没出现,就给她打电话。
林菀表明自己在4楼的101,让她上来。
林笙不由的拧眉,她记得这家星级酒店,一到三楼主营餐厅,四楼到二十楼主营住宿,林菀没在这里,反而在楼上?
她乘坐电梯来到了楼上的101,见门未关,便走了进去,喊道:“林菀,你搞什么东西,开什么房间啊,咱们不是楼下吃饭吗?”
走到里面,并非发现林菀的身影,反而是看见了许承洲。
他坐在里面的沙发上,而旁边的茶几上摆着鲜花,餐厅里正放着丰盛的晚餐。
林笙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朝着门外跑去。
但许承洲反应更快,他大步流星的跑了过来,一把抓住林笙的手腕,低声说:“笙笙,我们谈谈。”
“你放开我!”林笙挣扎着,“我们离婚了,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跟林菀联合起来骗我到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看着如此挣扎的林笙,许承洲的眉眼里化出了些许的难过,他低声说:“笙笙,我们之前有太多的时间都被浪费,我不懂你,你也不懂我,可是现在我们离婚了,我有更多的机会了解你,但是前提是,你不要推开我,给我一个机会。”
林笙摇头:“不可能,我不可能给你机会!你松手!”
“为什么不可能?”许承洲拧眉,“你很爱我的,我知道。”
“你不要太自信。”林笙挣扎着,“我不爱你了。”
当她说出这句‘我不爱你’的时候,许承洲的心微微的抽痛了一下,想起之前林笙满心满眼都是他,没有说过爱,却处处都是爱,她是一个极其温柔的女孩,不会轻易伤人。
如果不是他之前伤害她太多,她大概率是不会说的如此直接、直白。
许承洲握得她更紧了,“你说你不爱我,那你爱谁?那个瘸子吗?”
“他有名字!”林笙看着他,一字一句,“他叫谢家乔,请你尊重他。”
“尊重他?”许承洲冷笑一声,“林笙,他都要把你拐走了,你让我怎么尊重他?不如这样,你答应我,接受我的追求,我就放过他。”
林笙顿感不妙,“你要对他做什么?”
“你紧张什么?”许承洲拧眉看着她,“才我们离婚才半个多月的时间,你就已经这么紧张他了吗?”
“我问你,你对他做什么!”
许承洲咬着牙,一字一句:“我让人打死他。”
“你混蛋!”林笙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我告诉你,如果谢家乔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说完,就朝着门外跑去。
但本来打开的门,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关上了。
在她开门的间隙,许承洲又追上来,一把将她压在门上,冷笑,“打我?嗯?为了那个野男人打我?林笙,我告诉你,我今天不止要打他,还要打死他,追什么女人不好,追你。”
“许承洲,如果谢家乔有什么事,我不会饶了你!”林笙红着眼眶看着他,“他死了,我也要你付出代价。”
许承洲听着她这话,一字一句真是寒人心,怎么可以说,他死了,也要他付出代价这样的话来呢?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谁?难道他现在回心转意,她都不会多看他一眼吗?
他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抿着唇:“林笙,我们好好谈谈,要谢家乔没事,可以,你老老实实陪我七天,只要你乖乖的,七天过了,我保证他平安无事!”
林笙被气得胸脯起伏不定,她红着眼眶看着他,此刻多么希望谢家乔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他是谢泰初的儿子,他是顶尖富豪的儿子,这样一来,他肯定不会有事。
可是没人能傻到将这样一件事拿去做赌注。
她不敢。
她害怕。
而且她知道,许承洲一定会做得出来这种事。
她哽咽:“你想我怎么样?”
“我们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好好相处,结婚的时候,我冷落你、厌恶你,也从未靠近过你,后来我们离婚了,你不允许我接近,所以我们都给彼此一个机会,好好的跟对方相处,七天过后,若你执意要离开,我也不会挽留,可以吗?”
林笙拧眉:“真的吗?那谢家乔现在没事吗?”
听到她又提起谢家乔,许承洲一拳打在了她耳边的门上,咬着牙:“他没事,你放心,但是你不好好跟我谈,他肯定有事。”
林笙不想谢家乔出事。
甚至害怕看见他受伤。
一种从未有过的担忧、恐惧、慌乱涌上心头,那时,她才发现,谢家乔在她心里,好像比什么都重要。
而那种重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已经不记得了。
只记得在那个当下,她想要他好好的。
“我答应你。”林笙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你别伤害他。”
看见林笙妥协,许承洲应该感到高兴,可是他只是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慢慢放下手,“你放心,我答应你就绝对不会食言。”
林笙见他慢慢放下了戒心,右手小心翼翼的伸到门把上,安抚道:“嗯,好……”
然后快速的旋转开门把手,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跑去。
许承洲见状,眼睛冒出猩红的血色,怒吼:“林笙!”
他快速的追了出去,可林笙跑得更快,她跑到电梯间,疯狂按钮,但是电梯始终上不来,眼看着许承洲要追上来,她便改道走楼梯间。
许承洲毕竟是男人,跑步占据优势,林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从楼梯上跳了下去,一股脑的就翻滚到了楼梯间,身子又快速的往下坠。
坠到了一楼,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踉踉跄跄爬起来,立刻往门外跑。
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给谢家乔打电话。
可刚跑到大厅,就看见握着拐杖走进来的谢家乔。
在看到他的那个瞬间,林笙眼眶一红,所有的情绪化作乌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没事,他没事!
“谢家乔!”
她大喊了一声。
谢家乔猛地扭头望去,看见了浑身淤青,腿部还带血的林笙。
她踉踉跄跄的朝着他跑了过来,直接闯进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他,哭着喊道:“你没事!你没事!”
第30章
◎谢家乔,我想,我喜欢你◎
谢家乔低头看着林笙, 也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手紧紧拥抱着她。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离她好近、好近,伸手抚摸她的头,一下又一下, 声音如低沉洪钟, 温柔又缱绻:“你怎么了?”
林笙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那一刻十分庆幸, 庆幸他没事, 她顾不上太多, 就这么紧紧抱着他。
很快, 眼泪浸湿了他里面的衬衣。
他只是很温柔的看着她, 什么话都没说。
许承洲跟着跑了下来,看到的便是林笙与谢家乔相拥的画面,那一幕,真是刺眼极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让他如此痛苦、难堪的场景,眼里的怒火犹如滔天巨浪, 席卷了他所有感官, 他握紧拳头, 直接朝着他们走去。
“谢家乔, 你找死。”
林笙听到许承洲的声音,猛地转身望去,看见双目猩红的许承洲,下意识的用身体挡在谢家乔的面前:“许承洲, 你讲点道理, 不要打他!”
“你走开!”
许承洲走到林笙面前, 一把将她推开, 根本就没有顾上她双腿的血迹,猛地擒住谢家乔的衣领,冷冰冰地说:“谢家乔,我今天就是要告诉你,不是什么女人,你都可以碰的。”
谢家乔扭头看着林笙被推倒在地,并且正面的血迹和伤势比他刚才看见的还要惨烈时,温柔的双眼顿时迸发出无数的冰冷,他慢慢的松开了手中的拐杖。
拐杖应声落地。
而在下一秒,谢家乔猛地伸出手,狠狠的给了许承洲一拳:“麻烦你尊重她,她早就不是你的女人了。”
许承洲的腹部挨了一拳,力道极大,疼得他闷哼了一声,但很快,他也反手给了谢家乔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谢家乔的唇角慢慢沁出了一丝血迹,他轻轻用手擦拭,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冷笑,仿佛在嘲笑他,只能用这样的手段来惩罚他。
那样的笑,令许承洲怒火中烧,很快又欺身打了上去。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互不松手。
许承洲打红眼了,开始冲着他有残疾的那条腿踹去,谢家乔仅仅只是闷哼,眉头紧皱,并非发出痛苦的惨叫,因此引来许承洲更加猛烈的攻击。
而倒在地上的林笙看见这一幕,赶紧跑上前,试图分开两人。
可是两人扭打得厉害,不是她一个纤弱的女人可以分开得了的,当时正在酒店大厅,不少人被这一幕吸引过来,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好不容易叫来了保安,却被许承洲一脚踹飞。
这下可好,没人敢上前了。
林笙看见许承洲不断在打谢家乔的腿,便像疯了似的,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许承洲吃痛,猛地推开林笙。
因为力道过于大,再加上当时林笙双腿受了伤,根本无法承受这么大的力道,整个人踉跄往后倒,直接撞在了旁边的柱子上,后脑勺受到强烈的撞击,眼前一黑,直接倒在地上。
看见林笙昏迷过去,谢家乔不再与许承洲扭打,大喊了一句‘笙笙’,就踉踉跄跄的朝着她跑了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心疼的抚摸着她的脸:“笙笙,笙笙。”
林笙彻底昏迷过去,没有任何反应。
许承洲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慌张的走到两人跟前,看见了林笙因逃跑而摔得双腿都是血,缓缓的蹲在了她的面前,轻生呼喊:“林笙……”
“滚!”谢家乔抬头看着他,眼里迸发出无数的杀意。
那种强烈且震慑的杀意,与刚才打斗的冷意完全不同,也就在这一刻,许承洲似乎意识到了谢家乔身上那股独特气质是什么了——超凡脱俗、从容淡定,但遇到真正令他爆发的时候,就会化作巨大的滔天海浪,瞬间将人淹没。
许承洲在商场上见过那么多的有钱人,自己本身也是富贵人家,可谢家乔身上那股巨浪剩余下来的,便是从容与矜贵。
他将林笙慢慢抱起来,踉跄的朝着门外走去。
许承洲想追,可是看见林笙那受伤的双腿,却怎么都没有勇气往前追。
他想跟她好好的说说话、想让她多多了解他,可是每一次都将她推得更远。
他只能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谢家乔带着林笙离开。
雾色迷茫,谢家乔坐上车后,立刻让司机掉头送他们去医院,在去医院的路上,他一直抱着林笙,紧紧抱着,怎么都不肯撒手,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低声呢喃:“笙笙,你别出事,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跟你说,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昏黄的路灯如走马灯,快速的在车内闪现,又快速的划过。
林笙这一辈子,好像都在这样疾驰而过的灯光下生活着,很快,她像是回到了高中时期,回到了那个充满黑暗,却又夹杂着光明的高中。
背着书包走进学堂,熟练的拿出课本进行早读。
扭头望去,就看见年少的谢家乔坐在她的身后,他的身上穿着补丁的衣服,瘦弱不堪,面容也凹陷,确实不好看,但他的眼神格外清澈,见她扭头望着自己,意外的露出浅浅的笑容:“林笙,你脸上有东西。”
林笙伸手去抓脸,可下一瞬,她耳边就传来了谢家乔急促的声音:“救她!”
“笙笙,你一定要醒过来,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跟你说。”
林笙缓缓睁开双眼,就看见眼前一闪一闪着刺眼的光芒,而身边的谢家乔紧紧握住她的手,踉踉跄跄的推着她进入手术室。
——谢家乔,我也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你问我能不能跟你约会,其实我想说……
林笙被推进了手术室,谢家乔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整个人颓废的站在那里。
彼时一抹星光透过窗户散落进来,他慢慢抬起眼眸望着窗外的繁星,陷入了久久的回忆中。
有很多人,在很多时候,总是会不断的想起某个时期,某个人。
于谢家乔而言,林笙就是这样一个人。能够让他无时无刻想起,无时无刻的惦记。
他颓废坐在长椅上,身影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
林笙睡了很久,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等她缓缓睁开双眼时,自己依旧身处在那个黑暗的环境里,她害怕的抱紧自己,低声喊道:“谢家乔。”
“我在。”
身侧,突然传来谢家乔的声音,她下意识的喊道:“乔乔,我怕,这里好黑。”
坐在身侧的谢家乔看见她无助的伸出双手,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立刻上前抱住她,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笙笙,我在这,我在这。”
林笙抱住了谢家乔,感受到他身上那淡淡的余温,内心的恐惧才稍微退却了一些,她伸出手抚摸他的侧脸,温热的温度融化了她的掌心,她呜咽道:“你没事。”
“我怎么会有事呢。”谢家乔声音低沉,“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快把我吓疯了,你要再不醒,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谢家乔的声音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悲伤和难过,听得林笙十分心疼,她摸着他连:“那你怎么不开灯呢?我都看不见你了。”
“……”
“你,你先休息。”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去开灯。”
“好。”
谢家乔起身离开,她听见他走出去的声音,却迟迟见不到光明。
等他再次折回来时,便又是一次用力的拥抱,他在她耳边说:“灯坏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蜷缩在他怀里,没有说话,但是眼睛却慢慢流下了眼泪。
*
谢家乔每天都陪着林笙,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他经常会跟她说,外面有一只颜色特别漂亮的蝴蝶,蓝白相间每天都会飞到窗前闻鲜花。
林笙也会凑到窗前,努力的去闻一闻摆放在窗台的鲜花,可是却闻不出什么味道。
但是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她最喜欢坐在窗前的长椅上晒太阳,谢家乔会坐在她身边给她讲故事。
本来一开始还挺正经的,读的是屠格涅夫的小说《初恋》,可是读着读着,林笙却想听鬼故事,还是那种越恐怖越好的鬼故事。
谢家乔无奈,只能上网去搜,查了一大堆,挑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恐怖故事讲给她听。
讲到高潮部分的时候,林笙会整个人蜷缩在一团,害怕,但是又聚精会神的听。
谢家乔特别喜欢看她这样的小动作,因为每次这样就代表她会要求他抱着她。
于是他一边讲恐怖故事,一边抱着她,低声说:“那个鬼会抓住小女孩的辫子,将她拖进柜子里,紧跟着柜子就会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声。”
林笙害怕得连脚趾都蜷缩,整个人像一只小兔子,缩在他的怀中,双手抓着他的衣服,眼睛瞪得很大很大,“然后呢然后呢,小女孩死了吗?”
谢家乔轻笑:“你猜猜看。”
“不猜,你说。”
“她化作恶鬼从柜子里爬出来了,说是要将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一一报复回来。”
林笙倒吸一口凉气,抓着他的衣服问:“我们房间有没有柜子?”
“有一个,白色的,但是不大。”
“里面搞不好有鬼。”
林笙的有鬼论,时常会逗得谢家乔轻笑,她是个胆小又喜欢刺激的人,听完故事后,经常会起很大的连锁反应。
谢家乔只能把那个柜子给搬离了。
其实照顾林笙真的很轻松,除了有一点,很让谢家乔头疼外,其余的事他都做得很好。
那就是给林笙换衣服。
一开始谢家乔找了佣人来照顾她,可是林笙看不见以后,对陌生的人异常敏感,她有种非常强烈的不安全感,只要谢家乔没在,她就特别害怕。
第一次换完贴身衣服出来的时候,林笙委屈地说:“乔乔,我不想别人帮我换衣服。”
“那怎么办,衣服会脏的,总归要换,你听话,过些日子,等眼睛好了就可以自己换了。”
林笙垂眸,没有说话,前几天医生就有当面跟她说过,说她的后脑勺摔到,所以才会压迫到视觉神经,需要耐心调理才会好,可是什么时候会好,他也说不准。
她抽了抽鼻子,委屈地说:“那你帮我换吧。”
谢家乔的手一僵。
在她住院的第七天,谢家乔第一次给她换衣服,外面正下着狂风暴雨,吹得屋外的树枝疯狂摇曳,好像整个树枝都要被风吹断似的。
林笙特别乖的坐在床边,任由他动手。
可明明一向很温柔的谢家乔,那天出奇的慌乱,不是碰到她的脸,就是自己撞到床边,好不容易给林笙换了衣服,换裤子时,怎么都下不去手。
屋外一阵电闪雷鸣,吓得林笙用手捂着耳朵,“家乔。”
一句‘家乔’,瞬间软化了他的心。
下一秒,她摸索着,钻进他的怀里。
谢家乔双手无措,悬空着,一颗心狂跳不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裤子在这。”谢家乔慌乱间将裤子放到她手里,“我出去等,你有什么事再叫我。”
说完,也不等林笙反应,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屋外,依旧是电闪雷鸣,他站在走廊,右手握着拐杖却犹如站在大雨中,被淋得浑身湿透,颤抖不已,他抬眸望着硕大的雨滴落在窗户上的景象,满脑子都是林笙钻进他怀中的模样。
焦躁不安,身心烦躁。
站起身来,握着拐杖在四周挪步。
突然,听到门里传来林笙的声音:“家乔,我好了。”
谢家乔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推开门,看见林笙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可是脑海中她的身影挥之不去,换上衣时,他离她那么近。
而且,什么都看见了。
他的喉咙有些干燥,“哦,好了,那,你饿吗?要不要给你叫晚餐?”
“好,我要吃面。”
“好。”
谢家乔借机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时,林笙突然叫住他:“家乔,明天会放晴吗?”
谢家乔背对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但还是回答:“应该吧。”
“听说宁阴市有一大片的郁金香花海,带我去看看吧。”
听到这话,谢家乔的心猛然抽捅了一下,扭头看着她那双眼睛,双手紧了紧,轻轻‘嗯’了一声。
她说。
他便会做到。
谢家乔给林笙点了丰盛晚餐,其实自从他照顾她这段时间以来,每顿餐食都很好,可是林笙胃口不太好,每回他都要用特别的办法来让她多吃一点。
今天用的是金钱解锁法,林笙多吃一口,他就多给一百。
林笙虽然看不见,但是听到这句话后,突然战斗力爆表,佯作十分饿的模样,努力的嗅了嗅桌面上摆放的美食,说道:“那你完了,我今天会吃到你破产!”
谢家乔温柔的笑着:“那你可要多努力一点。”
他随即的拿起一碗玉米排骨汤,舀起一口,放到嘴边吹了吹,等不烫了就送到她嘴边:“尝尝。”
林笙早就习惯于谢家乔照顾她,对于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习惯得就像是现在,只要他伸手过来,她就会很张开嘴巴,将他投喂过来的东西全都吃进肚子里。
可能因为今天有了他的金钱鼓励,她吃得比平时要更多。
但是吃面就有些困难了,他用叉子将面全部卷起来放到她的嘴边,林笙嘴巴长得很大,可还是吃得满嘴都是。
谢家乔总会温柔又宠溺的笑着,拿出纸巾将她嘴巴上的奶油渍擦去,低声说:“像个小奶猫,吃得满嘴都是。”
林笙抓住他的手:“敢说我,我咬你。”
她真就抓着他的手放到嘴边,却又小心翼翼的咬了他的指尖一下,那瞬间,谢家乔的黑眸骤变,化作无垠的深海,就这么紧紧的盯着她。
病房内只有他们两人,微风通过窗户吹落进来,吹动了旁边的窗帘,她就坐在离窗帘最近的位置,当风卷起她的长发时,他凑近了她一些,似乎想做些什么,但是在距离她只有十几厘米时,又停了下来。
屋内的的静谧,让林笙有些不适应,她抓着他的手,问他:“为什么不说话?”
他滚动喉结:“没什么。”
她故意凑近,又重复:“为什么不说话?”
林笙身上有股很好闻的玫瑰香味,来自于这些日子他买的沐浴露的味道,他突然有些后悔,为何在那么多种香味中,挑中了这个味道,实在于蛊惑人心。
他想往后退,却被林笙抓住手腕,不得后退。
然而他后退,她又靠近一分。
在退到角落时,谢家乔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低声说:“不说话,是因为,我想吻你,所以你别靠近我,因为我在你面前,毫无控制力。”
说出这话后,他无比后悔,不明白自己会受到蛊惑,说出这样难以入耳的话来。
可下一秒,就听到她轻笑,问道:“那我这种情况,是不是闭不闭眼都一样?”
谢家乔的心如翻涌的海水,一时之间难以承受巨浪的侵袭,整个人倒在充满温暖的水泊中,失语的望着林笙。
林笙见他迟迟未有动作,就闭上双眼,像一只可爱的小猫咪,静等着他靠近。
谢家乔看着她的脸,慢慢的凑近,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十几厘米的距离,他用了一分钟才到她脸前,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脸,俯身去吻她。
其实他没什么技巧,只是覆盖在她的唇上而已。
但就在那一刻,两人皆是脸色爆红,连耳垂都爆发出惊人的红色,动作就这么僵持着,足足维持了二十几秒,维持到林笙开始缺氧,才猛地推开他,然后背对着他蜷缩在椅子上,整张脸埋在膝盖里。
谢家乔则保持着被她推开的动作,连抬起来的手都僵持在半空中。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掉进了蜜罐里。
怎么都爬不出来。
他第一次体会到人生中还有这样的幸福之事,以至于让他开始失语,不断喊她‘笙笙’。
林笙也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在听到谢家乔那蛊惑的声音不断喊她名字时,害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谢家乔一句一句‘笙笙’,喊得她心跳加速。
最终转过身来,慌乱的用手去捂嘴他的嘴,手在触碰到他的嘴时,又因那柔软的温度而下意识的缩了回来。
至此,两人就这么坐着,谁也不说话了。
后来是医生来查房,谢家乔才打破僵局,“那你们检查吧,我出去打个电话。”
然后站起身来,握着拐杖起身离开。
林笙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脸上潮红并未褪去。
等医生做完检查,才说了一句:“林小姐,您脸色看起来很不错啊。”
林笙把头埋得更低,不敢回应。
明明还未到立春,怎就觉得这风吹得如此温暖?
*
第二天,果真如谢家乔所言,是个大晴天,他牵着她前往宁阴市北城的花海,因为地方不远,所以两人选择步行。
林笙一会牵着他的手,一边抓着他的衣服。
谢家乔笑着问她:“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天天躺在医院里,闷死我了。”林笙抓着他的衣摆,“今天好热呀,感觉都立夏了,我想吃冰淇淋。”
宁阴市属于南方城市,热的也比北方城市要快,一月底的气温就已经升高不少。
谢家乔摇头:“不可以,不能吃。”
他头一回拒绝了她的要求。
林笙不抓衣服,改牵手,与他十指紧扣,漫步在去花海的路上,虽然此前他们已经牵过手,但这一次不同,是十指紧扣,谢家乔看着她的侧脸,唇角上扬,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低声说:“还没夏天,要注意保暖。”
林笙虽然看不见谢家乔的脸,但是她估计能猜到,他应该是笑着的。
而且笑的很好看。
“那好吧,等天气热了,你要赔偿我好多好多的冰淇淋。”
谢家乔宠溺的点头:“好。”
两人沿着那条路一直往下走,走到靠近花海的红绿灯时,林笙的手机响了起来。
因为她看不见,所以手机都由谢家乔进行保管,这一阵,除了父母给她打电话,就没有其他人了,客户的事全都由叶橙全权负责。
谢家乔拿出手机,发现是林菀的来电,犹豫了片刻,没有接听。
林笙察觉到什么,问道:“是谁?”
“林菀。”
林菀上次跟许承洲联合将林笙骗到了酒店里,对林笙来说,这本就是不可饶恕的事,更何况因为她,间接性的导致林笙失明,谢家乔本来还温柔的双眼,顿时化出无数的寒意。
林笙接过手机:“给我吧。”
谢家乔迟疑片刻后,将接听键按好,递给了她。
林笙握着电话,迟迟没有说话,林菀也是,迟迟没有开口,两人皆是保持着沉默。
良久过后,林菀才开口:“姐,那天晚上的事对不起啦,我一直在外面旅行,不知道你跟姐夫已经离婚的事。”
林笙面无表情:“你爸妈知道,你不可能不知道,你故意这么做,不过就是因为,你喜欢许承洲,他说什么,你都会做。”
林笙与许承洲结婚的时候,虽然没有摆酒,但是家族群里面都是有传阅的。
许承洲如此英俊帅气的长相,在家族群里很是给林家长面子,林菀第一次在微信上看见许承洲的照片时,就深深的被他吸引,后来也追问过父母为何那么优秀的男人会看上林笙。
父母自然是不知道两人之间的事,给不了一个准确的回答。
林菀只能默默的将这份感情压在心底。
林笙本来也是不知道林菀这点小心思的,后来有一次她去林菀家中做客,去她房间发现了一张许承洲的照片,就是他们结婚时,林耀发在家族群里的那张。
后来林菀母亲解释,说是许承洲很符合她的审美,还说以后要找男朋友就按照这个标准来找。
林笙哑然失笑,并未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只当是小女孩的青春心理。
毕竟谁没有过这样的时候?
直到这一次,许承洲联合林菀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林笙便觉得之前看到的小细节应当是真的,林菀一直都对许承洲有期许,有期盼,在明知道他们已经离婚的情况下,还愿意帮着许承洲。
她从未想过,自己才是她的亲人。
林菀被林笙这突如其来的戳破有些窘迫,犹豫了许久,破罐破摔:“你话别说那么难听,我也是为你好,你这种条件能嫁给他,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他什么样,再说了,他的家世背景,也不是你能比得上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如果他愿意这样大费周章的来追我,我二话不说嫁给他。”
林菀还没见到林笙变瘦的模样,还以为她跟以前那样胖乎乎的,所以也不明白许承洲为何对林笙如此沉迷、如此执着。
林笙被她这番话气得不行,当即反驳:“什么叫做我嫁给他就是祖坟冒青烟了?我们的婚姻是建立在互相都同意的情况下,不是我求他娶我。”
“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不好好的谈一谈?你别仗着他喜欢你,就这么作死,等后悔都来不及。”
林笙被气得脸色涨红。
她可以跟别人理论,但是却不知道怎么骂人。
她想破口大骂、想骂脏话,脑子里搜寻了一圈,却只憋出了一句:“你脑子有病!”
话刚说完,谢家乔就把她的电话接了过来,说道:“许承洲不配跟她在一起。”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彼时已经是绿灯,他牵着她的手过马路。
林笙被气得整张脸涨红无比,像只可爱的小兔子。
谢家乔捏了捏她的手心:“别理她。”
林笙轻轻‘嗯’了一声,问道:“到了吗?”
“快到了,就在前面。”
步行了一会,谢家乔就说:“好了,到了。”
林笙看不见眼前的画面,看不见漂亮的郁金香,也看不见蓝天白云的美好,即便如此,她也没有过分的伤感,通过谢家乔的描述,她能感觉到眼前的画面,应该是美得让人移不开双眼。
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然后轻轻的将头靠在谢家乔的手臂上,说道:“你之前问我,可不可以跟你约会。”
她停顿一下:“那,这算吗?”
谢家乔脸色一凝,喉头滚动:“不算。”
“为什么?”
“太仓促,太简单,太没新意。”他回答了三个不太好听的答案,但是却回复了一个,“跟你第一次的约会,应该是要精心准备的。”
林笙露出笑容:“家乔,你知道吗?我跟许承洲在一起的时候,每天都过得很艰难,很难过。”
他低头看着她,“那你跟我在一起呢?”
她笑着说:“很快乐,每一天都很快乐。”
“谢家乔,我想,我喜欢你。”
*
谢家乔跟林笙回到了医院时,大概是晚上的六点多,两人在外面吃了晚餐才回来。
回来时,下了点小雨,林笙被淋了一身都是。
谢家乔也是。
但两人好像格外的开心,快到医院大门时,他们的脚步甚至慢了下来,在雨中漫步回到医院。
林笙以前觉得,什么样的人才会不顾大雨在雨中漫步?
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只要跟那个人在一起,淋雨都是一件如此开心的事。
谢家乔害怕她感冒,还是加快了步伐,牵着她的手回到了病房。
她看不清他的模样,他却看得清她湿漉漉的样子,笑着将她黏腻的头发别到耳后,温柔的说:“小落汤鸡。”
“帮我洗澡。”她说,“你帮我。”
谢家乔神色一顿,脸色有些难看。
正欲拒绝,林笙就说:“你不帮我的话,我就自己洗,到时候摔倒了,你可别伤心。”
谢家乔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好,帮你,你先坐着,我去放水。”
“好。”
林笙太懂得拿捏谢家乔了,只要随意的说自己身上的伤,他就会立刻妥协,好像比他自己身上的伤口,他更害怕她受伤。
林笙独自坐在床边,耳边已经传来了淋浴间里放水的声音。
谢家乔的手放在浴缸里,不断感知着温度,深怕太烫了让她难受,也怕太冷了让她着凉。
浴缸很大,他就这么一直蹲着没有离开。
十几分钟后,整个浴缸的水才被放满。
但谢家乔并没有出来牵林笙,而是站在浴室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眸复杂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笙没有听到水声,便试探性的喊道:“家乔?乔乔?好了吗?”
谢家乔回过神来,低声说:“好了。”
然后从淋浴间里走出来,看着林笙纤弱的背影,喉结微微上下滚动着。
他走到她的跟前,牵起她的手走向淋浴间。
将她送到里面时,握住她的手走到浴缸旁,将她的手放在浴缸上:“水温刚刚好,你摸摸看,适合吗?”
白色雾气正源源不断的涌上来,即便林笙看不见,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气,她的手掌随意的在浴缸里拨弄了一下,笑着说:“嗯,合适。”
谢家乔将门关上,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
温度在升高,体温也在升高。
他觉得自己发烧了。
也觉得林笙发烧了。
她脸红的可怕,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泡进浴缸时,他的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看,突然,他站起身来,一向从容淡定的他,头一回结巴:“我,我出去帮你拿衣服。”
“才刚洗呢。”她的声音细得跟蚊子一样,“洗完再拿。”
谢家乔的脚就像是被钉在原地了,怎么都移不开。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拉谁,总之两个人都滚进了浴缸里。
浴缸里的水蔓延到了门外。
雾气多得弥漫了林笙的双眼,她慌张的抓住了谢家乔的肩膀,隐约之间,竟然看见了他的脸。
她紧紧咬着唇,低语道:“家乔,我好像能看见了。”
谢家乔闷哼一声,“嗯,专心点。”
*
林笙最后是被谢家乔抱出来的。
整个人红得跟小虾米似的,蜷缩在他的怀里。
vip病房的床很大,谢家乔抱着她躺上去后,紧紧抱着她,什么话都没说。
林笙也蜷缩在他怀中,有一下没一下的去戳他的腹肌。
“看见了多少?”他问,“都能看见了吗?”
林笙回答得很小声:“都看见了,看见我们……”
她红着脸,不再继续往下说。
谢家乔亦是温柔的吻了吻她的额头,紧紧抱着她。
林笙那个时候就在想,当初故意拿出手机来计算叶橙跟谢家乔,真是打脸,其实,何止十分钟呢?
他们在淋浴间里,至少一个小时。
谢家乔是新手,但上手快,林笙头一回感受了这种被幸福包裹的滋味,把头埋进他的胸口,闷闷的问:“那我们这算什么?”
“不算什么。”谢家乔摸着她的头,“我明天就带你回榕洲,我去找叔叔阿姨下彩礼。”
林笙被他这句话给吓到了,抬头看着他,低声说:“我爸会杀了你的。”
她跟谢家乔才重逢多久,就这么被他给吃了,要是被林耀知道,她估计他会杀了他。
谢家乔闷笑:“无所谓,但我肯定要给你个名分,林笙,我想娶你,很久了。”
林笙心一软,抱着他说道:“家乔,谢谢你。”
林笙抱着谢家乔,缓缓入睡,这一夜,她睡得无比的香甜,梦里有谢家乔,有她的家人。
*
林笙视力恢复后,又做了一个全身检查,确认身体没问题,就跟谢家乔回到了榕洲。
花农的事,谢家乔已经全权派人去负责,压根不需要她跟叶橙多费心思。
叶橙算是带病上班了,头受伤后,一直有些疼,不过只是偶尔发作,还算好。
得知林笙跟谢家乔回来,她亲自去机场接应,看见两人十指紧扣的走出来,脸上露出了八卦的笑容:“哦……牵手了哦,还是十指紧扣哦。”
林笙脸一红,说道:“你别起哄。”
“十指紧扣了,怎么是起哄呢?”叶橙挑眉,“说说吧,什么情况。”
“我们在一起了。”谢家乔握住她的手,“我现在就去她家找叔叔阿姨提亲。”
叶橙本来还八卦的脸一下子就变了色,眼睛瞪得极大,一把搂住了林笙的脖子,低声说:“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快就让人给吃了,老实交代,有没有那个什么?”
林笙脸一红,压低嗓音:“有啦,你别问了。”
“我的天呐。”叶橙一脸的吃惊,“怎么样怎么样?”
“嗯……”她咬唇,“反正比你我想得都要好。”
叶橙再次震惊。
走到背后看了看谢家乔的背影,忍不住惊叹摇头:“不得了啊,谢家乔果真是……”
“厉害。”
*
谢家乔本来是要直接去林笙家中提亲的,林笙原意是想让他往后推一推,让父母再适应一下。
毕竟她跟许承洲离婚前后加起来,也就一个多月。
他们是接受不了,她这样随便的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还突然要结婚。
谢家乔却表明他想去她的心意很坚决。
劝说无果,只能带着他回家。
到家门口时,林笙还深深吸了口气,“我爸真的会打你的,到时候见情况不对,就跑!”
谢家乔哑然失笑,摸了摸她的头顶,“我不怕。”
千难万险走到这一步,怎么可能退缩?
谢家乔握紧拐杖准备进门,但就在此时,手机响起,他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时,脸色一变,低声说:“我去接个电话,很快回来。”
“好。”
谢家乔握着拐杖走到另外一侧接电话,林笙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
但看着看着,就看见他上了一辆车。
紧跟着,她的手机响起。
【笙笙,我有急事要出国一趟,等我回来!】
林笙看着疾驰而去的车子,眉头微微蹙起:【好,我等你。】
谢家乔这一出国,就十几天没有回来。
转眼都立春了,林笙脱掉大衣,穿上毛衣和牛仔裤,每日奔波于花店和家。
叶橙也因为处理好了合同的事,没有再继续出差。
两人经常聚在一起,不是聊天吃饭,就是喝酒玩闹。
傍晚,叶橙跟林笙在店里用餐,叶橙问她:“谢家乔这出国都多久了,一点消息没有吗?”
“嗯。”林笙有些心不在焉的搅拌着碗里的饭,“他好像特别忙,我给他发微信,很久才回,可能是工作上出什么事了吧。”
“欸,话说回来,他在国外到底干什么,你知道吗?”
林笙摇头,“不知道。”
她可不敢说谢家乔的父亲是谢泰初,怕叶橙说她脑子有病。
实际上,她也还没相信,谢家乔的父亲,就是谢泰初。
她觉得,他应该是在国外创业,做着一份还不错的工作。
突然,手机屏幕亮起,她拿起手机一看。
——第九中学一班。
【亲爱的同学们,本月的二十号是咱们班主任梁老师的退休日,咱们组织了一次聚会,请在榕洲,或者在榕洲附近相隔不远的同学务必参加,收到请回复1。】
林笙想起曾经那个对她还不错的梁老师,于是在屏幕上按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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