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与魔头假戏真做之后 > 18、河神祭
    江渔眼前陷入黑暗,无法动弹。


    这种状态不知持续多久,直到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朝她缓缓靠近,便感觉眼皮一松。


    鸦羽似的长睫微微颤动,露出被遮挡的一双略显迷茫的眼。


    江渔忍不住瞳孔一缩,在她面前正站着位陌生的女人。


    她后背浮起冷汗,皮肉撕裂的痛苦瞬间涌上心头,下意识抬手看了眼手心。


    ——没有伤口,没有流血,没有银钩,身上干爽整洁,后背的伤也明显经过了处理,动作间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江渔抬头,女人面庞整体秀丽白净,唯独左边眼窝生了块赤红如火的胎记,其实跟雁无心没有半分相像。


    这是殷照雪的人?


    心思纷呈间,她撑起身扫了眼四周——


    镜台软榻,屏风桌案,雅致且陌生。


    见她醒来,女人有些惊讶:“夫人?”


    这似乎是一声确定。


    江渔被喊得懵了下,同时也确定了她就是殷照雪的人,脑中蹦出一行字:殷照雪这是势要将夫妻关系贯彻到底了?


    她略微汗颜地“嗯”了一声。


    女人脸上浮现几分好奇,很快将这丝情绪藏入眼底,恭敬道:“夫人请稍等,我这就去通知大人。”


    说着略显急促地开门离去。


    人走后,江渔便下了床,坐上临近的软榻。


    大人。


    江渔思考着这个称呼。


    那位高瘦青年也这样称殷照雪。是殷家的大人,还是屠灵楼的大人?


    回忆起满策府那条幽长的隧道,江渔觉得或许是后者,毕竟她见识过丁开高超的挖掘技术。


    副楼主如此,想必其余也不遑多让。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放在唇边慢慢啜饮,眼眸微垂。


    明明殷照雪已经不是副楼主,为何屠灵楼的人会跟着他?


    还如此真情实感。


    那份从心底散发的恭敬与崇拜根本做不了假。


    这种情况就像领导从公司离职,下属也离开公司,跟着领导单干一样。


    可是这样殷照雪这样的人到底凭什么?


    没等她想明白其中缘由,便听房门开合的声音响起。


    抬眸,一张白嫩稚气的脸映入眼帘。


    江渔:“?”


    你谁?


    熟悉的称呼告诉了她答案:“妹子!”


    江渔愣了一下,仔细盯着那张脸,迟疑得不行:“……丁开?”


    “嘘!”那张稚嫩白皙的脸浮现一丝紧张,不知是在急着解释什么,道,“别误会,这张脸是假的!”


    江渔下意识道:“你怎么会在这?”


    一道结界当头笼罩下来,丁开一屁股坐上软榻,双手往后一撑,肩膀耷拉下来,狠狠呼了口气。


    江渔被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弄得有些迷糊。


    丁开可怜巴巴:“妹子,救我!”


    ……


    一番交流后,江渔总算明白了他为何这副模样:“你说殷照雪随时都能杀了你?”


    丁开点头,心中既憋屈,又苦闷。


    他能从琴辞手下逃走,如今又顺利见到江渔,全靠腿脚功夫深!


    谁知那时那么巧,就踩到一块骨头,偏偏是琴辞的!


    简直天降横祸──没天理了!


    但是更没天理的事还不止这一件。


    在他得知满策府有天兵出世时,心中便生起了争夺天兵的心思。


    但屠灵楼副楼主的身份却是个拖累,某些人将屠灵楼视为眼中钉,必然会找他不痛快。


    于是他假意向外宣告闭关,实则留了道带有他气息的傀儡,伪造他仍然身在屠灵楼的假象,而真身偷偷前往满策府,准备将天兵拿到手。


    那时候就算身份曝光也没有关系,毕竟事情已成定局,天兵拿到手里,再怎么折腾也无关紧要。


    但满策府的天兵是假的,甚至连道元场也是左谏言为了杀人搞出来的。


    他发现不对已经太晚,又寻到江渔这个老乡,自然不能见死不救,屁颠屁颠找上去准备救人,才知道这个老乡居然是和殷照雪一伙儿的。


    殷照雪是什么人,没人比他更清楚。


    就在他准备算了,大不了寻个地方躲一躲,还能全身而退的时候——


    他在屠灵楼装作闭关的房间被人闯了。连带存有他气息的那具傀儡,也被带走。


    他第一时间通过傀儡看清了状况,结果很悲伤,是殷照雪留在屠灵楼的人。


    于是一切都明白了——


    外界传出殷照雪重伤了殷云流,还杀了殷家长老,负罪逃离的消息时,屠灵楼顶不住几方压力,将殷照雪除名。


    他那时就奇怪,为何殷照雪那些堪称忠心耿耿的部下还留在屠灵楼没走。


    现在却知道了,原来是在等他,等他路出马脚,再好好利用一把。


    天知道他好不容易逃出来,却听到外界传遍了“屠灵楼副楼主丁开闭关是假,实际与欲渊余孽勾结,配合左谏言接应妖君”是什么想法。


    当下就是很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想不开招惹了殷照雪。


    因为这杀神不仅心狠手辣,脑子还很好使。


    见丁开都佩戴上了痛苦面具,江渔觉得再不说话就不礼貌了,于是道:“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很简单!”丁开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妹子!他不是喜欢你吗?你就对他勾勾手指,稍微向他撒个娇,劝他将那具傀儡还给我!”


    江渔还没说什么,他又继续道:“或者销毁,销毁也可以!”


    不管怎样都行,总之不能落在别人手中,特别是殷照雪手中。


    毕竟,那具傀儡被他融入了自己的气息,稍加操作便能得知他的行踪。


    殷照雪那厮又总是像道阴魂飘来飘去,丁开怕不知道哪天就被他从后摸了屁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那柄洞穿龙含宁的逐血他就心有戚戚。


    江渔沉默了一下。


    对殷照雪勾勾手指,再撒个娇?


    一想到那个场景,她顿时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这勾来的不是殷照雪,而是黑白无常吧!


    还不如直接让她跟殷照雪说别杀他得好,她要怎么跟他撒娇,他们又不是真的两情相悦。


    江渔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好,我会想办法操作的……”


    毕竟是老乡,对方先前在满策府时还想帮她,江渔承他的情。


    丁开微松气:“那我就先走了。”


    房门倏地向外打开——


    “你想走哪去。”


    微凉的声音随着一阵风涌了进来。


    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


    黑袍玉带,勾勒出宽肩窄腰,长发随风微微飘扬,矜贵而沉稳,然他墨玉般的眼眸却噙着淡淡的寒意,落在房内畅谈的两人身上。


    丁开瞬间抓住她的胳膊,微寒的视线就落在她的胳膊上。


    江渔一个激灵,顿时站了起来:“你听我解释……”


    话音刚落,她就在心中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解释什么解释?她又没干什么!一定是落在殷照雪身后那两人眼神太过古怪才叫她生出了错觉!


    殷照雪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却道:“好,我听着。”


    丁开持续僵硬状态,虽然不识得那张脸,但他能感受到自己傀儡的气息就在对方身上。


    那这人是谁也用不着多说。


    殷照雪站在原地没动,江渔深吸口气,勉强平静下来,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脸上鞭痕虽已褪尽,但她的脸色绝对算不上红润,甚至还带着股大病初愈的脆弱苍白。


    丁开注视着她的背影,没忍住想:难怪杀神会动心,这妹子不仅长得漂亮,连这份淡然都是天下独一份。


    江渔透过敞开的门看到了屋外。


    殷照雪身后是一排横式的乌木护栏,护栏外是一面画着群山的水墨石墙,其上云雾缭绕,水色环绕,萦绕着持久不散的道元气。


    石墙左上角雕刻着几个遒劲而不失潇洒的大字:


    群玉山——群玉客栈。


    隐隐有人声传入耳中,还有脚步落在台阶之上的回声。


    走到近处,江渔微微抬头注视殷照雪,忽然就想到了那声软软糯糯的“娘”。


    而今却只剩一双微寒的眸。


    微寒的眸淡淡俯视而下,瞳色漆黑,又似乎暗藏深意,叫她产生一种大事不妙的错觉。


    很快她便知道这不是错觉。


    一个个人头忽然自殷照雪身后冒了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站在门口?”


    “怎么了围着这么多人,在看什么呢?”


    “不知道啊,我看有人过来我也就过来了!”


    “有没有知道的人能说说情况,看不明白啊。”


    有人应道:“好像是对夫妻吧,是妻子红杏出墙,里面还有个小白脸坐着呢……”


    红杏出墙江渔:“……”


    小白脸丁开:“……”


    江渔脸都僵住了,偏偏殷照雪稳稳站在原地,没有丝毫移步的意思。


    什么意思?


    无视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目光,她“紧紧”牵住他的手:“夫君,先进来再说。”


    殷照雪却不动如山,连带着他身后站着的两位疑似前下属的存在也是同样。如同安保,一左一右维持秩序,容许人围得越来越多,但不让他们多靠近一步。


    “不必,就在这里解释清楚吧,这关系到我们之间的信任,”他慢条斯理道,“既然夫人爱我,我也爱夫人,就要在第一时间掐灭这种误会。”


    “尚川府多的是侠义之辈,目光雪亮,一定能辨别夫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末了,他垂下眸,回握住江渔的手,十指紧扣,压低了声音道:“我不想再被夫人敷衍过去了。”


    此话一出,群情激昂,纷纷道:“是啊是啊!我们尚川府最不缺的就是侠义之辈,误会是小,可断不能失了夫妻和气!”


    “这位夫人还是赶紧解释解释吧!你夫君如此宽宏大量,提着灯笼都找不到这样的男人了!”


    ……


    确实找不到这样的男人了,殷照雪这样的存在绝对属于世间独一份,再多就是危害了。


    声音叽叽喳喳传到江渔耳中,使她不由想捏捏眉心。


    居然已经到了尚川府,她这是昏了多久?


    等等。


    心思一顿,江渔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难道说殷照雪刻意站在门外不动是因为又到了一个地方,要立人设?


    她确认般地看向他,却在这时,耳中飘进一道被刻意放大的低沉男音——


    “人都检查完了吗,确定殷照雪没在其中?”


    “回禀大人,其余检查完了,还差一间房。”


    “哪间?”


    当下江渔便什么都明白了,心底哑然。果然是殷照雪,她刚醒就要被迫面临着他带来的危险了。


    在她昏迷这段时间又出了什么事?


    这是想拖延时间还是引起骚动?


    一个个念头闪过,却也无法,她直接搂住殷照雪的腰,提起声音道:“夫君,你听我解释!”


    被猝不及防一抱,殷照雪后撤两步,浑身肌肉下意识绷紧。


    看到这快速发展的剧情,群众顿时啧啧有声。


    江渔只觉仿佛抱了一根木头,又冷又硬。


    “夫君,你怎么能误会我?”她故作埋怨,有理有据,“这只是我一个老乡,你难道忘了吗,你们之前还见过的!”


    ——就在满策府的地洞里。


    “老乡?”殷照雪似乎在回想,顿了顿,困惑道,“可他怎么会在此时来找夫人?”


    “还挑在我离开的时候。”


    声音低了下去,黯然而落寞。


    他的手落在江渔腰侧,握作拳状,一副想搂却又强撑着没搂下去的姿势。


    丁开看了都忍不住深吸口气。


    深情,真是太深情了!


    嘴上说着不信,身体却说着原谅。


    若不是明明白白察觉他的傀儡就在他身上,他都要疑心这人到底是不是殷照雪!


    “这只是凑巧!”江渔斩钉截铁,“夫君你又忘了,上次我向他借了个东西,再后来被你拿了去——”


    “而你第一时间居然是怀疑我,你是不是从没将我的事放在心上?”


    她一把将殷照雪推开,用足了力,表情失望至极。


    聪明女人从来不会掉入自证的陷阱,此言一出,尚川府群众纷纷望向殷照雪。


    殷照雪没有回话,围着的尚川府群众都忍不住出言催促:“兄弟,你倒是说两句啊!”


    “是我的错,”他上前两步将江渔拥进怀中,语气温柔而缓和,“是我误会了夫人,以后不会了。”


    心脏怦怦跳了两下,江渔心中涌上极其强烈的危机感,顺应直觉抬眸。


    人群之外,不知何时多了两个身穿铠甲手执战斧的男人。


    殷照雪将她搂紧,就在江渔以为他要动手的时候,人群外手执战斧的络腮胡男人忽然转身。


    “走吧。”


    “大人?”另一人面带惊异,匆匆跟着上去,“不查吗?”


    “不是他,”他道,“他从不屈于人下,更别说对一个女人道歉。”


    ……


    人一走,这场因它而起的闹剧很快结束。


    殷照雪道歉,江渔接受,聚集的人念叨着没意思,主动散开。


    关上房门,丁开立即往江渔背后躲,然而殷照雪压根没理他。


    “夫人受惊了。”


    江渔也没理他,直接将心里的想法吐露而出:“说吧,你犯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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