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妄想（6）
“幼驯染”这个词触到了花鸟的神经, 然而还没等他点进这个帖子，他就被身后的声音吓得差点原地起飞。
“花鸟，你在这干什么呢？”花卷贵大从门内探出头来, 松川一静也在旁边。
花鸟兜瞬间把手机藏在身后, 眼神飘忽：“哈哈, 没什么呀……”
就算他们没看见花鸟偷偷摸摸蹲在门外的样子, 光看这表情就知道肯定有鬼好不好！花卷贵大更好奇了, 小声问：“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呀？告诉我们吧——”
花鸟兜疯狂摇头：“真的没什么！”
然后他就像只兔子一样从花卷和松川身边窜走了，等花卷他们再回头看时, 花鸟已经装模作样地和金田一他们继续自主练习去了。
花卷贵大啧啧称奇：“跑得好快，感觉花鸟就算去打橄榄球也很有前途。”抱着橄榄球一路冲锋，没人能拦得下他。
松川一静表示认同：“花鸟做什么都会很有前途吧，就凭那个灵活度和观察力……”还有那股在排球上执着的劲。
总而言之，今天的部活就在古怪的气氛之中结束了，忙活了一晚上都没吃明白瓜的花卷贵大难受死了。
他也试图去问及川彻, 可是及川口风更严，推脱了半天也只说“发生了一点小问题”。
花卷贵大拧眉。
他用小拇指想都知道是小问题, 高中生之间还能发生什么大事吗。他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他想吃瓜啊！！
**
没人理会花卷贵大的吃瓜之心。
回家后, 岩泉一还在因为今天所接受到的劲爆消息怀疑人生, 而及川彻因为他告白的事情总算在岩泉一那边过了明路狠狠松了一口气。虽然被按着揍了好久, 又被骂了好多句“人渣”和“禽兽”，但总体上结果还是好的。他压不下莫名亢奋的心情，回家后又垫了好久的排球, 试图以此消耗精力。
而花鸟兜那边的画风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回家后先是把房间收拾好, 又沐浴焚香, 把被子摆得方方正正。
然后，他才板正地钻进被窝里, 用被子蒙住脑袋，确认没有一丝光线会泄露出去，这才抱着敬畏的心情掏出手机，点进了刚才他没能看成的帖子。
【怎么让幼驯染喜欢上自己？】
【我是一名高中生，前段时间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了我的幼驯染……】
抱着学习经验的心情，花鸟一行一行地读了下去。
楼主和围观群众的对话，他也一一看过去了。
越看他越觉得发帖人的情况跟自己这边发生的好像，只是视角不一样罢了。
一样是幼驯染，一样是同性，一样在日常生活中亲密无间……
不过他倒是没想过这个人就是及川彻的可能性——毕竟网络世界那么广大，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而且这个帖子的发布时间已经是很久之前了，只是最近又有人在底下蹲蹲，希望能蹲到楼主最后得偿所愿了没有，这才把它又顶了上来。
花鸟把帖子看了两遍，又在被窝里翻来覆去，还是没有困意。最终他还是满心困惑地点开了楼主的主页，找到他的私信。
【可不可以问一下，为什么你会突然喜欢上你的幼驯染呢？】
楼主已经很久没有回复这个帖子了，说不定已经不再看这个论坛了，所以花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问一下。
他继续编辑文字：
【请问你是怎么知道你对朋友是哪种‘喜欢’的呢？该怎么界定朋友和恋人的区别？我有一个朋友……】
是的，花鸟又搬出了“我有一个朋友”这个万能句式。
不过用文字表达比打电话好多了，至少不会结结巴巴一下子就被人识破，花鸟越写越顺畅，把自己的困惑都提出来了。
想着既然距离发帖时间已经过了半年，说不定发帖人已经解决了他的问题，所以花鸟想要向他寻求一些经验。
不过对方并没有马上回复。
花鸟又等了一会儿，确认楼主应该没有看到消息、今晚是不会回复了，就放下手机，闭眼准备睡觉。
在睡意逐渐袭来的时候，他还迷迷糊糊地想：明天就去买月宫推荐的那几本漫画，希望能够获得一些有用的理论知识……
第二天。
阿姆斯特朗好像有话想跟克莱斯特说，把人给带走了。这正合花鸟的心意——他顺利地绕开他们，准备去买月宫说的那两部漫画。
因为很少有男生一进店就直奔少女漫专区，所以花鸟兜在店里接收到了很多好奇的目光。
而且看他的人还大多是女生！
花鸟兜瑟瑟发抖，试图用一只手挡住那些人的视线，另一只手则在书架上翻找。
不过他感觉这一块的漫画封面大多都粉嫩嫩的，粉色的花瓣和爱心特效乱飞，唯美的双人图占据了大部分板块，仅剩的空间里塞了一些歪歪扭扭的文字，他有点辨认不出来。
花鸟都看晕了，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他想要的书。
这时，一位关注了他很久的女生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难处，主动问他是想要什么书。
花鸟兜结结巴巴：“是、是朋友让我帮忙买《恋爱吧》和《霸道校草火辣辣》。”
说出后面那个名字的时候，他尴尬到恨不得直接变身成白蚁，咬穿脚底下的木地板钻进去——这书名也太羞耻了吧！
但是女生却见怪不怪，熟练地从另一个书架上抽出了一本杂志。
“这两部目前都是在《月刊少女罗曼史》里连载的作品，你在单行本那边是找不到的啦。”
“原来这样啊……”花鸟兜愣愣地接过杂志。
这位女生似乎是其中一部作品的书粉，意图朝花鸟大力推荐。
“这本是最新刊，还需要以前的吗？它们都已经连载很久了，我可以帮忙把最经典的那几本都找出来！剧情超甜、心跳加速哦！”
花鸟被她的热情吓到了，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已经被塞了好几本粉嫩嫩的书了。
见女生还准备继续翻，他连忙婉拒：“不用太多！我只是想、想找找经验。”
这句话就推翻之前那个“是朋友让我帮忙买的”的说法了，这个脸颊红到爆、整个人都在冒烟的男生果然是不好意思直说。女生露出了个神秘的微笑：“哦~原来是这样。”
“是有喜欢的人，想从漫画里借鉴点经验追人吗？”
她得出结论的速度实在太快，花鸟兜都没反应过来，对方就已经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了：
“唔……如果真的能够做到像漫画里那样贴心的话，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而且这个男生还很帅气诶！
女生握拳为花鸟鼓劲：“能够做到特意买漫画学习，说明你很用心哦，祝你成功——加油！”
花鸟兜：……
还、还没到那一步呢！
他想好好解释，但他一旦和女生单独相处，语言系统就会崩溃，实在没办法用长篇大论解释自己的本意。
所以最后，支吾了半天也说不清楚的花鸟只好抱着一堆粉嫩嫩的书去前台付钱，然后落荒而逃。
那个背影实在太狼狈了，书店里许多人都忍不住发出笑声——当然，是善意的那种。
在她们看来，这种青涩的、容易害羞的少年最可爱了！
有些人还忍不住猜想，这位少年想追的女生又是个多么可爱的人。
……
“可爱”的及川彻，目前正缓缓跪地，欲哭无泪。
昨天小岩下手那么轻，果然是因为还没完全消化完他的消息。
等今天彻底反应过来之后，就又把他拖走教训一顿，并扬言：“我是绝对不会帮你的！”
及川彻哭唧唧，希望岩泉一能够回心转意：“小岩！”
虽然理智上理解小岩为什么那么生气，但他果然还是想要得到好友的支持啊！
岩泉一表情冷漠：“别装可怜。你最好祈祷花鸟不要来跟我哭诉在你那里受了什么委屈、你又做了什么禽兽的事，不然……呵呵。”
这声“呵呵”听得及川彻汗毛竖起。
他弱弱解释：“不会啦……我很尊重花鸟的意愿的。”这两天他根本什么都没敢做嘛！给足了花鸟思考的时间。
但老父亲肯定听不进这一点，他只想护崽。
被揍归被揍，但训练还是照常的，身为队长的及川需要带大家整队训练。
他叹息起自己真的好敬业，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服和头发，就又一次露出了队长那可靠的笑容。
岩泉一被他这变脸的速度惊得眼皮抽抽。
今天进行的是体能训练。
跑步的节奏偏快，又连续跑了好几组，所以到休息时间时，大家都气喘吁吁的。
社团里的气氛还是很怪，似乎没以前那么有活力了。
沟口贞幸还以为他们觉得训练枯燥，决定提前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
“枭谷学园又向我们发来了集训邀请，邀我们参加他们的暑假集训。这次整个枭谷联盟的学校都会来齐，集训地点在森然。”
“集训！”大家腰也不弯了，气也不喘了，双眼放光。
比起在一直待在体育馆里训练，当然是多出去和别人交流有意思——跟不同风格的队伍打比赛多好玩啊！
“不过……在参加枭谷联盟的集训之前，教练还有别的安排，”沟口贞幸语气有些神秘，“也算是对你们晋级全国的奖励吧。”
奖励？！！
说到这个大家可就精神了啊，一群人将沟口贞幸团团围住，问他教练到底还有什么安排。
沟口贞幸指了指旁边的小道，露出微笑：“再跑两组，我就跟你们说。”
众人一阵哀嚎。
再跑两组已经超标了啊，今天的训练任务明明已经完成了的。
而且都六月多了，在户外训练真的超级热！
不过，嚎归嚎，大家还是整整齐齐地跑了出去。
有些尚还有些余力的人还打算把自己的剩下的力气给榨干，早点回来，听听那神秘兮兮的“奖励”到底是什么。
花鸟兜一马当先。
明明最开始体力还是他的弱势，但现在，他已经算是队伍中体力最好的那一批人了。
他第一个结束训练，气都还没喘匀就抓住沟口贞幸的衣摆，问：“奖、奖励，到底是什么？”
沟口贞幸当然说话算话。
他笑眯眯地说：“教练打算带大家去海边训练。在训练结束后，大家还可以出去看看风景、打打沙排。”
花鸟兜睁大眼睛，瞬间把自己这两天苦恼的事情给抛到脑后了——果然还是眼前的事更令人激动一些。
“可以去看海吗！！”
那可是大海耶！！
而且，他还没玩过沙排！
第82章
夏日妄想（7）
想到夏天, 多少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大海——阳光、沙滩、海浪……和夏天最相配了！
而且还有沙排可以玩！
不只是花鸟，陆陆续续完成训练任务、听说了这个消息的队员们都沸腾了。
他们高兴得像是能再跑两组都没有怨言，当然, 沟口贞幸也没有那么魔鬼, 今天的训练任务已经超标了。
看着大家的兴奋劲, 他其实也挺高兴的——好耶, 他可以海钓了！
因为排球部的训练安排, 他们一般很少能有大块的放假时间。不只是队员辛苦，他们做教练的也挺辛苦的, 沟口贞幸已经很久没有出去旅游过了，更别说看海。
而且出去集训的经费是学校批下来的——能够公费出差，多爽啊！他也十分期待这次海边集训。
不过，海边集训其实并不是教练组的一时冲动，也不只是单纯想要奖励大家。
全国大赛在即，他们的时间非常宝贵。他们需要用剩下这两个月的时间, 思考如何提升自己，去应对水准更高的对手、迎接难度更高的比赛。
和沟口贞幸研究过这段时间的训练记录和比赛情况, 入畑伸照觉得大家已经磨合得差不多了。有及川领头, 这支队伍的完成度已经足够高。
大家的个人技术也一直在稳步提升。除了刚进来的金田一和国见还有比较大的提升空间, 三年级的学生们已经快要摸到他们本身所能达到上限了。
所以,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该怎样拔高大家的上限——也就是体能、弹跳、击球点这类跟身体素质直接挂钩的能力。
去海边集训，一方面是想带大家放松放松心情，另一方面也可以带大家尝试一下沙排。
沙滩排球和室内排球有区别, 但也有共通之处, 他们完全可以用打室内排球的配置去玩沙排。
赤脚踩在沙子上起跳的难度可比穿着鞋在室内起跳难多了——脚下是柔软的细沙, 发力比踩在平地更困难，想要跳得像平时一样高, 需要更加注意自己的发力点。
而一旦习惯了在沙地上起跳，再去室内打排球时，会发现跳跃更轻松了、而且起跳高度也会增加。
入畑伸照的人脉圈其实挺广。在因缘巧合之下，他认识很多国内外的排球运动员。这些选手有的还在联盟里打球，有的已经退役。
上面那些理论就是他的一位打沙排的朋友说的，这位朋友最近也来了日本，目前就在鸟取县度假。他大力推荐入畑伸照带他的小选手们去海边玩玩。
入畑伸照也希望这次海滩之旅对大家的提升有所帮助。
全国大赛只是个起点，他希望青城的孩子们能站得更高、走得更远——
大家，既然都站到了更高的舞台，那就去收获更多鲜花和掌声吧。
**
去海边集训的消息足够让人兴奋一个月，光是想到□□着上身感受海风、光脚踩在柔软的细沙上的感觉，青城的选手们就无比兴奋。
大家一边准备期末考试，一边期待着暑假的到来。
而花鸟不止在准备考试，他这阵子还在研究那天买回来的漫画。
《月刊少女罗曼史》里面不仅有月宫推荐的那两本漫画，还有很多其他少女漫。
奇幻魔法、青春校园、花季雨季、欢喜冤家……什么类型的都有。
花鸟一开始被那本背景是奇幻魔法的漫画的瑰丽世界观吸引了，看得津津有味，完全忘记了男女主之间还存在感情线。
在他看完最新连载、并抓心挠肺地想冲到作者家逼他立马画出下一期的时候，他才骤然惊醒：
他买这些书不是为了看剧情的哇！他明明是来研究“恋爱”到底是什么东西的！
于是，花鸟兜眉头紧皱，又把那些有男女主共同出现的画面复盘了一次。
有些地方确实看得他面红耳赤，那大概就是那位帮他找书的女生说的“甜”吧。
花鸟兜看漫画比看教科书认真多了，还上网去搜了漫画的评价，把每一个有人说“甜”的剧情都记录下来，琢磨了好久。
关于男女主的感情线，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的都有。
花鸟兜不禁把漫画代入现实，回想起自己和克莱斯特第一次邂逅的时间，表情惊恐——如果是一见钟情的话，那时候他们才四岁啊！！
克莱斯特未免也太早熟了一点……难道他是带着前世记忆的转生者吗？
不对不对，应该还有第二种可能。
如果是日久生情的话……在这个题材中，最常见的搭配一般是青梅竹马，再通俗点说就是幼驯染。本来只是好朋友间的日常相处，或许还会增加一点欢喜冤家的元素。但是最后，总会有一方逐渐发展幼驯染身上的闪光点，然后以某个事件为契机开启跌跌撞撞的感情线。
唔，还挺符合他和克莱斯特之间的情况。
难道克莱斯特是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发现了他的优点、然后就喜欢上他了？
花鸟兜有点沾沾自喜，感叹起克莱斯特还挺有眼光。
他继续研究漫画内容。因为月宫说可以从漫画里获得理论知识，所以他就真的像做国文阅读理解一样，仔仔细细阅读过去，并总结出一套情侣间的规律。
怕自己忘记，他还把它们一条一条地写到那本厚厚的《命运之书》里。
【第一，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总会dokidoki心跳加速……心情也会和喜欢的人同步。喜欢的人伤心，也会忍不住心情低落；喜欢的人高兴，也会跟着露出笑意。】
花鸟仔细想了一下自己和克莱斯特相处时的心情。
因为一直在一起，他们所经历的事情也大多一样，比如一起输比赛、一起赢比赛。他们的生活轨迹很少有不重叠的时候。
所以克莱斯特伤心时，他说不定比克莱斯特哭得更惨；克莱斯特高兴时，他也高兴到找不着北。
【第二，希望能和喜欢的人永远待在一起。如果不得不分别，就会时时刻刻思念他们。】
花鸟兜若有所思地点头。
当初他去东京上学的时候确实很想念克莱斯特他们，每时每刻都想回宫城。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他们一起打排球的时光，期待起他回宫城的那一天。
在发现新学校的排球部和他预期中的完全不一样的时候，他也总是忍不住去想“要是克莱斯特他们在的话就好了”。
【第三，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献给喜欢的人，希望他的生活越来越好。】
有什么好东西当然是要给克莱斯特他们的啦！花鸟兜希望他能站在高处闪闪发光。
就算克莱斯特每次都会臭屁一阵子也不要紧，他就喜欢看克莱斯特发光的样子。
【第四，会和喜欢的人一起上下学。午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和对方分享自己的便当。】
花鸟兜回顾起他们的每日行程。
他们确实天天一起上下学。其实有一段路是不顺的，但他们还是会约在一个地点集合。
至于便当……他们也确实天天在一起吃。
花鸟很喜欢克莱斯特的母上做的天妇罗，每次都会偷偷摸摸顺走两只。不过更多时候，克莱斯特会大大方方分给他。作为回报，花鸟也会把自己的小丸子和海鲜寿司献给他。
前面四条都是暗恋或者追求阶段，现在要开始进阶了。
花鸟兜摊开一本本杂志，画风各异的男女主说笑打闹的画面通通在他面前展现。他一本本研究过去，然后郑重地在本子上写下：
【第五，恋爱阶段。】
【如果感情逐渐深了，会包容对方的小小缺点。不管对方做什么，都能默契十足地会心一笑……】
这点似乎很容易做到，毕竟“铁三角”训练已经完全入侵了他们的现实生活。现在只要克莱斯特扬扬眉，花鸟就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继续往下写。
【感情的加深会催化身体的欲望，渴望和对方更近距离地接触、渴望入侵对方的私人空间。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写到这里，花鸟兜停了下来，反思起自己的行为。
他、他是很想跟克莱斯特贴贴没错啦，他真的很喜欢跟别人近距离接触。平时就喜欢勾肩搭背搂搂抱抱，到了克莱斯特家里、只剩他们两个的时候，就更放肆了。
而且克莱斯特真的好香，有他在的地方都好温暖，花鸟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渴望近距离接触吗……
不过身体接触跟唇齿相依总归还是不一样的，直到现在，回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花鸟还是觉得脸红心跳，脑袋晕晕乎乎。
他猛地甩头，想把自己脑袋里乱七八糟的画面给甩出去，继续往下写。
【当两人的感情足够深，相处就会更加自然，这时候直接同居也没什么问题。可以自然地撒娇、放心地同吃同住、甚至睡在一起。当然，有亲密举动的时候，还是会感到害羞。】
自然地撒娇……
花鸟拒绝把“撒娇”这个词汇跟暗黑破坏神米格尔联系在一起！那只不过是他和挚友之间的小小情趣罢了！
不过，在低头去看自己亲手写下的这页文字时，花鸟还是默默咽了口口水。
最后，他干脆放下笔，用空出的手捂住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微微发烫的脸颊。
他慢慢地呼出一口气，盯着面前的空气发呆。
仔仔细细地对照过一遍，花鸟才发现——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和克莱斯特早就已经比真正的情侣还要更亲密了。
第83章
海边集训（0）
时间, 已经悄然步入七月。
在最后一科考试的成绩出来的当天傍晚，大家又聚集排球馆里。
结束考试后肯定会骤然轻松，更别说他们心心念念的假期马上就要来了。
一群人都兴奋难耐——考试结束, 只要成绩没出大问题, 他们就能一起去看海了！
不过, 今天排球馆里却少了一个人。
及川彻不用点人头就知道是花鸟不见了, 因为刚才他去4班找人的时候就没看见他。
花卷贵大放学后刚好去办公室交了趟作业, 所以知道花鸟为什么迟到。
“啊……花鸟被教导主任抓过去谈话了，好像是因为这次的考试成绩不太理想。”
矢巾秀震惊：“啊？原来花鸟也会有成绩上的烦恼吗？”自从上次在公交车上交流过成绩之后, 对方在他印象里一直是个学霸来着。
花卷贵大摸了摸下巴：“我好像听到了教导主任说‘多个任课老师反应你上课时间偷看漫画’……应该是分心了吧。”
“原来花鸟还会看漫画啊……不对，他那些神奇的设定估计都是受到漫画的启发。” 矢巾秀有点担忧，“但是我们明天就要出发了，如果没通过考试岂不是要留下来补考？那就赶不上了吧。”沟口领队在考试前就告诉他们一定要重视这次的考试了。
花卷贵大噗地一下笑出来：“你想多了，花鸟才不会挂科呢！我特意去偷瞄了一眼，教导主任说的成绩下滑, 只是从90分滑到85分的程度而已！”
矢巾秀表情僵住。
他狼狈地收回自己的担忧，沉痛地捂住胸口：“这就是尖子生的世界吗……”
他为了能够万无一失地参加集训, 最近那么努力学习, 挑灯夜读, 各科平均分也才堪堪八十！
他嫉妒了！他真的要嫉妒了啊！世界上怎么会存在“学霸”这种可恶的生物啊！！
花鸟没有在办公室里待太久, 十分钟后就到了排球馆。
大家还以为他被老师叫走会尴尬呢，没想到他表情如常，朝教练鞠了个躬就入队了。
不过入队时, 花鸟兜偷偷瞄了及川彻一眼。
[暗中观察.jpg]
因为注意力一直放在花鸟身上, 所以及川立马就察觉到了他的目光。
最近大家都在忙着训练和准备考试, 花鸟又有意无意地躲着自己，连小岩都从中阻挠, 所以这阵子及川其实很少有机会像之前那样和花鸟亲密接触。
他倒是不觉得后悔——如果不迈出那一步，一直维持着好朋友之间的交情，却一直将自己的心意闷在心里，又有什么意思呢。
及川彻是个敢于争取的人，他会尽力去争取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不是一直呆站在原地等待。
这样别扭的日常持续了好几天，但是好像从某一天过后，及川彻发现花鸟的躲避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这如果说之前他只是单纯因为尴尬想要避开自己，那现在他就像是在森林里、躲在大树后面偷偷摸摸观察大型动物的小动物。
探头探脑，鬼鬼祟祟。
他摸不准这种变化产生的原因，毕竟都认识这么久了，他有时候还是拿捏不准这个小中二病神奇的脑回路。
但应该是好的转变吧。及川彻想。
在他把目光移过去之后，花鸟又假装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了，甚至表情一肃，站得板板正正的。
及川彻觉得花鸟这样鬼鬼祟祟偷看自己的样子也很可爱，忍不住发笑。
接下来，就是照常训练。
在今天的训练差不多结束的时候，沟口贞幸终于向大家宣布了大家最关心的消息：
“听说你们的考试全部通过了嘛，看来没人需要留下来补考。今天晚上就别再留下来自主练习了，早点回去收拾你们的行李，明天早上我们就出发！”
“好耶！”大家齐齐欢呼。
**
回家后，及川彻一边轻哼着小调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可能是收拾东西的时候就容易思绪散漫，他又忍不住回想起花鸟傍晚偷看自己的那一眼。
想到喜欢的人心情都会变好，等及川彻收拾完行李的时候，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嘴部肌肉有点僵硬，摸了摸嘴角才发现自己已经笑了很久了。
虽然没有根据……但他总感觉今天有好事会发生。
及川彻哼着歌，把行李箱推到墙边，洗漱完就躺了下去。
他本来是想早点休息的，毕竟明天还要早起。可是他睡不太着，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心情还是莫名亢奋，一直都是轻飘飘的状态。
他干脆打开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自己很久都没去看过的论坛。没想到刚进去，就在首页看到了半年前他发的帖子，下面整整齐齐蹲着一排打听他的最终结果的围观群众。
有人蹲结果，有人帮忙递纸，还有人说“有结果了帮忙踢一下我的屁股”。
这群人都这么八卦的嘛，半年前的帖子都被顶上来了！
及川彻觉得好笑，还发现有一些人给自己发了私信。
大部分同样是蹲结果的，在私信里跟他说“急急急急急”，问他消失了那么久是不是得偿所愿、要怀抱恋人做现充了。
在这一群吃瓜群众的私信之间，及川彻发现了一条特别清新脱俗的私信——这人居然是来向他讨要经验的！
【请问你是怎么知道你对朋友是哪种‘喜欢’的呢？该怎么界定朋友和恋人的区别？我有一个朋友……】
及川彻很轻松地就识破了“我有一个朋友”这个经典借口，看出这位网友应该是自己遇上了情感上的难题。
之前在这个论坛里潜水过一段时间，及川彻明白，他们这个年纪里的男生如果忽然发现自己喜欢上同学，肯定会迷茫好久，或难以确定自己的心意，或畏惧世俗的眼光和压力。
刚好现在他心情不错，就动动手指回复了一下。
与此同时。
在距离及川家不超过一千米的地方，花鸟兜也整理好了自己的衣物，打开论坛。
前段时间从漫画里得出来的结论不仅没有让花鸟搞明白“恋爱”是什么，反而让他更迷惑了——既然自己和克莱斯特已经比普通的情侣还要更加亲密，那他们是挚友还是情侣又有什么区别呢？
花鸟兜又暗中观察了克莱斯特好几天，试图拿他和青梅竹马类型漫画中的男主角对比，还是不得其解。
想起月宫说过光看漫画不够，还要借助网络的力量，这个论坛里又有好多情感贴，所以花鸟就养成了每天都来看看这个论坛的习惯。
他很少发言，比较喜欢默默潜水。
不过今天有一件特殊的事情发生——那个帖子的楼主终于回复他的私信了！
看到信息栏上弹出来的小红点，花鸟有些期待地点了进去。
对于他的第一个问题，对方是这样回复的。
【我也不太清楚，“喜欢”这种情感，大概是渐渐萌芽的吧，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幼芽慢慢长大，某一天我突然发现，原来那就是“喜欢”。从那时起就不满足于现状了，想要触碰，想要贴近，想要更进一步……】
这个说法好浪漫啊。
花鸟想象了一下那种心情，觉得人类的感情真的好神奇。
但是还没等他想好自己应该怎么回复，对方就又回答了他的第二个问题。
这个问题提的是，“他的朋友”不知道怎么判断自己的“喜欢”到底是哪一种，挚友和爱人之间的喜欢又有什么区别。
【你可以问一下你的朋友，那位向他告白的人……啊这样说有点绕。假设你的朋友是A，向他告白的人是B。如果B交了新朋友C，和C举止亲密，A会伤心或者生气吗？】
【再通俗一点地说吧。就算B对待新朋友不比对A要好，只是同等水平，比如把原本分给A的便当分了一半给C，A会感到不满吗？】
花鸟皱眉，思考起这个问题。
唔，如果是克莱斯特分便当的对象是阿姆斯特朗的话，他也不是不可以让一下，毕竟他们平时就是互相分享的嘛。
但如果是别人……花鸟兜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光是想到克莱斯特把本该给他吃的章鱼香肠投喂给别人的画面，他就忍不住想要阴暗蠕动扭曲爬行。
那可是章鱼香肠！而且是克莱斯特亲手做的！！
他愤愤地在对话框里敲字：【我不接受！！】
啊，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花鸟兜赶紧把消息撤回，又重新编辑了一条：【我朋友A君说他不接受！】
因为觉得对方在这种事情上的经验起码领先自己半年的时间，所以花鸟把他当成了一个可以吸取经验的对象。
对方的回复是：
【这就是占有欲。而占有欲通常是“喜欢”的开端。】
花鸟又忍不住敲下：
【朋友之间也会有占有欲，这和情侣之间的有什么不同呢？】
对方很快回复：【这个简单，A君还有第二个挚友吗？让A君想想自己和B君kiss的心情，再想一下自己和另一个挚友kiss的心情，不就能得出结论了？】
k、kiss……他说得好直白！
花鸟脸都红了，想起了那天晚上嘴唇上软软的触感。
但是……第二个挚友？
花鸟想象了一下自己和阿姆斯特朗kiss的情景，吓到手都不小心松开了。手机“啪”地一下砸到他的鼻子上，痛得他飙出泪花。
但是他已经顾不上鼻子上的疼痛了，只觉得惊恐。
好诡异！
阿姆斯特朗才不会主动亲他呢！如果是自己主动，他也会坚定地把自己推开并且问自己今天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但如果是和克莱斯特……
不知道是不是有过第一次了，花鸟兜在觉得头皮发麻的同时，居然没有那种诡异的感觉。
……不会吧？！
花鸟顾不上自己发疼的鼻梁，把手机捡起来，侧着身盯着屏幕，有些震惊地想：
难、难道，他早就喜欢上克莱斯特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这天晚上花鸟是彻底睡不着了，胡思乱想了好久，一闭上眼睛就是三人组勾肩搭背的日常，时不时又有那天那个甜甜软软的吻闪现。鼻尖好像萦绕着克莱斯特身上的淡淡香气，又好像能感受到他轻轻的、但灼热的呼吸。
第二天上午，花鸟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了集合地点。
但他居然不显得奇怪，因为大家都是一幅憔悴的样子。一问才知道，原来好多人都是因为想到第二天就要出发去海滩，兴奋到睡不着觉。
矢巾秀打了个超大的哈欠：“原来花鸟你也会因为兴奋而失眠啊，我还以为你是个大心脏呢。”
花鸟兜挠了挠头，没有否认。其实他有点心虚。
虽然他也很兴奋没错，但不是因为这个失眠的啦……
大家按计划乘车到机场，上了飞机。
这次集训，说是集训，其实更接近“旅游”一些，因为教练居然把目的地定在了鸟取县。
宫城县东部靠海，想要去普通海滩的话，在县内就可以看到。
可是他们居然要去鸟取县！
宫城在日本东北，而鸟取县在大阪府和兵库县西面，两个地方离得还挺远的，起码比从宫城到东京远。
在知道教练把集训地点定于鸟取县的时候，大家都非常惊讶——这比他们去年集体研学旅行的地方还要远一点呢，坐飞机的时间也更长。
但是教练这样安排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大家都超级支持的！
鸟取县是个有名的旅游胜地，岩鸢町的海岸线出了名的崎岖迷人，听说岸边还有罕见的绵延沙丘。
那附近的浦富海岸和山阴海岸地质公园更是著名的避暑胜地！很多人慕名来这里纳凉。
这都相当于公费旅游了，等于多了一次研学旅行，还不用写旅行报告，超赞的好吗！
在飞机落地、大家又乘车来到教练订好的民宿里时，大家才放好行李，就急吼吼地欢呼一声冲了出去。
这里是入畑伸照精心挑选的住宿地，走几步路就有室内场馆，要去看海也不远，走个十分钟就能到。
沟口贞幸看着这群撒丫子跑出去的队员，摇摇头，在后面高喊，让他们注意安全。
“没想到及川他们也跑出去了，不过有岩泉在，应该没事吧……”沟口贞幸其实也有些惊奇，放好行李之后感叹了一句，“感觉附近的人比想象中的少，不像其他地方的景点那样人满为患。”
他原本还担心游客太多会影响大家的集训，现在看来，完全不用顾虑这些。
入畑伸照笑道：“这是我朋友推荐的地方，位置比较偏僻，所以真正来旅游的人比较少，反而多是些集训的运动社团。”
对于想要专心集训的队伍来说，人少是个优势。
经营着民宿的是位面相和善的中年男人。他闻言点头，说附近还真有其他社团，光是他知道的就有弓道和篮球，住宿地离他们也不远。
沟口贞幸更惊奇了：“居然还有弓道啊！”在他的印象里，这是个超级高雅的运动。
民宿老板给他们指了一个方向：“是的，那边就有一个弓道场。”
沟口贞幸兴致勃勃地问：“弓道场对外开放吗？我们有时间可以去看一眼吗？”
……
教练们和民宿老板之间的对话，青城的大家不得而知。
他们满心欢喜地朝着在阳光下亮莹莹的海面跑去。
阳光照在身上的温度，迎面而来的带着些湿气的风，脚下软软的细沙，还有隔着老远就传过来的浪潮拍岸声，无一不提醒着他们——
在他们面前的，是美丽的大海啊！！
第84章
海边集训（1）
花鸟兜低头看着一阵一阵、极有规律地冲上岸的海浪。
这片沙滩的沙质很好, 是细软的，颜色也偏白，在阳光的照耀下相当漂亮。
海浪冲上来时, 会带起一层白色的浪花。浪花气势汹汹地朝前推进, 最终在本就有一层湿意、跟远处的白色沙滩相比明显暗了一些的分界线处力竭, 留下浅浅一层小小的气泡。
气泡“啵”地一下接连炸开, 像是一个信号, 紧接着，海浪就朝后退去。
层层叠叠的分界线互相交错, 诉说着过去几分钟里海浪在沙滩上奔跑的历史。
花鸟兜踩了上去，满心欢喜地感受着海水没过脚踝的感觉。
因为阳光正好，海水有一点点热；但是跟直接照射在膝盖上的火辣辣的阳光相比，又显得温和许多。
有概率能冲上来小小的贝类，站在海水中的人，能感受到坚硬的贝壳擦过自己的脚趾。不过有海水作为缓冲, 倒是不疼，只觉得痒。
他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几乎一晚上没睡的精神好像也要因为这脚下的细沙, 和冲过的海水而舒缓。
花鸟兴致勃勃地研究起海浪在阳光下的波纹, 却没想到这次的浪比之前大得多。
之前还只到脚踝的位置, 现在却大概淹没了小腿肚，几乎要碰到膝盖。花鸟低头盯着它，在浪潮即将退去的时候, 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拉力, 好像海水要将他也一起带走一样。
他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上半身也真的随着海水向前栽倒。
“花鸟？”
及川彻刚好就在后面，拉了他一把。
但是脚下海浪一冲, 加上花鸟倒过去的力道，及川彻自己也没撑住，两个人一起摔倒在湿漉漉的沙子上，有点懵地坐在那。
海浪紧接着又来了，轻轻拍向他们的胸口，引人悸动。心跳的韵律和海洋的韵律同拍。
花鸟兜这时候才发现抱住自己的人是及川彻。
他呆住了，觉得浑身不自在，心跳也比之前快了许多。
好奇怪，明明中间还隔着两层布料，他却觉得相贴之处的皮肤有点发烫。
因为刚放好行李就冲了过来，所以大家都没换泳衣，上半身的衣服也没脱，穿的都是宽松的常服。
被海水一冲，衣服湿哒哒地黏在身上的感觉可不好受，两个人都十分狼狈，下半身当然是全湿了，上半身也都湿到了胸口，只剩下肩膀上的布料还是干燥的了。
但是花鸟慌乱地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扶了一下及川彻的肩膀，在那片幸存的布料上也留下了湿漉漉的爪印。
这个清晰无比、因为角度还有些狰狞的爪印不知道为什么戳到了他的笑点，之前那种奇怪的有些旖旎的气氛一下子就消散了。
花鸟噗地一下就笑出声。
在他边笑边直起身的时候，新的一波浪潮又涌了上来。
他“哎哟”一声又摔了下去，像是主动把自己又送回及川彻怀里一样。
及川彻也忍不住笑：“虽然听说过一直盯着海浪看容易被带走，但我只见过小孩子这样摔倒的样子。小花鸟你是小孩子吗？”
花鸟兜嘟嘟囔囔：“因为很久没见过了嘛……”
上次看到大海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总感觉已经有好多年了……虽然他自己现在都没多少岁。
浪潮的声音依然如此响亮，花鸟的眼睛闪闪发亮：“看到这样广阔的大海，就会情不自禁地赞叹起自然的伟力。”
在这样的地方，似乎连心情都会开阔许多，困扰了他一晚上的激烈情感似乎都被抚平。
花鸟忽然不想去想到底什么才是“喜欢”了，他只想在蓝天下，在大海边放空大脑，抛去之前所有的迷茫与小心翼翼。
他就喜欢现在这样——和克莱斯特待在一起，没有什么拘束，像以前一样想笑就笑，不小心做了蠢事也不要紧。
忽然很想让时间暂停在这个时刻。
浪潮退去是漾动的水流很舒服，拂面的微风也刚刚好，心情也奇异地轻飘飘的。
然而，这样的宁静却没有持续多久，岩泉一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
“喂，你们到底还准备坐那里多久？丢不丢人啊。”
两人齐刷刷抬头，看见了双手抱臂、表情有点不耐烦的岩泉一。
岩泉一却只是盯了他们一会儿，又马上看向另一边的矢巾他们了：“还有你们——注意安全，不要再往深处走了！”
及川彻下意识地小声跟花鸟嘀咕：“不愧是小岩麻麻……”
花鸟认同地点头：“好严肃！好可靠！”
岩泉一：……
这两人是以为在海浪声的掩盖下，自己就听不见他们的悄悄话吗？不好意思啊，他的听力还好着呢。
岩泉一眼皮抽抽，嘴角也在抽搐：“你们那么快就和好了？”
他想说的其实是——花鸟这么快就要被混蛋及川骗走了吗？
啊。
花鸟兜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应该还在“暗中观察”的阶段。
那种静谧的、令人安心的氛围被打破，后知后觉的害羞也涌了上来。
特别是，阿姆斯特朗现在还用那种特别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他们……
花鸟兜爬了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躲在岩泉一身后——像之前一样，让岩泉一挡在他们之间。
及川彻：……
他用幽怨的目光向岩泉一表示控诉！
好难过，花鸟已经好久没有主动跟他贴贴了，他好不容易才趁花鸟不注意贴到了！
小岩你好过分！
对此，岩泉一表示：呵呵。
他双眉倒竖：“再晚点就要涨潮了，你们给我悠着点。都已经是高中生了，别跟我说你们还不知道来海边玩也要注意安全。”
及川彻瞬间不敢说话了。
确实，贴贴还是得去安全一点的地方……但是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真的很稀少哇，下一次贴贴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见花鸟已经被老父亲小岩带走了，及川彻也起身，到了干燥的沙滩上抖了抖自己湿透了的衣服。
这时候，他远远看见一个人影，在海面上沉沉浮浮。
及川彻眯了眯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居然还有人直接在海里游泳？而且离岸边还挺远的，胆子好大。
不过这人游泳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已经接近了沙滩。
到了浅水区后，他就站了起来，抹了把湿漉漉的脸，又甩了甩往下滴水的头发，朝沙滩上走过来。
这个发型，这个身材，这张脸……怎么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及川彻琢磨了一会儿，思考起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突然，他睁大眼：“额，小飞雄？”
大概是因为他的声音太惊诧了，而且是直愣愣冲着那个男生说的。男生侧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有点困惑：“你好？”
声音完全不一样啊……而且仔细一看，这个人好像比小飞雄要矮一点。小飞雄已经快跟自己一样高了，这个人却只到自己的眉毛。
及川彻反应过来了，笑道：“不好意思，我刚才认错人了。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超可爱的学弟哦。”
那人“哦”了一声，点点头，就走开了。
另一边似乎有个棕绿色头发的男生在等他，远远地就在喊他的名字。
及川彻隐约听到了“小遥”这个名字，再看过去时，刚才还有些冷淡的男生已经加快脚步跟他的同伴汇合了。
等他们走远了，及川彻又找到岩泉一，忍不住跟他分享自己刚才看到的人。
“小岩，刚才我看到了一个长得好像小飞雄的人哦。”
他露出了有点惊吓的表情：“我还以为小飞雄为了向前辈请教都追到这里来了，明明前几天才见过面！”
岩泉一知道这点，因为及川彻特意给他看过照片——一张影山对着及川鞠躬，及川对镜头比耶的照片。
虽然及川完全被拍糊了，但他还是把照片名字编辑成了“耶~小飞雄在及川前辈面前抬不起头来的照片”。
岩泉一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感叹起混蛋及川真是个性格恶劣的人；看到那个照片名的时候，就更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他更不能放心地把花鸟交给及川了！
及川彻还不知道原来一张照片就让小岩对自己的评估分又降低了，他还在心情不错地回想自己碰见影山的时候的情景。
前几天，就在花鸟躲着他的某个星期一，无所事事的及川彻决定带侄子出去玩，路上碰巧遇见了影山飞雄。
影山似乎和日向在快攻上产生了争执，就想向他请教。
及川彻本来是不想搭理他的，随便找了个自己很忙的借口。毕竟他都在比赛结束、握手的时候就提醒过对方了。小飞雄还是不懂的话，那可真是够愚钝的。
不过阿猛那小子，居然敢直接暴露出他的短处，说什么“可是阿彻你不只是说表白刚被拒绝了，所以这几天很闲嘛。”
及川彻瞬间就怒了。
这个小屁孩——！
“阿猛——他、咳咳，‘她’只是还没想到要怎么答复而已啦，才不是拒绝呢！才不是！”为了不让小学生侄子接触到太多不该接触的东西，及川彻特意把人称改成了女性的“她”。
另一边的影山飞雄显然还没怎么接触过恋爱话题，表情有些许茫然。
及川彻感觉自己在某个方面上又赢了。
他咳了一声，最终还是指点了对方两句。当然，代价就是那张照片。
想到这里，及川彻又想起了刚才那个男生。
那男生给人的第一感觉确实很像影山啊……又是什么二重身的设定吗？乍一看，及川还以为影山又碰到了什么没办法独自解决的难题，都跟到这里来了。
这么执着的话，就有点恐怖了吧！
第85章
海边集训（2）
因为今天才刚到这里, 考虑到大家舟车劳顿，不习惯出行的人可能会有点疲惫，所以入畑伸照没在晚上安排训练, 而是鼓励大家结伴出去熟悉环境。
一群人就热热闹闹地出去踩点了, 把附近都逛了一遍, 也走到了之前民宿老板提到过的弓道场。
当时他们不在场, 所以不知道有这回事, 能跑到这边来纯属误打误撞。
发现这里是弓道场的时候，大家还都惊讶了一下。
弓道也是Inter-High包含的项目之一, 不过比起球类，还是要冷门一点。
他们在外面好奇地看了几眼。
青城校内其实也有弓道场，有几个人不是第一次见。这个场地好像跟学校里的差不了多少，就是稍微大了点。大家猜测起弓道部为什么要来海边集训。
他们是为了打沙排，那弓道部呢？弓道部的场地还是在室内耶，在哪里都没有区别吧。顶多在训练结束后出来放松放松心情。
唔……难道海边集训能给队伍上什么buff？
这时, 一个深蓝色头发的青年刚好路过，语气温和地问他们：“你们有什么事？是来找人的吗？”
大家纷纷摆手：“没有没有, 我们是隔壁排球部的！看到弓道场有点好奇, 就过来看一眼。”
气质温和的青年点点头, “啊”了一声：“你们也是来集训的吧, 看来今后我们还有机会碰面……要和我们的部员认识一下吗？你们年轻人可能会更有话题一些。”
这个发展倒是在意料之外，大家受宠若惊：“不用不用，我们就是看看, 就看看, 哈哈哈……”
告别青年, 大家又去海边溜达，看一看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倒映着的月影, 捡一捡沙滩上的小贝壳。
有下午的前车之鉴，这回花鸟兜是穿着拖鞋出来的，穿的衣服也都是清凉的短袖短裤。
他把脚趾浸在浅浅的海水里，感受着跟白天的温热完全不一样的冰凉。
但是看着脚下的海浪，花鸟又想起白天和及川彻一起摔倒的画面了。
虽然只是个意外，但最后分开的时候，花鸟居然有些失落。
他躲着克莱斯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一开始是无所适从，后来是害羞，到现在，花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躲着对方。
可能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吧，而他不知道要不要打破这个局面，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种局面。
今天和克莱斯特坐在海水里哈哈笑的时候，花鸟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
喜欢听克莱斯特在他身后大笑，也喜欢紧贴在后背上的震颤的心跳……
这时候大家差不多已经要回去了，互相招呼的声音打断了花鸟的思绪。
花鸟跟着他们回到民宿，从行李箱里拿出换洗的衣服。
他还是没忍住，跪坐在地板上，打开了那个论坛。
在这几天里，他已经形成了有什么事就去咨询那个感情楼楼主的习惯了。
对方是个很好的人，不管他问什么都会耐心解答，花鸟都要把他当成情感方面的老师了。
【我感觉……】
不对不对。
敲下这几个字后，花鸟猛然清醒过来，把这行字删掉，兢兢业业地维护着之前说过的设定：
【A君和我说，他感觉和B分开的时候好难过。】
对方可能也在看手机，很快就回复了。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花鸟兜回复：
【没有特别的事情，只是今天A君碰巧和B君撞到了，他们靠得很近、哈哈大笑。A君觉得他还是喜欢这种亲昵的感觉。】
对方没有马上回复，花鸟等了一会儿，就抱着衣服去洗澡了。
在澡堂门口，花鸟还看到了单手拿着手机敲字的及川彻。
他也抱着衣服，见花鸟路过，还十分自然地打了声招呼。
花鸟难得没有躲开，应了一声就进去了。
及川彻有些惊奇，觉得今天花鸟又有了新的变化。
其实在花鸟躲着他的时候，他也没有完全闲着，一直都在观察着花鸟的态度转变。
他就像一只懵懂的小动物，任何一点转变在及川彻眼里都十分清晰。
那种马上就有好事发生的预感又来了，及川彻心情更好。
再看论坛的私信，他的心情就更好了。
虽然一开始他只是因为心情不错才顺手回复对方的，但亲手指导一个人开窍的感觉，还是带给他很大的成就感。
感觉网络对面这一对也要成了呢。
他继续把信息编辑完：【到了这个地步，就不需要别人提醒了，A君自己其实也有预感了吧？】
对方没有马上回复，及川彻也不见怪，把手机放在置物柜里，就进去洗澡了。
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刚好又碰见花鸟，花鸟脑袋上还蒙着浴巾，头发湿漉漉的，身上也带着蒸腾的水汽。
但他却没急着去吹头发，而是低头看着手机。
及川彻很少看见花鸟边走路边玩手机的样子，就多看了两眼。
他倒是没有偷看花鸟的屏幕，不过单从花鸟的动作也能轻松判断，他在编辑信息。
而在花鸟编辑完，把手机屏幕按灭的时候，及川彻收到了一条消息。
【好像有点[挠头/][挠头/]】
这有点巧合，及川彻愣了一下，狐疑地看了花鸟一眼。
呃……不会吧？？
及川彻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有些荒谬的猜想。
他又回想起更多的蛛丝马迹——
比如这个跟自己聊天的人每次都能秒回，而且发消息的时候也都是自己刚好有空的时候。这说明对方的休闲时间和自己高度重合；又比如说这个人的论坛名是“漆黑の翼”，很有某位中二病的风格。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及川彻没有马上回复，以免出现“最后发现其实只是两个人都刚好在和别人聊天”的尴尬局面。
他特意等到大家都回到宿舍、都躺下去了的时候，才又向这个账号发了条消息。
没有具体的内容，只是个表达好奇的表情贴纸。
果然，在房间另一头，花鸟的手机亮起来了。在关了灯的房间里，那束亮光非常明显。
花鸟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侧过身，用被子稍微挡了一下。
过了十几秒，及川彻就收到了一条消息。这是对那个好奇的表情的回应。
【A君说，他好像有点理解“喜欢”是什么了。他想试一试……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看到这句话，及川彻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心脏也开始狂跳。
好像没猜错。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
及川彻之前还经常感慨，跟自己聊天的这位男生在某种程度上真是茫然到有点可爱，有点花鸟的影子。
而且，他们遇到的事情也那么相像，只是视角不同，这实在是缘分。
没想到，他这段时间里收到的迷茫、纠结和害羞交杂的倾吐，原来就来自花鸟本人！
及川彻只是突发奇想想要帮一下主动前来咨询的陌生人，没想到却幸运地围观了花鸟从最开始什么都不懂，到慢慢开窍的过程。
他有一种亲眼照料着幼苗长大的满足感，满心雀跃。
及川彻突然下定了决心。
既然花鸟已经差不多搞懂了“喜欢”，那么他的目的就已经达成。
花鸟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的话……就让他来主动。
他郑重地编辑了新的回复：【没关系，B君会主动去找A君的。】
消息刚发过去，及川彻就听见了花鸟不自觉发出来的、语调有些疑惑的“嗯？”。
站在花鸟的角度，确实很奇怪。
但是及川彻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了。
**
第二天，大家在体育馆里训练了半天，就出去打沙排了。
毕竟，室内体育馆哪里都有，这样沙质细软的沙滩和这样好的阳光可不多见呀。
不过在沙子上打排球和在室内打排球果然有区别，而且区别比大家想得还要大得多。
首先，沙排的规则就和室内排球不一样。
正经的沙排一边只有两个人，所以也谈不上什么站位和轮转，就随便站；它的场地也比较小一点，在拦网规则上也有区别。
但入畑伸照又不是真的要培养打沙排的人才，沙排只是一种训练手段。
所以，虽然训练的场地在沙滩上，但是他们没有严格按照沙排的规则来。
室内怎么打，在这里就怎么打。该六人上场就六人上场，该3v3就3v3。要打真正意义上的沙排的话，大家再在休息时间里自发组织。
一开始，场面还有些混乱。
毕竟在这里鱼跃救球可没有在室内那么丝滑，而且起跳的难度高了不是一点半点。
一个不留神，可能连球都扣不到！
比如，花卷就因为起跳的时候脚下沙子一滑，不仅没扣到球，还扑到了球网上，在球网上挣扎了好几下，像一条被渔网捕捞上来的鱼。
临时架起来的球网直接栽到，大家都哭笑不得。
没人嘲笑花卷，因为不止他一个人这样，几乎每个攻手都会经历这样的过程。及川彻也就不得不临时下调了托球的高度，不然比赛根本打不下去。
虽然一开始连球都扣不过去的时候有点挫败，但玩着玩着就逐渐上手了，大家也就明白了教练把他们安排到这里来的用意了——在沙子上蹦跶久了，转回室内的时候都有种自己跳的更高了的错觉了呢！
等这个集训周期结束，说不定就不是错觉了。
总体上，大家还是玩得很开心。
不过到了晚上，还是有人出了问题。
沙排嘛，地点在海边这样清爽的地方，头顶上还有大太阳，当然没有人会穿着成套的运动服。
一开始大家还有点端着，但沙子钻衣服里的感觉十分不妙，他们就陆续把上衣脱掉了，上半身光溜溜的，只穿短裤。
而这群糙男里居然没人想过要做防晒措施！虽然只晒了一天，但还是有些皮肤比较敏感的人晒伤了。
花鸟的晒伤情况是最严重的，从海滩回来后，整个人都泛着红，像被狠狠搓过一遍，又像根巨型火腿肠。
晒伤的皮肤碰一下就疼，他回来之后疼得嗷嗷叫，穿上衣服不小心擦到了，哇地一声惨叫，眼里冒了颗大大的泪泡。
穿衣服的动作也僵住了，这衣服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
“好痛呜呜呜……”花鸟最终还是决定一边哭一边穿，毕竟在沙滩上只穿裤子正常，但在民宿里还光着身子就有点奇怪了。
民宿的老板大老远就听到花鸟在那里嚎了，看他可怜，送了他一瓶药水：“晚上抹一下这个吧，是我们自制的，抹完明天应该就不会那么疼了。”
“也怪我，忘记提醒你们去海边玩一定要注意防晒了。”
“呜呜呜谢谢大叔……”花鸟接过药水，感动得满眼泪花。
“……大叔！！”民宿的老板眉头抽搐。
他才三十岁，只是不想卷工作了才回来经营民宿而已……虽然确实长得比较着急，但应该还没到大叔那个辈分吧！
但是在他欲言又止的时候，花鸟已经拎着药水走了。他看岩泉一还在跟沟口贞幸说话，就把金田一给拉上，请他帮忙擦药。
因为平时就经常请教问题，花鸟大概是金田一在排球部里接触得最多的前辈了，接触的时间比及川这位队长还长。
因为偶像光环带来的崇拜，加上花鸟确实不吝于对他的教导让他切实感受到了自己的提升，所以花鸟指哪金田一就打哪，一点犹豫都不带的，任劳任怨，擦个药算什么。
民宿依然是三四个人住一个房间，但这个点大家要么在洗澡，也有的三两成群去夜跑或者去沙滩上捡贝壳，所以房间里没人。
不过，金田一才刚准备蹲下来，房门又被悄无声息地拉开。
他回头，发现进来的人是及川彻。
金田一有些惊讶，下意识地想跟他问好。
没想到及川彻笑眯眯地把食指放在嘴唇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连脚步都特意放轻了，悄声走过来，从金田一手里接过那瓶药水。
金田一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小瓶子就没了。及川彻还指了指门，做了个“我来”的口型，意思是让他出去。
这下金田一懂了。
但令他奇怪的是，为什么及川前辈要这样偷偷摸摸地进来，好像要干什么坏事一样。
不过，花鸟前辈和及川前辈关系很好吧。
金田一没有察觉到这几天这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在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就悄悄走了出去，还很轻巧地拉上了门。无声无息，就像及川彻来的时候一样。
及川彻对他的上道表示很满意，并决定明天请金田一吃冰棍。
而花鸟这边，光是趴下这个动作就折磨得他够呛，他哎哟哎哟地叫唤，催促起金田一，让他快一点。
身后的人就蹲下了。
花鸟听到了他转开瓶盖的声音，紧接着，他被突然滴到背上的药水冰得一个哆嗦。
但还没等他叫，身后的人就已经轻轻地帮他抹开。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大叔给的药水真的足够有效，在冰冰凉凉的药水抹开之后，那种全身皮肤都火辣辣的感觉立马就减轻了很多。
之前还感觉自己被丢进地狱里炙烤的花鸟兜舒服得从鼻腔发音，哼哼唧唧的。
“再下去一点……啊对……”
“嗯……呃……”
“嗯嗯嗯……对对就是那里，啊好舒服！”
及川彻听得脸上发热，默默换了个姿势。
这时候他已经差不多把肩膀、背肌上的皮肤都抹过一遍了，手慢慢往下，碰到了那截健康柔韧的腰。
似乎是觉得痒，这截腰不自觉地抖了抖。及川彻屏住呼吸，动作更轻了。
似乎是为了配合海边的基调，花鸟今天去打沙排的时候不像其他人一样穿运动服，他穿的是宽松的花裤衩。
在花裤衩的上方，有两个小巧的腰窝。
透明的液体倒上去，似乎都能在这两点凹处汇聚成两个小小的湖泊，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亮晶晶的。
及川彻没忍住，欣赏了一会儿才默默把药水抹开。亮晶晶的颜色就扩散到整片后腰上，显出一种莹润的色泽。
他的喉结忍不住动了动。
及川彻都后悔起自己偷偷摸摸进来了，感觉自己好变态……
但是这种好事可不多诶，花鸟还哼哼得那么可爱。
感受到自己整个后背都差不多涂好药水之后，花鸟满意地开口：“我要翻面了，前面我就自己来吧，谢谢你金田一……额？”
像一条咸鱼一样准备给自己翻面的花鸟和他身后的及川彻大眼瞪小眼，呆住了。
这个面翻也不是，不翻也不是。
花鸟兜保持着翻到一半的姿势，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及川彻一开始还有些心虚，见花鸟这幅痴呆的样子又觉得好玩，先发制人：“怎么了吗？”
花鸟兜结结巴巴：“金田一呢？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呀？”
及川彻面不改色地撒谎：“刚才金田一突然想起来晚上跟国见约好了去夜跑，看见我路过，就拜托我来帮忙。”
花鸟果然没有怀疑，不禁小声抱怨起来：“金田一也真是的，出去了也不跟我说……”
及川彻的表情没有任何破绽，心里却默默说：
对不住了，金田一，为了前辈的幸福，你就小小地牺牲一下吧！
不过花鸟很快又有了新的疑问：“不对，你们交接的时候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见？”
及川彻脸不红心不跳，张口就来：“因为你一直在喊疼，疼到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花鸟又信了：“噢……”
及川彻微妙地产生了一种“欺骗的对象太单纯”的内疚感。
但这点内疚一下子就消失了，他笑眯眯地说：“我都帮你的忙了，你不帮我涂一下吗？就像之前抹药的时候一样。”
及川彻的笑容十分灿烂，但花鸟却从他的笑容里感受到了一丝名为“无赖”的气质。
他有些迟疑，一时间没有应下。
及川彻又哈哈大笑起来：“我开玩笑的啦，才没有像小花鸟这样晒伤得那么严重呢。”
花鸟兜瘪了瘪嘴。
他也委屈啊，大家都没做防护措施，就他一个人晒成这样，差点就脱皮了！！
可恶，这身皮囊实在太脆弱了！
可是及川彻还是不走，花鸟只好翻身坐起来，找他要那瓶药水，想涂一下前面。
及川彻把瓶子给他了，但还是没走，保持着这个蹲在他身侧的姿势，直勾勾地看着他。
花鸟兜想说别看了，但及川彻却先一步开口了：“怎么样，小花鸟，你准备给我回复了吗？”
花鸟兜：！！！
这么突然？他还没琢磨明白老师最后发过来的那句话呢！
花鸟眼神躲闪，却避无可避。
之前还有别人在的时候，他还能把阿姆斯特朗或者金田一当成挡箭牌，但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了——这个密闭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及川彻就是故意创造这样的环境的。
花鸟在所有事情上都很直白，唯独在恋爱上除外——他在这种事情上实在太害羞了。
虽然及川彻已经通过论坛私信确认花鸟应该有跟自己进一步发展的意思，但他毫不怀疑花鸟还会再墨迹一阵子，犹犹豫豫不敢开口。
但及川彻已经等不下去了，花鸟这段时间躲着他，他好难受的。
花鸟兜纠结了一会，还是耐不住这个焦灼的氛围，终于开口：“我想了很久……也咨询了一些人……还是搞不太懂……”
他的脑袋垂了下去，看起来有些沮丧：“其实这段时间，躲开克莱斯特的时候我好难受……我还是喜欢和克莱斯特一起。”
虽然这些话他在私信里就听花鸟说过，但亲耳再听一遍，感觉还是不一样的。及川彻心都要化了，却没有立刻应下。
这样稀里糊涂地成为情侣会让他有种骗人的感觉，他需要再最后确认一遍。
他帮忙梳理起花鸟的感情：“那小花鸟对我的‘喜欢’跟对小岩的喜欢有什么不一样呢？”
花鸟兜迟疑：“我想象不到和阿姆斯特朗亲亲的样子，只和你亲过……有些事情也只和你做过。”
三人组一直都是一个稳定的三角形，在花鸟眼里，克莱斯特和阿姆斯特朗本来没什么分别。可是从那天晚上的亲密接触和那个浅浅的亲吻开始，克莱斯特就一下子变成了更加特别的存在，从三人的友谊圈里跳了出来，跟以前不一样了……
而且，和克莱斯特贴贴确实很舒服。
花鸟兜闭上眼：“或、或许，我们可以再试一下。”
那你的表情不要那么视死如归好不好！
及川彻乐死了，但还是凑上去，鼻尖几乎要和花鸟的鼻尖相贴，双方都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呼吸。
但他却没有立马亲上去，而是停在这个位置，看着花鸟有些疑惑地睁开眼，又被他似笑非笑的眼神逗得又把眼睛闭上，脸颊蒸红，连睫毛都在颤抖。
逗花鸟真的好好玩。
及川彻轻笑一声，心满意足地亲了上去。
这个吻像上次那样浅尝辄止，及川彻贴了一下就分开了，低头看着花鸟：“会讨厌吗？”
花鸟兜红着脸：“不讨厌……好像还有点舒服。”
及川彻就又贴了上去，低声说：“那我要来真的咯？”
花鸟有些疑惑，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紧接着，及川彻就亲自教会他这是什么意思了。
花鸟被及川拉着，在这种新奇的感觉中沉沦。他还晕晕乎乎地想：原来亲吻还有进阶版……
及川彻已经要开心死了，感叹起自己这段时间没白等。
他能感受到花鸟颤抖的呼吸，也能听到从他唇齿间泄出的低吟。
其实两个人对这种事情都不熟练，只是跌跌撞撞地把对方当成练手的对象。
花鸟性格可爱，民宿的老板好像很喜欢他，这两天没少拿零食和糖果给他。花鸟一定又吃水果糖了，不然嘴唇怎么这么甜……
及川彻幸福到心脏都在颤抖。
然而，就在这时——
“花鸟，你没事……吧……？”
岩泉一推开门。
刚才沟口贞幸有事找他，大概是让他多注意一下这群熊孩子，不要发生什么安全事故。岩泉一就跟他多聊了两句。
当时他好像听见了跟条胡萝卜一样红彤彤的花鸟嗷嗷叫的声音，现在谈话结束，想来关心一下。
但是，当他看见眼前的景象时，岩泉一：……
他“啪”地一下把门关上了。
幻觉，一定是他出现幻觉了！不然他怎么会看见混蛋及川抱着花鸟啃的画面！
岩泉一在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信邪地又把门打开。
这回屋里两人已经分开了，花鸟发现开门的是岩泉一，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下，藏在及川彻肩膀后面。
妥妥的小情人被捉奸的表现。
岩泉一：……
怎么回事，居然不是幻觉吗。
他愣了足足两秒才反应过来，怒了：“及川你小子，你个禽兽——”
又偷亲！！
及川彻“刷”地一下举起双手投降，并紧张地解释：“这次花鸟同意了的！”
这都你情我愿的了，小岩应该不会做恶婆婆吧！
岩泉一才不听这个禽兽解释，反正这家伙肯定又使了什么小手段骗人！
没想到“受害者”花鸟却紧张地直起身，看向他：“阿姆斯特朗……克莱斯特没有骗我。”
他的脸颊还很红：“这次是、是我主动的。”
岩泉一表情复杂：“花鸟……你真的知道混蛋及川是什么意思吗？”
花鸟认真地回答：“知道，这段时间我查过了，克莱斯特想和我缔结恋爱契约。契约的内容可能包括亲吻、拥抱、或者更深一层的接触，这是与挚友契约不一样的关系。”
他有些愧疚：“对不起啊阿姆斯特朗，当初明明说好了要做一辈子的挚友，但是我们两个却食言了……”
岩泉一脑袋嗡嗡响，感觉自己心脏疼，脑袋也疼。
可问题根本不是这个啊！
他突然像是要濒死了一样大喘气，脑海中居然产生了自己要把这片空间里的氧气全都吸光、让这对可恶的小情侣没氧可吸的荒谬想法。
荒谬，实在太荒谬了！
岩泉一在门口僵了一会儿，脑海中轮流播放起圣经金刚经和大悲咒。
最终，他看破红尘，终于悟了：
比起这对新鲜出炉的小情侣，还是自己比较重要，毕竟气坏了身体可就不好了，明天还有训练呢。
于是，他果断地“嘭”地一下把门关上，捂着发疼的胸口走了。
屋内两个人面面相觑。
然后，花鸟兜就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及川彻还以为他要去追岩泉，没想到他说：
“我去锁门！”
花鸟兜把房门的拉栓给拴上，然后又跑了回来，跪坐在刚才的位置上，认真道：
“好了，我们继续吧。”
哪有人接吻的时候坐得那么板正啊，像是在课堂上准备应对老师的提问一样。
但是他的脸又很红，眼睛亮亮的，显然很期待。
及川彻的心又化成了柔软的棉花糖，猜测花鸟可能喜欢上了接吻时那种新奇的感觉。
也对，花鸟一直喜欢和他们贴贴。
之前一直退缩可能只是因为自己表白得太突然，他还对这种情感一头雾水，恐慌的情感大于好奇。
现在花鸟搞懂了，也放下了顾虑，所以也就不再排斥。
及川彻喉结上下滚了滚，在花鸟耳边低声说：“我可以抱你吗？”
“唔唔，可以呀……”花鸟眨眨眼。
及川彻就把他彻底拥入怀里，又一次贴了上去。
唇齿间又萦绕着香甜的气息。
第86章
海边集训（3）
屋内的新晋小情侣亲亲蜜蜜, 屋外的岩泉一绕着民宿暴走两圈，这才稍微冷静下来。
过热的大脑冷却下来之后，岩泉一脑海中才隐隐浮现出了担忧——
混蛋及川和花鸟想过要公开吗？如果不想, 就他们那不锁门还敢那么放肆的劲儿, 等下松川他们回来了撞见了怎么办？
岩泉一又气又急, 最后还是板着脸, 气哼哼地回去了。
但光是想象到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他就气到牙酸，在门口来回踱步, 最终还是选择在走廊入口守着。
如果其他人要回来，都要经过他这里。
到时候他再带头大步走过去，制造点动静提醒屋内的人好了。
……可恶啊，气死他了！
为什么他都那么生气了还要帮混蛋及川考虑那么多啊！！岩泉一简直想把罪魁祸首的狗头打爆！
最终松川一静和花卷贵大结束夜跑，回来了。
夜跑的时候又出了一身汗，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往房间的方向走, 想进去拿套衣服出来洗澡。
看见岩泉一，他们还有些惊讶：“岩泉, 你不舒服吗？”怎么一副要便秘了的样子, 脸色那么难看。
岩泉一用力咳了一声, 慢吞吞地说：“刚才在想点事情。”
他赶在花卷和松川前面, 大踏步朝房间门口走过去，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了“咚咚咚”的声响, 像一串急促的鼓点, 诉说着他绝对不平静的心情。
花卷贵大皱眉, 在松川耳边小声说：“岩泉是不是很生气啊？”他之前的脚步声好像没那么重吧，现在感觉好像马上就要杀人了。
松川一静摇头：“谁知道呢, 应该又是及川招惹的吧。”
岩泉一其实很可靠，虽然看着是糙男，但其实很细心，而且面面俱到，教练和队员都很信任他。但他只要一碰上及川，就经常被气个半死，像一串即将爆发的炮竹，及川一点，他就爆炸。
这大概是幼驯染之间的特殊相处模式？
唔，花鸟被排除在外了，毕竟他才不会像及川那样嘴欠，而且谁舍得揍他呢。
但是说岩泉生气，好像又不是？他居然敲门了！不应该直接推门进去吗？
虽然他敲门的力道也很重啦，都砰砰响了……可以说是粗暴地敲门，也可以说是“温柔”地砸门。
花卷贵大觉得匪夷所思，又不免好奇：今晚又发生什么事了？他到底又错过了什么瓜！
可恶，早知道就不跟阿松出去跑步了！
松川一静：……
他一看花卷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不是我的问题，最开始是你说的要去吹海风的。”
门最终还是开了，开门的人是及川彻。
岩泉一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从这小子弯起的眉眼里看到了餍足。
……可恶。
那么大的动静、那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他们反应了吧。
他朝屋里看去，花鸟已经钻到被子里去了，被子鼓鼓囊囊的，只露了个毛茸茸的发顶在外面。
也踏入房间的花卷和松川有些惊讶：“花鸟今天那么早就要休息了呀。”还远远没到他们平时休息的时间，他们连澡都还没洗呢！
花鸟闷闷地应了一声，但没有钻出来。
岩泉一毫不怀疑，他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掩盖自己通红的脸。
可恶……那种好白菜被臭大猪拱了的感觉又涌上来了！
他郁闷地准备坐到自己的床铺上，却觉得房间的布局好像不大一样了。
观察了一下，他才发现原来变动的是花鸟的位置。
他的被褥被推到及川彻的被褥旁边了，两床被子紧紧挨着。
岩泉一：……
原本花鸟为了躲开混蛋及川，一直都是睡他旁边、把他当挡箭牌的。
这么一想就更郁闷了，岩泉一捂着胸口，缓缓躺下，安详地闭上眼。
不能打人，不能打人……
孩子自己要往大灰狼嘴巴里送，他也拦不住。
现在花卷他们还在呢，他解释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突然揍及川，万一暴露了怎么办。及川那混蛋不要脸皮，花鸟还要呢！
不要打人不要打人不要打人……
啊啊啊都去死吧！一拳打爆地球！！
岩泉一牵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
花卷更奇了：“怎么岩泉你也那么早就要睡了？”
岩泉一：“……睡觉可以修身养性。”到了梦里，他就可以尽情揍人了。
花卷贵大挑了挑眉，一时没明白岩泉在说什么。但他还是笑了下：“没办法啦……等下我们回来的时候会小声点的，好好休息哦。”
可恶，都忘记花卷他们还要洗澡了。他们要是走了，房间里岂不是又只剩下他们三个了？！
跟这对酸臭的情侣共处一室？岩泉一忍不了！
他果断把被子掀开，拿了衣服就像风一样卷上去了：“我也要洗。”
花卷贵大笑问：“你不是要修身养性吗？岩泉你晚上好奇怪啊。”
岩泉一磨牙：“拜某人所赐。”
“所以发生什么啦？”
“……原来你是在套话吗，我看透你了。”
“嘿嘿，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三个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及川彻不知道岩泉一心中居然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也不知道岩泉一为了忍耐住自己的“杀意”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
他美滋滋地坐到床铺上，把花鸟的被子掀开了一个小缝。
“走了吗？”花鸟小声问。
“走了哦。”及川彻笑眯眯地说。
花鸟松了口气，这才把红红的脸探了出来。
及川彻欣赏着花鸟的模样。
他的嘴唇比平时更红，还残留着些许自己留下来的水意，眼睛也还有点湿润。脸颊通红，因为刚才急急忙忙躲到被子里了，额头上也被闷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头发凌乱，状态很松弛，总的来说就是很可爱。
及川彻心痒难耐，没忍住，又趴下去偷亲了一口。
花鸟一惊：“万一花卷他们回来了怎么办？！”
及川彻躺下，抱住他：“小花鸟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们的事情吗？”
花鸟兜眼神飘忽：“太、太快了？再给我一点时间嘛……”
及川彻又亲了他一口，却也没有逼迫。
就算他们不说，花卷他们应该也能慢慢发现。
而且，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及川彻忍不住笑，默默想着：
……原来只要过了最开始那一关，花鸟就那么放得开啊。
他都后悔起让花鸟一个人想了那么久，没有主动介入了。现在才能尝到甜头，有点太晚了吧。
前段时间缺失的贴贴，得好好补回来才行。
……
这个房间里住了五个人，都是他们三年级的。
在关灯准备睡觉的时候，花鸟和及川的被褥又被不着痕迹地推得更近，几乎是贴在一起的。
及川彻闭着眼，精准地把手探进花鸟的被窝，并找到他的手掌，牵了上去。
但他没有完全牵住，而是用二传那双灵巧的手，将花鸟每根手指的形状都描摹了一遍，这才用自己的食指，勾住了花鸟的食指。
一阵微小的力道传过来——花鸟也反过来勾了勾他。
及川彻翘起嘴唇，心脏里盈满了软绵绵的幸福。
花鸟也满足地闭上眼，安然睡去。
**
第二天的训练安排，依旧是室内训练叠加室外沙排。
今天的训练氛围好像跟之前一样，又好像不太一样。
及川彻对花鸟好像更殷勤了，托球的次数更多，话语和行动间也更照顾他。
花鸟也不像之前一样一直躲着及川了，大大方方地接受及川彻的偏爱。
岩泉一担心松川他们看出端倪，没想到松川一静一脸欣慰：“他们终于和好了吗？”
旁边的金田一抬起头，表情有些茫然：“啊？”
看他那傻愣愣的样子，松川一静也有些疑惑：“你没看出来吗？这段时间花鸟和及川之间的气氛一直怪怪的诶。”
啊？他完全没发现啊！
金田一回想起自己昨晚把及川前辈放进去的行为，冷汗狂流。他总算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悄咪咪地进去了。
他有点担心：“……呃，如果我昨天不小心创造了让及川前辈和花鸟前辈单独相处的条件，花鸟前辈会生气吗？”
岩泉一攥紧拳头。
好家伙，看你浓眉大眼的，原来好白菜被臭猪拱了还有你的一份功劳！
不对……岩泉一又把拳头松开了。
据他的经验，金田一估计是被混蛋及川骗了。
……混蛋及川！！
松川一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金田一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安慰道：“没事，花鸟看起来心情挺好的，你说不定促成了他们的和好，怎么会有错呢。”
是的，花鸟心情很好。
现在他脸上的笑容比前几天的真切多了，也更生动了。
听到他们的对话，岩泉一心情复杂。
如果说金田一在第一层，松川在第五层……那及川那家伙，就是在大气层啊！
看吧，到现在松川他们都还以为这两人只是闹了别扭又重归于好，谁能想到及川那家伙会突然喜欢上花鸟、而且还追求成功了呢？
岩泉一简直痛心疾首，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唉，他不接受还能怎样？又不能当坏人把人拆散，花鸟好像是真喜欢那混蛋啊……
上午的训练结束，大家都在民宿里午休。
这时候，花鸟突然冲了进来，一脸震惊：
“克莱斯特，阿姆斯特朗！你们猜我看到了谁！”
及川彻和岩泉一抬头：“谁？”
花鸟眼睛很亮：“那对传奇双胞胎！”
大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花鸟就找了个更有代表性的标志，手舞足蹈，用手指在自己脑袋上比了两个小耳朵。
他语气雀跃地说：“狐狸，是狐狸啊！”
第87章
海边集训（4）
双胞胎？
狐狸？
将狐狸和双胞胎放在一起联想, 大家就恍然大悟——
原来是稻荷崎的宫兄弟啊！
晋级全国后，大家都对自己今后的对手抱有好奇心，所以专门去查过全国有名的高中生队伍。
稻荷崎就是其中一所。
这是一所很有特色的学校。如果说音驹的象征物是猫咪, 乌野的象征物是乌鸦, 那稻荷崎的象征物, 就妥妥的是狐狸了。
或许是因为稻荷神社祭祀狐狸神, 有些杂志直接在稻荷崎的专栏采访中把这支队伍称为“狐狸神社”, 把他们的选手称为“下山的狐狸”。
而且，稻荷崎的风格也处处有狐狸的影子——灵活却凶猛。
再加上去年稻荷崎来了一对双胞胎, 天赋都很高，已经被称为排球界最强双胞胎了……
记忆点实在太丰富，他们不知道才奇怪。
倒是青城……青城有什么记忆点呢？花鸟的中二病吗？想到这里，大家就忍不住笑。
松川一静说：“稻荷崎是今年兵库县晋级全国的队伍吧。兵库县就在隔壁，来这里集训也挺正常的……”
花卷贵大点头：“不过能碰上，也确实挺巧的。”
花鸟兜有些期待：“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提前和他们打一场比赛。”
之前教练让他去研究其他选手的发球, 他把宫侑的比赛视频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多遍。
这人确实厉害，他很佩服。现在真人就在眼前, 他好想领教一下！
岩泉一问：“你们搭上话了吗？”
“没有……”花鸟向他们展示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小冰棍, “我是在付钱的时候看到他们的, 等我付好钱, 再准备去找人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见了。”
花卷沉吟：“只出现了一瞬间吗……有没有可能是花鸟看错了？前两天我们到附近逛的时候，没看见其他排球馆呀。”
“我绝对没看错！”花鸟举手发誓, “他们的发色太有标志性了！”
宫侑的比赛视频他可是看过无数次了, 怎么可能认错！
花鸟表情严肃, 信誓旦旦。但是他手上的冰棍已经快化了，差一点点就要淌到手上, 他不由得赶紧吸溜一口，那副绷得严肃的样子也一下子消失了。
大家一下子笑出声。
花鸟还打算继续探讨双胞胎瞬间消失的问题，猜测对方是不是有什么双胞胎特有的超能力。比如说瞬间移动啦，双胞胎特有的同心同念如影随形什么的……
大家想着，既然都在附近，如果有缘分的话，之后应该还会遇到。
只是没想到，他们的缘分居然那么深——
民宿老板来告诉他们，今天这栋房子另一侧的空房间里会入住一批新的客人，刚好也是打排球的，和他们年纪相仿，他们可以去交个朋友。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哇塞，如果真是稻荷崎的话……那未免也太巧了吧？！
民宿老板补充了一句：“不过刚刚他们跑出去玩了，你们应该得等到晚上才能见面吧。”
啊，就算是排球界的豪强，也还是高中生嘛，来到海边的第一天跟他们表现得完全一样。大家对此都表示理解。
十分钟前，另一边。
稻荷崎的选手们放下背包就想走了，像一群探索新领地的小狐狸，咋咋呼呼吵吵嚷嚷。
北信介没打算跟他们一起去，他更想在民宿附近熟悉一下情况。
民宿的老板抱着给两支队伍牵线搭桥的想法，对北信介说：“另一侧住着的客人也是排球队的，比你们早来两天，你们或许可以认识一下。”
“也是排球队的？”北信介有些诧异，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我知道了，谢谢老板。请问你知道他们是哪只队伍的吗？”
老板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没有问他们的队名。不过应该也挺厉害的吧，气质跟以前接待的人不太一样……”
北信介点头：“好的，我会向教练请示。”
两支队伍在这种地方碰面，就是缘分。说不定能组织一下交流赛。
**
下午，青城的训练照常。
不过今天的太阳实在太毒辣了，大家不得不转移到室内练习，以免再次出现花鸟那种晒脱皮的情况。
他们感叹起这个时间点还在太阳底下暴晒的人简直是狠人。
“不知道大叔有没有提醒狐狸队做防晒措施……”花鸟对晒伤的痛感表示心有余悸。
昨晚克莱斯特想抱他，不小心碰到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他差点直接叫出来。
感觉皮都要掉了，真的很痛啊！！那瓶药水他现在一天抹三次！
到了晚上，大家还是没有碰见狐狸队。
花鸟有点心急，悄悄溜过去另一边的民宿偷偷看了，想确认他们回来了没有。
房间里面没人，但花鸟被一个白发少年逮住了。
对方的发色很奇特，说是白发也不对。发尾部分是黑色的，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少白头染黑，白发继续长出来，最后才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是被别人逮到，花鸟说不定不会怂，但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气场，加上那独特的发色和冷淡的表情……总有种严肃大家长的感觉。
花鸟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跑，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
白发少年问：“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
花鸟兜有些心虚：“你好……我想看看狐狸队回来了没有。啊，我是隔壁青城的。”
“青城……”白发少年复述了一边，“青叶城西，你们是今年打败白鸟泽晋级全国的队伍。”
没想到对方居然知道他们！花鸟兜有些惊讶。
白发少年朝他伸出手：“你好，我是稻荷崎的北信介。”
“我们的部员可能还会更晚回来，我正要出去找他们。如果想要正式见面，可能得等明天。”
这个人好像没想象中的可怕……花鸟兜忽然没那么紧张了，也把手伸出去。
北信介的手掌比他更粗糙，应该不只是打排球磨出来的。但是他的手心很温暖，很让人安心。
这个握手，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稳定平和，质朴强大。
花鸟真心实意地朝他鞠了个躬，然后就回青城的房间了，把自己被抓的事情告诉大家。
“不知道北同学是不是队长，感觉好可靠。”
花卷贵大笑了：“这就叫上‘北同学’啦？花鸟你认识新朋友的速度有点快啊。”
岩泉一却有另外的看法：“感觉也是一个操心的大家长……大晚上的，居然还得自己出去找人。”
这两天他的情绪不太稳定，很容易生气，光是把这种情况代入自己身上，他就已经开始生气了。
特别是，他又听到了及川勾搭花鸟的声音！
“其实现在也不算晚……今天的月亮很好看呢，要出去散散步吗？”这是及川彻含着笑意的声音。
“好呀。”这是花鸟回应的声音。
岩泉一盯住及川：“你们记得自己回来……要是让我像‘北同学’一样还得出去找人，你就完蛋了。”
及川彻比了个“OK”的手势，一脸诚恳：“那是当然~不会麻烦小岩的啦。”
然后，他就开心地拉着花鸟走了。
花卷有些同情地看向岩泉一：“他们今天又不带你玩吗？岩泉，你是不是被排挤了？”
岩泉一冷漠脸：“没有，是我单方面排挤他们。”
**
及川没有乱说话，今天的月亮确实很漂亮。
天气晴朗，天空干净得没有一丝云彩，只有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夜幕之中。
银色的月辉洒在海滩上，连白沙都反射出了漂亮的银光。
昨天晚上气氛正好，他们可以顺着气氛亲吻、拥抱，甚至做更深入的事情。可是在密闭环境和在空旷的自然环境之下，人的勇气值是不一样的。
走在海滩上，他们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一边听着阵阵潮声，一边并肩沿着海岸线走。
走到差不多没人的地方，及川彻才悄悄伸出手指，碰了碰花鸟的手。
花鸟的手指动了动，也反过来碰了碰他。
两个人成功牵上了手。及川彻的手指慢慢地从花鸟的指缝中挤过去，两个人十指相扣，互相都能感受到对方温暖的手心。
花鸟脸颊有点发热。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在沙滩上踩出的脚印。
脚印不深，却很完整。
花鸟兜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之前是克莱斯特先向他表白，可是他却没有正面回应过，也没有明确说过“喜欢”之类的话……
他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呢？
花鸟兜牵着及川彻的手，蹲了下去，用另一只手在沙滩上画出一个能够让两个人站进去的大圆。
接着，他开始细化圆形里的线条，线条繁复却规整，圆形里的图案渐渐丰富起来。
及川彻跟着花鸟一起蹲下，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
花鸟看起来像是要画一个魔法阵。虽然在沙滩上画魔法阵对于中二病来说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但及川彻的心脏怦怦跳，他莫名觉得接下去会发生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花鸟兜花了三分钟画完魔法阵，终于站了起来。
他先是干巴巴地说了句：“今晚月色真美啊。”
哪有人把这句话说得那么干巴的……及川彻觉得好笑，但还是温柔地看着花鸟，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声“嗯”给了花鸟勇气，他慢吞吞地说：“克莱斯特，我们今天正式订立契约吧……”
及川彻握紧了花鸟的手，鼓励般地看着他。
花鸟张了张嘴，然而，还没等他继续往下说，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吵嚷的声音。
花鸟兜受到了惊吓，连忙甩开了及川的手，眼神飘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原本的告白计划，自然也是终止了。
手里的温度消失，及川彻的笑容僵住，眯眼看向爆发出喧闹声的方向。
对方似乎没有看见他们，只是刚好朝这边走过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及川彻看清了他们的姿势，也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金发少年正死死按着银发少年的脑袋，把他按在自己的肩膀上；银发少年的手从背后绕到了金发少年头上，揪住他的头发。
两个人就以这样纠缠在一起的扭曲的姿势朝他们走了过来。
一边扭打，他们还一边吵架：
“笨蛋阿侑，要不是你说看到了亮亮的东西，拉着我脱离了大部队，我们至于找不到回去的路吗！”
“哈？！当时你不也很感兴趣吗！！凭什么全怪我？”
“反正是你的错，找不到我们，北桑肯定要生气了！！”
“就算北桑生气了也有你的份！！刚才你可跑得比我快！！”
这两个人吵得十分专注，视外人于无物。都快要吵到及川彻面前了，都还没发现他和花鸟的存在。
他们甚至还差点踩到了花鸟画了三分钟的魔法阵！！
及川彻：……
硬了，拳头硬了。
花鸟好不容易要吐露真情！
两个幼稚园都没毕业的臭小鬼！！要吵架给我去别的地方吵啊！！！
第88章
海边集训（5）
宫侑和宫治, 现在正面临着一个大危机——
教练为了奖励他们晋级全国大赛，带他们来这个滨海小城训练，顺便游玩一阵子。
这对双胞胎兄弟最开始是跟大家一起出来闲逛, 那时还一切正常。后来宫侑说看到了远处亮亮的东西, 不确定是船只还是灯塔。
等两个人开开心心跑过去时, 亮亮的东西已经没了, 应该是船只开走了。但他们却发现了一片满是的大海馈赠的海滩！和先前走过的那些满是漂亮的白沙、适合散步的沙滩不一样, 这片海滩上坑坑洼洼，海产却出奇的多。
他们甚至发现了一只被冲上来的章鱼！这不得来一波线下版赶海？
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也忘记自己是擅自脱离大部队才跑到这里来的了。直到宫治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这才忽然发现——
糟糕，月亮都到这个位置了。
他们该回去了！
但更糟糕的是，脱离了大部队，他们又走了太远，找不到回去的路。
而且他们还默契地没带手机, 联系不上其他人！
在这种情况下就没必要保持那个双胞胎的鬼默契了吧……
哦豁。完蛋。
两人对视一眼，又默契地把手里的章鱼/螃蟹扔掉, 认命地凭着模糊的记忆往回走。
不过, 虽然今晚月色很好, 但总归是没有灯光那样明亮。整片海滩都被黑暗笼罩, 他们实在不记得自己最初是从哪里来的了，只能沿着海岸线一直往前走，希望到有人的地方问一下路。
走着走着, 双胞胎就互相埋怨起来；埋怨着埋怨着, 可不就打起来了。
但是怕再不回去就要被北桑教训, 他们默契地只牵制住对方的上半身。上半扭打缠成一团，下边两双腿还走得很快。
“靠啊混蛋阿侑你刚才摸完章鱼肯定没洗手吧, 黏黏的手别碰我脖子啊，臭死了！！”
“阿治你也没洗手啊！！一股子腥味！”
“哈？螃蟹的腥味哪有章鱼重！”
“总之你比我臭！”
“不，是你更臭！”
“你臭！”
“是你臭！！”
两个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宫治觉得自己脖子都要被拗断了，宫侑则觉得自己的头发要被薅没了。
两人正吵得忘情，没想到，他们忽然撞到了什么东西！
“哎哟——”
两人停下，齐齐愣住。
宫治努力地和按他的力量对抗，抬起头；宫侑则努力地把被抓得后仰的脑袋低下来，看向前方。
前面有两个人。一个站得比较靠后，一个站得比较前，正双手抱臂，正对着他们。
宫侑小声问：“是人？”
宫治确定：“是人！”
两只狐狸崽子同时松开手，几乎要喜极而泣——他们终于看到人了！
北桑说这次教练找了一个很适合训练的地方，风景很好，但是客流量不大，他们可以静心训练。
风景确实很好没错，但没想到人居然比想象中的还少——他们都走了多久了才看到人！
这下有救了，起码得赶在北桑出来找他们之前回民宿吧？
两个人兀自感动着，丝毫没注意到眼前的人黑成锅底的脸。
嗯……就算他们正眼去瞧了，这里那么暗，他们也看不清楚面前的人的表情。
及川彻：……
他表情不善地盯着这两个人——没想到这两只没礼貌的臭小鬼不仅破坏了他的好事，居然还直直地撞上来还不道歉！
宫侑没注意到他的眼神，语气雀跃地问：“你好，请问你知道xx民宿在哪个方向吗？”
及川彻“呵呵”笑了一声，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说：“找不到回去的路了？都已经是高中生了，居然还能走丢啊。”
宫侑的笑容僵住，皱起眉：“你是谁啊？说话怎么那么冲。”
看着年纪跟他们也差不多嘛，凭什么用这种大人的口吻来教训他们。
宫治拉住了他，小声说：“确实是我们先撞到人的。”
只是不小心而已，没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吧。而且也不全是他们的责任，路那么宽，是这人一定要挡在他们前面，说话语气还那么差……宫侑有点不高兴。
及川彻语气幽幽：“不只有这个，你们破坏了一件超重要的事情。”
“对不起。”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宫治还是干脆利落地道歉了。
宫侑却小声嘀咕：“大晚上的，这里还那么黑，能有什么重要事啊……”
宫治狂扯他的衣角。
懂不懂得读气氛？没看见这个男生身上的黑气浓重到都要溢出来了吗？你还想不想回去了，我们还得指望着这两个人指路呢！
就在宫侑磨磨蹭蹭准备道歉的时候，他听见对面的另一位少年开口了。
少年语速很慢，语调低沉：“……你们，破坏的可是暗黑破坏神米格尔与克莱斯特公爵缔结契约的伟大仪式。”
宫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对他那句“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啊”的回应。
像是在应和少年的话，这一刻，海浪撞击礁石的声音格外的大，连风都骤然凶猛起来。
远处恰巧有一道手电筒的强光照过来，宫兄弟看清楚了对方的样子。
橙发少年眉头微皱，发丝飞舞。那双玻璃彩珠一样漂亮的眼睛，在光照下熠熠闪光。
双胞胎都看呆了。
宫侑张大嘴：“他的两只眼睛颜色怎么不一样？！”
宫治强装淡定：“应该是美瞳吧。”
海浪、海风和突然到来的光，似乎都在给少年造势，不可否认，他们确实被吓了一跳。
等等……光？
刚意识到不对劲，双胞胎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宫侑，宫治。”声音平淡，他们却寒毛直竖。
……北桑还是找过来了，他们完蛋了！
兄弟俩也顾不得什么异色瞳了，乖乖转过身，在白发少年面前滑跪道歉。
“对不起！！”
北信介却没有第一时间跟他们说话，而是看向及川和花鸟：“不好意思，他们一定给你们添麻烦了。”
宫侑有些伤心地喊：“北桑！” 都还没问他们发生了什么，怎么就确定一定是他们添麻烦了嘛！
及川彻的气头已经差不多过去了，神色缓和了许多。
但他还是不嘲弄两句就不爽：“下次可别乱走了，万一真走丢了就有麻烦了，高、中、生~”
宫侑气得磨了磨牙，可是有北信介看着，他没敢还嘴，只能乖乖跟着北信介走了。
兄弟俩乖乖挨了训，并在知道北信介已经出来找了他们半个多小时的时候感动得汪汪大哭，也更加心虚了。
“对不起，北桑！！”
北信介表情平淡：“再有下次，你们就别想出来了，训练结束后就一直待在宿舍里。”
“是！！”两人哪敢顶嘴，乖乖应是。
三人的氛围还是有点沉重，他们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顺便活跃一下气氛。
他们先是兴致勃勃地说起刚才“赶海”的经历，说着说着，又提到了刚才那对奇怪的人。
“刚才那个人，眼睛好像玻璃珠！两边的颜色不一样，好漂亮！”
“他还说‘神’什么什么的，难道刚才他们在祭拜什么神明？这个小镇上有供奉什么神明吗？”
“就是他的朋友说话阴阳怪气的。虽然是我们先做错事了没错啦……”宫侑愤愤道。
“北桑，你认识他们吗？”宫治问。
感觉北桑和他们说话的语气，像是认识过一样。
北信介用手电筒照着前面的路，鞋子踩在沙子上，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他说：“他们和我们住在同一个民宿里。”
没等宫侑露出“晦气”的表情，他又补充：“你们没有关注其他地方的地区赛吧，他们就是今年宫城晋级全国的队伍。”
“宫城……”宫侑反应过来了，“他们是白鸟泽的新部员？”
他有些震惊：“不会吧，白鸟泽的人脾气居然这么臭吗？”
“所以才说你们很久没关注地区赛了，”北信介说，“今年宫城晋级的队伍是青叶城西，他们打败了白鸟泽。”
这下连宫治都震惊了：“白鸟泽不是有牛岛在吗！他可是国家队的啊！”
这几年白鸟泽的实力稳定在全国八强，他们也看过白鸟泽的比赛。居然有人能打败他们晋级全国？！
目测他们还得走上一段时间，北信介就继续给这两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狐狸崽介绍：“没错。刚才你们遇见的‘异色眼’叫做花鸟兜，是青城的副攻。另一位叫及川彻，是青城的队长兼二传。他们都很强，青叶城西能够晋级全国，离不开他们的功劳。”
“原来他是二传啊……”宫侑哼笑一声，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第一眼就看对方不爽了。
原来是二传之间的同性相斥原理，而且嘴还那么臭。
“既然刚好在这里遇上，教练应该会和他们组织交流赛吧？”北桑说他厉害，他倒是要看看这人有多厉害！
宫侑摩拳擦掌：“我要把他打爆！”
**
第二天。
两边的人这才发现，原来他们的训练场地就在隔壁。
入畑伸照已经和狐狸队的黑须教练搭上线了，说好这两天可以办几场交流赛。
他叮嘱道：“我还以为你们得等到了全国大赛才能跟稻荷崎交手，没想到现在刚好碰到了……这支队伍不可小觑，你们要好好对待。”
及川彻活动了一下手指，笑道：“放心吧，教练。”
岩泉一觉得他语气有点怪，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及川彻微笑：“没什么，只是我和对面某个不尊重人的小崽子相性不合。”
岩泉一沉默了一瞬：“无论跟谁都相性不合，那就是你的问题了好不好。”
及川彻：……
好像是有这么个理。
但是他绝不承认是自己的性格有问题！
那个黄毛小子的性格明明也很恶劣啊！！
第89章
海边集训（6）
交流赛安排在下午, 刚好避开太阳最火辣的时候。
在双方教练的见证下，两支队伍的队员站在球场两边，朝对方鞠躬。
直起身后, 他们都或光明正大地、或不着痕迹地观察起对面的选手。
虽然昨晚碰见的时候, 那对双胞胎给人的感觉咋咋呼呼的, 但到了要比赛的时候, 气势又完全不一样了。
完全就是食肉目动物的感觉啊……不愧是狐狸队。
花鸟兜有些惊奇：“狐狸队里有一个人来自暗之大陆诶……”
及川彻秒懂他的意思：“你是说那个黑人选手吗？”
岩泉一说：“他叫尾白阿兰, 是日外混血，被誉为全国‘五大主攻手’之一。”
又是全国级别的攻手。
也是, 从他们晋级全国大赛之后，他们就该知道，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各个地区决胜出来的最优秀的队伍。
到了这个阶段，全国级别的选手像是不要钱的一样。和他们这种努力了许多年才终于登上全国舞台的、尚还寂寂无名的队伍不一样，活跃的老牌强队或者已经在全国大赛上打出过声名的选手，比他们想象中的多。
像稻荷崎, 那对“最强双子”已经出名到不需要他们再解释了。而那位高大的、面相看着比较成熟的，是他们的副攻大耳练, 身高已经超过一米九, 也挺有名气。
不过……
“也没什么需要紧张的, 不是吗？”及川彻笑眯眯地说。
大家齐齐看向他。
“我们已经打败了全国前三的牛岛若利, 打败了全国八强白鸟泽，也和另一个‘全国前五’木兔光太郎交过手，有胜有负。”及川彻提醒道。
“大家, 无需紧张, 相信我——”他张开双臂, “我们，远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强。”
及川彻早已不是刚才那副“一定要打爆稻荷崎那个二传小鬼”的幼稚样子, 现在完全就是个一心一意鼓舞队员的可靠队长。
花鸟兜激动得握拳：“克劳斯特好帅哦！”
岩泉一：……
不过，就算岩泉一看不惯及川彻耍帅的样子，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时候，及川彻就是他们最可靠的队长。
大家齐齐说：“相信你哦，队长！”
他们确实没必要紧张，稻荷崎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实力比较强劲的练手对象。
……
稻荷崎这边。
在青城的大家观察稻荷崎的时候，稻荷崎的选手也在观察他们。
黑须监督也看到了及川彻鼓励大家的画面，赞许地点头：“青城那个队长，很有领袖气质。”
宫侑咂了下嘴：“诶——真的吗，也就那样吧。”
宫治没说话。角名伦太郎转头，问出了和岩泉一一样的问题：“发生什么事了吗？”
尾白阿兰吐槽：“昨晚他们不是迷路了吗，好像在外面遇到了青城的人，然后就发生过节了。宫侑非说是对方说话难听，要我说，肯定是他先招惹到别人了。”
宫侑冤死了：“为什么每次都先从我身上找问题啊，这次明明就是他先嘲讽我们！是吧，阿治！”
那人装什么贴心大哥哥可靠队长嘛，明明就是个小气鬼！
宫治：“嗯……”
大家又很快关注起别人。
像宫侑和宫治那样最近恰巧完全没关注其他地区的比赛情况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家基本上都对青叶城西有一定的印象。
毕竟，青城可是打败了白鸟泽的队伍，3：1的大比分说明他们就是有战胜白鸟泽的实力，而不是全靠运气取胜。
白鸟泽原本就是万众瞩目的强校，他们的王牌牛岛若利已经是国家青年队正选了，现在还在上升期。
然而这样一支所有人都以为能够稳稳晋级的队伍，却在今年的地区赛上被淘汰。
这在高中排球界激起了相当大的水花，但凡有关注过白鸟泽的人，都会顺势把目光转移到青叶城西这支队伍上。
大耳练说：“那个异色眼，是花鸟兜吧……就是他完封了牛岛若利。”
同为副攻，他也是靠拦网吃饭的，所以对这方面会格外关注。
拦下牛岛若利是什么水平——想必没有一个看过牛岛扣球的人不会为之震惊。
“对就是他！”赤木路成“啊”了一声，“不过我前几天听到了小道消息，他好像是个中二病。”
大耳练正想说这是个值得注意的对象，被这个消息炸得一时忘词。
“……啊？完全看不出来啊。”
赤木路成点头：“就算不是中二病，也是热血少年——网友们是这么说的。”
大耳练：？
他看向球网对面的橙发少年。
现在花鸟兜已经在自己的位置上严阵以待了。除了刚才队长讲话的时候稍微捧了一下场，后来他的表情又恢复到了冷若冰霜的状态。
或许是因为那双特殊的眼睛，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比其他人更加慑人。周身的气场也非常强大，像被人入侵了巢穴的猛兽，或者少年漫画里的最后BOSS，对胆敢前来挑战的人投以冷漠淡然的视线。
大耳练有些迷茫了：“现在的热血少年都是这种风格了吗？我是不是已经老了。”才三年级，就已经跟不上现在的年轻人了吗！
赤木路成挠了挠脸：“呃……我也不知道，都是道听途说。”
面若冰霜的热血少年，哈哈。
他也怀疑起那群网友信誓旦旦的话了。
**
一番介绍和热身之后，交流赛正式开始。
最开始是宫治发球。青城的大家都盯着他看。
虽然在这对双胞胎里，二传宫侑的名声稍微大一点，但他们也不敢小觑他的双胞胎兄弟。毕竟双子总会给人一种很奇怪的刻板印象——一方能做到什么，那他的兄弟就同样能做到。
宫治发了个大力球。
他抛球、助跑、起跳，排球高高飞起来，人也紧随其后。
动作很漂亮，力道也很不错。
但是青城的选手们基本上都经过特训了，就算现在渡不在后排，但其他人应对发球也有一套自己的经验。
这球……能接！
排球“嘭”地一下砸过来，花卷贵大手臂下沉，把排球顶上高空。
“及川！”
及川彻已经跑到了排球下方，双手上举，余光观察着稻荷崎网前的站位。
宫侑、大耳和尾白在前排，从平均身高来说比他们的网前选手高了一大截，在拦网上有身高优势。
因为昨晚就听说今天会组织交流赛，所以及川彻回民宿后也没闲着，更深入地调查了一下稻荷崎的选手。
三年级的大耳练是稻荷崎的拦网中心。在之前的对局中，他有过在正面对决中拦下木兔光太郎的战绩，不容小觑。
宫侑的技术很全面，尾白阿兰有混血优势，双臂较长，也足够有威胁。
花鸟和岩泉在及川彻左右两边同时起跳。
宫侑正猜测着对面的二传会如何发动进攻，没想到，他看见及川彻勾起嘴角。
……有诈？
岩泉一的气势太强，大耳练已经跟着他起跳了。
但宫侑却觉得不太对劲，朝着及川彻扑过去。
果然，及川彻没有托球，而是直接把球给扣了下去！
但宫侑还是慢了一步，排球从他的手臂旁边擦过去，落到地上。
交流赛的第一分，被青城拿到手！
两人落地。
及川彻轻笑：“不错嘛，居然看出来了。”
宫侑哼了一声：“毕竟某人技术粗劣，一看就看出来了。”
及川彻挑眉：“哦？那看出来了还拦不下的人，技术岂不是更糟糕。”
宫侑：“呵呵，这招你敢用一次，敢用第二次吗？”
在场边等着轮转上场的赤木路成吃了一惊：“刚开局就直接二次进攻，这完全就是个下马威啊。”
“阿侑会生气吗？”
当然是生气了。
所以，在第二球里，宫侑同样没把球给旁边的尾白，而是自己跳起来，做出扣球的姿势。
及川彻猜到他会选择以牙还牙，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在宫侑面前起跳！
没想到，宫侑却扬起嘴角，表情跟刚才及川得逞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在空中变换姿势，把球托给了后排的银岛结。
银岛结后排进攻！
花鸟在千钧一发之际改变了去拦宫侑的想法。他看到了银岛结在后面助跑的动作，所以选择在银岛面前起跳。
但还是差了一步，排球飞向后场，松川一静扑过去，没能把球救起来。
这下宫侑爽了，先是跟银岛击掌，再转过身。
他先是有些惊奇地看了一眼居然能够猜到最后是银岛扣球的花鸟，再得意洋洋地看向及川彻：“你是不是以为我一定会直接二次进攻？拜托，你的头脑也太简单了，我还没有那么幼稚。”
及川彻：“……”
糟糕，一不小心就把应对小飞雄那套经验拿过来套在这个人身上了。
如果被他刺激到了的话，小飞雄一定会想办法用同样的进攻方式扳回一局的。
但这只狐狸可比小飞雄狡猾多了，也成熟多了。
及川彻叹了口气，把影山飞雄的形象从自己脑海中赶了出去。
他的内心平静下来，看向球网对面。
稻荷崎整支队伍都是肉食动物，每个人都很强。但最令人警惕的，显然还是二传宫侑……这个臭小鬼。
宫侑，虽然今年才二年级，但是已经隐隐有了“最强高中生二传”的名头了。虽然不知道其中有没有捧杀的成分，但他的高中生涯还有两年。只要在这两年里在全国赛中取得成绩，他肯定就能被国青队看上。
这对于宫侑来说不是难事。稻荷崎本身就是强队，再加上他自身……据及川彻观察，这个人也是个令人讨厌的天才型二传呢。
天才的气场跟普通人完全不一样，稍微感受一下就能知道。
及川在国中的时候就有过被两个天才包围的经历，他对这种气场无比敏感。
所以在热身的时候，他就看出了这位二传是个天才的事实。而且这人还是恣意妄为的那种类型，比小飞雄更讨厌！小飞雄好歹在他面前还挺乖巧的。
这么好的天赋，这么优秀的队伍，再加上一个无比契合、珍贵无比的双胞胎兄弟……更有“天选”的感觉了！
好气哦！！
及川彻绷不住表情了，又瞪了对方一眼。
宫侑当然是不甘示弱。
两位二传同时冷笑，隔着球网互瞪。虽然中间有网隔着，但脸都要贴到对方身上了，就为了显得自己更有气势一点。
现在的情况是一人拿一分，说不出是谁把谁打爆了。
可两位二传非要分出个胜负不可，所以第一局几乎就是在他们调动着大家抢分的情况下结束的。
所有人都被调动得团团转，运动量比一般的训练赛大多了。
二十多分钟过去，第一局终于结束。比赛结果是稻荷崎以25：23的分数获胜。
宫侑确实是有一套的。
在最后一球里，花鸟兜的大力跳发被接飞了，眼看着马上就要飞到球网对面，变成青城的机会球。但他跳了起来，拦截了排球，并且在空中完成了一个漂亮的侧传。
另一边，宫治早已经助跑起跳！
青城这边都已经做好了接一重进组织进攻的准备了，没人能想到宫侑居然会提前拦截排球，并且用侧传托快球！更没人能想到，宫治居然会在另一边起跳，完美地完成这个快攻！
他们实在太默契了，甚至不需要眼神交流，就能知道对方要干什么。
所以，最后一球，就是一锤定音。
及川彻的目光先是在亲手扣下这一球的银发少年身上停留了一下，这才看向金发少年。
他已经反应过来了，和自己对阵的不只是宫侑，一直都是两个人。
宫侑在这个年纪能达到这个水平，跟他的天赋有很大关系，却也离不开他的双胞胎兄弟。
他最大的武器不是出色的球感和强大的天赋……而是他的兄弟。
他的双胞胎在排球路上陪伴他，包容他，和他携手并进……才能造就现在的他。
稻荷崎这边。
宫侑狐狸尾巴都要翘起来了，高兴地到场边拿毛巾擦汗：“哼，不过如此～人没什么名气，技术也不怎么样嘛。”
尾白阿兰：“你是认真的吗？他们没名气？”青城可是今年最受瞩目的黑马之一诶！那个二传队长的受关注度也挺高的。
宫侑摆出了轻蔑的表情：“是啊，在今天之前我完全不认识。”
宫治已经走到了场边，喝了口水：“别听他乱说，昨晚他回去之后就立马搜了青叶城西的选手了，还把比赛视频也翻出来看了。”
宫侑瘪嘴：“……”
但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对，我是看过了。但也没想象中的厉害嘛，完全看不出是打败过白鸟泽的队伍。”
宫治毫不客气地拆台：“昨晚他还说这个人确实厉害呢，有让他认真去打爆的资本。”
宫侑：“……”
“阿治你干嘛啊！！”
看到宫侑炸毛，宫治又喝了口水，才慢吞吞地说：“实话实说啊。”
宫侑：“这种时候就没必要遵守这种美德了吧！”
真是的，气死他了！
他气呼呼地一把把宫治手里的水瓶抢过来，仰头喝了两口，然后在宫治恼怒的“你干嘛啊”中得意地说：“你的就是我的，我喝几口怎么了。”
“可是想到我的瓶子沾上了你的口水就感觉好恶心。”
“哈？我们共用一套DNA好不好，口水肯定也是一样的！”
“怎么会一样，吃的东西不一样，里面的微生物也就不一样了！”
两个人又开始吵他们早上到底都吃了什么。
双子平时说话还好，但吵架的时候关西腔比平时更明显，声音更高昂，语调也更抑扬顿挫……真的非常非常折磨他们这些队友的耳朵。
尾白阿兰：“好吵啊……他们两个的年龄加起来有超过三岁吗？”
角名伦太郎：“不，加起来连一岁都没有。”
……
第二局，比赛开始。
两支队伍的初始站位都没变。
花鸟兜拍了拍及川彻的肩膀：“没关系，克莱斯特，这局我们就把场子找回来。”
他跃跃欲试地说：“等下也多给我传球，好吗？”
因为肩负防守大任，之前花鸟很少主动要求及川给他传球。
及川彻和花鸟对上眼神，就知道他的想法了。他笑了：“好。”
花鸟或许只是想证明，双子天生契合，但他们也不差。
这次开局，是松川发球。
排球被银岛结接下来，送到网前。
宫侑把排球轻轻一托，排球就飞向了一旁的尾白阿兰。
尾白阿兰力气很大，拥有和大多数拦网正面对决的能力。
但很显然，花鸟并不在这“大多数拦网”的范围内。
经过第一局，他已经差不多摸清楚这位攻手的扣球习惯了，也知道自己应该用怎样的姿态才能提高拦网成功率。
花鸟兜卡着时机，算好角度，在尾白阿兰面前起跳！
虽然他的身材跟一般的副攻相比一点都不起眼，但尾白阿兰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极强的压迫感！
他瞳孔一缩，排球却已经排球砸了过去，被那双手臂拦回来。
旁边的宫侑下意识地伸出脚，将差点落地的排球垫了一下，后面的宫治跑上来把排球勉强托起。
这对双胞胎经常玩互换位置的游戏，所以宫治的二传水平也不错。
排球飞向后方的角名伦太郎，角名的上半身在青城的选手们眼中逐渐升高。
他手臂甩出，用力扣球！
可是另一边，花鸟落地后已经又重新拦网。
他的视野很好，所以也清楚地看到了稻荷崎后方的动态。
但这一球还是有点突然，他追过去时，起跳得有点慢了，只来得及用指尖先减缓一下球速。
“触球一次！”
后方金田一把球给救了回来，排球又高高飞起。
及川彻跑到排球下方，准备传球。
这一球会传给谁？
那里力气很大的4号？那个气势不错的3号？
宫侑揣摩着及川彻的想法，觉得这一球应该会给4号。
从他之前的观察来看，青城那个可恶的二传跟4号关系匪浅，在关键时刻很喜欢把球传给他。
然而，事实却不如他所料。
排球飞向了一个本应该没人的地方。
宫侑眼睛微微睁大。
他朝那个方向猛地看去，才发现，原来在其他人都在关注岩泉和花卷这几位蓄势待发的攻手的时候，13号落地后却没有停下，而是马上从球网中央，冲到了球网边缘！
球速很快，扣球的速度也很快。排球几乎是被抽出去的！
它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干脆利落地落地了。
青城得分！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快到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及川彻和花鸟击掌，有些人才陆续反应过来。
这是一个……同样契合无比的平拉快！
稻荷崎的选手都很震惊——
怎么回事，是巧合吗？那个13号怎么知道二传会选择他而不是其他攻手？二传又是怎么相信13号才刚落地就能冲到那一边啊？
这默契度都要赶上双子了吧！
宫侑没有转身，却回过头，看向橙发少年的方向，眼睛很亮。
……有趣。
实在有趣。
身高很普通，在空中战里却不输给任何人，甚至比现在场内大部分人都要跳得更高。而且，他才刚连续参与两次拦网，就能马上扣球，还在极短时间内跑到了球网的另一边……
这样的攻防转换和反应速度，都令人赞叹。
一名优秀的攻手，往往能吸引二传的注意。作为攻手，花鸟兜虽然不是最优秀的那一批，却他绝对是最有意思的那一批。
宫侑昨晚被这个人的眼睛和发言吓了一跳，回去后才知道这个人没有戴美瞳，他的眼睛本来就是这样漂亮的颜色，让人一下子就想到老家养的异瞳三花猫。
那只三花没有主人，很自由，天天在乡野间四处游荡。宫侑每次回去都会顺便投喂一下，和那只猫关系还算可以……嗯，他只被挠过一次呢！
它的眼睛是蓝色和金色的，蓝色的那边，还混了一点绿，准确地来说是三色瞳孔，真的真漂亮……跟这位副攻的眼睛一样漂亮。
没有二传之间的相斥原理，昨晚对方也没有出声呛人，只是说了一句宫侑听不太明白的话而已，所以宫侑对他没什么恶感。
宫侑甚至觉得自己对这个人有点兴趣，想试试给他托球的感觉。
或许也抱着些气一气及川的想法，他直勾勾地盯着橙发副攻，嘴角含笑。
都不用他开口，这个意图强烈的眼神就能透露出很多信息。
及川彻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他皱起眉，向前一步，挡在花鸟身前：
“不好意思，他是我的——”
宫侑挑起眉。
及川彻面无表情地补了一个词：“攻手。”
第90章
海边集训（7）
排球圈里一直有句笑言——“二传是攻手的大爹”。
虽然这句话只是说笑的, 但某些时候还真有些道理，因为如果攻手得罪了二传，那他可能一场比赛里都碰不到几次球。
不过, 其实攻手和二传之间是相互选择的。
一位优秀的攻手, 需要与二传契合才能在最大程度上发挥出自己的能力；一位优秀的二传, 也需要借着优秀的攻手施展出自己的才华。
排球是一项团体运动, “同一个人不能连续触球两次”这个规则就注定了选手需要与他人合作才能拿到分数。
对于二传来说, 找到契合的、各方面都合心意的攻手可是很难得的，就算没有那重关系, 及川彻也不喜欢其他二传觊觎自己的攻手。
更别说现在他和花鸟之间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虽然还没有明确地说明就在交往，但确实已经不一样了！
这个臭小鬼居然还想跟他抢人？！
你那个同心同念的双胞胎兄弟还不够吗！
及川彻脸都黑了，决定在接下去的比赛里给对方点颜色看看。
而宫侑，见自己气一气及川彻的目的达成，也乐呵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尾白阿兰：“你们是真的杠上了啊……”
宫侑用他那十分有特色的关西腔，抑扬顿挫、眉飞色舞地说：“其实昨晚的事我早就不在意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生气, 我就感觉我能多活好几天！”
尾白阿兰：“……”
“你的性格好恶劣哦……”
宫侑眯眼笑：“哈哈, 我知道的, 不用夸我。”
比赛继续。
排球在双方场地上飞来飞去, 砰砰砰的声音在体育馆里震响，又过了两三轮，花鸟轮到了1号位。
轮到1号位说明他终于离开前排了, 稻荷崎的攻手们可以稍微松一口气。
但也不能完全放松, 因为花鸟的发球能力也不容轻视。
看着球网对面走到发球区的橙发少年, 尾白阿兰对角名伦太郎说：“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你有没有觉得13号的发球跟宫侑很像？”
角名伦太郎眯着细长的狐狸眼，点头。
确实有点像。
虽然今天才第一次正式见面, 但他们居然从花鸟身上看见了宫侑的影子。
宫侑的发球很厉害，这一点不用怀疑。
在高中生中，技术成熟的“二刀流”选手不多见，宫侑算一个，对面的花鸟也算一个。
但每个人发球都会有自己的特点，在细节上多多少少有些不一样。
然而无论是抛球还是起跳扣球的姿势，花鸟都与宫侑有着微妙的相似。对于稻荷崎这群天天跟宫侑混在一起的人来说，这点相似就被无限放大了。
被讨论的正主宫侑却摇头：“不一样的。”
就在这时，排球飞了过来。
因为两人的动作过于神似，稻荷崎的选手们下意识地把宫侑的情况带入到了13号身上。
刚才他们特意数过步数了，花鸟从底线开始往后走了六步。
跳发和跳飘对力度的要求不一样，抛球助跑这里就开始略有区别。宫侑的特色习惯就是四步跳飘，六步跳发。
六步的距离，确实也更适合发大力球。所以……这一球应该是大力跳发。
知道了是什么类型的球，又有过接宫侑发球的经验，这一球应该不难接下……诶？
排球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轰”地一声砸过来，而是以一种诡异的弧度飘了过来，并在到达球场中部的时候极速下坠！
竟然是个跳飘！
这一球没能接到，宫侑更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他没有用步数测量距离的习惯，发球的初始位置也和我不一样。”
最开始，他也自恋地想过这个人是不是专门研究过自己发球的视频，不然怎么连一些小动作都能那么相像。
但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宫侑又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他的眼睛很亮，眼里充满了发现一位有趣的对手的兴奋：“动作很完美，在击球之前完全看不出是跳飘还是跳发……他的发球比我高明。”
花鸟完全不知道对面的选手正在讨论自己的发球风格。
说起来，他养成现在的风格也是误打误撞。
当初教练让他博采众长，主推宫侑的视频，因为宫侑确实是高中生中的发球好手。
所以花鸟第一个看的就是稻荷崎的比赛，并把宫侑发球的片段cut出来研究了好久。
在直播里，镜头是随时切换的，一般会跟着排球走，发球的时候自然也是跟着发球手走。
但宝贵的镜头一般不会留给发球手走到发球区里时到底走了几步这样的小细节，这时候往往会给发球手一个脸上或者手部特写，又或者是总体的远景。
所以花鸟根本不知道宫侑的那个习惯！
因为教练最开始对他提出的期待就是“要模糊两种发球之间的差别”，所以他就一直朝着那个方向发力。
最开始他也疑惑过跳发和跳飘之间的助跑距离问题要如何解决，翻来覆去地看宫侑的发球动作也不得其解，在好长一段时间里摸不到感觉，陷入瓶颈期。
花鸟还以为是自己跟那位狐狸队的选手相比起来比较愚钝，因此挫败了好久。
但他没有气馁，又开始看别人的发球视频，真正意义上地博采众长，一点点地、逐步把那个问题磨平。
最终……就形成这样的发球风格。
他哪里知道他最开始担心的那个问题根本没多少高中生能够解决，就连宫侑都没想过要完全把跳飘和跳发之间磨炼到完全无区别！
所以，他纯粹是跟自己较真、误打误撞地达到这种水准！他还以为大部分“二刀流”都能做到这种地步呢。
稻荷崎在花鸟的发球轮上丢了两分，在花鸟第三次发跳飘的时候，赤木路成就把球给接起来了。
花鸟也没想着要通过一直通过发球直接拿分，能够打乱对手的节奏也好。
最理想的接飘球的动作是双手上手接球，但花鸟的飘球下坠速度快，令人猝不及防，赤木路成被逼得不得不下手接球。
用手臂接了，这球的一传质量也就不好了。
但好在宫侑不挑，一传质量不行他也往往能托出非常优秀的球来——
排球歪了，高度也不够。宫侑却没有选择常规的下手顶球，而是朝排球的方向踏出一大步，右腿弓起，左腿斜斜地打直，下半身呈现侧弓步压腿的姿势，上半身猛地沉了下去。
紧接着，他微微抬头，嘴角上扬，双手上举。
排球就飞向了球网的另一侧。
宫治在那里起跳，干脆利落地扣下这一球。
稻荷崎得分！
又是一个双胞胎特有的完美快攻！别人完全想不到！
但这对于双子来说，却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
及川彻“啧”了一声，越看宫侑越觉得不爽。
可恶的天才……确实有在球场上恣意的资本。
但他可不会轻易向天才低头。
抱着较劲的念头，第二局里及川彻拿出了十二分的注意里应对稻荷崎。
花鸟在其中发挥了很大作用，这位守护神不论在前排后排都能大大减缓稻荷崎的得分速度，自己也能承担进攻责任。
在这个时候，及川彻就有时间布局，想方设法让其他攻手得分。
这样拖拉了一句，青城以25:22的比分拿下胜利。
期间出现了很多精彩的球，比如那个曾经赢下过白鸟泽的位置互换。
当时尾白阿兰把球抽过来，后方渡亲治把球接飞，距离排球最近的人是花鸟。
花鸟不得不充当二传的角色，而他选择把球托给及川彻。
及川彻扣球，拿下了最后一分！
宫侑昨晚看过青城vs白鸟泽的比赛，也见过“位置互换”这一招，但亲眼见到还是觉得惊艳。
这个默契度……这两个人上辈子真的不是双胞胎兄弟吗？
而后，宫侑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能达到这样的默契度的居然有三个人！！
1号，4号和13号。
他们三个，像是随时都能知道对方的想法一样，配合默契，浑然一体，给了他一种“这三人居然不是三胞胎吗”的错觉。
怎么回事？
及川彻默默微笑——
哈哈，没想到吧，你们是双胞胎，可我们这边可是有堪比三胞胎的铁三角哦。
三胞胎总比双胞胎厉害吧？
总之是他们赢了！
这一局及川来说很耗神，但他却对比赛结果十分满意。
这下风水轮流转，该轮到他嘲笑宫侑了。
及川彻咧嘴：“呵呵呵，刚才尾巴翘得那么高，我看也没多厉害嘛。”
宫侑：“……”
“你给我等着！”
他也不管自己这句话听起来简直就像小学生放学后放狠话了，气哼哼地思考起自己待会应该怎样扳回一城。
第三局里，阿兰、银岛和和角名陆续发力，但宫兄弟依然是得分的主力军。
双子的默契度不是可以轻易挑战的，既然上一局花鸟和及川的配合提醒了他们——他们今天还没有用过“那一个”呢。
所以在下一轮里，宫治给宫侑托球，两个人依然稳定地打出了漂亮的快攻！
宫侑落地后，手心还因为扣球而发热。
他高兴地眯起眼，双手叉腰，遥遥地望向对面的及川彻，那得意的小表情像是在说——
你们能够位置互换，我们也可以哦。
而且，他们开发这个能力的时间肯定比对面早！毕竟他们才上幼儿园的时候就经常这么干了呢！
及川彻：“……”
有个双胞胎兄弟了不起啊！从小就穿同一条开裆裤了不起啊！
第三局以28：26的比分结束，稻荷崎还是略胜一筹。
大比分是2：1，稻荷崎拿下了交流赛的胜利。
这群满头大汗的狐狸崽高兴地欢呼，青城的选手们却也没低落到哪里去。
虽然输了比赛，但比分没有想象中的惨烈。这样略逊一筹的结果，还能接受。
通过这场交流赛，青城的大家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更深层的认知。
从平均实力上来看，他们确实比不过稻荷崎——这支完全就是由肉食动物组成的队伍，每个人的个人素质都很高。
但跟稻荷崎比起来，他们也有优势。
他们的优势就在于每次都能稳健地张开守护结界的花鸟，以及对心理的把控程度强到一定程度了的及川彻。
他们或许不能像曾经的白鸟泽那样直接轰开对手的防线、暴力拿下比赛，但他们可以在稳稳守住老家的时候，伺机而动，不知不觉地把分数拿回来。
而且，影响比赛结果的并不只有实力……心态和运气也与之相关。
之后再和稻荷崎打比赛，结果可能又不一样了。
面对全国大赛中的其他强队，他们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大家的胸腔中燃烧起了熊熊烈火！
稻荷崎这边。
黑须监督问大家：“怎么样，打得痛快吗？”
他对于这场交流赛的结果还挺满意的，就他看来，大家都打得很畅快，比队内训练的效果好多了。
虽然青城最后输了，但是他们确实是十分难缠的对手，刚好可以稍微敲打一下这群小狐狸刚赢了县内冠军的骄傲的势头。
宫侑却哼笑一声，说出来的话仍然轻飘飘的，充满了一股轻视的意味：“不过如此。”
宫治拆台：“他刚刚明明打得很爽。”
宫侑大叫：“阿治！！”
好吧，他承认，他确实觉得这场比赛打得他酣畅淋漓。
不过在他看来，青城这支队伍确实中规中矩的，大部分队员没有特别出色的地方，非要夸奖的话，也只能说是认认真真勤勤恳恳、从来都不会落下训练的那种类型——基本功非常扎实，对于比赛也很有经验，但就是缺了点什么。
反正没有达到宫侑想象中的“超强”水准，说实话，在第一局里他还是有点失望的。
但后来两局，就改变他的看法了。
这样“普通”却稳健的队伍，如果有一位合适的领头人，就能发挥出上限。
而且这支队伍的默契度实在超强，那不讲道理的三人组也就罢了，其他人也给人一种“散是满天星，聚是一团火”的感觉，完成度超高。
至于个人素质的话……
花鸟算是这支队伍中比较有趣的一位。
首先他的外貌和性格就异于常人，非常吸引宫侑这种好奇宝宝的目光；其次，他那与身高不符的击球点和最高拦网点，还有和体格完全是两种风格的暴力拦网，再加上完美的“二刀流”发球……没有一项不吸引人的注意。
那位二传队长也很强，宫侑觉得他少了点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但他的经验和扎实的功底、灵活的头脑和无孔不入的心理把控能力又可以弥补这个缺点。
总之，是个性格超级讨厌但实力勉勉强强过关的对手。
不过肯定没有他强就是啦~
**
两支队伍约定好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也常约练习赛，在傍晚，青城的大家又转去沙滩上训练了。
这两天他们的训练安排是早晨和傍晚在室外训练，太阳最火辣的中午在室内训练。
不过今天傍晚，却来了一个很特别的人。
看到入畑伸照和这人用外语相谈甚欢，沟口贞幸也有些惊讶——
这人不就是他今天早上跑出去海钓的时候遇到的另一个钓鱼佬吗！
当时他还遇到了隔壁弓道部的指导老师，三个人就在附近的三块礁石上钓鱼。
相逢即是缘嘛，他们偶尔也会聊聊天。沟口贞幸和那位弓道部的指导老师相谈甚欢，得知对方其实根本不懂弓道、做指导老师只是挂个名，队内甚至连教练都没有，一切事物都是由一个叫“二阶堂”的学生包揽下来的。
他们校内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弓道场，训练场地都是这群学生自己用木板搭起来的，天气恶劣的时候就训不了，大部分时间还得忍受蚊虫叮咬。
然而就算是这样，他们还是进了全国大赛。
沟口贞幸不由得敬佩。
他原本觉得青城能够打败白鸟泽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现实中还有更励志的例子。
只要还在高中竞技圈里混，总会被这群孩子们的坚韧生命力而感动啊。
挂名的指导老师：“是啊……他们就像一从野草一样生机勃勃。”
沟口贞幸：“我们这边的孩子也是，他们从来没有松懈过，也永远不会停下脚步。”
两人相视一笑，还有点意犹未尽，又齐齐看向那位外国人，想看看能不能跟对方搭上话。
外国人也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
他肤色有点黑，衬得那口白牙更加晃眼。
但他露出笑容却不是因为找到了共同话题，而是因为他钓上来了一条大鱼。
沟口贞幸/指导老师：靠！
后来青城的训练时间就要到了，空军的沟口贞幸不得不含泪与两位钓鱼佬告别。
他还以为自己下次遇见那个外国人的时候应该得在明天了呢，发誓自己明天一定不再空军，而要一雪前耻。没想到现在就碰见了，而且对方跟入畑伸照看起来很熟。
“入畑教练……原来你们认识啊。”
入畑伸照笑着说：“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给我推荐这个集训地点的朋友，他叫摩西·比哈尔，是巴西人。”
摩西·比哈尔用带着一点点口音的英语说：“叫我摩西就好。”
这个名字……沟口贞幸觉得有点耳熟。
他皱眉想了一会儿，将这个笑容憨厚爽朗的钓鱼佬跟自己记忆中的面孔一一比对，终于想起来了——摩西·比哈尔，是那个有名的沙排名将！
很多国际大赛里都有他的身影，而他最好的成绩是在奥运会上和搭档拿下银牌。
当时他差一点点就能拿下金牌，好像还在准备冲击下一届的奥运奖牌，可惜因为伤病提前退役了，他的搭档也没坚持到下一届奥运，也因伤退役。
成年后的竞技领域可是无比激烈的，伤病是困扰运动员的最常见的因素。
没想到摩西退役后跑到日本来钓鱼了，而且教练居然跟他有关系！
沟口贞幸知道入畑伸照人脉广，因为早年的经历跟一些还在联盟打比赛的选手有交情，去年及川去见何塞·布兰科走的就是他的人脉。
只是没想到自己也能有幸见到真正的国际名将，而且早上还和对方一起钓鱼了……
沟口贞幸由衷说：“入畑教练，你好强！”
入畑伸照失笑。
他没有多解释什么，而是问旁边的摩西·比哈尔：“感觉怎么样？”
摩西虽然是巴西人，母语是葡萄牙语，但是国际上行走总要会说英语的，这也方便他跟入畑伸照交流了。他用还算流利的英语对入畑伸照说：“这孩子是个自由人的好苗子啊，放在副攻位置上有点浪费了。”
他们谈论的人是花鸟兜。
摩西已经观察了这个小少年好一会儿了。
在半个月前，他的朋友说想带一个孩子让他来看看。他很感兴趣，表示非常欢迎。
摩西在打沙排之前打过两年的室内排球，因此对室内排球也不陌生。在他看来，这位选手的观察力，反应速度，灵活度和爆发力都十分优秀，如果往自由人的方向训练，未来可期，将来肯定又是一员地板大将。
怎么会放在副攻位置上培养呢？
这几年孩子们的营养都上来了，虽然日本男性的平均身高还是不怎么样，但矮子里总能拔出高个来，日本男排里不缺大个头。身体梆硬的大个头有的是，又高又瘦又灵活的大个头也不是没有。
“而且你知道的，成年赛场上的比赛可不像现在这么温和……各种炮台一大堆，排球砸到肩膀上肩膀都会脱臼。我不认为他作为副攻的竞争力会很强，那双手臂细得好像一下子就能折断。”摩西的语气里满是担忧。
入畑伸照却摇头：“花鸟不会想当自由人的。”
成为自由人就意味着完全放弃进攻端，花鸟不是那种性格。
他很喜欢空中战，喜欢和那些大个子叫板的感觉。当然，现在的他也有那个能力。
入畑伸照在集训开始之前就找花鸟谈过话。
孩子已经三年级了，也该考虑升学的问题。
是放下排球安安分分靠文化分考国内大学，还是有其他选择？
因为其他几位高三的入畑伸照已经带了三年，已经知根知底了，但花鸟这个半路加入的他却还摸不清楚。
他觉得花鸟很有天赋，问花鸟将来会不会走职业道路。
花鸟的回答是肯定的，他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肯定想站到更高舞台，见识一下更高处的风景，去和更厉害的人比赛……我还想和克莱斯特他们并肩作战。”
入畑伸照却觉得忧虑。
花鸟现在是副攻，已经在一定范围内打出名声了。今后再继续这么走下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肯定会走得比较艰难。
现在日本国家队以防守闻名，基本上一整支队伍都是防守大将。后方有稳健的一传打底，前方有千万人选拔出来的高个儿筑墙。花鸟身高体格都不占优势，如果要以副攻身份继续发展的话，竞争非常激烈，可能得坐很久的板凳。
而且，入畑伸照总觉得花鸟的天赋和意识能让他做到更多，没必要浪费这些时间。
最开始青城想要赢过白鸟泽，拿到全国大赛的入门券，需要一位优秀的副攻，花鸟也确实很好用。但现在，那个执念已经完成，他觉得花鸟也不必局限于在副攻这个位置上。
“铁三角”的第二阶段也证明了花鸟在其他位置上也能做到很好……
所以在听说摩西这位朋友来日本、并且大力推荐他带孩子们来岩鸢町集训的时候，入畑伸照立马就去向学校申请经费了。
他想让真正的有国际眼光的人来看一眼花鸟今后的道路。
这也是他这位教练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摩西拍了拍这位爱操心的朋友的肩膀：“嘿，没事的，孩子们总会有自己的选择，我们没必要太心急。”
**
另一边。
虽然青城的大家也对这位突然造访的外国人有些好奇，但是教练没让他们停下来，他们就继续自己的训练。
但眼神总归还是会偷偷飘过去的。
这个大叔身材好好哦……皮肤黢黑，身材健美，每一块肌肉都像是巧克力雕出来的模型。
大家猜测起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和教练聊那么久。
几组训练结束，教练终于放大家去自由活动了。
而这时候，那位外国大叔朝他们走了过来。
花鸟兜正在喝水呢，刚吸了两口就发现对方靠近的人好像是自己。
他愣住了，听见这位大叔操着一口有些口音的英语说：
“嗨kid，要不要来玩沙排？真正的那种。顺便聊聊天。”
“我可以教你新的发球哦。”
第91章
海边集训（8）
这个大叔看起来好高, 身材也好好，跟教练认识，还主动邀他玩沙排……
感觉不是普通人。
花鸟兜有些犹豫地看了教练一眼, 征求他的意见。入畑伸照淡笑着朝他点头。
这下花鸟没有顾虑了, 应下了对方的邀请。
虽然是在日语环境里长大的, 生活中很少用英语, 但花鸟那些奇奇怪怪的设定经常是从西方奇幻故事里来的, 他的英语成绩也不错。所以他说起英语来还算流利，有点日式口音, 但不影响交流。
他对这个人也有些好奇，问：“要怎么分组呢？”
“你跟我一组，另一边的话，就让那两个孩子来好了。”摩西指的是及川和岩泉。
突然被cue的及川彻和岩泉一对视一眼，乖乖走上去。
一场十分突然的沙排赛就开始了。
其他人好奇地去问沟口贞幸这个突然加入的大叔是谁。沟口贞幸怕这群孩子打扰到摩西，所以没说出摩西的名字, 只说是“教练的一位朋友”。
这不是废话嘛！大家都觉得沟口在敷衍他们，有些怨念, 却也没再追问。
松川一静觉得这位黑皮肤帅大叔很眼熟, 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花卷贵大赞同点头：“我也有那种感觉！”
“而且还是在电视上看过的那种熟悉感！”但偏偏就是想不起来！
总之, 对方应该不是简单的人物……大家更为好奇, 也顾不上去休息了，整整齐齐地排排坐在场外，想看看这场娱乐赛的走向。
早就习惯被人围观的摩西没有丝毫不适, 还朝花鸟露出一口白牙, 笑道：
“看好了, 我的发球。”
沙滩排球跟室内排球最大的区别就是比赛场地在野外，选手可以充分利用各种自然环境提供的条件, 比如风向和光线。也因此，选手也会根据顺风和逆风的情况选取不同的发球。
当然，摩西怎么会以打比赛时那样认真的态度去欺负一群甚至都没怎么接触过沙排的小孩呢，他要展示的发球没多么复杂，却是沙排里最常见、也最有趣味性的一种。
他轻巧地将排球抛出，没有用多大力气。
排球不像往常的发球那样向前飞去，而是原地向上飞起。
紧接着，摩西的小臂往上一抽，排球直直飞上天空！
这是一个下手发球。
很多排球初学者最先学习的就是下手发球，特别是女生。刚接触硬排的女孩子还没掌握发球诀窍，力量也不够。跟上手发球相比，下手发球更容易发力，也更简单一点。
但这明显不是普通的下手发球，因为排球不是以平缓的抛物线飞过球网，而是……高高飞上天空。
这个形容完全没有夸张，它起码在天上飞了几十米。
为了接球，及川彻和岩泉一抬头，目光紧紧追随着天空中那颗黄蓝相间的球体，连花鸟也忍不住抬起头。
虽然已经傍晚四点多了，但夏天日落时间晚，就算太阳不在头顶正上方，天空也非常亮。抬头去看球时，难免被闪到眼睛。
岩泉一眼里已经涌出了生理性的泪水，但他还是咬牙睁大眼，观察着排球下落的轨迹，伸出双臂。
他接空了，排球“噗”地一下落到沙地上。
……糟糕，室外有风，落点改变了。
而且排球从高空坠落时给人的感觉和平时接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加上日光晃眼，这种发球真的难接。
摩西笑眯眯地看向花鸟，似乎是在问他怎么样。
花鸟眼睛都亮起来了，很是激动：“想学！！”
好酷！
摩西又发了两个球，及川队依然没接到。
在摩西第四次发球时，岩泉一才接到球。接到球后，他就立马后退助跑，赤-裸的脚掌在沙子上留下了一个个小坑。
经过这几天的训练，他们已经对这片沙滩很熟悉了，不至于出现第一次上沙滩时脚滑摔倒的糗事，扣的球也能过网。
及川彻把球托给了岩泉，岩泉一在临时搭建的球网前起跳！
摩西也在岩泉一面前跳起来，一米九几的大个头和健美的身材在高中生看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岩泉一瞳孔微微一缩，意识到这球无法靠强攻得分，就有意识地放轻力道，让排球轻轻弹回来，重新组织进攻。
后方的及川彻也心有灵犀地立马接上。
摩西赞许地看了他们一眼，觉得这群孩子的思路其实已经很成熟了。
正规的沙滩排球一方只有两人，虽然场地也随之变小了，但总体来说，每个人要负责的范围还是变大了，和搭档的默契度也更加重要。
摩西身高195cm，虽然受伤退役了，但他不像其他退役的运动员那样因为训练强度一下子降低、饭量却还维持在运动员期间的份量而突然像充气的气球一样发福。
他很自律，每天都保持着一定的运动量，闲着没事也会打打排球。只要运动强度不过大，他的伤病就不会影响他的行动。
而且在国际赛场上驰骋多年的人的经验和眼界也不一样，有他在场上，对及川队来说简直是降维打击。
但及川彻也不气馁——他大概是场内第一个认出摩西身份的人。
他平时就经常关注国际选手，在看到摩西的瞬间就认出了这位沙排名将。
将这几天的行程在脑海中滚了一圈，及川彻大概猜到教练为什么会带他们来岩鸢町了……原来教练是在为花鸟铺路。
想到花鸟将来还会在更高的赛场上走得更远，及川彻心中就泛起了一股淡淡的喜悦，像是雨天湖面上的涟漪，久久不息。
他觉得自己更不能落下。
所以，虽然这只是个娱乐赛，但及川彻还是万分认真。
经过他和岩泉的不懈努力和默契配合，他们终于拿回了一分。
可惜下一分又被花鸟给扣了回去——摩西把球托给了花鸟，让花鸟扣球。
毕竟之前从来没有配合过，这一球对于花鸟来说有些偏高。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扣了下去，成功得分。
摩西竖了个大拇指，并对花鸟说：“轮到你发球了。”
他的意思是让花鸟试试刚才那个发球。无所谓得分或者失误，反正这场比赛也只是打着玩玩。
花鸟接过排球，跃跃欲试地往上一抛。
下手发球他也会，只是因为太过简单，杀伤力也不高，所以平时一般不用。
这个……原理应该也差不多吧？
花鸟用小臂把排球给顶上高空，排球高高地飞起来。
两边的选手和场外的观众都眯起眼，艰难地从刺眼的光线里确认着排球的轨迹。
及川彻觉得这一球应该在近网处，往前走了两步。
排球达到最高点，终于开始下落。
及川彻准备接球。
然而……排球却没有落到他的手臂上，而是“噗”地一下，落回花鸟的场地里。
……没过网？
及川彻的动作僵住，场外的观众们也“噗”地笑出声。
花鸟兜强装镇定：“没事，这才第一球。”
摩西笑眯眯地说：“没错，继续加油！”
这种发球受风向的影响很大，对手难以判断排球的落点，发球者当然也是。
发球不过网——就是不够成熟的发球手常会犯的失误。
娱乐赛打到中段，花鸟的发球大多都白白送分了。
直到最后一次，他才终于没让排球出界。但要花鸟去总结他有什么改变，他也不知道，只能说大概是这次的运气比较好。
但是真的很好玩！
花鸟还用他的聪明脑袋瓜摸到了新思路——
虽然室内排球不像沙排可以利用阳光，但体育馆的天花板上往往都有很多组大灯！
室内无风，排球落点不会那么难判断，训练有素的自由人不至于完全接不起来，所以这种发球不能常用。但这种在室内排球里很少出现的发球却可以在某些时候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好耶，他要将新发球的训练加入训练日程里！
这种娱乐性质的运动是最令人放松、也最容易拉近关系的方式，玩了一会儿，花鸟和摩西也差不多熟悉了。
摩西开始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在发球的间隙问：“米格尔，最开始你为什么会选择MB（副攻）这个位置呢？”
是的——暗黑破坏神米格尔——就是花鸟在向摩西自我介绍时以十分郑重的态度说出来的名字。
花鸟还说他的另一个名字叫“修德罗姆哈特”，这个名字说起来有点拗口，摩西就挑了一个比较简单的来叫。
花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实话实说：“因为当时我觉得克莱斯特他们需要我……”
摩西更感兴趣：“克莱斯特？”
“就是站在对面的人，我们是……”花鸟犹豫了一下，“好朋友。”
摩西给人的感觉就像热情洋溢的大哥哥，花鸟根本不会防备这类人，所以全部都一咕噜说出来了——
事情还得从他看到北川第一和白鸟泽中学的比赛说起。
他在东京呆了三年，也追了三年的比赛。三年里，北川第一一局都没赢过，花鸟兜通过镜头和私底下的通话知道了一直以来困扰着及川的劲敌是牛岛若利。
朋友的敌人当然也是自己的敌人，从那时起花鸟就把对方视为自己一定要打败的对象。
他连自己要怎样华丽回归、轰轰烈烈地击败牛岛若利时的台词都想好了，并且为了达成这个结果不懈训练。
他的训练确实有成效，入队后他作为副攻的价值也确实帮助了队伍，所以花鸟就一直这么做下来了……
入畑可没有跟他讲过这个。摩西吹了个口哨：“你跟你的教练和队友说过这件事吗？”
“没有。”花鸟摇头。
主要还是不太好意思。
他想轰轰烈烈打败牛岛，可是当时春高预选赛他们不是输了嘛！
今年IH倒是赢了，可他高兴得只顾着哭，把提前准备好的台词全给忘了，乐颠颠了一个礼拜才想起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不能最帅气地说出台词，他的过去就毫无意义——
帅气可是中二病的根本要义啊！
摩西又问：“那你还对什么位置感兴趣吗？”
花鸟倒是没有想过这个，毕竟他做副攻做得很安稳。
他对自己的定位就是当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教练要他练什么他就练，青城在哪个方面出现短板他就去补足。反正不管练什么技能，都能充实自己。
技多不压身，就算现在还用不上，将来也总会有一个时刻，让他感谢现在刻苦练习的自己。
摩西没想到花鸟对自己的定位居然是这样的，“喔”了一声，笑容忽然意味深长起来。
就这？
这种小选手明明是最好培养的，入畑还苦恼了这么久，根本没必要嘛。
第92章
海边集训（9）
这场娱乐赛没打多久, 只打了一局，最后赢的是及川队。
及川和岩泉的默契很自然地延续到沙排里来，而花鸟队这边, 花鸟一直发球失误, 摩西还一直划水。
但本来就是为了玩嘛, 胜负不重要。完事大家要去吃饭的时候, 摩西还乐呵呵地提了个桶过来, 给大家带来他今天钓到的鱼，说送给大家加餐。
看到那几条接近小臂长的鱼, 沟口贞幸眼睛都要绿了。
真的有钓鱼佬可以在一天内钓上来好几条大鱼吗？这不科学！
有的人排球打得好，连钓鱼都那么强……可恶，这就是天选之子吗？
好羡慕！
民宿里有小厨房，大家可以在那里做饭。
这几天大家有时候是拜托民宿老板做饭，有时候是沟口贞幸撸起袖子上，队员们也偶尔会过来凑热闹。
今天食材有点多, 及川和花鸟就自告奋勇上去帮忙了。
花鸟把刮完鱼鳞剖完内脏的鱼用水清洗干净，装在盘子里, 在及川的指导下放好调味, 准备等下放下去蒸。
及川在炸鱼, 锅里的油滋啦滋啦响, 迸溅在他借来的围裙上。围裙粉嫩嫩的，正中央还有hello Kitty的图案。
但是及川彻一点都没嫌弃，甚至还自拍了一张。
花鸟把鱼放心锅里清蒸之后, 就搬块椅子过来坐旁边, 等着及川开小灶投喂。
及川彻就先捞了两块给他：“外面那层炸衣会太咸吗？”
花鸟兜腮帮子鼓鼓囊囊, 说话有些含糊，眉眼间却都充满了松弛快活的气息：“不会, 好吃。嘿嘿～”
及川彻就继续投喂。
眼看着一盘鱼片不一会儿就少了四分之一，其他旁观的人：……
好吧，厨子最辛苦，厨子说了算，想投喂给谁就投喂给谁。
不过……
在及川彻终于反应过来其他人的存在，把接下去炸出锅的一小盘递给岩泉一的时候，花卷贵大暗戳戳问：
“岩泉……你真的没有被孤立吗？”
感觉最近及川和花鸟走得格外近诶。
倒不是说“铁三角”不像以前那样要好了，只是其中两个在以前的基础上变得更亲密了，而且还不带岩泉一。
岩泉也不会事事都上去凑热闹，有些时候会把空间留给及川和花鸟。
就……气氛跟以前不太一样。
岩泉一默默吃鱼：“没有，都说了是我单方面孤立他们……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之前的挚友关系倒是给及川打掩护了，他们再亲密、只要没有撞见情侣之间才会有的画面，大家都不会想到那边去。
不过岩泉一还是觉得按照这俩人这样放肆的样子，肯定瞒不了多久。
不知道是因为他俩对自己不设防还是真的碰巧，岩泉一已经不知道自己撞见过多少次这俩人打啵了！
一次两次还好，连续好几次他是真的火大啊！
别人谈恋爱也没那么腻歪啊？肯定是及川彻这混蛋把花鸟带坏了，他以前那做派，看起来就很会……
岩泉一泄愤般地啃了口炸鱼片，连带着被炸得脆脆的细骨头也嚼得嘎吱嘎吱响，仿佛炸鱼片是他的敌人一样，却不知道旁观的花卷，对此误会更深。
花卷贵大在心叹息：
岩泉果然还是在默默伤心……看啊，这钢铁一样的男人居然还会吃鱼泄愤。
**
另一边。
入畑伸照正在和摩西聊天。
摩西虽然因伤退役，但也没多少遗憾。只要还能打排球，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在入畑伸照面前，他就像个大男孩一样，一直都很有活力，也有很多话可以说。
“……他自己说想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往3D球员的方向培养……对……”
“信我，这种类型的球员最受欢迎了……”
最先使用“3D球员”这个词的是篮球领域。这是一种特殊的球员定位，以三分球和防守为主要任务。但当它应用在其他领域时，又有了更多意义。
就比如，在排球领域，“3D”指的就不是三分球和防守了，而有立体的意思，指各方面都很强、可以一人当成六人用的全能型选手。
现在这个词还不怎么流行，但摩西觉得新世纪以来体育界越来越卷，每一年都在突破过去的记录……位置与位置之间的界限逐渐模糊，除了身体素质之外，高攻防转换的意识和高反应速度速度也会成为对大部分球员的基本要求。
要战术灵活，每个人都得身兼数职，球队对3D球员的需求肯定会越来越大。
在摩西看来，花鸟这种什么都能做、也什么都愿意做，不把自己束缚在现有位置的选手最好安排。
“现在你们队里缺什么位置就让他上，不用客气。”
“要我说，你那个‘铁三角’的训练思路简直就是天才想法，早就帮他们打好基础了。”
摩西都能想象出花鸟的成长路线。
先在副攻位置上成为前场防守的中坚力量，既能防守又能灵活进攻，但也没有疏忽其他方面，把后场防守的力量也逐渐补足。再后来，又为了能够和队友打位置互换的配合练了托球……
就差强攻技能还没点亮，但也已经足够了……这不就是全能球员的雏形？
虽说贪多嚼不烂也不好，想什么都要容易都学不精，可是那孩子年纪还小，有天赋，有心气，有毅力，体育生涯还很长——这样的人想做什么不行？
一栋打好了地基的建筑，就算现在还只是粗糙的空壳，但地基牢固，只要有不断往上面垒砖的意志，别墅早晚能建成。
摩西自己就在国际排坛上摸爬滚打多年，见过老将衰弱，也见过小将崛起。未来都说不定，他自己当年也被批过球商不行呢，后来不也风光过。
总之他很看好这群孩子。
想要做什么事，就放手去做吧。
既然都已经站上这个赛道……那当然是要把目标定到最高。
**
摩西一共在这片海滩上待了三天，在和沟口贞幸勾肩搭背去钓鱼的间隙，也会去指导一下青城的选手。
这个小镇的生活节奏很慢，环境也很好，很适合放松精神。他本来就在这里休假，指导青城的孩子们并没有影响他的行程。
有几个人向他学了发球，也有几个人向他请教了一些站位或者发力点的问题。
虽然摩西是打沙排的，但早年也有室内排球的经验，而且在经验足够丰富的时候，就会发现其实几种排球之间殊途同归。
摩西忽然觉得指导小孩子也挺好玩的，特别是在亲眼看着小孩进步的时候，真是心情舒畅。他认真考虑起自己今后要不要真去当教练——上个月巴西国家队才邀请他去做教练呢。不过当时他只想散心，所以婉拒了。
摩西也没有跟青城的大家待太久，因为他的搭档也来日本了。
搭档比较社恐，见不得那么多人。他们约好了一起旅行一起休假，所以摩西准备动身去找他，就收拾好自己的钓鱼器具，愉快地跟大家告别。
据他所说，他又找到了一片超级适合钓鱼的地方，他要去给搭档钓鱼吃了。
大家：嗯……
虽然沟口贞幸没透露摩西的全名，但摩西在跟他们吃晚饭的时候就自我介绍，当时大家还暗戳戳地掏出手机查了一下。
不查不知道，一查不得了，这个人的履历好精彩好丰富！
虽然他们刚才就隐隐预感这个人绝对是个超厉害的角色，但没想到那么厉害！
莫斯科大满贯赛铜牌，世锦赛铜牌，奥运会银牌……这些世界级奖项之下，还有数不清的国内奖项和地区奖项。
好强！！
虽然这群少年更关注室内排球的选手，比较少关注沙排，但这不妨碍他们觉得这个大叔超强！
这可是拿过奥运奖牌的选手！是国际明星啊！
当时众人纷纷激动起来，每个人都找摩西要了个签名，摩西也大大方方给他们签了。
嗯，在体育界，名人效应也是也挺明显的，特别是对于这群还没怎么见过“大人物”的高中生们。
牛岛若利那种青年国家队正选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遥不可及的人物了，更别说这种已经在更高级的国际赛场上斩获无数荣誉的运动员了！
这样一位运动员居然亲自来教他们发球！
啊！感觉好荣幸，一个礼拜内都不想洗手了！
当时他们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没见过世面的少年们在心中把摩西捧上了神坛。
但相处几天之后，他们就知道这位国际明星私底下只是一位阳光开朗钓鱼佬罢了！！
阳光开朗钓鱼佬甚至还在离开当天又送了他们两条鱼，预祝他们在全国大赛里取得好成绩。
能不能取得好成绩大家不知道，不过他们有信心。
最重要的是炸鱼片真香……吸溜。
在摩西离开后，青城众人就回归原本的训练计划，一边消化摩西教给他们的东西，一边时不时和稻荷崎打交流赛。
交流赛的结果有输有赢，总体上来说稻荷崎赢的次数多一点，这跟青城的选手们跃跃欲试地在交流赛中不断尝试新技能但总是失误也有关系。
又一局交流赛结束，宫侑有点不爽：“他们是把我们当成试验品了嘛？”
好歹先练得熟练一点再拿到赛场上用吧！
黑须教练若有所思：“或许到全国大赛开始之后，你们要更警惕青城……敢于变化的队伍才是最危险的。”
花鸟也在做把沙排的发球搬到室内去的尝试，并将它提上了训练日程。
其中有很多困难需要克服——
比如说，因为室内排球到底还是和沙排不一样的，天花板的高度限制了发球的高度。
虽然小型体育馆的高度也会超过三层楼，正规赛事选择的体育馆规格更大，天花板更高，但也不排除用力过猛的情况出现……如果发球撞到天花板，就直接白送分了。
而且下手发高球的落点也很难把握，刚开始练习的时候不论是垂直发球、排球不过网还是用力过猛、排球直接远远飞出场外的情况，都经常发生。
但花鸟的挑战欲已经上来了，不练成就不舒服，队内训练结束之后，常常自己留下来练发球。
他把《命运之书》也带过来了，晚上趴桌上，郑重地将这个新发球记录进自己的训练条目里。
及川曾经瞥到过花鸟在结束训练后照常做训练总结的画面，惊讶地发现那页训练条目里安排得满满当当。
花鸟已经把自己的一天安排得明明白白了，还跃跃欲试地想去尝试新领域。
及川彻掐了把花鸟的脸颊：“你别太辛苦啊……”
他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还会有提醒别人别太辛苦的一天。
但花鸟却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高兴地眯起眼：“不辛苦……我乐在其中。”
及川彻失笑，干脆单手撑着下巴，侧头看花鸟刷刷地写，看他的眉头时而舒展，时而拧成两条毛毛虫。
及川彻就这样静静地看，内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无法想象自己的未来没有排球的样子，也无法想象自己没遇见花鸟的人生。
遇见志同道合的人很难得。而他最喜欢的人，却也刚好喜欢他最喜欢的运动……他们可以一起朝未来前进。
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啊。
及川彻想得入神，突然感觉到一股推力。他回过神，发现原来是花鸟在推他的脸。
“干什么呀……别看了。”花鸟小声说，“我都要写不下去了。”
温热的手指贴在脸上，及川彻眨眨眼，忽然想使坏。
他把脸转回去，嘴唇刚好蹭到花鸟的手心，随着说话一开一合——
“小花鸟好看，我就想看……”
“不行吗？”
花鸟也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在这种事情上耍无赖，而且软软的嘴唇随着及川说话的动作蹭得他手心发痒，唇齿间泄出来的热气也吹得他手心热热的。
花鸟脑袋都要冒出蒸汽了，想收回手，手指却被抓住，趁机亲了一下。
及川彻慢条斯理地说：“今天还没亲亲呢。”
花鸟：“……”
他没说话。
及川彻知道他是害羞得脑袋发晕了，哼笑一声，就凑过去，完成今天的每日指标——咳，这个指标是他单方面制定的。
及川彻还美滋滋地想：
唉，花鸟自己高兴的时候很热情，但有些时候又格外害羞，像只缩在壳里的寄居蟹。
他不主动去戳一戳，哪里来的福利呢！
**
按照计划，大家会在这片海滩上待了一个星期。
第五天的时候，大家却发现小镇的气氛明显变了。
镇子里越来越热闹，年轻人的面孔变多了，一些店铺似乎也在为什么事情做准备。感觉像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即将发生。
一群好奇心旺盛的高中生怎么会忽视这个变化，将矢巾秀派出去探查了一圈。
不到一个小时，矢巾就回来了，满脸兴奋地带回一个情报——
“后天晚上好像有个烟花大会！”
“烟花大会？”大家都有点惊讶。
七八月是烟花大会最常办的月份，很多地方都会举办自己的烟花大会，根据地方习俗，不同地方的烟花大会也各有特色。
他们在这里碰到也不奇怪。
而且，沿海小镇的烟花大会啊……他们还没见过呢。
青城的返程票订在第八天早晨，所以刚好能在这里呆到后天晚上。
这也太巧合了吧……
花卷贵大看向教练组，声音里是真心实意的感激：“教练，这也是你们算好的结果吗？”
入畑伸照有些无奈：“不是……我没事先调查这个。”
只能说是这群孩子运气好，刚好赶上好时候了。
大家面面相觑。
不是教练刻意安排……那就是大自然的馈赠！
他们更高兴了是怎么回事！一群人齐齐欢呼。
矢巾秀关注的是另一个方面，他有点激动：“到时候是不是能看见很多穿浴衣的女孩子！”
这片海滩游客太稀少也不好，他都多久没见过女孩子了，附近只有出海捕鱼和经营民宿的中年妇女！
渡亲治：“……”
金田一：“……”
他们默契地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矢巾前辈，好像很轻浮的样子呢……
另一边，花鸟兜也好高兴，悄悄对及川彻说：“我想吃苹果糖！”
他很久没吃了，上次吃的时候还是春假呢。烟花大会不只是简单地看烟花，还会衍生出其他活动。而这种活动的集市上一般都会卖各种纪念品和小吃。
及川彻怎么可能说不，他都已经想好当晚买几根了。
他深沉地想：
花鸟爱吃甜，造福的可是自己……
当然，他会好好督促花鸟睡前刷牙的。
第93章
海边集训（10）
烟花大会虽然不少见, 但对于生活略显单调的高中生们来说却是很难得的活动。
而且，那么多人在一起参与这种热热闹闹的活动，给人的感觉也完全不一样。
青城的大家又派人去打听更多的细节, 听说放烟花的地方就在海滩上——这意味着他们有机会看到天空与海面同时被缤纷的色彩点缀的样子。
想想就非常期待！
民宿老板说, 这个小镇的烟花大会还算有名, 这两天海滩上会陆续热闹起来, 从镇子里出去的年轻人会回来, 附近地区的游客也会慕名过来看烟花。
其实不用他说，大家也已经感受到了。
离烟花大会越近, 他们在沙滩上看见的同龄人就越多。
在第六天早上，花鸟还遇上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当时他正在沙滩上和及川岩泉起架球网，为了待会的训练做准备。
刚架好球网，他就看见不远处走过来的几个人。
花鸟兜觉得其中几个人有点眼熟，就多看了两眼——然后他就发现，他们确实是熟人啊！
“月宫？！”
浅栗发色的少年笑眯眯地朝他挥了挥手。
“齐木君？！”
粉红色头发、戴着绿色眼镜脑袋上还插着两根棒棒糖的少年也点头致意。
“居然是真人！！”花鸟兜兴奋到原地蹦起来, 绕着两个人转圈圈，“月宫, 齐木,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呀？”
月宫宇津木背着手, 露出了神秘莫测的笑：“我们来这里做暑假实践。”
花鸟长长地“喔——”了一声。
“其实是一个社团活动啦, 活动主题是‘岩鸢町近海海洋物种调查’，没想到就遇见花鸟了……”月宫笑眯眯地，继续用一种惊讶到浮夸的语气说, “真是太巧了呢, 花鸟！”
齐木楠雄：“……”
你的语气也太假了, 也就拿来骗骗花鸟了。
暑假实践这个东西根本就是月宫为了有和花鸟见面的正当理由搞出来的。
他在暑假开始的时候申请了一个“海洋研究社”，因为组建社团至少要有五名社员, 齐木楠雄就被月宫拉过去充数——以一个月不限量的咖啡布丁为报酬。
而后，月宫又申请了那个看起来就很奇怪的课题——哪有高中生会远跨好几个县跑到某个小镇里调查浅海物种啊！
这么古怪的课题在正常情况下当然不会被通过，而且当时可是暑假，学校的行政速度比平时慢多了。但月宫催眠了学校的老师，让老师以非常快的速度从贫瘠的活动经费里拨出了一大笔钱，让他们从东京跑到鸟取县来进行社团活动。
在他们临走时，这位老师还拍着月宫的肩膀说要他好好为海洋生物学做贡献！
神明的力量就是这么随意使用的吗？齐木楠雄吐槽。
啊……自顾自地说了那么多设定，真是不好意思。
先自我介绍一下，他是齐木楠雄，是能打破第四面墙、直接与“观众”对话的超能力者。
不过显而易见，他不是这个世界里唯一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他旁边这位也是。
而且这个恶趣味的人居然还是这个世界的神明！
这个世界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完蛋？！
而不论是超能力者还是神明，都与花鸟有过一段奇妙的缘分。齐木楠雄甚至怀疑花鸟的中二病是自己造成的……总之事情很复杂，现在就先不说了。
由于种种原因，齐木楠雄有时候会暗中关注一下花鸟这位中二病，在月宫锲而不舍地来烦他、并且把花鸟当做借口的时候，他也不会抗拒得太过明显。
这次也是。
月宫说他发现花鸟和那个二传的恋爱进度居然进展飞快，要来实际考察一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居心叵测，并以社团活动为借口申请了往返和住宿的经费。
齐木楠雄觉得这个恶趣味的人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而已。
但在对方把自己的名字也添加上去的时候，他也没抗议多久。
嗯，他只是想关心一下某位中二病的近况……绝对不会是因为月宫答应给他提供某甜品店最近最新推出的限量版巨型咖啡果冻！
花鸟不知道面前这两个人的心里活动有多么丰富。他一点都没怀疑月宫的话，在对方解释完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之后，高兴地说：
“这简直就是命运的重逢！”
另一边。看到花鸟和那几个陌生人聊起来了，还在那边嘀嘀咕咕，青城的选手们都好奇地看过去，猜测起这几个人到底是谁。
花鸟终于想起队友还在旁边，回头向他们介绍：
“这是我初中认识的朋友，月宫宇津木和齐木楠雄。他们现在都是PK中学的学生。”
矢巾秀惊讶：“诶——他们是特意来找你玩的吗？”
花鸟摆手：“不是不是，他们刚好来做暑假实践，刚好碰见了……”
“这么巧！”
虽然日本也不大吧，但能在这个地方偏僻的小镇里碰面……
而且这片海滩还那么长，提前约定好了都不一定能非常顺利地碰上，居然能“偶然”遇到……那真是巧合到不可思议！
花鸟喜滋滋地说：“是呀，这大概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两拨人在中间人花鸟的介绍下相互认识了一下，后来教练们也过来了，花鸟就依依不舍地跟月宫他们告别，归队参加训练。
“加油喔，我们也要去调查海洋生物了，中午再过来找你玩。”说完，月宫就拉着齐木楠雄和其他人走了。
虽然齐木楠雄表情没什么波动，但花鸟愣是从他的背影上看出了一丝……不情愿？
是错觉吗？
不会吧，齐木君跟月宫的关系不是超好吗。
花鸟摇摇头，没注意到在自己这个念头刚刚产生，还没走远的某个粉发少年就一个踉跄，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在月宫逐渐远去的嘲笑声里，花鸟专心投入训练里。
他没有因为遇到旧友的兴奋分散训练的注意力，反而还因为想起月宫曾经说过会去看全国大赛而训得更认真了——
时间很紧迫，他可不能偷懒。
他想让他的朋友在赛场上看到更好的自己！
……
上午的训练结束，青城的大家回到民宿。花鸟也又看见了月宫，原来他们住的地方就在隔壁的那栋民宿，两栋建筑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二十米。
这样他们见面就很方便了！
吃过饭后，月宫就信守早上说过的话，来找花鸟玩了。他还带来了一个不在早上的“调查小队”中的人。
据说这个人晕机很严重，早上特别难受，所以没参与他们的小组活动。
花鸟看向他，询问：“这位是……？”
少年的头发是浅蓝色的。他的额发过于长了，遮挡住了自己的左眼，只露出一只眼睛。衬衫的领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撕扯得破破烂烂，有一种从垃圾堆里淘来的时尚美感。他的双手还都严严实实地缠着红色的绷带，和身后清爽的阳光和沙滩对比鲜明。
总之……就是格外奇怪的搭配。
不过，忽然想到了什么，花鸟兜的眼睛立刻睁大！
对方也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睁大眼睛。
两个人同时后撤步，表情紧张而严肃。
没错，他们都感受到了——这是同类的气息！
花鸟兜警惕地盯着蓝发少年，轻抚自己的眼罩。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即将中二病大爆发的动作。
他冷声问：“你是谁？报上名来。”
对面的蓝发少年也不甘示弱，没被头发遮住的那只眼睛现在正死死盯着花鸟。
他沉声道：“我是‘漆黑之翼’，坚持与黑暗势力战斗的世界守护者。你这家伙，难道是Dark Reunion派来，妄图夺走我力量的刺客？”
花鸟哼了一声：“什么叫‘你这家伙’，真没礼貌。我可是支配光与暗之骑士修德罗姆哈特！经历数次生死轮回、对抗魔界之门守护世界之人！”
暗红色的右眼与亮橙色的左眼对视，两只独眼龙的视线在空中碰撞出的激烈的火花。
在一番自我介绍之后，他们终于可以确信——
对方，真的是同类！
“……”
“…………”
“………………”
两个人的自我介绍都过于炸裂，以至于现场陷入了一片难言的寂静之中。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青城众人一脸震惊。
他们没想到世界上居然还有能跟花鸟处在同一波段的高中生！
原来这年头，这种重度中二病居然那么常见吗？！
月宫宇津木好心介绍了一下：“其实那位衣服破破烂烂的叫做海藤瞬。”
“喔……”众人的痴呆样子还没有缓过来。
此时两位中二病还在对峙。
海藤瞬突然大叫一声，用左手死死抓住右手手腕，手指抽出，好像有什么诡异的力量马上就要从他的右手中冲出。
“力、力量！我的力量！”
他突然语速极快、像是在高速吟唱一样飞快地说：“力量即将突破我的右手！我的右手，可是寄宿着原力Black·Beat，这份力量过于强大，我只能用血色绷带将之封印起来……”
“但现在，它感受到了邪恶的气息，即将冲出我的右手！封印也即将被冲破！啊——我快要控制不住它了！”
“Black·Beat？”花鸟兜警惕起来，“看来只好也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真实力量了——”
花鸟一般只会在训练的时候摘下眼罩，结束训练、洗完脸之后就会戴回去。
但是，他觉得面前这个人有让他释放力量的资本。
“我的右眼里封印了暗黑破坏神米格尔，他是个极其凶狠强大之人。”
其他人虽然早就已经熟知花鸟的设定，但在两个中二病擦出火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腹诽：
你们中二病的设定还怪相似的，身上的部位非得封印个什么东西不可是吗？当你们的器官可真累……
这时花鸟已经用指尖勾住了连接着眼罩的黑色细带，将它解下。
“真是遗憾，今天我没有穿上我的战袍……但没关系。”
眼罩脱落，那只蓝色的眼睛也暴露在空气中，被暖色的左眼衬托得有些冰冷。不止如此，周身的气场也完全不一样了，强大如君王，冷冽如寒风。
再开口时，他的声线已经低沉了一个度：“吾乃暗黑破坏神米格尔。无需恐惧，我已与修德罗姆哈特订立了和平契约，在我掌控身体时，我不会主动释放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好了，就让我看看，Black·Beat的力量到底有多么强大吧！”
青城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他们还没听花鸟用这种声线讲过话……而且他现在的气场，比在球场里还要强大。
原来花鸟在同类面前还会更有偶像包、啊呸，中二包袱吗？
外人只是看个乐呵，但同为中二病的海藤瞬却可以真切地感受到花鸟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好像真的有位掌握暗之力量的神明，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糟糕，对方的设定里有双重人格！还戴了美瞳，好像确实比自己的设定更高级一点！
海腾瞬还不知道花鸟的异色眼不是美瞳，而是货真价实的妈生眼，不然他受到的打击估计会更大。
现在他不想认输，就倔强地盯着花鸟。
对峙中的两人不自觉间越走越近，最终几乎要贴在一起。
花鸟兜忽然觉得脖子有点酸。
他这才发现，这个人比自己矮了接近二十公分。
原来是个可爱的小豆丁！
花鸟瞬间感觉自己赢了，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漆黑之翼”，脊背也挺得更直。
他自信开口：“这么僵持下去没有意义，要得知谁才拥有更强的力量——我们来一决胜负吧！”
这正合海藤瞬的心意：“决战的方式呢？”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战斗吧！”
“打排球！”
在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的时候，花鸟和海腾齐齐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海藤瞬不可思议道：“你的战斗方式居然就是打排球？！”他无法理解！
花鸟兜感觉吃惊：“竟然没有人禁止你使用暴力！”他也无法理解！
都是掌握Black·Beat的人了，怎么还没从暴力的低级趣味中脱离！
真男人当然是要打排球了！
“排球，可是命运之力的载体，承载暗夜君王祝福、连结无数人的神秘存在，我就是因为排球才加入青之秘密结社的！”
“……”
“…………”
寂静。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青城的众人想让花鸟快别说了，不然他们等下都无法直视他们手上的球！
只有某个方向传来了猖狂的笑声。
他们朝那个方向看过去，发现狂笑的人是月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月宫宇津木都要笑疯了，捂着肚子狂笑，声音一抽一抽的，就差在地上打滚了，和他刚出现时表现出的温和邻家哥哥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这可是……噗哈哈、两位史上最强中二病的会晤！哈哈哈哈！多么激动人心的、历史性时刻呀，你不感到激动吗？为什么没有表情，楠雄？哈哈哈哈哈哈！”
齐木楠雄：“……”
他毫不怀疑，月宫把海藤瞬也带过来就是为了看见今天的这一幕。
这也太……恶趣味了一点。
不过也确实，挺好笑的。
齐木楠雄默默转过身，不让月宫看到自己的表情。
不然他肯定要笑得更猖狂了。
而后，两位中二病的会面不了了之，因为他们无法在决战的方式上达成共识，也无法决胜出谁才是更强大的人。
**
**
在别人都快乐地享受最后几天海边集训的时候。
及川彻，碰见了一个大危机——
而这个危机跟花鸟的初中朋友有关。
及川彻总感觉那个叫做“月宫”的人知道自己和花鸟的事情，看自己的眼神总是意味深长。
他看花鸟的时候也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不出什么更深的情绪。及川彻想到了那个第一次碰面时眼神同样让人看不懂的东京贵公子，有点警惕。
更让他警惕的是，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安排，自从花鸟和朋友们重逢之后，花鸟就天天往外跑。
以前他们往常结束训练后，都会去海滩上散步，在没人的地方亲亲的！但因为对方的出现，这项日程已经没有了。
及川彻有些失落，曾经暗戳戳地暗示花鸟他们已经两天没亲亲过了。但花鸟无动于衷，还是一有空就往外跑，和月宫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及川用开玩笑的口吻问他在商量什么，花鸟还眼神飘忽地说没有。
好可疑！
月宫倒是从始至终都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可及川怎么感觉他有点得意……
及川彻酸唧唧的，感觉自己恰了一箱柠檬，却根本找不到时间解决这件事。
仔细想想，他没有参与花鸟在东京度过的三年……这段时间里，花鸟和新朋友共同度过的时光确实是他无法弥补的，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也是他无法介入的。
所以，他无法对花鸟亲近朋友的举动说些什么。
最关键的是，他好像确实没有名分诶？
那个晚上他们半推半就地亲了，之后也动作亲昵。可是他们却没有正式确认过，现在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是恋人？还是友人之上恋人未满的关系？
而且，他们之间的事情只有小岩知道，其他人还都是被遮遮掩掩的对象……
有时候及川彻会失落地想：
花鸟对他的喜欢果然是他臭不要脸磨过来的吗？如果当时他没有用亲吻诱导花鸟开窍，花鸟大概永远都不会喜欢自己吧。
在这种心境下，及川彻对烟花大会的兴趣都没那么高涨了，在一群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兴奋的高中生之间显得格格不入。
岩泉一将他的表现都看在眼里，难得没有趁机冷嘲热讽，只是皱着眉，欲言又止。
**
烟花大会才不会因为少男心思推迟，还是如期而至。
在第七天傍晚，一群人在教练的特批下离开体育馆。
延伸到海滩的道路已经形成了一条小小的商业街，各种小摊有序地排在道路两旁。
有卖狐狸面具的，稻荷崎的选手都去买了，人手一个；也有捞鱼的小摊子，宫双子和一群小孩子挤在矮矮的小鱼塘前，满头大汗地争执着到底谁钓的鱼更多。
此外，还有卖风车的，卖扇子的，卖各种小吃的……
青城的大家还找到了租借浴衣的店铺，价格也不贵，一个晚上1000日元。
问到价格之后，大家对视一眼，都有点兴奋——
烟花大会不穿浴衣？那岂不是格格不入！
一群人涌到浴衣店里，兴奋地挑选衣服。
女式浴衣那边的橱柜里，浴衣的样式可多了，红、粉、橘等，什么颜色都有。橱柜最上层还摆了很多配饰，大概是用来做发型的。
相比起来，男式浴衣就单调许多了，大多都是黑、灰、深蓝这些比较暗沉的颜色。
及川彻按照自己的身高挑了一件暗青色、袖摆上有银色花纹的浴衣，去试衣间换好之后觉得还行，在镜子前照了两圈。
这个时候，另一边的试衣间门也打开了。花鸟兜走了出来。
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居然从那堆素净暗色的男士浴衣里挑了一件颜色比较鲜艳的。他的浴衣是暗红色的，袖摆和下摆上有一圈圈烟花的图案。
而且，他还特意换了眼罩的样式——为了和浴衣搭配，他把纯黑色的眼罩换成了一朵红色的蔷薇。
蔷薇花瓣层层叠叠，很是精美，像才刚从枝头摘下，但它却是用布料缝制的。
花鸟解释：“这是上次文化节后，道具组的同学送给我的。她们送了好多种颜色！”
及川彻有点惊讶：“没想到你还跟她们搭上线了……”
也对，只要跟花鸟接触过，就很难不喜欢他，文化节的那群女孩子们应该也是。
花鸟却只是嘿嘿地笑：“好看吗？”
“好看。”及川彻也摸了摸那朵红色的蔷薇。
看到花鸟的笑容，他在高兴之余，却还是忍不住苦闷，思考起自己应该找个什么时间，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正式确定下来。
这样，他大概就不会那么有紧迫感了吧……连花鸟和朋友一起玩都要酸上好几天，那未免也太小气了。
晚上八点，彻底入夜，天空暗了下来。
一个小时过后就要开始放烟花了，街道上被人群挤满了，小吃摊和玩乐的摊位前都人满为患，热热闹闹。
青城的大家打算等放烟花前半小时再去找观景位置，现在先逛街，吃点平时吃不到的小吃。他们沿着一条街慢悠悠逛过去，及川买了花鸟心心念念的苹果糖。
花鸟心满意足地咬着糖，又拉及川去买章鱼小丸子。
章鱼小丸子的摊位实在是太热闹了，花鸟被挤得满头大汗。等他终于抱着一盒热腾腾的小丸子出来的时候，大部队已经不见了。
及川彻打开手机，准备问一下其他人在哪里，却看见了一条短信。
【我把他们带到海滩上了，去做你想做的事。这两天那副自怨自艾的死样子看得我想揍你。——from 小岩】
及川彻震惊。
他的第一反应是，小岩居然看出来他情绪不对了。
第二反应是，小岩居然主动给他们制造了独处时间！
虽然平时总说反对，但到关键时刻，果然还是好兄弟最靠谱嘛！
及川彻感动到要哭出来了，决定要好好利用等下这段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和花鸟独处的时间。
他没打算带花鸟去沙滩，那里人太多了。
……去比较高的、人少一点的地方吧。
这么想着，他却不小心碰见了月宫宇津木和他的社员。那个粉发少年和跟花鸟有的一拼的中二病都在。
怀着一点小心机，及川彻在看见月宫的瞬间就立马拉着花鸟往反方向走，却没看见月宫在他转身的时候，就朝着他这个方向眯眼笑。
花鸟有点惊讶：“诶，克莱斯特，怎么啦？”
及川彻毫不心虚：“没什么，我突然想到另一个更好的地方。”
为了不再和月宫宇津木碰见，两个人摸黑乱走。
最后及川彻都不知道自己带花鸟走到哪里去了，花鸟却十分自然地接过主动权，说：
“这段路我知道，有一个超级适合看烟花的地方！”
“诶，这么偏僻的地方小花鸟怎么知道……”及川彻突然想到了这几天花鸟频频外出的事情，懂了。
应该是和月宫他们一起来的。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又有点别扭。
两个人沿着阶梯往上走，最终到了一个地势较高的露台。抬头能看到纯净的天空，远眺能看到远处的海面，低头就是热闹的海滩了。
是个不错的地方。
烟花要九点才开始点燃，距离现在还有十来分钟。
在等待烟花燃放的过程里，气氛有些沉默。
花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说话，及川彻也因为这两天受到的冷落而耿耿于怀，又开始思考自己应该用怎样的方式去提出他们之间还没有口头确认过关系这件事。
他们就牵着手，各怀心思地看着远方平静的海面。
时间静静流逝，在8点59分时，看台下方的沙滩突然喧闹起来，原来是有人在读秒。
在下方的人群喊到“0”的时候，烟花即将燃放的咻咻声响起。
也在那一瞬间，漆黑的露台突然亮了起来！
不过亮光的源头不是烟花，它是从脚下传来的！
及川彻低头，惊讶地发现，脚下突然亮起了一个圆圈！
是一个魔法阵！
这个魔法阵有点眼熟，有点像花鸟上次在海滩上画的那个，内部花纹却更加复杂。
而且，魔法阵的花纹还用细细的灯条仔细地环绕过，刚才的亮光就是这一圈灯条发出来的。
“克莱斯特。”
及川彻听见花鸟在小声地喊他，转过头去时，花鸟兜已经把蔷薇眼罩摘下来了。
网上说，对待喜欢的人，要把最真实的样子展现出来。
花鸟兜其实也有点紧张，鼓起勇气，又喊了一声：“克莱斯特……”
他这两天其实是在和月宫讨论该怎么把缔结契约的时刻搞得有仪式感一点。
上次在沙滩上一时兴起的想法被迷路的宫兄弟打断，他其实一直想找个机会正式订立契约。
烟花大会给了花鸟灵感，他本来想自己一个人偷偷准备的。不过刚好月宫来了，他就向月宫请求帮助。
因为想要给及川彻一个惊喜，他就用“找老朋友玩”的借口，训练一结束就和月宫一起溜出去布置现场。
他们花了接近两天的时间，打听放烟花的地点，挑选观景角度好、并且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
他还在月宫的帮助下购买了闪闪发亮的灯条，设计好他偷偷按下灯条就能亮起来的小机关，精心布置了这个魔法阵。
既然已经确定了心意，花鸟希望，他们之间的感情能够持久地延续下去。
这个魔法阵、这场烟花，都将成为他们的见证者。
“我们，缔结契约吧。”花鸟兜有点紧张地说。
及川彻一时没有回应。
烟花已经开始燃放，无数条长长的亮光窜上天空，在天空中炸开绚丽的花火。
天空被缤纷的色彩填满，烟花炸开的声音也震耳欲聋。
在花鸟以为及川彻因为燃放烟花的震响没听到他的话、准备说第二次的时候，及川彻忽然抱住他，用嘴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花鸟后退两步，后背撞上了露台栏杆的扶手，右手下意识一松，苹果糖掉到地上，骨碌碌滚了两圈。
但他却已经顾不上苹果糖了，全部注意力都被面前的人吸引。
今晚的及川彻格外动情，这个亲吻和以前甜甜的、带着点调笑的吻不一样，花鸟从中感受到了无比浓烈也无比认真的感情。
他下意识地揪住及川的袖子，脑子嗡嗡的，好像也有人在里面放烟花。
此时，一轮烟花完毕，世界安静了一瞬。
及川彻放开了花鸟。
他轻轻喘息着，先笑了一句花鸟怎么不会换气，又抽空看了一眼滚落到地上、沾上了沙粒的苹果糖一眼，声音有点沙哑：“抱歉，等下再给你买两根——”
他低头，看着花鸟兜的眼睛，表情认真：“花鸟，我们缔结契约。”
“正式的，恋爱契约。”
“谢谢你布置的这一切……”
及川彻很惭愧。
在脚下的魔法阵亮起的这一瞬间，他就彻底反应过来这两天的怪异是怎么回事了。
他居然在花鸟暗地里忙活的时候，为花鸟冷落他而伤心，埋怨花鸟不理睬自己，甚至怀疑花鸟的心意。
他真的……太差劲了。
希望他能有在将来慢慢补偿的机会。
及川彻又抱住花鸟，这一次，他小心地用手垫在花鸟的后腰处，避免他再次撞到栏杆。
第二轮烟花开始升空。
沙滩上的人群在为天上的景观赞叹，没人知道高处的一个露台上，有一个契约正悄然形成。
脚下是闪闪发亮的魔法阵，头顶是梦幻的花火。两位少年交换气息，在烟花在最高处炸开的震响里，热切地用行动表达自己的心意。
冰凉的栏杆都被及川捂热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收回手，搭在花鸟腰上。另一只手，捧住花鸟的脸颊。
花鸟有些急促地喘息着，唇上还沾着水光。两颊绯红，一橙一蓝两只眼，意识朦胧地看着他。
绚丽缤纷的火光倒映在荡漾的海面上，也倒映在花鸟的眼里。
对于及川彻来说……这双眼睛比大海和烟花更美丽。
第94章
海边集训（11）
这场烟花实在太过绚丽。
天空和海洋的界限被无限模糊, 从上至下，延伸成广阔无际的深蓝画布，被浓墨重彩的烟火肆意涂画。
花火绽放的声音在天上炸响, 青城的选手和稻荷崎的选手碰巧在沙滩上汇合了。
打了好几天的交流赛, 还住在同一个民宿里, 经常互相蹭对方的饭吃, 两个学校的选手早就混熟了。
汇合后, 他们非常自然地组成了一支更大的队伍，一边看烟花, 一边相互分享刚才在街道上买到的小玩意儿。
烟花炸开的声音实在太大，他们只有在每轮烟花升空的间隙才能说话，不然就得趴在对方耳边大吼，对方才能听见。
现在刚好就是可以说话的好时间。
宫侑正在啃章鱼烧，瞥了一眼青城的选手，口齿不清地问：“尼萌队唔里似不似少了俩楞？”
“你好歹把东西吞下去再说话啊, ”宫治帮他解释了一下，“他说的是你们队里是不是少了两个人。”
花卷贵大点头：“对, 刚才及川和花鸟被挤没了, 不知道现在去哪里了。”
“岩泉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岩泉一：“不知道。”
花卷贵大：“可是你一脸‘我知道, 但别问’的表情诶！”
既然你这么懂, 那还问什么！
岩泉一把手上最后一个鲷鱼烧塞进花卷贵大嘴里，堵住了他接下去的话。
“都是高三生了，就算走散了也会自己找地方看烟花, 不用管他们。”
鲷鱼烧很好吃, 花卷贵大勉为其难闭上嘴, 没再追问。
岩泉一在想的却是：那俩人现在在干的事情，是能说的吗！
刚好下一轮烟花也开始升空, 这下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没人会再去关注消失的那两个人。
岩泉一松了一口气。
但他没想到，这口气很快就会重新噎回来——
在烟花大会结束、一行人回到民宿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岩泉一一进房间就看见了前面两个人手拉手的背影。
如果他正在喝水，他一定会直接把水给喷出来！
岩泉一头皮发麻，立刻停下脚步，大脑疯狂运转，思考着应该用什么理由把后面这堆人给支开。
真是的，这两个人也太大胆了！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听到脚步声的花鸟就先回过头来，叫了他一声。
“阿姆斯特朗。”
“没事的……感觉已经到时候了。”
什么意思……？
岩泉一难得露出了迷茫的神色，本来打算按在门板上让其他人先别进来的手也松开了。
后面的人就说说笑笑走进来。看到花鸟和及川就站在里面，花卷贵大还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原来你们已经回来了啊，刚才我们还在说要是等不到你们，就把你们的份给分了呢——”
他们在摊子前排了好长的队才买到呢！要是放久了可就不好吃了。
“哝，给你。”
花卷贵大把装着鲷鱼烧章鱼烧等小吃的纸袋子递给及川彻，好奇地看向了他的另一只手——
宽大的袖袍之下，那只手正和花鸟的手交握。
花卷的心底浮现出了淡淡的怪异，大脑却一时没处理好这条信息。
是真心话大冒险或者什么惩罚吗……？他有些迟疑地想着。
及川这家伙，今晚的笑容好像有点奇怪啊？
这眼睛眯的，得意的情绪都要淌出来了。
然而这好像是个错觉，那个轻飘飘的笑很快就消失了，在向他道完谢之后，及川彻就表情严肃地对大家说：
“大家，我们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跟你们说。”
所有人都齐齐看向他……和他身边的花鸟，以为队长要宣布什么排球部上的事情了。
没想到花鸟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先一步开口：
“我们在一起了。”
“感觉一直瞒着大家也不好，所以就特意找个时间说一下……”
“就是这样。”
说完之后，花鸟就有些忐忑地等待着大家的反应。
会诧异吗？
会讨厌吗？
会排斥吗？
其实主动提出来要公开的人是花鸟。
及川充分尊重花鸟的意见，花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也不会逼迫。
但是花鸟觉得……既然已经正式订立契约，那就不能一直瞒着大家。
他们明明是堂堂正正缔结过契约的人，却搞得好像地下恋情一样。
所以，在烟花大会结束、世界重归寂静之后，他们就尝试着在外界手牵手，沿着楼梯慢慢往下。
花鸟本来以为如果自己和克莱斯特牵手的样子被人看见，他会感到无所适从。
但其实没有。
心脏已经被软绵绵、甜津津的情感填满了，再也挤不下其他的情绪。
他们享受着夜风，静静听着下方未散的喧闹。
他们在路上还遇见了一个深蓝发色的少年和褐绿发色的少年，两个人并肩往上走，和他们擦肩而过。
花鸟兜觉得其中一个人的发型有点眼熟，下意识地回头。
及川彻捏了捏他的手指，笑道：
“他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从海里冒出来的长得很像影山的人。”
“哇……”花鸟惊叹。
在朦胧的夜色里，看起来真的很像！原来影山也有二重身嘛！
他们继续往下走，又遇上了一群少年。
大概有四五个人，热热闹闹地谈论着弓道的事情。
在及川和花鸟经过的时候，其中一个带着眼镜的、比较敏锐的少年将目光停留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一时没有移开。
“怎么了吗，静弥？”他的同伴问他。
“没什么，”竹早静弥摇了摇头，“刚才看见了一对有趣的人。”
他笑道：“是很有勇气的人呢……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还是祝福他们。”
及川和花鸟没有听到他的话，他们已经走远了。
行走在热闹未散的人群中，走过脚印交错的海滩，最后回到民宿。
再然后，他们就向大家公开了。
……
短短三句话，带给青城众人的震撼程度比昨天两位中二病的历史性会晤还要强烈。
花卷贵大的大脑还没消化过来，一脸茫然，递出纸袋的手还僵在空中。
松川一静也睁着死鱼眼，熟悉他的人会发现现在他的死鱼眼跟平时不太一样，里面透着股清澈的愚蠢。
他们两个三年级的都震惊成这样，更别说其他人了。
总之就是，除了两位正主和岩泉一以外的所有人都：？？？？？
得亏花卷贵大现在已经把那块鲷鱼烧吃完了，不然他得咳得惊天动地。
“你们没开玩笑？”因为过于震惊，他的声音都变形了。
如果这话是及川说的，他还能说服自己这是及川这家伙在开玩笑。
然而刚才官宣的人是花鸟。
是花鸟啊？！！！
“没有开玩笑。”花鸟无比郑重地说，“就在刚才，我已经和克莱斯特订立恋爱契约了。”
花鸟已经反复确认，而且他们的手切切实实地十指相扣。
花卷贵大的指尖开始颤抖。
在那一刻，他的大脑里好像划过了一道闪电！
他终于知道自己前段时间一直心心念念却始终吃不明白的大瓜是什么了！
他的声音颤抖着：“……其实从前两个礼拜就有苗头了，是吗？”
及川彻点头。
虽然没说话，但花卷愣是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无比餍足无比幸福的情绪。
花卷贵大收回手，捂住小心脏。
这个瓜也太刺激了吧！！
吃得他都要噎死了！！！
**
把震惊留给大家，把甜蜜留给自己。
向大家官宣了之后，及川和花鸟没有留在现场欣赏大家各异的表情，而是手拉手出去散步了。
向大家公开也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之后他们就不用再遮遮掩掩。
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举止亲密这种事还是不合时宜，但在想要独处时，就不用再找什么借口了。
临走的时候花鸟还摸出了一本笔记本，及川都不用看封皮就知道又是那本命运之书。
他已经习惯花鸟什么事情都要往这本本子上写的操作了——这大概就是一种另类的日记吧。
他甚至还有点期待，自己将来能不能得到翻阅这本笔记本的权限。
花鸟记录下来的一点一滴……应该很有趣吧！
就像之前他写下来的技能表一样，总是能在不经意的时候给人惊喜。
晚上的温存时间已经在烟花大会的时候达标了，两个人没再做什么更深入的事情，真的就是单纯走了一圈，偶尔拉拉小手抱一抱，回味一下正式确立关系的喜悦心情。
最后他们又回到民宿，花鸟坐在民宿前的小木梯上，借着头顶柔和的灯光写下了第一行——
“7月19日，和克莱斯特订立恋爱契约……”
及川彻坐在他旁边，托着下巴：“契约内容，要不要详细写写？”
花鸟兜“唔”了一声，觉得可行。
不过，写些什么呢？
及川彻轻笑一声，循循善诱：
“比如说，‘每天必须保证二十分钟的亲亲时间’……之类的？”
他感觉自己已经说得很保守了，可花鸟还是惊了一下，有点为难地说：“太多了……”
“十、十分钟就好吧。”
虽然亲亲很舒服，但是时间那么长，他的嘴唇经不起克莱斯特一直啃的！
今天晚上就是，都破皮了！
“又不是要一次性解决……”及川彻看到花鸟抿唇的样子，自觉理亏，也没强求，“好吧，那就十分钟。”
他还补了一句：“没完成指标第二天要补上哦。”
“好吧……”花鸟的脸已经红透了。
看到笔记本上真的多出了这行字，及川彻十分满意，继续说：“第二条，每天必须保证十分钟的贴贴时间。”
他感觉自己已经摸到花鸟的底线时间了。
十分钟啊……真是容易满足。
不过没事，书面上写的只是“保证”，如果实际上超时了，也没什么问题吧？
这次花鸟写得比较爽快，因为他也喜欢贴贴。
喜欢拥抱，喜欢克莱斯特身上的味道。
“至于第三条……”
及川彻想了一会，凑到花鸟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花鸟一时没听懂，及川就又说了一遍。
然后，花鸟就呆住了。
这跟前面两条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结结巴巴：“克莱斯特，你，你……”
他整个人都像在冒着热气。
从脸颊开始，绯红飞速扩散到耳后、颈脖。及川彻怀疑他连手脚都红起来了，就跟最初在沙滩上晒伤的样子一样。
花鸟兜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热，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他就害羞得连脚指头都蜷缩起来。
他憋了半天，吭哧吭哧，最后也只憋出了句：“……你好烧哦。”
及川彻面不改色。
这种时候，脸皮这东西有什么用？
当然是给自己谋福利比较重要！
第95章
合宿集训·埼玉（0）
来到岩鸢町的第八天, 青城众人离开了这座沿海小镇。
在此之前，花鸟和海腾瞬加了line，也交换了邮箱。按他们的话来说, 这是“此世构建联系的手段”, 勉强比通讯魔法好用一点。
所有人：嗯……
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虽然两位中二病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闹出了一点不愉快, 最后也没找到双方都满意的方式决胜出谁的实力更强, 但很快他们就握手言和了, 毕竟——
“在这个庸俗的世界上找到一个同类可不容易呢！”
这是他们的原话。
在转学回宫城之前，花鸟的line列表里只有及川彻, 岩泉一，月宫宇津木，赤司征十郎，还有黑子哲也等其他“彩虹战队”的选手。
回到宫城后，他又陆续加了青城的其他选手，再然后就是上次比赛后主动要他联系方式的照岛游儿, 和这次认识的稻荷崎的选手们，以及今天刚加的海腾瞬。
花鸟没有齐木的联系方式, 因为齐木说他不玩line。
哪有中学生不用line的呢！花鸟认为这只是他的借口。
但他也不强求, 因为齐木君看起来有点社恐, 不想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别人也很正常。
这么一算, 花鸟的交友圈还挺广。
虽然平时真正会联系的没几个，但看着排得满满当当的列表，还是觉得挺有成就感的。
青城一行人回到宫城之后, 没休息几天, 就又得坐车去埼玉了。
埼玉是森然高中所在的县, 位于东京都北部。
森然高中是枭谷联盟中最老牌的学校之一，上次因为集训时间太短和一些其他理由, 没有参加寒假的东京集训。
不过暑假集训肯定少不了它，因为森然高中体育馆旁边就是山坡和茂盛的树林，非常适合避暑，枭谷联盟暑假集训的地点历年都在那里。
不过出发之前，青城的大家在教练的安排下测了摸高。
“你们已经很久没有专门量过身高和摸高了，”沟口贞幸在篮板前放了一个装了镁粉的小桶，说，“刚好检验一下你们今年以来训练的成果。”
大家先去量了身高体重。
大部分人的身高都有微小的变化，毕竟他们天天都在运动，也都有注意饮食健康。花鸟的变化是所有人里最大的——
也许跟他天天在球网前蹦跶也有关系，他居然长高了快两厘米，堪堪摸到了一米八的门槛！
“其实是179.9cm……”及川彻仗着身高优势把刻度看得清清楚楚。
花鸟兜赶紧把他的嘴给捂住：“嘘！”
及川彻闭上嘴，眯着眼睛笑。
看到沟口贞幸准备登记身高了，花鸟又赶紧站回去，搓了搓自己的头发，试图把最顶上那两撮毛搓得蓬松一点。
他甚至还捏了根呆毛出来。
在把脑袋转过去、用眼神警告及川彻不要乱说话的时候，那根高高翘起来的呆毛也跟着晃来晃去，十分□□。
要是呆毛也算进身高的话，他应该能有一八五，一举超越及川彻。
及川彻被可爱得手痒，好想像小学生扯女同桌头发一样扯一下那根呆毛。
然而还没等他摸到，沟口贞幸就已经毫不留情地把测量身高的机器上方的金属板往下一按。呆毛被压折了，那几撮蓬松的橙毛也跟着被压扁，金属板直接顶到了花鸟的头皮。
这太突然了，花鸟像捏一下就会叽叽叫的小玩具一样，“哎哟”一声叫出来。
他有种诡计被识破的心虚感，但又真的很想达到书面上的一米八，就努力昂首挺胸，把身板挺直，眼神倔强地盯着沟口贞幸手里的记录本看。
幸好他确确实实长高了，沟口贞幸眯着眼，看了好几眼刻度，确认花鸟虽然离一米八还差一点点，但金属板的位置已经超过179.9有一段距离了。
秉承四舍五入的算法，沟口贞幸大手一挥，给花鸟记了180.0cm。
“好耶！”花鸟欢呼一声，跑到岩泉一面前嘚瑟去了。
上次测量身高的时候他还比阿姆斯特朗矮一点，不知道这次反超了没有。
“阿姆斯特朗，你是多少呀，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岩泉一黑着脸，不想说话。
及川彻帮他回答了：“我看到了，是179.3cm，非常稳定呢~”
在这个语境下，稳定可不是什么好词——这说明岩泉一一毫米都没长。
一！毫！米！都！没！有！
难道他这辈子都突破不了一米八了吗？
和上次测身高的时候相比，他的数据没变，花鸟的反应没变，及川彻家伙的台词也没变。
岩泉一额角的青筋已经凸起来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花鸟兜还一脸同情地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阿姆斯特朗，有些事情强求不来。”
可我怎么感觉你语气里的得意比安慰多呢……？
一米八了就了不起啊！
岩泉一眼神如飞刀，冷冷地盯了花鸟一眼。
刚才还得意洋洋的橘毛立刻怂了，缩到及川彻身后。
完全没读气氛的及川还在嘎嘎大笑，看得岩泉更加火大。
所以他一脚把及川给踹飞了。
“克莱斯特！！”花鸟大惊失色，追着在天上痛呼的及川彻跑了。
三人组经常打打闹闹、却永远只有及川在挨揍的画面大家已经习惯了。不过今天，青城的其他选手却都心情复杂。
此时距离及川和花鸟公开恋情的那天晚上，已经过去了三天。
他们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才消化完这个惊天消息，现在还是有点无法直视花鸟和及川。
明明以前不论及川和花鸟干什么，他们都只会觉得这是幼驯染之间的正常反应。但自从那个晚上之后，他们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不过，既然都已经官宣了，他们当队友的当然也就只能祝福啦。
只是所有人都诡异地达成了一个共识：
肯定是及川那家伙把花鸟带坏的吧？
嘶——连幼驯染都可以下手，可真是混蛋啊！
**
量完身高之后，大家又去测摸高。
摸高的流程依然是先用镁粉擦一下手，然后跳起来拍篮板。
或许是前段时间的训练厚积薄发，并且在沙滩上训练的方法真的有效，每个人的摸高都有所上升，击球点和最高拦网高度也有不同程度的升高。
据花卷他们所说——
“从沙滩转回室内之后，确实感觉起跳更轻松了。”
这跟弹跳力提升有关，也跟他们的发力姿势更标准了有关。
其中数据最优秀的人还是花鸟和及川。
去年他们的摸高分别是333cm和334cm，今年则分别变成了340cm和337cm。
队里居然有人摸高突破340了！而且这人才刚刚摸到一米八，身高在队内排倒三！
隔壁牛岛若利的摸高345，但他身高一米九。从弹跳力角度上说，还是花鸟比较强。
花鸟的摸高增长比身高增长多了太多，增长幅度大到夸张，实在令人惊讶。
就连沟口贞幸都忍不住说：“花鸟，你上辈子是弹簧成精吗？”
花鸟摸着脑袋嘿嘿地笑，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在测量数据出来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进步那么大，只隐约感觉自己在空中的视野越来越清晰，起跳时也越来越轻松。
不过教练别夸啦，他经不起夸的！
入畑伸照也很满意，却没太惊诧，花鸟的进步在他的意料之中。
毕竟花鸟初中加入的社团纪律松散，很少打正规比赛。直到高一，他都没被专业的指导老师指导过，能把拦网练得那么好全靠自己的一腔热情。
来到青城后，虽然队内训练很大一部分自主权下放到及川这位队长手上了，但入畑伸照经常指导他们，沟口贞幸也很认真，从来没在记录数据的时候懈怠过。
有了更专业的指导，花鸟的潜力得到了更好的发挥。这一年里他还训练得那么刻苦，一直在大大小小的比赛里吸取经验……数据猛增是应该的。
之后随着年龄增长和体重增长，再想有那么大的高度增长就困难了。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正值他们最年轻、最轻盈、最有活力的时候！
入畑伸照看向面前这一排朝气蓬勃的面孔，语气坚定：
“相信我，你们一定有在全国大赛里闯出名声的实力。”
“就算碰到所谓的强队，你们也有一战之力！”
刚好，接下来就有个合宿集训可以作为他们在全国大赛前最后的练手机会。
枭谷联盟早就给青城发来了集训邀请，这次参与集训的学校除了青城之外，有枭谷、森然、生川、音驹和乌野。
枭谷和森然都是全国大赛的常客，生川是有名的发球大队，而音驹自从三年级的选手退位，由黑尾带领的全新队伍锋芒也越来越盛。此外，还有个很有趣的乌野……
大家，尽管去练手吧！
到了约定的合宿时间，青城一行人坐着学校大巴来到森然。
森然的选手们此前没和青城接触过，因此都好奇地观察着他们。
枭谷和音驹就是老熟人了，花鸟一下车，木兔光太郎和黑尾铁朗这俩东京好哥们就过来迎接他们了。
看到他们的第一眼，黑尾铁朗就惊叹一声：“感觉你们都变了呢。”
“变了？”
木兔光太郎肯定道：“确实，变化好大。”
啊？
花鸟和及川对视一眼。
难不成他们的进步已经大到刚打照面就能看出来了吗？
不应该呀，他们一没跑二没跳的……
难道这种东西还能从气场里看出来？
花鸟这几天被夸得都有点飘，又有翘尾巴的趋势，满怀期待地问他们：
“那你们说说，我们哪里变了？”
黑尾铁朗有点想笑，但忍住了。
木兔光太郎却心直口快：
“你们都黑了好多！”
本来还期待得到夸夸的花鸟如遭雷劈。
他有点不敢置信：“真的吗？你想说的就这个吗？”
黑尾铁朗终于忍不住了，嘲笑道：“所以你们没参加前一期合宿，是因为去挖煤了吗？”？！有那么夸张嘛！
花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
其实青城众人确实黑了好几个度。
毕竟在众人都选择去避暑的七月，他们却在阳光正好的沙滩上训了一个礼拜。虽然避开了正午这种容易中暑的时段，但早上和下午的训练还是照常。
他们赤-裸上身，又因为运动出汗，抹再多防晒都没用。所以他们都黑了。
不过因为大家都黑得很均匀很平等，身边没有正常的参照物，所以他们对此都没什么感觉。
直到被东京好哥俩点出来之后，对比一下对方和己方的肤色，他们才恍然大悟：
好像是哦！
第96章
合宿集训·埼玉（1）
“不是挖煤, 我们去海边玩了。”花鸟努力解释，黑尾铁朗才收回他那揶揄的笑容。
他挑眉：“这么有闲情逸致？我记得你们晋级全国了吧，不用准备全国赛吗？”
说到全国大赛, 木兔光太郎突然大叫：“我看了一点录像, 花鸟从头到尾都很帅！”
期待已久的夸夸终于来了！
而且木兔性格真诚, 说话也往往心直口快, 这样的人亲口说出来的赞美, 往往是最让人高兴的。
花鸟假意推脱了两下，高高兴兴地应下他的夸夸。
然后他才回答黑尾的问题：“不是单纯去玩的, 等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黑尾铁朗笑道：“那就拭目以待了。”
……
每个地方的地区预选赛时间都不一样，像东京就比宫城晚。
打完县内赛后青城的大家就昏天暗地地准备考试去了，不过他们也有关注其他地区的情况。
来参加这次集训的队伍里，枭谷和森然都晋级了，之后青城有可能在全国赛上和他们碰上。
生川和音驹都差了一点，不过音驹已经在地区赛中崭露头角, 曾经的古豪声势也渐渐回来了。
只是东京赛区的竞争实在太激烈，除了音驹之外还有豪强枭谷、王者井闼山和户美。虽然因为人口多, 再加上东道主优势有三个出线名额, 但想要晋级, 难度还是很大。
插句题外话——当初在谈到东京强校的时候, 青城里就有人开玩笑说，他们那么多年才艰难地进了一次全国大赛，是不是因为队伍的象征物不是动物。
看看人家东京：
隔壁国家有个“五鼠闹东京”的典故, 虽然指的完全不是同一个地方, 但拿过来代一下还挺好玩的。
你看, 东京的强校不但都是动物，还都善于灭鼠——音驹是猫, 枭谷是鸮，井闼山是鼬，户美是蛇……
都是灭鼠好手啊！
这难道就是他们那么厉害的原因嘛！
当然，以上内容都是一群思维发散的高中生们异想天开的结果啦，把话题扯回来。
说到最后一个学校乌野，这也是个老对手了。
当初在地区赛时，乌野的超级快攻就给了青城一个不错的惊喜。及川彻有点期待这群小乌鸦的表现——他都已经特意提点过小飞雄了，要是他们还没进步的话，那也太没用了。
花鸟也很期待，光是想起当初他为了追上日向硬生生地拔高速度和高度的时候，他就热血沸腾。可惜自从打完乌野，他就没再遇见过这类兼具速度和灵活度的选手了，也很难再重新体验那种突破极限的感觉。
那种感觉，真想再来一次啊……
**
因为时间安排不一样，来回的距离也不一样，各支队伍没有在统一时间到达，而是陆陆续续地过来，所以今天没有安排集体训练。
但各队选手怎么可能闲着，简单熟悉一下环境、不至于连宿舍和食堂都不知道怎么走后就麻溜地跑到体育馆去自主训练了。
还没到的队伍只剩乌野，现在体育馆的位置已经被大家瓜分完毕了。
青城占据了一小块位置，教练们没来，他们就在及川的指挥下做日常训练。
和其他队伍不太一样，青城的风气比较自主，教练也信任队员，所以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他们自己安排的。
不过训练的时候，他们却够感觉哪里怪怪的。
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才发现原来是其他队伍的人一直在偷看他们。
青城的大家打完决赛之后，就开始准备考试，考完试后又紧锣密鼓去岩鸢町集训，在那里遇上了兵库强校稻荷崎。
所以至今，他们都没对自己的实力有过太深刻的认知。
直到今天接收到来自各个方向的、若有若无的隐晦目光的时候，他们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也是值得别的强校关注和警惕的队伍了！
这可真是令人兴奋！
“有点期待明天的训练赛……”大家摩拳擦掌，准备好好表现一下。
**
晚上，部分人选择劳逸结合，吃过晚饭就回宿舍休息了；也有部分闲不住的人又跑到体育馆里自主训练。
花鸟像往常一样，把及川、岩泉拉上，来到2号体育馆。
不一样的时间，不一样的学校，一样的2号体育馆。
这好像已经成为当初在晚间自主训练的一行人的默契——都不用提前约好，他们就知道想打3v3，就去2号体育馆汇合。
黑尾、木兔和赤苇果然已经在里面等待了。
青城三人组到来后，两方人相视一笑。
花鸟还想和黑尾切磋一下拦网技巧呢，不过他还没怎么尽兴，体育馆的金属门就被敲了敲。
看样子是路过的沟口贞幸把脑袋探进来，提醒道：“别练得太晚，你们晚上最好早点休息。”
花鸟才刚刚出了一点汗，不太想走。他抱着球，有点疑惑：“沟口教练，为什么这样说？”
沟口贞幸露出了个有点怜悯的微笑，用一种奇异的语气说：
“坐车辛苦……而且，我怕你们明天承受不住。”
这个笑容好微妙……
花鸟打了个寒颤。
他转头问来的比较早、可能知道更多情报的黑尾，明天的训练形式是什么样的。
“我也不太清楚……”黑尾铁朗沉思几秒，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不过难得参加集训的学校那么多，为了让大家多和不同对手对战，训练强度应该也会更大一点吧。”
“什么意思？”
“你只要知道，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没什么喘息的时间就行……看来我们真的得好好珍惜这最后一个轻松的晚上了。”
黑尾铁朗的笑容在花鸟看来简直像恶魔一样。特别是，这人还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集训地点选在森然这个凉爽不易中暑的地方，说不定也有这方面的考量呢。”
**
黑尾铁朗就是那样，老是不把话说清楚。
及川猜测他可能是觉得花鸟被吓到的样子好玩，故意这样说的。
不过幸好，花鸟也只是惴惴不安了一小会儿，就又恢复活力了。
他甚至有点兴奋，期待起明天的训练。
要知道，青城也专门进行过体力训练。
到底得是多大的训练强度，才会让沟口贞幸特意来提醒他们早点回去休息呢？
好期待！
“我们去洗澡，早点睡觉！”
白天大家出了一身汗，这个点刚好就是洗澡的高峰期。
在岩鸢町的民宿里，因为考虑到入住民宿的可能会是一家人或一群共同旅行的好友，其中肯定会有女性，所以洗澡的地方是单间，一共有四间浴室。那时青城的大家是分时间段排队洗澡的。
但森然提供的宿舍是大通铺，洗澡的地方也是可以同时容纳很多人洗澡的大澡堂。
对这群经常外出集训的学生来说，在一个澡堂子里洗澡不是什么稀罕事，他们甚至还会以学校为根据划分范围。
但青城的大家只要想到队里新鲜出炉的小情侣，就会感觉别扭，很难拿平常心对待他们，总有种想要避嫌的冲动。
所以大家要么自觉避开这俩人洗澡的时间段，要么离他们的位置远远的。
幸好他们这边的池子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两个小池子中央还不知道为什么放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屏风，很好地解决了他们的问题。
另一边。
拿着换洗衣物像小旋风一样卷进澡堂的花鸟很快就洗好头。因为下浴池得先清洗身体，所以他又简单地冲了个澡，就下到池子里快乐划水了。
及川还在岸上洗头发，坐在喷头下的板凳上，将脑袋抓出泡沫，背对着他。
及川向来对自己的头发很用心，洗头发的时间比一般人长一点，但最吸引花鸟注意力的显然不是那个。
进了澡堂肯定就脱干净了嘛，一般人只会在脖子上搭一块白毛巾，准备等起身走动的时候围在腰间，挡住关键部位。
所以现在及川彻肌肉健美的背部和因为抬手的动作而凸出的肩胛骨就暴露在花鸟视野里。形状漂亮的肌肉沾上了点点水珠和不小心沾上的白色泡沫，在水汽氤氲的空间里，有种别样的美感。
花鸟默默咽了口口水，默默往水下沉了沉，只把鼻尖和眼睛露在水面上，像一只观察人类行为的小动物。
[暗中观察.jpg]
他眼神飘忽，意图掩饰住自己视线的真实落点。
但他最后还是不受控制地顺着形状漂亮的脊背线条往下看去……
然而，花鸟的视线才刚飘到某个地方，就顿住了。
众所周知，就算某个人晒黑了，只要肤色均匀，从总体上来看也没什么问题。西方某些国家还流行美黑呢。
但要是肤色不均，就可能出现晒成斑马线的效果，引人发笑。
上礼拜大家训练的时候通常只穿短裤，上半身和腿部都是赤-裸的，所以这些裸-露在外的部位就像被放进烤箱的面包一样，均匀变黑。
然而，从腰部到大腿根这段位置却没有受到阳光的侵扰，肤色变化不大。
大概从腰到胯骨的位置开始出现分界线，像是被分成了黑巧和白巧。
这就导致，和及川彻上半身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对此鲜明的，是他那白嫩嫩的屁股蛋。
花鸟：……
他憋不住了，什么隐秘的害羞通通随着这个新发现消散。
他发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声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克莱斯特你屁股好白！！”
及川彻：……
他突然脊背发麻，抓泡沫的手一抖。
他一边告诉自己花鸟这叫“童言无忌”，一边强装淡定地抓起旁边的喷头冲掉落在肩膀上的泡沫，说：“别笑，大家肯定都一样……”
“还有，明明是你更白。”
此时，就在离他们不过一屏风之隔的其他人：……
就隔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屏风，怎么可能有隔音效果。
所以他们把两个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恨不得把自己耳朵眼睛都给堵住，赶紧逃出这个澡堂。
如果及川和花鸟还是好兄弟，这样说话没什么问题，毕竟直男都大大咧咧的，这种话题不算什么。
但是现在……
救命。
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才刚谈就玩那么野吗！！！
第97章
合宿集训·埼玉（2）
及川觉得寝室里的气氛怪怪的, 队友好像都有点坐立难安。
阿松看到他就会移开视线，阿卷一直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在他和花鸟身上徘徊。至于小岩……干脆一脸火大地盯着他看，但什么都不说。
及川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就算他脸皮厚如城墙, 此时也觉得脸颊有点发烫。
误会, 真的是误会！
他和花鸟真的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但大家都已经洗漱完毕回寝室了, 马上就要休息, 他再特意解释，岂不是更奇怪……
所以, 没有人提起这个话题，及川彻也不会主动提起，只好心情复杂地躺了下去。
事件的始作俑者花鸟还对此一无所知——在这种事情上，他从来都不懂读气氛的。而且他的脑海已经被明天的训练赛填满了，再也装不下其他东西。
为了迎接第二天的训练，花鸟睡得比平常早, 刚晾干头发就对大家说了“晚安”，钻进被窝里了。
他睡眠质量也很好, 第二天一大早, 就精神饱满地起床, 还把大家依次叫起来。
森然提供的食宿条件还不错, 早餐也做得很用心。吃过简单但营养丰富的早饭，大家自己活动了一会儿，就来到体育馆。
其他队伍也陆陆续续到了, 各自找了个场地集合, 然后就开始互相打量。
后来教练们也来了, 向大家宣布今天的“游戏规则”。
难得有那么多队伍来参加集训，昨晚教练们商量了一圈, 决定让大家多多交流，相互学习一下。
所以，合宿集训前三天的主题就是——不间断的练习赛。
既然是比赛，肯定分输赢。输家需要面临惩罚，这一点在上次集训中大家已经体验过了。
不过因为集训地点换到森然，惩罚手段也有所变化——
输掉比赛的队伍，可以选择绕场鱼跃，也可以选择到体育馆后方的草坡上往返冲刺。那个草坡上方就是半山腰的小树林，还算阴凉，风景也不错，除了蚊子多了点哪里都好。
但场地再好，也没人会喜欢被惩罚的感觉。
在听完惩罚规则之后，花鸟就豪情万丈地挥手：“好！那我们就做到尽量不输！”
沟口贞幸却有点同情地说：
“别太着急啊。输家还可以在接受惩罚的时候稍微偷懒一下，但赢家可是要面临‘车轮战’的……教练还没把规则说完呢。”
一直麻木地打练习赛也没什么意思，为了激起大家的积极性，教练们设置了一个“积分”机制。
所有队伍的初始分都是10分，赢一场比赛得1分，输一场比赛扣1分，就等同于分数在队伍之间转移。
第一轮比赛的对手由抽签决定，而后就要靠“挑战”了——积分少的队伍能向积分高的队伍发起挑战，而积分高的队伍不能拒绝比自己积分少的队伍的邀请。
参加练习赛的队伍数量比较多，可操作的空间大，一般不会出现因为比赛时长不同而长时间没有对手可打的情况。所以他们的训练赛会一场接一场，基本上没有休息的时间。
这就导致，积分最高的队伍可能会成为“擂主”，一直被其他队伍挑战；而不甘心于积分被抢走的队伍，也会一直主动去挑战其他队伍。
这就是“不间断”的由来，对所有人的体力都是巨大的挑战。
游戏规则很简单，却很有效，特别容易激起这群热血高中生的斗志。
各队教练才刚说完，各个角落就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了。
四面八方的视线交汇，穿着各色写好背号的背心的选手，都在估量其他选手的实力。
大家都知道，分数只是一种手段。从根本上说，本次集训的目的还是提升自我，所以不会出现“为了抢分故意去挑战状态不好的队伍”这类的情况，也没人会逮着一支队伍使劲薅。
第一局，和青城对打的是生川高校。
同步比赛的还有音驹和森然、乌野和枭谷。
“生川的特色好像是发球吧？”在热身的时候，花卷贵大随口说了一句，“他们队里每个人都是发球好手呢。”
生川高校来自神奈川，听说这次也在地区赛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他们跟大多数队伍不太一样，风格有点极端，也很有特色。
岩泉一：“不止发球，他们的拦网也很厉害。”
及川彻：“毕竟他们的方针叫做‘发球&拦网’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通过发球一口气拿下25分就是排球比赛里最直接也最理想的胜利手段。但这样做的难度太大，所以生川采取了一种更迂回的方式。
“他们最常用的手段是先用强有力的发球打乱对手的节奏，如果不能直接得分，就迅速组织拦网彻底拦下对面的进攻。”
及川彻到了新环境之后，会习惯性地去观察、并搜集那些陌生队伍的情报，以防之后打练习赛的时候两眼抹黑。
所以他昨天就在默默观察森然和生川的训练情况，知道的比别人多一点。
“‘发球&拦网’……”花鸟有点惊叹。
刚加入青城那时候的他，绝对会很适合生川这支队伍。
毕竟，那时的花鸟就是凭着一手优秀的发球和漂亮的拦网，一举拿下正选的位置。生川的方针简直就像是为他的存在而专门打造的一样。
当然，现在花鸟有信心说“现在的我已经不只有发球和拦网拿得出手”这样的话了。而且比起生川，他还是更喜欢青城一点啦。
在训练赛正式开始之前，教练把大家又叫到一起，说：
“等下比赛节奏很快，为了达到训练效果，每个人都会被派上场，你们都要做好准备。”
来参加集训的不只有正选，替补选手也都在。
像是矢巾秀——虽然他还没打过正式比赛，但每次的队内训练和外出集训他都有参加，从来没落下过。及川也一直在教导他，就等自己毕业之后，矢巾接过二传的位置了。
而后，入畑伸照又把花鸟单独叫了出来：
“花鸟，等下我会把你放到接应位上，你打打看，熟悉一下。”
在常规的位置安排里，副攻一般会被放在二传的左右手边，负责拦网以及和二传打配合。而接应则会被放在二传的对位，和二传一起撑起队伍的一片天，必要的时候共同控场。
还在岩鸢町的时候，入畑伸照就和花鸟讨论过位置的问题。他一直记得摩西说的“哪里缺人就把米格尔放过去”这句话。
虽然金田一还不够成熟，但他身高优势摆在那里，人也勤恳好学，有前辈提点的话反应就会很快。自从他入队后，青城可用的副攻多出了一位。
而且副攻还得和自由人轮换。通常来说，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场上的副攻只会有一位，这就有点资源浪费了。
在入畑伸照看来，无论是花鸟、松川还是金田一，留在场上都会对队伍有所帮助。
反而是接应位一直空着。青城一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接应，这个位置之前通常是由花卷兼任的。
所以，入畑伸照打算让花鸟试试。
花鸟对此表示接受良好，他向来乐于尝试新事物。
而且——
“和二传共同控场”这句话，听起来超帅的好吧！超有并肩作战的感觉！
花鸟接下指示之后，就开心地跑到及川彻那边，要和他碰拳。
米格尔的霸气状态限时回归，花鸟压低声线，装模作样道：“接下来，就是我们两个的主场了。”
别无视别人啊喂！
及川彻觉得好笑，但还是轻轻和他碰了一下。
训练赛，正式开始。
目前大家的积分都是10分，得等第一场训练赛结束、积分开始出现差距，抢分游戏才算正式开始。
两边选手都慎重地打量着对方。
生川的选手发现了一点奇怪的地方：
“那个13号不是副攻吗？就是他拦下牛岛若利吧。他的开局站位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强罗昌己闻言，也看了一眼。
他是生川的队长，长相挺有特色的。头发偏长，就在后脑勺上扎了一个小揪揪，此外他的嘴唇也很厚。
因为队友的话，他那厚得像两根香肠的嘴唇一开一合，声音低沉道：
“确实有点奇怪，我看过一点录像，青城之前的站位不是这样的。应该是他们的教练有新的战术安排吧，我们像平时一样打就行了。”
抛硬币的结果是生川先发球，开场发球的人就是强罗昌己。
他的大力跳发力道很是强劲，在排球出手的那一瞬间，他就预感这球能够得分。
手感不错！
强罗昌己是瞄着那个韭菜头发球的，韭菜头果然没接下。
排球撞到金田一勇太郎的手臂，他没能及时卸力，球就高高弹起，飞到了枭谷和乌野的场地。
乌野的小武老师赶在排球滚到他们的场地里、影响比赛之前，把球拦住，扔了回来。
“抱歉！”金田一勇太郎说。
花鸟兜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这个香肠嘴的发球确实厉害，等下你让开，让我来。”
金田一感激地应好。他还不知道对方也给自己取外号了，还在犹豫要不要提醒花鸟前辈给刚见面的人取这样难听的外号是不对的呢。
强罗昌己第二次发球。
他看出来韭菜头接发的能力不太行，所以还是瞄着他。
但韭菜头却在他击出排球的那一瞬间，退开两步。旁边的13号自然而然地上前，稳稳当当把球接起。
过程丝滑，一气呵成。
排球被顶到网前，及川彻趁机传快球，松川一静扣球得分！
第一分，被青城拿下！
生川的发球并没有如愿打乱青城的进攻节奏。有稳健的一传，配合很有默契，他们的节奏从始至终都很稳当。
“不愧是号称‘县内完成度第一’的队伍啊……”生川的教练感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青城就是生川最不喜欢遇上的对手。
……
这场比赛没有打太久。
在同时进行的三场比赛里，这一场是最早结束的。
眼睁睁看着教练把积分公示板上青城的积分翻到了11，生川的翻到9，生川的选手们都有点唏嘘。
“我们自诩什么‘发球大队’啊，青城才是发球大队好吧。”
“好可怕的大力跳发，居然还是压线球！那个1号对发球的把控力未免也太强了一点。”
“13号的‘二刀流’也很可怕啊，完全看不出来他要发的是什么球……”
生川最引以为傲的发球被对方比下去了，就连他们的另一个强项拦网，都没青城的拦网体系成熟。
韭菜头身材高大，在高度上从来不输人；死鱼眼如影随形，存在感不容忽视；异色眼在拦网方面也是bug一样的存在，不管他们往用什么战术都能看出来……
实在有点挫败。
生川的选手自觉到后山的草坡上去接受惩罚了，而青城的选手们则留在体育馆内等待着剩下两组比赛的结果。
一边看比赛，一边喝水擦汗、抓紧时间休息。
嗯……虽然这样说有点欠打。
但说实话，青城的大家感觉刚才那场比赛并没有打得特别艰难。
这或许跟他们的进步有关系——如果是在去年冬天的集训里和生川打练习赛，他们绝对不会赢得那么轻松。
但现在，岩泉明显感到自己的击球点升高了，花卷在空中的视野也比以前更加清晰，松川和金田一他们在拦网方面也都有进展。
这就是变强的感觉吗？
变强的感觉……可真不错啊！
第98章
合宿集训·埼玉（3）
在观赛的过程里, 青城的大家发现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森然的进攻方式很有特色，应该是叫做“同时多点位进攻”。
在二传即将托球的时候，不论前排后排, 所有攻手全部开始助跑, 做好进攻准备。
这可以说是诱饵战术的进阶版——因为所有人都可能发起进攻, 所以所有人都可以是诱饵。而且, 一群人一起跑上来的视觉效果还能很好地达到迷惑对手视线的效果。
而说这是森然特色的原因是, 在正常的战术布置里，很少有队伍会频繁出动全员进攻。
一是因为频繁进攻会持续消耗攻手的体力, 多次做无用功可能会得不偿失；二是因为当所有人都摆出进攻姿势时，后场就一下子空了。如果对手顺利把球接下，并迅速用快攻反击，己方就很可能因为后方防守力量空虚而丢分。
而且……要让一群节奏不同的人在同时进攻的时候不发生碰撞或无意识抢球之类的事件，对选手们的默契度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总的来说，森然是一支有趣、也很有胆量的队伍。及川总开玩笑的口吻说, 青城或许也可以尝试一下这个战术。
而音驹也不甘示弱。
这支队伍本就是以善守闻名的，队员的接一能力都很扎实, 而且还有一位充当“大脑”的二传存在……
两支队伍一时僵持, 没能很快分出胜负。反倒是另一边, 枭谷和乌野的比赛先一步结束了。
乌野的选手们在完成惩罚任务后, 就急吼吼地来向青城提出挑战，像是生怕他们被另一边结束比赛的森然给抢走了一样。
矢巾秀好奇地问：“说起来，为什么乌野也会参加枭谷的集训啊？”他之前一直以为这种联盟的圈子很难进, 只有固定几所学校会定期联合举办集训。
这个岩泉一知道, 他昨天和黑尾闲聊的时候听到了一点。
“他们好像是通过猫又教练搭上线的……音驹和乌野的缘分可深了。”
因为乌野积分比较低, 青城没有拒绝的权利。当然，也没人想拒绝。他们也想看看一个多月过去后, 乌野又有什么进步。
上次和乌野的比赛，他们还记忆犹新呢。
然而……
事实却出乎大家的意料。
青城十分轻松地以2：0的比分获胜，在这两局里，他们的分差大到乌野想追都追不回来。
不是，就算他们变强了，也不至于赢得这么轻松啊？
花卷贵大有点纳闷：“乌野那对超级新人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好像一直都配合不上的样子。”
松川一静也若有所思：“他们吵架了吧，整场比赛里好像都没什么语言交流……到现在都没说过话。”
在刚才那场练习赛里，乌野输得那么快跟他们的绝招怪物快攻没派上用场有关系。
攻手扣不到球是很基础的失误，刚才那局里，日向翔阳起码有四五次没扣到球。
还有两次是他右手没扣到，但用核心力量在空中变换姿势，用左手勉强把球打过去了。
怪物快攻失效，甚至还主动送分，诱饵战术自然也没法使用，其他几位攻手的进攻手段没办法很好地施展，基本上都会被青城的拦网防线给拦回去。
总的来说，就是他们的失误率提高，攻击力下降了。
怎么回事啊，因为在IH预选赛里输掉而一蹶不振了吗？不至于吧……
及川彻皱眉，想起了影山飞雄当初来向自己请教的那天：“应该不会，我有种小飞雄在憋大招的感觉。”
大家就各自揣测起来。
这时花鸟站了起来，豪情万丈地一挥手：“这还不简单，我去打听一下！”
他的打听方式就是大摇大摆地混入乌野的队伍，找到日向翔阳。
“嗨！亲爱的前世战友！埃布尔，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日向翔阳也高高兴兴地和花鸟打招呼：“嗨，花、呃，米格尔！”
旁边的影山飞雄朝他们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去做任务了。
不远处的及川彻扶额：“这也太直白了吧……得亏他问的是小不点。”
他们好歹是在预选赛里吧乌野给淘汰掉的队伍！春高的时候肯定又会再见，乌野说不定正防着他们呢。
两颗橘子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好一会儿，及川彻看见花鸟的眼睛越睁越大。
然后，日向继续去跑草坡，花鸟一脸震惊地回来了。
他的表情有点古怪，震惊中掺着一丝恍然大悟，恍然大悟中掺着一丝不可思议。
他带回了情报：“影山居然试图让排球在空中提前下落！”
日向不想再闭眼打球了，因为闭眼打球的局限性太大，他想要接过扣球的主动权——这样他就能有根据拦网自由应变的权力了。
但他们的超级快攻的特别之处就在于日向能够心无旁骛地扣球，一旦他开始思考，他就跟不上排球的速度。
影山想出来的解决办法居然是让高速飞过去的排球到达日向面前时停滞！
正常的排球轨迹不应该是一道抛物线吗！这违反物理定律了吧！
“难道他还有什么我没探查到的力量？”花鸟兜喃喃自语。
花鸟觉得这个想法不现实，及川彻沉思了一会儿，却觉得这大概是可行的。
只是，想要练到这样的程度，实在太难。
而且光是从无到有——提出思路的这一步，就足够拦住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二传了。
“好天才的想法……”及川彻笑容未变，但花鸟却愣是从中看出了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不愧是小飞雄。”
花鸟知道，克莱斯特又满脑子都是他的宿敌了。
他戳了戳及川的手臂，及川没有回应。花鸟就微微抬头，盯着及川那经过两场比赛都还十分顽强地维持着卷翘造型的刘海陷入沉思。
阿姆斯特朗说过，克莱斯特的头发像钢铁做的一样不会变形……应该没事吧。
于是，花鸟又揪了一下及川彻的头发，把这人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及川彻其实是突然感受到脑袋上传来的巨力，一时顾不上其他，痛呼道：“哎哎哎别薅，秃了秃了！”
啊？他不小心太用力了？花鸟心虚地放手，把手背在身后。
为了掩饰自己的小动作，他还一脸正气地盯着及川彻：
“没事的，克莱斯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我们只是走的路线和他们不一样而已。”他们这样稳扎稳打的，不也挺好嘛。
当这双异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你的时候，总会传达一种“我是认真的”的讯息。而且，从中传递出的毫不作为的信任也总让人心情熨帖。及川彻的心情很快就松快起来。
不过……
他把花鸟藏在身后的手给捉出来，果然从他的指缝里发现了两根头发。
及川彻替自己的头发感到委屈：“别以为你摆出正气凛然的表情我就不知道你干什么了！”
这种感觉就跟回家后看到狗子尾巴摇的欢快、走路姿势却很僵硬一样——事出反常必有妖，狗子绝对干什么坏事了好吧！
糟糕，被识破了！
花鸟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那、那下次我轻点……”
及川彻想要小小报复一下下手没轻没重的花鸟。但他的手才刚搭上这颗橙色的脑袋，就不自觉地变了姿势，动作轻柔地摸了摸花鸟的头发。
“下次要我回神，拉一下我的手就可以了嘛。”
花鸟十分感动：“克莱斯特……”
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气氛一时非常温馨。
青城的其他人一脸牙酸地走开了，暗自嘀咕着这个让人头皮发麻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在他们走开的下一秒，花鸟就因为及川彻没生气而松了口气，把自己攥紧的拳头松开。
四五根颜色十分熟悉的头发从他手心里飘了出来。
及川彻：“……”
难怪刚才他感觉那么痛！！
原来不止两根啊！
含情脉脉的气氛一下子消失了，花鸟注意到及川的表情不太对劲，赶紧倒打一耙，差点就说是头发在碰瓷他了：
“我真的没用力！克莱斯特这几天是不是睡得太晚了？脱发这么严重呜呜哇哇哇……”
他的脸已经被微笑着的及川揉搓变形了。
**
此时，音驹那边。
音驹在赢了森然之后，又输给了枭谷。
一加一减，他们的积分还是10分，所以就把目光放到了已经有12分的青城身上。
灰羽列夫盯着那个被1号队长按着求饶的橙发少年看了好一会儿，兴致勃勃地问：
“他就是黑尾前辈说的很厉害的副攻吗？”
他其实看不出什么特别厉害的地方，而且……
感觉个子好娇小啊，该不会连一米八都没有吧。
看灰羽这表情，黑尾铁朗就知道这只菜鸟在想什么。
他露出了他的招牌龇牙笑：“如果你小看花鸟的话，可是会被狠狠吓一跳的！”
“这几天多向人家学习一下吧，菜鸟。”
灰羽列夫是升上高中才开始打排球的，技术还很粗糙，刚入部的时候连球都扣不到，经常一脸自信地放出大话后又狠狠挥空。
所以他之前一直坐的是替补席，要不是前段时间孤爪研磨和他磨合成功，他还不会那么快就升到正选位置。
但灰羽列夫一直觉得，自己要身高有身高要天赋有天赋，早晚会成为音驹的王牌！
在他期待起待会和青城的练习赛、想象自己大显身手的样子时，那个一直被黑尾前辈夸赞的橙发选手走过来了。
灰羽列夫就低头看他。
对方问：
“你是音驹的新副攻吧，上次集训我怎么没看见你……你多高呀？”
“你说的是冬季集训吗？那时候我还没升学呢。”灰羽列夫很实诚，“至于身高，昨天刚测，194.3cm。”
他其实一直都在长啦，上上次测身高的时候是两个礼拜前，那时候他才刚刚194cm。
对方“唔”了一声，声音里不难听出羡慕：“……那摸高呢？”
说不自得是不可能的，灰羽列夫摸了摸头发，爽朗地笑道：“好像是345cm吧。”
因为对这个陌生面孔感到好奇、顺便过来问一下、很快就得到答案的花鸟兜睁大眼。
345！！
他忘记了自己刚才还被及川彻捉住使劲揉搓的事情了，一脸悲痛地去找他：“克莱斯特，我输了……！”
可恶，他觉得自己够到一米八就已经很厉害了！可是人外有人！
及川彻温柔地摸了摸他的狗头：“没事，从净弹跳力来看，还是小花鸟比较强。”
这个身高摸高三米四确实已经超强了好吗！
第99章
合宿集训·埼玉（4）
花鸟其实对灰羽列夫好奇很久了。
灰羽列夫身材高大, 不用问就知道他肯定超过一米九，光是站在那里，给人的压迫感就极强。他头发是灰色的, 眼睛是罕见的绿色, 瞳孔是竖着的, 让人一下子想到蛇或者猫咪。
上次集训的时候, 这个11号还不在。
就算他是最近才加入排球部的, 昨天为什么没出现？
听到花鸟的疑问，黑尾铁朗龇牙笑：“秘密武器怎么能提前让你看见——当然要拿来吓你们一跳啦！”
其实列夫那家伙昨天是半途离队去救在树上下不来的猫咪, 在外面迷路了，找半天都没找到体育馆。
当然，这种事情就不必说了。
灰羽列夫正催促着前辈们快点过来，开始比赛。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和青城打练习赛了！
在双方教练的见证下，练习赛正式开始。
沟口贞幸说的没错，这种方式的训练对他们的体力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以前每个半天一般最多只会安排两场练习赛, 现在已经是上午的第三场了。
青城的大家体力都所剩无几，但其实音驹也是。
他们跟青城相比还多做了一组惩罚呢, 孤爪研磨不情不愿地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明明输掉比赛的队伍可以自己选择中场休息的时长, 他们那么拼做什么啊……
灰羽列夫还在得意洋洋地对青城的前场选手说大话, 说他等下绝对要扣下让他们都惊叹的球, 完全看不出半点疲累。
多混的那国血脉也作用在他的体力上了吗……
孤爪研磨低头。
不理解。
他表示不理解。
青城和音驹的开局球就是一个长回合球。
排球在两边的场地上乱飞，节奏很快。如果场外有普通观众，可能会跟不上, 视线连排球都追不上。
在最后, 从及川手上接过球的岩泉一觉的现在的进攻时机正好。
刚才忙于回后场救球, 现在音驹前场来得及拦网的只剩下灰羽列夫了。
单人拦网么……应该能突破！
岩泉一在网前起跳。
他的扣球高度比上次测试时多了五厘米，大概是半个手掌的距离。岩泉一觉得这跟上一期的海边集训有关, 因为他原本的预期提升只有3厘米。
虽然5厘米听起来不多，但在空中战中，多出来的这几厘米就很可能让攻手为队伍争得一分。
但音驹的反应也很快，黑尾铁朗在后面喊：
“列夫！”
“哦！”
灰羽列夫听话地跑到岩泉一面前，起跳。
虽然岩泉一已经接近一米八了，在这个年龄段的高中生里身高还算及格。但在列夫面前，他还是娇小得像个小孩。
唔……在场的人在列夫眼里其实都是小孩。
因为日俄混血的血统优势，他骨架大，手脚都很长，直直站着的时候就像一根长竹竿，跳起来就像一根飞天的长竹竿。
他伸长手臂拦网的时候，让人恍若看到一堵延伸到天空的竹林。
岩泉一眼神一凝。
他知道，要拼高度自己肯定输。
但是……
这个拦网，破绽百出啊！
岩泉一盯准了灰羽列夫双臂之间的空位，把球重重扣过去。
排球轻松地撞开那长杆一样的双臂，直直往后场飞去。
前排的人太高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后方夜久卫辅的视线被列夫挡住了，一时没看清排球的去向。
等排球高速飞来的时候，他再扑过去救球，却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列夫落地后同时听到了来自两个方向的大骂：
一句来自黑尾铁朗：“都说过多少次了，拦网的时候手臂并紧，你张那么开，是在模仿大猩猩走秀吗菜鸟！”
一句来自夜久卫辅：“列夫你没事长那么高干什么！都挡住我看球了。”
灰羽列夫觉得黑尾前辈骂的有道理，站姿一凛，乖乖认错。
但夜久前辈就有点无理取闹了……灰羽列夫低头看着抱着双臂气哼哼的夜久卫辅，能够轻松看清对方的发顶。
列夫的怜爱简直要从眼里溢出来了，他大大咧咧地说：
“夜久前辈，你不能因为自己身材矮小就拿身高去捉后辈的错处呀，这是基因决定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把身高分你一点。”
夜久卫辅：？？？
这就侮辱人了啊！
他横眉怒竖，一脚把这只得意洋洋还不自知的灰毛大猫咪给踹飞。
山本猛虎捂住嘴：“列夫还真敢说啊，居然敢在夜久前辈面前提身高……”
黑尾铁朗也有点无语：“都吃了那么多次教训了，居然还不知悔改。”
自从列夫入队，起码因为嘚瑟自己的身高被揍十次了吧。
现在他还揉着腰嚎呢，但黑尾知道他等下肯定还会再犯。
目睹了这一切的青城众人：“……”
看来每个队伍里都有自己的熊孩子呢。
花鸟兜感受到了扎在自己后背上的视线，迷惑回头：“看我做什么？”
及川彻也叫冤：“看花鸟就罢了，别看我啊！”
其他人：“……”
你身为队长但带头熊，青城最熊的就是你们俩了！
关键是——现在你们居然还凑了一对！
比赛继续。
作为副攻，列夫虽然在拦网上还欠点火候，但他在进攻方面的表现还不错。
这也得益于他的身高和修长的手脚。
而且在身材这么高挑的情况下，他的灵活性居然还没受什么限制，球感也很好。
除了因为起步晚，技术还比较粗糙，他简直就是天生打排球的料子。
以前音驹一直给人“善守”的印象，进攻端的存在感不强。但在灰羽列夫加入之后，这个刻板印象很快就被打破了。
现在青城守在网前的人是松川、及川和岩泉。
在一场攻防战中，灰羽列夫扣球。
刚打排球的新手不会用什么迷惑拦网的动作，能好好扣到球就已经算表现不错了，扣球的花样也不多，大多是哪个方向顺手就往哪里扣。
所以松川一静很轻松地判断出列夫的扣球方向。
然而这家伙的扣球高度实在太高了！轻轻松松就能超手扣他！
松川的指尖甚至都没碰到球，指甲距离排球底端大概还差半个手掌的距离。
没有什么事情比一位副攻在已经判断出对方的扣球方式却拦不下来更让人挫败了，偏偏这个菜鸟攻手的身高和弹跳力就摆在那里。
“耶！”成功得分的灰羽列夫回头邀功，“看到了吗？看到我的扣球了吗？孤爪前辈！”
打第三场实在太为难孤爪研磨的体力了，他已经累到不想说话了，恹恹地回应：“嗯……”
黑尾铁朗倒是竖了个大拇指：“干得不错！”
青城的选手们倒不至于因为列夫异军突起就惊慌失措。
打到现在，他们应对各类选手已经有一套方法了。
比如说，在这种敌我身高差距太大、拦网完全派不上用场的情况下，他们应该把防守力量集中在后场，同时减少前方拦网的人数，为后方的队友创造更清晰的视野。
对方还是新手，只要视野清晰，完全不怕看不穿球路。只要准备充分，这种球不难接。
当然了，还更帅气的解决方法。
松川一静表情依然平淡，那双天生无精打采的死鱼眼给了别人一种他不喜欢竞争的感觉。
其实那都是错觉，在竞技圈子里，哪有人完全不好胜呢。
他拍了拍花鸟的肩膀：“花鸟，上！”
现在花鸟在5号位，等下就能轮到网前了。
到时候再狠狠把这个高度蛮不讲理的混血儿狠狠拦下吧！
“好！”
花鸟应得很快，让人幻视松川说的是其实是“开门放狗”，而花鸟就是那只“汪”一声准备出动咬人的大狗狗……
在青城众人的努力下，他们又靠花卷的后排进攻拿下一分。
球权转换，位置轮换，花鸟终于来到4号位，和3号位的松川并肩。
两个人齐齐盯着灰羽列夫看。
他们的视线实在太过直白，连神经大条的灰羽列夫都感受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打了个喷嚏，搓搓手臂上竖起来的汗毛。
“有点恶寒啊……”
他猛地甩头，好像要把这种后背发凉的感觉甩出去。等他再挺直后背的时候，表情又恢复成他特有的轻松和恣意了。
黑尾铁朗有点怜悯：“真是心大啊，明明都已经被花鸟盯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花鸟很有信心，比花鸟对自己要有信心多了。
在他看来，这只菜鸟大部分时候连自己都扣不过去，还想扣花鸟？
简直是自不量力。
不过，菜鸟有自信是好事，这样才能越挫越勇嘛。
现在是及川彻的发球轮。
他的发球向来难缠，音驹得先接到球才能谈进攻。
好在及川彻自己也累了，大力跳发对体力的消耗在这种时候格外大呢。
这一球的力道没有想象中的大，夜久卫辅把球接起来。
“研磨！”
然后，就是老套的进攻环节了。
孤爪研磨视线飘忽，最终选择把球给兴致高昂的列夫。
列夫咧着嘴，起跳扣球！
因为松川的嘱托，花鸟正死死盯着列夫呢，在列夫起跳的时候也跟着跳起来了。
但他没拦到！只能感受到排球飞过来带起的劲风，擦过他的指尖。
花鸟有点惊讶，因为摸高和击球点完全是两回事。
摸高完全只靠跳起来的那一瞬爆发，但扣球的时候需要扭动整个上半身发力，跟协调性和动作的规整度也有关系。
考虑到面前这位只是个刚打排球几个月的新人……他的击球点不应该有那么高才对。
看来这个新人副攻在排球上有一种近乎野性的直觉，就算经验不足，也知道怎样才能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优势。
而更大的可能性是……孤爪同学有好好地激发出他的潜力。
花鸟兜下意识地朝孤爪研磨看去。
上次见面的时候，孤爪研磨的发色还是漂亮的金色。
但估计是头发长长，只修剪了头发却没再去补色，他的发尾还是金色，发根却变成了原本的黑褐色。所以现在他的脑袋有点像淋上了巧克力浆的布丁。
联想到对方的猫眼和像猫一样弓着背的走路姿势，花鸟觉得对方就是一只猫咪。
察觉到花鸟的视线，孤爪研磨抬头朝他的方向看去。
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双亮得惊人的异色眼。
两人的视线以球网为中心交汇，最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
孤爪研磨还是那副恹恹的样子，但是眉头却忍不住微微皱起。
[完全就是野猫盯上猎物的样子……啊，好麻烦。]
两个人都已经收回视线了，但他们的脑回路却在此刻达到了惊人的一致——
[这个人，简直是猫咪。]
比赛继续。
发球权还在音驹那里，福永招平发球。
排球被渡亲治接起来，及川托球，松川一静准备扣球。
灰羽列夫那长长的双臂又一次拦在松川面前，松川并不慌张。
他的感觉跟刚才的岩泉一样——这人的破绽太多了。
松川一静朝着最可能得分的方向。扣了个小斜线！
黄蓝相间的排球旋转着，擦过灰羽列夫的手掌，飞向音驹的后场。
然而这一次，夜久卫辅把球接起来了。在看到又是列夫单人拦网的时候，他就猜到肯定需要自己补救。
“研磨！”
知道自家二传现在已经很累了，陪他们打到现在对他的运动量来说已经超标了，夜久卫辅很贴心地把排球垫向孤爪研磨的方向，尽量减少他跑动的距离。
金色的猫瞳在球网两侧快速扫过，孤爪研磨小跑过去，双手上举托球。
但这回并不是灰羽列夫扣球。
他旁边的山本猛虎对于青城的选手们都只盯着列夫看的样子不满很久了——
列夫的身高是很显眼没错，但不要随随便便就忽视其他人好不好！
列夫的手臂挥了个空，在他“诶——”地大叫一声并且下落的时候，山本猛虎的身体在网前升高！
排球恰到好处地飞到他的身前，他在心底赞了研磨一声，然后扭动身体，挥动手臂。
排球“砰”地一下飞到青城的场地里。
松川一静没有完全拦下，喊道：“触球一次！”
后方的花卷很默契地跑过去，把飞向远处的排球截住，并顶向及川的位置。
……
此时，另一边结束训练的森然选手打算休息了。
他们早上的战绩是一负一胜，暂时还是10分。现在还没人向他们发起挑战，他们也就乐得轻松。
毕竟，他们两场的对手都是那种难缠的类型，把他们的体力给掏空了。
眼看马上就要到饭点，他们就溜过去看其他人的比赛。
队长小鹿野大树已经看了有一会儿了，现在正心有余悸道：
“啊呀——又是长回合球。”
森然刚才才跟音驹打过，他们对此感受最深——跟音驹打实在太辛苦了。
这支队伍是最缠人的。
虽然他们队的那个副攻还不是特别稳定，但其他人特别稳啊。只要不是太离谱的失误（比如没扣到球这种低级错误），其他选手都能及时补救回来，并且很快找回自己的节奏。
不愧是善守的音驹。
如果没有出乎意料或者直接暴力得分的手段，就不得不跟音驹拉扯，被他们带进自己的节奏里。
然后，音驹就可以趁机得分了。
千鹿谷荣吉若有所思：“不过青城的节奏好像没乱，从这几球来看，他们自己也挺擅长长回合球的。”
青城众人自己或许没有感觉，但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就会看得特别清楚——
这支队伍就像是一只整体，毫不夸张地说，他们一人动则全员动，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很有“团队”的感觉。看他们打球，会特别舒服。
此时排球已经又回到音驹那边了。
同时起跳的人有灰羽列夫和山本猛虎。
而在把注意力分给他俩的同时，花鸟的余光也一直关注着孤爪研磨。
这只布丁头猫猫已经累到动作有点变形了，托球的方向也特别明显。
这一球会给列夫！
在作出这个判断的瞬间，花鸟后退两步，开始助跑。
孤爪研磨注意到那个方向，眼睛微微睁大，其他关注着花鸟的人也有点震惊。
及川彻却勾起唇角。
他大概是最快知道花鸟在想什么的人。
灰羽列夫的击球点格外高，体力又特别充沛，如果原地起跳拦网很可能被他超手扣球。
看似无解，但其实，道理很简单——
既然高度不够……那就助跑吧！
用那短短几步，积蓄力量！
很少有人会在拦网的时候助跑，因为在对手准备扣球的时候，网前的选手已经没有时间去助跑了，一般都是原地起跳。
但是，只要能够提前判断出来，再把握好起跳的时机就可以，花鸟最擅长这个。
橙发的身影在网前腾空。
灰羽列夫的长臂像鞭子一样抽过来，排球旋转着飞向青城的方向。
列夫其实不像其他人那样关注这么多。
他享受扣球的感觉，喜欢视野宽广、没有人追得上的高空。
此时的他，眼里一心一意只有排球。
所以，在本该毫无阻碍的球网上空出现一双手的时候，他的震惊比所有人都多。？！
哪里来的人，居然能跟上他的高度！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下移，去看这双手的主人。
那双惹眼的异色瞳就撞进他的绿眼里。
灰羽列夫震惊到忘记收回扣球的动作，保持着这个姿势落地，差点因为无法保持平衡摔倒。
而他亲手扣出去的排球，也毫不留情地反弹回来，擦过他的脸颊，带起他的一缕发尾，然后毫不留情地撞到地上。
完美封杀！！
青城得分！
灰羽列夫喘着气，胸膛因为震惊和运动过度而剧烈起伏。
他居然在他引以为傲的空中战中输掉了？
绿色的竖瞳死死盯着那个转身庆祝的身影，列夫大叫：“再来，再来一球！”
忽然想起给自己托球的人是孤爪研磨，他又回头恳求：
“研磨前辈，等下再给我托球吧，我一定能得分的！”
孤爪研磨张了张嘴，他已经累到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另一边的及川彻提醒道：“你们已经输了哦。”
刚才花鸟封杀的那一球，直接为青城拿下了最后一分。
早上三场练习赛，青城大获全胜！
目前和他们分数打平的只剩下枭谷，真是开了个好头。
青城和枭谷两支队伍的队长对视一眼，笑容里均有野心。
就在大家担心他们该不会继续约战的时候——
他们齐齐嚷嚷：
“先去吃饭！”
“啊！！真是饿死了。”
一个早上三场练习赛已经远远超标了好吗，而且因为第三局拖得比较久，早就过饭点了。
一群饥肠辘辘的高中生连汗都没擦，就朝森然的食堂涌去。
到了宽敞的食堂，看到部分生川的选手已经开始吃了，木兔光太郎指着他们怒道：“你们抢跑！”
强罗昌己不紧不慢地咽下嘴里的鸡腿肉，这才抽空说：
“你们打得太入神了嘛。”
他们之前都来森然高中集训过，清楚食堂开饭和关门的时间，所以刚才要走的时候特意喊人了。
但根本没人理他们好吗！
一群排球痴！
在木兔光太郎跟强罗闹的时候，花鸟已经像小旋风一样卷到食堂档口了，仿佛慢一步就要饿死了一样。
打菜的阿姨问他想要什么，他认真地抬头扫视一圈菜单上的各色菜系，说：
“我想要这个——‘深海魔神之触手’‘风雷双翅’和‘山神之馈赠’。”
他叭叭叭一通说，食堂阿姨听得晕晕乎乎的，发出了一个单音节词：“啊？”
后边端着餐盘的及川彻及时补充：
“其实他是想要章鱼须，可乐鸡翅和炸猪排。”
食堂阿姨恍然大悟：“啊，原来如此！”
她嗔怪着花鸟怎么说了她听不懂的话，但见花鸟眼睛闪亮亮地盯着面前的肉类、口水都要淌下来的样子，还是多给他打了两勺。
“训练这么辛苦肯定饿惨了吧，多吃一点。”
花鸟吸溜一下差点流下来的口水，声音甜甜的：“谢谢姐姐～”
食堂阿姨高兴得又给他加了一勺肉。
排在旁边档口的灰羽列夫目瞪口呆，决定要向花鸟学习一下。
他看都没看眼前打菜的人是谁，兴高采烈盯着菜单喊：
“姐姐，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他都已经美滋滋想好自己待会的餐盘会堆得多满了，面前的人却迟迟没有回复。
灰羽列夫疑惑地低头——
啊，原谅他，因为身高太过出众，他养成了一个不爱看人的坏习惯。
然后他才发现……
面前的哪是食堂阿姨，原来是一位头发稀疏的大叔。
被叫成“姐姐”的打菜大叔：“……”
灰羽列夫：“……”
他后面的黑尾铁朗毫不留情地发出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列夫！都说过多少次了，改改你那‘眼高于顶’的坏习惯吧，下次好歹先看清楚人再说话！”
大叔淡定地举着菜勺：“……咳，其实你要喊我姐姐也没问题，还怪新奇的。”
列夫：“……哈哈哈，大哥说笑呢。”
“我错了，您的手可以别抖了吗？”
本来就不多的菜都要被抖没了啊喂！
第100章
合宿集训·埼玉（5）
合宿集训第一天, 青城的战绩是四胜两败，最终积分是12分。
早上连赢的那三场已经是大家的巅峰战绩了，下午他们又连输两场, 分别输给枭谷和生川, 傍晚那场才勉强赢过森然。
教练说得对, 他们确实要考虑体力的问题。
来参加集训的队伍之间肯定存在实力差异, 但既然已经被纳入枭谷联盟的圈子内, 就说明这些队伍不会是单纯的弱旅。大家的实力差距并没有像大人和小孩那样大，所以相对强一点的队伍没办法场场都赢得特别轻松。
这样一来, 体力就成了决定成败的一个关键点。
而且因为积分高的队伍没有自由选择对手和拒绝比赛邀请的权利，教练说的“车轮战”情况还真出现了。粗略一问，青城和枭谷是第一天里打比赛最多的队伍，其他队伍大多都只打了四五场。
以疲弱之姿去应对精力相对充沛的队伍，怎么可能再一直赢下去嘛。
“好累——我感觉我的灵魂都已经脱离身体了。”花卷贵大瘫在地上，双眼无神地做着拉伸动作。
“别躺了, 起来吧，再躺下去食堂就要关门了。”松川一静也坐在地上, 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天空。
已经很晚了。
刚才他们被热情的森然缠住, 不久前才结束比赛。
森然的选手状态还行, 完成惩罚任务之后就嚷嚷着“肚子好饿”, 涌去食堂吃饭了。
他们有东道主优势，预见到今天会打得比较晚，所以提前拜托食堂阿姨今天不要那么早下班。
事实上教练们也考虑现在这种情况, 提前跟食堂负责人沟通好了。
但是青城的大家不知道这件事, 还以为真的马上就要吃不上饭了。
花卷贵大痛苦地闭上眼睛, 大脑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边是灌了铅一样沉重的双腿，一边是空荡荡的胃。
现在问题来了——
他到底是选择休息还是选择吃饭？
而花卷只不过是青城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大家差不多都在这种状态里。
最夸张的人大概是花鸟，他一边哀嚎着“好累”一边像一条濒死的毛毛虫一样在木地板上翻腾。
岩泉一本来想去拉他，但在花鸟艰难地做了一个背弓起时，又表情凝重地停下脚步。
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呃，像毛毛虫一样翻滚的花鸟其实是在做拉伸动作？
只是这变形后的动作实在太过抽象，他实在没法昧着良心说这套动作跟自己刚才做完的是同一套。
总结出这套动作的人会哭吧，绝对会哭的吧！
最终一群人还是拖着疲累的身体赶去食堂吃饭了。
热腾腾的食物和汤水下肚，满身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再去洗个澡，就满血复活啦！
当然，这里的复活是精神上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活过来。
为了可怜的肌肉着想，花鸟他们不得不暂停晚上的自主训练。
黑尾他们估计也是这么想的——吃过晚饭他们就去看过了，第二体育馆的灯是熄灭的，看来大家都被这一天的训练折腾得够呛。
花鸟没事可干，就去自动贩卖机里买了几瓶饮料，给大家一人发一瓶。
然后他一边吸溜着气泡水，一边回想今天大家的比分。
不断向上升腾的气泡在舌尖炸开，他被刺激得龇牙咧嘴，眼睛都眯了起来。
但他很快就稳住表情，声线沉稳地说：
“明天，把比分追回来吧。”
教练搞出这个积分制度不就是为了激发他们的好胜心嘛！
集训第二天。
各队积分分别为：
枭谷16，青城14，音驹11，生川10，森然7，乌野2。
是的没错，乌野只剩下可怜的2分了，这说明他们在两天的训练赛里几乎一直在输。
生川的教练问过要不要把这个积分制度取消。因为大家都被好胜心搞得特别疲惫，他也担心这样的比分可能会伤害到选手们的自信心。
这几天教练们晚上都会约饭局，确认队员不需要他们的时候，还会喝点小酒。
生川的教练就是趁着浅浅的酒意说出来的。
他不太赞同积分制度，把大家的胜负量化虽然可以让大家更清晰地认知到自己的实力，但对于偏弱的队伍却是一种打击。
乌野的教练乌养系心知道他是在为乌野考虑，领下了他的好意。
但他摆了摆手，笑道：“这两天的失败，他们都有好好品尝呢。”
他最了解队里这群小乌鸦了——一场又一场的失败不会让他们感到沮丧，只会加快他们前行的脚步，帮他们消化新学习的技能。
集训第三天。
各队积分为：
枭谷14，青城12，音驹11，森然11，生川10，乌野2。
到了第三天，大家的积分已经变化不大了。而拿掉乌野这支比较特别的队伍，不难看出积分有越来越均衡的趋势。
不知道是不是其他队伍也都偷偷打了鸡血，还是青城和枭谷已经被默认为大家“群起而攻之”的对象，他们疲于应付大家的挑战，青城有时候也会主动找枭谷打比赛，三天下来他们已经快要升天了。
但好处也是有的，青城的选手们通过高强度的训练赛获得了宝贵的实战经验，好好把教练提出的新阵型打磨了一番。
自从花鸟换到接应位后，他就和及川分开。铁三角三人组的开局站位不像之前一样紧紧贴在一起。
现在花鸟的左右两边分别是花卷和松川，有时候能和松川一起组双人拦网。
本来大家还担心位置变动会让他们无法适应，但事实上，用这套新阵型打了几天之后，青城的大家发现他们居然适应得非常不错。
入畑教练在训练上真的很有智慧，也很有远见，好像最初让大家培养默契度的时候，就预见到这一天了一样。
之前辛苦训练出来的默契度让三人组就算分开也能完美配合上，而队伍的高完成度则帮助其他人在短短几局之内习惯了位置变动。
总的来说，他们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失误，小失误在所难免，但很快就可以用其他手段补救回来。
对于花鸟来说，新位置也让他耳目一新。
而且他还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以前很少想到的东西：
固守在自己的位置上的选手不会走得太远，主动去学习其他的技能，才能拥有更宽阔的视野，看到更遥远的未来。
所以，虽然这几天的训练强度都很大，但花鸟的兴致一直都非常高涨，以至于及川彻都得到了以前很少有过的福利。
“克莱斯特，我好高兴哦。”花鸟超大声地啵唧一下及川的脸颊，心满意足地说。
花鸟很少主动献吻，以往要么是及川直接上，要么是他像大灰狼一样耐心哄诱，花鸟才会上钩。
看到花鸟高兴，他也高兴。
花鸟在排球上的理解更加深刻，他也无比满足。
“我们的排球生涯还有很长。”及川彻低声说。
希望，他们能够永远保持这样的热情。
……
集训第四天。
森然的家长给大家送来了西瓜！
虽然森然跟其他学校相比相对凉爽一点，但在7月进行高强度集训对大家来说还是很难熬。
在这种时候，冰冰凉凉甜滋滋的西瓜当然是最合时宜的！
在森然的几位女经理给大家送来切好的西瓜时，所有选手都感动得呜呜汪汪，一拥而上。
“她们简直是天使！！”花鸟兜如此评价。
在解渴的西瓜面前，他连恐女症都没发作呢，接过一瓣西瓜，道完谢之后就欢天喜地地走了。
他还十分自然地跟灰羽列夫和日向翔阳西谷夕站到一块——这几个单细胞经过几天的训练已经完全混熟了。
四个人从高到矮依次排列，像WiFi信号格。
灰羽列夫嗷呜一口就把西瓜肉吃掉大半，然后他鼓起脸颊，撅起嘴——
黑色的西瓜籽就像机关枪子弹一样突突突飞出去了。
日向翔阳惊叹：“好厉害！”
西谷夕不甘示弱：“我也行！”
日向翔阳又捧场地“哇——”了一声。
花鸟倒是把表情绷得很正经，及川还以为他会拒绝跟小不点们玩这种幼稚小游戏，没想到花鸟突然说：
“让你们见识一下暗黑破坏神的力量！”
话音刚落，他的西瓜籽就一骑绝尘，一举超过刚才列夫和西谷的最远距离。
灰羽列夫咋咋呼呼：“原来花鸟的肺活量这么大的嘛！！”
花鸟表面深沉，实则有点得意：“其实这也是有技巧的，来——我教你们。”
然后四个人就变成四株豌豆射手了。
及川彻：“……”
小花鸟你的黑暗力量用在这种地方真的好吗！
……
顺带一提，虽然白天累成狗，但晚上的自主训练只暂停了一天，从集训第二天晚上就继续了——
大家坚信，白天的训练只是教练对他们的考验！只要坚持住，迟早能习惯的！想要有额外的提升，晚上的训练也不能停。
不知道黑尾铁朗怎么办到的，他还把乌野的月岛萤抓过来一起参加自主训练。
花鸟对这位高个儿拽男没什么印象，在这几个晚上的自主训练里才逐渐和他熟悉起来。
在认识到对方的毒舌本性之前，他甚至还担心对方太过内向、和他们一起自主训练会感觉不自在！
为了给对方找个熟悉的伙伴，花鸟试图把日向也拉过来。
日向翔阳也很高兴能和他们一起训练，听说自己有机会加入他们的时候乐了好久。
“真好啊，听说木兔前辈可是全国五大攻手之一！”
两颗橘子头嘀嘀咕咕半天，最后花鸟大手一挥：
“不就是想跟木兔近距离接触嘛，包在我身上！”
全国五大攻手还是有点名气的，埃布尔居然这么崇拜他……看来自己也有必要弄个什么“全国几大副攻”或者“全国几大接应”来当当了。
于是，2号体育馆越来越热闹，在这里训练的队伍逐渐壮大起来。
不过第四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事。
在自主训练结束后，大家照例去洗澡。
岩泉一在澡堂门口遇见了赤苇京治。
他们不像那几位单细胞，见到人就能自顾自凑上去跟人混熟。不过毕竟是经常一起在2号体育馆自主训练的人，见面的时候还是可以友好地打个招呼、顺便聊几句队里的熊孩子的。
然而，他们没走几步，就听到了一声惊叫。
岩泉一：？
赤苇京治：？
两个人被这声惊叫吓了一跳，齐齐循声看过去，那个人却只留给他们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了。
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岩泉和赤苇此时不仅动作刚好一样，连困惑都在此刻达到了高度一致：
不是，你跑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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