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宿集训·埼玉（6）
集训第五天。
在来参加集训的学校之间, 一个神秘的传闻逐渐传播开来。
午饭时间，岩泉一端着满满当当的餐盘从生川众人的位置经过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一句“澡堂……可能……二重身”。
这个几个关键词怎么给人一种曾经听过的感觉？
岩泉一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刚好青城众人就坐在旁边的位置上, 他就放下餐盘, 坐在花卷旁边, 顺口问了一句：“你们在说什么？”
才刚叼起一颗小丸子的花鸟和专心扒饭的花卷等人也朝这个方向看过来。
生川的选手看他们都有些迷茫, 异常热情地说：
“你们还没听说吗？”
岩泉一更疑惑了：“听说什么？”
生川众人相互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地放下手里的筷子和汤匙，一副“接下来的话题很重要”的样子。
众所周知——
边吃饭边聊天是增进友谊的最快方式。
这几天训练赛的节奏都很快, 基本没有闲聊的时间；大家也都累得够呛，哪还有闲聊的力气。
但青少年的分享欲和好奇心怎么可能因为肉-体的疲惫而消失！当然是转移到餐桌上去了！
而且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是对那些诡异的故事或传说很感兴趣，不然也不会出现一群人聚在一个宿舍里讲鬼故事之类的事情了。
看到有人还不知道今天早上刚传起来的传闻，生川众人的分享欲在此刻达到了巅峰，七嘴八舌地把那个传说分享给青城的大家听。
他们用神秘兮兮的语气说：
“听说每次枭谷联盟集训的时候，都会出现一些诡异的事件。”
其实每个学校都会有自己的“七大不可思议”, 最常见的就是“不存在的第13个台阶”或者“半夜响起琴声的钢琴房”，好像没有这种传说学校就会在神秘学方面输掉了一样。岩泉一已经过了会害怕这种传闻的年纪了, 不过他还是挑起眉, 继续听他们讲。
“比如说如果太晚回寝室休息, 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这种话听起来就像妈妈为了哄孩子早点睡觉而编织的谎言, 岩泉一兴致缺缺，有点后悔起自己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了。
但看生川众人的样子，又非讲不可。
他们甩出了一个被谈论的次数最多的传言：“又比如说, 超过晚上十一点去洗澡的话, 很可能在浴室门口看见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二重身哇, 那绝对是二重身！！”
捕捉到这个关键词的岩泉一：“……”
他差点把刚塞进嘴里的米饭给喷出来。
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他！！
生川的选手们还兴致勃勃：
“今天早上就有人在讨论，会不会已经有人被自己的二重身给替换了, 而他身边的人还不知道……”
岩泉一咳了两下，忍不住打断他们：“你们真的相信这种事情吗？”
被打断的选手爽朗一笑。
“毕竟听起来很好玩嘛！而且大家都在说这件事，我们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过来的。”
“你们的信息有点滞后啊，怎么现在还不知道？”
岩泉一喝了口味增汤，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了，因为他就是这个传闻里的正主之一！
去年12月的那次冬季集训，花鸟就把赤苇认成了他。当时花鸟还差点被自己的丰富想象力给吓晕，非说他和赤苇里有一个是二重身。
那时候的闹剧不知道被哪个路过的人给听见了，第二天就逐渐兴起了“通往澡堂门口的走廊里有概率刷新二重身”这样离谱的传闻……
岩泉一至今都没找出当初第一个传出这个谣言的人是谁。
话说集训地点都换了，为什么二重身的传闻会跟到这里来啊！
而且还越传越离谱了……
到底是谁在乱传！！
及川和花卷他们已经成功把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了，趴在桌子上笑到抽搐。
而最源头的始作俑者花鸟兜则一脸心虚地低头吃饭，就差把脸埋进碗里了。
“这次真的不关我的事……”
岩泉一当然知道不关他的事，那个时间段花鸟应该跟及川在一起，而且他应该还没傻蛋到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两次。
岩泉一又想起昨晚那个看见他和赤苇就惊叫一声狼狈逃跑的背影，有了点思路。
但他还是有点郁闷——
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脑回路跟花鸟一样奇怪的人？
他和赤苇长得再像也不至于第一时间想到二重身那个方向去吧！！
……
“阿嚏！！”日向翔阳狠狠打了个喷嚏。
他搓了搓自己手臂上浮起来的小疙瘩，左顾右盼：“我是不是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马上就要遭受惩罚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害怕地捂住嘴：“而且我还把那件事情说出去了……”
“今晚我还不会就要被抓走了吧！！”
他旁边的灰羽列夫表情凝重：“也不是没可能……啊，我明天该不会就看不见翔阳你了吧！”
日向翔阳哀嚎一声：“不要啊，被抓走我就打不了排球了！”
灰羽列夫往嘴里塞饭的动作一顿：“……诶？你的关注点原来是这个吗？”
正常人的关注点不应该是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还有熟悉的人了嘛！！
是的。
这两个人，就是再次掀起“二重身”传言的罪魁祸首。
昨晚日向翔阳照例和花鸟他们一起自主训练，在大家都准备回去洗漱的时候还有点依依不舍，感觉精力还没有用完。他就又去草坡上跑了两圈，这才抱着换洗衣物去洗澡。
等他走出澡堂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跟平时相比有点晚。走廊里静悄悄的，上方的灯已经关掉大半，光线有点昏暗。
日向翔阳其实不怕黑，也不怕一个人走夜路。他家离学校很远，每天要骑着自行车翻山越岭才能到乌野上学，这也是他体力那么好的原因。有时候训练得比较晚，他就得一个人骑着车，在月亮和星星的陪伴下翻山越岭回家。
但昨晚的气氛好像不太一样。
可能是后来回忆的时候心理已经不一样了，总之日向翔阳感觉心里毛毛的。
他走了挺长一段路，隐约听到身后的谈话声。
日向翔阳还以为自己要有能说话的同伴了，下意识地回头。
没想到，他看到了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因为光线问题，日向翔阳只能看见对方几乎一样的发型和就算很模糊给人的感觉也足够相似的五官，更多的细节看不清楚。
而他那颗慌张的大脑甚至都没去思考这张脸属于谁，就一下子就想起小时候奶奶给自己讲过的“二重身”和“神隐”的故事。
是二重身？
等下他该不会也会看到自己的二重身吧？
那他会神隐吗？他会再也打不了排球吗？
“再也打不了排球”这个设想实在太恐怖了，日向翔阳脑子乱糟糟的，吓得拔腿就跑。
他跑得很急，在即将到达宿舍的时候撞到了灰羽列夫。
列夫也被黑尾拖过去做自主训练了，所以也比较晚回去。看到日向翔阳，他热情地打招呼：“嗨呀翔阳！你跑得那么着急干什么？”
日向翔阳一脸慌张：“我我我我我，我刚才看见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然后他就把自己在走廊里看见的两个人跟列夫说了。
“这次参加集训的人里应该没有双胞胎吧？怎么会在那种地方出现长相一样的人……”
灰羽列夫虽然有一半的俄国血脉，但从小在日本长大，对于各种民间传说并不陌生。
他没有怀疑日向是因为太累出现幻觉或者看东西有重影，而是“唔”了一声：
“话说……我听队里的前辈们说过，去年冬天的那次集训，好像就有过这样的传言了。”
当时前辈们是用笑谈的口吻说的，灰羽列夫有点兴趣，所以也听了几句。
他的表情严肃起来：“那个传言是——在枭谷联盟的集训期间，在澡堂前的走廊里，可能会撞见自己的二重身。”
集训，澡堂，走廊，二重身……
时间，人物和地点，这不全都对上了吗！
日向翔阳有种自己就是恐怖片主人公的刺激感，又有点害怕，抓着灰羽列夫的衣角哆哆嗦嗦。
“列、列夫，”他吓到连灰羽列夫的名字都喊不清楚了，“你先陪我回趟宿舍好吗？”
可能是因为没有亲眼看见，灰羽列夫不怎么害怕，反而更加好奇一点。他一口答应：“好啊。”
当然，这个年纪的、表达欲旺盛的少年怎么可能把这种诡异事件憋着不说。
所以，二重身传言就以日向翔阳和灰羽列夫为中心，逐渐向外辐散……
可是第五天白天，日向翔阳战战兢兢等了一整天都没有等到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惩罚”。
他猜测可能得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自己才会被抓走。
所以自主训练结束后，日向翔阳还是磨磨蹭蹭不肯回去——
回去就意味着该洗澡了，洗澡就说明他得去澡堂了！
好恐怖！！
他也不好找人陪自己一起去洗澡，毕竟害了别人可就不好了。而且每次他表现出害怕的情绪时，西谷和田中前辈都会笑话他怎么真的相信这种事情……
日向翔阳纠结半天，最后选择去找在3号体育馆还在自主训练的影山飞雄，跟影山练了一会儿新式快攻。
果不其然——完全配合不上。
其实影山的托球已经有点成果了，完全是日向心不在焉的锅。
影山飞雄有点不耐烦：“笨蛋日向！！你一直在走神，这样练下去完全没有效果！”
日向翔阳看他生气了，怕自己被赶走，又不想一个人待着，主动提议：“那我们去草坡上跑步吧！”
“哈？”影山飞雄觉得莫名其妙。
怎么突然说到跑步上去了？
日向翔阳打了个哈哈，循循善诱：“影山你看，你都练了这么久的托球了，手腕肯定酸了吧？二传的手腕可是非常金贵的，你也该休息了。不过剩下的精力也不能浪费，这时候当然要去活动活动腿脚啦。”
日向翔阳难得动用贫瘠大脑一下子说这么长的话，影山飞雄也确实练得有点烦躁，被日向说动了，就跟他去了体育馆后面的草坡。
说到森然的草坡，这可是个好地方。
这片草坡草质很好，而且十分平整，没有能把人绊倒的树根或者暗坑，倾斜的角度也刚好适合锻炼耐力，这也是大家把这里设置为森然特色惩罚地点的原因。
而草坡上方就是一片小树林，层层叠叠的树叶像一把撑开的大伞，为下方的小生物带来夏日的阴凉，也使得这附近的空气特别清新。
枭谷联盟把暑假集训地点设置在森然或许就是看中这一点。
这几天乌野一直在输，天天在草坡上做惩罚任务，对这片位置已经非常熟悉了。
有时候日向和影山会比较谁跑得更快，热血上头了还会一口气跑上半山腰。
但现在这么晚，实在不适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意识到自己有点跑过了，日向和影山不约而同停下来，打算等下再原路跑回去。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草丛里有什么小动物吗？
影山飞雄的第一反应是这个。
森然的生态很好，山上有很多小动物，影山飞雄甚至还见过山雀和小蛇。
白天他们还可以轻松避开，但在光线不好的晚上遇到蛇就很危险了，影山和日向对视一眼，谨慎地停下，站在原地不敢动。
他们竖起耳朵，仔细听草丛里的声音，试图用这种方式找到那条爬行动物的方位，好避开那里。
但他们没听见蛇在地上爬行的声音，反而听见了一声极细的轻哼，哼声还断断续续，隐隐约约。
原来是人啊。
两人的这口气刚松了一半，就又憋回去了，梗在喉头——
这个时间点在这里遇到人也很奇怪好吧！！
而且这人在做什么啊！
日向翔阳甚至还听到了一道疑似呜咽的声音。
我去……更诡异了！
他扯了扯影山的衣角，用气音问：“影山，你听见了吗？”
影山飞雄点头：“听到了……”
日向翔阳咽了口口水：“那，要去看看吗？”
两个没什么防备心的高中生都没往学校里出现了不法分子的方向想，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于是就悄悄地走过去。
没想到还没等他们走到声音的源头，就有一个人从树影后面走出来，先一步开口：“你们在做什么？”
看到这张熟悉的脸，日向翔阳松了口气：“原来是大王啊！”
影山飞雄的视线也黏在及川彻身上。
但及川彻看起来却不怎么高兴。
他的视线冷冰冰地扫过来，好像他们打断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又好像他们差一点点就要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日向翔阳的小动物危机警报一下子拉响，脖子上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但那个眼神似乎只是他的错觉，及川彻很快就笑了起来，轻飘飘地说：
“没想到小不点你们这么晚了还没回去啊。早点回吧，不然你们的队长就该找不到人了哦。”
“我们先走咯。”
我们？
原来这里还不止一个人嘛？
还没等日向翔阳琢磨完这个词，他就看见另一个熟悉的人跟在及川彻身后，走了出来。
日向有点惊喜，差点直接喊出花鸟的名字。
但看见对方没有戴眼罩，他就又改口说：“米格尔，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呀？”
花鸟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及川彻倒是用他那特色的上扬语调，慢吞吞地说：
“我们在一对一训练。”
这么晚了，在树林里能训练什么？
好好奇！
但还没等日向翔阳开口，及川彻就像是预知到他想说什么，提醒道：
“我们的训练内容是机密哦，你问我们，我们也不会说的。”
他不这样说还好，这样一说，日向翔阳更好奇了！
他本来还想问问花鸟的。
花鸟向来都非常大方，也很乐意指导别人。但及川彻都这么说了……日向就有点遗憾地“哦”了一声，没有冒昧地继续追问。
不过今晚花鸟是不是有点奇怪？他的话好像格外少……
日向翔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花鸟到现在都还没有主动说过话。
抱着关心朋友的想法，他主动问了一句：
“米格尔，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橙发少年低下头，好像不太想让日向翔阳看到他的表情。
他低声说：“没、没事。”
可他没考虑到身高差距，从日向这个角度，刚好可以把他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今晚的月光恰巧很亮，天上星星很少。
日向翔阳以他那还没怎么受过书本和电子产品危害的视力，看清了橙发少年微红的眼角和鼻尖。
他的眼角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莹润的水光，但并没有连成一片。
日向翔阳不太灵光的小脑瓜在此刻亮起了一个小灯泡——
他知道！这种水痕应该是刚刚才把眼泪慌忙擦掉的痕迹！
……张扬的、恣意的、摘下眼罩走上赛场就无比强大的花鸟，居然哭了？
日向翔阳心神俱震。
而影山飞雄的大脑还没处理完面前的信息。
其实日向翔阳也是。
他呆站在原地，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慢慢远去，直至消失在视野里，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才在他心中慢慢成型。
看影山迷惑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人恐怕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如果放在以前，日向翔阳可能会得意洋洋地嘲笑影山脑子不好，这次是自己赢了。
然而这一次，他却一点高兴的想法都没有。
与之相反，强烈的不敢置信和难言的怒火逐渐填满了他的胸腔。
但是……
回想起及川彻那一闪而逝的冰凉眼神，又像有一盆冷水从他头顶浇下，一下子把他心中的怒火浇灭。
日向翔阳从脚底板到头发丝都拔凉拔凉的。
心神被更重要的事情占据，最后他去洗澡的时候都没心思想什么二重身了，恍恍惚惚回到房间后，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根本没遇到什么诡异事件。
但是……
他碰见了更难办的事情啊！
菅原孝支注意到日向翔阳心不在焉，主动关心了一句：“日向，怎么了？”
日向翔阳猛然回神。
他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一下子握住了菅原孝支的手腕。
菅原孝支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啊？日向你还在想那个二重身的事情吗？不用害怕，今天我们问过了，那应该是岩泉和赤苇之间的误会啦……”
“不是因为这个！”日向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他咽了口口水，小声说：“菅原学长……我们刚才，不小心发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菅原孝支歪头：“嗯？”
日向翔阳一鼓作气：
“花鸟他，他好像被大王霸凌了！”
天啊，他都被欺负哭了！！
第102章
合宿集训·埼玉（7）
“哈？？”
今天一整天日向都一惊一乍的, 像一只被吓到应激的小动物。
菅原孝支本来也在和田中他们一起嘲笑日向，但看日向是真的害怕，也就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专门为他去调查了一下二重身传言的真实性。
从赤苇京治那里得知这个传闻的源头大概是有人同时看见了他和岩泉的时候, 菅原孝支笑了好久, 还打算等日向回来就把这件事分享给他呢。
但现在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日向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啊？
“日向, 你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吗？”菅原孝支思来想去, 也只能想到这种可能性。
日向翔阳有点着急：“不是的，菅原学长, 我是认真的！”
“刚才我们去草坡上跑步的时候刚好就撞见了花鸟被霸凌的场景……你说是吧，影山！”
自从日向得出那个结论之后，影山飞雄就有点心不在焉，听到自己的名字才回过神来。
他下意识地反驳：“及川前辈不是那种人！”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就已经因为这个话题激烈争吵过了。
影山坚定认为及川彻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日向对及川的怀疑听得他特别不舒服。
“之前岩泉前辈和我说过, 及川前辈和花鸟从小就认识了，只是初中的时候意外分开而已！他们三个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怎么会有人去霸凌自己的朋友？
而且——
“你也看到他们在排球上的默契了, 关系不好的人可没办法打出那样的配合。”
因为及川彻, 影山飞雄一直都很关注青城。
他反复看了青城打赢白鸟泽的那场比赛, 也反复看了拿下最后一分的那一球。
在那个所有人的体力和精力都消耗到极限的时刻, 那一球简直像是奇迹——只有同时对对方抱有极致的信任，同时还拥有极致的默契，才能打出那种配合, 一锤定音, 赢下比赛。
当时是花鸟给及川托球, 影山飞雄就不设想日向那个臭球篓子给自己托球的场景了，按照正常情况来吧——就算是自己给日向托球, 在那种时刻也很难做出那样的反应。
……可及川和花鸟却做到了。
视觉和听觉都可能骗人，但影山飞雄相信，排球绝对不会骗他。
其实日向翔阳也不愿意用恶意去揣测及川彻。
他叫及川“大王”，一部分原因是这是从影山的“王者”称号衍生出来的绰号，另一部分原因则是他对及川的实力感到由衷敬佩。
但他的推理结果就是这样！
“如果不是我猜测的那样，为什么他们会在十一点多出现在后山的树林里？”
那个时候所有体育馆都已经闭馆，大家基本上都已经洗漱完毕回房间休息了。
“而且你也听到了哭声，虽然声音很小，时断时续，但那确实应该就是花鸟的声音……”
当时日向还没想到，是后来才慢慢回想起来的。
“大王看见我们的时候好像很生气，而花鸟出来的时候甚至不敢看我！他的眼睛都还是红的！”
这不就完全对应起来了吗？
影山飞雄绞尽脑汁地反驳：“及川学长都说了，他们在一对一训练。”
日向翔阳有点炸毛：“……在那种地方？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就算体育馆都关门了，也可以找个光线充足的、足够平坦的地方训练，比如体育馆前的那块小平地——那里有好几个路灯，也有可以用来打垫的墙面。
可以选择的地方那么多，为什么非得去没人又没光的小树林呢！
影山飞雄说不出什么支持自己观点的理由了，只好一直重复“及川学长绝对不会做那种事”。
日向翔阳没想到他对及川的滤镜那么厚，有些失望地看了他一眼，又抓住救星菅原孝支的手腕，恳求：
“菅原学长，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请你帮帮花鸟吧！”
他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深陷火坑！就算加害者是大王也不行！
日向翔阳已经开始懊悔自己为什么这么晚才发现这件事了。
如果他能早点反应过来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早点保护他的朋友？
就算自己也害怕到瑟瑟发抖，他也想要抓住花鸟的手腕，告诉花鸟——“不用怕”。
“菅原学长……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帮花鸟呢？”日向翔阳其实也有点迷茫，所以他的第一反应是向他最信任的前辈求助。
“啊，日向你先让我理一理……”菅原孝支脑袋好疼。
他本来觉得日向是在开玩笑，但在日向和影山争执的过程中，他才逐渐反应过来，这俩人好像不是在胡说八道。
凭他俩的智商和情商，应该也没办法把那种情绪表演得这么真实。
而且这件事情确实很可疑——哪有人会大半夜去小树林里一对一训练啊！
菅原孝支觉得不只能让自己一个人头疼，就把泽村大地叫过来，跟他说了这件事。
泽村大地刚开始还有点迷茫，但听着听着，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了。
校园霸凌在日本中学里并不少见，在社团中尤其多，特别是体育类社团。
乌野的气氛很好，但有些体育社团里特别注重阶级观念，有些品德败坏的高年级学生会找由头欺负低年级的部员。
而霸凌的界限不容易界定，有时候，不只是激烈的肢体冲突和暴力伤害才叫霸凌，言语的攻击和冷暴力也是……
这是个沉重而严肃的话题。
如果这种事情确实就发生在他们身边，他们不能置之不理。
不过……
泽村大地深深地看了日向翔阳一眼，叮嘱道：
“日向，你先别把这件事跟别人说。现在就我们四个知道对吧？”
日向翔阳点头。
泽村大地叹了口气：“这件事确实有点奇怪，但这只是你的推断，还没有特别明确的证据……”
“而且青城马上就要去参加全国大赛了，在这种时候传出这种传言对他们的影响很不好。”
之前就有过体育社团里发生暴力事件而被集体取消参赛资格的先例。
日向翔阳自知失言，捂住嘴，乖巧地点头。
如果因为他的莽撞影响到花鸟的比赛就不好了。
保险起见……明天他再仔细观察一下吧。
日向翔阳还说：“影山，我一定会找到让你心服口服的证据的！”他要打破影山对大王的滤镜！
……
及川彻还不知道自己被日向扣了个这么大的黑锅。
非要说谁“霸凌”谁的话，现在分明是他在挨揍好吧！
花鸟正羞恼地踢他小腿泄愤。
及川彻双手合十，乖乖认错：“对不起啦，我也不知道小不点他们这么晚了还会出现在那里嘛……”
这么晚了他们为什么还不回去洗洗睡啊！结束了一天的训练之后不应该赶紧回宿舍休息吗？
及川彻本来还觉得森然的后山是个绝佳的幽会地点呢。
草坡上面的树林里有一条小道，小道中间被清理得很干净，没什么杂草，蚊虫也比较少。及川彻特意去踩过点了，觉得那个地方很适合他们洗完澡后去履行“恋爱契约”的内容。
被日向和影山撞见纯属意外。
花鸟气到又踢了他一脚。
“我都说我听到有人来了！你还非说没有，还要继续……弄……”
说到后面，花鸟都难以启齿。
当时花鸟听到人踩在草地上的脚步声，差点心跳骤停！他努力开口提醒，但身前的人听完却半点都没放在心上，反而玩闹似地堵住他的嘴，将他抱得更紧。花鸟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可是及川彻跟一只热情的大狗一样，推也推不开。
花鸟都要绝望了。
他还以为下一秒他们就要暴露在强光手电的光线之下，连来人震惊的表情都想象好了。
虽然他和克莱斯特的事情已经在队里公开过，但这不代表他愿意被别人看见他们亲密接触的样子。
多羞耻啊！
及川彻再次认错。
今晚他确实有点越线了，还差点被人看见……花鸟这么羞恼是应该的。
不过他后来不是在小不点他们走过来之前先一步出去了嘛。
而且及川彻觉得，就算小不点和小飞雄猜到他们在做什么也没事。
之前他和花鸟聊过公开的事情。
青城的大家是“自家人”，所以他们会主动官宣。
而对其他人没必要刻意昭告天下了，不过这种事情就像纸包不住火，早晚都会有人发现端倪。所以被人发现了也没事，顺其自然就好。
就算小不点他们猜到了，到时候大大方方承认就行。
可花鸟却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低着头走了几步，突然说：
“我不想理你了。”
及川彻如遭雷劈：“为什么？！”
花鸟兜觉得委屈：“我叫你停下你还不停下，你不尊重我！”
月宫跟他说过，不互相尊重的恋情是无法长久的！
“恋爱契约里的前几条规则都是克莱斯特你写的，现在我要加一条——‘其中一方可以提出暂停履行前面几条约定’。”
及川彻呆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花鸟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
可是……那种时候……情难自抑……
那是想停就能停的吗？
他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可花鸟已经气哼哼地走远了，及川彻追上去，也只来得及问一句：
“那小花鸟要暂停几天呢？”
花鸟兜脚步顿住，脸上浮现出思索的神色。
及川彻还以为事情有转机，没想到花鸟认真回答：“两天。”
“两天后我才会理你！”
把愤怒划定明确的时间界限应该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他的语气就像因为同桌越过三八线而严肃地跟同桌说“绝交三天”的小学生一样。
如果放在平时，及川彻估计会觉得这样的说法幼稚又可爱，但现在他完全笑不出来。
及川彻站在原地：“……”
呜呼，完蛋。
他真把花鸟惹毛了。
两天！那可是两天！！
他要有两天时间不能和花鸟贴贴了！
**
集训第六天。
已经给自己冠上“名侦探”名号的日向翔阳决定通过各种蛛丝马迹确认“霸凌”事件究竟是否存在。
但还没等他用放大镜仔细查找，他就发现及川彻和花鸟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花鸟对及川彻的态度冷淡了不止一点半点，连吃饭的时候，他们之间都隔了两个位置。
日向翔阳亲眼看见及川彻讪笑着贴上去，却被花鸟拒绝的场面！
他精神一振。
听说被霸凌的人在发现有人帮助自己的时候，会鼓起勇气反抗霸凌者。
是不是因为他们昨晚发现了大王做的事，给了花鸟勇气？
花鸟终于想要反抗了吗？
那他身为朋友，也要好好帮助花鸟才行！
日向翔阳下定决心。
第103章
合宿集训·埼玉（8）
下午, 练习赛照常进行。
早上结束训练时乌野向青城发出了挑战，所以青城第一场的对手是乌野。
及川彻注意到小不点和影山一直有意无意地盯着自己和花鸟看，觉得他们肯定是还在惦记昨天晚上的事情。
哼, 看什么看, 没谈过恋爱的小鬼。
不过爽朗君和队长怎么也异常关注自己？小不点该不会还跟队长说了吧？
及川彻其实有点迁怒他们了。
他觉得要不是这两个人不合时宜地出现在小树林, 他的好事就不会被打断, 花鸟就根本不会生气！他也就不会痛失两天的贴贴时间！
所以及川彻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他甚至还马上就用了他的大力压线球连得两分, 并在不小心把球接飞的影山飞雄皱眉看他的时候，对影山做了个鬼脸。
岩泉一吐槽：“你的性格还是那样差劲啊……难怪花鸟受不了你。”
及川彻嘟囔：“小岩你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岩泉一撇嘴：“以我的经验来看, 问题绝对出现在你身上。”
花卷贵大搭腔：“对呀，花鸟不想理你，肯定是你的问题。”
虽然没把私人情绪带到训练里来，但今天每次训练暂停的时候花鸟就走开了，有时候借口去上厕所，有时候跑到岩泉一身边把岩泉当成挡箭牌。
他们还看见了及川吃瘪的样子, 猜测这对小情侣是不是吵架了。
花鸟的脾气有多好，大家有目共睹。
最初他入队的时候, 岩泉一对他的介绍完全没出差错。就算装酷耍帅的时候表情再怎么冷漠, 也改变不了花鸟本质上是只热情小狗的事实, 就算有什么小情绪, 也用不了十分钟就能忘记，继续快快乐乐地继续打球。
都入部一年半了，他们还没见过花鸟毫不掩饰地生气的样子呢。
所以, 怎么想都是及川的错！
及川彻被他们说到噎住。
好吧, 他确实错了啦……那他以后克制一点嘛……
见及川彻终于哑火了, 花卷他们就继续嘲笑他——
在青城，如果不嘲笑他们的团欺队长, 就好像没完成每日KPI，心里空落落的。
所以，如果及川知道名侦探翔阳现在在调查什么，肯定会大呼冤枉——
每天都在被霸凌的明明就是他！！
当然，金田一他们几个一二年级的没敢参与前辈的话题。
他们正在说另一件事情。
金田一勇太郎皱眉：“都第六天了，乌野还是这样……他们真的没问题吗？”
这几天里乌野输了太多场。
虽然后面几天他们逐渐能赢了，但还是输多赢少，分数一直在减少。乌野的分数早在第三天变成负数了，之后也没再变回正数过。
下午的练习赛里，乌野的表现也不如他们期待的惊艳。
“距离春高预选赛也没多久了吧，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在预选赛之前调整过来……”
八月份的赛事安排很紧凑。
八月初，Inter-High的全国大赛就要开始了，一共持续六天。而八月中旬，春高的地区预选赛也将拉开序幕，两场比赛之间几乎没有间隔的时间。
当然，青城是不用考虑八月下旬的春高预选赛的。
作为今年的IH县内冠军，他们妥妥是八支种子队之一，不用参加8月的预选赛，可以直接跳到10月打代表选拔赛。
但乌野就不一样了。
他们在IH中被青城打败，止步16强，不在种子队的范围里。
而现在已经七月下旬了，不到二十天预选赛就要开始……
他们还打得乱七八糟的，如果不尽快把状态调整回来，还来得及去应对春高预选吗？
虽然对影山那家伙的情感有些复杂，但金田一还是希望能在正式赛场上与对方相遇……再堂堂正正打败对方。
在金田一思索的时候，他耳边突然传来一句话——
“乌鸦是杂食性动物。”
金田一的思绪被打断，他侧过头，发现说话的人是及川彻。
及川彻在损友那里被嘲笑了一通，听到后辈之间的谈话，赶紧以指导后辈的名义逃离原本的是非之地。
在金田一求知若渴的眼神里，他咳了一声，觉得果然还是后辈天真可爱。
虽然及川彻现在看那对怪人组合很不爽，但这不妨碍他在排球上说两句实话。
他说：
“在足够饥饿的时候，乌鸦能够吃下它们找到的所有能吃的东西。”
金田一眨了眨眼，思考着这个比喻。
“如果拿乌野之前打IH预选的旧队形来参加这次集训，他们的积分怎么说也能排到中游。但他们没有。”
“乌野之所以错误百出，像一盘散沙，是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在按照自己的步调进行新的尝试……你没发现吗？时间越往后推移，我们和乌野打比赛就越来越吃力，没办法赢得像最初一样轻松。”
那个自由人，明显是在学阿渡的底线起跳空中二传；那个小胡子，最近的发球力道也越来越大了；更别说小不点和影山了，他们从来都没停下过自己的脚步。
敢于不断尝试的人，才能真正完成进化。
等乌野的选手把他们学习到的新东西完全消化、并重新回归队伍的步调时……就是乌鸦振翅飞翔之时了。
此时的及川彻还不知道，他今晚就会被某只他亲口夸过的乌鸦背刺。
金田一勇太郎却认真地点头，期待起乌野之后的表现。
**
晚上，2号体育馆依旧热闹。
不过今晚花鸟一直感受到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转头看过去时，对上的是日向翔阳的眼睛。
花鸟没觉得太奇怪，因为前几天日向就经常探头探脑地偷看他们。
后来他问了，才知道日向是在羡慕他们几个能够凑在一起训练。对日向来说，在正式训练结束后，还能跟厉害的选手一起自主训练是很难得的事情。
然后花鸟就借着月岛萤把日向也拉入他们的小团体了。
他本来没太在意，但在场间休息的时候，日向翔阳却主动走了过来，问他：
“……米格尔，要出去外面吹吹风吗？”
花鸟兜眨眨眼：“好呀。”
体育馆里有点闷，这个时候出去外面透透气也挺好的。
他跟着日向翔阳走到外面，在一个小台阶上坐下。
他们不远处就有一个路灯，从这个角度，能看见几只飞虫绕着灯泡飞舞。飞虫不断撞击着光源，有些已经折断翅膀飘落下去了。
日向翔阳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主动开口：
“米格尔，最近你有因为某个人感到烦恼吗？”
花鸟露出了讶异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啊……埃布尔是因为昨晚的事情才把他叫出来的吗？
得到这个回答，日向翔阳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继续问：“那，那个人是不是会不顾你的意愿行动？”
虽然还不确定日向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但说到这个，花鸟兜就有点气愤：“是！”
这几天克莱斯特越来越过分了！
不知道他是装没听见还是真没听见，每次自己喊停、甚至用哀求的口吻说话的时候，他非但不照做，还会更兴奋，哄自己继续。
昨晚那件事情只是一件导火索，花鸟觉得不能这样下去。
及川彻想带他探索的事情对他来说还是个完全陌生的领域，花鸟在沉醉的同时也感到惊慌……
日向继续问：“那个人是不是对你和对别人完全就是两幅面孔？”
花鸟重重点头：“他就是个坏蛋！”
在有别人在的时候，克莱斯特是可靠帅气的队长；可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他却越来越无赖了……
花鸟不知道是及川暴露了本性，还是他其实以前就这样，只是自己给过去的他加上了友情滤镜。
但总之，这几天的克莱斯特完全就是坏蛋！
看啊，花鸟脸都被气红了。
日向翔阳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换了个更直接的问法：“那，米格尔君被他欺负了吗？”
欺负？
在他想说话的时候不让他说话，算是欺负吗？
先让他急得掉眼泪再温柔地亲吻他的眼睛，算是欺负吗？
“应该也算吧……”这次花鸟回答得有点犹豫。
这下稳了！
探了当事人的口风，日向翔阳觉得没必要再怀疑什么了，其他证据之后再慢慢寻找就行。
当务之急是让花鸟意识到他其实有同盟，让他拥有脱离泥潭的信心！
日向翔阳左看右看，确认现在及川彻不在旁边，附近也没有青城的其他队员——谁知道哪个浓眉大眼的就是帮凶或者冷漠的旁观者呢！
然后，他打算直接向花鸟挑明这件事：
“米格尔，其实昨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花鸟眼神飘忽：“原来是这样。”
所以埃布尔才会特意把他叫出来，问他一些奇怪的问题啊。
他张了张嘴，却有些尴尬，不知道还说什么。
然而他的反应在名侦探翔阳看来却是受害者在伤口被暴露在光线之下的瑟缩。
日向翔阳深吸一口气，胸中有一股冲动在翻腾。
这股冲动压过了他对及川彻的小动物危机预警，也压过了他的忐忑。但他还记得泽村大地的叮嘱，就勉强压低声音：
“花鸟……米格尔，修德罗姆哈特君，我知道现在你的处境非常艰难。不过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用隐瞒或者害怕什么。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我会帮你的！”
“……啊？”花鸟呆呆地发出了一个单音节词。
他觉得，自己的处境应该还不没到达“艰难”的地步……这件事情最多也只是个甜蜜的烦恼吧？
日向翔阳却还在继续：“我也跟大地学长和菅原学长说了，他们也会帮忙！”
花鸟兜更疑惑了：“菅原和泽村要怎么帮我？”
他们难道也有这样的恋爱经验吗？
队友间的恋爱经验？
啊？
日向翔阳长长地叹了口气，表情沉痛地按住花鸟的肩膀，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
他一口气把自己先前就打好草稿的话给说出来：
“如果确认霸凌情况存在的话，大地学长会帮忙联系你们的教练，希望他能解决这件事情。当然，我们不会把这件事声张出去，不会影响到你们接下来的比赛。”
“我只是希望米格尔你能够好过一点……放心吧，米格尔你那么厉害，就算脱离了那个人也会闪闪发光，不管在哪里，你都会成为最强的！”
日向说了很多，而且很熟练，看得出来他肯定在心中反复排练过很多次。
花鸟兜本来就有点困惑，听着听着，他的困惑逐渐加深，加深到某个程度之后就发生了质变，转化为震惊。
最后，这个震惊的表情定格在他的脸上。
他的脸就像一尊栩栩如生的大理石像，每一处细节都十分精细，但面部僵硬，失去了正常的皮肤质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只没被眼罩遮住的左眼才动了动，将视线放在日向翔阳身上。
日向翔阳的表情正义凛然，他现在正毫不动摇地直视着花鸟，表明自己的决心。
两人那暖色调的眼眸对视，花鸟感觉自己好像现在才对上日向的脑电波。
在此之前，他们一直各聊各的。
他试探性地开口：“埃布尔……是觉得我被克莱斯特霸凌了吗？”
日向翔阳急切地点头：“是的！米格尔你不用害怕，社团霸凌这种事情是完全错误的！大家都会帮你！”
花鸟长长地“唔”了一声，看着日向翔阳，欲言又止。
然后，大理石像终于破碎了。
花鸟泄出了一丝笑音：“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埃布尔！！”
他笑到完全停不下来！
日向翔阳完全懵了，花鸟的反应完全在他的设想之外。
他惊恐地想：难道花鸟已经因为压力过大而精神不正常了？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但还没等日向翔阳想得更多，他就被花鸟一把抱住。
因为身高和体格差距，日向的视野完全被花鸟漂亮的锁骨占据，身体也完全被拥进花鸟的怀里。
花鸟兜还十分自然地把下巴放在日向翔阳头顶，和抱住自家大狗狗的动作一样。
他轻声说：“谢谢你，埃布尔。”
虽然这个误会真的很好笑，但埃布尔这么关心他，还为他想了这么多，他真的很感动！
感动到都有点发抖了呢！
感觉放在头顶的下巴一抖一抖的，日向翔阳宕机的大脑终于缓缓开始运作。
他迟缓地问：“米格尔，你是不是在憋笑？”
花鸟抖得像在跳舞的肩膀一顿，然后更加放肆了。
他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埃布尔，你怎么会想到那里去呀！”
日向翔阳懵懵的：“我猜错了吗？米格尔你不要勉强，如果真的被欺负了的话，不用为那种人辩解……”
花鸟一边爆笑一边解释：“不是你想的那种欺负啦，克莱斯特怎么会霸凌我呢！”
日向翔阳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那个点：“可是你们怎么会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那个位置？而且我还看到你……哭了……”
“这个啊……”花鸟也有点尴尬。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花鸟就把自己和及川彻的事情跟日向讲了，当然，更深的细节他肯定是不会说的。
就算他说了日向也肯定听不懂——
在一个月前也对这种事情懵懵懂懂的花鸟，此时居然昂首挺胸，格外有优越感呢！
而可怜的日向翔阳，他那容量有限的大脑还没有处理完“花鸟没被霸凌”的消息，就被一个更震撼的消息冲击得再次宕机。
他努力思考了半天，都没办法接受这件事情，最后只好勉强先去想霸凌的事。
“所以……米格尔完全没被霸凌吗？你们只是去约会了？”
花鸟兜点头。
得到确认答案的日向脑袋“嘭”地一下炸成烟花。
所以……他从最开始就误会了？
他只是把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当成了社团霸凌？
他其实一直都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天啊！
影山那家伙居然是对的！
日向翔阳发出了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尖叫！
与此同时，他的脸颊迅速被红晕覆盖，耳朵脖子都红了，像一颗完全成熟的西红柿。
花鸟兜好奇地碰了一下日向的脸。
日向的脸颊已经比他的手心都要烫了！
花鸟兜啧啧称奇，觉得到底还是自己让日向尴尬成这样的，就用手背给他降温，还问他需不需要去附近的洗手池里洗把脸。
日向翔阳都要哭了，窘迫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呃……呃……呜呜呜……”
花鸟又开始哈哈大笑，好想把他抱在怀里揉搓。
原来埃布尔是正义的橘子小狗！！好可爱哦！
**
此时此刻，刚走出体育馆侧门的及川彻捂住胸口。
心、心好痛！
他只是想出去透透气，没想到远远就看见了两只橘毛贴贴的画面。
……可恶！
小不点你怎么回事？
我以为你天真单蠢，没想到你是心机小狗！居然敢鸠占鹊巢！
那里明明是他的位置！
第104章
合宿集训·埼玉（9）
合宿集训第七天。
花鸟兜, 一个神奇的人物。
此处的神奇，指的是他总能在枭谷联盟的集训最后一天带给大家“惊喜”。
上次花鸟离开的时候，给大家留下了一个十分炸裂的消息——
这人原来是中二病！
而这次即将离开时, 他又一次把大家的大脑都炸得恍恍惚惚无法思考。
在日向翔阳告诉影山飞雄“霸凌”的真相时, 正在喝水的影山飞雄把刚灌进嘴里的水给喷了出来。
被喷了一脸的日向翔阳：“……”
他抹了把脸, 却难得没有生气, 因为他很理解影山的反应。
影山飞雄被水给呛到了, 咳了半天，好不容易缓过来了, 就骂道：“笨蛋日向，你在说什么鬼话！”
及川学长和花鸟是恋爱关系？
哈？
这比那个从日向嘴里传出来的二重身传说还要离谱！
日向翔阳双手合十，微微鞠躬，露出了个释然的、让影山飞雄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被超度了的微笑。
“你不相信就算了，事实就是这样。”
影山飞雄皱眉，日向翔阳却已经轻飘飘地走去找菅原孝支他们了。
他嘟囔了一句“搞什么鬼啊”, 心里觉得这个说法离谱至极，但身体还是诚实地跟了过去。
难道笨蛋日向还要对学长们重复一遍那个说辞？太离谱了, 简直就像在耍他们玩一样！
但日向翔阳真的这么做了。
因为影山飞雄的前车之鉴, 他还贴心地等菅原孝支和泽村大地喝完水, 确认他们不会因此呛到, 才开口道：
“大地学长，菅原学长……花鸟那边可能不需要你们帮忙了，那只是个误会。”
泽村大地和菅原孝支齐齐松了一口气。
“是误会就好……”
他们也不愿意得知在IH预选赛中打败他们的强大对手居然是个人渣的消息, 更不愿意见到那个能够数次把影日的怪物快攻拦下的副攻居然遭遇那种不幸。
是误会的话, 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不过日向,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菅原孝支好奇地问。
在可靠的学长们面前，被完全超度了的日向翔阳才露出了一点崩溃的表情。
“因为我直接去问了……”
天知道他昨晚消化了多久才完全消化完这个消息！
一整晚, 他用了整整一个晚上啊！
一整个晚上日向翔阳都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他的脑海中就自动浮现他振振有词地对花鸟科普着“霸凌”的不对之处，下一秒大王就从天而降，牵起花鸟的手露出甜蜜微笑的样子。
当然，后半段画面并没有真的发生，那只是日向翔阳凭借自己小时候在电视上看过的一两帧爱情片画面的记忆想象出来的。
但就是这模糊的片段，对日向翔阳的冲击也足够大了！
天啊！！
花鸟对大王冷淡，只是因为这对情侣小小地吵了一架罢了！他居然会以为这是霸凌！
日向翔阳恍恍惚惚，因为昨晚根本没睡着，他的眼眶之下甚至还有明显的青黑，眼里也有一缕缕血丝。
他努力把不断往下耷拉的眼皮撑起来，在前辈们好奇的目光中把事情的始末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震惊不会消失，它只是转移到了泽村和菅原的脸上！
日向贴心地等他们喝完了水，却没考虑到人在极度震惊的时候甚至会被口水呛到。
两个人惊天动地地咳嗽，影山飞雄连忙说：“日向这个笨蛋肯定在乱说，前辈们不用相信他的鬼话！”
日向翔阳反驳：“我没骗人！这是花鸟亲口跟我讲的！”
菅原孝支脑袋突突地疼。
要他相信及川和花鸟在谈恋爱，比要他相信及川在霸凌花鸟还要困难——
抛开性别不说，这俩人怎么看都谈不成吧！及川不是个超受女生欢迎的轻浮男吗？
但看日向的表情，他好像是认真的……日向完全没有理由编故事骗他们啊，而且花鸟也不像是会那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
难不成事情还真是这样？
虽然还完全不清楚始末，但因为一切刻板印象，菅原孝支的想法跟青城的队员们刚刚知道这个消息时的想法高度一致了——
及川可真是禽兽啊……
菅原孝支的吃瓜之心蠢蠢欲动，他好想再问一些更多的细节。
可是他们不太熟，问这种事情很冒昧吧？
这时西谷和田中他们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好奇地走过来，问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然后这个惊天大瓜就扩散出去了。
目前在恋爱方面的人生信条只有“好好守护洁子小姐”的田中和西谷都被炸得七荤八素。
不过单细胞的关注点当然完全不一样，西谷夕不像日向和影山那样不仅亲眼撞见过及川和花鸟单独出现在后山，还因此产生误会并去调查了“霸凌”事件的真相，所以心情没有那么复杂。
他只是赞叹：“好厉害！原来男生和男生也是可以在一起的吗？”
然后西谷夕和田中龙之介同时想到了什么。他们对视一眼，两个人齐齐后退三步，如临大敌。
西谷夕表情严肃：“阿龙！你实话告诉我，你应该不会对我有非分之想吧？”
田中龙之介正气凛然：“当然没有，你也不会背叛我们的联盟吧？”
他们的“洁子小姐守护小组”坚不可摧！
西谷夕点头，两个人同时伸出手，两只手紧紧交握，再一次确立了他们的同盟。
完成这一切动作之后，他们就重新恢复成好哥俩的状态。
西谷夕还嘟囔着：“刚才我还在想，要是阿龙对我有那种想法的话，我要不要装作害羞一下呢……”
田中龙之介哈哈大笑：“可惜我的整颗心都是洁子小姐的了！”
看啊，这就是百分百的直男！
菅原孝支被他们俩逗到笑得停不下来。
勉强维持着稳重表情的泽村大地扶额：“你们在队里说说就算了，别再往外说了啊。日向，他们公开了吗？不要给人家带去麻烦啊……”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了大喜大悲大彻大悟，脑袋已经完全放空了，在上午的最后一场练习赛里，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的新式快攻居然成功了！
新式快攻的难点在于影山飞雄还无法做到精准地让排球“停”在日向翔阳面前，日向也很难做到在空中思考扣球方向的同时还保证扣球的速度。
因为一直配合不起来，这几天他们私下都是分开训练的。影山飞雄说，等时机到了再恢复正常训练。
所以，他们一直都在等那个听起来非常玄乎的时机。
而那个时机，却在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时候到来了——
那一刻，影山飞雄只是突发奇想，觉得可以尝试一下那个高难度托球。
而日向翔阳也只是刚好放空了大脑，让身体先一步行动。
等他们都回过神的时候，日向翔阳已经在球网之上。
高处的视野十分清晰，他能轻松看清楚生川的前排选手的动向，也能看清楚后排选手的站位，并且在一瞬之间就判断出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扣球。
而在这个念头刚刚闪过的同时，排球就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样，正正好地在他身前停留了一瞬！
日向翔阳睁大眼，按照自己脑海中的轨迹将球扣出！
他的动作很快，一气呵成。除了和他共同创造出这一球的影山飞雄，没有人能够反应过来。排球轻松地钻过所有人都没法碰到的空隙，干脆利落地砸到地上。
日向翔阳落地。
他下意识地回头，和影山飞雄对视，发现对方的表情跟自己一样。
震惊、怀疑、兴奋、欣喜……复杂的情绪一下子填满了他们的胸口。
全场寂静。
不止亲身体验到这一球威力的人震惊到无以复加，观赛的人也被惊到了。
青叶城西刚刚结束和枭谷的比赛，现在正在观赛。金田一勇太郎就在观赛的队伍之中，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自己第一次看到怪物快攻的感觉——
震惊、难以置信、无法理解、钦佩……
平庸了一整个集训周期的影日组合终于开始发力。虽然这球的球速太快，以至于金田一无法看出其中的技术差别，但他确实感觉到了——
气氛是不一样的。
大家的反应不一样了，及川学长的表情也不一样了。
这次的快攻似乎比之前的更加惊艳。
乌鸦……进化了。
他的心中油然升起一丝紧迫感，压迫着他的心脏，让他心跳加速，催促他赶紧大步向前。
金田一勇太郎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发现这种情绪，叫做“野心”。
及川彻的视线落在排球上，嘴角咧起，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战意。
作为二传手，他最先关注的当然是托球的质量。
刚才那一球……确确实实在小不点面前停留了一瞬间。
看来小飞雄的托球已经练得差不多了，即使有运气因素，但他们确实赶在预选赛之前正式开启进化路程。
不知道这群乌鸦能在春高上走到多远……
这场练习赛里，乌野像是终于找到状态了一样，越打越猛，先是拿下第二局，又在第三局中打出25:22的比分，最终赢下比赛。
乌野和生川是上午最后一组完成训练赛的队伍。
这场比赛的结束，也象征着长达七天的、噩梦强度的合宿集训正式结束。
积分牌还挂在体育馆里，各队积分分别为枭谷42分，青城30分，音驹22分，生川6分，森然-6分，乌野-44分。
是的，差不多从第三天开始，比分又开始朝着强队倾斜，而且因为“非胜即败”，输赢两种结果之间必定相差两分的规则，积分的两极分化非常严重。
光看积分可能还不够清晰，也有人粗略记录了一下具体的胜败场数。
这几天里，枭谷48胜16败，青城42胜22败，音驹38胜24败，生川35胜29败，森然29胜35败，乌野5胜59败。
每支队伍的胜负情况已经很明了了，东京豪强枭谷强者之姿依旧，青城作为同样晋级全国的新秀，成绩也相当不错。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还有音驹——自从黑尾铁朗带队、队伍重组之后，他们的实力也一天比一天强劲，不再是任人揉捏的家养小猫咪，而是混迹野外、有着锋利爪牙的野猫。
当然，没人会因为这样的纸面数据轻视得分少的队伍。
这样的快节奏练习赛跟真正的比赛完全不一样，时间、节奏、体力和胜负观都有差别，不能全盘拿来当成比较实力的依据。
而且，每支队伍参加练习赛的心态都不一样。
就拿乌野来举例好了——虽然他们拿到了惊人的-44分，但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打得这样混乱只是为了熟悉完全陌生的新技能，练习赛的胜负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们在这次集训中的收获或许远比其他人想象的多，现在，这群乌鸦已经开始进化。
今年的春高预选赛里……他们必将闯出名堂。
**
第七天下午没再安排训练赛。
这七天的训练实在太辛苦了，教练们为了犒劳队员，一大早就计划要怎么偷偷把新鲜的肉类和蔬菜运过来。他们甚至还弄来了好几个烧烤架，布置在体育馆后面的草坪上。
“这几天辛苦大家啦，大家好好吃一顿！”
“好耶！！”
天气还是很热，热乎乎的烧烤架再那么一开，气氛被炭火燃烧的热浪带动起来，感染了所有人。
上午还紧张兮兮的氛围一下子消失，离开球场、换下队服，队伍与队伍之间的界限就没那么明显了，大家都是好哥们。
花鸟举着夹子，夹起了几片烤得外焦里嫩滋滋冒油的肉片，把日向叫过来，准备投喂他——作为日向这么关心他的报答！
可日向翔阳的嘴巴已经塞得满满的了，实在塞不下啦，他摆手：“唔……如果给我了，修德罗姆哈特君吃什么？”
对，日向翔阳对花鸟的称呼又变了，因为花鸟现在已经戴上了眼罩——他可是在场所有人里最牢记花鸟设定的人呢！
花鸟兜哼哼一笑，环顾四周：
“吃自己的东西多没意思，当然是别人烤的才好吃啦！”
这话刚落，他们对面那个烧烤架上就发生了一场小小的骚动，原来是流着哈喇子的木兔光太郎趁黑尾铁朗说话的时候把他刚烤好的肉给顺走了。
黑尾铁朗大骂“你这家伙”，花鸟却看准时机，趁着他去教训木兔的时候把他那仅剩的两片肉也给捞走了。
黑尾铁朗回来后，气得又是一阵大骂。
“花鸟——！！！”
花鸟却三两下把烤肉给咽下去了，不给黑尾一点追回的机会，他还得意洋洋地对日向炫耀：“看，就是这样！”
别人的肉才是最好吃的！
日向翔阳得到了新知识，长长地“哦——”了一声。他决定学习一下，摩拳擦掌地盯上影山飞雄的碟子。
然而这时，及川彻却端着走了过来。
日向翔阳僵在原地。
见到被自己误会的正主，他还是有点紧张的，不知道花鸟有没有和大王说……
及川彻过来，是准备运用美食战术的。
花鸟投喂小不点的画面他可都看在眼里呢！在花鸟看不见的角度，及川彻幽怨地瞪了日向翔阳一眼，把日向给吓跑之后，他再端着盘子笑盈盈地迎上去，张嘴就倒打一耙——
“哎呀，小不点可真是的，居然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小花鸟，我烤了好多哦，要吃一点吗？”
谨记“两天不理你”的话，花鸟不为所动。
及川彻毫不慌张，先把碟子伸到花鸟面前，才说：“酱料也是我自己搭配的哦。”
花鸟兜忍不住看了一眼。
然后他就看见了栩栩如生的章鱼香肠！
章鱼香肠上面还用芝麻做了两只豆豆眼，肥肥的触手的位置淋上了金黄的酱料！
花鸟兜可耻地吸溜了一下口水。
好可爱，好想吃……
花鸟告诉自己要学会忍耐，不能那么快就被美食诱惑。
但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一直往那个碟子上瞟。
及川彻继续维持着那个天然无辜的微笑：“没事，你吃吧，专门为你烤的哦，小花鸟完全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说完，他还垂下眼眸，作出有点落寞的表情。
及川彻表现得实在太无私，花鸟都开始反思自己这两天不理睬对方的做法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有点愧疚，又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口腹之欲，就悄悄咽了口口水，说：“好、好吧，谢谢你，克莱斯特。”
花鸟还把自己的碟子也推过去，把刚才想要投喂日向但没投喂成功的烤肉给及川彻吃。
及川彻不知道这盘烤肉居然还有这样曲折的经历，还以为是花鸟专门给自己烤的，美滋滋地接过来了。
感谢教练安排的烤肉环节！他提前把人哄好啦！
旁边暗戳戳观察这俩人的菅原孝支：“……”
他听日向说花鸟和及川好像吵架了，实在好奇，就特意过来偷摸观察一下小情侣吵架的相处模式，结果却看得叹为观止。
他悟了。
这一对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毕竟其中一方实在太有心机了。
原来及川彻就是这样把人给骗走的……不管发生了什么，花鸟也太好哄了吧！
花鸟还不知道菅原孝支是在专门观察自己，等他终于察觉到对方的视线的时候，他还以为菅原是想吃自己碟子里的肉呢，十分大方地分给了他。
“刚刚淋了蜂蜜芥末酱，很好吃哦！”
“哦哦谢谢！”菅原孝支受宠若惊，还没等他慌忙解释自己为什么要盯着花鸟看，花鸟却已经像一只快乐的小鸟，端着碗去找下一个分享或者可以“敲诈”的人了。
这回他碰上的人是小鹿野大树。
因为小鹿野大树那蓬蓬卷卷的头发太有既视感了，所以花鸟在心里管他叫“花椰菜”。
花椰菜正在向他分享一个传言：“听说这次来参加集训的人里，有人在偷偷谈恋爱！”
“这个传言是我早上才听说的，真可恶啊。”
花鸟惊了一下，还以为他们在说自己和及川，嘴里叼着的烤肉都差点掉了。
消息居然传得那么快嘛！！而且为什么要说“可恶”啊，难道他们接受不了同性的爱情吗？
花鸟一下子紧张起来了。
结果花椰菜继续说：“……大家都在猜到底是哪个混蛋终于对女经理下手了。”
他表情愤愤，对这种行为颇为不齿。
来参加集训的人不止有队员，不少队伍的经理也跟过来了。就比如乌野的那位清冷美女，还有那位可爱的短发小妹妹。枭谷也有三位女经理呢，总之在场的女生都是抢手的香饽饽。
不过大部分人都默认女经理是只可远观的对象，没想到居然传出了有人抢跑的传言！
“不知道是哪位经理遭了殃，可千万不要是乌野那位漂亮小姐姐啊……”
小鹿野大树说得非常气愤，嘎吱嘎吱咬着烤肉，好像要把偷偷摸摸谈恋爱的人给生吃了泄愤一样。
“原来如此！”原来大家说的不是他们。
花鸟放下心来，继续吃瓜，还吃得津津有味。
“那你们得出结论了吗？”
“不太确定，感觉生川的某个家伙跟枭谷的某位可爱妹妹走得挺近的……”
真的只是恰巧路过并且知晓一切的菅原孝支：“……”
花鸟和及川谈恋爱的事情到底还是泄露了一点，但没有暴露出他们的名字。而且传言这种东西，总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就变了味。
菅原孝支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传成现在这个版本，但他还是想说——
停、停下，花鸟，明明你才是正主啊！！不要吃瓜吃得那么开心哇！！
……
一场丰盛而又欢乐的烤肉，持续了一整个下午。
每个人都各怀心思，有人在单纯吃肉，有人在这种时候脑子里还装着排球，有人在暗戳戳想着什么时候才能贴贴，也有人在津津有味捡瓜吃……
傍晚时分，吃饱喝足的众人才开始清理现场，收拾烧完的炭火和烤肉过程中产生的垃圾。
收拾完场地后，各队的选手们又按照队伍的区别集合，方便待会各自带队离开。
队与队之间泾渭分明，若有若无的相互打量环节又开始了，就像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一样。
无论是即将参加全国大赛的人，还是正在准备地区预选赛的人……
所有人，都有继续向前的野心！
今天或许是本次合宿集训的终点，却不是他们的排球生涯的终点，今后，他们还会在正式赛场上正式相见。
花鸟兜的目光刚好和木兔光太郎对上，他们的队伍都要去参加几天后的全国大赛。
木兔光太郎爽朗一笑：“全国大赛，我们可不会放水哦！”
花鸟兜也信心满满：“青城也不会轻易认输！”
大家，正式赛场上再见啦！
第105章
全国大赛·IH（1）
日本全国高校综合体育大会, 又称inter-High，简称IH，是对日本高中生来说最重要的体育赛事之一, 与国体、春高地位等同。
各地区的预选赛时间不同, 最早的地区在6月初就开始了。而全国大赛则在8月举行。
它从夏日开始, 也在夏日结束, 年复一年, 涂画着一届又一届少年们的夏天。那个令人怀念的赛场，不知记录着多少少年的骄傲与痛苦, 欢笑与眼泪。
全日本参加这个体育盛事的队伍超过三千支，经过激烈角逐，最后只有112支（男女各56支）队伍有资格参加最后的全国大赛。
所以，能够登上全国赛场的，无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
8月3日傍晚。
青叶城西排球部的选手们怀着激动和忐忑的心情，提前来到东京。
明天就是全国大赛开幕式, 他们也将迎来他们的第一场全国赛事。
学校也很重视这次比赛，为了选手们保持最完美的状态, 提前一天派车把他们送到东京, 并订好了体育馆附近的酒店。
明天学校大巴还会把应援队的学生送过来, 为代表学校出战的队伍加油打气。
带队的老师是这么说的——
万一对手是东京地头蛇怎么办？虽然没有主场优势, 但也不能让选手们受应援上的委屈！一切都按最好的来！放心，他们已经提前排练好多天了，绝对让青城的大家成为全场最靓的仔！
“哇……”
“全国大赛就是不一样啊。”花卷贵大忍不住感慨。
虽然学校之前就很重视排球部, 但这次的重视程度显然更上了一层楼, 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非常妥当, 就差直接摇晃着选手们的肩膀说：
尽情去享受赛场吧！其他事情全都交给我们！
这种超出平时范围的受重视程度让人更有紧迫感了呢……
沟口贞幸把队员们都送到了房间里，叮嘱道：
“晚上好好休息哦, 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打我和入畑教练的电话。”
“岩泉，及川，你们也帮忙照看一下。”
交代完生活上的事情后，他还不太想走，可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早在青城拿下县内冠军那一天，沟口贞幸就和入畑伸照庆祝过了。当时他们喝了一晚上的小酒呢，沟口贞幸还忍不住哭了。
这么多天过去，兴奋的余韵已经渐渐消退，逐渐变为对未来的展望。
但真到全国大赛的前一天，他对大家的骄傲又不受控制地涌现出来，转化为语言，让他想再多说两句。
比如说夸赞，比如说鼓励，比如说“不要紧张”的安慰……
在气氛即将往煽情的方向狂奔的时候，及川彻笑嘻嘻地打破了这种氛围。
“好啦好啦，包在我们身上，沟口麻麻不要操心太多，万一自己睡不着了就不好了。”
“沟口麻麻”这个称呼把沟口贞幸雷得一下子回神，他反思起自己最近是不是和大家打打闹闹开玩笑的次数太多，以至于队员们擅自给他取了这种外号。
他瞪了及川彻一眼，挥了挥手里的记录板，说：“不许再那样叫我——好了，我真走了，你们好好休息。”
房门关上，及川彻回头，叉腰说：
“听到领队的话了吧？不要太紧张，像往常那样打就行。”
岩泉一吐槽：“这哪里是说不紧张就能不紧张的啊……”
虽然他们大赛经验丰富，但那也仅限于县内。这可是他们第一次来东京体育馆打比赛诶。
人对于未知的、尚未尝试的东西总会抱有天然的恐惧和好奇的态度，放在他们身上就是紧张。
“适当的紧张有利于发挥嘛，”及川彻开了个玩笑，“真怕睡不着的话就抱着排球睡好了，‘排球之神’会保佑你们的。”
花鸟兜还真的就躺在床铺上，双手上举，托着排球玩。
这是他今年三月开始逐渐养成的习惯，那时候及川刚叫他怎样托球。
花鸟觉得排球是有灵魂的。在球场上的接触还不够，就算没正式训练，私下里多摸一摸排球，和排球的关系也能更好。
刚到酒店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出去转了一圈。东京体育馆现在进不去，附近也没有野球场让他们发泄精力，所以花鸟确实只能在房间里垫垫排球啦。
及川也顺手拿起一个排球，而松川和岩泉他们正在用电子设备搜索明天的对手。
第一天的赛事安排表已经出来了，青城的对手是来自石川县的早流川工业高校。
虽然之前和枭谷约定过全国大赛见，但他们在赛事安排表上隔得很远，起码得第4天才能相见。如果能再见的话，说明他们已经打进16强啦。
松川一静说：“早流川工业……好像也是个防守大队呢。”
花鸟顺口问了一句：“音驹那一挂的吗？”
“啊，大概吧……目前来看一传到位率很高。”花卷贵大已经点开了早流川工业的县内决赛视频了。
有些队伍的风格，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虽然只看了两分钟，但早流川工业的防守功底就已经初步展现出来了。
也对，都已经是一整个县的学校决胜出来的冠军了，怎么可能没两把刷子。
及川彻也凑过去看了，不过他的心态要放松得多。
“我们也不是没跟防守大队交流过，放轻松啦~”
其实及川彻并没有他预想中的那么激动，也没有那么紧张。
最激动的时刻大概已经在他们突破县内赛的那一刻过去了，现在的他情绪出乎意料的平和。及川彻甚至觉得，自己待会肯定能睡一个好觉。
大概是因为……他明白明天还只是个开始。
及川彻对自己、对大家的实力已经有了清楚的认知。
预选赛结束后，青城没有闲着，马上又去岩鸢町集训。他们还恰巧碰上稻荷崎，和这支已经连续三年进入全国大赛的强校打了交流赛。之后他们又马不停蹄参加了枭谷联盟的集训，和来自各地的选手开始魔鬼练习……
再然后，又是片刻都不放松的队内复盘和训练。
打败白鸟泽的时候已经不是青城的顶尖水准了。
现在的他们，比那时候更强。
8月4日。
上午要先举行开幕式，而后才会正式开始比赛。
说到开幕式，这也是一个挺有意思的环节。
宫城的县内赛也是有开幕式的，只不过比赛规格没这么高，当然也不会那么隆重。
现在的东京体育馆已经被四面八方的摄影机包围，场内布置好了赞助商的广告牌，最中央的解说员也已经准备就绪。
还只是开幕式，观众席的上座率就已经超过80%，一眼望过去，满满当当都是人。
开幕式里甚至出现了蹦蹦跳跳的穿着玩偶服的吉祥物诶！花鸟在场外的时候偷偷拍了两张照片。
现在他们都在入场的通道内等待，待会有一个经典的介绍环节——
在欢快的音乐里，大家需要排成一排，绕场走一圈，队长还得作为代表举着超大的标牌走在最前头。
再之后，就是所有队伍整齐列队，听不认识的领导讲话，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鼓励啦。
大家被简单告知了流程，花鸟还把工作人员分给及川的标牌举起来挥了挥。
嗯，确实还是有一定分量的，不知道待会克莱斯特会不会举到手酸。
但他也好想走在前面哦，感觉会非常帅气……
花鸟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篡了及川的位。对，就为了这个举牌子的位置！
及川彻如果能够读心，大概得抱着他的牌牌哭晕在东京体育馆，并且控诉——
花鸟你也太无情了！
一切都按流程进行。
在开幕式进行到一半，镜头终于转向青城的时候，好听的广播女声对他们的介绍是——
“宫城县的代表青叶城西，是打败‘绝对王者’白鸟泽的强势新秀。让我们期待他们的表现！”
今天是周末，此时此刻，有无数无法到达现场观看比赛的人都守在电视机前看直播。
宫城这边，就有乌野，条善寺，甚至是白鸟泽。
白鸟泽的选手们都已经习惯每次青城出场的时候自己就要被cue一下了，因为地区赛的败北，他们之前在全国赛场上打出来的名声反倒成为了青城名声鹊起的资本。
虽然确实有点不爽啦，但他们还是有点期待——
期待青城这支队伍，最终会走到何种高度。
……
开幕式结束，第一天的赛事真的要开始了。
青城和早流川工业的比赛场地是C场。
在即将推门走出通道之前，及川彻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
他朝大家张开双臂，仿佛在向队友们展示他背后的世界。
他已经收起了平时打打闹闹时轻浮的笑，眼里跳动着名为“野心”的暗火。
此时此刻，及川彻完全就是一个可靠的队长。
队长注视着所有人，发现所有人眼中的情绪都和自己一样。
他笑道：
“准备好了吗？我们马上就要在全国赛中首次亮相了哦。”
“既然都闯关斩将走到现在，怎么能不在全国赛场上，在所有观众记忆中，留下我们的名字？”
“好了——我们上！！”
第106章
青城vs早流川工（1）
全国大赛的每场比赛都有直播和解说, 摄影师和解说员都已经严阵以待了。
在C场进行比赛的是青叶城西和早流川工业高校。
而在他们热身的时候，两校的应援队就已经发了狠地大喊，好像决定胜负的是谁的声音更大一样。
“上啊上啊上啊上啊青城！”
“去吧去吧去吧去吧早流川工！”
负责C场的解说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他的注意力也被被双方应援队的声势吸引了, 笑道：“哇, 比赛还没开始, 两边的应援就已经比划起来了！看来大家都很有干劲嘛。”
直播镜头特意给应援队的大家多留了一秒, 然后才转向正在热身的选手们。
解说员开始向观众介绍：
“现在在左场热身的是早流川工业高中，他们已经连续两次晋级全国大赛了, 是有名的防守强校！”
“而在右场热身的是青叶城西高中，今年很多人都看好的黑马哦。作为今年宫城出线的队伍，他们打败了连续三年进入全国八强的白鸟泽，实在不可思议！不知道今年他们能为我们带来怎样的精彩比赛！”
此时青城的选手们正排着队扣球，及川彻正站在球网旁边，一边给大家托球一边鼓励他们。
岩泉一刚好在球网之前腾空, 重重扣下一球！
及川彻夸了一句：“小岩，今天状态不错哦~”
后方花鸟也紧接着上来, 扣了个近网高球。
三米四的摸高放在所有参赛选手中都是数一数二的水平了, 再加上科学系统的训练, 他和其他攻手的差距一下子就显露出来, 不少暗中关注花鸟的人都暗暗惊叹。
及川彻也察觉到了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视线，在不由自主为花鸟感到骄傲的同时，还笑眯眯地说：“小花鸟, 其实我感觉你还能更高。等时机合适, 我会给你托高球哦, 做好心理准备。”
花鸟兜点头：“好，等下我试试。”
为了让大家充分热身, 预留给选手们的热身时间较长。只要气势足够强，也能达到震慑对手的作用，所以大家都没有留手，尽量在这个环节里展现出自己最真实的水平。
解说员赞叹道：“刚才扣球的那位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超级副攻花鸟兜！就是他数次完封牛岛若利，在青城战胜白鸟泽的比赛里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守在电视前的白鸟泽选手们：“……”
又说！又说这个！
为什么每次夸青城的时候，都得拿他们来对比一下！
好尴尬啊啊啊啊——这就是败者的待遇嘛！
早流川工业的选手们也在关注那位橙发少年，为他的高度而感到心惊。
队长白峰周表情凝重：“两个月前，他的高度绝对没有那么夸张。”
因为有过打败“全国八强”的战绩，在大赛开启之前，青城就已经备受关注。许多人已经默认他们是全国八强的水平了，早流川工业的压力很大，昨晚专门研究了青城的决赛视频。
那场比赛确实非常激烈，不愧是被誉为八强水平的比赛。如果作为纯粹的观众，他们会由衷赞叹，并享受这场精彩的比赛。但他们是青城的对手。
这就有点棘手了。
而且，青城居然还比那时候更强了……
热身环节结束，选手们在裁判的指挥下来到自己的位置上。
第一局，双方开场站位分别是：
早流川工业的前排选手为二传白峰周，副攻志贺智也，主攻金泽伊织，后排选手为主攻深谷谦朗，副攻合仓久彦和接应山代总司。
青叶城西的前排选手为花鸟、及川、岩泉，后排选手为花卷、松川、金田一。
双方自由人轮岛友和和渡亲治在场边预备。
是的，这次入畑伸照给花鸟报的还是副攻的位置。
虽然之前花鸟练过一段时间的接应位，大家也根据位置的调整而练习过新队型，但青城没有放弃原本的站位。
所以现在他们有两套站位，视不同情况使用。
其他人对于青城的印象应该还停留在地区赛决赛的时候，一般人也很难想到好好的副攻会突然跑到接应位去。
或许……新站位会在某些时候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比赛开始。
经过抛硬币环节，首先拥有发球权的是早流川工业。
接应山代总司发球。
他的发球是一个中规中矩的跳发，力气可观，但对于青城的选手们来说，这样的发球不算难接。
后方花卷贵大把球接下，并把排球垫给了前排的及川彻。
花鸟兜已经球网左侧助跑！
及川彻正面朝向花鸟，他微微抬头，目光注视着在视野中急速放大的排球，余光则关注着早流川工前排选手的站位。
不过一瞬，他就有了想法。
既然对面的人都那么忌惮花鸟……就让他们多多把注意力放在花鸟身上好了。
及川彻微微翘起唇角，手指发力，排球加速飞向了花鸟兜。
球速很快，但他知道花鸟能打到。
果然，排球才刚飞出去，就“啪”地一下飞向早流川工的后场。前排预备拦网的选手们还没反应过来，后场的选手们也慢了一步，排球擦着深谷谦朗的手臂落到地上。
解说员：“一个开场快攻！速度非常快，干脆利落地为青城拿下了第一分！看来青城的1号和13号默契十足呢。”
快攻正常由副攻发起，就是因为在传统站位里副攻离二传手最近，排球能以最短时间传到副攻面前。
花鸟觊觎影日的怪物快攻可久了，虽然他和及川的配合还没办法比上正经的怪物快攻（及川说他没法用那种速度托出令人满意的球来），但也比一般的快攻快上不少。
开场就拉快节奏，难怪早流川工的选手们反应不过来。
“小花鸟好棒！”及川彻和花鸟兜击掌。
花鸟兜蜷了蜷因为扣球而热乎乎的有些发麻的指尖，一蓝一橙两只眼睛似乎在发亮：“再来！”
第二球。
岩泉一发球，被早流川工的自由人轮岛友和接起来。
轮岛友和把排球垫给二传手白峰周，前排的金泽伊织和后排的深谷谦朗同时开始助跑。
注意到花鸟兜的站位刚好正对金泽伊织，白峰周想起了他那“超级副攻”的名声，选择避其锋芒，让深谷发起后排进攻。
深谷谦朗从三米线后起跳，用力扣球！
然而，一道橙色的身影立马出现在排球的行进路线上。
那道身影高高跳起，肌肉线条流畅的结实双臂出现在球网上方。
深谷谦朗瞳孔一缩。
这么快？！
就那么短短一瞬，就从4号位跑过来了？
虽然看过录像，深谷谦朗知道13号的反应速度很快，但他没想到真的面对对方的时候，他受到的压迫感会这么强！
他甚至是从后排发起进攻的！
一般来说，后攻扣球的排球落点也一般会在后场，这种时候选手们应该做的是赶紧组织后场防守，因为单人拦网很难直接拦下后排进攻。
原理大概是后攻扣球的击球点离网较远，而击球点越远，排球行进的辐射面就越宽，拦网难以判断排球的行进轨迹。
然而在对上那双冷静淡然的异色眼时，深谷谦朗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已经来不及收手，手掌击出排球，排球高速飞出。
果然，排球紧接着就撞上了橙发少年的双臂，不偏不倚！
这双铁铸一般的手臂没有受到任何动摇，倒是排球，原原本本地折返回来了！
解说员：“好，一个漂亮的拦网！不愧是13号，单人封杀了后排进攻！”
不过，深谷旁边的轮岛友和已经设想过这个结果，毕竟这位13号最初就是以“超级副攻”的名号出名的。
所以他在花鸟兜跑到深谷面前的时候就朝前飞扑过去，手臂伸长，赶在排球落地的前一秒将它接了起来，并大喊：
“白峰！”
白峰周已经赶到合适的位置了，排球的高度不足以让他上手托球，他就用手臂把球垫了起来。
副攻志贺智也用余光观察着白峰的动作，同时助跑起跳，扣球拿下一分！
解说员：“行云流水般的攻防转换！早流川工扳回一城！”
攻防转换一直都是最值得津津乐道的话题，一支球队的风格、选手们对防守和进攻的嗅觉是否足够敏锐，都能从攻防转换这短短的几步之中看出。
早流川工没有特别出名的攻手，也不像青城这样拥有一个吸引了众多视线的副攻。他们的队长甚至也不如青城的队长及川彻的进攻性强——同为二传队长，但乍一看，白峰周给人的感觉好像要平庸许多。
但“不突出”不意味着早流川工不强，他们也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
能够登上全国赛场的，没有弱旅。
……
“哇，C场这边打得挺激烈的嘛，排球好久没落地了。”在第一局即将结束的时候，一位粉色头发的女生惊叹。
她刚来不久，发丝还有点凌乱，此时正一边说话一边拨弄着路上弄乱的头发。
坐在她旁边的刚好是一位健谈的大叔，听到她的话，笑着说：“哎呀，这种球不落地的比赛才好看。”
粉发女生“诶”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吗……我不太懂排球。”
大叔身边也没有同行的人，见有人听自己说话，就顺口解释了几句。
现在在这个场馆中，同时进行着三场比赛。
如果不是任何一支队伍的支持者，单纯从路人观众的角度来看的话，肯定是C场的视觉效果最好，比赛双方一直在拉扯比分。
国际男排赛场上的重炮攻手太多，排球的时速已经达到了非常恐怖的地步，观众们的肉眼根本追不上排球。有人说成年男排的观赏性不如女排，就是因为男排的力量太强，球速太快，要么干脆利落地得分，要么干脆利落地失分，一回合很快就能结束，观众们很少能有看到各种花里胡哨的进攻和防守手段的机会。
相比起来，青年组的男排就刚刚好。
这个年纪的选手们力量还没进化到成年组那样恐怖，少有能够一力降十会、直接轰开防守的大炮，大多数选手更偏向技巧性一点。而且，他们处在最有青春活力、最向上勃发的年纪，代表着这项运动的未来。
所以有很多人专门关注青年男排的比赛，话痨大叔也是这一类的……
而C场的比赛又刚好最合他的心意！
这种看起来马上就要落地但是下一秒又被接起来的长回合球当然是最精彩的了！
话痨大叔一口气说完，还有点意犹未尽，继续问：“说起来小姑娘你怎么会来看比赛啊？是家里有哥哥参赛了吗？”如果不是因为有亲人朋友来参赛，这位外行小姑娘没必要自己一个人过来呀。
粉发女生笑了一下，托着下巴看着下方跑动的选手们：“哥哥？也算吧，年纪比我大一点啦，不过更确切地说是以前的朋友啦……”
大叔顺口问了一句：“是几号选手呀？”
粉发女生：“是13号哟，听说他超厉害的！我特意过来看看。”
大叔震惊了：“嚯↘哦↗！青叶城西的13号吗？他确实很强！”
“不过现在青城好像有点……”大叔停顿了一下，似乎实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施展不开，对！就是施展不开。”
**
现在场内比分是19：18，青城暂时领先一分。
但也仅限于此，他们没能继续把比分拉大。
开场球那轻松的得分似乎只是一个错觉，之后青城的大家感受到了早流川工业在防守方面的实力。
他们的一传到位率确实很高，虽然前方拦网的高度和速度不怎么突出，但后方防守力量非常强，每个人都有非常扎实的接球功底，防守意识也很好。这也是他们跟青城比拼长回合球的资本。
入畑伸照沉吟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早流川工业的教练之前好像是猫又教练的学生。”
沟口贞幸恍然大悟：“难怪了。”
难怪他觉得早流川工业处处都有音驹的影子，原来是一脉相承的防守大队啊！
不过，还是有些不同的。
一起参加过两期集训，沟口贞幸对音驹还算熟悉。他知道音驹的风格是在缜密的防守之中寻找进攻的机会，然而他却几乎看不出早流川工业的进攻意图。
早流川工好像不是抱着“这球必须得分”的心态来打比赛的，有些明明能够直接得分的地方，他们却采取更加迂回的得分方式，出乎青城众人的意料。
单单从进攻性来说，肯定是青城比较强。
就算是防守端，青城也不弱，只是不像早流川工这样以防守闻名罢了。
但在双方的实力确实存在差距的情况下，青城却没能很轻松地拿下比赛。
他们好像被一股神奇的力量缠上了，处处受到制肘，有力也没处使，渐渐打得别扭起来。
话痨大叔猜测，大概是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给青城带来了心理压力，让他们有点紧张。
粉发女生没发表什么看法，解说员却说：“早流川工业是支有趣的队伍……这是他们刻意引导的结果吧。”
早流川工业的进攻，很好地隐藏在防守之中。
他们的这种打法看起来软绵绵的，其实暗藏凶机，似乎从一开始就是抱着打乱青城节奏的想法去的。
解说员：“不知道青城的二传队长能不能保持好队伍的节奏。”
在解说员说这句话的时候，直播镜头适时转向了及川彻的方向，给了他一个特写。
在镜头之中，这位二传队长并不慌张。
不知道是尚未察觉到危险的到来，还是已经拥有了掌控全局的自信——
他的嘴角，甚至还挂着兴致盎然的微笑。
第107章
青城vs早流川工（2）
早流川工业的选手们并不是毫无准备。
在分组表出来之后, 他们就好好研究过了今天的对手。
青叶城西是一支完成度很高的队伍，他们有一套自己的行事准则，球员的个人素质也基本都在中等偏上的范围内。
其中最突出的肯定是13号花鸟兜, 他的个人风格实在太鲜明了, 是一眼看过去就令人警惕的类型。相比起来, 他的队友们倒是不显得有多么突出。
所以今天, 他们对13号的戒备心最重, 一直防备着对方的突然进攻。
而对方也确实没有辜负他们的防备，除去那位二传, 他大概是第一局中触球次数最多的人，也展现出了不负他名声的实力。
第一局的后半段，青城一直保持着领先一分的优势，虽然没能甩开早流川工，但也没让对方追上。
最终，由花鸟扣下最后一球。
像是首尾呼应一样, 开场那个有些出乎意料的快攻再现了。
不过这一次花鸟兜的站位不像之前那样离及川彻很近，因为他刚结束一个拦网, 才刚刚落地。
“触球一次！”花鸟兜大喊。
排球擦过他的手掌往后场飞去, 后方渡亲治把削过一层力的球接起, 垫给及川彻。
此时距离及川彻最近的人是松川一静, 他已经开始助跑了。
志贺智也和金泽伊织组成双人拦网，同时去拦松川一静。
然后，排球并没有朝这个方向飞过来, 而是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稍远一点的花鸟兜！
这一球的高度还很高。
早流川工的接应山代总司看清楚排球的轨迹时, 第一反应是：
这个二传终于失误了？这一球偏高了好多, 而且速度还那么快，攻手扣不到的吧。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 山代总司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排球就已经抵达球网上方——花鸟兜已经在那里腾空。
这一球确实偏高了，花鸟兜努力伸长手臂，也只能堪堪用最上面两节手指打到排球的下半部分，没能很扎实地把球扣过去。
但恰恰就是这个失误，让排球轻飘飘地落在早流川工的前场，打出了吊球的效果。
早流川工网前有两人被松川一静骗走了，后方的选手也没料到这个吊球。
解说员：“好险！不过运气还不错，13号打到球了！他为青城拿下了第一局的最后一分！”
青城终于摆脱了分差永远控制在一分之内的魔咒，比分来到26:24。
第一局结束，青城暂时领先。
双方的选手都离开场内，该喝水的喝水，该擦汗的擦汗，抓紧时间休息。
第一局的失利并没有让早流川工的选手们气馁，教练鹿尾有敬冷静道：“青城的二传开始出现失误了，我们按照原计划打就行。”
选手们纷纷应是。
二传白峰周回头时，目光恰巧落在青城的应援横幅上，忍不住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儿。
金泽伊织问他在看什么，白峰周说：“青城的横幅上写的是‘制霸球场’。”
金泽伊织也朝那个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那几个潇洒的大字。
每个队伍都有自己的标语，标语一般都与球队的理想或是宗旨有关，有时候也寄予着教练对球员的期望，总体上会和队伍的球风契合。
青城的标语就是格外霸气的那种，非常直白，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
相比起来，早流川工的标语就稍显普通一点了，就是一个励志名句——“无论多少次都可以站起来”。
金泽伊织左看右看，承认从标语上看他们的气势是弱了一点。
但他哼哼几声，还是说：“青城的标语确实很霸气啦，不过太自信容易阴沟里翻船。”
白峰周觉得好笑：“哪有人把自己形容成‘阴沟’的啊！”
早流川工不是没遇见过比自己更强的队伍。
不过，在面对势均力敌甚至更为强大的队伍时，他们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
如果要给每支队伍制定一个主题，说他们的主题是防守……其实还不太契合。
防守只是一种手段，他们真正的主题是“节奏”。
节奏是影响队伍发挥的重要因素，而早流川工，恰巧就很擅长在不知不觉之中掌控节奏。
有些时候，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们会在全力进攻说不定能得分的情况下刻意收敛，在严密的防守之中暗藏着进攻。某些看似巧合的得分，其实也是刻意安排的结果。
今天，他们用的就是这样的战术。
早流川工隐忍了一整局，用了一整局的时间铺垫。现在的局面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刚刚那个出人意料的高球暴露了二传手急于得分的心情，这是青城的节奏被扰乱的预示。
接下来，就到收成的时候了。
……
青城那边。
沟口贞幸觉得早流川工输掉第一局的表现未免也太平淡了，难道他们一整个队伍都是大心脏吗？
他感觉不太对劲：“不需要把大家叫过来提醒一下吗？”
在他看来，刚才那局打得怪别扭的，节奏也奇奇怪怪，虽然最后赢了，但他还是有点担心第二局……
入畑伸照摇头，笑道：“及川知道该怎么做。”
及川彻现在正在喝水。
他仰起头，手指捏住瓶身，手背上青筋分明，指节因为用力而凸起，解渴的凉水就从狭小的瓶口喷出来，喉结随着他喝水的动作上下滑动。
花鸟兜则从经理手里接过白毛巾，并对这位腼腆的学弟说了句“谢谢”。
学弟摆了摆手，眼睛闪亮亮地对他说“加油”，然后就又去给别人送水送毛巾了。
花鸟一边擦汗一边说：“感觉今天克莱斯特跟之前不太一样……”
及川彻放下水瓶，看他：“哪里不一样？”
花鸟沉吟了一会儿：“唔……给我的球更多了？”
以前他更多地负责防守端的任务，一般只在保证防守的前提下进攻，虽然偶尔也会突然吓人一跳，比如突然快攻或者提前截球什么的……但今天他却忽然变成了主角，而且还是正面的主角。
在面临多种进攻选择的时候，克莱斯特基本都会把球传给他，就比如刚才那最后一球。
这让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及川彻笑眯眯地说：“因为我知道小花鸟能做到呀，小花鸟不喜欢这种感觉吗？”
“喜欢！务必再多给我托几个球！”
另一边的花卷贵大不满了：“喂喂，花鸟你别太贪心啊，球都给你了我们打什么！”
“及川你也是，今天好偏心！”这可是他们的首秀诶，他们都摩拳擦掌好久了！
及川彻却只是露出轻飘飘的笑：“你们难道还不相信你们英明可靠的队长吗？这不是时候未到嘛，待会就给你们托球。”
花鸟兜观察着他的表情，莫名嗅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氛围。
唔，克莱斯特肯定又使坏了……
花鸟兜不禁在心中为早流川工业的选手们点了根蜡烛。
**
暂停时间结束，比赛继续。
那种怪怪的氛围延续到第二局中去了。
场外的观众们能感受到场内节奏明显加快，具体表现在青城的二传手频频托出快球。
不是说快球不好，他和队友们都配合默契，这些快球都还在可控范围之内。不过不清不楚被带动的节奏，对于队伍可没有好处。
早流川工还以为这种节奏就是被他们带动起来的，终于显露出了藏在稳重表象下的獠牙。
在还一头雾水的观众眼里，就是在第一局中步步求稳的早流川工突然来了个小爆发！
他们一举反超，比分好像和第一局颠倒了，只不过这次每每都领先一分的是早流川工。
解说员：“早流川工业终于显露出他们真正的实力了！现在看来比分咬得还是很紧，他们能否一口气拿下第二局？”
比分来到14:14，两队暂时平分。
随后，金田一勇太郎发球，对面轮岛友和接起排球，白峰周组织了一个左翼进攻，被青城的渡亲治接下。
现在青城的站位刚好跟开场站位一致，是非常标准的三人组合。
及川彻在中间，花鸟和岩泉分别在他左右两边。
此时，花鸟和岩泉同时开始助跑，站在中间的及川身体正面朝向花鸟，预备托球。
花鸟的身影已经在球网前升高，对面的副攻志贺智也在短暂观察及川的手势之后，就选择去拦截花鸟，紧跟着他在网前起跳！
后方的山代总司等人也立马来到志贺侧后方，戒备着拦网失败的可能。
然而，及川彻却在即将托球的时候，上半身微微后仰，把排球背传给了另一侧的岩泉一！
岩泉一重重扣下排球！
早流川工的选手们都去戒备花鸟了，在他的视野里，右半场的漏洞简直多到不可思议！
排球干脆利落地砸到地上，砰砰弹两下就滚远了。
解说员：“一个毫不拖泥带水的背传进攻！青城的4号选手扣球得分！”
岩泉一落地，看向球网对面表情还有些发懵的对手们。
他语气明明很平淡，但莫名给人一种霸气放狠话的感觉：“只盯着花鸟看的话，可是会丢分的。”
花鸟确实很厉害没错，但他们也都不弱好吧。随意轻视别人可是为吃大亏的！
及川彻勾起唇角。
早流川工业为了打乱他的节奏耗费了一整局的时间。
他又何尝不是用一整局的时间让早流川工业习惯花鸟的存在呢？
就算是行动缜密、训练有素的防守大队，也没办法永远都像机器一样冷静。
一旦他们开始过度在意一个人……那这就是他们的防守出现漏洞的开始。
第108章
青城vs早流川工（3）
昨晚和花卷贵大他们一起看石川县决赛视频的时候, 及川彻就发现了早流川工的打法有点特别。
他一开始还以为这支队伍的二传对得分的嗅觉不够灵敏，所以才会给人一种别别扭扭的感觉，很多拼一下能够得分的地方都没有得分。
但人家到底是打败几十上百支队伍、最终作为县代表出线的队伍, 肯定有特殊之处。
及川彻在让大家都把电子产品收起来、勒令大家早点休息的时候, 自己又忍不住点开决赛视频看了一遍。
当时花鸟还发现了从他的方向发散出来的微弱光线, 用气音说：“我要举报你, 队长带头熬夜！”
“好吧, 被你发现了，”及川彻把耳机分了一边给花鸟兜, “这下小花鸟就是我的共犯啦。”
他们大概一起看了二十分钟，及川彻终于发现了一点端倪。
球场上确实有运气之说，关键时刻的幸运能够扭转比赛形势，但从没有一支队伍的运气能够从头好到尾。
可跟早流川工对决的队伍却在明明已经有了一局胜利的先手的情况下却没把状态越打越好，反而在不知不觉中混乱起来，最终被早流川工拿下比赛。
这看似是对手自己内部出现问题, 早流川工运气比较好，但及川彻在把第一局完整地看过两遍之后, 得出结论——
这恐怕是早流川工有意引导的结果。
早流川工的二传不是察觉不到得分的时机, 恰恰相反, 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二传。
他们并未正面对手的锋芒, 而是暗中扰乱对手的节奏。他们足够隐忍，足够耐心，为了拿下最终的比赛, 能够做到隐忍一整局而不发。
实在是一支有趣的队伍。
及川彻兴致勃勃地想跟花鸟分享自己的发现, 转头一看却发现——花鸟已经睡着了。
他还保持着探头过来看视频的姿势, 脑袋靠在他的枕头边，耳机歪歪扭扭的, 已经滑下来了。
及川彻就把平板和耳机收起来。
他怕把花鸟吵醒，没敢动他，自己挪了个位置去睡了。
……
今天的比赛证明及川的猜想没错。
之前青城没有应对过这种类型的对手，不过及川彻并不慌张——
掌控队伍节奏的人是二传，他可不是什么容易干扰的对象。
他甚至决定将计就计，让对方以为自己被干扰了，再一举拿下比赛。注意到对面对花鸟的在意，及川彻甚至还把花鸟推出来，刻意加重花鸟在对方心中的分量。
然后……
就是收网的时候了。
岩泉一扣下的那一球，就是青城展露真实实力的开始。
他们回归了正常节奏，之前被迫低调（及川没给他们太多表现的机会）的其他选手也都纷纷发力，在及川的指挥下朝早流川工发起猛攻。
而发现青城的节奏并没有被带偏，早流川工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及川彻把花鸟推出来当诱饵的计策也派上了用场，人在慌乱的时候不会思考太多，视线会下意识地追随场内存在感最强烈的那个人，从而忽视其他隐藏在暗处的攻手。
场上的局势一下子朝着一边倒的方向发展，青城连续拿下三分，比分来到17:14。
教练鹿尾有敬紧急请求暂停，让大家不要自乱阵脚。
“先别慌，冷静下来！一分一分地拿回来就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白峰周表情凝重，忍不住看向对面那个正在叉腰跟攻手们说话的二传。
他们以为自己打乱了青城的节奏，没想到最后反倒是自己的节奏被打乱。
金泽伊织拍拍他的肩：“没事，青城还没上20分，我们还有机会。”
白峰周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视线又不小心飘到那青底白字的横幅上去了。
他说：“之前我就有点不好的预感……我感觉这个标语根本就是在形容他们的二传。”
“制霸球场”，多么霸气、多么有攻击性的口号。
如果要把这个标语跟具体某个人联系起来，大多数人可能会第一时间想到攻手，想到队里的王牌。
可现在白峰周觉得青城队内最适合这个口号的是那个二传队长。
这是一支二传主导的队伍，他一直都牢牢把控着队伍的节奏，不给外人一点捣乱的机会。之前他们以为对方开始急躁了，恐怕都是对方刻意制造的假象。他的心脏强大得很。
及川彻才是“制霸球场”的那个人。
同为队长，同为二传，白峰周对对方的强大，感受比别人更深。
金泽伊织打断了白峰周的思绪：“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此时暂停时间恰巧结束了。白峰周是队长，肩上担着稳定军心的责任。他收敛自己的表情，恢复了冷静的样子。
他走向赛场：“你说得对。”
……
早流川工业不是没有准备过对手的节奏根本不受影响的预案，刚才他们只是过于震惊，以至于暂时陷入混乱。
一个暂停时间足够让他们调整好状态，扎实的基本功也不会因为一时的慌张而消失，他们依旧有拼一把的能力。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及川彻眼里倒映着球网对面的选手们各异的表情。
冷静的，茫然的，慌乱的，故作镇定的……
花鸟的作用可不止如此，他用了一局半的时间布局，怎么会让早流川工就这么轻松地调整回来呢？
就算早流川工找回自己的节奏，也必然会受到花鸟的干扰。
花鸟在第一局中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就算告诉自己要冷静，他们也会忍不住关注花鸟的位置。
解说员看了一会儿，也很快就看出不对劲了：
“啊……原来青城用的是诱饵战术吗！撕开伪装之后，诱饵战术就是光明正大的阳谋了！”
就算早流川工的选手们知道花鸟可能只是被放出来吸引他们注意力的烟雾弹，也无法确定他是在给隐藏在暗处的其他队友打掩护还是真的要扣球。
在火力全开状态下，青城的攻击性很强。早流川工业不能把防守力量分散，那会让他们的防线被轻易打穿，所以他们最好集中力量。
可诱饵战术则会让他们在判断的这一步上会花费更多的时间，即便只是多思考了一瞬，也可能会对他们的防守阵型产生影响。
解说员赞叹：“真是位运筹帷幄的霸气二传！一环扣一环，半点都不给早流川工破局的机会！”
解说员基本上已经把及川彻的想法猜得差不多了，及川彻确实是在用诱饵战术。这还是他从乌野的小不点那里得来的灵感呢。
小花鸟和小不点刚好都是橘毛嘛，都很耀眼，他拿花鸟当一下诱饵怎么啦？
如果给早流川工的选手们更多的时间，他们说不定最终能够适应“诱饵”的存在，就像青城当时适应了乌野的日向翔阳一样。
但及川彻特意在第二局中后段才暴露自己的真实面目，就是为了压缩他们调整的时间，在最后打个闪电战，趁着早流川工还没适应，以迅雷之势拿下比赛。
……
最终，早流川工业没能把比分追平，青叶城西以25:22的比分拿下第二局。
解说员：“青城以2:0的大比分完成了他们在全国大赛中的首秀！祝贺他们！”
“同时，我们也要为早流川工业的选手们表示感谢。他们和青城一起为我们带来了精彩的比赛！”
在全国大赛的第一天就铩羽而归，早流川工的选手们难免颓丧。
但他们还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整好队伍，向来为他们加油应援的同学鞠躬道谢。
没有人因为他们的首战失利发出嘘声，他们的老师、同学、朋友，都在为他们鼓掌。
金泽伊织发现白峰周又在看他们自己的横幅，但他已经无暇跟这位队长搭话了，仰起头，试图让自己即将涌出眼眶的眼泪流回去。
二年级的深谷谦朗已经忍不住哭了：“非常抱歉！那一球我本可以拦下来的。”
自由人轮岛友和也在哭：“对不起，最后一球的方向我判断错了……”
白峰周直起身，说：“先别着急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回去再开分析会。‘无论多少次都可以站起来’……我们走吧。”
早流川工的标语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气势，但却恰巧符合他们现在的心境。
这里不是终点。
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他拍了一下深谷谦朗的脑袋：“别哭了，我们又不是打完IH就不打了，还有一场春高可以打呢！”
……
跟需要经历失败后的重整的早流川工不一样，青城这边的气氛其乐融融。
在裁判宣布胜利的那一刻，青叶城西的应援席上就爆发出了剧烈的欢呼声，青色的纸筒敲击的声音组合成声浪，引来其他位置的观众们的侧目。
“诶……C场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吗？”
“胜者是青叶城西！”
最前排的应援队队长骄傲地挺起胸膛，他甚至用手拨了拨他们的应援横幅。
“制霸球场”这几个潇洒的大字，在体育馆的一角肆意飘扬。
场边的记者注意到了这一点，专门找了个角度，把青城众人欢呼庆祝的画面，跟飘扬的横幅结合在一起，拍下一张照片。
而花鸟也终于搞懂为什么今天及川彻给自己的球格外多了，啧啧两声，说：“克莱斯特你的心好脏哦。”
及川彻笑眯眯的：“真正的猎手总以猎物的形式出现嘛。”
岩泉一吐槽：“想太多会秃头的。”
及川彻扬扬得意：“不怕，我的头发还多着呢。”
全国大赛的比赛不像地区赛那样安排得很紧，每天都只有一场，大家有很多休整的时间。
松川一静看向体育馆的另一边，问：“我们明天的对手是谁？”
A场的比赛结果好像也已经出来了？
花卷贵大也把脑袋探过去：“我看看……”
“嘶——按照分组表，应该会是鸥台。”
第109章
全国大赛·IH（2）
其实A场那边的比赛比C场这边结束得更早。
矢巾秀被派出去打听了一圈, 发现A场大概在他们打完比赛的五分钟前就结束了。
鸥台的对手是来自高知县的清川高校，虽然大家还没听过清川高校的名声，但鸥台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结束比赛已经说明了他们的实力。
花卷贵大：“鸥台好像也是一支热门队伍。”
在参加全国大赛之前, 大家就恶补了一下几支全国有名的强校。
虽然跟井闼山狢坂枭谷那种老牌豪门比起来, 鸥台的名声不算特别响亮, 但他们也已经连续三年进入全国大赛了, 而且这两年的声势比之前更强, 队伍正处于上升期。
青城才第一次晋级全国大赛，就在第二天遇到这种强校, 运气实在有点差。
松川一静：“我对鸥台也有点印象，他们的拦网好像特别强……”
“拦网！”捕捉到这个关键词，花鸟可就精神了。
岩泉一也点头：“可以把他们看作伊达工业的plus版本。”
花鸟兜眨眨眼：“plus？”
松川一静想了想，换了个可能更形象的说法解释：“嗯……相当于他们队内所有人都是训练有素的青根高伸。”
青根高伸是伊达工业里拦网最强的人，明明个子非常高大，但身体却出乎意料地灵活, 反应速度也非常快。花鸟对他的印象非常深刻。
想象一下球网对面站着六个青根的样子……
嘶，压迫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好诡异也好可怕！
花鸟被自己脑海中的画面吓得打了个哆嗦, 但又被勾起了好奇心, 想去探头去看看鸥台的选手。可鸥台的场地离他们这边有点远, 而且人家已经准备离场了。
花鸟兜遗憾地把伸长的脖子收回来。
看来只有明天才能见到了……
一行人一边讨论着鸥台，一边从旁边的通道离场。
花鸟还中途去了趟厕所——他要去洗把脸，擦擦汗, 把眼罩戴回去。
米格尔通常会在离开球场后就把身体归还给修德罗姆哈特——嗯, 遵循人设是中二病的基本素养。
花鸟还问及川彻要不要去, 遭到岩泉一的无情吐槽：“你们是下课后手拉手去上厕所的小学生吗？”
花鸟兜看向他：“阿姆斯特朗，最近你的吐槽频率越来越高了呢。”
及川彻煞有介事地点头：“确实！”
岩泉一：“……有吗？”这两个人一唱一和, 他都要怀疑自己了。
花鸟认真点头，面露怜惜：“如果阿姆斯特朗感到寂寞了的话，我也可以邀请你的！”
肯定是他最近天天跟克莱斯特黏在一起，不小心冷落阿姆斯特朗了……
看啊，阿姆斯特朗都要变成吐槽役了！
岩泉一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摆摆手，做出驱赶的手势：“走开走开，我才不要做你们的电灯泡。手拉手一起去上厕所的小学生有两个人就足够了！”
花鸟和及川彻就被他推走了，他们顺势往厕所的方向走的时候，还隐约听到后方花卷贵大的声音：“岩泉，你感到孤独的话，我和阿松都可以陪你哦。”
岩泉一：“……走开走开！”
花卷贵大：“哈哈哈哈！”
……
花鸟兜顺便上了个厕所，又洗了把脸，把包里的眼罩翻出来戴上去。
他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调整好眼罩的位置，最后满意地点头——今天的光与暗之骑士也依旧帅气！
但他没找到及川彻在哪，觉得对方应该是在外面等他，就准备拐出门。
没想到在他走出男厕所的那一刻，他嘭地一下撞到了一堵墙。
嘶——真是一堵墙！怎么硬邦邦的！
花鸟兜捂着被撞得有点发热的鼻子，吃痛地往上看。
不看不要紧，一抬头他就吓了一跳——
这人怎么那么高？！而且好壮！他感觉自己要被这个人的胸大肌包围了！压迫感好强！
花鸟兜最怵这种又高又壮的人了，不动声色地退开两步。
但想起自己还穿着青城的队服呢，可不能让人看扁了，花鸟还是坚强地挺起脊背，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露怯。
撞到他的人似乎也有点懵，低头看他才发现眼前还有一个人。
对方说：“啊对不起啊，我刚刚没看到你。”
这人甚至还伸手比划了一下花鸟的头顶，那个高度甚至没到他的下巴！
刚才花鸟的鼻子应该是正中这个人的锁骨了，难怪那么疼。
对方好像挺好说话的，还会道歉，不是什么凶恶的人。花鸟兜瞬间就不怕他了，甚至还有点生气地鼓了鼓脸颊：“……”
他怎么感觉对方在内涵他的身高呢？
可是他已经一米八了好吧，这人该得多高啊？
花鸟下意识地把这人跟他近期接触过的最高的人——灰羽列夫拿去作比较，惊恐地发现：
这人看着比列夫还要高十公分！肯定超过两米了！而且他还那么壮，比列夫那种细长的竹竿粗了一大圈！
顺着对方的脸往下看，花鸟发现这人的队服上写着“鸥台”。
这个巨人居然就是鸥台的选手！
阿姆斯特朗说鸥台队内有六个青根，可这人明明比青根还要高壮！
难道是六个plus版本的青根……？
想象到自己被一圈膨化青根包围的画面，花鸟兜默默咽了口口水，冷汗都要滴下来了。
可还没等他指出对方的身份，对方倒是先一步惊奇起来：
“诶？你是青叶城西的花鸟兜对吧？我听说过你，似乎在场下都会戴眼罩，很有辨识度呢！”
巨人居然认识自己耶？难道他的名声已经传得那么远了吗？
花鸟兜有点惊讶，但还是矜持地点头，特意强调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没错。不过现在的我是光与暗之骑士修德罗姆哈特……你的名讳是？”
两米巨人却像是没听到花鸟的问题一样，挠了挠头，自顾自地说：“连中二这点也对上了！网上说的居然是真的！”
他还兴致勃勃地继续说：“听说你能够完封牛岛若利！好强！不过近看感觉你好小啊，比想象中还小，这么小是怎么拦下牛岛的？”
听前半句的时候花鸟还有点飘飘然，听到后半句他就不高兴了。
小一点怎么了，他照样能拦大个子好吗！
而且他不小！他有一米八！虽然有一点点水分，但也是一米八，这是一个历史性的突破！
花鸟兜不满地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跟别人搭话的时候先报上名来可是最基本的礼貌。
唔……难道大型生物很容易忽视小型生物？不只是视觉上，连话都只听一半。
对方这才说：“啊，我叫白马芽生。”
白马……花鸟兜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拧眉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起来，最后只能尴尬地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好在白马芽生也没有在厕所门口跟花鸟继续畅谈的想法，在花鸟让开之后就进去了，还留下一句“期待明天与你们的比赛，我会好好打败你的”。
花鸟兜不服气地回嘴：“是我会好好打败你才对！”
他要把这个巨人的球一个不落地封杀回去，让这人见见小个子的威力！
说完他就转头走了，没想到他又撞到了一个人。
花鸟兜：“……”
厕所门口的拐角原来是事故高发地吗！今天这个厕所上得实在有点坎坷。
不过这次他被撞到的是下巴，捂住鼻子的变成撞到他的人了，花鸟低头，只能看见对方白色的发顶。
他居然还有点欣慰，因为这次占据身高优势的人变成自己了。
但道歉还是必要的，花鸟兜下意识地说：“啊对不起，我刚刚没看到你。”
才刚说完，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嗯？这话怎么有亿点点耳熟？
还没等他回过味来，鼻梁骨撞到他下巴的白发少年就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了。
“哈？你在看不起我的身高吗？”
这个脑回路也有亿点点熟悉！
花鸟看着对方那蓝白相间的队服，还有那上面的“鸥台”两个大字陷入沉思。
扔出去的回旋镖，最终还是扎到了自己身上。
他的角色居然反转了！
……
最终花鸟又折腾了两三分钟才终于离开这个事故多发的厕所门口，在走廊里找到及川彻。
及川彻开了个玩笑：“这次小花鸟去了好久啊，我都准备去厕所里捞人了。”
“对了，我刚刚看见两个鸥台的选手走进去了，是巨人和小不点的组合呢，你看见了吗？”
花鸟兜点头：“看见了……”
及川彻挑眉：“感觉怎么样？”
花鸟兜沉吟：“印象深刻。”
及川彻兴致勃勃地追问：“诶……为什么这样说，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花鸟兜语气深沉：“多亏了他们，我在短短几分钟内体验到了两种角色和身份对调的奇妙感觉。他们两个的心情我都十分理解。”
及川彻：“？”
他还以为花鸟会评价一下这对奇妙的攻手组合，没想到花鸟又开始说他听不懂的话了。
不愧是小花鸟！
与此同时，顺利与白马芽生在厕所的洗手台前汇合的星海光来正十分气愤地叭叭着：
“明天，明天我绝对要扣死那个叫花鸟的副攻！”
他要让那个胆敢看不起他身高的副攻见识一下小个子的威力！
第110章
青城vs鸥台（1）
8月5日, IH全国大赛的第二天。
今天的比赛将会决胜出本次排球联赛的全国16强。
东京体育馆A场这边，双方选手和工作人员都已经准备就绪。
直播已经开始了，抱着学习经验、见识一下全国赛场的氛围的想法, 乌野众人挤在一台电视机面前。
“昨天的直播我也看了一点, 青城是以2:0的比分打赢比赛的, 看来他们到了全国也算实力强劲的队伍。”泽村大地说。
菅原孝支：“不过今天他们的对手好像特别厉害……”
刚好此时解说员也说话了。这次坐在正对球场的中央看台处有两个解说员, 其中一个解说员A说：
“好了, 现在长野县代表鸥台高中对战宫城县代表青叶城西高校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解说员B：“鸥台高中这几年的势头越来越强了，这已经是他们连续第三年进入全国。他们队内也有很多值得关注的选手, 比如被称为‘不动昼神’的昼神幸郎，身高超过两米的大个儿副攻白马芽生，还有弹跳力超强的攻手星海光来。”
东峰旭打了个哆嗦：“两、两米？！”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乌养系心顺口说了一句：“对，官方数据好像是两米零三……你可以把他当做青根高伸的MAX版本。”
东峰旭想象了一下长到两米的青根高伸挡在自己面前拦网的样子，瞬间自闭。
菅原孝支推了推他，震惊地发现东峰旭已经开始吐魂了。
“喂, 喂？旭你醒醒，现在又不是你在比赛！你怕什么啊！”
解说员A：“青叶城西也不容小觑, 虽然现在才是比赛第二天, 但已经有许多人把他们划分到‘全国八强’的水平当中去了。他们同样有很多厉害的选手！比如能够完封三大攻手之一牛岛若利的‘超级副攻’花鸟兜, 霸气侧漏的二传队长及川彻, 还有那位扣球气势非常强的攻手岩泉一……”
日向翔阳双眼放光，眼里满是羡慕：“花鸟都已经是‘超级副攻’了……好帅的外号！”
影山飞雄斜眼看他：“你骄傲什么，又不是在夸你。”
日向翔阳被泼了冷水, 有点不高兴：“哼, 我为朋友高兴一下怎么啦。”
他们可是前世战友！
此时场内的双方选手都已经排好队, 隔着球网鞠躬。虽然表面上都波澜不惊，但实际上, 他们都在不着痕迹地打量对方。
昼神幸郎的目光主要是落在了对面那个橙发选手身上。
白马说的没错，确实比想象中要小一点……不过气场很强啊。
其实在最开始得知今天的对手是谁时，鸥台众人反应不一。
攻手野泽出感兴趣地问：“是那支好多人说是‘黑马’的队伍吗？最近风头正盛呢。”
队长诹访爱吉：“对，就是打败了白鸟泽的那个。”
是的，又是白鸟泽——每次提到青城，白鸟泽必定会被拿出来“鞭尸”。
不是说其他县就没有地区赛爆冷的情况出现，毕竟决定比赛胜负的因素有很多。只是能以一己之力称霸全县的队伍不多，而白鸟泽又是其中相对出名的那一所。
因为白鸟泽里有牛岛若利呀！
这位著名的高中生大炮早就是国家青年队的正选队员了，随时可以上世界赛场打比赛。
国家队的含金量大家都懂，在场的所有人里，只要是还想在毕业后继续走职业道路的，不会有人不向往国家队。
牛岛就是那个已经实现绝大多数人理想的人。
而且听说白鸟泽里不止牛岛厉害，他们的整体实力都很强。那所学校的教练像收集金币的恶龙，喜欢观察有潜力的初中选手，在小选手们初三时就会抛出橄榄枝，以此把县内有实力的选手通通网罗过去。
但这样一支队伍居然止步在地区赛了！
如果有心去了解更多，去查官网还能查到当时的比分。大比分3：1，白鸟泽没有打第五局的机会，说明这场比赛的结果根本不是许多人下意识以为的“这绝对是运气问题”，青城是确实有实力的。
昼神幸郎也是副攻，他知道拦下牛岛若利是什么概念。
“高度优越”“天生巨力”“左撇子”“超高校级攻手”“国青队正选”——这位被诸多荣誉和正面词条包围的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拦下来的对象。
那位“超级副攻”跳得很高，这一点刚才热身的时候他就见识过了。不过，就算他能够做到不被超手扣球，又是怎么适应牛岛的大力左旋球的？
昼神幸郎真的很好奇。
**
经过抛硬币，先发球的队伍是鸥台。
两支队伍的开场站位分别是：
鸥台前排选手为主攻手白马芽生，副攻昼神幸郎，主攻星海光来；后排选手为主攻野泽出，副攻别所千源和二传诹访爱吉。
青叶城西前排选手为花鸟、及川、岩泉，后排选手为花卷、松川、金田一。
双方自由人上林鲸一郎和渡亲治在场边待命。
裁判吹哨，比赛开始！
最先发球的人是诹访爱吉。他是鸥台的队长兼二传。
说起来有点巧妙，鸥台已经是青城遇到的第二支二传当队长的队伍了，上一场的对手早流川工业也是。甚至青城自己也是这样的配置。
比起几位队友，诹访爱吉不算高大。
但身为队长，他必然也是稳重类型的人，不然也管不住咋咋呼呼的队员们。
诹访爱吉发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大力跳发。
青城这边，松川一静接到了排球！
这个发球就是冲着他来的，松川一静大概判断出了排球的去向，及时伸出手臂，身体重心向下，手臂下沉——
排球被他高高垫起来了！
不过卸力不是特别成功，排球眼看就要飞过球网。
松川一静喊道：“及川！”
对面两米零三的白马芽生已经准备利用身高优势直接扣球了！
但及川彻及时在网前起跳，赶在排球过网之前把球给拦截下来，并送到了岩泉一面前。
“小岩！”
岩泉一从右翼发起进攻。
经过暑期集训，岩泉一有自信说出“现在的我比过去更强”这样的话。
但是，在他腾空的那一刻，他却忽然没了把球硬扣过去的信心——
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两座大山！
只不过一瞬，两双健壮的手臂就占据了他的大片视野。
手臂与手臂之间可以说是严丝合缝，岩泉一没能找到突破的地方。在那一瞬间，出现在他脑海中的词汇，是“铁壁”。
而且，是更高、更厚重、更灵活的铁壁。
难以想象，“厚重”怎么会跟“灵活”这种词搭配在一起。可岩泉一的感受确实是这样。
这个叫“白马”的才刚落地吧，怎么又跑过来了？
看来大块头完全不影响他的灵活程度啊，不愧是plus版青根……
岩泉一已经来不及收手了，排球被重重砸了过去，撞到铁壁之上。
毫不意外地，铁壁没有受到一丝撼动，排球却干脆利落地弹回青城的赛场。
速度很快，几乎不给人救球的机会。
不过，旁边的花鸟兜在注意到对面选手跑动速度的时候就预感到这球扣不过去，在岩泉一扣球的时候就扑了过来！
他的手腕碰到了排球，赶在排球落地之前把球顶了起来！
腕骨救球，能够救起来就不错了，没办法控制排球的方向，黄蓝相间的球体往场外高速飞去。
不过，总比直接落地好。
这一球，还有救！！
花鸟兜大喊：“克莱斯特！”
及川彻听到了花鸟的声音，他抬起头，估摸着排球的行进轨迹，追到排球下方！
他一个大跨步跳出去，同时手臂上举，上半身后倾，用力一托。
有些离得近的观众猜测他会把球托给离他最近的2号，也就是松川一静，然而——
解说员A语速很快：“真是惊人，在这样仓促的时候，及川选手居然用了一个长距离背传！很有魄力！”
排球一下子就飞到了球场左侧，5号位的花卷贵大准备发动后排进攻。
这次进攻的位置距离刚才岩泉进攻的位置很远，几乎横跨9米多的球网，从这一端到那一端。
然而高大的人墙又一次阴魂不散地跟了过来！
花卷贵大震惊地睁大眼。
这人怎么回事啊，怎么“唰——”地一下就过来了？！
一般人不应该在封杀成功的时候就放松警惕了吗？
而且在花鸟仓促把球救起、及川托球的极短时间内，对方居然不仅猜到了扣球的人是谁，还及时到位了！
真是可怕！
排球“嘭”地一下砸到昼神幸郎的手臂，毫不留情地回弹。
才刚直起身的花鸟只好又扑过去救球。
长时间的训练将他的鱼跃动作打磨得非常漂亮，他“呲溜”一下就从木质地板上滑出去，像一条灵活的鱼，一下子滑到花卷脚边。
但是这一次就没那么幸运了，排球从花鸟的手臂旁边漏过去，直接砸到地上。
解说员A：“第一回合就非常精彩，最后以一个漂亮的拦网封杀结束！鸥台选手跟进的速度非常快，完全封死了球路！”
解说员B：“拦下这一球的是鸥台二年级选手昼神幸郎，鸥台拦网的中心‘不动昼神’！！据说他的拦网绝对不会被甩开！”
第一球，是鸥台得分！
昼神幸郎落地后，挑眉看向还伏在地上的花鸟兜。
他似乎是邀请，似乎是在挑战，又似乎是在示威：
看，这是我的拦网。
那么，你的呢？
趴在地上人终于抬头看他了。
虽然姿势有点狼狈，但那双眼睛一点都不露怯。
那抹威严的金橙和冰冷的蓝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闪光，这个眼神的意思是——
他接下这个挑战。
第111章
青城vs鸥台（2）
昼神幸郎初中成名。
当时他还是主攻手, 就读于长野县第一的豪强中学优西里中学，拿过“优秀选手奖”。不过升上高中后他就换了位置，改打副攻。
副攻这个位置似乎更适合他一点, 上高中后, 昼神幸郎名声更胜。
“不动昼神”这个帅气之中又有点中二的名号不知道最开始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意思应该是昼神幸郎网口实力非常强, 不管面对的攻手是谁都能毫不动摇。
而昼神幸郎的赛场表现也确实不辜负这个名号, 只要是被他盯上的攻手，几乎没人能够摆脱他的拦网。
沟口贞幸摸了摸下巴：“‘昼神’这个姓氏有点耳熟啊……好像在哪里听过。”
入畑伸照点头：“昼神家是排球世家, 你之前听过的应该是他哥哥姐姐的名字。他哥哥昼神福郎和姐姐昼神招子，几年前也都是高中排球界的风云人物。现在他们都在打职业。”
“昼神福郎也是副攻。”
沟口贞幸恍然大悟：“原来是一脉相承！”
昼神幸郎的身高和体格已经非常优秀了，还有天赋，有家庭氛围，从小生长在那样的环境里……
这是顶级副攻的预备役啊。
难怪刚才拦网的阵势那么吓人。
“花鸟真的没问题吗？”沟口贞幸有点担忧。
他看见花鸟跟对方的眼神交流了，这明明是要碰一碰的意思。
可上次测身高的时候花鸟还沾沾自喜说自己终于一米八了, 现在往网前一站，头顶只到昼神幸郎的下巴, 肌肉量也没那么饱满, 对比起来整个人就是细细一条。（花鸟举拳抗议：喂！！！）
只能说那么多人怀疑花鸟究竟为什么能拦下牛岛是有原因的……
入畑伸照忍不住笑了：
“如果花鸟听到你的话, 肯定又要叫了, 说‘我一点都不细’‘我每天都有好好锻炼’之类的话。”
“没事的，不用担心——对我们的小选手要有信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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鸥台拿下第一分，第二球依然是诹访爱吉发球。
刚才第二裁判核对发球员后, 渡亲治就替换金田一上场了。排球在渡亲治的视野中急速放大。
经过一个暑假的训练, 接过稻荷崎那个“二刀流”选手的发球, 也时常被队内的发球好手叫过去练习接发，他的接发水平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渡亲治屏住呼吸。
排球的轨迹……看得很清楚！
他稍微向右走了一小步, 双膝弓起，双臂并拢下沉——
排球被他接了起来，几乎垂直弹向上方！
这是个近乎完美的一传！
及川彻赞了一声“阿渡好样的”，跑到排球下方准备托球。
鸥台的网前三人组又开始盯球了，往那一站，压迫感就扑面而来。
后方的松川和前排的岩泉一同时开始助跑，昼神幸郎眼神直直盯着排球。
在确认排球还是朝岩泉一飞去的时候，他和他身边的白马芽生、星海光来三个人才一起赶过去。
其实昼神幸郎有点惊讶——
刚才4号才被他们封杀过，现在及川彻又把球给他了。
他不认为这位二传队长是不懂变通的死脑筋，对方要么是对4号有超乎寻常的信任，要么是有自己的考量。
不过，一切考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毫无意义。
三人拦网迅速成型，六双手臂连成一片，挡住了岩泉一视野中的所有景色。
他依旧看不到扣球成功的可能性。
但这次岩泉一却并不慌张。
在手掌即将击球的时候，他放轻力道，找好角度。排球轻轻撞上了昼神幸郎的手指，被反弹回来——
如果看不到得分可能性的话，就重新组织进攻好了！
及川彻朝这个方向跑过来，看样子是要再次托球。
然而，最先触球的人却不是他。
在岩泉一让排球弹回来的时候，他身边突然多了一道橙色的身影！
几乎是无缝衔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只突然出现的手，干脆利落地把球扣下去！
鸥台的三位拦网都在下落，球网上空出现一个极大的缺口。排球轻松地越过他们指尖，砸到无人防守的地方。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连站在中间的裁判都懵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他才伸出手臂指向青城的方向，示意这球是青城得分。
观众席哗然。
观看直播的线上观众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因为刚才那个镜头拉得太近了，他们只看见排球被拦网防住之后，旋转着弹回青城的方向。紧接着就突然出现一只手，把球给扣下去。
他们连这只手的主人是谁都没看到！只能通过拉远的镜头判断扣球的人应该是刚落地的花鸟兜。
解说员A解释：“非常突然，在岩泉选手故意把排球弹回来的时候，还没经过二传的手，花鸟选手就直接扣球了！”
“青城扳回一城，现在的比分打平了！”
解说员B：“好大胆的决策，也很出人意料，花鸟选手真的很擅长给人带来惊喜。”
昼神幸郎看向花鸟兜。
作为被议论的中心，他的表情波澜不惊，似乎刚才这球根本没什么大不了。只有那双很特别的眼睛，淡淡地扫过来，似乎是在向他示威。
“真有意思。”昼神幸郎忍不住笑了。
青城的教练席。
沟口贞幸：“鸥台的拦网风格，是‘盯球拦网’啊。”
刚才很明显，是在及川把球托出去之后他们才去拦岩泉一的。
盯球拦网跟后发拦网差不多，都是在看清楚排球去向的时候再决定拦谁，当初跟伊达工业打比赛的时候，青城的大家都体验过了。
这种拦网大大降低了被骗的概率，缺点是有时候可能赶不上。
但鸥台的选手们都能规避这个缺点，就比如现在的网前三人组——
星海光来跳得很高，跟其他人相比较为娇小的身材让他拥有非常灵活的优势，移动速度很快。
白马芽生的身高太优越了，他甚至不需要起跳，站在原地伸出手，手掌就能超过球网高度。
而昼神幸郎则兼具了前两位队友的优点，他身材高大，而且身形灵活。
鸥台的开局站位大概就是他们网前防守最强的时候，他们已经通过拦网拿下第一分了，这个时候如果还是一直无法突破防线，青城的士气会受到打击。
还好，花鸟用一个出人意料的扣球打破了这种开局不利的局面。
入畑伸照夸道：“他的反应很快。”
在面对没有速度劣势的盯球拦网或后发拦网的时候，一般有两种解决方案。
第一种是正面突破，这种方案一般是在对面只有单人参与拦网或是双人拦网堪堪成型使用。但鸥台的三人拦网成型太快，显然不属于这种情况。
第二种就是像花鸟这样，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让他们就算看到球了，也有心无力，完全反应不过来。
花鸟特意选在对方还在下落的时候扣球！
在选手们轮转位置准备发球的时候，解说员B还在点评刚才那一球：
“这球令人惊讶的原因还在于青城选手们的超常默契。他们好像都知道这一球一定会回来一样，花鸟选手立马就位了，及川选手也没有抢球，站位巧妙，一切动作都行云流水……”
他们三人明明没有用言语沟通，却好像清楚对方的所思所想。
解说员A：“之前就听说过青城的选手们默契度超乎常人，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这球大概是只有“铁三角”才能做到的事情。
没有哪怕一滴汗水白白流下，往日的训练成果不管拿到哪里都能派上用场。他们的默契，已经融入到了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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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突破的这一分好像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之后大家也顺利找到了节奏。
鸥台的拦网看着吓人，实际上……也挺吓人的。
但他们的拦网成功率还没达到百分百，大家使出浑身解数去进攻，还是能得分的，就是比平常累，不止身累，心也很累。
几球过后，比分艰难地拉扯到3：2。
花卷贵大抱怨：“他们的拦网也太bug了，‘唰’地一下全都涌过来，完全攻不过去啊！”
及川彻安慰他：“没事，他们的攻手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花鸟也趁着自己还在前排的时候哐哐拦呢！
这一轮发球的人是星海光来。
虽然是全场最矮的攻手，但星海光来可是鸥台数一数二的发球好手。
他抛出排球，助跑几步，双腿用力，腾空而起，手臂挥出，排球就“唰”地一下飞过来！
球速很快……会拐弯？！
朝着无人防守的地方去了！
渡亲治飞扑过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把球接起来。
但他接得太仓促，排球飞出球场。
岩泉一追过去，双臂并拢，用力把球顶回场内。
然而排球并没有乖乖停留在青城界内，而是飞到鸥台的场地里。
自由人上林鲸一郎喊：“机会球——”
他把排球垫给诹访爱吉，诹访爱吉又把球托给2号位的白马芽生。
一传二传都很完美，白马芽生有充分的时间助跑起跳。
他本来就高，弹跳力也不差，所以，他在球网前起跳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只飞天的庞然大物，跟其他攻手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观众席上发出阵阵惊叹。
白马芽生准备扣球！
然而花鸟一直都盯着他。那抹橙色的身影几乎和白马芽生同时起跳！
也许是昼神幸郎开场的表情彻底激起了花鸟的竞争欲，从那时起，他的眼神就专注而冰冷，队友们都偷偷说“花鸟的米格尔气场全开了”。
因为身高差异，如果和昼神幸郎面对面站着，花鸟兜只有抬头，才能跟昼神幸郎对视。
现在和白马芽生同时腾空，从视觉效果上来看也是花鸟短了一大截。
但是，却没有人认为花鸟自不量力，因为他的高度几乎和白马芽生一致！
作为直面花鸟的人，白马芽生震惊地睁大眼，在拉近的镜头里，这个表情甚至有点滑稽。
……
和伊达工业的比赛已经是去年春高预选的事情了。
从那以后，花鸟就很少遇见非常厉害的、已经自成体系的副攻。
嗯……天童觉那种靠直觉拦网的不算。
昼神幸郎是他近期以来遇见的最厉害的拦网。而且昼神幸郎和他一样，都以副攻的身份和拦网的战绩成名。
相同的元素太多，花鸟和他同框，许多观众都在暗自比较到底谁会更胜一筹。
也许有很多人会觉得两位副攻的身高和体格差异有点大，也有人觉得昼神幸郎那种人才是传统意义上的强大副攻，之后的道路大概也会更广阔。
好像连教练和摩西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教练在一次短暂的谈话之后，就让花鸟去尝试接应位，说这对他以后的职业道路有好处。
花鸟去了，不过这是因为他乐于尝试更多的可能性，也希望能够充实自己——他相信没有什么东西是无用的，他学到的技能在将来某一刻一定会帮到他，现在用不上只是时候未到。
而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在副攻的位置上比不过这些大块头。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输。
两米零三算什么，就算扣球的人吃了变异海鲜长到两米五他也不怕。
拼高度，他还没怕过谁呢！
排球被白马芽生重重击出，撞到花鸟兜的手掌。
他的手晃了晃，最终还是顽强地立在球网之上。
排球没能突破他的防线，在白马芽生震惊的目光里，弹回了鸥台的场地里。
后方星海光来扑了上来，试图救球，但他的手臂才刚碰到排球，排球就歪到场外，直接落地了。
解说员A激动地说：
“单人拦网，一米八拦下了两米零三！”
“而且，是完封！！！”
第112章
青城vs鸥台（3）
花鸟兜落地后, 不着痕迹地甩了一下发麻的手。
白马芽生的体格带来的加成不止高度，还有力量。
他好久没拦过这么重的球了，手掌是真的疼。不过表面上, 花鸟还是波澜不惊, 淡然接受着来自队友们的夸赞。
“干得漂亮啊花鸟！”岩泉一一把把他揽过去, 和花卷贵大一起蹂-躏花鸟的头发。
冷酷淡然的米格尔大人人设被揉崩了, 花鸟挣扎了好几下才挣脱出来, 结果又立马被及川彻拉过去夸夸：“小花鸟真的超级厉害哦！”
花鸟兜被他们几个夸得十分舒坦，哼哼着说：“区区人类……怎么比得上掌控暗之力量的米格尔！”
“就算对手是来自深渊的十米巨兽, 米格尔也能轻松制服。”
花卷贵大等人观察了一下花鸟的表情，震惊地发现他居然真的是这么想的。
他们齐齐陷入沉默。
原来你的信念那么坚定都是因为中二病吗？！
那看来中二病也有点好处……至少能让花鸟永远都拥有狂气和自信。
鸥台那边。
被一个矮了自己二十多公分的人完封的白马芽生有点怀疑人生。
他猛地看向昼神幸郎，眼里带着明晃晃的谴责：“不是，刚才发动嘲讽技的人明明是你吧，为什么仇恨值会放到我身上来啊？！”
主动挑衅的是昼神，结果丢脸的却是他？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昼神幸郎眼神飘忽。
“这是无差别攻击, 谁让刚才是你进攻。”
“而且，拦青城的时候你也没收敛多少啊, 不也是在他们面前疯狂蹦跶。”这只是报应罢了。
刚才这一拦确实出乎鸥台众人的意料, 大家都没想到青城那个13号的空中战那么强。
他的弹跳力居然能一口气弥补了超过二十厘米的身高差, 而且在空中还撑得住, 稳稳把球送回来……
这么一想，好像他能够拦下牛岛若利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了。
昼神幸郎收回自己对花鸟兜的怀疑，剩下的只有好奇、赞叹, 以及……浓厚的竞争欲。
比赛继续。
似乎是花鸟的表现刺激到了鸥台的几位网前选手, 又或许是想趁着自己还在网前一口气拿下几分, 鸥台选手们的拦网几乎可以用“如影随形”来形容，青城的攻手们很难摆脱。
直到白马芽生和昼神幸郎这两个超模拦网轮转到后排, 青城的选手们才有一丝喘息的时间。
不过这个时候，花鸟也轮转到后排了。
他还在自己的发球轮上连续拿下两分，第三分才被白马的后排进攻成功破发。
而后，因为双方的最强拦网都不在网前，两支队伍开始疯狂抢分。
鸥台的攻势非常猛烈，好在青城的攻击也不弱，而且后排防线的意识都不错，有花鸟和渡亲治坐镇，再不济也有及川兜底——他的一传技术也很好，接一次数少只是因为二传接一后就无法继续组织进攻了。
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非常处理也没问题嘛……
比分一路拉到13：12，青城暂时落后一分。
而后，昼神幸郎和白马芽生都接连回前排了，他们又靠着那几乎密不透风的拦网拿下两分。
15:12。
这时候岩泉一用了一个打手出界得分，花鸟才终于又回到前排，重新和鸥台的网口选手们对抗。
在鸥台的一次进攻中，花鸟和花卷并肩站在一起，时刻留意着对方二传的动作。
花鸟的拦网和鸥台选手们不一样，不是盯球拦网。
非要给他界定某种风格的话，他和白鸟泽的天童觉更像一点。不过天童更依赖瞬时的直觉，而花鸟更习惯去观察二传和攻手们的微小表情和肢体动作，再飞速做出预判。
他的观察力比较强，因此喜欢从细节入手。
球场上形式瞬间万变，有些攻防转换的时刻来得猝不及防，大家更像是凭借本能在打球。就算有些人会故意制造“假扣真传”或是“假传真扣”之类的假象，但几乎没人会刻意控制自己的表情，还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动向已经从自己的眼神或是手势里暴露出去了。
花鸟兜紧紧盯着诹访爱吉看。
他会把球托给谁？
是离他最近的8号，还是那个两米巨人？
单论视觉效果，肯定是10号白马芽生最吸引别人的注意。他都不需要做什么，单单往那一站就会给人一种“卧槽，好大一坨！”的感觉。
虽然刚才有过拦下对方的战绩，但赛场形势复杂，花鸟也不敢说他下一次就一定能够拦到。他的警惕心拉到满值。
但在诹访爱吉准备托球的那一瞬间，花鸟兜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瞳孔微动，注意到了诹访爱吉的眼神。
这个方向……似乎是在确认某个人的位置。
白马芽生的身影在花鸟兜眼中自动虚化，他瞬间就放弃了这个人，视线越过这个高大的身影，朝球网的另一侧看去——
背号为5的白发少年已经在那里助跑。
一步、两步、三步。
手臂自然向后摆动，小腿肌肉爆发，紧接着，整个人就腾空而起。
他左肩向后舒张，上半身弓起，像一只振翅的白鸥，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花鸟兜眼睛微微睁大。
那一瞬间，这个身影似乎和他记忆中的某个橙影重合了。这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幸好花鸟的身体在头脑做出反应之前，就已经追了过去。
不过，星海光来本身就是灵活型的攻手，花鸟判断的时间不够早，又停顿了一下，无法及时赶到对方所在的位置好好起跳。
所以花鸟估摸着距离，在冲刺到一半的时候就斜斜跳过去。
高度应该可以赶上，如果5号的扣球高度不那么夸张的话……
正这么想着，排球就从花鸟的指尖上方飞了过去。
……？
他居然被超手扣球了？
虽然他没好好起跳，但是这个高度用来应付一般的攻手已经足够了。
花鸟有些惊讶地偏头，试图用视线继续追逐排球的轨迹，然而排球已经越过后方渡亲治准备救球的手臂，干脆地落地了。
它还在地上砰砰弹了两下，像是在对青城的大家耀武扬威。
青城的其他人也很震惊。
虽然刚才那一跳因为过于仓促而没到达花鸟的最高高度，但也已经到达拦网间的中上水准了。
可排球居然从上面飞过去了。
这个5号跳得好高！他明明是飞起来了吧？！
解说员B：“小个子攻手立大功！鸥台的星海选手扣下了本场比赛的第一球！看来这次攻防战是两位小个子的战争嘛。”
解说员A：“花鸟选手也跳得很高，可惜了，他没能充分起跳，不然应该可以拦下这一球。”
如果花鸟知道解说员把他也划分到“小个子”那一栏里肯定要不服气，可事实上，他确实是全场选手中除了两队自由人和岩泉一以外最矮的人了。（岩泉一表示自己受到了冒犯。）
星海光来却没有扣球得分后应有的兴奋，短暂和诹访爱吉击了个掌就又回头了。
他甚至有点不满，双手叉腰，拧着眉毛问：“喂，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啊。”
花鸟兜回过神，意识到他好像是在跟自己说话，就微微低头，看向这位鸥台的小个子攻手。
星海光来的头发是漂亮的白色，形状也很特别，像是鸟类的羽毛。向后冲天竖起，就像海鸥展翅时翅膀下面张开的羽翼。他的眼睛也跟花鸟以前在科普插图上见过的鸟类眼睛十分相似，此时正瞪得溜圆地盯着自己看。
其实在此之前，花鸟对他的印象是“跟6号和10号两个一米九和两米的人站在一起显得格外娇小”。
不过这一球彻底改变他的看法了。
星海光来生气的时候，花鸟不小心把他幻视成一只炸毛小鸟，又或者是炸毛羽毛球。
也许在大型生物眼里，小型生物大概都很可爱吧……虽然他自己也没大型到哪里去就是了。
眼看炸毛小鸟马上就要炸得更蓬松，花鸟兜夸张地睁大眼：“我很吃惊。”
星海光来：“……”
本场比赛里花鸟走的是米格尔的霸气高冷人设，表情一直冷冷的，此时故意作出震惊的表情，就显得格外违和，简直像面对无理取闹的小孩的大人。
星海光来更生气了，伸出食指，对着花鸟造作的表情指指点点，怒道：“你这叫吃惊的语气嘛！”
“你应该表现得更夸张一点啊？昨天不是还看不起我的身高吗？看到我跳那么高，你不应该被狠狠吓一大跳吗！”
“至少也得跟刚才白马被花鸟狠狠吓一跳的表情一样才对！”
这算什么！震惊程度远远不够！！
不远处的白马芽生抗议：“喂！这种时候就没必要cue我了吧，等我高光的时候再cue我啊！”
嗯……没人理他。
野泽出等人都在憋笑。
花鸟兜也没想到5号居然这么在意那件事情，解释道：“呃……可能是因为我见过个子比你还小，但是也能跳得这么高的人吧。”
刚才，在星海光来在网前跃起的时候，他的身影和花鸟记忆中的日向翔阳起跳的身影重合了。
他们真的很像，只不过一只是小乌鸦，一只是小白鸥。
星海光来收敛自己狰狞的表情，挑眉：“个子比我还小？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听说过。”
花鸟兜眼里隐隐含着骄傲：“我的前世战友埃布尔。”
星海光来的表情又皱成一团：“外国人？”
还前世战友？他没听错吧？
他感觉花鸟兜在胡说八道，可这人的表情冰冷又专注，看起来像是高冷型选手……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他。
星海光来最终还是信了，并决定赛后就去搜寻一下名叫“埃布尔”的外国选手。
此时此刻，远在宫城看直播的日向翔阳狠狠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继续盯着屏幕内对话的花鸟和鸥台的5号看，眼里倒映着电视发出的亮光，显得眼睛闪闪发亮。
田中龙之介随口问了句：“他们在聊什么”
菅原孝支“唔”了一声：“表情挺平和的诶，应该不是在放狠话。大概是在说某件事，或者提到了某个人”
日向翔阳又打了个喷嚏。
西谷夕大笑：“翔阳你怎么喷嚏打个不停啊，他们在聊的还不会就是你吧！”
日向呆呆地“诶”了一声。
影山飞雄不屑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们要是真在说日向，我请他吃雪糕！”
“这种全国级别的选手讨论的，肯定也是非常重要的人物。”
笨蛋日向连发球都经常失误呢！
第113章
青城vs鸥台（4）
[星海光来和日向翔阳, 还是有不同之处的。]
[而且，差别很大。]
异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天花板灯映射的流光。花鸟兜微微偏头，那只蓝色的眼里倒映着那抹身穿蓝白球衣、有着一头白发的少年, 眼里像是落进了冬日静谧的细雪。
冷淡、安静而又专注。
他在后排。他在静静观察。
球网对面, 星海光来开始助跑, 白鸥又一次凌空振翅。
现在青城的前排选手为岩泉一、松川一静和金田一勇太郎, 后排选手为及川、花鸟和花卷。
上次测量的最新数据显示, 金田一已经一米九了，松川一静的身高也接近一米九, 他们两个是青城的选手里身高最优越的人，摸高也都超过三米三。拦网高度虽然比不上两米多的白马，但在高中生中也算优秀的那一批。
入畑教练把金田一放在花鸟的对位，松川放在金田一旁边，就是为了弥补花鸟不在网前时的拦网弱势。
他们在过去的训练里一直都在练习双人拦网，现在已经能够配合得很好了。按理说他们两个在面对星海光来的时候, 不应该有太大的压力。
诹访爱吉托球，排球朝着星海光来的方向飞来。
松川一静和金田一勇太郎反应很快, 早在判断出扣球的人是星海光来的时候就迅速组织起双人拦网, 拦在星海光来面前。
两个人几乎把星海光来身前和右手边挡得严严实实, 不给他一点扣球得分的机会。
然而, 星海光来不慌不忙，右臂抡动，带动整个上半身转动——用力扣球！
这个方向？
松川一静惊到平日里耷拉着的眼皮都抬起来了。
单人拦网一般不是在对方攻手正面起跳, 而是挡住对方的惯用手, 大多数攻手都会从这里扣直线球。
双人拦网则增加了正面的防御, 应对一般的球路已经足够。
然而……排球却没有朝着松川一静和金田一勇太郎任何一个人过来。
星海光来的扣球方向几乎扭转了九十度！排球朝着松川的右手边飞过去了！
没人想到那个地方也需要加强防守力量，花鸟也是。
他都已经做好了星海光来用打手出界的准备, 膝盖微曲，蓄势待发，准备救球。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打出这种球。
解说员A：“星海选手再次得分！他在最后一刻改变球路，面对双人拦网也成功得分了！”
解说员B：“虽然个子小小，但星海选手可是鸥台的进攻主力军呢~”
星海光来他被人高马大的队友们包围起来夸夸，大家基本上都在说他那球水准很高，只有白马芽生笑了句：“威风的小土豆。”
星海光来瞥了他一眼，懒得反驳，也没生气。
白马芽生经常拿他的身高说开玩笑，他都习惯了。更何况在白马芽生面前，又不止他一个小土豆，所有两米以下的人都是。
而且，面对队友和熟人，星海光来其实不那么介意他的身高。
星海光来一直都知道清楚的身高劣势，所以他才会苦练各种技术。
他的哥哥和爸爸都很高，全家只有他这么矮。小时候他曾经委屈地问妈妈为什么只有自己不一样，妈妈说他大概是遗传了外公的身高，现在想努力长高也长不了了。
既然身高已经无法改变了，那只有技术……唯有技术，他练成了，就是他的，永远都跑不掉。星海光来想。
那双神似海鸥的眼睛在灯光下熠熠闪光。
青城这边。
金田一勇太郎落地后就向大家道歉：“对不起！”
松川一静也说：“抱歉。”
及川彻摆手：“没什么好道歉的，不是你们的问题，是这个小不点2号太强了。谁能想到他会朝着那个方向扣球啊，我们后方防守也没赶上。”
嗯，“小不点2号”指的是星海光来，1号是日向翔阳。
据说及川彻一看到他就想到日向，所以就擅自起了这个外号。
“是吧，花鸟？”
花鸟兜凝重点头。
“他的扣球方向和身体朝向相差太多了，几乎扭转了九十度。”大家都是练习过扣球的人，这种球有多难扣他们都深有体会。
现在第一局已经快结束了，青城的大家对鸥台也逐渐熟悉起来。
花鸟兜在前排的时候，一直活跃在拦网前线，转到后排后也一直留心观察鸥台的几位攻手，方便跑位防守。
观察到现在，他很清楚，鸥台进攻端最具有危险性的攻手不是那个两米的大块头，而是这位个子小小的5号——他的进攻手段实在太多样了，比如打手出界，比如刚才那个扣球。
现在的比分是22:20，除了直接拦网得到的分数，剩下的分数起码有一般是星海光来拿下的。
虽然一直说星海光来和日向很像，但他的基本功比日向好多了，几乎等于高配的日向。
日向状态最好的时候也只能发普普通通的站发球，星海却能发出连接惯了大力跳发的渡亲治都感叹“好难接”的跳发。
不止发球技术好，星海光来的一传技术也很好，连二传也行，基本上就是六边形战士。
而且因为弹跳力超强，灵活度高，球感好，身高对星海光来的制约几乎等于无。
他拥有独自战斗的能力，拥有在网前和高个子选手们较量的资本，甚至已经超过了大部分高个攻手。
此时，远在宫城县。
日向翔阳也看着镜头中心的5号少年，喃喃：“呐影山……你说我有没有可能做到他那样啊？”
影山飞雄斜眼看着他：“哈？你技术那么臭，发球都发不好……如果你的技术有5号一半好，我就谢天谢地了。”
日向翔阳不满：“喂！要对队友有点信心啊！”
影山飞雄冷笑：“就你这个笨蛋？”
“影山！！”日向翔阳被影山飞雄讥讽的表情气到炸毛，一爪子朝他抓去。影山飞雄也十分自然地见招拆招，跟日向用“无影爪”过起招来。
乌野的其他人都习惯这俩人打闹的场面了，乐呵呵地旁观，甚至没上前劝架。
而大叫着朝影山飞雄扑过去的日向翔阳，虽然表面上在玩闹，但心中已经种下了一枚种子。
活跃在全国大赛赛场上的星海光来，让日向翔阳更清晰地看见了他这类小个子选手攀向更高处的路径。
如果说过去的他对此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和一腔永不熄灭的热血和勇气，那现在，他就明确地看见了自己的未来。
……
镜头回到赛场上。
现在比分已经被拉到22:20了，这对青城来说有点危险。
更糟糕的是，花鸟还要再轮转一位才能回到前排。
如果这个时候让鸥台连续得分，对青城来说就是大不利了。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下一分，一定要拿下！
鸥台的副攻别所千源发球，青城这边，花鸟把球接起来，并垫给及川彻。
不错的一传！及川彻在心中赞了一声，同时准备托球。
而球网对面的白马芽生、星海光来和诹访爱吉则预备拦网。
他们的目光犹如实质，向藤蔓一样缠上青城攻手们的颈脖，令人喘不过气——他们正在向青城的攻手们施加压力。
如果是心态差一点的攻手，被追着拦了一整局，又在局末时被死死盯着看，心态肯定都要崩了。
而青城的大家打到现在状态都还没下滑，已经很不错了。
岩泉一从前排左侧起跳，花卷贵大从1号位起跳，左翼右翼都有人发起进攻——他们试图用这种方式分散鸥台的拦网力量。
就算只是把三人拦网分散成双人拦网也好。
最终及川彻把球托给了花卷贵大，朝他扑过来的拦网只有两个人，是星海光来和昼神幸郎。
花卷贵大用力扣球！
他在心里恨恨地想：我真是受够了！这甩都甩不开的拦网！
这个念头刚出，排球就擦着星海光来的手掌飞向鸥台的后场，最终落地。
解说员A：“后排进攻，而且是长距离斜线！青城的花卷选手扣球得分！”
花卷贵大落地后甩了甩发疼的手掌，满足地大叫：“啊——终于爽了！”
他今天被拦下来好多球了，好不容易才得分呢。
22:21。
接下来是金田一发球。
他的发球被自由人上林鲸一郎接下来，随后诹访爱吉给野泽出托球。
而这次松川和岩泉的双人拦网成功封杀了野泽出的扣球！
“好耶！！”
两人击掌。
难得的连续得分，他们成功把比分追平了！
势头还不错，一鼓作气拿下第一局吧！！
不过这时，鸥台的教练用掉了他们剩下的那次暂停次数，申请暂停。
及川彻挑眉：“他们是想用暂停打断我们的气势嘛。”
排球比赛中，在一方气势上来、连续得分的时候，另一方一般都会申请暂停——如果他们还有暂停次数的话。
这是教练能够左右比赛的方式之一，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他们刚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讨论等下要用的战术。
花鸟兜擦了擦不小心流到眼睛上的汗，眨眨眼，眼里又是一片清明了。
他说：“我觉得待会应该小心那个5号。”
他觉得在最后时刻，对面的二传应该会把进攻机会交给星海光来。刚才他们配合得很好，而且星海光来很擅长出其不意，最适合在这种时候出奇招。
及川彻点头：“……还有10号和6号，要当心他们的拦网。”
暂停时间结束。
大家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不过很尴尬的是，暂停结束后的第一个丢分居然不是来自大家警惕的5号、6号和10号，而是来自队友的背刺——
金田一勇太郎有点紧张，在将排球抛出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劲，心里咯噔一声。
果然，他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排球没能顺利飞向鸥台后场，而是撞到球网边缘，在球网上停顿了一下。
金田一勇太郎几乎要心跳骤停，在心中暗暗祈祷这球一定要落到对方那里去。
要不是他离球网太远，他都想鼓起腮帮子把球给吹过去了！
但青城的运气不太好，排球最终还是落在他们自己的场地里。
金田一勇太郎愧疚到失去颜色，滑跪道歉：“对不起！！”
他居然在局末的关键时刻丢分了！
再让鸥台拿一分，鸥台就到局点了！！
金田一滑跪得太快，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
最终还是花鸟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没事。
“实在愧疚的话，待会就亲手把这分挣回来好了。”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打趣着金田一该锻炼一下心理素质了。
不过接下来，更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看起来非常稳重的鸥台队长居然也发球失误了。
这是一记大力跳发，力道很重，球速很快。
花鸟兜本来想去接球，但在看清楚排球轨迹的时候就果断往地下一趴，以防自己不小心碰到球。
他喊：“出界！”
最终排球在底线边缘落地，这个位置太微妙了，连边裁都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把小红旗举起来，判断这球出界。
解说员A：“双方选手先后发球失误，比分又一次扯平了……花鸟选手判断得非常果断。”
诹访爱吉双手合十，面露歉意：“不好意思，想发压线球，不小心失误了。”
鸥台的选手们当然不会责怪他们的队长，压线球的难度本来就大。
比分来到了23:23，这个时候花鸟已经在前排了。
在鸥台的进攻轮次中，他和及川彻看准时机，在星海光来面前起跳。
扣球瞬间，星海光来的眼神朝着他们的左侧瞥去。花鸟兜察觉到这个眼神后，瞬间改变手臂朝向——他就知道5号会故技重施！
排球被他的手臂拦下，弹回鸥台的场地。
后方的上林鲸一郎鱼跃上来救球，在千钧一发之际，用手背将排球顶起。
排球旋转着飞起来，眼看就要飞到场外，野泽出又鱼跃过去，二度救球！
已经触球两次了，而且这球高度不够，旁边最近的诹访爱吉只好腿部发力，双手并拢，用力起球，意图直接把球垫到青城场内。
他感觉不太妙，有点担心这球无法过网。
不过，运气之神最终还是站在了鸥台这边，排球险险过了网，几乎是贴着球网滚下去的。
青城的选手们没想到诹访爱吉会在这里失误，而且这个失误还瞬间变成了得分的机会。他们都已经退至中场防守了，没人守在网前。
岩泉一一个滑铲过去，试图把球铲起来，但还是差了一点。
鸥台得分！
24:23，鸥台到底还是先一步拿到了局点。
救球失败的岩泉一懊恼地锤了一下地板，这才站起来。
花卷贵大感叹：“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环啊。”
及川彻安慰道：“没事，失去的分数，再一分一分拿回来就好。”
“小岩，花鸟，我们用那个吧。”他竖起食指，笑眯眯地说。
花鸟兜眨眨眼，恍然大悟：“喔，是那个呀——”
岩泉一也点头，觉得可行：“今天的比赛里还没用过呢。”
旁边的花卷贵大和松川一静：？
“那个”到底是哪个？
“不是，相处这么久，我还是无法理解你们到底是怎么交流的。”花卷贵大纠结到五官都拧成一团，“之前只有花鸟会这样说话，现在岩泉和及川也被带偏了。”
及川彻哈哈大笑，岩泉一还毫无自觉，一脸困惑：“……有吗？”
花卷贵大：“有！”
你们真的是“铁三角”而不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心灵感应吗？！
比赛继续。
星海光来轮转到1号位，接下来轮到他发球，这对青城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他的发球真的很强，之前不是没有通过发球直接得分过。
如果让星海光来发球得分，及川彻说的“那个”战术也用不上了，青城会直接丢掉第一局。
场上的气氛有点凝重，肩负防守众人的渡亲治尤为紧张。
好在，他接下了这球！
而且这个一传还不错！
排球被高高顶起，及川彻夸了一句“阿渡真棒！”，就准备托球。
花卷贵大和花鸟兜同时开始助跑。
对面的白马芽生和昼神幸郎一点都不慌，因为他们盯的是球，而不是人。
就算眼前同时有三个人发动进攻，他们也只要跟着排球拦网就好。
排球飞向了花鸟兜的方向，花鸟兜起跳了！
白马芽生和昼神幸郎紧随其后。
两个人像是一片高墙，四只紧紧挨在一起的手臂则是缠绕在高墙之上的厚厚藤蔓，封锁高空，不让任何一只飞鸟通过。
他们不打算给花鸟任何一点扣球得分的机会——
开什么玩笑啊，最后一分，当然是要由他们帅气的拦网封杀拿下来啦！
不过……这球是不是来得有点慢了？还是13号跳得太早？白马芽生想。
提早起跳意味着排球还没落到平时击球的高度就要被攻手扣下，如果青城是有意为之，就意味着13号和他们的二传认为花鸟的击球点还能比之前更高。
……这也太可怕了吧？！
这个念头在白马芽生脑海中转了一圈，很快就消散了，因为他根本不会怀疑花鸟能够到这个高度。
在白马芽生眼里，花鸟兜和星海一样，都是蹦跶得特别高的小土豆，不然之前也没法拦下自己。
不过小土豆跳得再高……他也能拦下！
这么想着，白马芽生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勾起，双眸微微垂下，示威般地看向那双漂亮的异色瞳。
然而，他却从这双眼睛里看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嗯？
白马芽生被这个笑震了一下，回过神后就震惊地发现，13号小土豆的手臂居然挥空了！
扣球失误了吗？
还没等他发懵的大脑反应过来，他就看见了从花鸟身后逐渐升高的岩泉一。
“唔啊？！”
这个人出现得太突然了，以至于白马芽生张大嘴，发出了一声奇妙的惊叫。
旁边的昼神幸郎也有心无力，因为他们正在跟花鸟一起下落，没办法再第二次充分起跳。
解说员A：“青城的选手们在鸥台拿到局点的时候打了一个时间差战术，伪装得十分巧妙呢，鸥台的拦网们都被骗过去了！”
场外的入畑伸照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这是铁三角版本的完美时间差，岩泉和花鸟刻意训练过站位，花鸟跳得高，又拥有一种把别人的目光通通引走的气质……他几乎可以完美地挡住岩泉一的身形。
白马和昼神的视线都被花鸟吸引，所以他们根本没注意到后面还有另一个人起跳。
入畑伸照觉得这球已经能够稳稳得分了，没想到，此时变故突生——
场内，白马芽生眼里倒映着岩泉一扣球的动作，怔怔地想着：
被骗了……意思是他们要开始拉扯局末平分了？
可白马不想将战线拉得太长，天知道待会青城又会给他们什么惊吓，就像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时间差一样。
于是落地后，白马芽生咬牙再度起跳，努力伸长手臂——
如果是别人，就算落地后能马上起跳，也无法赶上扣球者的高度。
这就是时间差战术的得分要义。
但白马芽生不一样。
他实在太高了，光是站在原地举起手臂，手臂就能超过球网上端。所以他到达同一高度所花费的时间也比别人要短。
宽大的手掌向上伸去，五指张开，朝前压去。
身在高处的岩泉一瞳孔微微缩小。
本该空无一人的网前出现了一只大手，这只手还好巧不巧拦在了排球的行进路径上。
因为岩泉一笃定这球能够得分，所以他扣得十分干脆。
没有补救的机会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排球撞上这只手掌，将手掌撞得晃了晃，最终还是反弹回来。
渡亲治从左后方飞扑过来，但还是慢了一步，排球在距离他的手臂不到五厘米的地方落地了。
比分，25:23。
解说员B：“非常精彩的攻防战！花鸟和岩泉选手打了个完美的时间差，白马选手已经被骗过去了，再度起跳居然还能赶上，单手拦下这球……这是只有白马芽生才能做到的事情，不愧是两米零三！”
“鸥台拿下了第一局！”
第114章
青城vs鸥台（5）
“真亏你能够得着啊。”野泽出惊奇道。
拿下第一局最后一分的白马芽生其实也有点懵, 不过队友都开夸了，他就双手叉腰，得意地说：“哼, 我早有预料, 一切都是我的精心安排。”
昼神幸郎忍不住笑, 揶揄道：“其实根本就是运气好吧, 刚刚明明就被吓到了, 在空中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呢。”
他还特别形象地学了一句——
“唔啊！”
听起来就像被挤了一下就吱吱叫的塑料小玩具……不过如果是白马的话，应该是大型玩具吧？
大话被戳穿的白马芽生：“……”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得分了想耍个帅都不行嘛！
青城这边。
对于第一局的失利，大家表情各异。
金田一勇太郎愧疚死了：“对不起，如果刚才那个发球没有失误，我们可能还有拿下第一局的机会……”
岩泉一摇头：“是我的问题。”
是他没有预设到白马芽生还能再度起跳拦网的可能性。
而且白马在仓促之间只伸了一只手上来，如果刚才他打的是斜线球而不是直线球，说不定就能得分。
总的来说, 这一球是实力、运气和心理博弈共同造成的结果。
及川彻哼了一声：“那个10号的身高也太bug了。”
其实两米的选手也是人类，也有极限, 只是青城队内没有这么高的选手, 他们对这种选手的状态一无所知, 也不知道对方能够做到何种程度, 归根结底还是信息差的问题。
这一球真的给他们好好上了一课。
不过现在还没到反思的时候，简单复盘一下，他们就又得迎接第二局了。
好不容易走到全国大赛, 青城的选手们可不想在大赛第二天就离开东京。
所以, 第二局必须拿下！
这么想着, 他们抓紧时间休息，喝水的喝水, 擦汗的擦汗。
不过这时候，入畑伸照把大家叫过去了。
入畑伸照不像其他教练那样频频指导队员，他把大部分时间都留给队员们自由讨论，一般只会在队员们一时没想明白或者关键时候才来提醒两句。
现在他要大家换开场站位。
及川彻有点惊讶：“轮转两个位置？”
如果轮转两个位置，他们的开场站位就变成岩泉、金田一和松川在前，及川、花鸟和花卷在后。
可是开场站位决定了一支队伍的开场打法，开场那几球的得失也往往会决定接下去的赛场气氛，如果打得顺利的话，就能有一个好的开端。如果不是战术需要，开场站位一般不会轻易变动。
入畑伸照“嗯”了一声，解释道：“我猜鸥台的教练也会让鸥台的选手们换站位。”
鸥台的教练艾伦·墨菲是一位很有智慧的教练，很擅长培养选手、指挥队伍，在国际上都享有名气。
入畑伸照在得知对手是鸥台的时候就关注过这位教练，对他的行事风格也有一定的了解。
“待会他们应该会强化进攻，让他们的进攻主力避开我们的拦网。如果我们不跟着转位，可能会被打得猝不及防。”
“最关键的是，不能让白马芽生和星海光来摆脱花鸟。”
这两个人一个身高条件太优越，一个进攻手段太多，金田一经验不足，松川自己一个人的拦网成功率也不高。花鸟能拦下他们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行……他也能用强烈的拦网存在感去限制他们的球路，后排的人就能更好接球。
暂停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入畑教练猜测的没错，鸥台真的换站位了。不过他们比青城多轮转了一位，相当于每位选手的开场站位都是第一局的对位。
现在鸥台的开场站位是：诹访爱吉、别所千源和野泽出在前，星海光来、昼神幸郎和白马芽生在后，上林鲸一郎在旁边预备，准备在裁判检查发球员后上前替代昼神的位置。
如果说之前的开场站位是鸥台防守能力最强的站位，那现在的安排就减弱了他们的防守力量，增强了进攻端的力量。
看来艾伦·墨菲打算一鼓作气把第二局也拿下。
不过……入畑伸照怎么可能如了他的愿！
两支队伍都换了站位，就等于没有大变动，现在花鸟的位置刚好可以同时应付白马和星海两个人。
艾伦·墨菲朝青城的教练席看过来，入畑伸照也笑眯眯地看过去。
两位教练对视上了，虽然表情都很和善，但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碰撞，似乎迸溅出了火花。
一方出招，另一方悄然化解，教练之间的交锋发生得无声无息，只有身在场内的选手们能感受到其中的变化。
场外的观众则没那么敏锐，大多数人还觉得同时让选手们换位的教练们默契非常呢。
解说员A开口：“好了，鸥台高中vs青叶城西高中的第二局比赛，将从花卷选手发球开始！”
解说员B：“不知道第二局情况如何，是鸥台一鼓作气结束比赛，还是青叶城西拿下胜利、拉开第三局的序幕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
桃井五月，现任桐皇学园篮球部经理，初中就读于帝光中学。
昨天她听说曾经的学长这两天在东京体育馆打全国赛，刚好她就在附近，就好奇地过来看了一眼。
桃井五月对篮球颇有研究，却看不太懂排球赛，幸好当时她旁边坐了个非常热情的大叔，时不时就给她讲解几句。
唉，篮球项目的全国大赛其实也快到了，就在几天之后，举办的场地就是东京体育馆。这段时间阿大依旧天天逃避训练，队内有人不服他，前两天刚和阿大爆发过一场争吵，篮球部的气氛压抑到令人难受。
这种压抑的气氛不是一天两天造就的，差不多从初中……从花鸟转学离开东京的时候就开始了。当时的帝光篮球部压抑过很长一段时间，而这种气氛随着阿大升学，一直延续到了高中。
桃井五月已经好久没见过这么纯粹无邪这么有拼搏激情的赛场了！所以她跟大叔说今天自己还会来。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她被篮球部的训练事务绊住了脚，还在青峰大辉那里耽误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能准时到达。
她问青峰大辉要不要一起来看好久都没见过面的朋友的比赛，结果青峰大辉兴致缺缺：
“哈？去年冬天连全国大赛都没进的队伍吗？我可没兴趣看弱者之间的较量，就算是排球也一样。”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从旁边拿起了一本涩涩杂志——这个混蛋，居然宁愿躺在天台上吹风，宁愿看涩涩杂志也不愿意陪她去看花鸟的比赛！
桃井五月气呼呼地走了，腹诽着自己想找个人一起来找花鸟玩怎么这么难。
不过就在这时，她想起了一个人。
如果是花鸟的比赛的话……那个人一定会愿意来的。
不对，他说不定现在就在这？而且应该就在A场的观众席这边……
也不对，洛山也要准备全国大赛，他这个时候应该还得训练吧。
光猜测是得不出结果的，桃井五月果断拨打了某个电话。
然后她就听到了从她身后传来的手机振动声。桃井五月心中一动，循声看去，就对上了那双一赤一橙的眼睛。
对方的声音如绸缎一样华丽：“好久不见了，桃井。”
桃井五月也打了声招呼：“赤司君，你果然也在这！”
其实桃井五月对赤司征十郎的情感有点复杂，但现在他们都在排球场，都是为了“花鸟”这个人而来，就心照不宣地把握好言语的分寸，没有谈起篮球相关的事情。
现在还正好轮到花鸟兜的发球轮。
解说员A：“青城选手们的发球水准都很高，在第一局比赛中，他们就是凭借发球，才能数次把落下的比分追回。”
解说员B：“要来了吗，花鸟选手的‘二刀流’发球！”
在万众瞩目下，橙发少年抱着排球走到了发球区。
他将排球往身前的地面上拍了两下，然后托在手中，微微俯身，似乎是在预设待会抛球的角度。
摄像机给了他俯身看球时的眼神一个特写。
在这个镜头中，这双美丽而特别的异色眼中，盛满的情绪是冷静，淡然和自信。
裁判吹哨了，伴随着青城应援席上的学生们挥舞纸筒、齐声喊出的选手发球时特有的应援声，他抛出排球，朝前跑去。
“哦——”
排球的高度和距离无一不恰到好处，少年踏出一步、两步、三步，似乎每一步的距离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最后，他踩在底线之前起跳，整个人在网前腾空而起，后背拉成一张漂亮的弓。
劲瘦有力的腰部发力，整个上半身都因为用力而扭动，紧接着肩肌带动手臂，向前挥出——
应援席上适时传来了助威的声浪：“嘿！！”
这个声浪就像发起进攻的鼓点，排球被狠狠地向前砸出！
这个发球的威力比起扣球也不遑多让，而且朝着底线飞去，鸥台的选手们严阵以待，但还是不慎把球给接飞了。
接飞球的4号选手懊恼地说了句“抱歉”。
裁判宣布青城得分，橙发少年又一次回到发球区。
桃井五月忍不住感叹：“花鸟发球的样子好帅哦。”
她知道花鸟初中时因为排球部的队友摆烂而没能参加多少正规比赛，当时就觉得那群人真是混蛋，现在对此感受更深。
花鸟果然还是适合在赛场上闪闪发光！
然后，桃井五月听见身旁的人“嗯”了一声，好像也深以为然。
桃井五月有些惊讶地睁大眼。
赤司也说花鸟帅气？她没听错吧？
啧啧啧啧，不愧是花鸟，轻易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呢！
花鸟兜不知道两位初中朋友偷偷跑来看他的比赛了，他正在裁判哨声的指挥下继续发球。
这一次，他的抛球和助跑动作和刚才相差无几，但鸥台的选手们却更为紧绷。
一滴汗水从上林鲸一郎的额角滑落，但他却浑然不觉，屏气凝神。
他和队友们一样，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这一球，到底是跳发……还是跳飘？
花鸟的发球技术他们在第一局中就领教过了。对方能发一手好球，跳发和跳飘都十分精通。
更为关键的是，从抛球到助跑的这几步里，他的动作毫无破绽，让人根本无法判断他要发的到底是什么球！
这样的发球也太超纲了！
不过花鸟兜这次的动作依旧大开大合，应该……还是跳发？
[13号的大力跳发时常发往赛场底线。]
谨记着从第一局中得来的经验，上林鲸一郎又退了两步，以防因为球速太快而接不到排球。
然而，事实却与他的猜测完全相反——
橙发少年在击球的那一刻才真正显露出他的目的，用力抡动的手臂只是幌子。
排球轻飘飘地朝鸥台的前场飞过来了……是飘球！
上林鲸一郎已经来不及上前接球了，他前方的白马芽生被迫去接这一球。
然而想要接好飘球很难，而且这个飘球在过网之后就极速下坠——白马的两米身高第一次变成了劣势。
他甚至连球都没碰到，排球就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解说员A：“花鸟选手连续发球得分，青城第一次拉开了两分的分差！”
解说员B：“这几届高中生选手里，能够将跳发和跳飘都掌握得这么好的不多，花鸟选手的发球让我想起了去年春高就小有名气的宫侑选手。”
解说员A：“确实。我也第一时间想到了宫侑选手！同为‘二刀流’，他们的发球风格很相像呢。”
两位解说员今天一直都在夸花鸟，如果花鸟能听到他们的实况解说，肯定要疯狂翘尾巴。当然，他是不会跟解说员说自己这招就是从宫侑那边改良过来的啦。
现在的比分是15:13。青城领先。
第二局开始后，青城就铆足了劲抢分，鸥台也不甘示弱，火力全开——迟则生变，他们可不想把比赛拖到第三局。
两支队伍较劲的结果就是比分一直焦灼，谁也不让谁。
好在花鸟的连续发球得分终于把比分稍微拉开了一点，大家都隐隐松了口气。
然而这时，鸥台那边又申请了暂停，看来是忌惮花鸟的发球，想用暂停打断他的状态。
不过花鸟的状态一旦上来，就不是那么好打断的了。他甚至都不需要在暂停期间闭目养神、收束精力，暂停时间结束后，立马又是一名冷酷专注的暗黑破坏神。
这大概就是中二病的天赋吧。
“小花鸟好棒！”及川彻拍了拍花鸟的脑袋，顺便帮他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嘿嘿。”眼中冰雪消融，米格尔气场解除，花鸟回归日常人设，露出了一个有点得意的笑。
他甚至还习惯性地用脑袋蹭了蹭及川的手。
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把私下里和及川的相处模式带到球场上来了，旁边花卷和岩泉的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花鸟有点窘迫地咳了一声，眼神飘忽：
“唔，为了迷惑邪恶的白鸥，米格尔刚才使用了秘技·镜花水月，你们看到的画面全都是幻象。”
及川彻被这个花鸟独有的狡辩逗得笑喷。
而花卷贵大露出了松川同款死鱼眼，啧啧：“你们俩够了啊。”
松川一静：“……你也够了，不要学我的表情。”
花卷贵大眨了眨死鱼眼，一脸无辜：“阿松要收我版权费吗？”
天知道他是怎么用死鱼眼做出无辜的表情的！
这个表情好怪，连岩泉一都忍不住别过头，肩膀颤抖。
松川一静：“……喂岩泉，我看见你笑了。”
青城场内其乐融融，然而观众席上的某个角落，赤司征十郎却罕见地拧起了眉。
怎么了，花鸟刚才表现得很好啊？
桃井五月有些困惑，顺着赤司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被他盯着的人好像是刚才摸花鸟脑袋的1号。
听说花鸟是为了和以前的朋友一起打球才转学回宫城的，这个1号该不会就是他的好朋友吧，他们的互动确实比一般队友来得亲密……
桃井五月忽然幻视了花鸟被新人旧人同时包围的画面。
哦豁。
赤司该不会是不高兴了吧……她可想象不到赤司因为这种事情不悦的样子啊。
第115章
青城vs鸥台（6）
花鸟的发球状态并没有被这个暂停影响。
不过鸥台的选手们却利用这段短短的时间冷静下来, 重回赛场后，就重新划分了各人防守的区域。
上林鲸一郎和诹访爱吉负责最后方的大块区域，以防备花鸟的压线大力跳发。而星海光来、别所千源和野泽出则负责警戒花鸟的下坠飘球。
一直以来都是鸥台最大武器的白马则第一次被踢出主线任务, 勉强被插在诹访爱吉旁边一起接大力跳发。
诹访爱吉还特意提醒他, 如果感觉接不来就让开, 让可靠的队长来接。
白马芽生：“……”
不过想到上一轮里他连球都没摸到, 他就忍气吞声地服从了这个安排, 尽量不让自己的大体型给队长添乱。
这一次，花鸟兜再次复刻了他之前发球的动作。
从抛球到助跑、起跳,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几乎看不出任何差别，依旧让人无法判断这到底是跳飘还是跳发。
解说员A感叹：“花鸟选手简直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在今天的比赛中，我们还没见过他发球失误的样子。”
解说员B也说：“两种发球都掌握得这么好，还把准确率提高到这种地步，想必他已经经过了无数次的调整与训练。”
一轮发球的时间不过短短八秒。
在裁判鸣哨后的八秒之内, 发球选手需要完成把握距离、抛球、助跑、起跳、扣球这一连串动作，否则就算违例。
成年人的一次呼吸时间正常在三到五秒之间, 所以八秒很短, 只有两个呼吸, 转瞬即逝。
然而, 没人知道发球员在这八秒之内的完美表现，需要耗费多长时间的刻苦训练和精心调整。
鸥台这群如临大敌的选手们已经在愤愤不平地说“这简直是怪物”了，但他们心中也难免涌现敬佩之情。
不过, 他们可不能被13号的发球绊住太久……不然第二局可就不好拿下了。
这个念头刚出, 排球就已经飞到鸥台的场地里——又是飘球！
星海光来知道接好飘球的要点。他喊了一声“我来”, 就主动迎上去，用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排球的轨迹, 赶在它急速下坠之前双手上举，把它往后面一托——
诹访爱吉就在那里。
“星海接得漂亮！”诹访爱吉喊道，紧接着就预备托球。
刚接完球的星海光来迅速后退，开始助跑，准备和其他人一起发动进攻。
星海光来的心跳因为快速跑动而加快，但他的头脑却非常冷静，心中也有一个清晰的念头：
对方的发球经历过千锤百炼，他的一传又何尝不是在无数次摔摔打打之间锻炼出来的呢。
他们拥有共同的梦想、共同的目标，所以……绝对不能在这里相让！
星海光来已经高高跃起。
虽然他个子小小，但此时此刻，他的存在感格外强烈，好像整个体育馆的顶灯都聚焦在他身上一样。
松川一静想到了星海光来在第一局中的表现，就跟着他跳起来。
然而排球却没有朝这个方向飞过来，扣球的人是球网跟前的野泽出。
金田一的拦网慢了一步，排球飞过他的指尖上方，朝后场飞去。
本以为这一球已经胜券在握，野泽出微微上挑的眼睛里洋溢着喜意，没想到，这时他忽然对上了一双异色的眼睛。
一边是炽热的橙，一边是冷冽的蓝，在那一瞬间，就像身边周围的所有事物都暗了下去，只剩下这双眼睛，定格在野泽出的脑海中……就像动漫里烘托气氛的特效一样。
等他回过神后，一道橙影已经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见鬼？！
野泽出吓了一跳，可回想起来又发现，这个人大概是之前就在那里了！只是在他扣球的时候，才踏出那关键的一步。
花鸟兜无比精准地出现在排球的行进路径上！他双臂并拢，排球便高高飞起来了。
这个一传的质量还不错！
解说员A：“花鸟选手及时把球接起来了！看来他不仅在球网前是个强大的副攻，轮转到后排去，也能看出防守意识很好呢，难怪青城的教练不舍得换他下场，一直让花鸟选手打满整局。”
副攻一般会和自由人绑定轮换。副攻发球轮结束之后，自由人就可以替换他上场了，而且不消耗换人次数。有些队伍为了让自由人留在场上的时间更长，会特意在自由人即将下场的时候再让他去替换1号位的另一位副攻。
但是花鸟却鲜少下场，因为他在后排的时候同样能发挥巨大的作用，就比如这一球。
花鸟讨厌失败。
去年的IH，他们没能走出宫城县，以两分之差输给白鸟泽时的低落情绪，持续了整整三天才开始消散。
过去的失败往往也能给他留下极深的印象……他的一传技术也是因此苦练出来的呢。
所以……为了胜利，请继续得分！
拿下第二局！
似乎是听到了花鸟的心声，花卷贵大和岩泉一分别在前排和后排起跳了！
刚才鸥台进攻的情景似乎再现了，只是攻防双方的身份互换了一下。
扣球失败的野泽出立马追了上去，挡在花卷面前；岩泉那边也不是没人防守，上林鲸一郎正在后面防备着他的进攻。
然而这一次的结果却跟之前却截然不同——
及川彻并没有把球托给别人。
他自己进攻了！
这一球过于猝不及防，排球飞过无人防守的球网上端，十分顺利地砸向鸥台的后场中央——那里同样无人防守。
成功把所有人（包括队友）都骗过去的及川彻嘴角勾起，落地后就得意扬扬地比了个剪刀：“耶~”
他还和花鸟击了个掌：“多亏了小花鸟的好一！”当时排球都弹到正中央了，高度也很合适！
解说员B：“及川选手在这个时候使用了二次进攻！打了鸥台选手们一个猝不及防！”
鸥台众人都嘴角抽搐。
……这算什么啊！
好狡猾！！
但是这一球的结局已定，电子屏上显示的比分变成了16:13。
青城成功拉开了三分的差距，而花鸟，也开始了他的第四轮发球。
……
能站上全国舞台的，没有弱旅。
而能成为强队首发球员的选手，更是少有基本功不行的。
能通过发球从对手手里连续拿下好几分的发球员不多见，从中也可以看出花鸟发球的威力了。
直播镜头一次又一次地给到他走向发球区的画面，有些线上观众一开始还十分惊叹，后来都有些麻木了。
更是有观众在留言区评论：
[这张帅脸已经看够习惯啦，鸥台什么时候能破发呀！]
马上就有人急急反驳：
[不够不够，求求摄像大哥再多给我们猫猫多一点特写吧！]
[为什么要叫猫猫啊？名字里也没有跟猫咪挂钩的字啊。]
[因为花鸟君眼睛很漂亮，很像异瞳波斯猫呀。]
[不不不叫猫猫一点凶性都没有，看看那只澄澈的蓝眼睛，看看那冷若冰霜运筹帷幄的表情，明明是特别凶残的小狼！]
[楼上怕不是忘了西伯利亚大猫吧，不要那么局限嘛~虎子超凶猛的，还有豹子也是猫科呀。花鸟君的瞬时爆发力多强呀，发球的美感绝了嗷！]
其实自从青城打败白鸟泽晋级全国之后，青城在县内的知名度就一下子提升了，吸引了很多爱看排球赛的业余观众的目光。
更别说青城队内还有两位绝对的池面，其他选手也因为打排球的缘故身材很好，还有人把他们的决赛视频剪辑好、发到油管上去。
那个视频在小范围内火了一把，青城有了自己的校外粉丝，花鸟和及川等人也因此有了一些个人粉。
不过很显然，现在有两拨粉丝产生了一些小小的分歧——她们居然在留言区里探讨花鸟到底更有猫猫气质还是狗狗气质了——嗯，猫猫豹豹都是猫科，而小狼是犬科嘛。总之就是在两个大类里面选。
最终还是颜粉和实力粉的评论脱颖而出：
[摄像大哥求求给点眼睛的特写，要那种凶凶的眼神，求求了……]
[花鸟冲呀！趁这个机会再把比分拉大一点！]
当然，其中还混杂着几条舔及川彻颜的评论，也有人说刚才那个二次进攻简直是绝妙。
青城的大家都不知道这群编外粉丝的存在，此时他们正进行激烈的抢分环节。
花鸟最终通过发球连续拿下三分，很遗憾，他第四次扣下去的大力跳发被上林鲸一郎接起来了，虽然一传质量稍微有点不好，排球差点被弹回青城界内成为他们的机会球了，但白马芽生却凭借身高优势把球给拨了回来。
在花鸟的发球轮上憋屈了好久的鸥台众人决定趁此出一口恶气，紧接着，别所千源就扣球成功了。
鸥台终于成功破发！！
不过青城的气势已经被花鸟的表现鼓足起来，连暂停都拉不回去。
具体表现在虽然比赛已经进行到第二局后半段，但他们的状态非但没有因为体力的消耗而下滑，反而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越来越好，频频出现超常发挥的情况。
这边松川一静扣出了一个险之又险的场边压线球，待会儿花卷就扣下一个手感绝佳的小斜线。
渡亲治的一传到位率更高，岩泉的大斜线也打得很顺手。就连金田一也在及川彻的调动下打出了之前很少打的高球。
鸥台的选手们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奋起追分，但两支队伍的分差却还是一直保持在一到两分之间。
赛场的气氛对于队伍发挥来说特别重要。而排球比赛中又有“起势”的说法。
现在青城分数领先，气势正盛，队员们又都处于最佳状态，正符合“起势”的要点，所以——
他们一鼓作气，以25:22分的比分拿下了第二局！
在岩泉一扣下最后一个底线球、边裁判断青城得分的时候，大家齐齐欢呼起来。
“芜湖！可以打第三局啦！！”
“花鸟，这一局你功不可没！”
大家赞美花鸟的方式就是把他围起来蹂-躏，花鸟还没从米格尔状态里脱离出来呢，绷得淡然自若的表情就被他们给揉没了，只好拼命挣扎着让他们把自己放开。
但他还是被队友们的热情淹没了，最后镜头里只剩下一只胡乱挥舞、看起来像是在求救的爪子。
在留言区辩论的两方人瞬间熄火，握手言和，建立起合作共识：
[被包围起来那瞬间的茫然表情也很帅~]
[超萌~~]
第116章
青城vs鸥台（7）
满打满算, 距离开场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这也意味着两边选手已经跑跑跳跳接近一个小时了。
因为对手水平高，他们耗费的精力比之前更多。不过大家都是打过五局赛的人, 这种强度还可以接受。
短暂的休息时间结束之后, 第三局马上就要开始。
解说员A：“第二局青城的表现很不错呢, 他们似乎是一支后发型队伍, 越到后期状态越好。”
“不知道第三局里, 到底是青城保持上局状态一鼓作气获胜，还是鸥台反击拿下最终胜利呢？”
双方选手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 视线不经意碰撞，不难看出对方眼里的防备。
到了第三局，气氛又不一样了。
大家都明白，接下去的这一局里绝对不能出现失误，因为一旦输了，就再也没法重来。这一局的结果决定了整场比赛的胜负, 决定了谁能够进入16强、谁能登上明天的赛场。
气氛异常凝重，以至于空气中的水汽似乎都要凝结成水珠。沉重的压力像大山一样压在每个人的肩头。但胸腔里溢满的情绪, 更多的是不甘的焰火, 是绝不退缩的意志。
“尽管来吧。”
在两方选手默念着这句话的同时, 第三局正式开始。
解说员B：“双方队伍都没有更改开场站位, 看来他们是准备就着这个队形正面对决了。”
“好了——第三局，由白马选手发球开始。”
白马芽生站到了发球区，发了个跳发球。
他身量高, 力气大, 跳发的气势不错。
但排球还是被渡亲治接了起来, 随后后排的花卷贵大和前排的岩泉一同时开始助跑，青城开始组织进攻。
及川彻最终把球给了花卷贵大, 花卷发起了后排进攻！
伴随着手掌击球的重响，这颗黄蓝相间的球体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长长的斜线，飞向鸥台的后场。上林鲸一郎及时到位，左腿弓起右腿打直，整个人重心下沉，双臂并拢，把球给垫了起来。
排球旋转着飞向前场，他大声喊：“诹访！”
诹访爱吉把球托给了网前的野泽出。
野泽出虽然留了长度接近下颔的短发，头发边缘还打了两道精致的卷儿，但他其实也是一位大力攻手。
球网对面，松川一静和金田一齐齐在野泽出面前起跳。
但是他们的起跳稍微有一些仓促，金田一双臂没有及时并拢起来，双臂之间的空隙被携带者巨大力道的排球撞了一下，最终还是被破开一个口子。
他回头大喊：“触球一次！”
“我来！”渡亲治已经到位救球了！
虽然这一球没被彻底拦下，但也被拦网削减了一层威力，只要看清球路及时到位，并不难接。
渡亲治把排球垫到了适合及川托球的地方。
解说员A：“看来双方选手都互不相让呢，开场球就如此激烈！”
排球在球网上方飞了整整三轮，直到第四次飞进鸥台的场内的时候，才终于触到地面。
这一球是由松川一静扣下的。
他的四式快攻都已经相当熟练了，而且和及川共事三年，配合相当默契。
几乎是排球从及川彻手中飞出的一瞬之后，他就扣下了这一球！
对面的别所千源和野泽出没能及时赶上，而且松川是特意瞄着后场的防守空挡扣球的，果然没有人能够接到。
解说员B：“松川选手快攻得分！青叶城西拿下了第三局比赛的第一分！”
及川彻夸道：“阿松好棒，扣了个开门红~”
松川一静面无表情地比了个耶，同时说：“刚才那球稍微有点高了，之后请再低一点点。”
“Okok~”及川彻爽快地答应了，同时反思起自己是不是今天托的高球有点多了，以至于手感相较于平时稍微有一点点偏差。
多亏了阿松提醒，自己得马上调整回来，不能让队友们看出异样。
毕竟，队长可是最不能出现问题的人呢。
及川彻勾起了一个野心勃勃的笑，直视着球网对面的选手们，同时双手抱着后脑勺，等待后方松川一静发球。
……
前几球基本上都是这么度过的——排球在球网上空飞来飞去，看得现场的观众们眼花缭乱。
不过，虽然视线一直追着排球跑有点辛苦，但是看这种不落地的球还挺好玩的。
每当观众们为这一球捏一把汗的时候，总有人能够险之又险地把球救起。这个时候，观众席上就会传来不约而同的惊叹声。
“哇——”
就算刚来的时候这些观众还记着自己支持的队伍是谁，但看到激动的时候他们就无所谓立场了。他们会默契地同时为双方选手加油，为每一次顽强不屈最终却没能追回的分数惋惜，为每一次精彩绝伦的得分而惊叹。
这大概是赛场气氛的最佳状态，因为观众们的惊呼也是对选手们的一种正向反馈。
虽然有些人的专注程度可能会高到根本听不到场外的声音就是啦……
几乎是你一分我一分，比分一路拉到了4：3，青城暂时领先一分。
有观众发出疑问：“第三局里，鸥台和青城是都打算一直这样长线作战吗？这样应该很耗费精力和体力吧。”
解说员B刚好也谈到了这一点，不过他的观点刚好截然相反：
“现在这种拼技巧的长回合球应该不会持续太久，因为开场的后排选手马上就要到前排来了。”
是的，场内的所有人都明白——现在的节奏大概只能算开场热身环节，等到前排后排选手的位置差不多对换的时候，真正艰辛的战斗才正式开始。
而现在，时候已到——
鸥台的前排选手为白马芽生、昼神幸郎和星海光来，青城的前排选手为岩泉、花鸟、及川。
这是鸥台防守能力最强的站位，青城这边，也有擅长拦网和速攻的花鸟、气势非凡的主攻岩泉和指挥中心及川在前。
双方隔着球网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凝重的情绪。
按理说，经过了第二局一整局，青城的大家都应该习惯这样的对位冲突了，然而才刚轮换上来，岩泉一就忍不住呼吸一滞。
什么鬼……对面那三个人为什么死死盯着自己看啊。
白马芽生、昼神幸郎和星海光来，他们三个人浑身气压极低，视线则有如实质地缠绕在岩泉一的身上。
他似乎听到了藤蔓窸窸窣窣在地上延伸爬行的声音。它顺着他的身体向上蜿蜒，直至颈脖，挤压他每一次呼吸所需要的氧气。
岩泉一第一次知道，原来轻飘飘的视线也可以给人带来那么大的压力。
场外的观众们也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氛围，忍不住讨论：“鸥台前排那三个人……气场好强。”
沟口贞幸有点着急：“他们是故意给我们的攻手制造心理压力吧。”
入畑伸照也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们应该是试图主导赛场上的‘气氛’……”
虽然之前昼神幸郎他们的拦网也很可怕，可当时他们的视线没有那么露骨。
现在他们齐齐盯着岩泉看……很明显是在向岩泉透露一个信息：
我们已经盯上你了。
这是向他们的主攻手施压的一种手段。
……希望岩泉不要被影响到。
已经到第三局了，虽然大家的状况还没到体力耗尽的地步，但他们的消耗也已经很大了。不只是身体开始疲惫，大脑也因为不间断的思考而感到疲累。也因此，选手们的情绪会比平时更为脆弱——具体表现在容易被激起情绪、勾起冲动。
在局势瞬息万变的赛场上，哪怕情绪只受到一点点的影响，失误就会趁虚而入。
……
被三个人同时盯着，岩泉一确实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不过，他心中却被激起了更大的戾气和挑战欲。
既然你们都喜欢盯我，就随意盯吧。我等下就要亲手得分！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心中所想，及川彻果然把这一球给了岩泉。
岩泉一在球场左翼起跳！
鸥台三人当然也是跟着他跳了起来！
在那一瞬间，岩泉一似乎看到了数条藤蔓冲天而起，像一道天然屏障，密不透风地挡住了他面前的所有风景。
真的看不见一丝得分的可能性。
岩泉一咬牙，有些不甘，却没有太过冲动，而且又一次用了很久之前从木兔光太郎那里学来的那招，放轻力道，调整角度，让排球撞到拦网球员的手掌，弹回来继续组织进攻。
确认他们的主攻还算冷静，场外的沟口贞幸松了一口气。
及川彻也夸道：“小岩好样的！”
与此同时，他把排球托给了后方的花卷贵大！
没想到那三人组瞬间放弃了原本盯防的目标，而且放弃得非常快！三个人一下子就一拥而上，挡在花卷进攻的路径上。
三人拦网的成型速度，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花卷贵大被他们吓了一跳，但排球已经飞了过来，再不扣就要错过时机了，所以他还是硬着头皮扣球了。
排球撞到了昼神幸郎的手臂，毫不犹豫地弹了回来，眼看就要掉到地上。
离得最近的花鸟下意识用脚一勾！
第117章
青城vs鸥台（8）
但花鸟又不是踢足球的, 脚上功夫远远比不上手上功夫。匆忙之间，脚是勾到了球，但排球恰好落到他的脚脖子上, 又被翘起来的脚尖给挡住, 没能弹高起来, 还在那里卡了一下, 才低低弹起, 最终还是掉到地上。
当时的画面应该有点滑稽，两位解说员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花鸟本人则有点懵, 当然，米格尔状态下的他喜怒不形于色，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十分高冷，收回脚就跟没事人一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防备着待会鸥台发球。
花卷贵大说了句“抱歉”，其他人纷纷安慰他没事, 等下再把分数拿回来就好了。
鸥台站位轮转，现在的前排三人变成了野泽出、昼神幸郎和白马芽生。
虽然星海去后排了, 但这对鸥台的前排防守力量没有太大的影响, 因为他们防守端最强的两人是意识满分的昼神和身材高大的白马。昼神幸郎这个防守核心可以做指挥, 白马也每次都能跟上, 剩下一个队友无论是谁，也都能补上第三个位置。
……更别说现在还是星海的发球轮，他的大力跳发威力很大, 本就很难熬。
现在的鸥台站位对于青城来说正是最棘手的时候, 按照以往的经验, 他们必须尽快让这一轮次轮转过去。
可是现在，昼神这位顶级副攻和他的队友们还是紧紧盯着岩泉一, 岩泉一有点不自在，更是忍不住有点烦躁。
要正面突破鸥台的拦网非常难，这一点他们在前两局里都体会过了，也该习惯了。所以被明晃晃盯上的岩泉一现在最理智的做法应该是避其锋芒，不和对方硬碰硬，寻找比较巧妙的方法破局。
可就如他们习惯了这面拦网的存在，对方又何尝不是习惯了他们的各种技巧？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选手对对方的熟悉程度是逐渐上升的，从一开始就各出奇招，见招拆招，如果在这个时候黔驴技穷，就会陷入劣势。
这个时候，星海光来已经在裁判的示意下发球了。
他的发球力道和之前一样重，击球的时候发出一声重响。这一次的威力甚至还隐隐更大了一点，排球朝着青城后场飞过来，在渡亲治眼里急速放大。
他是接到了球，但也被击得后退一步，手臂连带肩膀都被球上附带的力道震得发麻，排球反弹起来，旋转着飞得很高，不好判断落点。
从它下落的趋势来看……应该会在球网中央！
及川彻和对面的白马芽生同时动了，他们朝着排球的方向跑过去。
及川彻先一步起跳，白马芽生慢了一步，但他仗着身高优势，和别人相比到达同一高度所花费的时间短，最后几乎和及川彻同时碰到排球。
后方的诹访爱吉喊：“白马，把球推过去！”
及川彻不用别人说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手指已经在用力拨球了。
但是白马芽生手掌很大，几乎能把大半个排球的球面给包住，而且因为起跳的时间差，在及川下落时，他还在上升。
网前的力量对抗，最终还是白马略胜一筹，排球最终被他强行按回青城的方向，最终掉到地上。
诹访爱吉赞了白马芽生一声，白马芽生得意地说：“我在这方面还没有输过呢！”
青城这边，及川彻却气哼哼的：“这个两米可真烦！”他也很少在推球的时候输过，刚才想巧妙地用巧劲把球拨过去也没成功，因为对方的手掌几乎包着整个排球！
解说员A：“在高中阶段，在小选手们的技术还没完全贯通、身体也还没完全长开的时候，两米多的身高完全就是一支队伍的最强武器。”
无论进攻还是防守，白马芽生的体格都有天然的优势。一些技术上的不足，也完全可以凭借身高补足。
解说员B：“是的，这个身高对于高中生来说实在太超模了。不过等大家走到国际赛场后，大概就会习以为常了。不知道现场的小选手里，会有几个人活跃在将来的世界赛场……”
现在的比分是4:5，鸥台已经反超。
而现在，星海光来还要再次发球。
白鸥振翅，排球又一次朝着青城的后场重重砸过来。
渡亲治压力山大，眼看着高速朝自己飞过来的排球马上就要直直撞到自己的胸口，他也来不及后退了，就赶紧伸出双臂，同时上半身一侧，手臂在接到球的时候飞快往旁边甩开，把这股重力给卸掉，避免被这一球砸中胸口、砸出什么内伤。
不少坐得近、把这位小自由人接球时的那一声震响听得清清楚楚的观众捏了一把冷汗。这个画面和声音当然也都被收录进直播画面里了，远在宫城、和乌野的选手们一起看比赛的谷地仁花被吓得一个哆嗦，脸都白了：
“接这种发球……手臂绝对会断掉的吧？绝对会吧！”
菅原孝支连忙安抚这位小经理，另一边，影山飞雄却斜斜看着日向翔阳，嘲笑道：
“你看看人家。”
日向翔阳知道影山的意思是这个5号明明个子也不高，身板也小，但人家技术精湛，就连发球的威力都那么大，再审视一下自己那甚至能砸到队友后脑勺的破烂发球，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日向翔阳脸都红了：“我知道了嘛……我今天就开始加练发球！”
影山飞雄哼了一声，给他泼冷水：“发球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好的，不要求你学会跳发球，你把正式比赛的发球失误率降到一半以下就该烧香了。”
日向翔阳：“……”
“别看不起人啊混蛋影山！”
两人又吵吵闹闹起来，乌野的其他选手们都已经习惯了，没管他们，还点评了几句屏幕中的赛况。
“5号的跳发威力确实很强啊……而且5号的发球轮过后，等下发球的就是6号（昼神幸郎）了，我记得他的跳飘也很难缠。”
泽村大地：“西谷，如果你去接他们的发球，难度有多大？”
西谷夕本来还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听到有人cue到自己，回答：“难度挺大的……别看青城的渡同学大部分时候都能接到，如果换其他队伍的二传，可能根本碰不到球。”
“6月份和青城比赛的时候，我还没感觉渡同学那么强。现在看来，他又变化了好多！”说到这里，西谷夕眼中已经燃烧起了熊熊斗志，大叫道，“看来我也不能放松了！阿龙！今天来陪我加练吧！！”
田中龙之介应和：“好！！阿谷！”
两个热血笨蛋又开始大吼了，泽村大地一脸无奈。
而菅原孝支安慰完小经理，就回来插了句嘴：“其实我不觉得青城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接下来两个人的发球……大地，你有没有感觉现在场上的气氛有点怪？”
泽村大地愣了一下，又借着偶尔拉进的镜头仔细看了看屏幕中各位选手的表情，点点头：“好像是。”
菅原孝支比较心细，对于情绪的感知也很敏锐，虽然现在他不在现场，但一路把三局比赛的直播追下来，他也能隐约感觉到现在场上的气氛不太对劲。
因为青城的选手们表情都比之前凝重了许多，语言上的交流也比之前少了。
……
镜头回到场内。
观看直播的人都察觉到这一点了，身为队长的及川彻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渡亲治接下来的那一球最终交给了岩泉和花鸟来扣，他们又复刻了第一局的最后一球——也就是被白马芽生单手拦回来的时间差战术。
这一次，岩泉一还吸取了第一局的教训。
之前就分析过了，如果当时他不拘泥于高度，而是充分利用球场的宽度，拓宽球路，应该有得分的机会。
所以这一次，他再一次从花鸟身后出现的时候，盯着左侧扣了个超级小斜线！
但是，鸥台的拦网三人组又怎么会让他得逞！
在青城众人逐渐熟悉鸥台选手的风格时，鸥台的选手们也摸清楚了他们的路数。
很少有攻手能完全摆脱昼神幸郎的盯防，他不是没碰见过时间差战术，但之前岩泉和花鸟的配合实在太完美了，他一直记着这一招，也对自己没能亲手拦下那球的事情耿耿于怀。
所以，在花鸟助跑的时候，他没有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花鸟身上，而是分了一些注意到花鸟的身后。
除了花鸟以外，及川、花卷、松川、渡都在，位置非常清晰，只剩最后一个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再次佩服起他们的配合之绝妙，但与此同时，昼神幸郎的嘴角却悄悄勾了起来。
已经上过一次的当，他可不会轻易再上钩。
昼神幸郎故意在起跳的时候也顿了一下，直到花鸟的身影开始下落的时候才起跳。
他甚至对于岩泉一的斜线球也有所预料，毕竟别人也不是蠢人，在经历过一次失败之后，肯定会寻找改进的方法。
把一切可能性都想得清清楚楚，最终——
昼神幸郎的手臂骤然出现在排球的行进轨迹之前！
岩泉一瞳孔微缩，花鸟也有些震惊地睁大眼，而欣赏到他们的反应的昼神幸郎，则更觉得浑身愉悦。
落地之后，他还侧头看向岩泉一有些发怔的表情，低笑着说：“我可一直都盯着你呢，藏得再隐蔽也没用哦。”
岩泉一：“……”
他的语气隐约有点挑衅的意思，岩泉一一下子就爆了。
他狰狞着表情，却又没办法撸起袖子越过球网去教训这个小子，怒意无处发泄，憋了一会儿就更生气了。
花鸟兜连忙安抚他：“没事的阿姆斯特朗，等下再大显神威，狠狠扣死他！”
岩泉一这次却不像之前那样狂气了，他虽然怒气上头，却没有完全失去理智，闷闷不乐地说：“哪有那么容易，急中扣球，反而会害我们失分。”
及川彻皱眉，发现场上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他又回头去看其他队友们，大家的表情果然比之前凝重许多。
他拍了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然后才笑着说：“大家不要被鸥台吓到了，刚才第二局不是打得挺好的嘛，我们稳扎稳打就好！”
大家纷纷应和，可及川彻却觉得他们的反应没有预想中的积极。
也对，算上这球，鸥台已经连续拿下三分了……
及川彻干脆朝教练席打了个手势，示意教练申请暂停。
入畑伸照看见了，确认及川没办法当场解决这件事，就马上申请了暂停。
青城的选手们沉默地走到教练身边，围成一圈，听从教练指示。
入畑伸照环视一圈大家的表情，先是安慰道：“不用着急，鸥台的拦网不是无解的，耐心一点，仔细观察，总有解决的办法。”
“刚才的第二局里，他们的防守也没崩，依旧发挥得很好，我们不还是赢了吗？”
及川彻已经反应过来了，说：“教练，我感觉还是‘气氛’的问题。”
入畑伸照点头，眉毛也忍不住微微皱起。
第二局的最后，青城就是凭着高涨的气势一鼓作气拿下比赛，回忆一下，当时的赛场气氛就是掌握在他们手中。
没想到第三局里，鸥台就反把青城不自觉间掌握的武器给拿走了，还反过来用“气氛”反击他们。
先用前几轮球放松他们的警惕，再让网前几位拦网死死盯着他们的攻手，给攻手施加心理压力。再利用这点压力所造成的些微破绽提高拦网成功率，连续得分，给他们造成更大的压力……
在他们为如何突破这层拦网而焦头烂额的时候，赛场上的气氛就已经不知不觉改变了。
而现在左右气氛的，是鸥台。
那个艾伦的教练可真厉害，倒是他没有提防这一层了。入畑伸照忍不住看了一眼另一边的教练席，艾伦·墨菲刚好也朝这边看过来，两位教练的视线又一次在半空交锋，碰撞出激烈的火星。
艾伦·墨菲似乎还笑了一下，入畑伸照嘴角抽了抽。
但他除了口头安慰队员们，一时间居然也没有什么办法。
说多了，反而会让大家的压力更大。
入畑伸照很清楚，虽然大家嘴上都应和着他，也知道这种关键时候不能被过大的压力压垮，但人的心理是非常奇妙而精细的东西，哪能说改变就改变，说振奋就振奋。
待会回到场上，气氛依旧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除非……等下他们能打出改变气氛的一球——出乎双方意料的一球，奇迹般的一球。
改变气氛的一球啊……
入畑伸照的视线不自觉地在选手们之间逡巡，然而这个时候，暂停时间已经结束了，他没有继续指示的时间，只好放大家离开。
大家纷纷放下手中的水瓶和毛巾，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但入畑伸照却发现，有一抹鲜亮的橙影，反倒朝自己靠近。
走近的人是花鸟兜。
他在回到赛场之前对入畑伸照说：“教练放心，请交给我吧。”
入畑伸照有些讶异，但花鸟的表情非常认真，冷静中带着一丝自信。
说完这话，又朝教练点头致意，他就转身走了。
入畑伸照的视线忍不住追上他的背影。
今天青城穿的是那套白底青纹的队服，颜色偏清爽素净，又受现在这压抑的气氛影响，整体色调都显得有点暗淡。
但花鸟的发色跟其他人相比鲜艳很多，他走到场上，就好像是作画者临时起意加入灰白画面之中的鲜艳笔触，给这黯淡的画面添了一抹亮色。
如果是花鸟的话……应该可以办到。
入畑伸照的心情瞬间就放松了很多，毕竟花鸟向来擅长给人带来惊喜。
第118章
青城vs鸥台（9）
气氛, 是一种无形的东西。
虽然不会对大家产生实质性的伤害，但如果它不听话了，就会大大影响己方选手的发挥。
其他人大概只能感受到自己有点施展不开, 心情好像也比平时凝重一点。但在想象力丰富的中二病眼中, 就是有一团不祥的黑气笼罩在球场上方, 给大家都加了一层debuff。
岩泉一听到刚才花鸟和教练说的话了, 忍不住笑他：“也就你能完全不受影响, 还这么有信心了。”
花鸟兜哼哼一声：“不过是小小的不洁之力，低等邪神蛊惑人心的造物, 怎么可能侵蚀到我暗黑破坏神的意志！”
“放心吧阿姆斯特朗，等下我就把这股不洁的黑气驱除！”
岩泉一：“……”
花鸟的名词解释环节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惊喜。
“那就拜托你了。”
被委以重任的花鸟矜持地点头，然后趴到及川彻耳边，跟他商量：“克莱斯特，待会需要你协助我。我们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喔~”及川彻点点头, 朝花鸟竖了个大拇指，“那就等小花鸟大显身手了！”
旁边的花卷贵大：？
“什么‘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 我也没听见你们说了什么啊。”
他若有所思：“之前还没那么夸张……难道变成情侣之后就会解锁‘心有灵犀’技能吗？”
及川彻只是笑：“或许真有哦。”
其实只是相处久了, 再加上及川自己也在寻找破局之法, 所以他很轻松地就知道花鸟想做什么了啦。
花卷贵大本来只是开玩笑, 却被及川这个默默微笑的表情吓了一跳，还以为这个世界突然变得不科学了呢。跟后面的松川对视一眼才反应过来，及川这是在欺负他们没谈过恋爱。
“好哇及川, 你拿我们寻开心呢！”
“哈哈哈哈！”及川彻仗着对面星海光来已经走到发球区了, 花卷不可能这时候来教训他, 有恃无恐。
小小闹了一下，他们就赶紧准备接发了。不过因为这个插曲, 青城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一些。这是个好的开端。
裁判吹哨，星海光来再一次发球，青城的大家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摆出了最佳防御阵势。
花鸟兜站得比较靠前，除非对方发球失误，否则这一球不会由他来接。
不过就算这样，花鸟还是一下子就进入了极为专注的状态，异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球网对面抛球助跑的少年。
“嘭——”地一声，排球又一次朝着青城的后场飞去。
解说员A：“在今天的比赛里，星海选手的发球也没有出现过失误呢，在发球威力这么大的同时，还能兼具成功率，真是难得。”
解说员B：“青城的一传也很稳定，自由人的反应很快，看得出来是经过千锤百炼的。”
在解说员们说话期间，渡亲治果然又一次接到了排球！
这个一传的质量依旧有些不好，但这个发球本来是冲着球场中央去的，抱着打乱青城节奏的目的，他能迅速接到球、还把球垫到及川彻能够及时赶到的地方，已经是不错的表现了。
或许会有人疑惑为什么渡亲治今天的发挥那么稳定，渡亲治自己其实也有点惊奇。
他觉得自己今天状态超好，仔细想一下，大概跟前两个礼拜他们在森然参加的集训有关系。
鸥台的进攻模式有点像生川，都是典型的“发球&拦网”模式——先用强有力的发球来打乱对手的一传和进攻节奏。如果能直接得分最好，如果不能，再靠拦网得分。
只是鸥台的发球和拦网都更厉害一点，进攻性也比生川强一个档次。
但这两支队伍给渡亲治的感觉是一样的，渡亲治对此适应良好。
毕竟那一个星期的魔鬼训练可不是白训的啊……他都快形成条件反射了。
排球高高飞起来，经过及川的手传给后排，又被松川扣了个抛物线过去。
他是朝上扣的，排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向上拱起的弧线，最高点恰巧就经过了鸥台拦网的上方。
用这种球进攻的优点是就算起跳高度不够，排球也能过网。把抛物线拿捏得当的话，就算攻手和对面的拦网相比身高劣势太大，排球也能高过拦网的指尖。
不过这种球也很看运气，因为不是直线扣下去的，不好控制，很容易不小心发出界。而且球速不够快，留给对手反应的时间更长了，更容易接到，只有在拦网身后有大片无人区的时候才好用。
而且在规格比较高的正式比赛里，选手们都经过正规训练，基本素质比业余爱好者优秀，一般不会出现扣球高度不够的情况。
但也有特殊情况啦，比如说仓促起跳时只能用这种方式击球，又比如现在这种有意而为之的情况……
解说员A：“青城的松川选手还挺有想法的，这样排球就能过网了！”
可惜鸥台的自由人也很优秀，他在看到排球高过昼神幸郎的指尖朝后飞来的时候就飞身前插，瞬间就滑到三位拦网身后，用手臂把球给救了起来。
排球旋转着飞起，上林鲸一郎连忙起身让开，为诹访爱吉腾位置。
诹访爱吉屈腿半蹲，抬头把球托向另一边的野泽出。
野泽出从4号位开始助跑，发起左翼进攻！
青城这边，花鸟就守在网前，怎么可能让他轻易扣球得分！
他在看清诹访爱吉动作的时候就盯上了野泽出，和最近的及川组成双人拦网，判断好起跳的时机，两双手臂齐齐出现在野泽出面前！
排球被大力扣了过来，撞上花鸟的手臂，反弹回鸥台场内，又被白马芽生一手臂抽起来，飞向青城界内。
“机会球！”渡亲治喊道。
及川彻却没让排球经过渡亲治的手，他就在这个位置，打算直接传球。
对面昼神幸郎紧紧盯着排球，揣测着这一次及川又会把它托给谁。
那个非常默契的搭档4号？还是刚才差点用哪个软绵绵的击球得分的2号？又或者是他旁边的13号？总之不论是谁，他们只要盯紧排球就好。
然而就在昼神幸郎这么想着的时候，一抹橙影从他面前闪过，速度极快，简直像不存于俗世的幽灵。
昼神幸郎：？？？
他心中陡然产生了不太妙的预感，也顾不上盯球了，猛地侧头往那个方向看去。
花鸟才刚和及川一起拦网，那时他还在球网右侧，但只不过一瞬之间，他就冲到球网左侧去了！！
及川彻也恰到好处地托球，排球从球网这端飞到了另一端，跨越了九米五的洁白球网，飞到了花鸟兜面前！
长传？
快攻？！
昼神幸郎和白马芽生都追了过去，但就算他们身高腿长跨步大，也没能赶上。
解说员A语气有些激动：“一个漂亮的平拉快！几乎是一瞬间就到达了球网另一边，花鸟选手成功甩开了拦网，此时能跟上他的，只有排球！！”
镜头对准了橙发少年，给他在高空中大开大合甩臂扣球的姿势一个特写。
少年此时正极为专注地盯着鸥台场内的某个方向，因为速度过快而飞扬的发丝在顶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一橙一蓝两只眼也仿佛闪着光，及其纯粹，极其专注，迟来一步的昼神幸郎和白马芽生等人惊愕的表情，都无法倒映在这双眼睛里。
只有排球才能跟上他，所以他的眼里只有排球。
旋转着的排球，速度很快的排球，高度恰到好处的排球……
腹部发力，肩关节旋动，像之前任何一次扣球训练里做的一样，花鸟兜将排球重重扣了下去——
因为刚才松川的那一球和接下来的封杀，鸥台的防守力量基本上都往球场另一侧集中过去了。
花鸟这一侧，处处都是空挡，处处都有破绽！
只听见“嘭”的一声，昼神幸郎和白马芽生没能赶上，后方诹访爱吉和上林鲸一郎也没能赶上，排球毫无阻碍地砸到地上。
它的落地位置，和花鸟所预设的，简直分毫不差！
这样的平拉快还没在今天的比赛里出现过，而且这一下太惊艳了，以至于周围的观众们默契地安静了一秒，这才发出了低低的惊叹。
“你看清楚了吗？他是怎么一下子就瞬移到这一边的？”
“好快，几乎是‘唰’地一下！”
教练席上，入畑伸照满意地点头：“好一个平拉快！刚才的时机也太巧妙了点，松川那一球的铺垫也不错！花鸟用的是光明正大的阳谋，只要他的速度足够快，就算鸥台的选手们知道是他扣球，也无法追上他。”
沟口贞幸却有些疑惑：“鸥台现在的前排选手都很高，迈步大，而且机动性也强，为什么敢确定他们追不上花鸟呢？”要不是这几个大个子移动速度那么快，之前也不至于用那盯球拦网拦下他们这么多球了。
入畑伸照也沉吟了一会：“好问题。”
“大概是因为……虽然他们双方都是速度上的佼佼者，但就像电动车启动比摩托车快一样，小型生物的起步速度也比大型生物快？”
长度九米五的球网，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一切速度的比较，都被限定在这九米五中。
沟口贞幸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笑道：“教练你怎么也开玩笑！”
不过都有开玩笑的心情了，应该就说明现在情况还不错吧。
沟口贞幸也隐约能感受到，之前那蒙住了球场的厚厚塑料膜好像被掀开了，清新的空气涌了进去，沉闷古怪的气氛也一下子变得轻快。
他的心情也跟着松快起来，看向球场。
青城终于破了星海光来的发球轮，现在站位轮转，该轮到及川彻发球了。
及川的大力压线球可不好应对……趁着这个时候把比分追回来吧。
青城，要开始反击了！
第119章
青城vs鸥台（10）
及川彻站在发球区, 伸手托着排球。
青城的应援队习惯在己方选手发球的时候发出“哦——嘿！！”的助威声，提升己方士气，经过前两局, 不少观众也被带跑了, 会在应援队的同学们大喊的时候跟着喊出声。
场面还挺壮观的。
但现在, 及川彻的状态异常专注, 以至于他听不见场外的助威声, 只能听见自己的因为剧烈运动而有些激烈的心跳，以及被强压下来的平稳的鼻息。
及川彻知道, 花鸟好不容易才把笼罩在球场上方的古怪气氛打破，他的发球不能失误，最好一鼓作气再拿一分回来。
现在最稳妥的做法是针对鸥台的二传发一个普通的大力跳发，因为在平时的训练里，他的压线球成功率其实还没到百分之七十。
但是……
及川彻呼出一口气，露出一个恣意的笑来。
他怎么可能为了追求稳妥而畏畏缩缩呢？
在直播画面里, 背号为“1”的少年抛出排球，抬头助跑, 盯着排球的目光近乎虔诚。
而这个球的力道, 比之前的任何一次的, 都还要大！
手掌击球的重响甚至比一些攻手扣球的声音还大, 可以想象排球上施加的力道有多大。
它从球场上方跃过，在空中划出一道巨大的圆弧，带起一道劲风。
大力跳发要在力道特别大的时候兼具准确度的难度很高, 特别是及川彻还喜欢瞄准底线边缘发球, 容错率非常小。
而在这种时候, 他居然还敢用更大的力气发球！
解说员A赞叹：“不愧是青城的队长，哪怕到现在都魄力非凡。”
场内直面这一球的上林鲸一郎咬紧牙关, 顶着压力喊：“出界！！”
这次的圆弧也太大了点，他就不信这个人到现在都不出现失误！
然而，就在他止住脚步的那一瞬间，排球重重砸在了地上，因为力道过重，它和木地板之间的接触面甚至被挤压成了一个平面。
边裁眯了眯眼，最终还是挥下了小红旗——界内！
及川彻其实心里也没底，看到边裁挥旗、裁判示意青城得分后才松了口气。
不过表面上，他仍然是运筹帷幄的可靠队长，嘴角上挑的弧度都没变，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嗯……等下他还敢！
解说员A：“又一个压线球！及川选手今天发球的准确率也很高呢，只在第二局中失误过一次。”
观众席上传来了低低的喝彩声，而线上观众留言的速度也肉眼可见地加速了：
[好帅好帅！]
[不愧是队长~身高腿长人俊有才，好几场比赛追下来感受特别明显，及川也是六边形战士吧，什么都能做，超可靠的~]
[及川对排球的把控力真的精准到可怕，不知道要练多久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当然，对于及川的发球，鸥台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一连丢了两分之后，他们严阵以待，下定决心，等下那球无论是不是疑似出界、无论多么难接，他们都一定得接下来，至少给己方选手一个进攻的机会。
随后，上林鲸一郎也确实接了下来，虽然一传质量不太好，但对于优秀的二传来说，已经够用了。
在诹访爱吉的配合下，后方白马超手扣过金田一！
金田一已经是青城队内最高的人了，还是被白马轻轻松松扣了超手，他咬紧牙关，暗暗感叹对方的身高简直太作弊了，同时更能体会到能够在二十公分的身高差下封杀白马的花鸟前辈有多厉害。
接下来，就轮到昼神幸郎的发球。他很擅长跳飘，球路不定而且会急速下坠，也不是好应对的发球；等青城终于破了昼神幸郎的发球后，就又轮到花鸟了。
解说员们开了个玩笑：“这几个发球轮简直是神仙打架啊。”
及川和花鸟的发球轮一直是鸥台最为苦手的环节，不管他们再怎么戒备，通常都得在这里丢掉几分。偏偏这两个人的站位还是连在一起的，好不容易破了这个人的发球，另一个人待会又要上了。
就像青城非常头疼昼神和白马同时在前排的站位，鸥台也很头疼花鸟他们转到前排、以及接下去的发球轮次。
青城靠两个发球好手的发球和其他队友的配合，把之前被鸥台拉开的比分追了回来，甚至还有再次反超的势头。
再之后，虽然两支队伍的最强阵容都不在前排了，但他们还是互不相让。也正是因为网口防守力量的同时减弱，被-干脆利落拦截下来的球变少了，前排的多样进攻和后排防守的力量一下子凸显出来，精彩绝伦的进攻和极限救球频频出现。
观众席上低低的惊呼声几乎没有断过，直播留言区的主流留言内容也从舔帅哥的颜转向了对选手们的赞叹，也有人会在两位解说员解说的基础上，为在留言区活跃的排球小白多解释两句。
当然……舔颜的留言还是偶尔会出现啦，毕竟帅哥们救球的样子也非常动人！摄影师好像也很懂观众们爱看什么，在精彩的救球出现的时候，一般都会给选手们一个高清特写。
如果说之前的主体是空中的交锋，那么现在，就是地面上的搏杀。
在这种氛围下，两支队伍各出奇招，见招拆招，每一次得分的归属权的竞争都空前激烈，随着时间的推移，比分已经被拉扯到18:18了。
现在已经到了第三局中后段，今天的对手又很有水平，跟他们打比赛比一般比赛更耗费体力和脑力。双方选手们的体力条都大幅降低，呼吸沉重，脸颊通红，跟刚上场时的清爽少年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他们额头、下巴上的汗水随着剧烈的跑动被甩到地上，积成一摊摊小水泊，工作人员们不得不在暂停或换人发球的时候见缝插针，拎着毛巾上前迅速把积水多的地方擦干，避免选手们因为地面湿滑而发挥失误甚至滑倒的局面出现。
自从第三局开局，站位已经轮了两圈半，现在花鸟又到前排了，对面的昼神也回到前排。
眼看比分马上就要到20，最后的冲刺抢分阶段就要开始，双方又都是最强站位……
赛场上火药味十足，有些观众恍然间似乎看到，现在站在球场两边的不是球员，而是气氛、热血和意气共同化为的野兽——
此时此刻，两头凶猛的野兽正隔着球网悍然对视，默契地没有轻举妄动，在警惕踱步的同时等待时机。似乎只要从对方的行动中找到一丝破绽，它们就可以飞身而上，干脆利落地咬断对方的咽喉。
坐在观众席一角的桃井五月也“哇”了一声，看得更加入迷。
已经看了三局，虽然今天没有和善大叔在身边讲解，但桃井五月的信息搜索能力比较强，凭借选手们的反应和裁判宣判得分的时间节点，很轻松地摸清楚了排球比赛的规则。
如果说一开始她只是为了见见老朋友才来到这里，那么现在，她已经和其他观众一样，沉浸在这场快节奏的比赛中了。
刚才那球是青城得分，所以现在轮到金田一发球。
之前及川彻教过他，如果对面的二传在后排靠边，对方为了组织进攻，肯定要往前排跑动。
所以他可以直接针对二传，让他无法托球；也可以往二传跑位的路径上发球，打乱他们的进攻节奏。
这样一来，就算发球的威力本身不算大，也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金田一在之前的比赛里尝过甜头，觉得及川学长的教导果然很有道理。从那以后，他在发球训练上着重训练的就是发球的准度。
他发了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原地上手发球。排球果然飞向了诹访爱吉面前，诹访爱吉无法避让，只好接球。
不过，二传接了一传并不意味他们就无法进攻。赛场局势瞬间万变，谁没有过突然要自己帮忙托个球的经历呢，没人会真的死板地做自己这个位置应该做的事情。
一切，都是为了得分。
排球飞到了星海光来的方向，他果断伸出手准备托球，同时用余光观察着己方站位和青城的网前布局。
那个13号正虎视眈眈，把球托给白马大概率会被拦下。
星海光来有了想法，微微屈腿，降低重心，同时将排球朝后排某个方向推去。
排球从排球场的右上角飞出，在球场上方划出一条长长的斜线，几乎横跨了整个对角线，往球场左下角飞去。
解说员A：“星海选手使用了长传！很好，这个托球准确度不错！”
“长传……”花鸟兜本以为对方会把球给最近的白马或是昼神。给白马的概率最大，因为距离近，不容易失误，而且白马扣球的成功率并不低，自己也不敢说次次都能拦下他。
没想到排球却朝着后场去了！
花鸟兜果断转身，朝着反方向跑去，心里却暗暗嘀咕着星海怎么什么都会。
花鸟也是练习过一段时间托球的人，知道对于业余人士来说长传的练习难度有多大。
托球其实不难，新手常犯的错误是来球时手指没绷紧、没能直接把球托出去，被判犯规持球，这个小毛病在前辈或者队友的指导下训练个一两天就能改掉了。难的是托球时对整个球场的把控和托球的准确度。
如果要长传的话，因为预备扣球的攻手站得比较远，托球距离长，误差大，所以不好把控排球的距离和高度。
花鸟也可以托远球，但这得岩泉或者及川主动配合他，默契度足够了，做什么事都比较容易。但他跟花卷他们还不太能配合上。
虽然之前就知道星海光来也是六边形战士，能拦网能托球，但看这个长传，果然还是非常惊艳啊……
花鸟估摸着自己来不及起跳，干脆后退两步，打算放弃拦网直接接球。
野泽出已经从三米线后助跑起跳。排球被他的手掌击中的那一面，似乎都被瞬时间的巨大力道压平。紧接着，它以极高的速度朝青城的后场飞去。
看他上半身旋动的幅度，居然还是个大斜线？
解说员B赞叹：“星海选手的长传非常漂亮，完全绕开了青城的拦网，野泽选手配合得也很好！”
花鸟为了救球，扑得太急，膝盖在木地板上重重一碰，整个人滑了过去，那干脆的姿态让不少靠得近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暗暗庆幸幸好今天花鸟有穿戴好整套护膝。紧接着，花鸟的手臂垫在排球的行进路线上在接球瞬间就往后一甩，上半身跟着旋动，削减排球的转向和速度。
而做完这一切之后，花鸟自己就被排球上的冲力带得差点跪坐在地上，他甚至还没爬起来，就先回头大喊：“进攻！”
渡亲治早已追了过去，把排球垫回网前。
岩泉一看准时机，后退助跑，起跳扣球！
昼神幸郎却不放过他，在岩泉起跳的时候就跟着跳起来，肌肉线条流畅的双臂往前压去，压迫感十足。
岩泉一眉头微皱，却没有慌张，眼神沉稳，一双近乎漆黑的眼里似乎迸射出寒星。
他微微抬头，瞄准了昼神幸郎的指尖，这才将球击出。
昼神幸郎的单人拦网很强，不止强在他跟进速度很快，也强在他的个人素质——他的手型也非常标准，在确认高度足够的时候，双手不是单纯上举，而是向前压去，像一把撑起来的大伞，通常能把碰到手臂的球直接弹回地面，不好借手。
幸好青城队内也有一位拦网强势的选手，岩泉一之前为了练习打手出界，经常把花鸟拉过来对练。
大概所有副攻都很讨厌打手出界——本来美滋滋以为这球能拦下，结果排球借着自己的手指飞出界，指甲被打得疼痛万分不说，还害队伍失分，这谁能不气？
但这却是许多攻手应对无法避开的拦网时最喜欢用的手段。当然，要借手成功可不简单，得有足够的熟练度才行，一不小心就会失败，这也是岩泉常常把花鸟叫过来练习的原因。
为了避免把花鸟的指甲打劈，做这种专项训练之前，岩泉一还会专门叮嘱花鸟用运动绷带把自己的每根手指缠好。
即便是这样，花鸟还是抱怨过好多次，惨兮兮地说被他借得手指疼。
解开运动绷带，他的手指通红通红的，好像还有点肿，像几根放在一起的腊肠。岩泉一也有点愧疚，觉得自己太心急了，他应该把这项训练的时间再缩短一点的。
最后想来想去，他又去买了冰棍作为补偿。
花鸟就捧着冰冰凉凉的袋子冰了会儿手指，冰棍快化了的时候才赶紧拆开包装吸溜着甜滋滋的冰棍，还一挥手，大方地让岩泉下次再来找他——
“下次还会有冰棍吗？我能自选口味吗？”
他大概是觉得这种好事不能便宜了松川和金田一……
当时岩泉一直接笑出来了，说：“你想吃什么口味的都行。不过别一口气吃太多，会拉肚子的。”
花鸟真的非常好哄。
虽然嘴上哼哼唧唧，喊这喊那，但是在实际行动上从来没疏忽过，比及川还好用。岩泉一暗暗感慨。
旧事不重提，岩泉一的注意力重回赛场。
之前他频频被封杀，虽然一直在心中告诉自己要冷静，但状态还是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
然而现在，他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再看这个密林藤蔓一样的拦网时，岩泉一的心境又不一样了。
这个借手……能成功！
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排球已经撞到了昼神幸郎的指尖，旋转着朝后飞去。
它从青城的球场上方划过，渡亲治下意识地想去救球，追了几步之后却又停下脚步——他也看出来了，岩泉前辈是故意的。
排球畅通无阻地飞出球场，青城得分。
解说员A：“一个漂亮的打手出界！不愧是青城的王牌！岩泉选手这一招也用得很娴熟呢。不知道昼神选手现在是什么心情……”
指尖还隐隐作痛的昼神幸郎啧了一声，有些不爽地站到接发的位置。
星海光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只是他们之间的身高差了二十厘米，这个拍肩有点勉强，昼神幸郎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星海居然还不着痕迹地踮了脚尖。
他忍不住笑，心中的不快一下子消散了，转化为“自己待会绝对要把这个仇报回来”的想法。
隐隐不悦的人变成了星海光来，他横眉怒目：“你这是什么眼神！”
别以为他没发现昼神暗戳戳看他脚了，哼！
昼神幸郎干脆直接笑了出来。
不过两个人也没打闹多久，因为对面又要发球了。
金田一第二次发球时，鸥台又调整了接发站位。为了防止出现刚才那种情况，这次上林鲸一郎负责的范围更大了一点——金田一的发球威力不大，球速也不高，后排防守交给上林一个人就够了。
上林鲸一郎也果然接到了排球，这一次鸥台的进攻突破了一切阻挠，成功得分，比分又被追平。
看来接下来又是一分一分地抢的局面了，观众们看习惯了他们较劲，居然不觉得奇怪。
只是不知道谁能先拿下第20分……
鸥台得分后，白马也轮到了前排，现在他们的前排选手为白马、昼神和星海。
而青城的前排选手，则是花鸟、及川和岩泉。
嗯……真是熟悉的阵容。
诹访爱吉发了个跳飘，到了局末时分，他的状态依旧非常稳定，这个发球的质量不错。
不过这一球还是被渡亲治险之又险地接起，托给及川彻，青城开始组织进攻。
昼神幸郎和白马芽生还是像之前一样，盯着可能发起进攻的攻手，试图用这种方式给人施加压力。
岩泉一又是被盯上的对象，但他十分淡定，甚至还希望这位“不动昼神”多盯自己一会儿呢。
反正等下应该不是自己进攻……
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及川彻已经准备托球了。
昼神幸郎和白马芽生时刻关注着排球的动向，在这颗黄蓝相间的球体脱手时，目光也随之而去。
经验丰富的昼神幸郎一下子就判断出，这一球应该又是长传……它是朝着岩泉一的方向飞去的！
岩泉一已经在助跑了！
做出判断之后，昼神幸郎就和白马一起跑向岩泉的方向，迅速组织起双人拦网，把他面前的风景挡得严严实实。
为了防止岩泉一再一次借手得分，昼神幸郎还刻意把自己的手指往前压到极致，将打手出界的难度提到最高。
然而……
昼神幸郎听到了从自己右侧传来的击球声。
白马也朝那个方向看过去，露出迷茫的表情：？
等等——
怎么回事？排球怎么没飞过来？！
鸥台的网前几人大概只有仍然守在球网中央的星海光来看清楚这一球是怎么过网的——
看球的轨迹，它确实是朝4号飞过去的。
然而站在1号和4号之间的13号，居然比4号先一步到达最高点，抢先把球给扣了过去。
谁能想到这神来一笔呢，就连星海光来也是关注着昼神那边，做好万一他们没把球拦下来的准备，只用余光关注着其他方向。
在意识到有人提前扣球的时候，他就立马后退接球，但还是慢了一步，排球擦着他刚刚伸出的手臂，砸到地上。
这一下太突然，部分观众看得一头雾水。
[在排球还在行进的时候扣球，球速这么高，难度比一般扣球大多了吧。不得不说，这球能扣到是真厉害……]
[13号是抢了给4号的球吗？]
[原来在同队之间，也会有抢球的事情发生吗？]
这时候，远在宫城看直播的白布贤二郎动了动手指，在留言区留下一句话:
[这算是青城自创的快攻。在默契极高的三人站成一条直线的时候，二传托远距离球，2号位选手起跳，伪装成右翼进攻，吸引对手的注意。这时候3号位的选手可以先一步达到最高点，抢先扣球。]
看到这句解释，一些人觉得这个想法太过理想化，实际做起来难度太大了，应该只是巧合。
更多人却选择相信，因为留言区中不乏一直默默关注青城的路人观众。他们可以证实，现在青城的网前三人默契度确实非常高。
留言区又活跃起来了。
[这也太牛了吧？]
[理论存在，实践开始！]
[上面帮忙解释的那位小哥是不是也是青城的粉丝啊，说得好清楚哦。]
白布贤二郎嘴角抽了抽。
不……才不是什么粉丝。
他只是被这三个人坑过的受害者罢了……
不过看到新的受害者出现，对方也是全国范围里赫赫有名的队伍，白布贤二郎就居然感觉欣慰——
真好，又有人中招了。
希望青城走得更远一点，去祸害更多队伍。
这样别人下次再提起青城的时候，就不会说“哦，那支打败白鸟泽的队伍”了，他们会说“是那支打败鸥台的队伍”“那支打败xxx的队伍”，可供选择的前缀多了一点。
只要耻辱柱上钉满了其他队伍，就等于没人丢脸！
镜头回到赛场上。
花鸟他们用的这一招，确实就是最初在和白鸟泽的比赛中用过的提前扣球战术。
因为这种战术的使用条件比较苛刻，需要高度集中的精神，需要十足的默契，需要巧妙的站位和时机，而且最好只在一场比赛里用一次，因为对手见过一次之后，就会对此有所防备了。
所以他们很少在正式比赛里拿出来使用，就等着某个关键时刻打对手个出其不意。
在当前的赛程安排里，他们只有打完前一天的比赛才能知道第二天的对手，就算提前分析了隔壁场的胜负，提早猜出对手是谁，调查对手的时间也不过两天。
就像青城只看了鸥台近期的比赛一样，鸥台应该也不至于翻出青城那么早的比赛看。
所以这个进攻手段，对于鸥台来说，全然陌生！
解说员A：“真是完美到惊人的配合！青城今天真的给我们带来了很多惊喜呢。”
解说员B：“鸥台的选手们看起来都吓了一跳呢，其实我也被吓了一跳……哈哈哈。”
花鸟和岩泉、及川分别击了掌，庆祝他们的完美配合。
“耶~”
目前比分20:19。
青城先一步拿到了20分。别看他们跟鸥台的分差还是只有一分，鸥台努努力就能再把这一分填平，但第20分对于大家来说意义不同——它代表着一条分界线。
一时间，青城士气大涨，气氛沉重的队伍变成了鸥台。
比赛继续。
青城这边，岩泉一发球。
排球飞过球网，被别所千源接了起来，随后诹访爱吉托球组织进攻。
双方都打定了这一球必须由自己得分，所有人都无比专注，分毫不让。排球在球场上方飞了两个来回，还是没能落地。
直到野泽出扣下一球。
渡亲治接得仓促，排球高高弹飞。
它是飞向球网了，但飞得有点过，看起来又要落到中央那个微妙的位置。
偏偏现在离得最近的，又是及川彻和白马芽生。
“白马，把球推过去！！”诹访爱吉喊道。
刚才及川和白马推球的情景好像再现了，当时是白马占优势，靠着身高和蛮力硬生生把球给推了过来。
及川彻哼笑一声，又一次在球网前起跳。
白马确实很高，弹跳力也强，及川得抬头才能对上他的眼睛。
两人的手同时按住了排球，手掌顶住球面，手指也用力按在排球上，几乎都要陷进硬硬的球面里，在上面按下一排小坑。
他们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排球也在那一瞬间以球网为中心左右晃动。
最终，似乎还是白马更胜一筹。
感觉对面突然势弱了，白马芽生没有多想，心中一喜，加大力道，打算一鼓作气把球给推了过去。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因为对方似乎不是将力量完全撤走，而是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嗯？
在白马芽生惊愕的眼神里，排球居然朝着鸥台场内落下去了。
因为之前发生过同样的情境，鸥台的选手们都对白马的身高体格很有信心，没人在他旁边以防万一。
只有上林鲸一郎，在看见排球朝己方滚过来的时候，才大惊失色，朝前扑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排球就落在白马芽生脚边。
及川彻落地了，勾起唇角，对表情还有些懵然的白马芽生说：“我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掉两次。”
比分来到21:19了！
两支队伍已经你一分我一分拉扯了好久，在局末的时候，青城终于成功把比分拉大！
线上观众表示有话要说：
[青城难道要小宇宙爆发一口气拿下比赛啦？]
[不是，青城的1号是怎么推过白马的呀，两个人体型差距那么大……之前那次不是白马推赢的吗？]
[及川不是靠蛮力推的。你注意到他的手指了吗？他是朝左边推球的，准确点说应该是用巧劲拨球。白马的力量没对抗到实处上，排球就被及川拨过去了。]
这位观众已经说到点子上了，只是实际上还有更多细节——为了能拨球成功，及川还特意收力了，假装不敌白马，这才把骗过对方，“四两拨千斤”成功把球推过去。
当然，要是一下子就能看清这么多细节，这位观众就比解说员还厉害啦。
刚才发问的人：[原来推个球也有这么多讲究，我还以为只是单纯比谁更高谁的力气更大……]
比赛继续，发球者还是岩泉一。
排球又在球网上方飞了两圈，这次是由花卷发起左翼进攻。
不过昼神幸郎盯得很紧，成功拦网得分！
鸥台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他们不能让青城继续连续得分了。
现在的比分是，21:20。
接下来的那一轮里，排球又在球场两边飞了两圈，最终扣球的人是星海光来。
经过三局，花鸟已经能够跟上星海的高度和节奏了，对他的进攻手段也基本有所了解。
星海光来技术精湛，头脑灵活，球感也好，经常能扣出出人意料的球。
直线球，小斜线，大斜线，超近距离内扣……他全都可以驾驭。
单人拦网不足以应对星海光来那丰富的球路，花鸟不敢托大，拉着及川一起组成了双人拦网。
后方的渡亲治等人也严阵以待，守住花鸟他们能够防守的球路之外的方向。
然而，星海光来却没有像之前一样避开拦网扣球。
花鸟在看到他朝上的视线时就觉得不妙，结果也印证了他的预感——
星海光来居然要借他的手！
花鸟已经尽量躲避了，但排球还是浅浅擦到了他的指尖，这才飞出场外。
裁判宣布鸥台得分。
解说员B：“又是一个漂亮的拦网出界！星海选手也很擅长借手呢，说起来，这个情景好像似曾相识……这是以牙还牙吗？”
星海光来落地后，就去跟昼神幸郎邀功。
而花鸟则磨了磨牙，脸都黑了。米格尔的魔王气场扩散，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冷气像刀子一样往四周发射，青城的选手们都感觉室温好像下降了一个点，比刚才凉快多了。
哎呀，小花鸟这是生气了。
旁边的及川彻赶紧上去给炸毛的鸟球球顺了顺毛。
想着还是别误伤队友了，花鸟把冷气关小了点，委屈地说：“擦到我指甲了。”
因为在今天的比赛中，花鸟的任务不只有防守，他分配到的进攻任务也挺多。为了不影响手感，他没在每根手指上都缠上运动绷带，只缠了左手食指和中指。
刚才那一球就很不巧地擦到了右手中指。
及川彻赶紧捉住花鸟的右手看了一下，发现他的中指指甲上有个微小的缺口，指尖也在微微发抖，不由得摸了一下中指的骨节。
应该没大事……
手指不比手臂和手掌，比较脆弱，容易受伤，这也就是拦网们讨厌被借手的原因。
幸好比赛前他们都会仔仔细细剪一遍指甲，不然花鸟的指甲盖估计都要翻面。
花鸟小声嘟囔着：“幸好刚才5号是借我的手，不然受伤的就是克莱斯特了……”
“嗯？”及川彻愣了一下，也忘记松手了，“原来小花鸟生气是因为怕我受伤吗？”
花鸟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手不好，他似乎感受到了一道来自观众席的锐利的目光，正扎在自己和克莱斯特手上。
他侧过脑袋，试图找到视线的来源，可观众席上的人密密麻麻的，乌压压一片，实在不知道到底是谁在看他，也看不出里面有没有熟面孔。
但花鸟还是忍不住抽回手，说：“是啊，二传的手多金贵啊……伤了一点都不行。”
原来是这样。
及川彻还以为花鸟实在太疼了，疼得迁怒对手了呢，没事想到竟然是在为自己考虑……一时间觉得他可怜又可爱，忍不住帮忙整理了一下花鸟的头发，把因为剧烈运动而散开的发丝塞进那个黑色发卡。
“小花鸟的手也很珍贵，不要只想着我，下次要为自己生气哦。”
旁边的岩泉一：？
喂喂，这安慰的话术也太奇怪了一点。
不愧是你，及川彻。
比分21:21。
岩泉也想安慰一下花鸟，至少得把刚刚失去的分数拿回来吧。
不过他不是通过语言，而是用实际行动——
在下一轮的进攻中，他突破了拦网，扣出今天的比赛中最有力量的一球。
不是打手出界，也没有绕开拦网，而是实打实的正面突破。
面对鸥台的三人拦网，他利用了野泽出还没完全准备好的拦网姿势，瞄准他松散的手臂，将排球狠狠扣出！
排球撞开野泽出的手臂，朝他们后场飞去。
解说员A：“青城的王牌，正面对决拦网成功！”
岩泉一落地后就被队友们围起来夸夸了，但他却不感到意外或是自得。
花鸟兜：“阿姆斯特朗好厉害！！”
岩泉一擦了擦流到眼睛里的汗：“没什么……只是利用了疲劳值。”
“到了局末，就算精神再怎么紧绷，身体的疲惫却不会骗人。这种时候，他们的动作容易变形，也更好突破。”
鸥台的拦网实在太强，毕竟是被誉为“伊达工业max”的队伍。岩泉一今天几乎没有正面把球扣过去过，这应该是第一次。
他等待这次时机，可等待许久了啊。
比分，22:21。
接下来发球的人是及川彻，这对于鸥台来说是一个噩耗。但对于青城众人来说，这就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在局末高压下，上林鲸一郎有点紧张，发挥失误，不小心把球接飞了。
好不容易拉近的比分又一次拉开，青城距离胜利更进一步。
上林鲸一郎愧疚得差点哭出来，止不住地道歉。
诹访爱吉没有责怪他，只是表情凝重：“及川彻，真的发得一手好球。”
比分，23:21。
场边的沟口贞幸激动得握拳，忍不住喊：“及川，一鼓作气！别让他们再追上来！”
再来两分，再得两分！他们就可以晋级16强了！！
鸥台硬实力强，软实力也强，有大格局也有小细节，跟他们打比赛太耗心耗力了，他们做教练的看着都觉得这样的过招很累。
只要露出一点破绽，对方就会像抢食时的海鸥一样，凶猛地扑上来，将食物瓜分得渣都不剩。
到时候，再有变故可就难以挽救比分了！
这个道理鸥台的选手们当然也知道。
他们怎么甘心将胜利拱手让人？
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在参加大赛的56支队伍之中，他们绝对是中上水平的佼佼者。这不是自傲，而是事实。
如果没有突发变故，他们最少也能走到八强。
让他们在进入16强之前就停下脚步……怎么可能？！！
在这个信念的支撑下，鸥台众人爆发出了整场比赛以来最高水准。
不容许有一点失误，及川彻的发球被成功接下来！而且这个一传的水准非常不错！
“上林好样的！”
接下来，就是诹访托球，昼神扣球……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排球越过拦网防线，鸥台成功得分！
比分23:22，鸥台到底还是追了上来。
沟口贞幸都忍不住焦虑了，却看见场内的选手们表情如常。
虽然也不轻松，但看样子，状态还不错。
接下来，又轮到星海光来发球。
解说员A：“又在关键时期撞上特殊发球轮，这两支队伍能够靠发球定胜负吗？”
解说员B：“不知道青城的选手们能不能一轮破发。”
星海光来也肩负很大的压力，他知道自己现在最好能够直接发球得分，把比分追平。
当压力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的头脑反而一片清明，视野中似乎出现了一条跃动的光路，将他需要做的动作一一标出。
星海光来知道，这是他经过无数次发球训练，调整过无数次动作细节、最终总结出的最佳发球模板。
现在，这套模板已经成为他的本能。
像记忆中的任何一次训练一样，星海光来将排球抛出。
下降的体力条无法影响他的状态，只要用尽全力，他依然能跳到开局时的高度，能够发出完美的大力跳发。
落地后，星海光来也没有停下，而是马上跑位，混入队友之中，准备接球进攻。
而青城这边，渡亲治勉强碰到了排球！
到现在了力道还丝毫不减，这人是怪物吗？！
他在心中暗暗惊叹，同时抬头大喊：“救球！！”
这一球算是接飞了，因为渡亲治的体力也几乎要消耗殆尽，没有余力调整手臂的姿势。
后方的松川一静跑过去救球了，双手一顶，把排球垫回网前！
他自己也因为跑得太急而一个趔趄，但在回头确认排球顺利回到网前之后，那张一向冷淡的脸上居然出现了庆幸的表情。
球网之前，及川彻直接进攻！
这球被上林鲸一郎接起来了，不过诹访爱吉来不及托球，离得最近的是白马芽生，他把球垫向了球网的另一边。
星海光来再次起跳！
体力耗尽，他的高度终于有所下降，但就算这样，此时此刻他的身影还是无比耀眼，在顶灯的照耀下，仿佛发出了钻石一般的光辉。
排球被他扣向青城的左后方，花卷贵大后退两步，勉强接到球了，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场外跑回来了的松川一静，则看准时机在他身边起跳，把旋转着飞起的排球直接扣了过去！
干脆利落，不给鸥台选手一点反应的时间！
及川彻刚才还以为这球接不到了，一颗心咯噔一下，现在才终于松了口气：“多亏你们了。”
花卷贵大和松川一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轻松的笑意。
虽然他们比不上前面几个人那么耀眼，但他们也没有做无用功。
他们只是顺水推舟地收敛自己身上的光芒，潜伏在暗处，等待着时机，观察着对手的行为模式，希望能在关键时刻为队伍带来助力……
排球，可是六个人的运动啊！
比分，24:22。
青城先一步拿到了赛点。
只要再拿一分，他们就可以拿下这场比赛的胜利。
接下来，不许失误，不许有一点失误……
这是萦绕在所有选手心中的念头，赛场上的气氛凝重到仿佛都能拧出水来。
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似乎连头脑都因此昏昏沉沉。呼吸沉重，心跳如雷，指尖因为高度紧张而不自觉地颤抖……
直播镜头忠实地记录下每位选手的状态。
连观众们都捏了一把汗，无限沉浸在赛场的气氛之中。
到底是青城拿下比赛，还是鸥台继续追分呢？
听说在青年男排中，第三局的比分超过25不是什么稀罕事。不知道今天的比赛会不会在第25分终结……
轮到花鸟兜发球。
他其实也没什么力气了，不再使用大力跳发，而是发了个前场跳飘。
野泽出也猜到了这一点——在体力耗尽的时候，这位“二刀流”发球手应该会发跳飘。
提前有了防备，这球就不会太难接。
他把球给接了起来，诹访爱吉上前，迅速组织进攻。
白马芽生扣球！
排球过网，这球很重，在疲惫至极的时候，大家跑位难免比之前慢了许多。
好在岩泉一最后还是赶上了，他不顾形象地朝前扑去，手肘重重磕在地上，勉强把球救起。他没戴护肘，那个位置肯定会淤青。
但是在这种时候，谁还顾得上这些呢！
岩泉一抬头大喊：“花鸟！”
一传质量不行，及川没有充分的时间赶到。现在花鸟离得最近，只能让他来托球了！
花鸟兜果然抬头了，双手上举准备托球。而另一边，及川彻也默契十足地没有在跑位上白费功夫，在岩泉一喊出花鸟名字的时候，就助跑起跳，准备进攻。
他的旁边，花卷贵大和松川一静也纷纷跳了起来。
“防守防守！！”
在这种高度紧张的时候，如果大脑不够冷静，同时看到三个人起跳，肯定会突然懵一下，不知道该去防谁。
就算是昼神幸郎，也因为过度疲累而有些恍惚。
但他还是及时判断出排球是朝着及川飞去的，和白马芽生一起挡在及川彻面前！
及川彻并不慌张，他甚至对两位拦网微微一笑。
……？！
昼神幸郎和白马芽生被这个笑容吓得头皮发麻——都已经到了第三局，他们早就摸清楚青城这位队长的性格了。
这人的心比谁都脏，一肚子黑水！
这个时候笑，能有什么好事？！
“上林！！”昼神幸郎下意识地呼唤起自由人的名字。
果然，他不好的预感下一秒就应验了。
及川的动作那么大开大合，结果全是幌子——这分明是个软绵绵的吊球！
一点气势都没有的排球，却让鸥台的所有人心跳骤停。它轻飘飘地绕过了两位高大的拦网，后方上林鲸一郎在昼神喊他的时候就已经前插了，伸长的手臂也确实把排球接起。
星海光来又赶在弹起来的排球撞到球网之前，一个鱼跃再次把它垫起。
“把球打过去！！”
然而，却没有人能接第三下。
他们都太疲惫了，脚步沉重，有心无力。
虽然看见了飞起的排球……却无法赶上。
最终，诹访爱吉和野泽出的手，都停留在距离排球落点不过一步之遥的地方，最后，只好颓然垂下。他们的脑袋也顺势埋在木地板上，发出了深深地、长长地叹息。
尖锐的哨声吹响，电子屏上的比分更新。
25:22。
在那一刻，场上有一瞬间的寂静。
紧接着，巨大的欢呼声从青城场内和他们的应援席上传出。
青城，以2:1的大比分获胜。
他们打败热门队伍鸥台，进入16强了！！
第120章
全国大赛·IH（3）
在第二天的赛程里, 鸥台和青城的对决大概是最受人关注的比赛之一。
一边是八强热门队伍，一边是今年刚刚崭露头角的新秀，两支强队在大赛第二天就碰到一起, 许多人都在暗戳戳地关注到底谁能晋级下一轮。
鸥台的进攻和防守都很强, 青城打败过白鸟泽, 到底是谁会赢还不好说。
不过, 大部分人还是是更加偏向鸥台的。因为鸥台近两年的成绩不错, 而青城这支队伍对他们而言实在太新了，完全不了解啊。
而且听说青城的首发队员基本上全是三年级的, 如果他们实力足够强，为什么在前两年里半点名声都没有？
这算什么，高中版的大器晚成吗？
所以，在这场比赛的结果出来之后，才会有那么多人惊掉下巴。
甚至有人因为过度震惊不小心捏扁了水瓶，滋了自己一脸的水, 还顾不上擦脸，睁大眼睛再三确认：“鸥台真的输了？”
“鸥台居然输给青城了？？”
“青城到底有什么魔力啊……”
当然, 以上只是不在场的人对这场比赛的想法, 只要是看过比赛的观众, 都不会这么想。他们都看得非常过瘾。
在观众们看来, 两支队伍的实力都很强，如果比赛的规则不是上限二十五分，最后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在比赛进行到一半的时候, 他们就觉得最后的赢家无论是谁, 他们都不会感到意外。
最后的掌声不只是送给胜者的, 双方都值得他们送上真诚而热烈的掌声。
……
此时此刻，青城那边已经变成了欢乐的海洋。扣下最后一球的及川彻被队友们拉过去rua脑袋, 他挣脱不过，说这是花鸟的功劳，于是被围起来的人变成了花鸟。
他们居然还试图学电视里的庆祝动作，想把他抬起来绕场示威！！
忽然双脚离地的花鸟兜：？
也不知道是谁抱着他的腿把他架起来了，花鸟重心不稳，吓得抱住身下人的脑袋大叫：“放手，放手！呜呜哇哇哇克莱斯特快救救我！”
“我就在你下面呢！”
大家都在笑，闹成一团笑了好久。
不过，与这半场喜气洋洋的气氛截然相反，鸥台这边气氛沉重。
鸥台的选手们不是输不起的人，但要一群正直意气风发年龄段的少年们平淡地接受失败，却不太现实。
不少人咬着牙，希望自己能表现得坚强一点，眼泪却还是不争气地从眼眶中滚落。
他们抱着理想、怀着自信踏入这片赛场，甚至已经暗自憧憬过进入决赛圈后的对手是谁。没想到在大赛第二天，他们就被淘汰了，不得不和其他队伍一起黯然离场。
好想……好想留在这里继续打球啊。
星海光来略微失神地抬头，体育馆的顶灯因为眼中的水汽而模糊，发出了炫目的白光。
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人朝自己靠近。
好像已经到握手环节了……
星海光来回过神来，发现站在自己对面的人是花鸟兜。
他的头发不知道为什么乱糟糟的，好像才刚刚才惨遭蹂-躏，脑袋上几根毛没有规律地乱翘。
赛场中的魔王气场好像也随着这个奇怪的发型消散了，他朝自己伸出了手，表情正经，语气很诚恳地说：“你很厉害。”
“希望下次还能和你们对决。”
两手交握，星海光来努力把自己看向他那根突然出现的冲天而起的呆毛的视线收回来，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下一次，我会让你记住我的名字。”以胜者的身份，将自己的名字镌刻在败者脑海中。
可花鸟兜眨眨眼，不知道是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
他说：“可是我已经记住你了呀。”
“你是星海光来，是很厉害的攻手。”
星海光来愣了一下，却已经别别扭扭地抽回手，别开脸，低低哼了一声。
失败就意味着弱小，也意味着他还能更强。
他还会更强的——强到他能够坦然接受别人的赞誉。
场外的鸥台教练艾伦·墨菲笑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旁观者看得更加清楚，他比小选手们豁达多了，跟身边的经理说：“我们输给青城不冤。”
艾伦的理念是“习惯将成为第二天性”，这个理念也体现在了鸥台的横幅上，就挂在他们的应援席前。
他认为无论实力还是技术，光是飞速进化还不够，需要将其内化为习惯，才算真正往上攀升。如果习惯的速度跟不上进化的脚步，那么这支队伍就永远都达不到完满。
只有把强大当成习惯的人，才会真正强大。
在艾伦看来，青城的选手们已经做到这一点了。
或许他们队内没有可称为“超模”选手的存在，或许他们的技术不是最精细，或许他们目前的实力也不是最强……
但他们一直都在扎扎实实地将实力内化为习惯。比如那个奇迹般的半路快攻，比如那个完美隐身的时间差，又比如比赛结尾这一气呵成的身份互换……那非凡的默契，那超高的完整度，都是习惯成自然的表现，令人无法不赞叹。
也不知道他们的教练是怎么教的，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艾伦看着这群穿青白队服的选手们的背影，说：“他们还会走得更远的。”
不止16强。
或许也不止8强。
“说起来，他们下一场的对手是谁？”
经理翻了翻对战表：“还没抽签……不过有可能是狢坂。”
艾伦忍不住笑，啧啧感叹：“青城是挺厉害的，但他们的运气貌似不太好啊。”
狢坂，也是赫赫有名的老牌强队。
艾伦对自家小选手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输了比赛，但他敢说今天一战，绝对会掏空青城选手们的大半精力。
用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就是青城众人才刚被小妖精吸了精气，居然就马上要去打精英怪了！
这只精英怪还是有望升级为boss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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