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苏家破产◎
教授把所有视频一一上传,在上传之前他的辞职书也已经递交给学校。
前一阵子他一直在医院治病,关于苏明冉的事情是他儿子处理的。
原以为他儿子会好好处理,自己交代过他,苏明冉是他很看重的学生,务必尽全力帮忙,殊不知他儿子根本没有管,他的学生还莫名失踪了。
教授气得当场把自个儿的儿子给轰了家门,自己一点点去寻找更多的证据,奈何他能力有限。
他只是个教授,怎么能抵抗得了比他职位更加高的校长?
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为了苏明冉的事情,教授辗转反复彻夜难眠,眼见着身体愈发不行又要进医院时,他收到了杨凌煊秘书的电话。
杨凌煊的大名他有所耳闻,是位非常出色的商人,学校内的领导上赶子巴结对方,为什么会忽然联系他?
教授疑惑许久,思考再三,到底根据杨凌煊秘书的意思,发布了视频。
所有事情做完,教授准备去后台花钱砸数据砸流量,他这位学生过得本就苦,他能做到的一定会帮忙。
琢磨了一个多小时,教授看不明白规则,退出去搜索要怎么用时,发现自己的这些视频获得了一大批关注度。
【#给苏明冉道歉#大家顶上这条话题,对于苏明冉同学遭到的网曝我们深感抱歉,当时只是跟风,并没有关注后续进程。】
【我没有攻击过,但我恶心那些自称他学校的人,你们是怎么说出口苏明冉不是你们音乐学院的?他上课过都不知道?眼睛呢?】
【我很感动苏明冉拥有一位好教授,好老师,也感谢最终沉冤得雪。】
【这学校别开了,自己的学生都保护不了,有什么用?】
渐渐地,“苏明冉”过去被人攻击的所有事,都得到了澄清。
此前有不明人士据传苏明冉在高中时交空白作文,污蔑其他同学的事,有网友去苏明冉高中时的学校询问是否有这件事。
苏明冉的高中老师假惺惺地发视频哭诉澄清,“我是被学校施压,苏同学的那篇作文的确是被换了,以他的成绩可以获奖。”
很快被网友攻击。
【现在被爆出来了就知道哭了?之前为什么不说?】
【笑死了,你这种有违师德的人,有什么资格哭?你连自己的学生清白都维护不了,你这种人怎么配当老师?】
【我说个事实,我是他们学校出来的,这老师经常私下收家长的礼物,真人真事,我可以实名举报!】
【我也是他们学校出来的,这老师是我高二的班主任,我还记得某次这位老师问我家里是不是有钱,我当时年纪小,不懂话里头的意思,现在知道了。】
【跟她说什么,直接举报!】
一天后,苏明冉的高中班主任被人举报收取家长金钱数额庞大,被带走调查,他们的校长也被一同被带走。
苏明冉受到网曝时,那几名造谣苏明冉成绩差,装人设,并没有去音乐学院上过课的同学,被停课开除。
另外一位带头攻击苏明冉,和苏明冉一起在咖啡店打过工的李安,早早被学校因打架斗殴开除了。
苏明冉的大学正副校长、学院的主任,也都被停职查办。
那些攻击的言论再也找不到,所有人在这一瞬间,全都诉说着有关苏明冉的好话。
【那次网曝我都不敢发声,我上次发了一条说他不是那样的人,被骂我是水军,真够无语的。】
【苏明冉在学校成绩很好,能够进音乐学院成为旁听生是教授答应的,他的天赋比起本专业的学生还要高,那些说苏明冉没有来上过课的人,是真的音乐学院的?】
【好像之前是攻击他造人设。他不是苏家的儿子吗?这个没说错吧?】
【他是苏家的儿子,但你得了解人家在苏家过得什么日子,听说很苦。】
【不是……等等,我之前看新闻报道,他不是死了吗?被他家里人逼死的?!】
网上热闹得很,一众网友表示对苏明冉的遭遇深表同情,赞叹苏明冉的品学兼优,甚至苏明冉曾经的高考分数也被人获悉。
各类营销号仿佛找到了流量密码,只要夸“苏明冉”就能够获得较高的播放量。
【这位同学是真的优秀,他高考成绩真的很厉害,听说大学的成绩也是全优,平常出去做兼职。他那对父母真是个奇葩!】
【苏明冉体育成绩也很好,很会画画,钢琴就更不用说了,全都是他在课余时间学习的,他帮过我很多次学习上的问题。】
【我想问,宁云深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听说,听说哈,宁云深就是祁星河。】
【???两个人长得不一样,你跟我说这两个人是一个人?】
网上有多少夸赞苏明冉的,就有多少诋毁苏家一家的。
苏任华对于这类网曝经历多次,他并不放在心上,现在对于他来说最要紧的是银行的债务。
苏明冉已经失踪了都能够逆风翻盘,他凭什么不行?
苏任华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敲开祁星河的房门,他发现门并没有关。
推开门,苏任华看见祁星河一条条刷着对他充满恶意的评价。
“别看了,现在还钱最要紧。”
祁星河把手机扔在了床上,他整个人气得有些发抖,他的后台私信里充斥着各种谩骂,甚至开始有人诋毁和造谣。
【你长得这么漂亮应该不便宜吧?多少钱说个数。】
【苏明冉比你好一万倍,你个烂货!】
【假的永远都是假的。】
祁星河瞪着苏任华道:“钱钱钱,你一天到晚就知道要钱!我现在用哪个名字都被人攻击,我还能再换一张脸?”
这话说得苏任华心里阵阵发寒,“你哪次对我说话不是提钱的事?我的钱全用在你的身上,你现在倒好反咬我一口,星河,你说的是人话?”
“你名声要紧,我的名声就不要紧了?”
祁星河瞧着他这位窝囊父亲,开始连声数落,“你给我钱还不是因为我能够还家里的债务,你对我整个娱乐圈的事业有什么帮助?”
“我没有帮助过你?”苏任华气笑了,“你现在用‘宁云深’的名气可比之前大很多,这不是我的功劳?”
“什么你的功劳,那是我哥,苏陌的功劳!你捧红我的方法,全是遵照我哥的方法做的!”
“现在他是你哥了,之前你怎么把人家丢出去?祁星河,我从小宠着你爱着你,今天你却对我说这种话,真让我心寒。”
苏任华用拐杖敲击着地面,表示他的愤怒,力道太重,差点摔下去。
他还不敢骂得太重,苏敏敏已经和苏家决裂了,苏陌成天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严倩是个妇女顶不了事,只有祁星河会管他。
他残了,衣食住行必须要有人,他必须依靠祁星河。
祁星河对苏任华这张嘴脸是看习惯了的。
苏陌和苏敏敏是他的亲生儿子,都能够如此对待,更何况他并不是苏任华亲生的。
苏□□直以为自己是他亲生的孩子,只有祁星河知晓,自己并不是。
“谁说是我把哥哥丢出去的?明明是你,你把哥哥的职位给撤了,现在反咬一口说我的问题!爸,做错了事就得认罚,幼儿园小朋友都明白的道理。”
祁星河对自己做过的事,拒不承认。
苏任华深呼吸一口气,忍下祁星河的话,道:“先别吵,当务之急是该怎么挽回局面让你顺利发专辑。”
“爸,你别问我,你去问哥哥,他比你优秀得多,肯定知道怎么处理。”
苏任华沉默了,前不久才得罪完苏陌,这会儿出事了,再把人请出来,打得是他的脸。
祁星河的脸皮比苏任华的厚,他推开苏任华先一步出去敲着苏陌一直紧闭的门。
“哥,我是星河,你开开门,我们家快要破产了,你得出来帮帮我们!”
祁星河整整敲了十分钟,苏陌房间的门才被打开。
苏陌穿着一身素净的衣服,脸色很苍白。
他房间内又不开灯,外头的光照进去,祁星河探出头看了眼,屋子里全是苏明冉的照片,把他吓了回去。
这时候的祁星河很识时务,带着点讨好地道:“哥,之前都是爸爸的错,我也错怪你了,我们都是一家人,现在我事业上出现了严重的危机,我得需要你的帮助。”
苏陌扫了眼祁星河,又看了眼窝在角落里拄着拐杖的苏任华,道:“向明冉道歉了吗?”
祁星河脸色变得相当难看,他不明白苏陌为什么在这种时候突然提起苏明冉,明明苏陌过去是很讨厌苏明冉的。
“哥,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我把位置还给你,我也保证爸不会再插手公司的任何事,你得拯救公司,如果没有你的帮助,公司会面临破产,你难道想让我们一大家子流离失所吗?”
苏陌再次询问祁星河,像是根本没有听祁星河的话,“向明冉道歉了吗?”
祁星河烦了,“他都失踪了,我向谁道歉?你道歉了吗?你也没有吧,凭什么让我去道歉!”
苏陌吐出气闭上眼,再睁开时,他眼里的目光变得更加坚定,没有回答祁星河的话,他把房间的门关了。
祁星河还要再去敲门,苏家大门的门铃响了。
严倩跑去开门,这一开门把她吓了一跳。
门外一群民警举着证件道:“苏任华和苏陌在家吗?”
“在……你们是要……”
“让他们跟我们走一趟。”
严倩小声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这几个月在苏明冉失踪的那条河的下游打捞了很久,发现了一具尸体。”
严倩脸色一变,“是苏明冉的?”
“不,是柳季青的。柳季青是你们家族公司曾经的员工,有关柳季青的事,需要你们跟警方走一趟。”
待到严倩还想再询问时,苏□□瘸一拐地走了出来,“你们谁找?”
领队的民警走上前,举着证件,“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柳季青的家属投案,说是你和苏陌害死了柳季青。”
……
柳季青这个名字对于苏任华来说已经有些陌生,苏任华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民警说的是谁。
“柳季青?他死了?他死了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民警平静地道:“我们发现柳季青是在苏明冉案子当晚一同消失,根据警方调查他是从你们公司天台上跳下去的。”
苏任华腿瘸了脾气不改依旧很大,“说不定他想不开自杀跳下去,总之,和我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由我们警方评判,还有柳季青的家属向我们举报,你和你的大儿子逼迫柳季青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或许这是他死亡的因素。”
“另外,有关你的家族公司,我们收到了许多封检举信,举报你行贿,所以得跟我们走一趟。”
“有证据吗!你别胡说八道!”
领头的民警在处理苏明冉的案子上接触过苏任华,他非常清楚苏任华的秉性,不再多废话,“请你配合我们走一趟。”
后头两位民警扶着苏任华上了警车,苏任华还在骂骂咧咧的,后头被严倩叫出来的苏陌很平静地配合着警方上了警车。
到了派出所,苏家父子俩下车时,还看见了苏敏敏。
三人倒是意外的沉默。
这次的笔录比起上回在大厅外要严肃得多,三人分别进了三个小房间,依法传唤三名嫌疑人。
苏任华对这次再次进入派出所有些紧张,他被按在凳子上。
民警是知道他不会配合,威胁他如果不配合他们的工作会执行强制传唤,意味着苏任华需要戴上手铐。
苏任华看见那串手铐,吓得腿都软了,乖乖坐在凳子上。
民警询问苏任华三个多小时,每一个问题面容相当严肃,和审再逃犯差不多,比起之前只是例行询问完全不是一种气氛,严肃压抑。
苏任华额头冒着汗,口干舌燥,又害怕得不行。
警方的询问让他不得不回忆起他们对柳季青做过的事。
最后警方排除了他谋害柳季青的嫌疑,但并没有排除他行贿的嫌疑。
苏任华不敢说太多,怕多说多错。
苏陌曾告诉过他,他们的范围还达不到坐牢的程度,但苏任华仍旧心有余悸。
就这么过了六个小时,苏任华慌张到水也没喝一口,一直舔着干裂的嘴唇,想询问苏陌那边的进展,被警方训斥回去。
到了第九个小时,苏任华的心脏已经升到嗓子眼,坐立不安的在凳子上。
他怕被抓进牢里去。
依法传唤的时间限制是十二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
十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对苏任华而言,都是一种煎熬。
苏任华逐渐崩溃,问警方:“所以你们问出什么来了?我是有犯罪事实?”
警方道:“你的女儿苏敏敏指认你有犯罪事实——”
苏任华猛地拍着凳子扶手,想站起身忘记自己腿站不起来,又重重摔下去,“她放屁!我和她已经断绝了关系,她凭什么指认我?!她有证据?!”
警方比他更为严厉地道:“老实点!好好坐着!”
十二个小时后,由于苏任华没有犯罪的确凿证据被放了出来。
苏任华走出派出所的那一瞬间,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苏任华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身后像是有一只鬼在追逐着溏淉篜里他,拄着拐杖拼命往前走。
等到苏任华走出派出所大门时,他被一个女人拦下。
那女人头发凌乱,衣衫褴褛,眼神阴暗地看着他,对他道:“我是柳季青的母亲。”
苏任华继续往前走,根本没有把面前的女人放在心上。
他心里想着苏陌是不是还没出来,那贱人苏敏敏还在不在派出所。
没等他想明白,身后的女人朝着他离去的背影说着:“柳季青死前准备了许多有关你行贿的证据,你确定要无视我?”
苏□□顿,逐渐放下的心脏猛地被提起,这种惶恐不安从他进派出所到现在才稍稍放下,现在又被迫提起。
他暴怒地转过头,怒目着女人,“别想吓唬我!你以为我是那么好吓唬的?”
女人笑出声,“反正我手里的证据不足以让你枪毙,我总能让你坐几年牢,听说牢里的生活艰难,我想应该能把你折磨得不成人形,总之你把我儿子害成这样,还想要高枕无忧?做梦!”
说完,女人抬步迈进派出所。
但很快,苏任华瘸着腿快步走过去拦住了女人。
他咬牙切齿地道:“你真的有证据?”
那女人道:“或许你可以试试,那些证据能不能把你送进去,我手里的这些可不止这一点。”
苏任华怕得很,牢狱之灾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以至于失去了该有的判断力。
他用力钳住女人的手,把她拽到一边。
年纪大了加上腿的受伤,苏任华体力不如从前,胸膛起伏过快,以至于每说完一句话都要大喘息,“你要什么。”
“钱。”
“多少。”
“五千万。”
苏任华眼神如狼,狠厉地瞪着她,“我现在连一万块都拿不出,一千万,你做梦吧!”
女人挣脱了苏任华的钳制,“行,那我们法庭——”
“好。”苏任华重重地深呼吸:“你说的,一千万。”
这一千万苏任华确实拿不出,他所有的不动产加在一块儿也没有这么多,苏家该抵押的全都抵押了,早些年该花的全都被苏任华花光了,到现在还有一屁股的债务没能还清。
但比起坐牢,他只能四处去借钱。
从派出所回到家,苏任华打了许多通电话,那群狐朋狗友一喊喝酒倒是比谁都走得快,一说借钱一个个哭穷,苏□□无所获。
他开始联系自己的母亲沈兰佩,沈兰佩早对他失望透顶,破口大骂地把电话挂了,他又联系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大哥苏慈。
苏慈一直被苏任华压着,当然不肯理会,找个由头也挂断了电话。
苏任华心里烦闷地不行。
严倩打扫完卫生想询问苏任华怎么了,被苏任华骂走。
凌晨四点,苏任华在客厅抽着烟,他翻遍了苏家的地产,还是凑不齐这笔钱。
掐灭烟头,苏任华拄着拐杖走到了苏陌的房间,推门而入。
苏陌早早回来了,他和苏□□样因为没有充足的证据,警方只能放人。
苏任华踏进房间,刚进去,仓皇地逃了出来。
苏陌的房间内全是苏明冉的照片,他没法面对如此多的苏明冉,只要一看见苏明冉,脑子里全是他摔断腿的惊恐场景。
苏任华心慌地厉害,捂着心脏努力平静地道:“苏陌,你在公司待了这么久,获得公司分成应该有不少钱。你借爸一点,我回头还给你。”
苏陌看了他一眼。
苏任华急促地解释,“我被人威胁了。柳季青他妈威胁我,说有证据,要让我坐牢,除非我给钱。”
“我向你要钱也是为了你好,那些证据里也有你一份。”
苏陌转身从抽屉里取了一张卡,递给苏任华:“这里面有二十万。”
“二十万?不够。”
“我记得之前你那项目获益不少,应该不止这个数。”
苏陌冷漠地道:“是不止。”
“那——”
“我不是给你的,我是要给明冉的。”
刹那间,苏任华的脸紫青得厉害,他努力地平息着怒气,这种时候万万不能惹毛苏陌,他需要钱。
“苏明冉已经失踪很久了,有可能死了,你给死人什么钱?烧纸?”
“你想看我坐牢?我坐牢你也得坐牢!”
苏陌望着房间里苏明冉的照片道:“做错了事就得接受惩罚,要坐牢就坐吧。我信我弟弟还活着,所以为了他以后的生活,这笔钱我一定要留着。”
苏任华气疯了,拐杖又开始重重地砸着地面,“好好好,你宁愿给一个死人,也不愿给你的父亲。”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
接连过去了三天,苏任华手里的钱根本不够,沈兰佩不接他电话,苏陌不给他钱,严倩娘家听闻他快要破产了理也不理,而祁星河不知道去哪儿了。
就在苏□□筹莫展时,银行的人来收房。
早在之前已经通知了苏任华在三天内离开这栋房子,但苏任华无视了这条消息。
苏家所有不值钱的东西全都丢了出去,严倩在苏家正门口哭泣着,苏陌站在一边淡漠地看着,苏任华急得跳脚可他瘸了滑稽地转来转去。
严倩哭哭啼啼地问苏任华:“我们以后住哪里?星河呢?星河去哪里了?”
苏任华哪里有空管祁星河,“他爱去哪儿去哪儿,我一会儿给他打电话。至于住的地方,只能另外找别的住处。”
严倩又问:“那公司呢?”
苏任华望着自己曾经的家,现在被人一点点地搬空所有的东西,哽咽地道:“我昨天提交了破产。”
严倩崩溃地瘫坐在地上,哀嚎着她嫁错了人。
苏任华望着天,无语凝噎。
下午五点,苏任华进了一家没有招牌的店。
店内围着一圈人正在打牌,他们一个个肥头大耳,因为天热露着肚皮,嘴里叼着一根烟。
苏任华:“我要借钱。”
其中一个穿着黑T脖子上戴着金项链的男人,瞧了他一眼,问:“多少?”
“一千万。”
店里的人顿时无人说话,几秒后才有人笑着,“一千万?你知道我们这边利息多少?”
苏任华当然知道,但他实在没有办法,如果不去借高利贷,那么他得面临牢狱之灾。
“我知道。”
“知道,那你拿什么还?”店内最里头的男人,他穿着虎纹T恤,满手都是金戒指,手里把玩着银色打火机。
“我儿子现在当明星了,他叫祁星河,日后别说是一千万,就算是一个亿,他也能拿得出。”
“祁星河?”
“对!”
“就是现在的宁云深,我可以把他的身份证和电话告诉他,他一定还得起。”
那人上网搜索着,见到祁星河漂亮的脸颊,思考一瞬,答应了,“成,去里头签字。”
“好,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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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不用管他们◎
苏家一行人住进了一间小平房,房子又矮又破有挤,还有股发霉的气味。
严倩从来没有住过这种地方,捂着鼻子上下打量。
客厅不算大,最多放一个三人位的沙发,紧挨着的是厨房。
房间只有两间,苏陌和祁星河一间,苏任华夫妻俩一间。
严倩抱怨着:“苏陌卡里不是有钱吗?我们为什么要委屈自己住在这种鬼地方。”
严倩出身豪门,她见过一些个小房子,在她的印象里,最小的房子也是带庭院的,且有上下两层。
这破地方没有专门管理环境卫生的物业也就算了,房间也小转个身的工夫就没了,这让她怎么住?
苏任华抽着一根烟,坐在沙发上,烟雾缭绕,“你有钱你去住好的,我没钱。”
他现在手里头的债务越滚越多,今天才堵完柳季青母亲的嘴,剩余的钱他得给自己日后养老。
严倩鄙夷地瞧着自己的丈夫,她手里头的钱都给祁星河了,要不然她还真就看不上这破地方。
俩夫妻相互瞪着眼,苏陌提着行李箱上楼进门,身后是迟迟而来的祁星河。
就算苏家变成了现在这副光景,苏任华任然觉得祁星河是他们家的希望。
“星河,你去哪里了?!这么些天不回家!”
祁星河自苏陌和苏任华被带去派出所后一直未归。
苏任华给他发了消息,大约是收到了,才过来。
祁星河刚进门,脸上的神情和严倩一模一样,嫌弃着周边环境,“这什么鬼地方?臭死了!”
他转了一圈,惊叫出声,“爸!你不会让我和苏陌一个房间吧!我不要!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一个房间!”
苏任华又点了一根烟抽着,“特殊时期,将就一下。”
“我不要!那么小怎么住人?”
严倩帮腔,“对啊,星河从小就没有睡过这种地方,你让他怎么睡?”
“就是嘛!我护肤品都摆不下!还有爸,我没钱了,你拿钱给我。”
“星河没钱了?任华快点给他一点。”
苏任华的额角一突一突的,是被这母子俩烦的,他把烟尾巴丢在客厅里,颇不耐烦地道:“我就这点钱,你看苏陌,他都没说话,你们吵什么?”
苏陌把行李放在门口,路过客厅的时候,扫了眼自己的这些个亲人,沉默不出声,先进了房间。
他没有把门关紧,而是给祁星河留了个门。
祁星河还在客厅里抱怨自己没有钱了,瞥见房间内的动静有些大,走去门边瞧了两眼,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
苏陌进房间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打扫房间,而是把苏明冉的照片摆在房间内。
“苏陌,你是不是有病?为什么还要放这种死人玩意,他已经死了!”
没等祁星河说完,苏陌打断祁星河的话,“他没死,只是失踪了。他不是玩意,他是我弟弟。”
祁星河拧紧着眉,他觉得苏陌精神不太正常,“他是你弟弟,我不是?为什么不把我照片摆上去,摆他的?!”
“你有这个空闲收拾一下屋子,让我们俩住得安心,摆死人的照片干什么!”
苏陌抽着一张纸,把苏明冉的相框擦得很亮,以前他弟弟渴望他的办公桌上有他的照片,渴望家里有他的照片,虽然现在晚了,但他还能做到。
“他是我亲弟弟。”
“他是你亲弟弟,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你不认我了?是这个意思?”
这间房间的光线昏暗,又小,苏陌把苏明冉的相框小心翼翼地摆上去,才道:“是。”
“苏陌!”
祁星河气得浑身抖动得厉害。
他冲了过去,发了疯般想把苏明冉的照片扔在地上。
因为这几天的事,他的视频账号后台有好几万条私信,全是各种辱骂他的言论,平台上的收入骤减,这都是苏明冉害的。
明明苏明冉已经死了,早就不在了,一个蠢货而已,凭什么还能压过他!
“他死了!知不知道他死了!”
在祁星河拿起第一个相框要往地上砸时,苏陌从他手里抢过,急忙护在胸口。
祁星河嘴里还在重复着,“苏陌!苏明冉已经死了!他——”
苏陌高举着手,狠狠甩了祁星河一巴掌。
祁星河是从小到大被苏家人护着长大的,苏陌扇过苏明冉,扇过苏敏敏,却从来没有扇过他。
这一把掌把祁星河给扇懵了。
房间内的动静很大,严倩忙走了过来,瞧见祁星河眼里含着的泪花,想过去安慰,被祁星河推开。
祁星河捂着脸,指着苏陌道:“你打我!苏陌,你竟然打我!”
苏陌始终很淡漠,他问祁星河,“当初推你下楼的,不是明冉,而是你自己摔下去的,是不是?”
祁星河冷笑着,“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苏陌摊开手掌盯着自己的手掌心,他不明白有些事为什么现在他才明了,以他弟弟的性格不可能推祁星河下楼,他是最不喜欢惹是生非的,他还扇了自己弟弟一巴掌。
见苏陌没有说话,祁星河继续道:“你现在是后悔了?后悔没有对苏明冉好一点?”
“苏陌,那也是你活该!你当初问也不问一句,把罪名定好,现在又凭什么质问我?”
苏陌闭上眼睛,眼前全是他冤枉苏明冉,苏明冉已经被他伤得麻木的神情。
祁星河说得没有错,他又凭什么再来去质问祁星河?
苏陌抬起手,给自己一巴掌。
房间内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祁星河捂着脸瞪着苏陌,严倩在旁边着急地看着。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动。
窗外天色渐暗,楼下是一家子外出玩闹的声响,光听声音都能察觉到的幸福。
和苏家这一家子的现状,对比强烈。
苏陌抬眼,眼眸中因为苏明冉而产生的愧疚神色,全都褪去。
这一幕祁星河似曾相识。
他记得从前苏明冉还在时,苏陌看向苏明冉就是这种眼神,冷漠、鄙夷。
祁星河有一瞬间的慌张。
苏陌开口道:“祁星河,你听好了,我苏陌只有苏明冉一个弟弟。”
房间内安静一秒,紧接着是祁星河不可置信的说话声,“你是疯了,苏陌你真的是疯了,你一定是中邪了,你竟然因为一个死人,说不要我这个弟弟?”
“我说了,他没有死。”
“就是死了!”祁星河呼吸急促,跑去苏任华面前告状,“爸!你都听到了,苏陌,我哥,他在说什么?他是不是疯了?!”
但苏任华只是平静地再点了一根烟抽着,“你不应该发火,你的脸要紧,你忘了医生说的话?”
“咱们家还有债务要还,你的脸必须维持好。”
苏任华现在的模样像是被生活给压垮。
这段时日,他经历了断腿的痛,破产的痛,背上巨额债务的痛,已经不复当年。
他现在是个愈来愈衰老没有生活能力的老人,日后需依靠子女的庇佑,已经不能像之前那样对苏陌发火迁怒。
面对苏任华的不吱一声,苏陌绝情的话,曾经坚定站在祁星河这边的人,忽然像是放弃了他这个人。
“你们什么意思?真的不管我了?”
“爸,你就只管我的脸,难道我在你眼里只是个敛财的工具?”
苏任华沉默地抽烟。
祁星河冷笑着,“好,你们不管我,我自己去找其他人!”说着跑了出去。
严倩担心地追了出去,被祁星河一句“滚”给退了出去。
这间破旧的小屋子里,重新回归安静。
许久过后,苏陌把一封信递给苏任华。
苏任华抬头看他。
“这是明冉的东西。”
苏任华接过,他没有打开,随手放在裤兜里。
转眼夜幕已深,苏家人洗漱着窝在小房子里睡觉。
这夜的苏家,谁也睡不安稳。
祁星河从苏家出来后,转头开了一间酒店。
他一个人住着总统套房,享受了几天好日子。
祁星河在娱乐圈的工作被各大资方除名,但他并不畏惧。
圈里有人红就有人落寞,谁也不可能一直红,谁也不可能一直落寞。
祁星河觉得自己只是没有找到新的靠山,圈内只要有资方大佬投资他,现在名声臭又怎么样,照样能红。
祁星河从大床上爬起,去浴室照着他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最近歪得厉害,表情做不了很大,脸部的皮肤像是拉扯着他整张脸,一个不注意全盘崩。
对着镜子照了半个小时,祁星河去了一家高级美容院做美容。
就这么挥霍了三天,他卡里的余额告急。
从美容院回来,酒店的人告诉他需要支付房费。
祁星河丢了张卡过去,被告知不能刷。
“怎么会?换这个。”
一连换了好几张卡,前台看祁星河的眼神逐渐变得没有耐心。
祁星河有些窘迫,他挺直着身板,强行给自己撑场面,“我过两天再给你!”
可没等到两天,祁星河当天被酒店的人,连人带行李全都丢了出去。
他的行李被散落在街边到处都是,各种药物、面膜、内衣裤全都摊在街上。
祁星河在酒店门口骂骂咧咧的,说要投诉他们,回身一看,他昂贵的面膜被拾荒老人给捡走。
急忙过去抢,老人胳膊一抬,用胳膊肘直直地撞在祁星河的脸上,力道特别地重。
力道太大,祁星河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捂着脸,疼地坐在地上哀嚎。
以往他这么哭,周围的人大抵都会围过来,但现在,身边只有他一个人了。
哭久了,祁星河自己站起身擦掉眼泪,抱着一堆东西慢吞吞地走了。
网上的风波并没有影响到苏明冉,杨凌煊有意避开苏明冉去看网上的内容,但苏明冉无聊的时候还是刷到了。
他经历了这么多,回过头再次看过去的事,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的经历,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无聊地看着电视机,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杨凌煊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回来。
时管家瞧着他心不在焉的模样,端着一杯果汁放在他面前,“先生说晚上带您出去,您可以先去卧室换一身衣服。”
自从苏明冉说要入驻娱乐圈后,杨凌煊开始着手准备着,比手里头其他项目还要郑重。
时管家是知道杨凌煊在外的动作,只是见苏明冉并没有因此而高兴,他不明白,这不是苏明冉想要的吗?
苏明冉关掉电视,走进卧房里换衣服。
这间房子是真的大,有时候苏明冉盯着一个地方发呆,回过神来时,发现不知道自己在房子的哪个地方,好半天才记起。
打开衣柜望着柜子上挂满的衣服,苏明冉也不知道该选哪一件。
他长到现在,柜子里的衣服只有零星几件,通常是校服,现在他的衣服多到橱柜都快装不下。
杨凌煊的有钱程度难以想象,有时候苏明冉会倍感压力。
自己什么也没有,和宣宣只是小时候的情意,长此以往下去,他会反感吗?
所以苏明冉答应了杨凌煊进入娱乐圈的事,他想获得一份工作,不想成为谁的累赘。
满衣橱的衣服,苏明冉看花了眼,蹲坐在地上望着衣柜里头的衣服,不知道该穿什么。
时管家见着,一件件衣服放在身前比划,给苏明冉提出些意见。
苏明冉的兴致不高,但配合着时管家,听他介绍衣服,又开始发呆。
杨凌煊不在身边,苏明冉总是喜欢发呆。
时管家叹口气,去外头给苏明冉拿坐垫,就这么坐在地下,会很凉。
杨凌煊回来便看见苏明冉坐在地板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走过去,揽住苏明冉,自己的下巴放在苏明冉的头顶。
“在想什么?”
苏明冉被突然地碰触浑身紧绷着,确认了身后的人,好一会儿才缓和身体。
他转过身抱住了杨凌煊。
“没想什么,在想宣宣。”
杨凌煊脸上笑容增多:“我在这儿。”
现在的苏明冉与时管家的相处完全不一样,像是换了个人。
和时管家相处,苏明冉话不多,神色淡淡的,一副没有精神的模样。
而和杨凌煊,眼里的神采增多了,全身心的放松,脸颊上的笑容也变得多。
“宣宣吃了吗?”
“还没有。”
“那你饿吗?”说着苏明冉站起身,想往外走,“中午时管家自己做的炸香蕉很好吃,我吃了三块,可能有些油腻,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苏明冉往前走了两步,被杨凌煊拽进了怀里。
“宣宣?”
杨凌煊没有说话,只是搂着苏明冉。
隔了几分钟,杨凌煊才松开苏明冉,眼眸里倒映着苏明冉的身影。
“充电完成。”
“嗯?”
苏明冉睁着一双眼睛,眼底清澈干净写满了对杨凌煊的依赖。
“上班太累,阿冉是我的充电宝。”
在从前杨凌煊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他是个工作狂,不会感觉到累,现在不同。
没有遇到苏明冉之前,杨凌煊从不念家,家里头没有让他等待的人。
现在则不同。
每次忙碌的工作后,苏明冉无论多晚都会守着他,一打开家门,就能见到苏明冉的笑以及苏明冉的拥抱。
以至于杨凌煊上班时总会开小差。
阿冉在做什么?
阿冉中午吃了什么?
阿冉有没有想我?
阿冉会不会觉得孤单?
有时开会,杨凌煊握着手机,听着属下们烦闷的汇报,点开苏明冉的照片,嘴角不禁带着笑意。
他的变化,身边的秘书一清二楚。
向来不苟言笑,上班从不分心的上司,多次拿着手机开小差,甚至到点下班,有时多次早退。
秘书觉得,她老板恋爱了。
苏明冉被杨凌煊的气息包裹着,隔了会儿推了推杨凌煊,认真地道:“宣宣也是我的充电宝。”
杨凌煊笑了,捏着他的鼻子。
时管家走进他们,先帮着杨凌煊脱去身上的外套。
杨凌煊一进家门就去看苏明冉,拦都拦不住。
帮着杨凌煊拿外套,苏明冉催促着时管家把中午炸的香蕉端过来,给杨凌煊尝尝。
时管家笑着应声,叫着家中佣人端了过来,他想着杨凌煊不会吃,并没有加热。
以他对杨凌煊的了解,他这个小主人不喜欢吃偏油腻的,以前家中聘用了一位佣人,习惯性往菜里放许多油,那一餐杨凌煊没有动筷子。
后来那位佣人也被时管家劝退了。
而油炸的食品,杨凌煊更是不会动。
苏明冉显然不知情,他期待着杨凌煊吃他觉得好吃的炸香蕉。
“苏先生,您过来看这一件,这一件是我们先生特地给您买的。”
时管家分散苏明冉的注意力,他给旁边的佣人使了个眼色,让人把盘子端下去。
那盘子还是没能端下去,时管家见着杨凌煊拿起筷子咬了一口。
油炸食物油量必须足够,时管家炸香蕉时用的油量很足,一口咬下去,嘴唇外一圈全是油,他很担心杨凌煊肠胃不适。
杨凌煊出国留学那阵子太忙了,时常忘记到点吃饭,以至于有些胃病的毛病。
回国后养了一段时间,可油腻的东西杨凌煊并不常吃,时管家担心杨凌煊受不了。
眼见着杨凌煊吃下了一口,时管家看得揪心,想着他家先生意思意思就成,转身拿张抽纸的功夫,杨凌煊又吃了一口。
“哎哟,快去端一杯清茶给先生!”
时管家急忙吩咐其他人,回过头杨凌煊把剩余的全都吃了进去。
苏明冉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疑惑地瞧着时管家和杨凌煊,“宣宣?时管家?”
杨凌煊递了个眼神给时管家。
时管家想让杨凌煊吐出来,想着只好收手。
“没事,去挑一双鞋,我等你一起出去。”
“好。”
苏明冉选鞋子期间,时管家去厨房又端了杯解腻的清茶,颇为抱怨地道:“您也太不注意了,这油腻的东西下肚,也不怕晚上闹肚子。”
杨凌煊往苏明冉的方向看了眼,一口喝下清茶,不太在意地道:“偶尔试试油腻的,也不错。”
“您呀!”
杨凌煊握着茶杯,想起一件事,压低了声线对时管家道:“苏任华那头如何了?”
“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做成了。”
他们给苏任华下了套,柳季青死前并没有留下证据,他母亲为了报复谎称有证据,谁能想到苏任华全都信了。
“很好。”
晚上七点多,杨凌煊带着苏明冉出门。
他们今天要见的是圈内传媒界的一把手,是杨凌煊特地安排的局。
路上堵车,他们迟到了五分钟。
刚进去杨凌煊就被桌上的人簇拥着。
“杨总,您可算来了,我们还说您可能不会过来了。”
“我们杨总说一不二,他答应的局一定会来,这你就不了解咱们杨总了吧!”
“怪我怪我,我喝酒赔罪。”
对于娱乐圈内的事,杨凌煊向来不参与,今天桌上这群人能请到杨凌煊实属难得,铆足劲儿地说好话。
饭局上的众人把杨凌煊请到上位,根本没看苏明冉。
他们以为苏明冉是杨凌煊日后要扶持的艺人,在他们眼里艺人相当于放逐在市场上的一枚赚钱的工具,根本不把这种工具放在心上。
苏明冉见着人有些多,松开杨凌煊的手,落在身后。
他肩膀收拢着,躲在墙角,不知道该做什么。
杨凌煊察觉回身,他不搭讪任何人,在众人的目光中,牵起苏明冉的手,把他护在自己身边。
而这一桌子的人为他留的主位,被苏明冉坐上了,杨凌煊自己坐在了苏明冉的旁边。
谁也不敢多问一句话。
这一桌的风向,从杨凌煊逐渐变成了苏明冉。
“这位是苏先生吧?我女儿说想考先生的学校,也不知道分数够不够。”
“我认得这位先生,钢琴弹得非常厉害,哎呀,我要是有这么个儿子就好了。”
“得了吧,你才没有这个福气成为苏先生的父亲,别吃人家豆腐了。”
“对不住对不住,我自罚三杯!”
苏明冉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坐在位置上,低着头。
杨凌煊在他耳边道:“别怕,今天这顿饭你是主角,你可以给任何人甩脸色,甚至全程不说话,没有关系。”
苏明冉捏着杨凌煊的手,小声道:“不会不礼貌吗?”
杨凌煊嗤笑着,倒不是对苏明冉,而是对这桌的人,“他们从你进来时起,已经对你没有礼貌,所以我们这是以牙还牙。”
饭局继续着,苏明冉非常听杨凌煊的话,自顾自吃着东西,也不说话。
众人也不觉得难堪,猜测着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来回打量。
而在同一时段,同一地点,祁星河的待遇却是不同的,他正在楼下巴巴等待着。
祁星河托了许多人才得到传媒界一把手慕容达的司机的联系方式。
虽说是那司机却拽得很,让祁星河在楼下等了许久,也不见司机的影子。
隔了四五个小时,那司机才来吧祁星河带上去,带上去前特别交待:“今天我们老板有重要客人见面,一会儿你假装是服务生进去伺候,混个脸熟,切记要说好话哄人开心。”
“这就是你说的方法?让我当服务生?!”
“怎么,你不愿意?”
祁星河憋屈地摇头,现在没办法,只能听人安排。
换上这边的工作服,在门口等着。
包厢内欢声笑语的舒坦得很,而他窝在角落里,只能巴巴往门缝里头看。
祁星河站得腿酸,从门缝里往里头看,看见一张与苏明冉极其相似的脸。
他手一抖,吓得腿直哆嗦着。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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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被自己的母亲抛弃了◎
祁星河对于苏明冉的恐惧,和苏任华差不多。
明明苏明冉的失踪和祁星河没有直接关系,但祁星河就是害怕。
苏明冉的悲剧是祁星河或直接或间接造成的,祁星河嘴上再不承认这一点,却无法不遵从内心真实的想法。
所以祁星河只是从门口往里头单单扫了一眼,内心的惶恐越盛。
他想他应该是看错了,苏明冉失踪了这么久大抵是死了,如果没有死也没有生活来源,是怎么独自活过这么长一段时间?
如果是真的死了,那刚才他看到的……
祁星河不敢深想,他晃动着头,强行压下心头的不安,站在门边等待着里头人的传唤。
等了许久,祁星河站得脚都要麻了,司机才通知他,“你走吧,不需要你了。”
祁星河眉目瞪着司机,“你什么意思?!让我等了这么久,现在跟我说不需要我了?”
司机说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我老板说他们马上要走了,所以自然不会再继续待着了。你等下次的机会吧,下次我先把你安排上。”
慕容达是传媒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巴结他的人排满了长队,司机也跟着得了不少的好处,自然不怕得罪祁星河。
“那我给你的钱,全都还给我。”祁星河伸手去要。
司机白了他一眼,“你自己给的好意思自己要回去?虽说我今天没有把你安排进去,在老板跟前混个眼熟,但我可以把你安排在下次。”
这意思是要不回来了。
祁星河当场发作,他手里头的钱紧巴巴地用着,苏任华给他的钱越来越少,严倩那边的钱也被他掏空,现在给司机用的,是他这几天少去了几趟美容院才存下多余的钱。
现在人没见着,钱也没了,他怎么可能就此轻轻放过。
“你不还给我,我就报警!”
司机没见过这种嚣张的人,外头那群人没见着他老板慕容达还不是上赶子讨好他,也不会像祁星河这般猖狂,即便心有不甘脸色难看,也会估计老板的颜面对他说些好话。
况且今天事出有因,实在没来得及安排,日后不会忘了这事,补回来就是了,你情我愿,还要闹着报警。
司机也不伺候祁星河,给这家店的经理打了通电话。
店里的保安来得很快,把祁星河钳制住,拖着人往外走。
祁星河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待遇,他想大叫被身后的人死死捂住嘴。
一路上围观的人挺多,相互对着祁星河指指点点。
“这是在干嘛?”
“不清楚,应该是有人闹事。”
祁星河被拖到酒店门外,身后的几人合力把他丢了出去。
他落地时没有控制好身体的姿势,膝盖和手肘都被划伤,疼得缩在地上起不来。
包厢外的动静闹得有些大,苏明冉陪着杨凌煊在饭局坐着很无聊,注意到了包厢外的吵闹。
这时候慕容达的司机拍着自己一身不存在的灰,推门走进,站在慕容达身旁交待了几句。
苏明冉见着外头人影闪动,不禁问道:“怎么了?”
他声音小,桌上又热闹,杨凌煊牵着他的手在和另外一个人谈事,没有听清。
慕容达坐在他旁边在想其他的事,碰巧听见了苏明冉的询问。
他赔着笑脸道:“门口有人闹事,我让人去安抚了,打扰到苏先生了?”
苏明冉摇头,低着头继续吃着碗里头的东西。
他们没有吃多久,苏明冉想回去了,拉着杨凌煊的手轻轻拽了拽,杨凌煊就明白他的意思。
两人起身离开,饭局上的人也跟着起身。
坐着电梯下楼,杨凌煊凑到苏明冉耳畔道:“我先把车子开过来,你在门口等我?”
“好。”
杨凌煊轻轻挠着苏明冉的手掌心,“我快去快回。”
“嗯。”
电梯停在地下二层,杨凌煊和周围人打了声招呼先行走了一步。
其余人在酒局上都喝了酒不能开车,叫了代驾把车停在酒店门口等他们出来,之所以跟着杨凌煊去地下二层也是送杨凌煊走的意思。
电梯门重新关上,没了杨凌煊,那股浓重的压迫感减轻了不少。
期间无人说话,等到电梯到达一层,一群人簇拥着苏明冉出去在大厅等待,才重新攀谈。
苏明冉没有参与其中,但周围的人眼神有意无意放在他们两个身上,见二人的互动亲密,都在猜测两人的关系。
其中一位趁着杨凌煊不在,颇为大胆地询问苏明冉,“苏先生,我看您与杨总关系甚好,二位是什么关系?”
这么一问,电梯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明冉身上。
苏明冉握着手心有些紧张,人还是太多了,他还是有些不习惯。
“是朋友还是亲人还是……?”
四周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安静,所有人等待着苏明冉的回答。
这种感觉不像是在等待,反而有种逼迫的意思。
苏明冉在这群人中的地位是杨凌煊给予的,杨凌煊不在了,自然可以释放点压迫。
酒店大厅人偏多,周围来来去去,偶尔飘来说话声,而苏明冉被围在其中,许多双眼睛等待他的回答。
苏明冉始终握着手低垂着头,给人一种示弱的意思。
“紧张什么呢?我们都是杨总的朋友,没什么不能说的。”
询问苏明冉的那人语气里都是诱惑,心里却是明显地瞧不起,这位苏先生也不过如此,靠着杨凌煊上位,反倒压他们一头。
“我们又不是虎蛇猛兽,说一说没什么。”
“就是,大家都是朋友,偶尔好奇,没别的意思。”
看似劝说,实则是在施压。
说得多了,苏明冉松开一直捏着的裤子,抬眸,声线冷淡地道:“我要说什么?”
“嗯?”
周围的人顿时一愣。
“我不想说不行?”苏明冉说的话一声比一声冷。
他是学杨凌煊的,杨凌煊告诉过他,他不需要惧怕任何人,也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不想回答可以不需要回答。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对比刚才苏明冉被一群人围攻的事态,现在全都散去,反倒徒增了些畏缩。
“就、就是!你们也太逼迫苏先生了!”
“这属于询问人隐私了吧,再说了人家和杨总什么关系,还需要向你们汇报?”
“对不住,我的问题,抱歉抱歉,苏先生。”
几人相互呛嘴把这个话题草草揭过。
又等了几分钟,杨凌煊给苏明冉打电话说车子出了点小问题,还要一会儿,已经安排酒店的经理招待他。
苏明冉握着手机不肯挂断电话和杨凌煊聊着。
其他人识时务的各自找借口散去。
“轮胎有些问题,派人打电话换了,我现在过去。”电话那头的杨凌煊说话声音有些不清晰,大概站在风口处。
“你不需要在那边等吗?”苏明冉握着电话问。
“交给高升处理,他正往这边赶,没事。”
两人聊了会儿,电话在中途被迫挂断,应该是杨凌煊进了电梯信号差。
苏明冉收起手机,酒店的经理已经在旁边候着了。
“苏先生,我给您倒了杯水,您在这儿稍等会儿,还需要其他点心吗?”
苏明冉摇头。
他这位置距离酒店偏门很近,苏明冉的目光无疑扫向了酒店偏门外,想往里头冲进去的祁星河。
经理注意到了苏明冉的目光,解释着,“那位先生没有预约企图进酒店闹事,我们这边的人正在和他沟通。”
他说得委婉体面。
苏明冉一直盯着祁星河看。
关于祁星河的消息,苏明冉多少听闻过。
“他在外头闹不影响酒店形象?”苏明冉抿着一口水,眼神不轻不重放在经理身上。
经理谄笑着,“确实是,给您带来了不好的体验,我深感抱歉。”
他们说话期间,祁星河吵闹的声音更大了,已经有许多客人停足围观。
“有狗吗?”
“什么?”
苏明冉收回视线,他见杨凌煊朝他走来,脸上挂着杨凌煊熟悉的笑,对经理说话的声音却冷到刺骨,“找一只最凶狠的狗,松开绳子朝着他叫,他怕恶犬。”
经理听得恍惚,等他想继续问清楚时,见他面前的这位苏先生张开手臂拥抱着他们的大客户杨总,听见苏先生细声温软地对杨总道:“宣宣,你来得很快。”
这分明是两个人。
始终停留在酒店外的祁星河仍旧不气馁,他非要见到慕容达的人不可,冲着酒店的人大呼小叫。
“我花了钱,凭什么不让我进?!”
过了没多久,附近有狗吠。
狗叫得又凶又大声,声音渐渐朝他这个方向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
祁星河自从被狗咬伤后,是最害怕狗的,他心里戚戚,慌忙向四周看,最后狂奔。
他跑得太快,摔倒了又爬起,反反复复多次,浑身全是土,狼狈得很。
杨凌煊的车修好了,他牵着苏明冉的手,见苏明冉一直往酒店另外一个方向看。
“看什么?”
苏明冉摇头,身体不自觉更加贴近杨凌煊,“宣宣,如果我是非常可恶的坏人,你会讨厌我吗?”
杨凌煊捏着他的脸颊,余光扫到了祁星河,“不会。”
……
苏家的家族企业公司算是彻底倒闭破产了,但苏家的盘子很大,由谁接手是个问题。
苏任华天天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去打听公司卖给谁了。
当地的新闻都在报道着关于“柳季青”的消息,铺天盖地都是苏家的□□,苏任华天天向电视台投诉。
这天苏任华外出闲逛,在一家小餐馆里点了一碗粉,嗦着粉扫着墙上挂着的电视机。
“‘柳季青’曾是CEO苏陌旗下的一名艺人,因公司发展被迫……”
周边的一群大爷大妈“啧啧”地感慨着。
“好好的年轻人就这么没了,他父母该多痛苦。”
“对啊,那公司简直不是人!那个叫苏陌的真是坏透了!”
“确实是坏透了,还有他们那个父亲,叫什么苏什么华的,我一看就知面相不好。”
“他会遭报应的!”
一大爷义愤填膺,对着电视机里,苏任华意气风发的照片骂骂咧咧,什么腌臜的话都骂了一遍。
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拦着,反而夸赞大爷真性情,听得苏任华冒火。
苏任华丢下筷子,朝着那大爷道:“我看你年纪也一大把了,怎么什么难听的话都能从嘴里冒出去,也不怕自己遭报应,就你这年纪,没准哪天死在床上。”
大爷也不是好惹的,指着苏任华那张沧桑的脸,道:“你腿都走不利索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算哪根葱?我就骂他了,怎么着!苏任华就是条狗,哈巴狗!”
“嘿,你在公众场合骂人,我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
“你诅我死了,我骂你是条狗不过分。”
“你这个死老头!”
“你这个不讲卫生的脏老头!”
两个人相互对骂着,苏任华还头一次被人骂脏,更加冒火。
这段时日,苏任华过得相当窝囊。
家里头的房子被收走了,公司也破产了,他那个大儿子成天阴沉着脸,时不时摆着苏明冉的照片放在房子内各个角落,每次苏任华经过都被吓得一哆嗦。
严倩三天两头跟他吵,吵得没完没了的,骂他是个废物。
他那最疼爱的小儿子祁星河,三天两头不着家,也不知赚没赚到钱。
苏家没了大房子,厨房比起之前小太多,做饭炒菜全是油烟味,严倩不肯做,也不肯去肮脏的菜市场买菜,苏任华只能成天吃街边小摊。
苏任华的衣服在搬家的时候弄丢了好些,穿的是外头买来地摊货的衣服,一洗掉水不说,还掉色。
就连他抽的烟,也被迫降级。
这股窝囊气苏任华忍受了很久,今天一个陌生的老大爷都能踩在他的头上骂人,他把气全撒了出去,还被人骂是脏老头。
“你这大爷,你刚才骂苏任华是什么,你敢当着我的面再说一句?!”
“说就说,苏任华狗娘养的玩意儿,活该破产,活该!”
苏任华现在的日子不比得从前,成天蓬头垢面的,胡子也不刮,根本看不出是新闻照片里神采奕奕的苏□□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所以大爷认不出他,听不懂苏任华话里头的意思,也是理所当然。
“你这死东西,你再说一句!”
“我就说了,怎么着,你还能打死我不成?!你是那苏任华什么人,这么为一个烂人说话?”
眼见着两人就要开打,周围人纷纷护着老大爷。
“你这人腿瘸了,脾气还挺差,应该是造孽太深,要不然好好的腿怎么会坏?”
“指不定得罪了哪路神仙,阿弥陀佛,我得赶紧远离他。”
“那姓柳的好好做事,苏家这对父子非要把人逼上绝路,怎么警察不把他们抓起来!”
“说是没有充足的证据,现在已经在查了。”
“帮犯罪的人也是犯罪,我们干脆报警,让警察查一查这人是不是也有问题!”
一堆人起哄,苏任华更加暴躁,摔着碗筷。
小店的老板娘见状,从外头拿起扫帚,把苏任华给扫了出去。
苏任华吃了一嘴的灰,他朝着店的方向吐了口唾沫星子,咒天骂地地走远了。
在外闲逛了半个钟头,苏任华的腿开始疼,但他不想回那个家。
那个家确实如祁星河所说的,一股发霉刺鼻的气味,加上不想和严倩争执。
苏任华拐着残腿,来到曾经的他的公司附近。
公司外已经没什么人走动,他坐在公司大门边上,抽着烟,追忆起当年。
也不知曾经的部下还想不想他?
苏任华忽而记起他的那群狗腿子,打电话过去,想把这群人聚集在一起喝个酒,如果能借钱那便更好了。
他打了三个,两个电话接不通,另外一个听到是他的声音立马挂断。
晦气地收起手机,苏任华继续抽着烟,他坐在花坛中,一坐就是一整天。
下午,苏家公司内开始进出一些人,苏任华并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他拄拐杖走到保安亭,询问保安,“那些人进我家公司是做什么的?”
保安盯着苏任华的面部很久才想起来他是谁,有些无语地道:“你那公司破产了吧,这不是你公司吧?”
苏任华用拐杖敲着地面,掷地有声地道:“话可不是这么说,这公司早晚有一天我会要回来。”
苏任华还做着春秋大梦。
保安懒得理他,随便几句话打发他,“不清楚,好像是来收工公司的,你这么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
苏任华还真就自己上前去问了,他倒想知道,是谁收购了他的公司,谁这么有眼光。
等他问清楚了人,差点又和人吵起来。
公司是被苏慈给收购了。
苏慈是他同父异母的大哥,一个常年被苏任华压在脚底下踩着的人,如今竟然背着他收购他的公司,还不告知他!
这口气苏任华也忍不下去。
顶着一张臭脸,苏任华给自己母亲打了一通电话。
自从他腿受伤,公司破产后,他母亲就没再问候过他了。
电话播了很久才被沈兰佩接通,听沈兰佩那头的动静似乎是在做美容。
苏任华沉思,他母亲哪里来的钱做美容?
“妈,你在哪里?”
沈兰佩捂着电话小声地道:“我在美容院,你有什么事?”
苏任华猜得不错,沈兰佩果然是在做美容。
沈兰佩的丈夫,也就是苏任华的父亲,早早过世了。
虽说沈兰佩有母家的一些资产作为日常的生活补助,但大部分是依靠苏家公司的股份。
他母亲花钱一贯大手大脚,做美容的钱几乎一个月要几百万,公司的股份现在大部分在母亲手里,随着苏家的破产,那些股份根本不值钱无法变现,他母亲还能有钱做美容?
“我找你有事。”
“我没空,有事电话说。”
“妈!”
电话那边,沈兰佩支支吾吾道出了地址,苏任华挂断电话,一瘸一拐地快步走到沈兰佩所在的美容院。
好在美容院在附近,苏任华很快赶到。
他进了美容院的大门,发现这家美容院的布置高档,价钱也格外昂贵。
疑惑地四周看,发现苏慈也在正给自己的母亲付钱,而他的母亲讨好地对苏慈笑着。
这一下,苏任华总算是知道了他母亲哪里来的钱。
苏任华三两步冲上前,把面前的这对母子分开,指着自己的母亲道:“妈,你把股份卖给苏慈了?!”
沈兰佩心虚,她不是把股份给卖了,而是全数转给了苏慈。
公司倒了,她的生活来源也成了问题,过惯了富贵生活换成贫穷日子,她是一丁点儿也过不下去。
“任华啊,你最近还好吗?我的孙子们还好吧?”沈兰佩挂着虚伪地笑。
这段时日要不是有苏慈,她还得去投奔苏任华,听闻苏任华在外欠下了巨额债务,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她养活,好在苏慈说只要把股份让给他,能保她往后余生荣华。
“妈!你什么意思!”苏任华胸腔起火,剧烈起伏着。
沈兰佩偷偷看了眼不做声的苏慈,劝着苏任华道:“任华啊,你也知道我们家成这样了,苏慈手里头有积蓄,他说了,苏家的财产他会一一买回来,你放心,你父亲辛苦一辈子的东西,还是咱们苏家的。”
“条件,总要有个条件。”
“条件就是……”沈兰佩越说越小声,越来越心虚,“要把苏慈的母亲纳入族谱,对外我只承认苏慈一个儿子,他不再是以私生子的身份示人。”
苏任华听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荒谬难以置信的模样,“妈,你什么意思?你…你不打算承认我这个儿子了?”
沈兰佩不敢看苏任华,“任华,为了救公司只能这样,日后你见到我也别说认识我,我和你的母子情,就这么断了吧。”
苏慈在一旁听的不耐烦,敲着桌面,“好了吗?我一会儿得去公司处理其他事务。”
“好了好了。”沈兰佩立刻道,她急忙跟在苏慈身后,讨好地问着:“阿慈,你今晚回来吗?回来我帮你煮汤,你最近都瘦了…”
苏慈与苏任华擦身而过,沈兰佩挎着包,急匆匆跟上,无意中撞在了苏任华肩膀上。
苏任华没站稳,摔倒在地,却无人扶起。
他颤抖着手,拿起拐杖,强行站稳,眼泪顷刻而落。
苏任华从未想到过,未来的某一天,他被自己的母亲给抛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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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希望阿冉永远开心◎
苏敏敏从派出所出来后整个人仿佛都脱了一层皮,关于柳季青的死,和她的关系很大。
柳季青死了的那天,苏敏敏和柳季青吵了一架。
那天苏敏敏回公司,撞上了在楼下进不去公司的柳季青。
柳季青的工卡被销号了,他想去找苏陌要个说法,奈何无法联系上苏陌,刚巧被苏敏敏撞上。
苏敏敏想无视他,柳季青要去找苏陌,两人争吵拉扯,在柳季青的嘴里,苏敏敏才得知自己被父亲和苏陌卖了。
后来两人上了天坛,柳季青把苏敏敏扯到围栏附近,逼迫苏敏敏交待苏陌的去向,苏敏敏拼命挣脱逃走。
再后来,苏敏敏便不知道了。
警方根据柳季青手臂上的抓痕,以及苏敏敏当天的活动范围,锁定了苏敏敏在柳季青死亡当日,见过柳季青。
苏敏敏太害怕了,一直不肯说当日的情况,左顾而言他,被警方怀疑,直到警方确认柳季青的死和她没有直接关系才放人离开。
从派出所出来,苏敏敏才顺畅地呼吸。
她没有想到证明她无罪的是苏明冉。
两起案子在当日发生,又因为当日整栋楼处于停电状态,无法获取当日的监控录像,而苏敏敏当日离开苏家公司走得是偏门,那边是监控死角,有一段时间在视线范围内消失了。
柳季青掉下去的时间又和苏敏敏离开的时间段非常接近,所有证据证明是苏敏敏把人推下去,但苏敏敏坚决否认这一事实。
最后警方派苏明冉进行笔录。
苏明冉坐在派出所里,警方说什么他就回答什么,随后苏敏敏在苏明冉做完笔录的三小时后被放了出来。
苏敏敏离开时,警方对她道:“你弟弟说你虽然脾气差,喜欢欺负他,但杀人放火的事情你不会做,他当日去上天台的时候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介于你和他在家的关系,他的笔录警方觉得可信度高,所以一路沿着当天的监控录像,再根据你当日所穿的鞋子,推算你行动的速度,柳季青确定是在你离开后十分钟自行跳下去。”
“具体的侦查细节不能再告诉你,你得感谢你弟弟,要不是他说了这句话确保你不会犯下这种错误,恐怕你还得再被关上几天。”
苏敏敏听后,身子抖了抖,她张着口又闭上,反复几次后才问:“我弟弟……苏明冉?他不是、不是死了吗?”
“他没死,警方一早知道了这件事,后来因为两起案子太接近,又是一家人,没法向你的家人告知,当事人也不想说出去。”
“其实你有个好弟弟,我了解你们一家,你们对…他真的很过分了,他还能不计前嫌替你说一句,你得好好感谢他。”
苏敏敏离开派出所的大门,她望了眼碧蓝的天空,眼泪一直在打转。
狠狠擦掉眼泪,扶着墙面往外走,碰见了苏陌。
听警方说起过,苏陌和苏任华也都进了派出所,可真好,一家子都进去了谁也不吃亏。
苏敏敏打算无视苏陌,她和苏陌没什么话要说,但苏陌那模样像是等了她很久。
“姐。”
苏敏敏顿住脚,这一声“姐”她听得不太真切,在苏家所有人眼里,她并不是长姐,而是苏家的工具。
现在苏陌又为什么要这么叫她?
“姐,对不起。”
苏敏敏没有回头,她的指甲掐进手掌心,这声迟来的“姐”她觉得荒谬。
深呼吸一口气,把所有的怨气委屈全数吞下,苏敏敏转过身,没有情绪地对苏陌道:“苏陌,我这几天总是做着一个梦,梦见了我弟弟明冉。他哭着对我说,姐,我过得不好。”
见着苏陌眼里的愧疚多了一分,她心头便快意一分,“你对我说抱歉,对明冉呢?就算我能够原谅你,明冉,他能够原谅你?”
“还有,”苏敏敏挺着胸膛,“我不是你姐,早在出生那刻起,我的命运就定下了,我不是你姐,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以后见到我,就当做陌生人。”
苏敏敏大步往前走,不再留恋。
她的出生仿佛一开始就是错的,被迫既定成的妹妹,被当成交际花,被培养成没有自己思想,后来被权利金钱控制得鬼迷心窍。
以后,她想为自己活。
苏敏敏回到顾家,发现她的东西都被顾家给丢了出去。
顾家的人觉得她进了局子人品不端,她的男友也向她提出了分手。
苏敏敏没有说什么话,收拾东西去外头租了间单间住下,回到工作岗位后又被人嘲笑。
这些苏敏敏都觉得无所谓,有些东西她已经不在意了,现在她想转行。
苏敏敏深知做这一行不是长久之计,想法设法为自己另谋出路,但做什么如何做,苏敏敏还不清楚。
今天她去酒吧正常上班,发现了意想不到的人,她竟然遇见了祁星河。
祁星河跟着一位大肚便便的男人进入包厢。
苏敏敏眼睛一亮,询问同事那大肚子的男人是谁。
“他啊,就一小公司的干媒体的,最近有档综艺要上,后头那群没名气的小艺人,上赶子凑上去。”说着,同事小声地对苏敏敏道:“这人,男女不忌讳。”
苏敏敏问:“那他身边跟着的那个男人……”
指的是祁星河。
“到手的新人呗,长得漂亮,最近可受宠爱了。”
苏敏敏乐了,露出一排白牙笑得很欢畅,特别痛快,祁星河也有如今的时候!
笑着笑着,苏敏敏收敛起嘴边的绽开的嘴角,可惜这份痛快没人诉说。
自从她知道苏明冉还活着,心里的愧疚愈发旺盛,到处打听苏明冉的下落,生怕苏明冉吃不饱穿不暖,好在听说苏明冉被杨氏那边的人带回去了。
她又担心那杨凌煊对苏明冉不好,窝在杨凌煊的别墅附近蹲守着,好几次被杨家的保安赶了出去。
她依旧不死心甚至想混进别墅当保姆。
今天见着祁星河和一男人进包厢的模样,苏敏敏想着苏明冉见了一定非常的痛快!
她想拍几张照片给苏明冉,好让她弟弟高兴。
悄悄地靠近祁星河所在的包厢,打开一点空隙。
包厢内乌烟瘴气,男人们基本都在抽烟,而几个女人为男人们敬酒。
祁星河的腰被一咸猪手缠绕住,咸猪手的主人肥头大耳,举着酒杯要祁星河喝。
祁星河伸长脖子拒绝,咸猪手明显不悦,掐着祁星河腰部的手越发用力。
他现在这个靠山,是他好不容易费尽心机得来的,即便再不情愿,祁星河都得情愿,只能喝下酒。
那男人高兴了,油腻的脸贴在祁星河的脸颊。
祁星河胃部泛着恶心,只能硬生生忍着。
日子一天天过,祁星河的脸需要维持,意味着他需要花费更多的钱,也意味着他需要更加高薪的工作。
最近有一档新综艺要开播,配置上算不得有多豪华,却也是个崭露头角的好机会。
祁星河为了攀上这次的综艺,在这次主办公司的门口蹲守了许久,才得到引荐老板的机会。
那公司的老板姓董,叫董商,之前拍摄了一档低成本的综艺,得到了诸多的关注度,所以刚筹备拍摄时,一大片想红的小艺人纷纷向他伸出橄榄枝。
董商又是个好色之徒,长得稍差的,他看都不看,为此祁星河还得去一趟美容院,保养得精致才敢出现在董商面前。
祁星河在董商公司门口守了三天,被秘书瞧见了告诉董商,董商这才注意到他。
此后几天董商带着他到处去喝酒,期间还遇上了他那个糟心的爹。
苏任华的穷酸样让他丢脸,而自己委曲求全的模样也见不得人,所以根本没有理会苏任华。
今天他陪董商见一投资方,酒席里乌烟瘴气得很,熏得他难受,头晕又想吐。
董商和旁边的男人说话,没有注意到祁星河的状况,即便注意了他也无所谓。
酒过三巡,气氛刚好,董商拍着祁星河的屁股要他去唱首歌。
祁星河哪里肯。
他能够待在董商身边已经是够忍耐的了,况且今天他只负责陪董商,其余的人他理都不想理,唱歌这一类,那是酒吧点的小姐的事。
董商看他扭捏着不肯去,倒是稍有耐心多说了几句话。
祁星河在他眼里就是个讨人喜的玩具,虽说祁星河不让自己碰他,但带出去总能撑场面,董商才忍到现在。
以前总听说苏家的小少爷如何如何娇俏,这几日相处果然是,只是好好的名字为什么要改成什么“宁云深”?
说了好几句,祁星河依旧不愿,董商火气上来了,他身边的人向来很识趣,原以为多说了几句够给祁星河面子了,谁能想祁星河这么不给他情面。
包厢里头的气氛变了,祁星河还未注意到,依旧我行我素,这在董商眼里祁星河这叫又当又立。
董商脸拉得比先前长,语气比之前差了很多,“你去是不去。”
祁星河没有听明白话里头的意思,拒绝地很干脆,“不去。”
话音刚落地,祁星河的脸颊被甩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的力道可不比苏陌的巴掌,力道又重又狠,把祁星河扇得两眼冒金星。
“你去是不去。”董商又问。
祁星河死死咬着唇,最终点头答应了。
他顶上一张肿胀的脸,亦步亦趋地走去舞池,握着话筒,盯着屏幕上的字,唱着歌。
明明是首欢快的歌,被他唱得非常哀伤。
包厢内围坐在一起的人欢声笑语,脸上全是兴奋的神色,而祁星河与之相反,脸上强撑着笑,像是有人架在他脖子上唱歌。
董商听着祁星河唱的歌,越听越觉得没劲儿,烦躁地抓着身旁的枕头丢过去。
枕头砸中祁星河的头,顷刻间祁星河额头的头发变得凌乱。
好在不是什么玻璃杯,要不然祁星河的脸又得毁容。
“唱的什么玩意?!难听死了!唱好听点!”
董商旁边客人也朝着祁星河喊,“确实难听,也不会笑。你是死了妈?给我笑!”
强压之下祁星河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紧紧咬着后槽牙,羞耻席卷了他全身,但他不得不这样做。
现在的自己没了苏家作为依靠,他只能靠自己。
包厢一群人喝到后半夜还没走,董商命令着祁星河唱了一首又一首的歌,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祁星河唱到声音哑了,董商依旧不放过他。
董商捏着他下巴,手指尖全是烟巴味,非常难闻,“你这人怎么那么不会来事?你去外头问问,现在还有谁肯收留你,把你带进圈子里,也就我,我做好事,发善心。”
“我带你见了一圈的人,怎么给个笑脸都不成?”
旁边的人迎和道:“就是!董老板够给你面子了,今天没怎么难为你,你得知道董老板平常玩儿的花样很多。”
董商是最爱玩的,今天祁星河扫了他的兴致,自然得讨回来。
祁星河垂下眼,眼里的厌恶被他掩盖。
董商说得不错,现在各大经纪公司都把他列为黑名单,的确只有董商愿意收留他。
深呼吸一口气,祁星河僵硬的变扭的软着嗓子道:“我错了,董先生。”
董商听他讨好的话,捞着祁星河的腰,满嘴烟味酒气味的嘴,亲着祁星河的脸蛋。
这一幕被苏敏敏照了下来,转头送给了苏明冉。
……
苏明冉最近跟着杨凌煊见了不少的人,可以说杨凌煊把苏明冉步入娱乐圈内的所有事,安排得明明白白,完全不需要苏明冉自己操心。
今天是休息日,两个人都在家,杨凌煊正下厨给苏明冉做吃的。
苏明冉在一旁围观。
菜被杨凌煊烧得有些糊,苏明冉正笑话着杨凌煊,“宣宣也有非常不擅长的事。”
杨凌煊手边沾了点面粉,点在苏明冉的鼻尖,换了个话题问苏明冉,“阿冉,要不要回学校?”
杨凌煊知道苏明冉的记忆恢复,却并不清楚恢复了多少,苏明冉不想说,杨凌煊不会强逼。
“我帮你申请了休学,想回去随时可以回去。”
苏明冉低着头沉默着。
其实学校没什么可去,在学校他已经没有朋友,遭受网暴时他的同学们对他冷眼相待,也只有教授帮了他。
想到教授,苏明冉问:“教授在吗?”
杨凌煊把手洗干净,拿着一张湿纸巾帮苏明冉擦掉脸上的白面粉,“在。”
“那我去。”苏明冉笑着道,如果是教授的话,他愿意回到学校。
杨凌煊忽而遮住苏明冉的眼睛,轻捏他的脸,“阿冉,如果不高兴可以不用笑。”
苏明冉一怔,弯着的唇角渐渐放下,“好。”
学校还是那样,操场倒是进行了翻修。
苏明冉戴着帽子随意看了眼,“教授这个点应该还在学院里,但我可能进不去了。”
音乐学院进出都需要刷卡,苏明冉的卡早被收走了,手机因为重新换过已经丢失了教授的电话。
他怕贸然去找教授会引起对方不快,但又很感激教授为他做的一切,他都有看到,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杨凌煊牵着他的手往前走,“我可以进去。”
苏明冉的表情有些讶异,很快他跟上杨凌煊的步伐。
“教授前几天提交了辞职报告,被上级打了回去,后来你们院的院长被调查了,他补了那个空缺。”
杨凌煊把苏明冉带到音乐学院的偏门,门口的门卫竟然放他们进去了。
苏明冉在身后叫着杨凌煊,“宣宣,我们……”
他停下了话,教授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挂着和煦的笑。
苏明冉松开杨凌煊的手,几步上前,朝着教授深深鞠了一躬。
没见到教授前他心里有许多话想对教授说,想问教授身体有没有恢复,想问教授自己有没有给他丢脸,学校里的人有没有为难他。
见到了后,这些话全都说不出口。
“苏明冉。”教授故作板着一张脸,“现在才回学校,耽误课程进度了。”
苏明冉摸着鼻子,不好意思地说着:“对不起教授,我明天开始补课程进度。”
“下周吧,再放你一周的假期。”教授思索了会儿,“不过,在这之前,我得考察你这一段时间有没有忘了我教你的东西。”
教授还是那么严格,他刚回学校就要考试。
苏明冉不知怎么开始紧张。
“您要考我什么?”
“钢琴。”
苏明冉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紧张一点点增多。
他已经很久没有摸过钢琴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弹。
复健的工作一直在进行着,苏明冉的手恢复得很好,医生初步判断是可以继续弹奏。
而杨凌煊也早早的在家里头放置了一台钢琴,但苏明冉没有去碰。
“不愿意?”教授板着一张脸,“当初你求了我这么久想当旁听生,现在就想放弃了?”
苏明冉站在原地,手心全是汗。
从前许多人夸奖他的钢琴弹得好,可现在这么久没有练习,再加上手伤,或许他连最基本的曲目都没有办法顺畅地弹奏。
别墅客厅里摆放着的钢琴每天都有人打扫,苏明冉每每看到钢琴架子被拉上去露出的黑白琴键,都会看着他的手发呆。
他记得最后一次弹奏时手颤抖得不成样,怎么弹都没有办法像从前那样,他发疯般的继续弹,手却越来越不听使唤。
最后苏明冉的手抖动得连一只笔也拿不起,他弹得非常非常糟糕。
那件事几乎成了苏明冉的阴影,即使生长在苏家那样的家庭下,苏明冉也是很要强,他怕再次弹奏会更加糟糕,教授会失望。
“怎么不敢看我了?”教授问。
苏明冉还是低垂着头,直到身边熟悉的体温挨着他。
杨凌煊揽着他的肩膀,轻声道:“阿冉,放轻松,效果不好也没有关系,我会陪着你从头来过。”
这句话给了苏明冉无形之中的勇气。
杨凌煊紧握着苏明冉的手,拉着他进了附近一间教室,教室里摆着一架钢琴。
苏明冉曾经在这间教室里参与过考试,虽说没有记录成绩却赢得满场喝彩。
“放轻松。”
杨凌煊把苏明冉按在座位上,握住苏明冉的手,虔诚地在苏明冉的手背上落下一吻,“把我的好运都给你。”
教室里,钢琴声逐渐响起,起初磕磕绊绊,总是错了音符键,节奏也紊乱,到后来逐渐陷入佳境,苏明冉越弹越熟练。
他的身体也从僵硬不自然过渡到放松。
一曲落幕,苏明冉的额角全是汗,他欣喜地转过身想告诉杨凌煊,他克服了恐惧,他的手又可以重新弹奏。
一回身,教授站满了人,满场掌声热烈。
音乐学院的同学手里捧着花,脸上都挂着笑容。
“苏同学对不起,我们听信了谣言错怪了你,非常抱歉。”
“苏同学,你的钢琴还是弹得那么好,我那天帮你说话了,但我力量太小了。”
“明冉,你还是那么厉害!很棒!我要向你学习!”
他们一个个自觉排队,每个人手里握着一束花,放在钢琴上,每一个人都对苏明冉表达了祝愿。
“明冉同学,你能回来我们很高兴!”
“明冉,你被破格成为我们学院的学生啦!”
“你的身体还好吗?我爸爸是医生可以给你看看。”
最后是杨凌煊,他抱着一束花,气质在这群学生中格外出挑,“苏同学,希望你日后的每一天,都能开心健康。”
……
那天苏明冉收到了许多鲜花,他拿走了杨凌煊的那束,其他的全放在杨凌煊车子的后备箱。
教授为了庆祝苏明冉正式成为音乐学院的学生,组织同学们聚会欢迎苏明冉。
苏明冉不喜欢这类的活动,但因为是教授安排的,他到底去了。
包房里,苏明冉身为主角却坐在墙角,杨凌煊一直陪着他身边。
“不开心?”
周围很热闹,同学们抢着话筒唱歌,杨凌煊凑到苏明冉的耳畔说着话。
气息扫着苏明冉整个耳框,苏明冉不自然地搓着。
“没有。”
他说话声小,怕杨凌煊听不见,身子往杨凌煊靠近,侧头说话时,嘴唇轻擦着杨凌煊的脸颊。
呼吸一停,苏明冉睁大眼睛猛地往后。
他的动作太快,撞上了身后的茶几。
茶几上摆着几瓶酒,酒瓶颤巍巍,要往苏明冉这个方向倒。
杨凌煊及时把人捞进自己怀里,再伸手接住酒瓶。
苏明冉紧扒着杨凌煊的胳膊,额头贴在杨凌煊的胸膛,鼻腔中全是杨凌煊的味道。
杨凌煊不怎么抽烟,见客人时总会沾染客人抽烟留下的烟味,所以通常衣服上会撒一些薄荷香。
苏明冉被薄荷刺激的味道,皱了皱鼻子,身子反而更加贴着杨凌煊。
“怎么了?”杨凌煊问。
语气里没有什么异常,仿佛刚才两个人的接触杨凌煊并没有感觉到。
苏明冉抿着嘴唇,摇头。
聚会终于散去,苏明冉向教授道别,临走时告诉教授下周一定准时上课,和其他同学打了声招呼,上了杨凌煊的车。
苏明冉坐在杨凌煊的车里,车子转了一个弯,刚好和等待行人红绿灯说话聊天的同学们方向平行。
路边的同学并没有看到苏明冉,苏明冉却看到了他们。
拉开车窗想和同学打招呼,听见了同学们议论他的声音。
“苏同学好像不怎么说话也不喜欢笑了。”
“可能太累了,这段时间他不是生病了吗?”
“也对。”
“经历这么多事,怎么可能不会变?”
“唉,也是。”
苏明冉拉上车窗,视线冷淡地瞧着红绿灯。
他确实是变了,变得不再尝试和新的人接触,不再随意付出真心。
驾驶室,杨凌煊伸出手牵着苏明冉的手,绿灯一亮松开,继续开着车。
苏明冉眼里的冷淡渐渐散了,眼里多了暖意。
三天后,苏明冉窝在床上睡到十点多才起,他睡眼朦胧地翻了个身起床。
杨凌煊去上班了,时管家备好了早餐等苏明冉醒来吃。
早餐期间,时管家好几次张口说话却又闭上嘴。
苏明冉奇怪地问:“怎么了?”
时管家艰难地道:“门外有人找您。”
“谁?”
“您姐姐苏敏敏。”
餐桌上有一瞬间安静,苏明冉低头喝着粥,冷漠地道:“我没有姐姐。”
时管家顿时明白苏明冉的意思,不再插嘴。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鞠躬
感谢在2023-08-09 17:33:14~2023-08-10 17:2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陆林央3瓶;颜鹤笙、RainyFOG、阿巴阿巴阿巴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苏敏敏的照片是被倒垃圾的佣人捡到了,照片用一份信封包裹好,上面写着“to苏明冉”。
佣人交给时管家,时管家清楚这份信是谁给苏明冉的,直接递给苏明冉。
按照杨家的规矩,家里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得向杨凌煊汇报,但苏明冉是个例外。
杨凌煊尊重苏明冉的一切,所以时管家收到信后直接交给了苏明冉。
苏明冉疑惑地收下,想询问时管家是谁给他的,拆开信封拿着照片看了眼,丢在了垃圾桶里。
时管家往垃圾桶扫了眼,一脸伤神:“确实是该扔,照片上的内容和垃圾桶很相称。”
“别告诉宣宣。”苏明冉拿着一本曲谱走到钢琴架子前。
苏家那点子破事根本上不了台面,他不想宣宣费心。
“放心吧,苏先生。”
苏明冉下午得去上课,他上午照常练琴。
他打开钢琴架,发现钢琴键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记得开心。杨凌煊留。】
便利贴是爱心形状,颜色是粉色的,很不符合杨凌煊的风格。
苏明冉唇角抑制不住地笑。
“难怪先生下班的时候特地折回去让高先生去趟文具店。”时管家趁机说着,“原来为这事。”
苏明冉把便利贴纸小心地夹在书的内页,问:“文具店?”
“对,高先生怕听错了,先生从不去那种地方,还问了一遍,想来是去买贴纸了。”
苏明冉想象着,一身西装的杨凌煊下车,和一群小孩子挤进文具店挑选贴纸的模样,光是想象都觉得很逗。
“所以苏先生更要开心。”时管家顺势说着。
苏明冉想了想,举着手机对时管家道:“能不能帮我录视频?我想给他弹一首曲子。”
“乐意效劳。”
下午五点一过,杨凌煊回了家,今天公司的事务不多,杨凌煊翘了班。
苏明冉也从学校回来了。
上完下午的课后苏明冉被教授叫住,他和教授说了会儿话才回来,到家时迟了点。
“吃炸鸡吗?”
杨凌煊回来时,路过一家炸鸡店,给苏明冉带了一份。
他记得苏明冉前阵子抱怨过,说时管家每天安排的饭菜太健康了,有时候想吃不健康的东西。
时管家得过饮食管理方面的奖项,又跟着杨凌煊相处久了,自然会戴上点对垃圾食物偏见的帽子。
偶尔苏明冉想吃油炸的,时管家会让人做,但这类情况很少。
拆开外卖袋子,炸鸡的味道很诱人,苏明冉忍不住拿了一块一口咬下去。
“哎,苏先生!先洗手!”时管家举着湿毛巾叫着。
杨凌煊脱掉了外套,露出内衬的白衬衫解开领带由保姆拿了下去,伸手接过时管家的湿毛巾,拉着苏明冉的一只手替他擦拭着。
“这么饿?”
擦完后,杨凌煊示意苏明冉伸出另外一只手,苏明冉乖乖伸过去。
“饿死了!弹了一天的钢琴,下课后被教授说了半小时。”
苏明冉说话时鼻子微皱着鼻子。
他练习了一上午,耽误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下午又急匆匆赶去学校,这会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杨凌煊捏着他的鼻子,轻轻晃晃,“说什么死不死的。”
苏明冉嘴里塞着一块炸鸡,吃得整张脸鼓鼓的。
“手还胀吗?”
“还好。”
吃了三块,苏明冉就不吃了,回了书房想把教授提点的话记下来。
剩下还有三块,时管家准备拿去给小黄吃一小半块,小黄已经蹲在一旁口水直流了。
杨凌煊却已经拿起一小块咬了一口。
油腻的味道杨凌煊还是不太喜欢,但他乐于尝试,因为苏明冉喜欢。
他吃了口吞下,又喝了小半杯水,评价着,“很油。”
“……”时管家无奈地道:“您吃不习惯,可以不用尝。”
过了四十分钟,苏明冉整理完了笔记从书房出来,佣人们都在忙碌着晚餐的事,杨凌煊坐在客厅,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
苏明冉这才恍惚自己占用了杨凌煊的书房。
分外不好意思地走过去,而杨凌煊先一步察觉到苏明冉的靠近,把笔记本丢在一旁,捞着人按在他旁边的位置。
“家里不够大。”
苏明冉闻着杨凌煊身上的薄荷味,有一瞬间恍惚:“嗯?”
“这两天得让装修公司的人过来看看,把那个不要用的房间再装修成书房。”
苏明冉抬头,对上杨凌煊的眼睛,“是给我的?”
杨凌煊捏着苏明冉的鼻子,“给我的,你用现在这个,这个大。”
苏明冉忽而抱住杨凌煊不说话,任由杨凌煊怎么问他也不开口。
他想起上一次询问杨凌煊会不会结婚的事,杨凌煊并没有回答苏明冉的问题,他有些害怕杨凌煊未来的某一天会看上一位年轻漂亮的女生,和对方结婚生子。
那么这个世上又只有他一个人了。
可对一个人充满着占有欲是不对的。
晚餐后,苏明冉带着小黄去散步,散步的范围也是自家院子周边,杨凌煊陪着他们。
“阿冉,你想上节目吗?”杨凌煊忽而问。
苏明冉丢着球,小黄飞奔过去捡,他回身问:“什么?”
杨凌煊递给他一瓶水,帮他拧开:“不是说入圈?最近有一档综艺邀请你参加,想去吗?”
苏明冉低头沉默了会儿,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抬头道:“去。”
隔天后,杨凌煊又带着苏明冉去了某个酒局。
国内定下某个项目,或者邀人帮忙或多或少得参加酒局,杨凌煊不喜欢这种陋习也没法子,不参加不足以凸显苏明冉的重要性。
杨凌煊先下班,给苏明冉打电话,苏明冉说被教授留下来得等一会儿才回去。
高升就先把杨凌煊送去酒店包房内,再去接苏明冉。
苏明冉今天一整天的课,上了车后困倦地坐在车子里,靠着窗户睡着了。
高升不敢打扰,坐在车里打开空调,等着苏明冉醒来。
今天的酒局里是董商安排的,董商早早候在包房等着杨凌煊的来到。
杨凌煊来了后,董商讨好地给杨凌煊敬酒。
像杨凌煊这样的大人物,董商这类的小公司老板想要和杨凌煊攀上关系,非常难。
董商听说杨凌煊要捧的艺人也是苏家的,他想着祁星河也是苏家的,递给杨氏公司一份综艺邀请,原本只是试探,没想到杨氏那边答应了。
他乘胜追击,邀请杨氏那边的负责人喝酒,没想到杨氏那边回答说杨凌煊亲自过来参加酒局,这一下董商铆足了劲儿置办今天的酒局。
“杨总,早听闻您的事迹,我董某深感佩服!”董商举着酒杯,碰着杨凌煊的杯子。
杨凌煊没有喝,也没有接受董商的这句奉承。
他有洁癖,碰杯子这种习惯在他看来是不能够忍受的事,当然也不喜欢董商的奉承。
酒局上的气氛很快淡了,董商尴尬地看着杨凌煊另外换了一个杯子,往里头倒橙汁,又低头按着手机像是回复着信息。
董商给助理使了个眼色。
助理秒懂,出了包厢给祁星河打电话,要祁星河过来陪酒。
祁星河刚从美容院出来,他卡里头的余额就快要被耗尽,一出美容院的门收到了几条信息。
他这些天总收到一些人的催债信息,想着是发错了或者是垃圾短信,拉黑处理。
站在路口等车时,收到了董商助理的一通电话,限他十分钟内到某个酒局。
“十分钟内赶不过来。”
祁星河想解释自己在哪儿,助理不客气地道:“董总说了十分钟就十分钟,你不愿意那我安排其他人。”
电话被迫挂断,祁星河闭上眼睛压下心中的屈辱,赶了过去。
最近董商又喜欢上了另外一个小男生,那男生跟他年纪差不多大,据说长得没祁星河好,却很会来事,把董商哄得心花怒放。
他担心董商把手里头的资源全都给了那个男生,只能尽全力赶过去。
十五分钟后祁星河付钱下车,跑进了某个酒店,他还是迟了五分钟。
路过酒店大厅时,他碰上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步伐逐渐停下,祁星河大喘着气,在看见那抹身影的正面时,被吓得停止呼吸。
大厅正中央,苏明冉跟着一个男人往前走着,祁星河不知眼前的苏明冉是人还是鬼,他的寒毛根根竖起。
自从苏任华的腿摔了之后,苏任华偶尔会冒出一两句“我的腿成这样,会不会是苏明冉来索命”这种渗人的鬼话。
每次听闻祁星河都会吓得一身汗。
而现在,他在光天化日之下,见到了苏明冉,祁星河仿佛被某种东西定身,心脏跳得飞快。
强行压下这种恐惧心理,祁星河大口呼吸着判断面前的苏明冉是人是鬼。
他藏在角落偷偷望着苏明冉,发现地板上有人影,心中的恐惧渐渐平息。
是个人,苏明冉还活着?
他竟然还能活着?!
祁星河走在苏明冉身后,见着苏明冉上电梯。
他躲着苏明冉的视线,也进了电梯。
电梯里的人多,祁星河被挤在角落里,而苏明冉站在位置的正中偏左的地方,这个位置是看不见祁星。
电梯开了,苏明冉走了出去。
祁星河看了眼楼层,刚好是他要去的楼层,跟着走了出去,见着苏明冉去了他要去的包间。
祁星河在心里疑惑着,今天的酒局是董商安排的,没了董商的指示,谁也不能随便闯入。
难道……
他猜测着苏明冉能进包间的可能性。
难道苏明冉是董商包的那位大学生?
那大学生祁星河没见过,跟他年纪相差不大,长得没他漂亮,苏明冉又是董商喜欢的类型,八九不离十了。
祁星河恶狠狠“呸”了声,怪不得苏明冉装死不回苏家,原来是在外到处巴结起人了。
他先去了趟洗手间,把自己的模样收拾得干净整洁,对着镜子细细思考。
苏明冉没死也正常,警方那头根本没了后续,全是在调查另外一件案子。
活着也好,他憋屈了这么久的日子总算有件事能够让他出出气了,他欺负不了董商,欺负个苏明冉还是绰绰有余。
没想到苏明冉活着也是给人当小情儿的。
祁星河心情十分畅快。
他出了洗手间,祁星河得意洋洋地拧开包厢的门。
门开了后,祁星河脸上的笑容微僵。
他以为苏明冉和他一样是给人赔笑脸的,却没想到苏明冉坐在这间包厢的主位上,而董商正在给苏明冉倒酒。
……
能让董商倒酒的人不多,况且苏明冉还坐在主位上。
祁星河神色变了变,往董商旁边走去。
董商朝着苏明冉赔着笑脸,小声地责问祁星河:“你怎么现在才死过来,迟到了多久了?!”
祁星河想坐在董商旁边,董商却不允许,“你还有脸坐下?给我站着!”
对祁星河冷言冷语,对苏明冉却和颜悦色,“久闻苏先生大名,今日一见,又让我敬仰一分。听说苏先生还在上学?果然是社会高质量人才!”
苏明冉没有理,甚至董商倒的酒都被他丢在一边。
“我不喝酒。”苏明冉道。
“我失察,对不住对不住。”董商谄媚地又问:“苏先生喝什么?我叫人点。”
苏明冉拿起杨凌煊的杯子,“我喝果汁就行。”
董商刚想说那是杨凌煊的杯子,苏明冉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董商瞥了眼杨凌煊,只见杨凌煊不像之前那般嫌弃,反而询问苏明冉好不好喝,要不要换别的。
他倒不懂了,这俩人是什么关系。
按理来说,杨凌煊这样的人想捧红一个艺人随随便便,但董商只听说他带着苏明冉去各种酒局混迹一圈,所有业界权威人士准备花费心思去捧,后来又没声没息了。
现在他这个小公司邀请却能够接收。
董商不懂,他也不懂这两人的关系。
杨凌煊这样的,想要什么人陪在身边都有,又听话又懂事又乖巧。
苏明冉迟到了许久不说,一上来坐在主位上,还喝了杨凌煊的杯子,这是捧在手掌心了。
但两个人的关系又不像是情侣。
董商观察了一阵子无果,收回神色,瞪着旁边的祁星河,眼中的意思明确,快去给客人倒茶水,说几句好听的话。
祁星河非常不情愿。
换做是旁人,祁星河为了生活为了前途会答应,但对象是苏明冉,他一万个不愿意。
祁星河直直地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瞟着苏明冉,他发现苏明冉见到他竟然能这么淡定,仿佛忘记了之前所有的事。
董商转过脸,对苏明冉笑着道:“苏先生,这位你应该认识,你们是一家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祁星河,据说这两个人闹得很不愉快,只能勉强糊弄过去。
苏明冉这才正视祁星河一眼,只看了一眼,挪开视线,“不认识。”
轻飘飘地一句“不认识”反倒在祁星河眼里,成了苏明冉心虚的证明。
好啊,苏明冉不仅活着,还钓到了一个有钱有势的老板杨凌煊,他凭什么这么拽?
祁星河的内心活动很多,忽略了董商逐渐难看的脸色。
“去倒茶水,你听见没?”董商皮笑肉不笑地小声催促祁星河。
祁星河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听见。
这一下董商的面子彻底挂不住。
他转过头笑着对杨凌煊道:“抱歉二位,我有点事要处理。”在祁星河没有反应过来时,扯着祁星河离开包厢。
董商走后,杨凌煊问脸色不太好的苏明冉,“是不是不喜欢烟味?我一会儿让他别抽烟。”
苏明冉摇头。
杨凌煊看了眼门口,意有所指地道:“是不是人不喜欢?我让他走。”
苏明冉又摇头,额头抵在杨凌煊的胸膛前,声音不自觉地放软,听着像是在撒娇,“宣宣,我发现我还是很懦弱。”
重新正视祁星河,直面过往,他还是不自觉退缩抵触。
杨凌煊轻笑着,听着包房外清脆的两声耳光,道:“阿冉即便懦弱也很好,这样就可以依靠我。”
呼吸着杨凌煊身上的薄荷香气,苏明冉的怯懦不自觉散去,他问:“如果我现在想欺负一个人呢,宣宣会觉得我坏吗?”
“不会。阿冉想欺负谁,一定是对方做尽坏事,人品有问题。”
听着杨凌煊的话,苏明冉总觉得杨凌煊太过护着他了,也很害怕失去这种守护。
门重新开了,苏明冉坐直身,离开杨凌煊的胸膛。
祁星河的双颊明显肿起,眼角是红的。
苏明冉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总觉得祁星河的鼻子有点歪。
被扇了两耳光的祁星河老实了很多,低着头默不作声地给桌上的每一个人端茶倒水。
他先是给今天包厢里地位最高的杨凌煊倒酒,才给苏明冉倒橙汁。
祁星河弓着腰,脸上毫无表情,心里的恨意越发汹涌。
即便苏家落寞至此,他还是看不懂眼前的局势,只知道苏明冉跟了杨凌煊,却细查不到两个人之间的情感,还以为苏明冉是可以他随便拿捏欺辱的人物。
他端着橙汁,趁着没人往他这里看,橙汁的一些汁水倒在苏明冉的袖口上,再慌忙地挪过身,连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现在他也只能在这种细微的小事上,得逞他的小报复。
一旁的董商往苏明冉看了过去,紧绷的心逐渐放下,他心想着还好不是杨凌煊,万一橙汁倒在杨凌煊身上,他可得罪不起。
但他没有想到,与其得罪苏明冉,不如得罪杨凌煊。
董商眼睁睁地见着杨凌煊的脸色从和缓变成面无表情,拿过苏明冉的橙汁,往祁星河头上缓缓倒下去。
祁星河硬生生地被浇得满身都是,他被杨凌煊为苏明冉的举动震慑住了。
在他眼里苏明冉还只是个被他压在脚底下踩的人,就算巴结到了杨凌煊又怎样,苏明冉还不是要像他一样,当杨凌煊身边的一条狗。
橙汁浇便了祁星河全脸,杨凌煊才道:“这样就不用道歉了。”
包厢安静一瞬,紧接着董商往杨凌煊的位置看了眼,才笑着道:“对对对!省去了麻烦,很公平!”
“小祁啊,去舞池给苏先生再唱一首歌,助助兴。”
祁星河咬着唇,嘴唇被他咬破了皮,脸色不知是因为被羞辱还是被气得,涨成紫红色,没了刚进包厢时的漂亮。
董商怕惹杨凌煊不高兴,忙推着祁星河去舞池,给祁星河切了一首歌,“来来来,唱歌,我们小祁唱歌最好听了。”
很快包厢里传出了歌声,董商拿着摇铃助兴,见祁星河还不唱,小声地道:“你还想再挨巴掌?”
祁星河还是不为所动。
他整个脑子里都在想苏明冉凭什么。
凭什么同样是被人圈养,苏明冉凭什么能够给他脸色看,凭什么杨凌煊为了替苏明冉出头能把水泼在他脸上。
祁星河想得太深入太执着,并没有发现董商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祁星河一而再再而三挑战董商的底线,董商不可能不给祁星河一个教训。
董商放下摇铃,非常抱歉地道:“杨总,苏先生,您二位喜欢看些特别的内容吗?”
杨凌煊听出了董商话里头的意思,捏着苏明冉的手在他耳边道:“如果害怕了,就别看。”
董商做了个“ok”的手势,在众人没有反应时,抓着祁星河的头发,狠狠扫了祁星河一巴掌。
“老子叫了你多少次了,你聋了?赶骑在老子头上!”
“你装什么纯洁烈女,你也不是女的,少跟我玩这一套,老子要不是看你脸长得好看,早扒了你的皮!”
巴掌声一个接着一个,董商把祁星河丢在地上,抬着脚重重地踹在了祁星河的腹部。
祁星河痛得叫出声。
苏明冉不想看了,他挪开视线,眼睛被杨凌煊的手掌给遮住,随后耳朵也被杨凌煊给捂住。
哀嚎声减弱了不少。
十分钟后,董商的气消了,他朝着祁星河的脸上吐了口唾沫,坐回位置上给自己灌了一杯酒,才对杨凌煊道:“让杨总见笑了。”
“哪里。”
杨凌煊举起酒杯,这是他回敬董商的第一杯酒,分量可见一斑。
而地上的祁星河撑起身子,嘴角的淤青变成了红色很快转为红紫,衣服凌乱得很有明显的几串脚印,头发被董商抓得不成样。
杨凌煊松开苏明冉,苏明冉看了祁星河一眼,总觉得祁星河的鼻子更歪了。
“董总。”杨凌煊开口。
董商做小伏低地应声,“哎、哎,杨总客气了,我哪里配得上‘总’这个称呼。”
“我还有个私人恩怨,想从你这里讨回来。”
董商没明白杨凌煊的意思,但他一口答应,“成!只要您说,我一定答应。”
杨凌煊从位置上起身,他个子高,这一起身显得整间包厢矮了不少,接着他向苏明冉伸出手。
苏明冉一时间没有明白杨凌煊的意思,他信任杨凌煊,所以即便不清楚杨凌煊的接下来要做什么,依旧伸出手放在杨凌煊的手掌心。
苏明冉被杨凌煊牵起,又被杨凌煊环绕着。
杨凌煊在他耳畔道:“阿冉,有时候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宣宣?”
杨凌煊从苏明冉身后围着他的腰,带着他走到祁星河面前。
祁星河的模样已经很惨,身上全是黄色的汁水,来的时候大概喷了些香水,刺鼻的香水混杂着橙汁又带着些烟味,复杂不太好闻。
衣服皱成一团,脸颊肿胀,不敢看苏明冉,一点也不看不出往日嚣张高贵的模样。
杨凌煊举着苏明冉的手,把他的手掌顺直,“来,我教你。”
两只手高举着,苏明冉忽而明白杨凌煊说的话,在他恍惚的间隙,杨凌煊已经带着苏明冉的手,重重地扇了祁星河一耳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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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既然你那么喜欢看,那就一次性看个够◎
祁星河的脸颊上多了个巴掌印,他蜷缩着肩膀,低垂着视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包厢内只沉寂几秒,董商拍着手道:“苏先生打得好,董某看得十分精彩,别站着了,杨总、苏先生都坐下吧,站着也不嫌累!”
董商的马屁拍得响亮,却无人理会,他也不觉得冷场。
杨凌煊牵着苏明冉的手拆了包放在桌面上的湿纸巾,细细擦拭着苏明冉的手掌心,“别弄脏了。”
话里话外是明显嘲讽某人的意思。
这一场酒局,大抵除了祁星河,每个人都很畅快。
董商得到了杨凌煊的口头承诺,会给予投资,但并不会过多干涉节目内容,这是董商最想要的。
杨凌煊借着董商教训了祁星河。
至于苏明冉,他没什么感觉,祁星河沦落成这样是祁星河自个儿一手造成的,他只觉一场酒局下来有些累,靠在杨凌煊怀里休息。
酒局在九点半后收场,董商得到了杨凌煊的赏识很高兴,不禁喝多了。
他一喝多了喜欢耍酒疯,等到杨凌煊他们走了,拉着祁星河抱在怀里乱摸。
摸到最后,董商隐隐听见祁星河哭了。
要是在祁星河没被打得脸部肿胀时,祁星河落泪还有些美人的楚楚可怜的模样,现在却只剩下丑。
“哭什么哭,丑成这样,难以下咽。”董商厌恶地道,倒是甩开了祁星河走了。
包厢里只剩下祁星河一人,董商走了才敢放声大哭。
他哭命运不公,凭什么同样是被人养着,苏明冉仗着身后的人能给他一巴掌,而自己却不能。
他哭识人不清,早知苏任华是个窝囊废,应该捧着苏陌的,也不知道这时候回去找苏陌还愿不愿意帮他。
他哭时运不济,沦落到今日,是他运气不好,要是他能够得到杨凌煊那样大人物的垂青,过得一定不比苏明冉差。
哭久了,祁星河的眼睛肿成了核桃,脸颊也肿得老高,大老远看像是盯着一张红彤彤的包子,没了以往的精致。
他低着头走出包房,生怕被熟人看见。
偏不巧,进电梯时还真就碰上个老熟人,顾沛。
顾沛今天又是来买醉的,他刚出去上了厕所,回来时遇见了和苏明冉极其相似的人,疯了一样跑上前去,但一转眼人早已消失不见。
回去后,他便一直喝酒封闭自个儿,直到家里人催促他回去。
一出门撞上了个熟人,顾沛晃荡着身子盯着那熟人看了很久,又弯着腰辨认了许久才认出旁边低着头的人是祁星河。
“祁星河?”顾沛脸颊泛着红,指着祁星河笑着道:“你怎么成猪头了?”
被人认出,还是被曾经有关系的人认出。
祁星河咬着下唇,索性不躲了,抬着头倔强地道:“对,我是祁星河,我成什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或许是遇见了曾经对自己好的人,祁星河的高傲重新回归他的身体,头是昂首的,但瞧见顾沛嫌弃地眼神,眼眶的泪止不住地流。
顾沛顿住,他挺高兴祁星河变成这样,因为祁星河害了苏明冉,也害了自己。
可瞧着祁星河落魄成这模样,全身都是伤,脖间似乎有着吻痕,像是被人欺负了,他现在表现得太高兴显得不太人道。
烦躁地抓着头,顾沛对祁星河开口,“走,送你回去。别多想,我只是看你可怜。”
“我不需要你可怜!”祁星河狠狠地说着,到底跟着顾沛走了。
他怕不走一会儿董商回来,又虐待他。
夜深露重,一出酒店门大风刮了过来。
顾沛裹着自己的外套,望着天上乌黑一片的夜空,心里头不自觉想起了苏明冉。
这么冷的天明冉也不知有没有衣服穿,会不会挨饿受冻。
酒店门口停着一辆他的奥迪车,车里坐着顾沛叫来的代驾。
顾沛想着把祁星河丢到前头去坐,祁星河自来熟坐在了后排的车后座上。
两人并排坐着,顾沛只觉得尴尬。
他和祁星河闹得不愉快过,现在还能相安无事地坐在一辆车里,顾沛都佩服他自己。
祁星河坐上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随手带在身上的镜子,镜子很小也能够照清祁星河的每一寸脸颊。
他的脸不能受外力影响,也不能够频繁的熬夜喝酒,他占了两样,脸上毛孔变得越来越粗大,鼻梁也有些歪了,嘴角一个往上扬一个又往下拉,瞧着特别丑。
没了脸蛋日后他怎么能够在圈里闯出一片天,又怎么能重新把苏明冉压下去。
祁星河丢了镜子,窝在车窗边一直哭,哭得顾沛心烦。
“你能不能别哭了?”
“不能。”祁星河哭得更加带劲。
顾沛烦得不行,丢了张纸过去,“你再哭,我把你随便放在一个路口上,你自己走回去。”
说完这话,祁星河才哭得小声点。
外头是高架桥,徒步走下去,得很远。
车里倒是有几分钟的安静,随后祁星河的手机响了,是董商发来的信息,要他一会儿去他家。
祁星河很害怕,每次去董商家里都很害怕,他怕进了董商家门后,董商会对他做什么。
盯着信息看了良久,祁星河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道:“顾沛,你现在还喜不喜欢我?如果你喜欢我,我可以现在就跟你走,甚至可以和你结婚。”
顾沛觉得这人疯了,竟然能和他说出这种话,按着额角不想理会。
偏祁星河不管不顾扯开自己的衣服,抓着顾沛的肩膀,道:“真的顾沛,如果你喜欢苏明冉,我也愿意当苏明冉的替身,不管你喜欢谁,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愿意,即便在车里——”
“够了!”
顾沛一把把祁星河推开。
祁星河的头撞在了车窗上,头晕眼花。
顾沛整着被祁星河拉歪的衣服,嫌恶地道:“祁星河,你真下贱。”
这话触及到了祁星河许久没有过的自尊心。
他可以堕落成为某个人烂人的附属品,却绝不出卖自己,顾沛凭什么说他下贱,要说下贱,顾沛在自己面前下贱得还少吗?
祁星河指着顾沛哈哈大笑,笑得眼泪掉得满脸都是,“我下贱?你忘了?你忘了你当初为了和我在一起做过什么了?”
“买通我身边的人,又是费尽心思找我约会,又是讨好我,就差在我面前汪汪叫了。”
“现在倒说我下贱,顾沛你才是贱。”
顾沛很后悔今天因为一时的心软,把这种人送回家。
他命令司机停在路过,把祁星河丢了出去。
祁星河摔在路边,顺势坐在地上幽深地望着顾沛,“顾沛你现在还喜欢苏明冉吧,我告诉你,苏明冉还活着,但他和别人在一起了,已经是别人的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和你在一起,你死了这条心吧。”
顾沛关上车门的手停住,一秒后再次推开。
他走下车,步伐急促地提起祁星河衣服领口,脸上已经有了暴怒的趋势,“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祁星河笑着,一字一顿地道:“苏明冉还活着,但他已经不会和你在一起了,和他别人在一起了,顾沛你被彻底抛弃了。”
顾沛的神情有瞬间怔楞,眼眸中带着点迷茫,而后执拗疯狂的情绪充斥着他。
他把祁星河丢回车里,按在车窗上,紧接着双手掐着祁星河的脖子,逼问着,“你有什么资格说他的名字?我不许你侮辱他,他是喜欢我的,不可能再喜欢上别人,你休想骗我!”
祁星河的脸紫黑,他抓着顾沛的双手拼命扒开,始终抵不过疯了的顾沛。
快要窒息时,顾沛才松了手。
车内传来一声声咳嗽,祁星河的脖子有着一道道的勒痕,很可怖。
缓了好几口气,祁星河才露出报复般地笑,“不信,你去杨氏打听,问一问最近杨凌煊的新宠是谁。有了杨凌煊,谁还愿意理会你顾沛。”
又一阵沉默。
驾驶室的代驾不安地盯着后视镜看,他不想接这笔单子了,又怕客户投诉,只能祈祷着快点结束工作。
他偷偷打量着气质稍好的男人,男人忽而阴笑着,瞧着可怖。
“祁星河,你今天应该是被人打了吧。”
“关你屁事。”
顾沛忽而凑近祁星河的脸颊,“我知道你向来爱惜你的脸,你不知道吧,我有个姑妈是整容医生,她时常在家庭聚会上说起做手术的事。”
祁星河莫名有些害怕,面前的顾沛笑得让人发毛,“你想干什么?!”
顾沛抬着祁星河的下巴,不容祁星河反抗,他点着祁星河鼻梁的某个点,道:“我姑妈说,一旦动了鼻子,这鼻子就得精心再精心地养着,外力稍有不慎碰到了某一个点,鼻子可全都毁了。”
祁星河的不安达到了顶峰,他开始抛弃自己的自尊心对着顾沛求饶,“顾沛,你有话好好说,你喜欢苏明冉是吗?我这就跟他说,他肯定会抛弃那个杨凌煊再次回到你身边!你信我!”
可顾沛已经听不进任何内容了,他只想着怎么毁了祁星河。
顾沛慢慢伸着手,往祁星河的鼻梁稍稍用力。
祁星河感觉到鼻腔有什么东西碎了,鼻子开始呼吸不畅,他尖叫着,哀嚎着,大喊着。
顾沛打开门,再次把人丢了出去。
……
天气开始降温,外头的雨下得特别大,苏明冉今天没课,他站在二楼的玻璃窗前望着外头的雨。
时管家拿着一毛毯,给祁星河披上,“苏先生,您站在风口处很冷,一会儿该着凉了。”
苏明冉自从身体逐渐康复后,比不得从前,稍有不慎便会感冒,杨凌煊和时管家都非常注意。
“谢谢。”苏明冉用毛毯裹着自己,他盯着楼下正门旁一处地方看。
从二楼的大玻璃窗往下望能够看清院子正门前的风景。
正门左边拐角处,那边有个人打着一把黑伞似乎在楼下等了很久。
“他是谁?”苏明冉问,“我看他等了很久。”
时管家瞧了眼苏明冉的神色,谨慎地道:“您认识,他是顾沛。”
“顾沛?”苏明冉有一瞬间的恍惚,以至于他在脑子里思索了片刻才想起,顾沛是他曾经的朋友。
“他来这里做什么?”苏明冉莫名地问,“是来找宣宣的?”
时管家:“恐怕是来找您的。”
“我?”苏明冉奇怪,“找我做什么?”
时管家不敢告诉苏明冉,顾沛跑去杨氏公司大厅闹了一通,说杨凌煊藏了人,要把苏明冉给交出来。
顾沛闹得再凶,杨凌煊也没有出现过,自然有别的人替杨凌煊料理这件事。
杨氏公司楼下闹事的人偶尔有,事由各类,有的是对家公司故意闹事,有的因为在终面被刷鸣不公,杨凌煊不可能每次都出现。
最后顾沛被杨氏旗下的保安给丢了出去。
他们都以为顾沛疯了一阵子就够了,殊不知顾沛竟然找上了门。
时管家有些头疼,顾沛昨晚就来了,一直守在外头大吵大闹。
幸好昨天苏明冉犯困早早睡了,要不然得吵得一晚上不得安宁。
时管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和苏明冉说,顾沛找苏明冉是想苏明冉跟着顾沛回去。
就连他这种外人都清楚,苏明冉绝对不能跟着顾沛走,可闹到这里扰了人清净又是另一回事。
“他是来帮祁星河讨说法的?”苏明冉自顾自猜测着。
时管家依旧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想着要不然还是给杨凌煊打一通电话,让杨凌煊来解决,毕竟昨晚闹剧的收场也是杨凌煊解决掉的。
昨晚深夜十二点,苏明冉睡得很沉,杨凌煊处理了一件公司紧急事务还没有休息,听到了外头的动静。
时管家实在处理不了,只好如实向杨凌煊汇报外头的状况。
“先生,顾先生他准备砸门,说您强制把人关起来,要报警。”
杨凌煊摘了眼镜,把眼镜架子丢在茶几上,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杨凌煊处理事务之前刚洗完澡,太忙了没有换家居服,所以穿着浴袍加了件外套便出了门。
他这一套造型出现在顾沛面前,把顾沛彻底被气疯了。
“杨凌煊,没想到你长得人模狗样,做起事那么不是人!把苏明冉交出来,他不是你的所有物,给我交出来!你凭什么关着他!”
和顾沛的狂躁不同,杨凌煊始终淡淡地,“那你报警吧。”
“你以为我不敢?!”
杨凌煊冷笑着,“你当然敢,报警了,事情闹大,影响的是阿冉的名声。他还要继续在圈子混,你愿意报就报吧。”
说完,杨凌煊进了里屋,隔绝了外头暴怒中的顾沛。
时管家询问杨凌煊,“需要把人赶出去吗?”
杨凌煊望了眼卧房的门,道:“只要他不吵,让他站着。”
“是。”
为这事时管家那一晚上都没有睡好,醒来后又怕顾沛再次闹事。
后来顾沛的确老实了,却时不时站在门口,就为了等待时机把苏明冉带走。
时管家不理解,按照杨凌煊的一贯作风,顾沛在他的地盘闹事多次,杨凌煊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至于为什么没有把人彻底赶出去,应该是顾忌苏明冉。
“时管家?”苏明冉瞧着愣神中的时管家。
时管家回过神,低着头微微鞠躬,“苏先生,有什么吩咐。”
“如果他是来给祁星河要说法的,就让他继续等,如果是找宣宣就让他去公司。”
“好的,苏先生。”
苏明冉收拢身上的毯子看了眼天色,低喃地道:“宣宣那儿应该有带伞,变天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冷。”
从二楼离开去一楼客厅,苏明冉准备练琴,他今天一天都没有课。
客厅里没人打搅他,苏明冉却练得不太专注,一直想着杨凌煊,索性不练了,拿着玩具球和小黄一起玩儿。
下午五点多,杨凌煊快回来了。
苏明冉去房间穿了件外套,想在院子门口等着杨凌煊回来。
打开楼下的门,天不再下雨了,地上湿漉漉的,很冷。
小黄从缝隙中溜了出去,在草坪上打了个滚。
草地上全都是水,小黄的毛发沾着雨水,它抖动着身子,把水全甩在苏明冉身上。
“小黄!”苏明冉有些气,举着手里的玩具球丢过去。
小黄“汪”了一声,跑过去接球。
它叼着球,跑了回来,一身全是泥土,脏兮兮的,要往苏明冉身上蹭。
“小黄你脏死了!”苏明冉笑闹着,被小黄蹭上了不少的泥。
两人玩了十几分钟,苏明冉才想起他是来接杨凌煊的,现在一身上下全是泥土,他怎么去见杨凌煊。
“小黄,你真坏!”
苏明冉揉着小黄的耳朵,拽着狗一起进去。
一人一狗打算擦干净的擦干净,换衣服的换衣服。
还没进正门,外头有车子的鸣笛声。
苏明冉松开小黄,快步往院子的大门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朝着时管家喊,“时管家,开门,宣宣回来了。”
时管家按着按钮,不禁有些担心门外一直站着的顾沛,怕他冲撞了人。
大门彻底开了,苏明冉的目光里没有其他人,只有迈巴赫里头坐着的杨凌煊。
车子停在院子门口,杨凌煊下车,苏明冉乖巧地站在院子门的正中间,丝毫没有注意到在附近有所动静的顾沛。
而一旁的顾沛从见到苏明冉的第一眼起,已经控制不住往前冲。
但很快,被杨凌煊的人捂住嘴,钳制住。
顾沛眼睁睁地看着杨凌煊走进苏明冉,牵着苏明冉的手,替苏明冉擦掉脸上的泥土。
而苏明冉脸上的笑意明显,唇边的酒窝明晃晃地挂着,跟着杨凌煊进了屋子里。
顾沛不再挣扎了,他刚刚所看到的一切都明确地告知他,苏明冉是自愿的。
可他还是不信,他和苏明冉多年的情意会被一个陌生人轻易插足。
“我们杨总说了,既然你那么喜欢看,那就一次性看个够。”高升指挥着手下松开顾沛。
顾沛却还固执地守在门外。
晚上八点,苏明冉吃过饭后习惯性带着小黄出去转一圈。
他们通常是在院子里走,今天杨凌煊提议去附近的公园。
“之前和你一起荡秋千的小孩,我听人说他一直在找你。”
杨凌煊捏着苏明冉的耳垂,苏明冉正坐在地毯上,整个身子趴在沙发,玩手机里的小游戏。
“找我?他还在那附近玩?”
“对,你要不要去?”
苏明冉游戏失败,他把手机丢在一边,“好啊。”
晚上出门前,杨凌煊给苏明冉戴上帽子又在他身上加了一件,才牵着他的手出门。
他们出门时,高升在院子正门前洗车,举着水管和苏明冉打招呼。
苏明冉也举手回应他。
从这里到公园步行要二十分钟,他们是沿着街边走,苏明冉专注望着前方,没有发现身后一直跟着他们的车。
车里坐着被五花大绑的顾沛,副驾驶坐着的是杨凌煊的人,他拿着一台手机,手机正播放着杨凌煊和苏明冉的对话。
“宣宣,你不冷吗?”
“不冷。”
“其实我也不冷。”苏明冉不走了,试图摘掉杨凌煊给他戴上的帽子,“走热了,脑门出汗了。”
“我看看。”
杨凌煊摘了苏明冉的帽子,帽子把苏明冉额头前的几根头发压得微乱,“确实出汗了,那不戴了。”
两人手牵着手继续散步,偶尔过往的行人会看向他们,他们谁也没有理会。
来到公园,苏明冉坐在秋千上等了会儿,没能等到小男孩,抱怨着:“说等我,结果还是没来,真是不守信用!”
顺脚踢飞了旁边的小石头。
杨凌煊被逗乐了,捏着苏明冉的鼻子,“到底谁是孩子。”
“他是,我不是。”
在外头逛到九点多,苏明冉累了,不想走,赖在秋千的座位里不肯起。
杨凌煊道:“我背你回去好不好?”
“好。”
苏明冉答应得非常痛快,他张开手臂就扑在了杨凌煊半蹲着的背上。
一路晃晃悠悠的走回家,苏明冉趴在杨凌煊的背上睡着了,他睡得迷糊,嘴里偶尔冒出几句话。
“宣宣,走慢点。”
“宣宣,我饿了,回去想吃炸鸡。”
“宣宣……”
“好。”
他们一路走着,身后的车也一路跟着。
杨凌煊回过头,往车里的人看了眼,对迷糊中的苏明冉道:“阿冉,亲我一下。”
苏明冉还真就听见了,闭着眼,迷迷糊糊寻到了杨凌煊的脸颊,亲了一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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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哄人开心买什么礼物好?◎
背着苏明冉走回去,杨凌煊后背全湿了。
到了家,杨凌煊把他放在床上,拍着苏明冉的脸颊,让他去洗个澡。
苏明冉困得眼睛也睁不开,完全不想动,张开手臂软糯地道:“宣宣帮我洗,你以前都帮我洗。”
杨凌煊点着他的鼻子,“小懒虫。”
抱着苏明冉去了浴室,和之前一样,把人剥干净放在浴池里。
彻底洗好后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杨凌煊帮着苏明冉穿好睡衣再吹干头发。
吹头发时,苏明冉的头跟着杨凌煊的手晃荡着,干脆抱着杨凌煊的腰不撒手。
吹风机一停下,苏明冉自动地爬进被子里,闷着头睡觉。
那样子和之前生病时的状态一模一样。
杨凌煊掀开点被子,把苏明冉的头露出来,以防闷进被子里难受。
他凝视着苏明冉的脸颊很久,转头去了浴室冲了凉水澡。
午夜一点,杨凌煊没有睡,坐在书房里。
这间书房已经成了苏明冉的,他的书房还在装修,苏明冉不在,他挪来用。
书房里,杨凌煊一身冷冽,他点了根烟抽着。
自苏明冉生病后,烟一类他没有再碰过,今天心情烦闷,忍不住点了一根。
书房内烟雾缭绕,高升敲着书房的门,听见里头的应声,推门走进。
“人放了?”
高升点头,“他刚开始不肯离开,亲眼看见您抱着苏先生进了房间才走。”
杨凌煊吐着烟,抖了抖烟头,“有说什么?”
高升打量了眼杨凌煊,才道:“说您卑鄙无耻,趁人之危。”
杨凌煊忽而笑了,笑得高升寒毛根根竖起。
“卑鄙?”
“您知道,他那种人说的话,满嘴胡言乱语,不作数。”
手里的烟很快被杨凌煊抽完,他又从烟盒里拿着新的一根继续点着,完全不在意被人说卑鄙,“他没见识过,真正的卑鄙。”
高升低垂着头不敢看杨凌煊。
虽说他不清楚杨凌煊之前的手段有多么恶劣卑鄙,但也听闻过,能在最快速度坐稳杨家最高权威的人,不是善茬。
“您下一步要怎么做?”高升询问着。
书房里烟味愈来愈浓重,杨凌煊的脸藏在烟雾中,始终没有说话。
他像是在犹豫。
高升道:“顾家现在已是一盘散沙,轻轻一碰就碎,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安排,不需要劳烦您的秘书团。”
他跟在杨凌煊身边有些日子,这点事,他还是能办成。
杨凌煊的食指敲着桌面,似乎是在思考。
高升倒是清楚杨凌煊在纠结什么,他们调查苏明冉的过往时,有一项内容对于杨凌煊而言很扎眼,甚至杨凌煊当场动怒。
调查里明确标注着苏明冉喜欢顾沛,这也是杨凌煊为什么没有动顾沛的原因。
“顾沛对苏先生说过,他喜欢祁星河,或许苏先生早已对顾沛死心了。”
食指敲击桌面的频率加快,杨凌煊收手又点了一根烟抽着,“阿冉昨天看见了他,是什么反应。”
高升道:“时管家说苏先生没有特别的反应,以为顾沛是找您或者是给祁星河讨说法的。”
“需要让他们停止见面吗?”
书房内陷入了死寂,高升只能听见他自个儿的呼吸声。
“你说他还喜欢顾家那小子吗?”
高升不知如何回答,他跟了杨凌煊这么久,从没有觉得如此棘手过,回答杨凌煊的每一个疑问都得小心再小心。
“照目前的情况,苏先生对顾沛没有什么特别的。”
杨凌煊掐灭烟头,他起身推开窗户通风。
外头又下起了雨,雨声冲缓了书房内的死静。
“这事先放着。”
“好的,杨总。”
“祁星河那头呢?”
他们与董商合作必定时常接触祁星河。
杨凌煊望了眼外边的雨景,脸一半明一半暗。
“慢慢折磨,才有意思。”
苏明冉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十一点,他翻了个身从床上爬起来,去浴室洗漱。
神清气爽地吃了顿早午饭,又练了两个小时的琴,去书房写教授布置的作业。
最近教授生辰快要到了,苏明冉想了许久送教授什么好。
教授为人勤俭,家里头又不缺钱,难道要他每门功课得A+才能讨教授欢心?
可教授的A+太难拿到了,几乎没可能。
苏明冉愁苦着,推开书房的门,一走进就觉得味儿不对,有股淡淡的烟味。
时管家端着水果,见苏明冉站在房门不动,奇怪地道:“苏先生,怎么了?”
苏明冉往书房细细闻了一圈,确定了这屋子里有人抽烟,“时管家,昨天晚上有客人来吗?”
“高升和先生谈事借用了这间房间,怎么了,是佣人没有打扫到位?”
苏明冉摇头,高升是不可能在杨凌煊面前抽烟,那么烟只能是杨凌煊自个儿抽的。
他还不知道宣宣竟然会抽烟。
“时管家,你说一般什么情况下,一个不常抽烟的人会点一根烟抽。”
这倒是为难时管家了,时管家自己本身不抽烟,身旁的人倒是有些。
他思考一瞬,道:“或许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
“难以解决的事?”苏明冉嘀咕着。
……
这天晚上,杨凌煊去参加应酬,高升把他送到某个私人酒馆里。
酒馆里灯红酒绿很热闹,杨凌煊喝得有些多,找了一处安静的房间闭目养神。
他紧闭着眼,整个头嗡嗡作响,仿佛耳朵里藏着一台音响,拼命播放着烦人厌的歌。
不知靠在这儿多久,杨凌煊再次睁开眼时,面前一阵恍惚,他看见一个头顶着帽子,身形和苏明冉很像的人,走进他。
杨凌煊微微坐直身,他喝得有些多还以为苏明冉来找他了,等待着对方的靠近。
那人距离他一米处时,杨凌煊发现了不对劲。
面前这个人,不是苏明冉。
杨凌煊果断起身避开。
那人没料到杨凌煊的下一步动作,摔在了地板上。
头上的帽子被迫掉下,杨凌煊拧着眉往前迈了一步,想看对方是谁。
那人面颊涂着一层厚厚的粉,脂粉味道浓重熏人,特别是鼻子这块。
即便再厚的粉也掩盖不住鼻梁不正常的肿胀。
“祁星河?”杨凌煊叫着对方的名字,“你来做什么。”
祁星河的鼻梁被顾沛捏坏了,他火急火燎去医院做手术,医生却告诉他想要恢复到从前,已经是不可能了,只能改善。
那医生的手艺算是不错,但祁星河鼻梁两侧的疤痕太明显,中庭的面部调节得也不自然。
他躲在家里想等着鼻子恢复后再去找董商,可董商已经把他拉黑了。
为了生存,为了寻找新的靠山,祁星河只能涂着厚重的粉,掩盖他面部缺陷另寻新的靠山。
他看中了杨凌煊,打听到杨凌煊会出现在这儿附近,故意扮成苏明冉的模样,混入其中。
“杨总,我知道你好这口,所以我来了,那苏明冉有什么好的,哪里有我这么温柔体贴。”
祁星河不管不顾地靠近杨凌煊,他今天故意穿得稍微性感一些,就为了得到杨凌煊的青眼。
杨凌煊觉得祁星河蠢不可及,就算祁星河用原先那张脸引诱他,他就能上钩?他算什么东西。
既然祁星河自己要送上门,那他就成全他。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祁星河脸上挂着谄媚地笑,“杨总我当然知道,这是私人酒馆,你或许喜欢刺激的,我就在这——”
“这是酒馆,却也不是酒馆。”
祁星河的话被打断,他只当这是杨凌煊的情趣。
“我刚回国时也参加过某个私人酒馆,他们不许外人进出,酒馆的面积却很大,一直纳闷他们到底如何营业。”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开一次私人酒馆的利润比我两个月公司营收还要高。你知道为什么?”
杨凌煊的脸全隐在暗中,他身后是玻璃窗,窗外偶尔飞驰过一两辆车。
不知怎么明明是很普通的对话,祁星河却觉得毛骨悚然。
“为什么?”祁星河不自觉屏住呼吸。
“国外有个机构专门订购一些特别的娃娃,喜欢把漂亮脸蛋的人装进瓶子里,只有眼珠子能动。一场酒宴过后是拍卖会,商人看中哪个娃娃,便拍下哪个娃娃,最后运回家中。”
外头的忽而灯灭了一盏,杨凌煊的上半身完全藏在暗处,只留下一双笔挺的腿。
他说话时声线低沉又轻缓,仿佛在诉说一则鬼故事,“当然也有个别人喜欢混入酒宴其中,想得到商人的青睐。但他们不知道,商人最喜欢来路不明的娃娃,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
祁星河后脊背冒着冷汗,鼻息不正常地轻喘,“杨总,没必要这么吓我,我可不惊吓。”
杨凌煊竖起手指“嘘”了声,朝着祁星河勾着唇角,“你听,脚步声是不是越来越近了?”
“你说我把你卖给他们,能得多少钱?”
走廊外确有脚步声,“哒、哒、哒”地迈进。
祁星河的面部开始冒油,他在判断杨凌煊所说的是真是假。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门口不动,像是犹豫了会儿,随后拧开。
祁星河的恐惧在这一刻到达巅峰。
门拉开的那一瞬间,祁星河飞奔向窗户,打开玻璃窗,发觉被锁死了。
他徒手砸开玻璃窗跳了下去。
杨凌煊早已挪开身子,听着祁星河痛苦地惨叫。
高升以为杨凌煊出了什么事,立马跑到杨凌煊身边检查着,“杨总怎么了?发生什么了?要不要我多叫些人过来?!”
杨凌煊拍着肩膀上落下来的一点灰,面无表情地走到窗户边。
这层是二楼,祁星河砸窗而逃出不了什么大事,但他撞玻璃窗跳下去时,脸被划破了一块大口子。
杨凌煊对着高升道:“瞧,他的脸是不是没法要了。”
高升“啧”了声,“腿好像也不行了。”
杨凌煊意味不明地笑着:“可真惨。”
……
杨凌煊坐上自个儿的车,他的头往后仰,闭目养神。
刚才与不想干的人说得太多,他头有些疼。
高升坐在驾驶室启动车子,他往后视镜瞥了眼,很好奇杨凌煊究竟对祁星河说了什么,能把祁星河吓成这模样。
他不敢问,说了另一件事,“杨总,公司那头刚打电话过来,说分部那边得让您现在过去一趟。”
杨凌煊睁开眼,“现在?”
“对,事情紧急,已经给您发了邮箱。”
高升见杨凌煊并没有抬手去看,闭上了嘴。
杨凌煊往前瞥了眼,扫见时间已经很晚了,苏明冉大概熟睡,等明天一早再打电话向对方解释也来得及。
揉着太阳穴继续闭上眼睛。
高升往后视镜瞟,伸手为杨凌煊打开钢琴曲,最近杨凌煊喜欢听这类的歌。
中途高升接了个电话,杨凌煊并没有在意,昏沉地睡着了,连车子什么时候停下,什么时候他的另一扇车门被打开,都不清楚。
苏明冉缩着脖子钻进车里,“太冷了,宣——”
他止住话,看着了杨凌煊,才把目光转移到前座的高升身上。
高升也看着他,指着杨凌煊,说着哑语,“睡着了。”
苏明冉比了个手势点头,头却伸过去凑到杨凌煊低垂的头,凝视着熟睡中的杨凌煊。
睡着后的杨凌煊更加没有表情,显得严肃,可能是环境影响,他的眉心始终皱着。
苏明冉忍不住伸手替他抚平眉心。
刚碰触,杨凌煊醒了,猛地扯开苏明冉的手,眼眸里寒意阵阵,再看到苏明冉时,全化了。
“阿冉?”杨凌煊松开苏明冉。
苏明冉揉着手腕向他抱怨着,“宣宣力气真大。”
“弄疼你了?”
“嗯。”
杨凌煊拉过他的手腕,细细看了眼。
苏明冉前阵子由于生病,很少外出活动,皮肤比起之前更白了些。
他的骨架偏细,杨凌煊轻轻一握就能够握住。
现在苏明冉的手腕处有些红痕,看着的确是用太大力气了。
杨凌煊轻轻捧着他的手腕细细吹着,接着在苏明冉恍惚时,亲了亲手腕处。
苏明冉身子一僵,好一会儿才放松,他觉得痒,耳框边红了一圈。
他收起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偷偷握住手腕。
两个人的姿势很近,苏明冉忽而闻到一种味道。
这味道苏明冉熟悉,以前苏敏敏初学化妆时,在外头随便买的化妆品的味道,杨凌煊身上沾了不少。
他心里产生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今天晚上他等到很晚杨凌煊也没有回来,他睡不着坐在电视机前看了很久的电视才听时管家说,杨凌煊要去出差。
不清楚杨凌煊要去多久,他想着最近没有课可以跟着杨凌煊一同去,闻到杨凌煊身上的脂粉味,脑子里一直在胡思乱想。
杨凌煊身边有别的人了。
“怎么来了?想我了?”杨凌煊大掌柔着苏明冉的头,却被苏明冉避开。
手掌落空,杨凌煊才察觉到不对,“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苏明冉说得生硬。
后来高升把杨凌煊送到飞机场,苏明冉独自回去了。
这天晚上苏明冉没有睡好,第二天起床时睡眠不足两只眼挂着两个黑眼圈。
杨凌煊也不好受,他还是不明白昨晚怎么了,好端端的苏明冉为什么态度对他冷淡了。
想了一整天,杨凌煊巡察分公司都不太专心。
他的不专心被同样赶来分公司开会的秘书察觉,“杨总,是分部这边的汇报您不满意?我现在让他们重新写一份。”
“你说二十岁出头的男生都会因为什么事生气?”
秘书:“……?”
杨凌煊敲着笔道:“让他们把汇报重写,一小时后给我。”
“好、好。”
分公司的人过得人仰马翻,祁星河过得也不好受。
那天晚上祁星河从私人酒局上逃了出来,那地方偏僻叫不到车,祁星河也不敢随便搭乘过路车,一路徒步走了回去。
回去已经是第二天上午,而他的脸因为没有及时消毒,有些化脓的趋势。
他的这张脸已经趋近溃烂,如果要重新整容,必定得花费更多的钱。
所以祁星河回了趟苏家。
祁星河已经很久没有回苏家了,他现在住在董商名下的一房子里。
董商虽是个小老板,旗下的房产却很多,祁星河现在住的是董商所有房产里最不起眼的两室一厅的房子,装潢不错。
他一开始住的时候很不习惯,现在逐渐习惯了,但一回到苏家破旧的小房子里,祁星河更觉苏家现在破落不堪。
家里只有严倩在家,见到他来急忙起身,“星河,你吃了吗?我现在去买菜给你做!”
严倩从前在苏家每次出现也是个精致富太太的形象,现在不修边幅,头发像是好几天没有洗过的模样,苍老了好几岁。
祁星河把口罩拉高,压低帽檐,不想被人看笑话,他问:“爸呢。”
严倩还是看出来了,“你的脸怎么了?”
严倩要靠近,可一旦她靠近,祁星河像是躲病菌般往后退。
她还是很伤心难过地道:“星河那件事过去了那么久,妈妈也说了很多次对不起,你为什么还是不能原谅妈妈?”
祁星河不屑地道:“我凭什么要原谅你,你又不是我真正的母亲。”
严倩捂着心口,难受地说不出话。
祁星河不想和严倩多废话,从苏家的小房子里往外走,去找苏任华。
他记得苏任华在苏家公司附近当保。
压着帽檐往前走了二十多分钟,到了苏家公司楼下。
现在苏家公司归苏慈管理,按照苏慈的性格,折磨了苏任华后,应该是会给些钱的。
祁星河转了一圈,见到了远处苏任华的身影。
他继续往前走,现在这个点是吃晚饭的时候,想来苏任华应该有空和他说事。
走到距离苏□□百米处,祁星河停了下来。
眼前的苏任华比起上回祁星河见他的模样更加苍老,背脊弯得不成样,正点头哈腰讨好地帮另外一高个子的男人点烟。
高个子的男人抬高腿,一脚踹着苏任华,“你他娘的,让你给老子买包烟,你买的什么水货烟?你不是自诩苏总的弟弟见过世面?连包烟都买不好!”
“去去去,给老子换一包好烟!”
苏任华本身腿就残了,被踹上一脚根本没法站稳,倒在地上。
他像是没了脾气,从地上爬起声,任由高大的男人怎么打骂都陪着笑脸。
这样的苏任华很陌生,像是市井小民,没有地位,随便什么人都能压他一头。
祁星河看不下去了,他觉得特别丢人,等到苏任华周边的人散去,他才走上前。
“爸。”
刚喊出声,苏任华机敏地回头,见到祁星河眼睛直亮。
趁着周围人没有察觉,扯着祁星河拉到阴暗的角落里。
“星河,你来了。”苏任华抹着眼睛里的泪,道:“你终于回来了,有赚到钱吗?”
祁星河想问苏任华有没有钱,苏任华倒是先问起了他。
“爸,你和大伯关系不算好,也不算差,怎么沦落到当公司看门的?”
“你以为我想?苏慈那个混账,现在占着我们家的公司,听说他把我们家的别墅给买了回来!”
“儿啊,你可要争气啊!你得把我们家失去的都夺回来!”
“夺回来?”祁星河想笑,苏任华到现在还做着春秋大梦呢,“爸,你不知道吧,苏明冉还活着。”
苏任华眼里的泪停住,两只沧桑的眼睛像一双钩子,直直地盯着祁星河,“他,还活着?”
“对,苏明冉现在和杨凌煊在一块。不知道他给杨凌煊下了什么迷魂药,把杨凌煊哄得一愣一愣的,他现在可风光了。”
祁星河扫视着苏任华,“爸,你得多给我些钱,我好把苏明冉压下去。”
谁知苏任华听到苏明冉过得很好,两只枯瘦的爪子抓着祁星河不放手,“他跟了杨凌煊?他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他要钱,我生了他养了他,他必须给我钱!”
像是中了魔怔。
“爸,你疯了吗?你还有没有廉耻?他怎么可能会给你钱,他恨你都来不及。”
“你到底有没有钱?!”
苏任华根本听不见,他撑着拐杖往前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转眼消失不见。
祁星河莫名其妙,既然苏任华没了指望,他只能去找苏陌了。
两天后的晚上,苏任华进了一家地下赌场。
赌场里乌烟瘴气,烟雾飘得难以呼吸。
他似乎是这儿的常客,周围的人都和苏任华打招呼。
“任华,你今天怎么那么高兴?中彩票了?”
“哈哈,确实中了彩票!”
苏任华昨天去了杨家公司闹,当然也被杨氏的人赶了出来。
他和顾沛不同,顾沛是心有不甘,而苏任华是确认苏明冉和杨凌煊的关系,他认准了苏明冉钓到了个有钱人,转头去了赌场。
他平常不上班就混迹在这家赌场里,在这家赌场输了许多钱,全都记在祁星河名下。
今天不同,今天他准备赌大的,记在苏明冉名下。
几次赌局下来,苏任华输了7位数,骂骂咧咧地签下了苏明冉的名字,准备走出去。
赌场大门口,几个肌肉结实的男人把他拦下。
“干什么堵我的路?我写了欠条。”
那几人可不管,提起苏任华的领口把人丢进地下室里。
苏任华被摔进昏暗的房间,他撑起身子,扒着门勉强站稳,“开门!开门!凭什么把老子关起来!老子都写了欠条了,都是按规矩办事!”
门口一长相凶恶,一身腱子肉的男人猛地砸了下门,“老子就关你了,怎么着!你当初关你亲儿子的时候,不是关的特别爽快?现在让你尝尝滋味。”
“什么儿不儿子?你说什么?”
“装听不懂?你得罪了人,人家要搞你,你看出不出?别在这里吵吵,再吵,我把你舌头给剪了!”
这赌场什么人都有,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那男人嗓子又大又蛮恨,显然是有人撑腰根本不怕事。
苏任华想明白了,不敢吭声,缩在角落里发抖。
……
杨氏分公司大楼,高升收到消息后汇报给杨凌煊,“苏任华关进去了。”
杨凌煊“嗯”了句,没怎么理会。
高升看杨凌煊似乎在苦恼什么,偷偷往前走瞥了眼。
杨凌煊似乎在上网查资料,标题好像是:【哄人开心买什么礼物好?】
高升一脸疑惑。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鞠躬
感谢在2023-08-12 17:38:16~2023-08-13 16:46: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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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现在忏悔得还不够◎
苏任华出来后已经是三天之后了,他一直待在那间地下室里,期间外头的人像是怕他就这么死了,只给他喝一点水,偶尔丢一块馒头。
那间地下室的布置和曾经苏明冉待过的地下室非常相似,又黑又阴暗。
苏任华晚上抱着自己睡觉时,总能听见老鼠在附近出没的动静,睡得不安生。
等到苏任华终于能出来时,脸上瘦了一大圈,脸颊的肉已经成干瘪的模样,几天之内像是老了十几岁。
他撑着拐杖,驼着背,手一抖一抖握着拐杖往前走。
关他的高大男人正抽着烟打牌,瞧见苏任华出来了,手中的牌丢在桌上,站起身朝苏任华走去。
男人很高又壮实,和苏任华站在一块儿,显得苏任华又小又瘦又老。
“喂,怎么样,地下室好玩吧?”男人嗤笑一声,“想再来玩?”
苏任华颤抖着身子忙摇头,惧怕着道:“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敢来这儿,您放过我吧!”说着就要朝那男人跪下。
那男人提起苏任华衣服领口,大掌拍着苏任华的脸蛋,“你跪的可不是我,我可受不得你的跪。知道得罪了谁?”
苏任华在那儿阴暗的地方待了三天,自然想得也多,他猜测着应该是得罪了杨凌煊,他去杨氏公司闹过。
从前就听闻杨凌煊手段狠辣,现在才真正见识到。
“我、我现在就去杨家公司门口跪,求杨总放过我!”他老泪纵横地说着。
男人忽而哈哈大笑,笑声震得这一片的人都停下来看着他们,“你个老不死的东西,还敢提杨总?你今日所受可不是杨总发话,而是你此前得罪了太多人,数都数不过来,人家可不会放过你。”
自苏任华的父亲离世,由苏任华接手公司后,苏任华在形式上和他父亲差距不是一点半点,无形之中得罪了不少他不知道的人。
但苏任何仍旧觉得自己除了杨凌煊外,并没有得罪其他人。
他脑子拼命转着,忽而想到一个人,又不确定地道:“苏、苏明冉?”
男人一巴掌扫了过去,“苏先生的名字也是你能够说的?”
“我说了,你得罪的不止一个,杨总才没工夫理会你的事。”
这一巴掌扇得苏任华两眼冒星光,重重地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男人晦气地“呸”了声,“真够没用的。”
旁边的人询问,“要不要把他扶起来?万一他死在这里,那可就不好办了。”
“放心,他死不了,一会儿醒来会自个儿走,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那他的欠款?”
“和之前一样记在祁星河名下。今后他再来赌钱,都记在祁星河名下。”
“苏先生的名字,也是他配写的?”
“成。”
男人说得不错,苏任华醒来后也不说话也不叫嚷,非自觉得缩着身子拄着拐杖走了。
从赌场出来,苏任华深深地呼吸着外头的空气,再低着头颤巍巍地离开。
附近停着一辆迈巴赫,车子里坐着拿着平板处理公务的杨凌煊。
驾驶室的高升心里鄙夷着苏任华。
苏任华被关这事儿和杨凌煊没什么关系,杨凌煊只是稍微给那群被苏任华得罪过的人透了个口风,表示他最近很看不惯某些人。
那群人像是得了什么兴奋的指令,迫不及待的想要整治苏任华。
高升对着后座的杨凌煊道:“杨总,他离开了。”
“嗯。”
“杨总,我们一会儿回公司?”
杨凌煊收起平板:“去学校接阿冉。”
“好的,杨总。”
……
苏任华被关着的期间,祁星河也没闲着,他去找了苏陌。
苏陌被苏任华和祁星河赶出公司后,一直无所事事,他这人繁忙惯了,一闲下来不知道该做什么,去附近大学听讲座。
大学里会招聘一些临时工,以苏陌的简历轻轻松松被选上。
这天,他去帮忙布置演讲会场,穿着志愿者的衣服,搬着易拉宝展示架。
有几位学生认出了他,在角落里说着关于苏陌的事。
“他学历很高啊,怎么会来我们学校做临时工?”
“你不知道他?他是曾经的某个企业的CEO,现在公司倒闭换人经营了,所以你才能看见他。”
“我刚才见他和那个外国教授说话,非常流畅,可惜了这么有能力的人。”
“还不是作孽太多,听说他强迫公司员工做些乱七八糟的事。”
苏陌做学校的零时工的确屈才,但其他企业已经不敢再聘用他,他只能做些其他事,补贴家用。
祁星河找到苏陌的时候,见苏陌正在拖教室的地板,旁边有个比祁星河还要小一点的学生指挥着苏陌。
“哎哎哎,这边这边还有脏东西,你到底做没做过家务?”
苏陌直起身,他衣服后面被汗水淋湿,擦着汗抱歉地道:“我以前没做过,抱歉,我现在再重新拖一遍。”
祁星河见了气冲冲地指着旁边站着的学生道:“他不会拖,你不会帮他?站在这里当大爷?!”
那学生平白无故被骂了一通,脾气也不算好,朝着祁星河叫嚷,“你是他什么人?他就是我们学校一临时工,扫地拖地就是他的活儿,我为什么要帮他干?”
眼见着要吵起来,苏陌对那位学生说了声“抱歉”,把祁星河拉到一边,“有事快说,别耽误我做事。”
祁星河抢过苏陌手中的拖把,丢在一边,“哥,你现在就在这里打工?”
“不然呢?”苏陌自嘲地道:“你现在倒是心疼起我了,你忘了我当时是怎么被你们从公司里赶出去的。”
“哥,你还在怪我?”
苏陌捡起拖把的手一顿,失笑着,“我怪你还有用?再说了,那位置的确人人都想要,我和你又不是真的亲兄弟。”
“哥!”
苏陌低头看了眼手表,道:“我可以休息十分钟,你有什么快说,如果你想要钱,抱歉,我没有。”
“哥!在你眼里,我只是个向你要钱的废物?”
“嗯。”
祁星河心顿时凉了,他拉下一直戴着的口罩,企图让苏陌心疼,“我的确不是你的亲弟弟,但你从小疼我到大,我被人害成这样,你也不心疼吗?”
口罩下的一张脸,有着一道明显的疤痕,疤痕渐渐结痂,很难看。
“你的脸……”
“苏明冉弄的。”
“明冉?”
苏陌松开拖把,钳制住祁星河的双肩,语气着急地道:“明冉?他活着?他在哪儿?!”
拖把落在地上的声音有点响,这间教室内的人听闻了动静全往苏陌这头看。
苏陌却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在哪儿?!你快说啊!”
祁星河眼眶里有着泪光,这些天他所受的委屈,家里头没有个真正关心他的人,他以为苏陌说的“没有他这个弟弟”是气话,殊不知苏陌真的是这样想。
“哥,我被苏明冉害成什么样了,你为什么不心疼我,反而去关心他?!”
“他是我弟弟。”
“他一直都是你弟弟,我也是你弟弟,他小时候没被你心疼,我是你一直带着长大的。”
“哥,我这段时间过得很苦,你为什么不多关心我?”
苏陌松开祁星河的肩膀,拿着拖把继续拖着,冷漠地道:“既然明冉还活着,跑去找你报复你,你也受着。你不肯说他在哪里,我自己去找。”
“哥!”
苏陌淡漠地干着手中的活儿。
祁星河只能伤心离开。
苏陌在下午五点多下班,他领到了当天的工资,去了大学城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包泡面吃着。
水烧开,苏陌去接了一杯水,他把泡面放在一边,按着手机浏览手机里头的一些朋友,试图问出苏明冉的下落。
派出所那边,自从出了柳季青的事,苏陌为了避嫌没有再去问过了,倒是留了联系方式给前台的民警,之前留的是原先苏家旧宅的电话。
那天刚巧有一启重大案子,派出所的人全都出动了,也不知他留的联系方式有没有被看到。
按理来说苏明冉还活着一定会通知到家属,可为什么他们家上上下下似乎都没有收到消息?
难道是有人接了电话,没有及时告诉家里人?
苏陌不想再去细究,现在他只想知道他的弟弟在哪里,有没有吃饱穿暖,过得好不好。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人,要么不回他信息,要么被拉黑。
人情冷暖,这阵子苏陌经历得多,他关掉手机,吃着泡面。
便利店进来两位学生,看不出是哪所学校的。
他们进便利店时手里抱着的书,苏陌留意到,是音乐鉴赏类的书籍。
那两位学生买了东西后,坐在苏陌附近。
其中一学生抱怨着,“我们教授是真的严格,我的课堂小考不及格,他让我练到能够闭着眼睛弹出曲子为止。闭着眼睛……天,我怎么能做到啊!”
“谁让你们是院长教的,他也就带你们这一届了,以后都不会再带本科的学生。听说你们课堂小考全军覆没了?”
“那倒没有,你知道的,我们学校一大神,弹曲子超级牛逼,人也很好,只有他的成绩是A。”
“是叫苏什么冉的?”
“对,苏明冉。”
一听到苏明冉的名字,苏陌急声打断他们的对话,“抱歉,请问你们学院的苏明冉,他现在还在教室?在哪间教室?他…还好吗?”
同学奇怪地看着他,到底报出了位置,“在我们学院二楼阶梯教室那儿……”
他还没说完,身旁的男人泡面也不管,冲了出去。
“你干嘛告诉他啊!”
“我以为他是我同学的什么人……”
“快给你同学打电话,让他小心点,谁知道那是什么人。”
“哦哦,好。但他应该进不去,有门卫在。”
音乐学院的阶梯教室,苏明冉抱着书下课,一路上都有同学向他打招呼。
苏明冉一一礼貌回应。
一到楼下,他看见在门口等他下课的杨凌煊,心情顿时好,小跑过去扑进杨凌煊的怀里。
“你出差回来啦!”
“对。”杨凌煊接住苏明冉,余光扫到在学院外的人,牵着苏明冉,“饿不饿?要不要顺路去买点吃的?”
“饿,宣宣饿了吗?”
苏明冉步伐顿了顿,他注意到了学院外某一处角落的苏陌。
再次见到苏陌,苏明冉总觉得恍如隔世。
苏陌见苏明冉的视线看了过来,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干什么,紧接着苏明冉朝他这个方向走过来。
苏明冉离他越来越近,苏陌心里的紧张也愈来愈盛。
他见着苏明冉在他前面几步路的保安亭停下。
“是苏同学啊,你是来取快件的?”保安问着。
“对。”
保安往里头找了会儿,递给苏明冉,指着一边的苏陌,又问:“那个是你哥哥?刚才想进,我拦住了。”
苏明冉签下字,交给保安,“不是,我没有哥哥。”
这句话传进苏陌的耳朵里,苏陌低着头不敢看人。
今天的天不算热也不算冷,苏陌却觉得一下子进入了寒冬。
……
苏明冉拿着快递走到杨凌煊身边,杨凌煊替他接过,问:“刚才和他说什么呢?”
“说我没哥哥。”苏明冉说话声很小。
苏陌就站在附近,杨凌煊不可能看不到,他怕杨凌煊觉得他太过冷血。
杨凌煊倒是听见了,牵着苏明冉的手,道:“我比你大,我也可以当你的哥哥。”
苏明冉低着头,声音更小,小到他连自己都听不清,“可我不想你当我哥哥。”
坐上杨凌煊的车,车子后座放着一包装精美的礼盒。
杨凌煊把它递给苏明冉。
“什么?”
“拆开看看。”
苏明冉拆开,是一只金色的钢笔,外头的阳光照在笔身,金灿灿的发着光。
“喜欢吗?”
“喜欢。”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之前为什么生气?”杨凌煊捏着苏明冉的脸颊肉。
苏明冉不承认了,把钢笔收起来,道:“我没有生气,是你心思太多。”
杨凌煊笑得无奈,“好,我的问题。”
车子开动,他们中途去了一家卖炸鸡的店,杨凌煊买了一些给苏明冉,再回了家。
而苏陌叫了辆车,一直跟在后头。
到了家,苏明冉下车先去练琴,杨凌煊在院子里给小黄洗澡。
小黄身上全是脏兮兮的泥土,前两天刚洗完,今天又脏了。
杨凌煊接着水管浇在狗毛上,小黄甩着毛,飞溅得到处都是。
时管家想上前帮忙,总也插不进手,只好道:“先生,门外苏家的那长子一直在门口。”
“知道了。”
这一片区域一般人是无法进入,之前顾沛能混进去是这片地方有顾沛的朋友,进出方便。
苏陌是杨凌煊故意放进来的,他想看看苏陌能玩儿出什么花样。
一连三天,苏陌都在院子外守着,晚上也不回去,只是清晨的时候才回去洗漱换个衣服回来依旧守着。
他也不打扰里头的两人,一直静静地站着。
时管家很纳闷,找着门口等杨凌煊上班的高升说话,“这苏先生的家人一个个都挺有个性的。”
高升抽着烟,问:“怎么说?”
“苏先生的父亲,闹了一回就走了。苏先生的姐姐喜欢给苏先生写信,但苏先生看都没看直接扔了。苏先生的哥哥喜欢在门口发呆……”
高升把烟按灭,小声道:“你可别在苏先生面前说他们是家人,他们哪里是家人,简直是怨种。在杨总面前也是。”
“嗐,我做事,你还不放心?”
两人说着话,守在杨家外的苏陌拆了包面包吃着,他往杨家大门看,想看看他弟弟在杨家过得好不好。
守了三天,他没看出个什么,也怕影响他弟弟的正常生活,一直藏在旁边观景植物里,被咬了一身的包。
他弟弟从小到大都很敏感,以前是他不好,没有考虑过弟弟的感受,现在他盼望着杨凌煊能够好好待他。
大门内有动静,苏陌往里头藏了藏,看见了苏明冉和杨凌煊。
苏明冉张着嘴打了个哈欠,眼睛还是闭着的。
杨凌煊给他穿外套,嘴里说着他,“让你昨晚上不好好睡,非得爬起来练琴。”
最近教授给学生们的压力很大,国外有一著名钢琴家被请到中国授课,据说那钢琴家看上了一中国姑娘,为爱当赘婿,所以跟着姑娘回国。
那钢琴家准备长期在国内生活,有意收一徒弟,教授听闻了此事,才更加严厉地督促他们。
苏明冉非常想得到这个机会,没日没夜地练习。
昨晚练习到很晚,这会儿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被杨凌煊取笑。
“我让时管家泡了一杯提神的茶,别老是去买学校附近十块钱一杯的冰美式,伤胃。”
“好。”
“也别练的太累了,适当休息。那钢琴家看不上我们阿冉,是他的损失。”
苏明冉笑着,额头靠在杨凌煊的胸膛上。
渐渐地,他嘴角慢慢放平。
或许是苏陌的出现让他不自觉回忆起从前的一些事。
他记得以前在苏家的时候,苏任华和苏陌送祁星河上学时,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他记得那是个冬天,祁星河出门上学时被裹得严实,苏任华难得送祁星河出门,也是这样叮嘱祁星河不要随便吃外头的东西,小心受冻着凉。
苏陌还给了祁星河一笔钱,让祁星河饿了在外头吃好点。
那时候的祁星河众星捧月,而他低着头跟在身后,很羡慕。
杨凌煊捏着他的耳垂,道:“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我在你卡里充了一笔钱,饿了点外卖,别跑去外头,冷。”
苏明冉笑着,“嗯。”
一切都过去了,他现在有宣宣。
苏明冉始终闭着眼,杨凌煊干脆把人抱起来。
身子骤然腾空,苏明冉被惊吓住了,两只手臂紧紧缠住杨凌煊的脖子,脸颊已经爆红,“宣宣,你放我下来!”
杨凌煊却不听,径直走出正门。
高升看了眼,目光往旁边移,帮着杨凌煊拉开后座的门。
都上车后,杨凌煊摸着苏明冉的手道:“手怎么这么冷?再加一件外套。”
“不要了,太笨重了。”
“那带去学校。”
“不要,我东西太多了。”
杨凌煊没说什么,把外套放在一边,继续握着苏明冉的双手,给苏明冉捂暖。
车上,苏明冉靠在杨凌煊肩膀上睡着了,杨凌煊瞥了眼后视镜。
后视镜里苏陌艰难骑着自行车,试图追上杨凌煊的车,他跟了几分钟就跟不上了。
今天的天气很阴沉又冷,苏明冉练完琴后拧开杨凌煊给他准备的茶,发现喝光了。
他打算去便利袋买杯冲泡的奶粉,暖暖身子。
这时候旁边的同学给了他一杯保温杯。
“这不是我的杯子。”苏明冉道,“我的杯子在那边。”
“哦,这是外面有人给你的,说是怕你冷。”同学严谨地道:“我特地问了,他说他是你哥哥。”
苏明冉没说什么,接下,但也没喝。
才过了不到十分钟,又有同学递给他一杯保温杯和一件外套。
“又是给我的?”
“对,是一个叫时什么的,我没听清。”
苏明冉高兴接下,上面贴着一张便签纸,是杨凌煊的字迹:【冷了吧?快点喝吧,小笨蛋。】
他穿上外套,把便签纸夹进书里。
下课后,苏明冉拿着没有喝过的保温杯往学院外走,他一会儿还有课,但他有件事必须要做。
浪费是可耻的,苏明冉站在垃圾桶旁边看了好一会儿才决定把东西物归原主。
他走向苏陌,把保温杯放在地上,没什么表情地道:“我不喝陌生人的东西。”
苏陌鼻腔涌上一股酸胀感,他强行吸气压下,尽量和缓地对苏明冉道:“我没有放别的东西,只是些姜片驱寒,我怕你冷,我记得你以前很怕冷。”
苏明冉确实怕冷,但在苏家呆习惯了,逐渐能扛冻,生病后怕冷的毛病又回去了。
“我以前怕冷,现在也怕冷,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和旁人无关。”
苏陌清楚苏明冉还恨着他,慌忙掏出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卡,想要递给苏明冉,苏明冉却转身离开。
他快步追上苏明冉,道:“这张卡里有许多钱,你现在是跟着杨凌煊,但他不可能一辈子都养着你,你得有钱傍身。”
苏明冉停下步子,苏陌忙把卡递上去,但苏明冉却丢在地上。
“你告诉过我,人得有自知之明,我听进去了,这些钱我可不敢收,我有自知之明,我也不知道收了这些钱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还有,你别再以哥哥自居了,真的很恶心。”
见苏陌没有再缠着他,苏明冉快步回了教室。
这天说变就变,刚还万里无云,这会儿天上下起了绵绵细雨,浇着苏陌。
苏陌抹了把脸,去了学校招聘公告栏,上面有一则招聘搬运工,他记下电话播了过去。
最近苏明冉在学校总会收到一些特别的东西,有时候是一包暖宝宝,有时候是一袋零食,都没有署名。
苏明冉不敢乱用,丢了又浪费,只好发给其他同学。
熟悉苏明冉的,总是调侃他,说他的春天要来了,很有可能是暗恋他的同学。
苏明冉却明确表示,自己没有喜欢的人,也不打算喜欢别的人,一切以学业为重。
这事被杨凌煊知道了,杨凌煊抽空亲自过来当了一节旁听生。
而一向上课极其专心的苏明冉在那一节课里,开了小差,被教授抓到了,被罚课后加练。
之后苏明冉再也不让杨凌煊来旁听了,原本教授的课是不允许其他人旁听,偏教授对杨凌煊完全没有意见,还时不时询问杨凌煊有没有听懂。
杨凌煊被苏明冉推到教室门外,后者严肃地告诫他,“你不许来了。”
杨凌煊觉得这样的苏明冉非常可爱,忍不住逗他,“阿冉是害羞了?”
苏明冉脸颊红了一块,快速把门给关上了。
门外的杨凌煊笑了很久,才把目光转向一直躲在暗处看着苏明冉的苏陌。
他走上前,道:“谈谈?”
二人走到一处没人的教室,杨凌煊找了个位置坐下。
还未开口,苏陌先一步拿着一张卡道:“这里面有些钱,能麻烦你替我交给我弟弟吗?”
杨凌煊扫了眼卡,笑得很放肆,“他不需要这些。”
苏陌急声说着,“我知道你很有钱,完全可以照顾他的一生,可未来你厌倦了他,他该怎么自处?”
这句话许多人或明或暗地提醒过杨凌煊,杨凌煊从不觉得他会有厌倦阿冉的那天,即便有,他也能给阿冉留退路。
“我虽薄情寡义冷血无情,但也知道做人的基本,你们苏家连日常的费用都不曾给过他,现在倒想起他的好了?”
杨凌煊扫向苏陌,眼神里全是不屑,“我名下的资产都已经过给阿冉,你也不用说些虚以为蛇的话,骗我还成,别把自己给骗了。”
苏陌动动唇,还要说什么,被杨凌煊给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杨凌煊望着隔壁的教室门,眼眸变得温柔,“我可以是阿冉的父兄,为他思虑前程指点迷津,也可以是阿冉的母亲和长姐,给他贴心关怀照顾他的起居。他从前没有的,我都可以给甚至更多。”
随后他收起所有温柔,凌厉的目光直冲苏陌,“而你,只需要忏悔,现在忏悔得还不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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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儿子,妈妈永远都支持你◎
苏陌从学校回到家里,他换好鞋,路过客厅。
客厅里,严倩窝在沙发里看着综艺,期间笑个不停。
家里头东西很乱,严倩也不收拾,苏任华也不知去了哪里。
苏陌沉默着,把沙发里的衣服全都捡起,放进洗衣机清洗。
等到他从狭小的阳台里出来时,严倩对着电视机忽然哭了。
电视机里是一对母子相认的片段,母亲抱着儿子嚎啕大哭,儿子也满脸是泪。
周围人都抹着眼睛,感叹着。
“她找了二十多年啊,终于找到她儿子了,终于可以一家子团圆了!”
严倩像是在感慨别人一家团圆,而自己家却凑不齐人,“星河这孩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总是见不到人,他的脸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过,我家星河可比电视上的那儿子厉害多了,他那儿子现在都还没正经工作。”
苏陌没说话,坐在沙发上,看着某个钢琴家的主页。
严倩被冷落不太好受,现在家里头谁也不在,她整天找不到说话的人,好不容易苏陌在家,只能向他吐苦水。
“苏陌,妈跟你说话,你怎么不回答一句?”
苏陌点击某个钢琴家最新的动态,才回道:“说什么?说你共情能力太强?还是说你现在可怜,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严倩有些尴尬,忍住回嘴的冲动,干笑着:“你怎么这么跟妈说话。”
她倒不是因为想对苏陌好,而是因为现在家里能赚钱的男丁只有祁星河和苏陌,祁星河是不会拿钱回来,苏陌倒是会。
“我一直都这么跟你说话,你反倒是忘了。”
严倩忍下气,道:“是最近工作不开心?跟妈说,妈帮你排解排解。”
苏陌嘲笑着,“现在你倒是把你称作为妈,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怎么,现在想要糊口,所以忍气吞声了?”
严倩被拆穿不敢应,苏陌也无所谓。
“我一直不懂,祁星河随便甩你脸色看,你还上赶子去凑,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可能有吧,显得你很没自尊。”
苏陌扫了她一眼,到底丢了一百块钱过去。
他给严倩的是一百块钱整钞,一百块轻飘飘地掉落在地上,又飘到茶几底下。
严倩脸上挂着干巴巴地笑,弯着腰,努力去够桌子底下的钞票,费劲地捡起,才朝着苏陌稍稍抱怨一句,“苏陌,钱你也要拿好拿稳,妈腰不好,你随便丢,我腰受不住。”
苏陌盯着她许久,问:“祁星河是救过你的命?他到底为什么值得你对他那么好?”
严倩也问过自己,祁星河并不是她的孩子为什么独独对他宠爱有加。
每次她稍微想对自己孩子好些,总是想起结婚前苏家一家子对她做的事。
她憎恶苏家的人,也憎恶那晚上被失去贞洁后的一切,以至于每每见到苏陌和苏敏敏,脑子里浮现的全是那个晚上发生的事。
祁星河则不同,他不姓苏,也不是苏任华的孩子,长得又与她的初恋相似,她得到了寄托。
面对苏陌的质疑,严倩捡着祁星河的好说着,“星河他善良,功课也好,钢琴弹得也厉害,长得漂亮,除了脾气差外,一切都很不错,让我有做母亲的成就感。”
“当然你也不错。”
苏陌笑出声,笑够了才道:“我再给你一百块,你跟我走一趟。”
一听有钱,严倩立刻答应,穿上鞋就跟着苏陌走了。
一小时后,苏陌把严倩带到某个高校的光荣墙上。
这面墙在校大学生不会多看几眼,全是给校外的领导或者游客看的。
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单奖状,有个名字非常显眼,是苏明冉。
苏明冉的奖学金被恢复,多次被誉为优秀杰出学生代表的荣誉也被恢复,还有他在其他专业上获得相关奖状,满满一列。
苏陌让严倩站在旁边,念出来,她能念出来再给她一百块。
为了钱严倩硬着头皮念着。
路过的游客偶尔停足,听闻严倩嘴里多次提及“苏明冉”的名字,赞叹不已。
“这学生真优秀啊,听说这所学校的杰出学生代表很难获得。”
路过的同学忍不住说了一嘴,“你是说苏明冉?他当年是成绩第一考进来的,当然厉害了。”
“了不起!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母亲能够培育出这么优秀的孩子!”
苏陌瞧着一脸难堪的严倩,回了那人的话:“他自己成才,他妈不管他,哥哥姐姐也是,他爸更是。”
“还能有这样的父母?要换做是我的孩子,我一定把所有的好资源都倾向他!把他捧在手掌心!”
游客走了,苏陌对着下不来台的严倩道:“走吧,去下一个地点。”
他们来到音乐学院,苏陌是这里头的零时工,和门口保安说了一两句,才放严倩进去。
今天是音乐学院对外开放日,面对所有学生家长或者外界学术人士参观学院,所以对外来人士并不过多阻拦。
开放日上,优秀学生代表会上台演奏乐曲。
苏明冉就是其中之一。
其他同学上台完成一曲独奏后,掌声稀稀拉拉。
轮到苏明冉独奏后,满场喝彩。
“我虽然听不太懂,但觉得挺好听的,对比上面几个,他能让我听进去。”
“他弹得是肖邦的名曲,我经常无聊的时偶有听名家弹,稍微懂些,这同学挺有名家风范。”
“他啊,他是我们教授的得意门生,为了他,我们教授破格收他,能不厉害嘛!”
“儿子,你什么时候也能像他一样?”
“我还是算了,我能过得了教授那关,我就谢天谢地了。”
严倩在位置上坐立不安,她根本不知道苏明冉还活着,没有人告诉过她,起初看到还以为活见鬼了……
苏陌见着严倩泛白的脸,嘲笑着她,“怎么,见到明冉还活着并且非常优秀,你心里难受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好看吧。”
舞台上,苏明冉朝着观众鞠躬,台下有一位妇人抱着一束花献给苏明冉。
苏明冉抱着那位妇人,笑得特别开心。
“那是他妈妈吧?果然啊,气质真好,也只有这样的母亲能够教出这样的孩子。”
“哈哈,那孩子感动哭了,他妈妈也是一脸激动落泪。”
“真好啊,要是我是他妈妈,我直接在门口放鞭炮庆祝!”
“人比人,气死人。”
严倩挡住脸,不知道该看哪里。
台上送花的那名妇人根本不是他们口中所谓的苏明冉的母亲,而是夏文秀。
苏陌道:“你不想做苏明冉的妈妈,其他人可特别想。台上那位是杨凌煊的母亲,你认识,特地以明冉妈妈的身份过来祝贺。”
“你跟她比,差远了。”
严倩还要说什么,被苏陌带去另外一个地方。
这地方严倩熟悉,是祁星河的学校。
到了熟悉的地方,严倩像是缓了口气,有些底气说话,“苏明冉在学校里表现不差,我们星河肯定也不差。”
苏陌不作声,直接把她带到祁星河学校的公告栏上。
和苏明冉的满墙荣誉不同,祁星河的是处罚通告。
祁星河被学校劝退了。
严倩不相信,她质疑这份处罚通告,“星河做了什么?凭什么要把他开除!我们花钱让他去上学,说开除就开除?!”
苏陌嗤笑出声,“你也知道他是被你们花钱送上去的。”
“他、他只是高考失利,没有考好,平常成绩不差的!”
苏陌早知道她会这么说,从上衣口袋里递出一份祁星河高中学校迟来的处罚通告。
上面记录着祁星河每一次成绩都作弊,有充足的证据,并且其他信息,比如在校内不尊重老师同学,拉帮结派,斗殴打架,已经被高中学校正式除名了。
“不可能!星河他一向乖巧,怎么可能打架!”
苏陌点开手机,给她放一段高中学校内的监控。
监控视频里明确记录着祁星河把班里的某个学生拉去厕所,那学生出来后,满脸都是伤。
这下严倩无言以对,她想了好半天,才找到为祁星河开脱的借口,“那也是以前,现在星河一定不会了。”
“麻烦你睁大你的眼睛,他大学公告栏里明确说明了,祁星河在校期间多次打架被抓,科班主任多次劝说无果,这才给予处罚,还有他抄袭明冉的东西,不尊重老师、同学,在校期间多次作弊等等。”
“高中、大学的学校都容不下他,你说他善良,功课好?”
严倩低着头不敢看人,她想找一块地方钻进去,偏苏陌不让,把她带到最后一个地方。
那地方是祁星河今天上班的酒吧。
“你一直以为祁星河现在在外头过得还算不错,是凭正常途径得来的吧?”苏陌瞥了眼酒吧包厢内的场景,看了第一眼便不想再看第二眼,“你自己看看,他在外头做什么。”
包厢的门半开着,祁星河围在一群男人之中,他的脸画得像白面鬼,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讨着周围男人的欢心,接着扭着腰去舞池里跳舞。
严倩被这一幕震惊了,她内心是有对祁星河的心疼,但更多的是狼狈不堪。
她只看了一眼,低下头躲在一边,好似脸上写了“祁星河妈妈”这令她丢脸的五个字。
“他、他没钱了迫不得已才会——”
“他是没钱了,但他可以去找一份正经工作,去餐厅当服务员,去超市当收银员,甚至可以做一些小生意白手起家。但他没有,他为了赚块钱,自甘堕落。”
“这就是你口中的,善良,功课好,钢琴弹得厉害,长得漂亮的祁星河?”
……
祁星河下了班,他前往卫生间卸妆洗脸。
他最近缺钱缺得厉害,需要用足够多的钱恢复脸部问题。
由于需要挣钱,现在祁星河必须抛头露面,他的脸本不应该使用过量的化妆品,但祁星河没办法,遮住面部缺陷只能靠化妆弥补。
卸妆油足足用了三分之一,祁星河的面颊才被卸干净。
他的整张脸歪斜得厉害,下巴变得极其尖翘,脸上的疤脱去,留下一道白色的凸起伤痕。
他花了三天多的时间学习化妆术,才不至于太丑露面。
不想被其他人看见他的脸,这儿的洗手间卸妆油又是随便用的,只好在这里卸完妆再回去。
擦干脸,祁星河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口罩包裹着他整张面部,从卫生间出去。
刚出去碰上一熟得不能再熟的人,是严倩。
苏陌把她带到这里后就走了,严倩去酒店天台吹风冷静,打算去趟卫生间就离开,殊不知遇上了准备回去的祁星河。
包厢里的那一幕历历在目,严倩慌忙挪开视线,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祁星河,想假装没看见。
严倩往前走了两步,到底违抗不了内心,退了回去,劝着祁星河道:“星河啊,要不你跟着我回苏家吧,那房子确实是小了点,也不至于让你在外头抛头露面。”
从前的祁星河到哪里都是风光的存在,周围的人全是谄媚讨好地对待他,和现在对比,一个天一个地。
祁星河拉高口罩,在严倩面前他还是有高傲的资本,“我不回去,你也不用管我。”
严倩想再劝几句,附近有人往这边过,她觉得眼熟好像是以前一起吃过饭的朋友。
急忙垂着头遮住自己的脸,走到一边。
那几位贵妇没瞧见严倩,反而瞧见了祁星河,像是祁星河的熟客,对祁星河道:“云深,你怎么还没回去?现在没回去要跟我喝一杯?”
祁星河对外的名字始终叫“宁云深”,至于其他人清不清楚宁云深就是祁星河,那就不太清楚了。
“别了,我刚卸了妆。”祁星河戴着口罩给对方一个暧昧的眼神,“回头我补给你。”
对方拍了他的屁股,进了卫生间。
严倩躲在角落里看得真切,难堪到她恨不得所有人把她当成空气。
祁星河看在眼里,心头不知怎么有些难过,但他依旧高傲,眼里全是对严倩的讥讽,“你别觉得不堪,我现在沦落成如今的模样,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把那条狗牵进来,我也不会成现在这副样子。”
换做之前严倩一定会哄着祁星河,一定会讨好地说她错了。
但现在却一字也不说自己错了,头依旧低得很下,偶有路过的人,都是避开对方的视线。
严倩所有的举动都落在祁星河眼中,祁星河心头的难过加重。
他不屑地道:“原来你也不是真正的把我当成你儿子看待。”
严倩觉得祁星河这句话说得太过分了,她想抬头又瞥见人来仓皇地垂着头,小声地道:“我怎么不把你当成亲生儿子看待了?”
严倩从没有那么委屈过,她为了祁星河连自己亲生的儿子女儿都丢弃在一边不理会,只一心一意培养他,现在在祁星河口中却成了另一套说辞。
“那你为什么不敢正眼看我,为什么不敢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他们,我是你的儿子。”
“为什么?!”
严倩始终低着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她很想说她敢,但最终沉默。
这一刻她才明白苏陌对她说的那些意有所指的话。
她对祁星河所谓的爱是有附加条件,她喜欢祁星河的脸,喜欢祁星河听话乖巧懂事,喜欢祁星河依赖她,喜欢祁星河给她带来的作为母亲的荣誉。
而这些在祁星河逐步毁容,苏家日渐式微之后,她对祁星河的爱没有之前那么纯粹,只剩下愧疚。
所以才会对祁星河陷入泥沼时,羞愧难堪。
“星河,妈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你知道的,妈也爱面子,我们回去好不好?”
严倩压下心头乱七八糟的思绪,祁星河毕竟是她一手带到大的,见他落魄成这样,实在于心不忍。
“不用了,你们苏家不欢迎我,你们现在只在乎苏明冉。”
祁星河昂首离开,他就算是落魄了,也是一只落魄的天鹅。
出了酒店,祁星河裹着外套。
晚上风大,祁星河吸着鼻子钻进了出租车里。
手机上是董商给他发来的信息,要求他在多少时间内拿下一客户,否则就让他滚出房子内。
祁星河靠在出租车里,望着窗外的夜色,鼻子泛着酸。
他从小就知道严倩喜欢他超过其他人,一直以为严倩是永远站在他这边的人,所以肆无忌惮对待她,不肯原谅她,变相利用严倩的宠溺,满足自己。
但他今天发现了,原来严倩对他的喜欢也是有条件的。
苏家所有人看似对他无条件的宠爱,实则都是有条件。
苏任华喜欢拿他对付苏陌,苏陌把他当成听话的宠物不能脱离掌控,苏敏敏一直和他不对付。
而严倩是真心为他好,祁星河一直都是这么认为。
现在……严倩对他的爱,也是有附加条件。
祁星河望着窗外,眼睛里的泪越涌越多,他拼命想克制住,却无能为力。
……
和祁星河与之相反,苏明冉今天一天过得很是愉快。
学院对外开放日,本地的学生可以邀请自己的父母前来参观。
苏明冉没有父母,杨凌煊今天得召开股东大会,大概是来不了,他在后台望着其他学生的家长,有点羡慕。
跟他熟稔的同学问他,“哎,明冉,你父母有来吗?我顺便帮你父母占一个位置,我们这边多出来了两个位置!”
苏明冉礼貌回应,“不用了,我的父母来不了,你问其他人吧。”
“你不是本地的吗?”这位同学不太了解苏明冉的家室。
“哎呀,说不定人家父母很忙,没办法来,走走走,跟我去搬一箱水过来,给今天来的老师发!”
还好有人解围,苏明冉松了口气。
他一向最害怕学校召开各种邀请家长的活动,尤其害怕开家长会。
记得初高中时,每次碰见开家长会,苏明冉会特别紧张,一连好几天晚上都睡不好。
其他孩子害怕家长会是因为成绩考得太差,怕挨骂。
他却不是。
他怕老师反复询问为什么他的家长没有来,是不是没有通知到位。
但他不敢说原因,怕惹来老师异样的目光。
苏明冉是和祁星河上同一所初中和高中,刚进初中的时候,成绩太差,召开家长会苏任华不愿意来,苏陌也不想去,苏敏敏更是每天都找不着人。
可祁星河那边始终有人,有时候是难得来的苏任华,更多的时候是严倩,苏陌去过一两回,就连一向不喜欢祁星河的苏敏敏也去过。
而他从家长会开始到结束,没有一个人过来看他。
一开始苏明冉猜想,或许是自己成绩实在太差劲了,给家里人丢脸。
他拼命复习,拼命做练习题,取得第一名的好成绩。
如愿考上好成绩,放在苏任华或者苏陌桌前。
但他的成绩单一直是被扔在垃圾桶里,或者被祁星河拿来当草稿纸取笑他。
后来苏明冉不再奢望苏家人能够参加他的家长会,只是在这类家长会的前期,一直焦虑想快点熬过去。
毕竟都是一个学校的学生,苏明冉和祁星河的事老师们都知道,每当这个时期,教室总会传出点奇奇怪怪的有关他的新闻。
苏明冉听得不多,也清楚他们的话说得有多难听,大抵是说父母不爱他,或者自己做了什么惹父母生气,才会好几次家长会都没有人来,看着他的目光充斥着鄙夷。
他不喜欢这种目光甚至是惧怕,以至于害怕这类的场合。
这种情况直到现在苏明冉依旧存在着,像是某种后遗症,明明没有人再用奇怪的目光盯着他看,但他仍旧觉得难捱。
好在苏明冉上台演奏前给杨凌煊打了通电话。
“阿冉,很紧张?”
苏明冉捏着矿泉水的瓶子,他望着台下坐着的没有一个是属于他的家人,有点委屈地道:“你还有多久才能来?”
“是想我了?”杨凌煊的声音低哑沉稳,莫名让人心安,“还是台下没有你熟悉的人,觉得难过?”
杨凌煊还是能够轻易察觉出苏明冉的不自在。
苏明冉被说得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挂断电话。
台上的主持人念着他的名字,苏明冉深呼吸一口气,踏上台阶走了上去。
一曲过后,掌声热烈,苏明冉准备下台,台上冲上来一位妇人。
那人踩着高跟鞋,像是穿不习惯,上台阶时有点崴脚,被人及时扶住。
夏文秀抱着一束鲜花走向苏明冉,“明冉,你太厉害了!我来给你送花!”
苏明冉愣在当场,他不知所措被夏文秀抱住。
夏文秀很激动,主持人拿着话筒递给她时,她兴奋地道:“这是我儿子苏明冉!很厉害,我为他骄傲!”
主持人没见过这么激动的妈妈,跟着夸奖一两句,准备收走话筒。
夏文秀的头跟着话筒移动,朝着话筒拼命喊:“儿子,妈妈永远支持你,以后你每一次的校内校外活动,妈妈都参加!你要加油!”
苏明冉抱住夏文秀,脸藏起来,隐忍地哭出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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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我在看宣宣为什么会拒绝你◎
苏明冉哭成花猫时,音乐学院的礼堂外,杨凌煊早已等候多时。
他正举着相机录下苏明冉上台的全过程。
杨凌煊很早就来了,陪他一起来的除了高升之外,还有夏文秀。
自从杨凌煊知道苏明冉的学校有活动后,行程早早排了出来,但他觉得光自己一个人参加不够。
他的秘书团调查有关苏明冉的资料很详细,特地去了一趟苏明冉初中、高中的学校,明确告知杨凌煊,苏明冉在初高中时期参加有关家长类的活动,喜欢独自一个人待着。
至于为什么,答案显而易见。
过去的苏明冉,杨凌煊帮不上忙,但现在的苏明冉,他可以。
于是杨凌煊回了趟老宅,试探性询问夏文秀是否在几天后有空,陪着他参加苏明冉学校的活动。
夏文秀没有犹豫地同意了。
今天是活动的当日,夏文秀早早给杨凌煊打电话,要杨凌煊来接她。
路过花店的时候,叫高升停下,自己买了一大束花,又在车子里倒腾了许久自己的妆容衣服,顺带换了一双她走不好的高跟鞋,对这次活动非常重视。
反倒杨凌煊只带了一台摄像机,显得两手空空,一点也不重视似的。
苏明冉表演完后的送花环节,是他们俩一早商量好的,给苏明冉一个惊喜。
在苏明冉上台前,夏文秀倒比苏明冉还要紧张,一直不间断地给杨凌煊发消息。
夏文秀:【我今天妆容什么的,还好吧?】
杨凌煊:【妈,你今天很棒。】
夏文秀:【不会给明冉丢人吧?我从来没有这么参加过,你小时候都不让我去!】
杨凌煊小时候由于资历佳又非常优秀,被许多科任老师抢着报名各种竞赛,每每都是第一名。
有多次颁奖邀请家长参加,杨凌煊闲麻烦,并没有告知夏文秀,以至于夏文秀念念不忘。
夏文秀:【好了,不说了,明冉要开始上台了!】
杨凌煊在礼堂外看不见夏文秀的模样,但他猜测夏文秀一定在整理妆发,准备上台。
他走进礼堂最后排,找好位置拍摄。
台上苏明冉弹奏钢琴的样子清晰地照进摄像机里,台上的人难得穿黑白正装,发头往上梳,卸去了平常面对杨凌煊时的稚嫩,专注认真地弹奏,是追逐梦想的青年。
一曲过后,礼堂内满场喝彩,他见着苏明冉鞠躬,见着苏明冉惊讶地接住花,见着苏明冉抱着夏文秀哭。
那天他给予过苏陌的承诺,再一一兑现。
夏文秀跟着苏明冉一起走下台,去找苏明冉的教授,感谢教授对苏明冉的栽培。
她像苏明冉真正的母亲,关心着孩子的一切。
之后学院内的活动,和苏明冉没有什么关联,他可以随时离开。
夏文秀和苏明冉的同学打招呼,又让高升去买奶茶请同学们喝,满场的目光都盯在她身上,眼里全是羡慕。
“明冉,你妈妈真好,真漂亮。”
“好羡慕啊,还请我们喝奶茶,人好好啊!”
夏文秀觉得很自傲,见到苏明冉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这孩子一定大有出息,现在这孩子已经是她儿子了。
内心这么下定决心地想着,也不管苏明冉愿不愿意,夏文秀开口闭口就是,“儿子,累吗?妈请你吃好吃的!”
两个人走向后排一直坐着的杨凌煊身边。
苏明冉挺不好意思地偷看了眼杨凌煊,他才知道杨凌煊早早就来了,一直在后面帮他拍照。
见杨凌煊是默许的模样,高兴地对着夏文秀点头,“好!我想吃海鲜!”
杨凌煊的眉头微皱,是不同意吃海鲜的意思。
这几天天气冷,苏明冉每天又练习到很晚,有点感冒。
他们去外头吃海鲜,难免会点一些刺身。
生冷的东西下肚,苏明冉的胃受不了。
苏明冉自然瞧见了杨凌煊的表情,他当没看见,一直跟夏文秀说话,“可不可以?妈。”
最末尾喊出声的“妈”,苏明冉说得拗口,他只叫过严倩“妈”,小时候经常叫,大了很少喊严倩“妈”,“妈”这个称呼对他来说很陌生。
“哎!”夏文秀比苏明冉还要慌张,她抓着苏明冉的手,手心都出汗了,“好好,今天我们家明冉说得算,妈带你吃海鲜!”
夏文秀紧握着苏明冉的手,看也没看她亲生的儿子杨凌煊,带着苏明冉离开礼堂。
苏明冉像是做贼一样,避开杨凌煊的目光跟着夏文秀一起走。
杨凌煊失语地笑着,捏着眉心,让高升回家取家里头熬着的汤,一会儿苏明冉冷得受不了,让他喝。
这一晚上,苏明冉和夏文秀像是一对失散多年的母子,两个人吃完海鲜,又不顾杨凌煊的反对,一起去KTV唱歌。
夏文秀没了在人前端庄贵妇的形象,唱歌总跑调。
苏明冉喝了点酒,头晕乎乎的,说是要给夏文秀当伴舞,转来转去。
杨凌煊对着包厢里的两个人不忍直视。
没过多久,杨凌煊就接到了杨青生的电话。
“儿子,你妈怎么不接我电话?她是不是又去和她的小姐妹聚会了?”
杨青生问得着急。
夏文秀有个自己的小圈子,都是性格、年龄差不多的姐妹。
平常聚在一块儿,总是说自己丈夫的坏话,每次夏文秀聚会回来,杨青生总要睡沙发,所以杨青生特别着急。
他在外头出差赶不回来,生怕回来后,家都回不去。
杨凌煊安抚着自己的父亲,给他拍了一段夏文秀和苏明冉在包厢里闹腾的视频,【妈说,阿冉是她第二个儿子。】
隔了几分钟,杨青生才回复:【她高兴就好,我没有意见。】
【谢谢爸。】
杨凌煊回复着信息,苏明冉转圈圈转到他这儿。
苏明冉脸颊红扑扑的,嘴唇红红的,是刚才吃芥末辣的,眼睛很亮,像是装满了整片星空,顷刻就把杨凌煊吸引了过去。
“宣宣,我很开心,我一次体会到,原来学校活动邀请父母上台为自己祝贺,是多么光荣的事。”
“谢谢你。”
杨凌煊把人捞到自己面前,捏着苏明冉的脸颊,“傻瓜。”
这天过后,苏明冉生病了,他回去后就有些轻度低烧。
第二天后,烧是退了,喉咙非常哑,说不出话。
杨凌煊端着药,在床边教训苏明冉,“让你不听话跑去吃海鲜喝酒,回去后在外头吹风。”
苏明冉低着头,偷瞄了眼杨凌煊,拉着杨凌煊的衣服下摆摇晃:“我错了,别凶我了。”
“那你下次还敢吗?”
“敢。”
“……”
苏明冉颇有种恃宠而骄的意思,但没办法,谁让是杨凌煊自己宠出来的。
杨凌煊给苏明冉学校那边请了假,苏明冉可以休息几天。
苏明冉一生病反而更加黏人了,杨凌煊去哪儿都要跟着,是杨凌煊的小尾巴,就连杨凌煊上班,苏明冉还想跟着。
病假的第二天,杨凌煊出门上班,跟着小尾巴苏明冉。
苏明冉因为感冒睡不着巴巴地望着杨凌煊,鼻子还在鼻塞,一抽一抽的,看着可怜。
“一起去公司?”杨凌煊忍不住地问。
苏明冉摇头,“不要,打扰到你,不好。”
“不会。”杨凌煊诱哄着,“要不要一起去?”
苏明冉本身对杨凌煊没有抵抗力,生病的时候更加没有了,没坚持多久,便点头道:“好!”
四十多分钟后,两人抵达了公司。
苏明冉是第一次去杨凌煊的公司,他往四周看了会儿,小跑地跟上杨凌煊。
这家公司很大,一整栋大楼全是杨凌煊的,人来人往的全是杨凌煊的员工。
他们来到大厅的电梯,电梯刚好到一楼,苏明冉跟着杨凌煊进电梯。
由于是上班的时间点,电梯内有些拥挤,周围全是员工向杨凌煊打招呼问好,杨凌煊点头示意。
接着电梯内一阵沉默。
苏明冉往左边看了会儿,又往右边看了会儿,再往杨凌煊靠近一步,也低头沉思。
电梯到了不知道哪儿栋楼,走出去三四个人,接着上行。
明明人很多,中间掺杂着各种早餐的味道,电梯内却只有语音播报的声音。
苏明冉吸了吸鼻子,摸着口袋找纸,发现没纸了。
接着杨凌煊递给他一张纸。
“谢谢。”苏明冉说得极其小声。
门又开了,这次涌入一堆的人,全挤在一团。
“杨总。”
“杨总,早。”
“杨总吃了吗?”
“杨总,今天怎么坐这趟电梯?”
杨凌煊等一些列高层有自个儿的电梯,倒不是他为了突出地位,显得特立独行,而是用来处理一些必要的紧急事务。
当然上下班高峰期,杨氏的其他高层也会乘坐这趟人少的电梯,今天没有坐是在维修。
人越来越多,苏明冉不可避免被挤得缩成一团。
其他员工不敢挤着杨凌煊,却急着苏明冉。
他们不认识苏明冉,以为苏明冉和他们一样是打工人。
就在苏明冉被挤得难以呼吸时,杨凌煊把人一捞,捞进了自己怀里。
这一下周围的员工集体倒抽一口凉气。
苏明冉也有片刻愣神,他听见杨凌煊在他耳畔道:“人太多了,我这里人少。”
呼吸声吹在苏明冉的耳朵外框,耳朵很痒,他抓了抓。
电梯到了某一层,杨凌煊捞着苏明冉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苏明冉走出电梯。
电梯内,所有人惊掉了下巴。
作为杨氏最高掌权人的杨凌煊,在公司内外,想要巴结的人不少。
杨凌煊刚进公司时,就有不少男男女女想着杨凌煊的位置还没坐稳,拉关系在杨凌煊面前混个眼熟。
但通通被杨凌煊拒绝。
那时候杨凌煊刚回国,对国内的情形并不熟稔,特别反感除了公司外能够打扰到他的一切事情。
而那些想要巴结他的人,还未开口就已经被他那时候带回来的秘书驱逐出去。
油盐不进不通情理,成了杨凌煊的代名词。
那时候的杨凌煊也讨厌参加各种酒局,被杨青山说了好一通才肯参加。
各级同事员工觉得杨凌煊很不好相处,派了一位所有员工一致认为超级无敌大美女,试图俘获杨凌煊的芳心,好以此打通关系。
那美女是他们公司公认的司花,长得的确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追求者不少,为人心高气傲,对杨凌煊倒是一见钟情。
她对杨凌煊有意,其他人也乐意撮合,时常给两人创造条件。
奈何,杨凌煊根本不予理会,甚至乘坐一趟电梯,眼神也从未瞥向司花。
连大美女都拿不下的人,其他人纷纷收起了各自的那点子小心思,老老实实工作上班。
在各级员工眼里,杨凌煊是工作机器,不需要任何情调,没什么人能让他露出点好看的神情。
今天像是开眼了,他们严肃刻板的总裁,竟然会对一个男人那么温柔地说话,还牵对方的手!
简直是大新闻!
杨凌煊一走,安静的电梯顿时热闹了。
“他谁啊!!!杨总的弟弟?!”
“据我了解,杨总是独生子。”
“所以那人究竟是谁啊!谁知道?!求!”
“同问!”
电梯间的热闹传到了办公室。
“我看到杨总把他的手牵起来了!两个人手拉着手!闻所未闻!”
“天,杨总还能和人手牵手?”
“杨总为什么不能和人手牵手?”
“嗐,你不知道,我们那次团建,需要肩并肩做游戏,杨总一脸不情愿,把我尴尬死了!”
杨凌煊确实讨厌和人碰触,毕竟是总裁,有些小毛病在身上,在其他人看来也正常。
但今天杨凌煊突然和平常人一样,温柔细语地对另外一个人说话,反而显得不正常。
“所以被杨总牵走的,是谁啊?”
“我听秘书部的人称呼他‘苏先生’。”
“我在电梯见过一面,长得很小!”
对于苏明冉,高层基本都清楚,热闹早看过了,他们也懒得参与这类话题,毕竟是杨凌煊家的私事,其他人却不甚清楚。
全公司闹得沸沸扬扬时,当事人之一的杨凌煊并不知道公司上下全都在议论他们。
他把苏明冉安排在自己办公室后,出去开会了,临走时吩咐秘书照顾好苏明冉。
苏明冉喝着秘书给他倒的果汁,看了一圈环境。
办公室左侧有个门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右边是洗手间,柜子上是一些英文书,办公室靠墙有一黑色的沙发,前边是茶几。
装修风格很简单,很杨凌煊。
苏明冉绕到办公室桌子旁,随意扫了眼桌上的布局,文件放在一堆,电脑屏幕关着。
桌上的私人物品很少,只有一个灰色的看起来是赠送的杯子,还有一张相框。
他拿起相框,不自觉鼻子又吸了吸,照片里是他们两个人的合照。
这张照片是苏明冉还在生病时期照的,他们一起溜小黄的时候拍的。
那天小黄特别皮,跑去泥地里打滚,浑身全是黄泥,苏明冉用水浇着它,笨拙的要给它洗澡,小黄甩得苏明冉脸颊头发上,全都是泥。
杨凌煊在旁边笑他,苏明冉扑过去蹭了杨凌煊满身的泥。
这一幕被时管家拿着相机,拍了进去,现在出现在杨凌煊的办公桌上。
苏明冉抿着嘴边的笑,小心地放回去。
他坐回沙发上,无聊地按着手机。
杨凌煊办公室不知道放着什么香,缓解了他昨晚睡不好时的头疼。
渐渐地,他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苏明冉不知道在哪里,他呆呆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房间内有些昏暗,像是在一间小房间里,外头有激烈的争吵声。
苏明冉掀开被子,从一张小床上下去,穿好自己的鞋,打开门。
门外的场景可比门内丰富多了。
外头三五个男人站在一起,吵得脸红脖子粗。
杨凌煊坐在他的办公桌上,听到门打开的声响,冷淡的目光望了过去,看见苏明冉的一瞬间,变得柔和。
那几个男人看见突然出现在办公室的杨凌煊傻了,架也不吵了,呆滞地望着苏明冉,看得苏明冉怪不好意思。
杨凌煊朝着苏明冉招手,“过来。”
苏明冉抓着有些乱的头发,乖乖走了过去。
越是离这群人越近,苏明冉越是和这一群人格格不入。
这一群人全是西装革履,看着就是社会精英,杨凌煊也同样是。
只有苏明冉,很简单的运动衣,穿的鞋子也是运动鞋,沙发上还放着他的书包。
“凌煊,你什么时候拐了个男孩过来?我跟你说玩弄未成年是犯法的哦!”
叫得最厉害的是公司副总,也是唯一一个能和杨凌煊开玩笑的人。
苏明冉站在杨凌煊面前,他很不自在。
杨凌煊却无所谓,帮着苏明冉整理着头发才道:“他成年了。”
“看不出,长得那么小。”
苏明冉在苏家的时候吃不饱穿不暖,比平常人瘦一些,所以看上去有些小。
杨凌煊没有回答他的话,轻声道:“饿了?去沙发那边坐着,等我一下。”
苏明冉硬着头皮走到沙发那儿,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在沙发上。
他慌忙打开书包,装着翻找东西。
“怪不得不让我们坐,原来是有人要坐。”副总“啧”了声,一阵嫌弃。
他们刚进去找杨凌煊谈事,很自然的要坐在黑色沙发那边,偏杨凌煊不让,命人把外头的桌子椅子搬进来,再放上茶具,期间还让搬东西的人轻声点。
“他不认识你们,坐在一起,吵。”杨凌煊没什么表情地说着,“继续。”
副总一脸看戏的表情,其他人面面相觑,继续开会。
他们之中倒是有人见过苏明冉,有三个没见过的,纷纷小声询问苏明冉是谁。
由于苏明冉在这里,其他人说话声音小了不少,时不时往苏明冉的方向看,像是怕打扰到苏明冉学习。
五分钟后,办公室的门敲响,进来的是杨凌煊的秘书,他端着碗,放在苏明冉面前。
是一碗热乎乎的馄饨。
“杨总说苏先生差不多该醒来了,让我去楼下买的。”
苏明冉小声地道:“谢谢。”脸颊微红。
他这几天生病睡得都不好,上午来的,一觉睡到了下午。
会议开得差不多了,众人识趣散去,办公室满飘香馄饨的味道。
杨凌煊对着电脑操作了一番后,回了个电话,才起身走向苏明冉。
苏明冉挖了一勺馄饨,放在唇边吹着,见杨凌煊过来了,举着勺子道:“吃吗?”
回答苏明冉的是杨凌煊低头就这勺子吃了一口。
“还可以。”杨凌煊评价道。
“还要不要?”
“不用。”杨凌煊靠在沙发上养神闭目,“我休息会儿。”
苏明冉放下勺子快步走进左侧的房间,拿着毯子盖在杨凌煊的身上。
杨凌煊没有睁开眼,只是握了下苏明冉的手。
外头的光线变暗,天气渐冷,太阳落山也快些。
苏明冉吃完了馄饨回复着学校的信息,他把手机放在一边,肆无忌惮地瞧着杨凌煊。
杨凌煊像是睡熟了,呼吸也变得均匀,脸上的神情和平常一样,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什么。
苏明冉看得很专注,心里对杨凌煊的情绪占满了整个心头。
现在的他越来越依赖杨凌煊,以前看不见他会克制,现在他的意志力逐渐丧失,看不见他,心里像是被什么堵得死死的。
深呼吸几口气,苏明冉强行把目光挪动到别的方向,他起身去了外头。
办公室外还有人工作着,大部分人正在加班。
苏明冉想去阳台上吹风,他脸颊的温度很高,他想散散热。
这边的阳台很大,也有些人站在附近闲聊。
苏明冉找了个隐蔽的位置看着外头的风景。
大风吹着苏明冉的面颊,刮得脸生疼。
他搓着手,准备要回去,听见旁边有人说话。
“你说杨总和那什么苏的,什么关系?”一男的抽着一根烟,说着话。
苏明冉这个位置,只能看见说话人点燃的烟火星子和大概的轮廓。
“那眼神一看就有问题,或许是情侣?”
男人愤恨地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那小子凭什么?我听说他就一大学生,父亲还是臭名昭著的苏任华,杨总和他在一起图什么,和他玩儿拯救的游戏?他能够帮助杨总什么,不拖累就是好的了。”
说话的男人叫路青锋,是公司有名的gay,曾经追求过杨凌煊,当然了,杨凌煊从未正眼看过他。
苏明冉站在原地静静地听着,对方其实没有说错,他从生病到现在一直都在杨凌煊的羽翼下躲藏着,对杨凌煊来说的确是拖累。
路青锋旁边的人往旁边挪了一步,正好瞧见了苏明冉。
他急忙推着路青锋,“别说了!”
“怕什么,他只会畏畏缩缩地躲在杨总怀里,没了杨总,他什么也不是。”
“你快闭嘴吧!人家来了!”
苏明冉往前走了两步,他站在白炽灯下,让路青锋能够看见他。
那个位置,路青锋不可能看不见苏明冉。
见到苏明冉,路青锋也不避讳,目光直视着苏明冉。
“看什么看,没见过比你优秀的帅哥?”
路青锋的确优秀,他学历比苏明冉高出一截,是某个高管从国外挖回来的。
苏明冉凝视着他道:“我在看宣宣为什么会拒绝你。”
“你应该喜欢过宣宣被他拒绝过吧,宣宣他不喜欢背后说人的人,所以他拒绝你,很正常。”
“你!”
“你年纪比我大,素质却没我高,你的书大约是白读了。”苏明冉说完,转身离开。
路青锋被一年纪比他小的人,说得脸红脖子粗。
他不甘心,在苏明冉背后破口大骂,“你以为杨总就喜欢你这样的窝囊废?!”
苏明冉脚步没有停,走得更快,他在转角处才停了下来,看着落地窗上的自己。
稚嫩、年轻、没什么能力,的确像是个窝囊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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