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想换个房间◎
苏明冉回到杨凌煊办公室时,他还没有推门进去,隐隐听见杨凌煊在和一个人说着话。
办公室内,坐着一男人,是余景,杨凌煊的同学,也是整个公司的副总。
“今天你带过来的那小男生,你和他,是怎么回事?”余景八卦着。
余景是杨凌煊为数不多的能够说几句知心话的朋友。
他了解杨凌煊,如果不是动了些真情绝不可能把人带到这儿,他还没见过杨凌煊把一和公司无关的人,如此招摇的带进来。
杨凌煊低头摆弄着手机让人看不出情绪,“你看到的那样。”
余景见惯了杨凌煊这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但他对杨凌煊亲口承认和另外一个人的关系不凡,中间还夹杂着一些暧昧,而皱眉,“你清楚你父亲那边,他不会同意。”
杨凌煊的父亲支持他的一切决定,但婚姻大事却不允许杨凌煊太过出格。
杨青山可以接受杨凌煊和一位寂寂无名普通的女生度过一生,好歹外界对杨凌煊的评价不会那么过分,但如果和一个男人共度一生,外界对于杨凌煊的评价定是难以掌控。
毕竟和男人在一起,在一些主流圈子里,是不被允许。
杨青山能让杨凌煊养着苏明冉已经是破例,又怎么可能继续破例下去。
余景多嘴又问了一句,“你的那位小男生,清楚你的心思?”
杨凌煊沉默不言,良久后才道:“他还小。”
在他眼里,阿冉还是那个曾经天真的想要保护他的小男孩,不需要想太多复杂的事,好好完成学业,好好享受生活,至于其他事,他可以扛。
余景无语地道:“成,在你眼里他现在只是个被你保护的小弟弟。”
苏明冉在外头站着,只知道里头有人说话,到底说了什么听不真切。
他敲着门,门没有关紧就这么被他敲开了,余景的话闯入了苏明冉的耳朵里。
一时之间,苏明冉的所有心神都被余景这句“被你保护的小弟弟”给吸引。
他仓皇低着头藏着脸上的神情,再次抬头时,所有的表情都被他掩盖住。
杨凌煊扫了余景一眼,那意思很明显,警告他不要乱说。
余景耸着肩膀,道:“小弟弟,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根本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的余景,朝着苏明冉挥着手,迅速逃离。
办公室内有片刻安静,杨凌煊把苏明冉拉到自己身边,“怎么了?”
苏明冉不想让杨凌煊看出自己的小心思,摇着头道:“没什么。”
杨凌煊觉得有些不对,刚要说话,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是杨凌煊的秘书。
得到杨凌煊的应允后,秘书才推开门,“杨总,我有事找您。”
“现在说。”
秘书显得有些为难,瞧了苏明冉一眼。
“宣宣,我去趟厕所。”苏明冉很懂事地道。
杨凌煊却把他拉了回去,“你不是外人不用避嫌。”
苏明冉对着杨凌煊眨着眼,“宣宣,我真的要去趟厕所。”
“那在这儿上。”办公室内有厕所。
“我想去楼下买点饮料喝。”
这层楼下有个餐厅,餐厅旁是便利店。
苏明冉这么说,杨凌煊只好放人。
苏明冉走后,秘书倒是松了口气。
他把刚才路青峰和苏明冉的对话全都告知了杨凌煊,这也是为什么苏明冉在这儿他不好说的原因。
“路青峰倒没得到什么便宜,苏先生反倒把路青峰气了个半死,路青峰现在还在生气。”
“杨总,这事要怎么处理。”
杨凌煊一直在笑,秘书也习惯了杨凌煊这副表情。
只要有关苏明冉的,他们的杨总总是和平常不太一样。
“把路青峰打发到分公司去,他太心浮气躁,等到他什么时候学会尊重人,再调回来。”
“是。”
秘书出去后,杨凌煊的脸色依旧挂着笑,没想到阿冉也有张牙舞爪的一面。
这天晚上,他们八点多才到家。
时管家早早的在家里等候着他们。
苏明冉由于吃过东西,没什么胃口,先去洗漱,留下杨凌煊一个人在餐厅用餐。
时管家琢磨着要不要再煮一些好消化的东西给苏明冉吃。
杨凌煊吩咐他做一碗酸奶水果,一会儿自己送进去。
晚上九点多,杨凌煊洗漱后处理了些事务,走进了他们的房间。
房间的大灯关了,只留下一台小灯,很显然是给杨凌煊留的。
杨凌煊端着酸奶,轻手轻脚地走近,他看着苏明冉的睡颜,把苏明冉额前的头发往上梳,“睡不着为什么要装睡?”
苏明冉却始终紧闭着眼睛,看模样倒是真的睡着了。
杨凌煊不说话了,全帮着苏明冉把被子提上去,去了书房。
房间门被关上,苏明冉睁开眼,呆呆地看着前方。
第二天醒来时,苏明冉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多,这时候杨凌煊已经在公司了,他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发呆,直到时管家匆忙敲着他的门,告诉他,杨青山来了。
杨青山来得突然,他像是去了一趟公司才来的,身上穿着得体的西装,见苏明冉从卧室里出来,倒没有多说什么。
“明冉,一会儿陪我一起吃饭?”杨青山问。
苏明冉莫名有些紧张,点头道:“好。”
杨青山要来这儿吃午饭,时管家想给杨凌煊打通电话,被杨青山一直看着。
“凌煊今天需要开股东大会,咱们不去打扰他。”
时管家难得局促地道:“是。”
“这孩子太不懂事了,上次私自把股东大会的行程往后推,今天他务必要好好开完。”
时管家垂下眼帘,恭敬地道:“是。”
上回的股东大会安排在苏明冉参加学校举行活动的当日,杨凌煊的确是私自把会议延后。
杨氏的股东们一直按期开会,忽然被延后,杨凌煊又没有给出具体的缘由,自然有些不满。
这股不满的妖风,刮到杨青山头上。
今天一大早,杨青山先去了公司一趟。
一去公司,就听闻昨天杨凌煊带苏明冉去公司的事,琢磨了会儿又去了趟杨凌煊在外的住宅,他觉得最近的杨凌煊太不像话了。
结果苏明冉穿着睡衣从杨凌煊的卧房出来,这更加不像话。
苏明冉回了房间洗漱,出来时被时管家塞了点早点,他吃了几口。
杨青山正在看今天的报纸,安静地坐在客厅里。
这俩父子性格上有些相似,只不过杨青山在同龄人眼里没有杨凌煊性子那么淡,做事却比杨青山这个父亲更加独断。
苏明冉知道怎么和夏文秀相处,却不知道怎么和杨青山相处,好在小黄跑了过来,一直蹭着他的裤腿,想要去外头溜圈。
他不打扰杨青山,自己去了院子里溜小黄。
小黄欢快地奔跑着,时不时叫两声,很愉快。
苏明冉看着快乐的小黄心生羡慕。
他要是一只小狗那该多好,可以不需要太多,一直以宠物的姿态陪伴在杨凌煊身侧。
苏明冉觉得自己太过贪心,对杨凌煊的占有欲太重,一些没有边际的想法也能够闯入他的脑子里,像是病没有完全好,才产生不该有的念头。
他想着,他还是去另找心理医生看看。
牵着小黄回去时,快要到中午的饭点。
苏明冉收到杨凌煊的消息,杨凌煊告诉他,今天会很忙,让他按时吃饭。
苏明冉回复了一句“好”。
午餐备好了,时管家恭敬地站在一旁,对杨青山道:“先生,可以用餐了。”
杨青山收起报纸,问苏明冉,“明冉,饿吗?一起吃吧。”
“好。”
餐桌上很安静,只有碗筷碰触的细微声响。
苏明冉不知道该怎么和杨青山接触,杨青山也不知道怎么和苏明冉接触,两个人安静地坐在餐桌上吃饭。
最后杨青山瞥了眼卧房,像是实在忍不住,才开口道:“你们两个睡在一间房里,不挤吗?”
话里头的意思苏明冉听得很明白,他道:“确实挤,之前宣宣怕我晚上睡得不安稳才住进一个屋子里,我会和他说。”
杨青山点头。
他用湿毛巾擦嘴,想起什么问时管家,“我上回让凌煊去见的姑娘,他有去见?”
时管家倍感压力,什么话也不敢说。
苏明冉手顿了顿,垂下眼帘。
杨青山明白了时管家的意思,把湿毛巾扔在餐桌上,“不像话。”
杨青山吃完饭后便走了,苏明冉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坐了很久。
几天后,杨家的一些亲戚开始给杨凌煊介绍对象,虽说杨凌煊并没有去,但杨青生极力推荐的人,杨凌煊不得不去走一个过场,不好再次驳了父亲的面子。
苏明冉没有说什么,他把他这点子小心思隐藏的很好。
他知道杨凌煊未来要结婚生子,他和杨凌煊未来可以是家人或者朋友,如果杨凌煊想当他的哥哥,他也是同意的。
可他们继续睡在一起,那便不合适了。
苏明冉的感冒康复得有些时日了,继续赖在杨凌煊的房间显然不合适。
他挑了个天气非常晴朗的日子,和时管家一起把被子放在太阳底下晒,等待着杨凌煊下班回家。
这天杨凌煊下班稍稍有些晚,到家的时候快晚上七点多了。
苏明冉把杨凌煊迎进门,两个人在客厅说了几句话,时管家就喊他们过去吃饭了。
在餐桌上,杨凌煊问着苏明冉今天过得累不累,小黄是不是该送去绝育了。
苏明冉回答得不太专心。
“阿冉?”
苏明冉咬着筷子,心里揣着一颗蓬乱的心,终究开口,“宣宣,我想换间房间睡。”
餐桌上是难得的沉默。
隔了几分钟后,杨凌煊才问:“是那间房不好?”
苏明冉的头低得很下,根本不敢抬起来,明明是他提出来的,却莫名觉得非常难过,“不是,我病好了,晚上一个人睡觉没关系,两个男人睡在一起,不太好。”
“好。”杨凌煊没有再多说什么答应了。
时管家把苏明冉的新房间整理好,苏明冉吃完饭练了会儿琴,进去洗漱。
洗漱出来后,发现杨凌煊坐在小沙发处,拿着一本书看着。
“宣宣?”
杨凌煊合上书,道:“洗好了?我们睡吧。”
苏明冉眨着眼,不懂杨凌煊是什么意思。
杨凌煊叹口气,道:“我以前睡眠很差,如果身边有个人,我想我能睡得更好,所以可以陪我一起睡吗?”
苏明冉捏着手掌心,他想克制住对杨凌煊的依赖,最近已经控制得很好了,他怕自己对杨凌煊的依赖会越来越盛,总有一天一发不可收拾。
但杨凌煊是一块巨大诱人的糖,他微弱的抑制力完全抵抗不了。
苏明冉想着杨青山的话,又望着站在他面前的杨凌煊。
他克制不住在心里替自己找了个借口,杨伯父一定不想看到宣宣天天睡不好。
苏明冉捏着拳,松开,反复几次语气才变得正常,“所以我们这是从原先的房间换到别的房间继续睡吗?”
他鼻子有些微皱,“时管家会笑话我们的,他肯定觉得我们俩有毛病。”
杨凌煊笑出声,“有毛病就有毛病吧,偶尔换个房间睡,也不错。”
一晚好眠。
苏明冉醒来时睡到早上八点多,他呆呆地坐在床上,后脑勺的几根头发乱飞。
今天上午没课,苏明冉起迟了,他从卧室出去时,杨凌煊已经去上班了。
时管家见他起来,招呼他吃早餐。
苏明冉坐在餐厅,愣着神吃早餐。
身旁的佣人忙忙碌碌,餐厅却极其安静。
时管家叹口气,杨凌煊不在时,苏明冉总是这样,一个人坐着吃东西,不怎么说话。
这种寂静被杨青山一通电话打破。
时管家正喂着小黄吃东西,清理着小黄的毛发,忙不过来,习惯性按了免提。
电话刚接通,杨青山直奔主题,“前天我让凌煊去见那女生,他回来有说什么?”
时管家急忙关掉免提向后看,苏明冉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发觉这边的动静。
他松了口气,琢磨着该怎么回杨青山。
那天杨凌煊去见那位女生,双方都有些不愉快。
杨凌煊那天有一紧急会议要召开,由于会议是突发性,一开就是半个小时,和那位女生的聚餐注定要延迟。
杨凌煊一天的行程非常繁忙,一项会议突然召开,那么接下来的行程都得跟着延迟。
秘书告知那位女生,杨凌煊需要晚半个小时前来。
他不仅告知女生,还得告知杨凌煊接下去会见的其他客户,所以女生收到的信息非常官方。
会议结束后,杨凌煊就近安排公司其他人前往聚餐,偏偏杨凌煊为了省事,直接安排在那名女生见面的地方。
好好的相亲变成了公司聚餐。
但杨凌煊还是很给那女生面子,公司其他人在包厢吃饭,他抽出一点空闲陪她坐着。
杨凌煊到餐厅才抽空看秘书给他发的,面前这位女士的个人资料。
“陈女士。”
那女生板着张脸,等待杨凌煊嘴里吐出点什么话,好让她觉得杨凌煊尊重这次的相亲。
“陈女士,今天股票走势你怎么看?”
有谁相亲会和女生谈论股票?
杨凌煊当场被甩了脸色,那女生提着包就走了。
杨凌煊回来后,时管家听闻了这件事,对杨凌煊提出点小建议。
“您也别装的太明显,万一真有女生对股票这行很有兴趣?”
杨凌煊却听出了时管家话里头的意思:“我不是有意为难她,和女性吃饭聊天我有过,我周围的女性大多谈论的是股票、市场前进、项目合同。”
“我以为她也是这般,但我猜错了。”
时管家倒是清楚,杨凌煊周围的女性都很优秀,基本是事业型的女性,讨论的话题偏向工作的会更多。
“况且这是我平常和阿冉沟通时常常说的话。聊公司聊股市聊市场。”
他和苏明冉的确会聊这些,苏明冉大多不懂会多问几句,杨凌煊会用最基础的方法为他讲解。
苏明冉也会和他讨论音乐,杨凌煊不懂的,苏明冉也会耐心讲解。
“如果她不喜欢我说这些可以提出,我迟到了也对她说了抱歉,但我时间只有那么多,她觉得我不尊重她,那便不尊重吧。”
时管家对这件事不好做出评价,可眼下怎么回答杨青山的话成了难题。
杨青山还在问:“你觉得凌煊喜欢什么样的?”
时管家好几次张口又闭上,他瞧见苏明冉吃好了早餐进了房间,背着书包又出去了。
捡了几句好话回复杨青山,等杨青山挂断电话,他正要追上苏明冉,被家里其他佣人拦下。
“苏先生刚才说了,想出去转一转。”
“要叫司机送他吗?”
“苏先生说不用。”
“还有……时管家,您的电话声音太大了,我们都听到您和先生的对话。”
时管家握着电话,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
苏明冉今天约了心理医生,医生他是背着杨凌煊偷偷约的,和医生交谈也有一些时日。
以往只是线上咨询,今天医生说建议他线下面诊。
坐在就诊室里,苏明冉把长久以来自己的心理障碍告诉医生。
“看不见他我会心慌无措,我清楚必须停止,但我却怎么也做不到,甚至他看向别的人,我也会难受。”
医生根据苏明冉这段时间的观察,初步判断他有情感依赖症,通过依赖和索取的方式满足自身的情感需要,严重点可能会失去自我,一旦失去情感依靠,又会难以适应。
这种无度的索取,严重点会想知道对方的每时每刻在哪里,跟谁说话,说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每时每刻都要被对方告知。
如此下去,双方都会崩溃。
医生:“我看过你之前的病例,你以前发生过糟糕的事,后来又用了某些药物,这些要药物产生的心态和你的经历给你带了安全感的极度缺失。”
“这些需要人为控制。”
“我非常控制了,我让自己尽量有许多事可以做,我甚至提出了分开房间住,但他好像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
诊室里,苏明冉显得很无助,“我感觉我的病越来越严重,甚至他对别人说话,我都会觉得不舒服。”
“我不担心病情加重,我担心我的心态暴露在他面前,我会非常难堪。”
医生记录着苏明冉所说的话,他头一次遇到病人积极配合治疗,病人家属不配合的情况。
“我记得你的教授很严格,在他手上拿到全A+很难,你可以先专心学业转移注意力。”
“我这边可以给你提供心理疏导,在你很依赖对方的时候,可以先和我沟通。”
“好,谢谢医生。”
苏明冉从诊室里出来,他背上书包准备回学校去。
电梯里等待下行的人太多,苏明冉打算走楼梯。
在拐角处,苏明冉碰上了苏敏敏,只不过苏明冉只看了她一眼,全当苏敏敏不存在,自顾自下楼梯。
苏敏敏今天来是看牙的,在人群之中一眼扫到了苏明冉,步伐急促地跟上去。
人太多了,一堆人挤在一块儿,她被挡住视线。
苏敏敏跑去医院大楼外,她想问苏明冉为什么会在医院里,是不是身体不适,是不是杨凌煊对他不好。
大楼外人很多,她转了一圈,始终没看到苏明冉的影子。
在医院门口等了会儿,苏敏敏决定去苏明冉所在的学校。
她听闻苏明冉已经回学校了,一直想去找他。
搭乘出租车来到苏明冉的学校,这是她第一次去苏明冉的学校,学校很大,路过图书馆外,有一群备战考研的学生拿着书,蹲在路边背诵。
苏敏敏只去过祁星河的学校,祁星河的那所破学校没这所大,也没有这所学校学术氛围好。
她到处看着,和一群大学生走在一块儿,显得格格不入。
苏敏敏还在那所酒店上班,一天天得过且过,穿衣风格夸张性感,也更显老,自然和成天穿得朴素的大学生格格不入。
听说苏明冉转去了音乐学院,苏敏敏询问了周边同学,找到了音乐学院附近。
学院的大门有保安看守,苏敏敏进不去,她看着学院外墙上的公告栏,有一张是苏明冉弹钢琴时的照片。
苏明冉弹奏钢琴无论是技巧还是对曲子的理解,都比祁星河高出很多,苏敏敏一直都知道。
曾经喜欢跟在自己身后走的小孩,成了老师同学眼里最优秀的孩子,苏敏敏很为苏明冉高兴。
她想拍下照片,附近路过几位同学,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最近音乐学院的苏明冉特别出风头啊。”
“对,他人长得也帅。”
那群同学之中,有个长相出众的男生,他接着其他同学的话,道:“苏明冉啊,我关注很久了,我想追他!”
这话迅速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哇哦!”
“真的假的?!”
“但你不是有伴侣在身边?”
那男同学道:“他长得好,腰也细,摸起来手感一定很好。”
“再说了,谈恋爱而已,又不是结婚,谁不是左拥右抱的?我只想把他搞到手,再甩了。”
这些刺耳的话落入苏敏敏耳里,她捏起拳头冲过去把人给扑倒。
很快苏敏敏和他们打起来了,苏敏敏的身手差,又是和一群男人打架,落入下风是注定的。
期间对方问她是谁,凭什么乱打人,苏敏敏也不敢说她是苏明冉的姐姐。
很快学院外堆满了人,下课后的苏明冉也闻声而来。
苏明冉赶到时,苏敏敏的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妆容也花了,整个人丑陋得很。
学院外围着的人越来越多,闲言碎语也越来越多。
苏明冉扶起被苏敏敏打得最惨的男生,把他带到校医室。
苏敏敏一直跟在身后试图解释,“明冉,他嘴里不干净,说要把你搞到手,我气不过才……”
那男同学非常绿茶地道:“这位大姐,你怎么冤枉好人呢?我只是说我欣赏明冉同学。”
“你放屁!你原先可不是那么说的!你这个娘炮!”
男同学眼泪婆娑地望着苏明冉,“明冉同学,她是你什么人,她好凶。你相信我的,对吧?”
苏明冉和医务室的老师说了大致情况后才道:“我和她从前算熟络,按照以往的经验,她能做出这种事,所以我信你。”
苏明冉说得冷漠,苏敏敏有些难以把面前的苏明冉,和给她写飘带祝愿的明亮温暖的苏明冉,结合在一起。
此刻苏明冉的模样有些像从前她在苏家时,冷眼旁观被欺负的苏明冉,差不多的无视,甚至落井下石。
“果然明冉同学是最识大体的!”
“喂,大姐,今天和你的仇怨到此为止,感谢你把明冉同学们吸引过来,好让我们认识。”
“明冉同学,加个微信呗。”
苏明冉婉拒了对方加微信的请求,他提着书包离开校医室,身后的苏敏敏也跟着她。
“明冉我真的没有骗你,他刚才说想泡你再把你甩了,真的!”
见苏明冉任然不为所动,苏敏敏有些哽咽地道:“明冉,姐姐知道错了,姐姐很笨,现在才懂你的心意,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对姐姐,姐姐现在只有你了。”
苏敏敏和苏家决裂,她已经没有亲人了。
苏明冉停下步伐,回头看着苏敏敏。
苏敏敏的眼睛很红,见苏明冉朝她看过来,眼里都是渴求。
苏明冉忽而提起从前,“还记得祁星河掉下楼的事吗?”
“我和他一起掉下去,苏陌和苏任华不顾事实责打我,我那时候知道你在旁边看热闹,那时候我也是一个人。”
苏敏敏死死咬着下唇,她想说那时候她不懂什么是真情可贵,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所以我凭什么要因为你是一个人,而同情你,那当初谁来同情我?”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鞠躬
感谢在2023-08-16 00:28:59~2023-08-17 17:43: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巴阿巴阿巴、颜鹤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如果我哪里做错了,你得及时告诉我◎
苏明冉抛下苏敏敏离开校医室,他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杨凌煊在附近。
他想跑过去,硬生生忍住了。
见到苏敏敏,想起过去的种种,苏明冉不太好受。
过往的事,就算愈合了也会留下痕迹,每次触碰不可避免泛着疼,每次疼苏明冉总是会想杨凌煊。
是杨凌煊把他从地狱里拉了出来,但他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要太过依赖,对于杨凌煊而自己只是个弟弟。
杨凌煊见他步伐慢了,两三步走上前,牵着他的手问:“怎么了?”
苏明冉摇头,“我想回家。”
“好。”
一个半小时后,苏明冉才回到家。
他们中途去了附近的超市买了点东西,回来晚了。
时管家已经命人备好了饭菜,他们一回家就能够吃上热乎的。
饭后,一个去书房处理公务,另外一个在练钢琴,小黄被时管家牵去遛弯儿了。
看似没什么不正常,时管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两天后,董商邀请杨凌煊和苏明冉一起喝酒,为接下来的综艺开拍做准备。
这次综艺筹备有了杨凌煊的加入,董商能挪用的资金比起以往多出了几倍。
资金一多,布置的场景自然也就变得多,所以耽误了许久,才正式对外宣布综艺即将开拍。
这次的综艺是邀请到十位即将毕业的优秀大学生,介绍他们在校内生活的环境,展现他们专业的技能,以此吸引大公司,顺利拿下大公司的offer。
是一档国内比较新的综艺。
董商有私心,为了讨好杨凌煊,把各种高光镜头,都想给予苏明冉。
第一期大致拍摄方向已经提交给杨凌煊的秘书,但收到的回复却是董商意料之外,杨凌煊反对给苏明冉增加过多的镜头,适当即可。
董商琢磨着杨凌煊的意图,一般刚入圈的新人是要捧,那自然镜头越多越好,可杨凌煊似乎并不想捧,那为什么又要亲自来参与之前的酒局?
难道是杨凌煊知道苏明冉在节目组一定会一炮而红,担心太红了把握不住苏明冉,所以才减少镜头量?
想来想去,董商也想不通究竟是为什么,干脆不想了,想把人请出来吃一顿,杨凌煊却拒绝了。
吃了一鼻子灰的董商,自个儿找了家酒席去喝酒,把祁星河给叫过来。
祁星河现在的模样根本无法上综艺,所以董商也没有把他安排进综艺,今天叫他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是给董商出气。
祁星河的脸已经没办法看了,除了日常涂满厚厚的粉外,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补救,他现在成了董商手里丢不出去的烫手山芋。
把祁星河转送给其他人,没人会要,只能为董商讨好别的顾客,就像苏敏敏以前拉拢苏家的其他客户一样。
他还有个用处,便是董商的出气筒。
祁星河似乎知道董商今天来找他是为了什么,所以一进包厢门,他便讨好地给董商倒酒。
“董先生,您让我做的事,我都办成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话音刚落地,祁星河就被扇了两个耳光。
扇完,董商手掌上全是粉,他嫌恶地拿着湿毛巾擦拭,擦完丢在祁星河脸颊上,指着祁星河的脸道:“把妆给我卸了,跟着我一起出去陪酒。”
祁星河捂着脸垂着头,听到董商这么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小声的恳求地对董商道:“可以带妆吗?您知道的,我的脸……”
祁星河最在乎他的这张脸,脸上被刮破了个口子,为了不让人察觉用尽各种手段遮住脸部缺陷。
现在卸了妆就等于昭告所有人他的脸变得根本不能看了,这对于他而言,是十足的羞辱。
“求您了。”
董商又扇了他一耳光,“给你脸了,你还敢拒绝?”
半小时后,祁星河脸上的妆容被卸干净,衣服上全是董商的脚印子。
他慌忙整理着衣服,拍干净衣服上的灰尘,跟在董商身后,头低得特别下,生怕别人看出他脸上的问题,出了酒店,坐上了董商的车。
车子把他带到另外一家酒店,这家酒店是新开的,开业有优惠,所以大学生特别的多。
董商拽着祁星河到了一间包房。
包房里头人特别多,全是烟雾,男人们手臂上纹着五花八门的大纹身,女人们穿着性感,在桌上喝酒划拳。
一个个看上去极其不好惹。
董商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和旁边的人打了个招呼。
身边的祁星河因为董商没让他坐,一直站着,头快要低头胸膛前,整个身子都是紧绷的,生怕别人发现。
左手边满身纹身的男人问董商,“你旁边的那小美人,不是你之前的新宠?最近看你不带出来了,今天怎么又带出来了?”
祁星河的那张脸对整个圈子来说特别眼馋,谁都想碰上一碰,奈何董商不愿意分享。
现在董商都把人带到这个局上来了,说明什么,不言而喻。
这圈子乱得很,为了某些利益把人送上门的,一大把。
今天这个局,大伙儿聚集在此为的什么,也就是那回事儿。
董商把祁星河带过来,只是想看看有谁想要个出气筒,毕竟祁星河这张脸,可拿不出手。
“我前阵子碰见的他,倒还觉得不错,虽然没怎么用过,但脸蛋是真的一绝。”董商回忆起祁星河原来那张脸,一阵感慨。
“现在他脸蛋不知怎么毁成这副死样子,我问问兄弟们,谁家里缺个出气筒,只要不打死人,我都送给他。”
说着,董商拽着祁星河的头发,祁星河的整个脸蛋被迫抬起,丑陋的疤痕,歪曲的鼻子,把旁边的男男女女吓得一同露出恶心的神色。
“董商,你太过分了吧,找了个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来吓我们!”
“咦——他是谁啊,怎么长得那么丑?”
“宁云深吧?他原来长得可漂亮了,许多人都想跟他睡一觉。”
“什么宁不宁云深的,这位啊,是当初苏家的太子爷祁星河!苏家落魄了,你才能在这里见到他。”
“原来是他啊,怪不得前阵子那么拽。”
董商始终拽着祁星河的头发,把他拽到这间包厢的正中间,道:“这玩意,我不用了,你们谁稀罕,我免费送,但是呢,我还是有个小条件,谁能帮我把杨总给请过来,我就送给他。”
祁星河扭曲可怖的脸展示给众人面前,他极力隐藏的屈辱,被董商堂而皇之的无限放大。
隐忍地闭上眼睛,听着众人的嘲讽。
“真丑啊,你要吗?”
“不要,我要他干嘛?给我添堵吗?”
“董老板,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之前不给我们,现在还有条件才给!”
“就是,谁能请得动杨总啊!”
董商赔着笑脸,“我这不是没办法,我得摸透杨总心里在想什么,才好对症下药不是?”
包厢内又进了一堆人,酒局内有个大老板见今晚来的人很多,特地多叫了几个陪酒的伺候着。
这堆人中,恰巧就有苏敏敏。
苏敏敏在原先的那家店被人排挤,之后又被老板调来这儿。
她今天刚到,就被安排在这间包厢里。
苏敏敏一出现,有两个认得苏家的人,更加兴奋了,“今儿是什么好日子?!苏家的姐姐和弟弟一块儿伺候我们,我们哪里敢当呢!”
“哎哟,苏敏敏的脸蛋,可比她弟弟祁星河好看多了,姐姐愿不愿意跟我啊?我会很温柔的哦!”
“的确不错,我回头问问你们老板,愿不愿意给。”
“他们老板我熟,会卖给我一个面子,不需要多少钱。”
苏敏敏听惯了污言秽语,但还没有谁在她面前问她的价格。
她之前在原先那个店里,还有她的一位姐姐护着她,每天的工作卖卖酒钱,偶尔被摸一两下小手,也有些嘴贱问价格,但看在那位姐姐的面子上,并没有太过。
但眼下那位姐姐被调去了外地,她想退了,酒店不肯,原先那位经理看不惯她,把她调来了这儿。
苏敏敏吞咽着唾沫,看着人群有些紧张。
虽说这边的经理对她不熟,这几天又才刚开业,为了不惹事,马虎了事是有可能,但万一不是她所想的,那又该怎么办?
就算通知了护着她的那位姐姐,赶过来救她也是不可能的。
苏敏敏被人推到了祁星河旁边。
董商把祁星河丢在地上,坐回位置,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趴在地上的祁星河扫了眼苏敏敏,狞笑着道:“苏敏敏,原来你也有今天。”
“彼此彼此。”
苏敏敏闭上眼,心里的恐惧加重。
她知道从她入这个圈子时,已经窥探到了她最后的下场,但她没有办法。
她的前半生已经被苏家一家子给毁了,现在想自救又陷得太深。
酒局上所有男人的目光都不怀好意地盯着苏敏敏的脸蛋,锁骨,前胸徘徊。
其中一个按捺不住性子,站起身,手即将触碰上苏敏敏的脸颊时,包厢的门又开了。
进门的是一位服务生,其他人浑然不觉,准备继续手中的事,服务生走到一边,他身后的那位,才让所有人往门口的方向看。
苏明冉背着灰色的双肩包,走进了酒局,他的模样是这一群人中最稚嫩的,也是最无畏的。
他指着苏敏敏,犹豫再三不太情愿地指着祁星河道:“这两个人,我想带走。”
苏明冉的语气并不算重,也不算轻,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见他所说的话。
说完后,他也不怯场,只是捂着鼻子,反感周围的烟味。
包厢内的人一下子想不起来面前的人是谁,有的甚至朝苏明冉叫嚷,“你谁啊,说把人给你就给你?”
“就是啊!你该不会也是这家的少爷吧!”
董商脸色因为苏明冉的出现,吓得惊慌失措。
他迅速走到苏明冉身边,讨好地道:“苏先生,您怎么来了?”
转头对其他起哄的人,挥着手,骂骂咧咧地:“去去去,这位是苏先生,你们瞎叫什么,他是你们能叫的?!”
苏明冉瞥了眼董商,想着要不要叫杨凌煊过来,可他心里已经对自己说了无数遍了,不能过度依赖杨凌煊,对他对自己都是一种负担。
况且是他自己非要进来,不好再麻烦杨凌煊。
这个念头被他强行压下。
“我可以把他们带走?”苏明冉问。
苏明冉今天是被同学邀请过来唱歌的,他坐了会儿嫌KTV太吵,准备背着书包回去,路过厕所的时候,碰见同学说在附近看到了苏敏敏。
“前几天在学院我看见她跟着你一起走了,我猜你认识她。现在她去那个包厢了,那包厢我觉得不是什么好人,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苏明冉思索了会儿,到底是去了。
他在包厢外听了一会儿,内心纠结了很久要不要试试看,能不能把苏敏敏带出来。
他欠苏敏敏一个人情,小灵姐的下落,是苏敏敏告诉他,况且苏敏敏毕竟是个女生,在那种地方,过了今天后会遭遇什么,难以想象。
至于祁星河,苏明冉还在纠结要不要顺手带出去。
在门外想了五分钟,到底跟着服务生进去了。
苏明冉再次询问董商,“我可以把人带走?”
董商没有回答苏明冉的话,他也在纠结。
他知道那女的是苏明冉的姐姐,要他们放苏敏敏,自己倒没什么意见,而右手边的祁星河,有些为难。
毕竟苏敏敏和他没有什么过节,包厢里头的人多少会卖给他一个面子,放苏敏敏离开无所谓,但祁星河是他花了钱的。
就算苏明冉是杨凌煊那边的人,也不能就这么白给了,多少给点钱或者换个条件也成。
“苏先生,您知道的,我给他花了不少的钱,就这么让他走了,我多亏啊。”
意思明显,放祁星河走可以,必须给点钱。
一旦提起钱了,苏明冉便不想理会。
他为什么要花钱买人?
“那算了。”苏明冉轻飘飘地说着,当了甩手掌柜,就要往包厢门外走。
董商有些急,他不清楚苏明冉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觉得他的要求太过分了,还是不想给他这个面子?
现在的苏明冉,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杨凌煊的意思,苏明冉不满意,那杨凌煊肯定不满意,他还不想得罪杨凌煊,又不想就这么白白的把祁星河拱手送给了别人。
难道是刚才那伙人得罪了苏明冉,这才撂脸色?
董商给包厢里的其他人使个眼色。
其他人这才想起来面前的这位是谁,急忙向旁边人小声科普。
“他是杨总的人,杨总,杨凌煊的人!”
“杨凌煊?是上回盛传杨凌煊旁边跟着的漂亮青年,是他吧?”
“就是他!你赶紧向人家道歉,你刚才还嘴了他!”
刚叫嚷苏明冉叫嚷的最厉害的男人,冲了过来,九十度鞠躬向苏明冉道歉。
他们之中最大的老板也讨好地走过去,伸出手友好地向苏明冉问好。
一群人奉承讨好着苏明冉,而苏敏敏和祁星河只能巴巴地看着。
苏明冉皱着眉,不太想理会,再次问董商,“是要给钱的,对吗?”
苏敏敏巴巴地望着苏明冉,祈求苏明冉能带她走。
她今天的遭遇可以说是无妄之灾,事情起因都是祁星河的问题。
一旁的祁星河还是一脸不屑,他不屑的神情挂在他那张丑陋的脸上,更显难看。
但一转头,见着周围对他虎视眈眈的人群,也只能一字一句小声地对苏明冉道:“求、求、你。”
苏明冉无动于衷,只看着董商,在等董商的决定,他只等三分钟,不放人他也没办法。
董商尚且犹豫着,周围的人倒是起哄劝着董商。
“董老板,你就放人呗,你刚还想着去找杨凌煊,现在大红人就在你面前,苏先生请杨凌煊岂不是更快?”
“就是说,你可别白白错过了机会。”
董商想着,倒也是这个理,叹口气道:“人我可以放,但苏先生能不能请杨总,或者杨总的秘书接我电话,我好商量着综艺的事。”
苏明冉不给面子地道:“不行,宣宣公司的事,我不会插手。”
董商退了一步,“苏敏敏可以随时走,至于祁星河……”他咬咬牙,“你给我一万,总得让我意思意思,拿几个钱,我心里好过得去。”
苏明冉肯帮苏敏敏都是看在小灵姐的面子上,帮祁星河,他又凭什么。
“那就放苏敏敏,剩下的,我管不着。”
“哎、哎!”董商高兴了,“我跟他们老板再打个商量,让她直接出酒吧,以后是自由身份。”
“您也知道,这块地儿,进去了就不好再出去了,老板那边人手也够,我在他这儿花销也多,想来会给我一个面子。”
“行。”
苏明冉答应了,他看了眼身后的苏敏敏。
苏敏敏急忙跟在他身后。
两人往包厢门走去,一排人给他们让步。
祁星河见着董商的笑,瞬间慌了。
他恨苏明冉,可事到如今能救他的却只有苏明冉,着实讽刺。
再不情愿,祁星河也只能对苏明冉开口,“苏明冉,我向你道歉!以前的事全都是我的错!”
苏明冉停下步伐,他转过身,见着祁星河坐在地上,眼中的不甘很明显。
他觉得讽刺,原来自己位居人上的时候,压迫过他的人才会道歉。
转回身,继续朝前走。
祁星河突然爬起身冲了过去,拦住苏明冉。
苏敏敏生怕祁星河发疯要对苏明冉做什么,整个身子护在苏明冉面前。
而祁星河盯着苏明冉的脸,仿佛下了河?决心一般,朝着苏明冉慢慢地跪了下去,他闭着眼道:“对不起。”
苏明冉停住步伐,看着面前的祁星河,情绪没有丝毫起伏。
他对祁星河其实没有多大感觉,恨一个人太累,他只是对祁星河厌恶,从头至尾的厌恶。
如果他和祁星河站在相同的位置上,他是今天跪在地上向祁星河求饶,那么祁星河一定不会带他走,反而有可能变本加厉的施加更加残酷的手段。
但他不是祁星河。
苏明冉转头看向董商,询问董商的意思。
但就这一眼,把祁星河再次推入了更加绝望的深渊。
董商也明白苏明冉的意思,祁星河这人他应该是交换不了其余的价值了,那他总得物有所值才肯放人。
瞥了眼祁星河,董商对苏明冉道:“苏先生实在想放他走也可以,明天我一定放他走,今天不行,他有些东西还欠了我,没有还。”
苏明冉:“我不用付钱吧。”
董商笑道:“不用。”
祁星河忽而睁大眼睛,明白了董商这句话里的意思,他拼命摇头,甚至爬在苏明冉面前,抓着苏明冉的裤脚,眼睛里不住地落泪,哀求着。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求你,求求你,苏明冉,带我走,好不好?现在带我走好不好?”
苏明冉疑狐地道:“他不是说了吗,你明天就能够走了,我也没有理由帮你付钱。”
“我可以自己付!我有钱!”
董商朝着祁星河吐了口唾沫,“你他娘的,你的钱都是老子的,少给我玩这套!”
“人家苏先生开口了,我自然会放你走,但有些东西,我必须从你身上夺回来。”
苏明冉被烟味熏得难受,背上的双肩包也有点重,不耐地道:“剩下的事,我管不着。”
祁星河怎样,到底和他无关。
苏敏敏替苏明冉提起背上的背包,小声地对苏明冉道:“别说了,我们走吧。”
包厢门一点点被关上,祁星河失了魂般凝视着外头逐渐被关上的门。
接着他被董商拖出了包厢门,上了楼。
苏敏敏跟着苏明冉走到酒吧门口,她回头看着这家酒吧,心里大概知道了祁星河往后的命运。
而祁星河所做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但愿他能够顺利逃出来,逃不出来那也是他活该。
酒吧门口,杨凌煊的车已经停靠在路边。
苏明冉见杨凌煊下车,朝他走过来。
苏明冉对苏敏敏道:“他们说了,你以后可以不用到这里上班,如果你执意回去,当我没说。”
苏敏敏吸了吸鼻子,眼睛很红,“你为什么要帮我?”
苏明冉的态度很冷,说出来的话对苏敏敏而言有了温度。
“顺手。”
他是苏家的人,但他并没有苏家人的作风,自私自利,冷血无情,这些苏明冉做不到。
带苏敏敏出来,的确是顺手的事,还了苏敏敏一个人情。
苏敏敏哭出声,她既欣慰又难过,她的弟弟不像她,没有被苏家人所影响,永远都是那么的纯洁,真正的出淤泥而不染。
苏明冉走向杨凌煊不再回头。
杨凌煊牵着他的手,往后看了眼苏敏敏,对苏明冉道:“冷吗?”
“不冷。”
杨凌煊把苏明冉带上车,没有问苏明冉在酒吧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见苏明冉上车后就扯开了他的手,手掌空落落的。
“阿冉。”
“嗯?”
“我最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什么?”苏明冉不明白杨凌煊的话。
杨凌煊叹着气,“如果我哪里做错了,你得及时告诉我,你这样远离我,我也会难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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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为什么所有人都维护他?◎
苏明冉低着头,看着两人重新相握的手,语气有些急:“没有,宣宣很好,我没有生你的气。”
“那为什么这些天总是很忙,也不跟我说话,去哪里也不让我知道。”
苏明冉眼神飘忽,心虚地道:“教授这几天催作业催得厉害,太忙了忘了。”
杨凌煊似乎轻轻叹了声气,温柔地抚摸着苏明冉的头发,“阿冉,你可以全身心地依靠我,如果我没有,那就表示我做得还不够好。”
苏明冉小心地,一点点地抬起头,鼓足勇气问:“我可以每天问你在干什么吗?”
他知道医生不会允许他这样做,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可以。”杨凌煊回答地很快。
“那可以随时随地问你吗?”
“可以。”
苏明冉又低下头,心里因为杨凌煊的话带着点微弱的满足感,“那宣宣今天都做了什么?”
杨凌煊靠在车椅上回想着,“嗯……也没做什么,开了一天的会,交谈了一天的方案,又和同事们一起聚餐。”
苏明冉不禁想控制住自己,不要再问下去。
他搜索过这方面的病例,那些病例,越看越觉得触目惊心。
有些病人情感依赖的对象是父母,就连家中的宠物被父母多看几眼,都会受不了尖叫大闹,最终父母也被折磨得受不了,把病人送去精神病医院治疗。
有些情感依赖的对象是另外一半,无时无刻想知道对方在哪里,离开了对方仿佛全世界都变成黑白色,最终另外一半经受不住这种疯狂的折磨,而选择分手离开。
他一直很控制自己,从杨凌煊回公司上班后,他一直用别的事情麻痹自己,偶尔有情况好的时候,是等待杨凌煊回家的时候,大部分是怕时管家察觉出什么,在家装健康向上的人。
自己的依赖是被杨凌煊一点点带出来的,但他不想让杨凌煊负责,那样太痛苦了。
杨凌煊捏着苏明冉的脸颊,声音再轻柔不过,“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不用觉得困扰到我。”
苏明冉还想问杨凌煊中午吃了什么,有没有想起过他,还想问杨凌煊对相亲对象是什么感受,会不会以后再也不管他。
但他什么也不敢问,心里像十万只蚂蚁在他心头啃噬着,想要杨凌煊告诉他所有,却害怕说得太多欲/望无限放大,越滚越多。
情感依赖不算是一种多严重多难以治疗的心理疾病,可苏明冉控制不住,他不想闹到最后他和杨凌煊分道扬镳,他也不想和杨凌煊的父亲为难或者不愉快,这比让他死更加难受。
“那我可以问阿冉吗?”见杨凌煊不回答,苏明冉轻哄着他,“我想知道阿冉一天在做什么。”
苏明冉的思绪被杨凌煊打断,他脑子里有一瞬间空白,直愣愣的。
隔了很久,苏明冉才道:“练琴,被教授指责说不专心。”
苏明冉的眉头不自觉往中间一隆,“我其实很专心了,教授总觉得我不够专注,他说我要全身心投入,可我做不到。”
杨凌煊问:“为什么?”
苏明冉偷看了他一眼,因为他总是会想起杨凌煊,所以才被教授认为不够专注。
这话被苏明冉吞了进去,随口胡诌,“可能我得像那些大师级别的钢琴家,弹着弹着忘我,动作幅度大吧。”
杨凌煊被逗笑了,苏明冉上回给他看过在国外有点名气的钢琴家,音乐弹得确实不错,动作幅度确实太夸张,仿佛全身都在动,也足够说明那位钢琴家弹得忘我专注。
“下回教授再过来看,你动作幅度夸张点,说不定不会被他指责。”
苏明冉皱着鼻子,“不要,感觉周围的同学会在背地里笑话我。”
“那你只好继续被教授说了。”
提起这件事,苏明冉就头疼,唉声叹气的。
不知不觉他心里那点焦虑,被杨凌煊化解了。
凌晨一点,杨凌煊在他新装修的书房里,点着一根烟抽着。
书房桌子前是他新提拔上来的私人秘书于飞,还有最近才被杨凌煊调去秘书部的高升。
高升年纪虽大,但跟着杨凌煊的时间长,替杨凌煊做过好几件私事,有些不方便让秘书团知道的事,全都由高升去做,做得让杨凌煊颇为满意,破格让他进秘书部。
于飞对杨凌煊道:“董商一直着急问您综艺方面的事情,也想着打探您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好给您送过去,不过都被我拒绝了。”
“昨晚苏先生闯进董商的酒局,把苏敏敏带了出来,至于祁星河那边,董商说得要回点东西,是什么,您也猜得出。”
“但您知道祁星河恨苏先生,他没能从酒局上出来,对苏先生的恨意恐怕会加重,放任他在外头恐怕会对苏明冉不利。”
杨凌煊吸了口烟,他这次只抽了一根便掐断了,上回抽烟被苏明冉发现了,这次他学乖了,只抽一根,再通一晚上的风,应该不被察觉。
两人见杨凌煊没有说话,高升提出意见,“杨总,我的建议是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下,当然得时刻看着不让他做出新的动作。”
杨凌煊起身,打开窗户,他背对着那两人,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这是高升所熟悉的杨凌煊,深藏不露,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也只有在苏明冉面前,杨凌煊才会展现出柔情的一面。
杨凌煊吹着外头的风,风把他的脸吹得更加冷冽,“好好看着,把他安排进综艺,我要让他看着阿冉怎么一步步成为其他人望尘莫及的对象。”
……
凌晨五点,祁星河一瘸一拐地从酒吧正门出来。
他全身都是淤青,一只眼睛被打得肿起,嘴唇也破了皮,手腕处全都是勒痕。
祁星河去附近买了包烟和打火机。
他按下打火机的开关,手一直抖着,费了不少劲儿才点燃香烟。
吸了一口,猛地咳嗽,忍不住又再吸一口。
祁星河是最近才学会抽烟,听说香烟能够解万千愁绪,果然是,才抽了一根他顿时觉得心情好受了许多。
蹲在路边,祁星河呆呆地望着路边几分钟才过去一辆的车,捏着烟,机械地给自己打气,“祁星河,没什么过不去,往后的日子会好的。”
说着说着,祁星河的泪一滴滴落下,他擦干眼泪,继续望着天,不断地机械地对自己诉说,“没什么的,真的没什么的,给苏明冉下跪也好,被董商欺凌也罢,都会过去。”
越是劝慰自己越是心有不甘,他给自己扇了一巴掌,才像是活了过来,抖着手翻看着自己的手机。
他想有个能安慰他的人,想有个依靠。
先是拨通苏陌的电话,苏陌的电话接不通,他又打给苏任华,苏任华电话关机了,最后他打给了严倩。
电话呼叫了很久,才被严倩接通。
祁星河拧了下鼻子,哑着声音道:“妈。”
这一声久违的“妈”听得严倩的瞌睡全都清醒,“星河?”
“妈,我很难受。”
严倩坐起身,她看了眼睡得不省人事的苏任华,披着衣服朝外头走去,“你现在还在那个地方上班。”
“是……”
“妈都说了,不要去那个地方,你有手有脚的,费那些劲儿做什么?”
“我要赚钱,赚更多的钱。”
严倩不明白祁星河的心态,她依旧劝道:“好了,这样,你回来吧,我把苏陌的房间整理出来,你也别嫌弃那张床了,足够你们两个人睡。”
“你呢,再去和学校那边道个歉,写份检讨什么的,实在不行,去和明冉道个歉,让他帮你说几句话。”
祁星河的眼泪被冷风刮干,吹得生疼,手掐着手掌心,仿佛硬生生要掐出血来,朝着手机凶恶地道:“你让我去和苏明冉道歉?你不知道他对我都做了什么?!他对我见死不救,我凭什么还要向他道歉!”
严倩当然不清楚今天晚上发生什么了,她还以为祁星河在胡闹,耐着性子劝着,“妈知道你和他有过非常严重的矛盾,可人家确实比你优秀,你得承认,就拿——”
祁星河听不下去了,他猛地丢出手机,把手机摔在了路边。
董商把他拖进楼上的房间,的确对他想要实施点什么,他拼命反抗被董商抓着头发按在墙上。
他的衣服全被撕碎了,董商解开皮鞭重重地打在他身上。
祁星河站在路边,全身都在战栗,身上的鞭子打在他身上,皮开肉绽。
他抛弃掉了所有的尊严,光着身子跪在董商面前磕头求饶,董商根本不听,拉着他把他按在床上,实施着暴力。
最后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是一通电话解救了他。
董商挂断电话,对他停止了所有动作,还特地叫人送上了一件衣服上来,给他穿。
等他穿上,董商捏着他的下巴道:“刚才杨总那边给我打电话,让你过去伺候苏明冉参加综艺时的所有事宜,你听得懂是什么话吧,给苏明冉当保姆。”
“给老子识相点,别给老子惹事,等你忙完了苏明冉的事,我们再谈谈这笔账,应该怎么算。”
祁星河心里的恨越涌越烈,他只想要有个安慰他的人,为什么总能够听见苏明冉的名字,为什么所有人都维护他,为什么!
……
董商的综艺正式开拍第一期,苏明冉向学校说明了情况后,按时前来。
第一期的录制分摄影棚和外景拍摄,所有人忙忙碌碌的准备着。
苏明冉坐在自己的休息室里,低垂着头看手机,手机里是杨凌煊的信息。
杨凌煊:【真的不需要我过去?我今天没什么事。】
杨凌煊似乎是怕他紧张,一连发了好多条信息询问苏明冉的情况。
早上走时苏明冉问过时管家,时管家告诉他,杨凌煊这几天都很忙,听说有个投资上百亿的项目即将启动,杨凌煊得去盯着,根本走不开。
【不用了,我都成年很久了,病也康复了,不用担心。】
苏明冉发送着信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握得更紧。
他其实很想杨凌煊在自己身边,但他不能够这么做。
医生告诉过他,即便他自己心理健康没有问题,也不能够过度依赖一个人,总有一天会让对方承不住。
苏明冉翻着后背的背包,找出一条口香糖放进嘴里嚼着,这是医生给他的办法,缓解因为杨凌煊不再产生的焦虑。
休息室内,陆陆续续来了其他的大学生。
董商为了平衡拍摄找了两个普通大学的大四生,两个在国外留学的大三生,以及三个在省重点院校的大学生。
两位普通大学的来自不同的学校,他们见到人颇有礼貌,和人鞠躬握手。
那两个国外留学生,一副心高气傲的模样,谁也不理会,独自坐着。
剩下的三个国内重点,其中两个倒是谦虚谨慎,还有一位有些自恃清高。
苏明冉和人打完招呼后,坐回位置上,董商说会派一个助理来照料他们的日常拍摄。
十分钟后,董商推门进了休息室,招呼着苏明冉出来说话。
苏明冉放下手机走了出去,董商身后跟着三个人,听董商的语气,那三个人都是助理。
苏明冉看了过去,目光一顿。
这三个助理,其中两个他都认得,一个是苏陌,另外一个把脸包裹得非常严实,苏明冉还是认了出来,是祁星河。
董商对苏明冉解释,“这是苏陌,我想苏先生认识,就不必我多介绍了,这位祁……”
介绍祁星河时,董商带着点意味不明地笑,他推着祁星河在苏明冉面前,“这位是宁云深,苏先生大约也知晓。”
“还有一位叫左青,是苏先生隔壁大学的大四实习生,来我这边锻炼。”
苏明冉注视着苏陌,又把目光徘徊在祁星河遮住的脸上徘徊,他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肯来这里,但到底和他没多大关系。
“苏陌呢,他先前写过一些策划的稿子,所以总体负责综艺的大致走向,着重是策划您在综艺内的人设。”
“左青是负责给他打下手,还有负责一些大家的吃食之类的。”
“至于宁云深……”董商像是故意,一直念着祁星河的假名字,“他啊,是给大家做一些简单杂事。”
至于什么简单的事,董商也没提,“苏陌和左青的主要工作是负责您的,可宁云深是负责参加综艺的所有嘉宾,苏先生您有什么需求尽管使唤宁云深。”
“大致是这样,苏先生您先上点妆,我们一会儿要进行拍摄。”
“好。”
苏明冉被化妆师带去了里头的座位,开了镜子的灯上妆。
董商往里头看了眼,重重地拍着祁星河的肩膀,在祁星河肩膀小声地道:“好好伺候着,你清楚,一旦出了问题的后果。”
经过那晚的事后,祁星河面对董商浑身都在颤抖,他等董商走了,心里压着他的紧张感才逐渐放下。
他红着眼睛问一旁的苏陌,“哥,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我之前邀请过你,让你跟着我一同干,现在你宁愿来这里当苏明冉的小卒,也不愿意跟我?”
旁边的左青奇怪地看着他们俩,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苏陌显然不想理会祁星河,回头对左青道:“你来跟我去一趟一会儿要拍摄的摄影棚,和摄影师沟通一下明冉要拍的海报,他有些角度上镜会好看,得和摄影师说一声。”
苏陌一边说,一边往外头走。
祁星河见谁也不待在这儿,他也不想继续留在这儿。
刚要一同走出去时,苏陌像是有心理感应,回身盯着祁星河,“老实在这里帮明冉,如果你敢做什么手脚,我不会轻易放过。你要是学不乖,我打电话给董商。”
一听到董商的名字,祁星河的腿都软了,他实在害怕再次遭遇那一晚的事,折回身不敢有所动作。
化妆室里头,大家都在忙。
所有大学生接到董商的信息,说是给他们配备了助理照顾,这个助理叫“宁云深”是他们之中最丑的那一个,喜欢戴着帽子口罩到处走,
透露的信息太具体,许多人都猜到了是在沙发上坐着的祁星河。
董商了解祁星河,知道祁星河不会乖乖地伺候人,既然学不会,就让其他人教教他。
于是性子一向高傲,又是节目组多次邀请过来的两位留学生,使唤着祁星河。
“喂,你去给我买一杯冰美式,加三分之一的冰,不需要糖。”
“戴帽子的,我要杯拿铁,放少糖,少冰。”
有了这两位的开口,其他人陆续抱着各自的需求。
“我今天来太赶了,忘了吃早餐,可以帮我买一盒肠粉吗?加蛋的,要多一点料汁,谢谢。”
“我要三个包子,随便什么馅的,加一杯豆浆,麻烦了。”
“那我要一杯橙汁冰美式,加糖。”
“我要一杯牛奶。”
苏明冉的化妆师见状,问闭着眼睛的苏明冉,“苏先生要什么,我去帮你跟他说。”
“不用了,我都吃过了,谢谢。”
一堆人报着餐,祁星河根本不听,坐在沙发上继续玩着手机。
很快收到了董商的信息。
董商仿佛在房间内安装了监控,非常清楚地知道祁星河在做什么,【你再坐在沙发上,我现在就去开房间。】
房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祁星河慌张地收起手机,拿出一支笔和本子,猛地吐出一口气,问:“再报一遍。”
“你刚才没记住?”
“不是吧,你记性那么差?怎么混到这里来的。”
“那我不要了。谢谢。”
祁星河忍气吞声地帮着一堆人买东西,他一个人提着十几个袋子跑上跑下忙碌着。
送完了早餐后,两位留学生吩咐着祁星河去取东西。
“我在国外定制的衣服,刚好收到了,你去取吧。”
“顺便去另外一家店取一下我的鞋子,为了上综艺,我特地买的。”
“取的时候小心点,别碰坏了,不够你赔的。”
“我的也是。”
祁星河还没休息够,又急匆匆去往了另外一处地方,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他的饭盒已经凉透了。
还没等他休息,其中一位留学生见他回来,指使着他,继续道:“你,过来,去帮我打一盆水,给我洗个脚。”
他们一些人刚拍完录制综艺时的海报,累得很,这留学生家里是暴发户,父母给他买的留学名额,素质自然不是特别高,又被父母养得无法无天,和曾经的祁星河一模一样。
所以对待祁星河也同他在家里,使唤着家里的保姆一般。
他这一说,所有人都往这边看。
“看什么看?这不是我的助理?我使唤我的助理关你们屁事。”
众人面面相觑,视线往旁边挪动。
祁星河却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我还使唤不了你了?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从没有人让祁星河做过这样的事,他孤零零地面对面前这位留学生的欺凌,想反抗但又想着董商的话,忍气吞声去了热水间拿脸盆打了热水。
他端好了热水,放在留学生面前。
留学生抬着脚,试了试水温,发现太烫了,直接用脚踹着脸盆,水溅在祁星河身上。
“你会不会伺候人?这么烫的水,是想烫死我?!”
祁星河脸上挂满了屈辱的神情,他往四周望了一圈,没人帮他,像是他活该被人侮辱。
留学生还在骂,祁星河把目光转到苏明冉那边。
苏明冉根本没往这边看,他是最后拍摄完回来的,发现桌子上有一保温杯和一盒切好的水果,是苏陌给他的。
他看了眼,把这些东西挪到一边,按着手机。
祁星河望着眼角落里,自己随便扒了几口饭的餐盒,苏陌明明知道却没有管。
休息室的人来来去去的,留学生还在骂着祁星河。
祁星河听着谩骂,游神地望着另外一个方向。
他瞧见苏陌回来后发现自己的东西被苏明冉丢在一边,眼神黯淡了会儿,又去给苏明冉拿靠枕,让苏明冉休息得更加好。
从始至终,没有人关心过他,周围人远离着他,苏陌也没有往他这边看过。
祁星河忽而想起从前在苏家时,苏陌也是这般,照料着自己看也不看苏明冉,现在身份调转,自己成了那个人。
他紧握着拳,这一刻他的不甘心到达了顶峰。
凭什么,凭什么苏明冉死而复生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凭什么苏明冉夺走了他的一切?
祁星河捏着手机,手机里又有一条消息,大约还是董商的警告。
他不禁猜测,董商把自己安排在这里让人羞辱他,是不是也是苏明冉教唆董商干的?
祁星河越是想,越觉得有可能,董商很听苏明冉的话,苏明冉又讨厌他。
都说苏明冉纯洁善良,通通都是假的,如果苏明冉真的善良,为什么那个晚上不把自己带走?苏敏敏他都能放过,为什么自己不行?难道是给他希望,再把希望破灭?
他凭什么要被董商欺负成这样。
祁星河把拳头握得很紧,手背上的青筋都成凸起的状态。
这头祁星河受着留学生的欺辱,那头苏明冉握着手机看着杨凌煊给他发来的信息。
杨凌煊:【在做什么?】
苏明冉:【在休息。】
杨凌煊:【吃了吗?】
苏明冉:【还没有。】
回复了这句后,杨凌煊没有再发过来。
苏明冉把手机放在一边,视线却不肯移开,在等着杨凌煊的信息。
他一天都没有见到杨凌煊了,心里像是有无数只蚂蚁不断地爬来爬去,吃再多的口香糖也没有用。
好一会儿,手机才进了一条新信息。
杨凌煊:【我想每时每刻知道你在做什么,会不会很过分?】
苏明冉:【不会。】
杨凌煊:【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我每时每刻在做什么,可以吗?】
苏明冉:【好。】
苏明冉关掉手机,他靠在桌子上,闭上眼睛,安心地休息。
休息过后,苏明冉被人叫去补拍,他下午要用到的鞋子衣服全都被放在桌子上。
祁星河忙完了后,趁着没人发现,往那留学生杯子里倒了过期的牛奶又撒了点土,往苏明冉的鞋子里扔了块碎玻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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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谁是小丑◎
接下来是外景拍摄。
董商安排人把器材拖到各个高校,先争取把苏明冉的拍完,再去拍其他人的。
刚挪出去,外头的天开始转阴,眼看着要下大雨了,董商又命人把东西挪回去。
雨越下越大,外景是没办法拍了,只能又转到室内进行拍摄。
董商临时租借了市区内的大戏院,为这些学生拍摄,出外景的衣服暂时不能够用了。
这也意味着祁星河做的这些小动作落空了。
但祁星河另有别的法子,他被董商欺辱到现在这个地步,心头的恶气无处发泄,只能和以往在苏家一样,把这股气全洒在苏明冉身上。
反正杨凌煊也不在,苏明冉能成什么事。
他寻找目标,在这些大学生之中风头最盛欺负过他的一位留学生身上。
借别人的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是祁星河目前而言最好的法子。
董商叫了辆大巴,把人送到大戏院那边去。
距离大巴车开往大戏院需要车程一个小时左右。
车上众人无聊,又是那两名留学生说着话。
那两位留学生闲着没事儿,开始吹嘘自己的留学经历。
家里是暴发户的那位叫冯茂,和苏明冉一样是学钢琴的,他吹嘘自己钢琴造诣很高,连国外的某个大师都是他的老师。
“知道徐见山吗?他是外国著名钢琴家,现在打算回国,他是我的老师。他评价过我的钢琴,比得过国内一流钢琴家。”
徐见山,这名字苏明冉听得耳熟,好像是教授一直念叨的,即将来他们学校授课的老师,中文名就叫徐见山。
为了他,所有同学都得窝在教室里,没日没夜的练习,只为了当他的关门弟子。
这么一听,苏明冉竖起耳朵往冯茂那边看。
“徐见山算什么,你认得张渐鸿?他也是我们老师,之前他被人聘请到国外,最近也回国了,我才跟着他回国。我老师一幅画,售价几千万。”另外一位留学归来的学生自豪地说着。
这位倒是正儿八经的小康家庭,因画画厉害,被父母送去了国外。
没有冯茂那么的狗眼看人低,也没有冯茂那么的没素质,只是有些自负。
两人一来一回吹着牛,落在坐在最后排的祁星河听得不屑,真会装。
其他人倒是捧着他俩。
“我听过张渐鸿,我在小视频上看见过他画的画,售价的确很高,他是写实派的!”
“徐见山?你等等,是不是最近盛传跟着媳妇儿回国的那位钢琴家?我们学校音乐系的人经常念叨,说是他会来国内开讲座,到时候一定要抢到名额去听!”
冯茂瞧了眼说话那人,“对,他改名了,以后都叫中文名,到时候我帮你要个名额。你呢,我听说你是南山大学的?”
那人不好意思地挠头,“对,我高考发挥还算是可以,没有滑档,勉强考进了这所学校。”
“南山大学!省重点啊!除了国家级重点的华南科大外,全省就属南山最厉害了!”
省重点的学生比较谦逊,普通院校的倒是非常会捧人。
他们相互询问了对方是哪所学校的后,最后问了没怎么说话的苏明冉,“这位同学,你是哪所学校的?”
苏明冉还没说话,也不知哪里得罪了冯茂,冯茂挑着眉先一步道:“不用不好意思,我们不会看不起你。”
冯茂自认为是他们之中最牛的一位,他是带资进组的,家里头富贵得很,又认识圈里头不少的大佬。
刚进组的时候,发现苏明冉一直坐在里头也不说话,也不向他主动打招呼,更加不吹捧他,心里不怎么高兴。
伺候他们的祁星河上车的时候,在他耳边嘟囔了一句,说是看不惯最里头不说话的人。
他以为祁星河是董商专门伺候他的,毕竟他家里头投了些钱,还觉得祁星河难得会看他脸色行事了,颇为意外。
祁星河见冯茂是赞成他的模样,就这一会儿功夫挑拨了不少是非。
冯茂又是个没心眼的,信了祁星河的一番话,越发看不惯苏明冉。
冯茂找了很久的机会贬低苏明冉,绝不肯轻易放过,继续说着:“别不好意思,我想董导演应该不会找一些野鸡大学来参加综艺。”
他把“野鸡”二字咬得很重,所有人的目光都往苏明冉的方向看。
苏明冉低垂着头,他正专注地回复着杨凌煊的信息,丝毫没有注意到附近的人在说什么。
一旁的苏陌皱着眉看向冯茂,替苏明冉回答,“他华南科大的。”
“天,华南科大的分数要很高才能考上去!”
“我记得去年分数线是在590左右,有些专业最低录取线在650多,恐怖如斯。”
冯茂面子上挂不住,他没有想到苏明冉是国内这群大学生里,学校最好的,强行挽尊,“这、这算什么,我国外的学校可是全球前五十名的高校!”
“你也很了不起,都好了不起!”
“对了你高考分数多少啊?”
“我发挥不佳,才勉强六百多,你呢?”
“五百五十。”
“六百二。”
冯茂松了口,这个话题总算是过去了,至于考多少分冯茂倒是不参与了,其他学生转头问苏明冉。
“同学,你得多少分啊,我想问一问,没别的意思。”
苏明冉收起手机,礼貌地笑了下,“我考得一般。”是拒绝回答的意思。
冯茂瞥了眼苏明冉,开始了他新一波攻势,“看来华南科大的学生也不敢在人前说自己多少分啊。”
苏陌忍不了了,他指着冯茂道:“你知道跖犬噬尧吗?”
冯茂顿了一下,他不太满意苏陌对他的态度,微仰着下巴道:“什么意思?”
苏陌嗤笑着:“你妒忌他。”
“我妒忌他?他敢说他多少分?!”
苏明冉已经皱着眉带着耳机往窗外看,如果不是杨凌煊,他大概是不会来参加这么聒噪的综艺。
苏明冉与世无争。
苏陌却不会做事不管,他道:“他,高考状元,需要用‘敢不敢说’这种词?”
大巴内成功的安静了下来。
后排的祁星河被冯茂给气坏了,这个草包,也就只能欺负他,贬低人都不会。
到了戏剧院,一群人下车。
一下车,苏明冉周围倒是不少攀谈的人。
“学霸,好牛啊!你平常怎么学习的啊?”
“真的巨厉害啊!我在现实里头一次看到这么牛的大神!”
“我也是!”
苏明冉只是礼貌地笑笑,“我那时候不得不考得那么高,其实没多大天赋。”
其他人觉得苏明冉太过谦虚了,落在冯茂的耳朵里,这句话是十足的卖弄。
可只有苏明冉知道,这句话的分量有多么重。
进入国家级重点大学,分数越高奖学金越多,需要的钱就越少,否则随便上一所普通大学,学费加学杂费下来,他也是吃不消的。
不过,现在都好了,他可以不需要为生活负担。
苏明冉重新戴上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旁的苏陌很不是滋味。
另外一头的董商安排好了接下来的拍摄内容,展示大学生们的专业特长。
他挑选前来录制的大学生专业上两两相近,这样才能有对比度,营造综艺的话题性。
苏明冉和冯茂偏巧是同一类专业,也都是学钢琴的。
董商怕苏明冉压不过冯茂,偷摸地问苏明冉需不需要作弊。
苏明冉没有听懂董商话里头的意思,反问董商:“作弊?”
苏明冉太过奇怪以至于说话声音不似董商的低,被冯茂听了个正着。
冯茂扯着嘴角,心里想着,定是苏明冉钢琴弹得不怎么样,才找上导演想出作弊这种烂招。
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苏明冉这号人物,装清高给谁看,就这么输不起?
拍摄正式开始。
拍摄地点是在大戏院的三号正厅,这间正厅给学生们展示的空间很大。
董商安排着两两一组,进行拍摄,由于钢琴还没借到,就算借到了搬运进舞台需要一定时间,所以苏明冉这组被迫延后。
其他组的学生展示自己的专业技能,拍摄完成后,董商随即抓取附近的观众进行点评。
他没有对拍摄场地进行封锁不让人进入,所以大部分是附近散步的居民。
下午七点多,终于轮到苏明冉组进行拍摄。
冯茂不等董商安排,自行走上舞台,坐在舞台正中央的钢琴凳子上,那意思是他先拍。
董商尴尬地朝着苏明冉笑着。
苏明冉并不介意。
拍摄继续。
冯茂坐在钢琴凳上,他背挺得很直,在导演喊开始的时候,猛地按下钢琴键,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他的钢琴像是和人赛跑,满场全是密密麻麻的钢琴声快到让人无法欣赏。
冯茂弹的是钢琴曲《野蜂飞舞》,曲子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些人喜欢拿来炫技。
一曲落幕,观众们满脑子全是繁乱的钢琴声,外行人根本听不懂在弹什么,不过很给面子的鼓掌。
苏明冉倒是听完了,他放下手机给冯茂鼓掌后,走上台。
苏明冉参加节目也是另有目的,听说徐见山归国了喜欢看一些国内的综艺,他想着能被徐老师看到。
稍微调试了钢琴后,他深吸一口气,试了试音准,给台下的董商点了头,按下了第一个音符。
他选的曲子很简单,还是那首被他弹烂了的《卡农》。
如果是专业性强一点的地方,苏明冉或许会换一首曲子,但《卡农》毕竟人人都听过,方便其他人观赏,也方便听取他人意见,调整自己的不足。
一曲毕,苏明冉收获了不少热烈的掌声。
台下的董商擦着汗,他还以为苏明冉真的不太会弹,这不是弹得还不错嘛。
根据综艺的进度,他该随即找一位观众来评价,然后就可以收工了。
董商选中了一位满嘴胡子的中年男人,这位中年男人高高瘦瘦,看着挺好说话的。
“可以接受我们的采访吗?”
中年男人点头。
“您觉得刚才谁弹得更好?”
中年男人道:“后面那位。”
董商例行公事地问:“为什么呢?”
“前面的那位……弹得乱七八糟,如果学钢琴只想着炫技,我想他大概辱了钢琴本身。钢琴需要技巧,但理解曲子的内核才是最重要的。”
“后面那位同学显然在技法上更加成熟,也更能够了解曲子本身的情感。”
这中年男人说话咬文嚼字不太周正,像是外国人,倒也不影响让人听懂。
董商正准备感谢,心里念叨着终于可以收工了,偏冯茂冒了出来。
冯茂心高气傲,他在以前用《野蜂飞舞》吓唬了许多听不懂钢琴的人,周围一群人也都是夸耀的,自己被人这么说当然是气不过了。
不怎么礼貌地指着那位中年男人道:“你懂个屁!你是专业的吗?就来评判我?苏明冉会弹什么,不就一首烂大街的《卡农》,我能比他弹得更好。”
中年男人被无端地指责,自然不怎么愉快,他丢出一张工作卡丢给冯茂。
冯茂没接,是董商接了。
董商看了眼上面的字——XX戏剧院顾问:徐见山。
董商把工作牌上的字念了出来,“徐、见、山,徐老师?!”
在大巴车里,冯茂说的话董商听了个大概,“徐见山”这个名字被大巴里头的大学生反复提及多次,自然也记在心上。
只是刚提及,就见到徐见山本人了,颇有种说曹操,曹操就到了的意味。
董商把人名给念出来了,周围的大学生自然也都听到了,先是惊讶,而后难以置信地纷纷围了上去。
“徐老师!您真的是徐老师?!”
“天呐,我参加这个综艺真是什么人都能够遇上!”
“对了,冯茂说他是徐老师的学生,为什么刚才徐老师没有认出来?”
“徐老师,您知道冯茂吗?他说他是您的学生!”
徐见山的名声在音乐界很响亮,这在之前冯茂已经介绍过了。
冯茂还声称徐见山是自己的老师,怎么老师认不出自己的学生?难道是学生太多,老师不记得了?
众人疑惑不解,围着徐见山想要知道原因。
而冯茂藏在他们中间不敢看人,他的老师并不是徐见山,而是另外一个没什么名气的老师。
徐见山的课不是一般学生能够上的,冯茂是买进去的名额,平常在学校内吃喝玩乐,自然也没有资格上徐见山的课。
回到国内,反正没有几个人认识他,冯茂怎么吹都不会被拆穿。
没想到今天却被正主撞了个正着。
徐见山从人群中望了眼冯茂,很不给面子地道:“我不认识什么冯什么,请不要随便把我和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人牵扯进去。”
这下冯茂彻底尴尬了,找了个借口去上厕所,躲开了。
周围的学生还在追捧着徐见山,徐见山礼貌回应后,避开人群向苏明冉走去。
苏明冉从刚才到现在他脑子还是有点懵,也有些紧张。
他手掌都是汗,一直在反复回想自己刚才有没有弹好,有没有弹错,万一被徐老师听出了他的错处,教授又该叫他去办公室开小会了。
走神期间,徐见山已经走到他面前了。
徐见山比苏明冉高出很多,大概是天然的基因优质,压迫感十足,以至于苏明冉越发紧张。
“你弹得不错,是哪个老师教的?”
苏明冉松口气,乖巧地回答徐见山的话。
这天的综艺录制总算是结束了,徐见山和董商说了会儿话后便走了,冯茂也从厕所内出来敢见人了。
冯茂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祁星河撒气,指责祁星河中午给他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祁星河也不想待见他,明明冯茂中午吃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他拿过去的,但在董商面前,他还是得装装样子。
“冯先生,您吃坏肚子可能是那苏明冉给您偷偷换了凉透了的餐盒,他最会装模作样了。”
祁星河明里暗里借着这个由头,嘲讽冯茂中午不让他吃饭这件事。
冯茂心里清楚他没有拉肚子,面对祁星河刚才的说词,显得有些心虚。
他去厕所的目的是为了躲开徐见山,但祁星河这么说是向着他的,反倒他内心对祁星河产生某种愧疚,不过就那么一点点。
“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他这一回。”冯茂强行为自己挽尊。
他们一群人在等待各自的家里人来接他们回去。
董商送他们出剧院门口,特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苏明冉道:“刚巧在这里碰上徐见山老师,我刚才极力邀请徐老师录制综艺,但老师似乎不喜欢参加,他说如果苏先生能够共同和他弹奏一曲,他大概会同意。”
这话一说,周围的大学生羡慕坏了。
徐见山在钢琴领域多有名,大伙都是知道的,苏明冉才见过徐见山一回,就能够得到徐见山的青睐,这运气好到爆!
董商解释:“是徐老师认识你教授,教授在他面前赞扬过你,他刚才看了你表演,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想提点你一二,所以才答应。”
苏明冉有片刻恍惚,他们学院的学生为了迎接徐见山花费了不少功夫,而他就因为参加了一个综艺,上台表演了一首曲子,能够和徐见山一起合奏,的确太走运了。
苏明冉对着董商鞠躬,“谢谢董老板。”
董商可不敢受苏明冉的大礼,连忙摆手。
苏明冉又走到冯茂面前,向他鞠了一躬,“谢谢冯同学。”
把冯茂气得,脸色发青。
苏明冉是真诚感谢冯茂,如果不是因为冯茂在徐见山面前说了几句,徐见山或许不会直接自报家门。
冯茂扯了下嘴角,甩也不甩苏明冉,径直往前走,刚走到大戏院的正厅门,发现下雨了。
“真是晦气死了!”冯茂骂骂咧咧的,这个节骨眼他还不能走,扫了眼祁星河,指挥着祁星河道:“你,去给我买把伞。”
雨下得很大,就这么闯出去,一定会被淋湿,祁星河怎么也不肯。
冯茂正冒火,见祁星河不肯动,直接把祁星河推出阶梯外。
阶梯上全是水,祁星河站不稳,两三步摔了下去,手腕上全是擦痕。
他瞪着冯茂,默不作声地爬起。
起身时,发现他身旁走过去一道身影。
那人穿着黑色的皮质鞋,举着一把黑色的大伞,路过祁星河时,居高临下地瞥了眼,不做停留继续往前走。
冯茂是最先看到杨凌煊的。
他见着杨凌煊,脸色一顿,随即露出殷勤的笑。
“杨总,您怎么来了!”
冯茂和杨氏的人吃过一顿饭,他父母极力向杨氏介绍自己。
临走时,碰见杨凌煊,他从未见过他父母那么讨好一个人,像是把全天下所有的好话全说尽,只为了自己的儿子能被杨凌煊看中。
最后的结果冯茂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杨凌煊看中,但今天碰见了,他肯定是要主动上前去打招呼的。
杨凌煊扫了他一眼,对着他稍稍点头,收起伞站在一边,那模样像是在等人。
苏明冉被董商拉到正厅一处安静的地方谈论和徐见山合作的事。
其他人往前走,集中在大戏院的门口,集体抬头望天。
“从这里走到外头停车的地方好远啊,我没带伞,要淋雨过去了。”
“唉,我父母说在大门口等我,他们说进不了,我也要淋雨出去。”
“哎,旁边那男人是谁啊,看着好高,也是里头的什么顾问?”
这群大学生见着苏明冉被徐见山邀请,他们也都跟着幻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被一位业界大佬给看中。
他们来参加综艺的目的也是为了能够被大公司,或者一些业界前辈看上,得到提点,将来参加工作走得顺畅。
有一两个学生想着过去攀谈,被冯茂给拦住。
“去去去,一边去,杨总也是你们这些人能够说得上话的?”
同是海外留学归来的留学生憋不住,教训起冯茂,“你还有脸在这里说话?谁在车里说徐见山是他老师?结果人家徐见山根本不认识你,也不知道学历是不是假的。”
“你!”
“你什么你,我就说你怎么了?”那留学生推开冯茂,道:“在这里显摆一天了,不是吵这个,就是吵那个,哪个留学生像你似的。”
说着就要往杨凌煊那边走过去。
冯茂见状忙拦住,他还没同杨凌煊说上几句话,凭什么让其他人抢先。
两个人在门边推三阻四的时候,苏明冉和董商聊完了,走到门口。
他见到外头的雨,步子顿了顿,往房檐下走了一步,探出头查看雨的大小。
还没等他试探出什么,头顶上凭空出现一把黑伞。
苏明冉视线往下移,杨凌煊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在等谁?”
苏明冉露出笑,他想靠近杨凌煊,想牵着杨凌煊的手,医生的话浮现在他脑子里。
“适当调整你们两个之间的距离。”
苏明冉没有动,脸上的笑容始终挂着:“下雨天,可以让别人来送我回去,太麻烦你了。”
杨凌煊靠近他,捞起他的手,把他揽在自己怀里,“不麻烦。”
两人就着这个姿势,走出了身后人的视线范围。
冯茂彻底崩溃了,这苏明冉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杨凌煊能亲自送他回去?
而其他人羡慕得说不出话了。
“真好啊,亲自来接。”
“我们要怎么回去啊。”
“淋回去呗,还能怎么回去。”
一直在附近围观一切的祁星河愤恨地踹着旁边的石头。
在他踹到第三个石头时,苏陌打着伞靠近他。
“你衣服湿了,我带你去换吧。”
祁星河怔愣着,鼻子不自觉吸了吸,沉默点头。
苏陌带着他到了一间试衣间,上衣裤子鞋子都为祁星河备好了。
祁星河见着,犹豫地道:“哥,你不讨厌我了?”
苏陌只道:“把衣服穿上吧。”
祁星河在心里雀跃,他想着苏陌一定是原谅了他,否则不可能为他准备这些。
迅速换好衣服,他想告诉苏陌自己这些天所受的委屈,想在苏陌怀里求安慰,苏陌也一定会安慰他。
脱下湿透了的鞋子,换上干净的。
刚伸进去,脚心传来刺痛。
鞋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刺破了他的脚心。
祁星河身体僵硬着,他扶着桌子坐下,脱掉鞋子,发现脚心全是血。
鞋子里掉下一块祁星河曾放进苏明冉鞋子里的玻璃块。
苏陌靠在门上,冷眼看着他,“我说过,你敢在我背后做小动作,我不会让你好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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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3-08-19 10:03:47~2023-08-20 12:0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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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没关系的,别怕◎
和徐见山的拍摄时间定好了,苏明冉的教授想亲自过来监督,被学校内的事务给耽搁了,不放心又经常去教室监督苏明冉弹琴。
教授总说苏明冉还不够专注,一个真正的钢琴手需要全身心全都融入进钢琴中,而苏明冉像是有沉重的包袱一直裹挟着,负重前行。
他问过苏明冉到底心里头有什么事,偏苏明冉不肯说只能作罢。
因为这事,苏明冉又没少偷偷在线上询问心理医生,医生的意思是线下面诊。
这几天苏明冉忙得很,董商这头拍摄任务紧凑,和徐见山合奏的彩排工作又一直紧张的进行着,他连吃饭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根本没空去线下面诊。
苏明冉婉拒了医生的请求,只说忙完这阵子。
时管家见他这么忙,给他煮了一大锅好吃的,甚至垃圾食品也让苏明冉吃,奈何苏明冉太忙了,没什么胃口。
他一下子瘦了不少,整个人都没有什么好气色。
夏文秀知道了后,给苏明冉做了不少营养汤送过去。
她去的时候,苏明冉正在客厅里练习,旁边的凳子上放着一台平板,正在视频通话。
教授去外地出差了,天天抽出空闲查看苏明冉练得怎么样,只要苏明冉弹得不好,说话的声音立马变得严厉。
苏明冉被骂得脸颊一阵红一阵白的,乖乖地继续弹。
“明冉,我说了多少遍了,第二段的节奏不对,你不能够这么急躁,需要放缓。”
“不行不行,太缓了,没有力度。”
总之苏明冉今天完全不在状况内,教授怎么都不满意。
挂断视频,苏明冉丧着一张脸,深呼吸一口气,继续练习着,被夏文秀打断。
“明冉过来,先把汤给喝了,我们再去练习也不迟。”
夏文秀难得过来,苏明冉不想扫兴,乖乖地坐在夏文秀面前,打开盖子喝汤。
“你都瘦了,凌煊不会是虐待你了吧!”夏文秀轻抚着苏明冉的头发。
苏明冉呛出声,咳得脸红脖子粗。
夏文秀拍着他的背,嘴里不饶人,“这凌煊从前就是三天两头不着家,现在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当初把你带走说要养着你,现在倒好,越养越瘦!”
“他实在不会养,你跟着我走,妈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还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温暖的话。
苏明冉鼻子微酸,他喝了口汤,压下心中的酸涩感,笑着对夏文秀道:“宣宣天天都回来,前几天下雨他特地来接我了,他对我特别好,没有照顾不好我。”
“真的?”夏文秀握着他的手,“那你得按时吃饭,都瘦成皮包骨了。”
在夏文秀眼里,手腕上没有肉,那都是特别瘦,况且苏明冉这段时间压力太大,的确是瘦了。
“我在拍摄新综艺,妈,”苏明冉叫“妈”还是有些生疏,“在综艺上,我碰见徐见山了!”
苏明冉把遇见徐见山激动高兴的事情全都告诉夏文秀,从前他没有遇见过对他这么好的妈妈,现在他有了,像是要把以前失去的全都补回来。
在很小的时候苏明冉就羡慕那些对自己父母诉说身边所有事的人,他每次放学,见着周围的同学飞奔扑向自己的父母,而自己一路看着,心生向往。
“刚才是你学院的教授?”夏文秀指着平板,唇角向下,一脸难以形容的表情,“也太严厉了,我听你弹琴,弹得很棒,没有他说得那么难听啊。”
苏明冉叹口气,“教授是很严格。”
夏文秀见苏明冉一脸委屈的模样,拍着自己的膝盖,“先休息一会儿,我帮你按摩,你教授也说了,要休息,再找找感觉。”那意思是苏明冉睡在她腿上。
苏明冉有些犹豫。
夏文秀把他拉了过来,强行按在他膝盖上,帮他按摩太阳穴,“凌煊小时候学习太忙也累,我想着让他靠在我膝盖上,替他按摩,他又不肯。”
“明冉,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就当是满足我这个做母亲的小小愿望。”
苏明冉揉着发酸的鼻尖“嗯”了声,“宣宣不会享福。”
“就是!”夏文秀想到什么问,“前阵子青山是不是过来了?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苏明冉闷闷地道:“没有。”
夏文秀听出来点内容,笑着道:“他啊,他就是那副闷骚的样,因为小时候我太过宠爱凌煊了,凌煊做什么事我都赞同,他觉得太过溺爱不好,所以成为了一个严父。”
“每个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儿女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所以他会严厉一点,但对你,他是用心的。”
苏明冉睁开眼,疑惑地看着夏文秀。
“你生病的时候,你杨伯父带了一堆医生过去。前阵子你教授被学校为难,也是他出面调和。”
“他看着严厉,其实我知道,他挺喜欢你。”
杨青山的确对苏明冉颇为满意,毕竟他儿子随随便便要养一个陌生人,换做任何一位父亲都不会答应。
苏明冉病好了后,杨青山派人多番打听苏明冉的情况,又明里暗里去了解苏明冉的为人,这才觉得苏明冉是个可靠的人,当个弟弟养也不错。
夏文秀越说,苏明冉心中的愧疚越盛,他挺对不起杨家父母对他的恩情。
他对杨凌煊起了些别的心思,甚至想要独占他,为此又生病了。
万一被夏文秀知道了,大概会觉得他,是个变态。
苏明冉起身,他端坐在夏文秀面前,鼓起勇气问:“妈,如果、如果有一个人想要和你们抢宣宣,想把宣宣关起来,供自己一个人观赏,甚至不让他对外人说话,这是不是一种特别变态的心理?”
夏文秀脸上的笑一点点不见,苏明冉的心也跟着乱跳。
隔了有一分钟,夏文秀的笑容渐渐回到了脸上,她岔开了话题,招呼着苏明冉,“哎呀,想这些做什么,总归是别人的事,你快来喝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苏明冉低垂着眼帘,接过勺子,沉默地喝汤。
夏文秀的表情,和他预想的,是一样的。
而一旁的夏文秀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夏文秀走后,苏明冉又练了会儿琴,翻看着手机里学校发来的信息。
他躺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手机,渐渐睡着了。
这一觉苏明冉睡得格外沉,做着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他变成古时候官宦人家的公子,坐在马车上迎娶他的新娘。
街道上全是鞭炮声,震耳欲聋,他戴着又高又大的礼帽,被小厮拉着过街。
街道上全是恭贺他新婚,讨赏的人。
苏明冉矮着身子,大声询问牵着车的小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小厮回过头,一脸喜庆的模样,“公子,我们回府啊,您迎娶了新娘子不该回府吗?”
“那新娘子是谁?”
那小厮却不说了。
紧接着他们来到一栋官宦人家的住宅里,他牵着他的新娘子到了正堂。
苏明冉低头瞧着新娘子的手,很大,不似女人光滑,觉得十分奇怪。
他还没回过神,被迫行礼拜堂。
礼毕后,又被人拉着去了房间。
“公子,咱们先把新娘子送回去,接着要去喝喜酒。”
又拥簇着回到正堂外喝酒。
等到他再次被人拥簇着回去时,已经是深更半夜了。
苏明冉喝得醉醺醺的,浑身都是燥热,耳边是小厮的声音,让他掀开新娘的头盖。
苏明冉伸出手,喝了酒后他坐不稳颤巍巍地掀开,这一掀,把他吓了一跳。
那新娘的样子和杨凌煊的,简直一模一样。
然后他惊醒了。
苏明冉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房间的床上,屋外有人说话的声音,仔细听是杨凌煊在打电话。
“妈,阿冉最近是有些忙,我没有虐待他。”
“他有胡思乱想?等他醒来,我一会儿问问他。”
“您又给他喝了什么,那东西不能随便喝。”
杨凌煊挂断电话,一只手按着眉心。
夏文秀爱好煮各种汤料,最喜欢煮一些强健身体的药。
但有些药不能随便给苏明冉喝。
苏明冉之前身体亏空得厉害,有些事情得遵循医嘱。
夏文秀瞧着苏明冉气血不足的模样,煮了一锅大补的汤药,对于苏明冉来说是受不住的。
杨凌煊吩咐时管家弄些清火的东西过来,自己打开了房间走进去。
床上的苏明冉缩成一团,眼睛紧闭着。
杨凌煊用手背碰着他的额头,轻轻叹息,“这么烫,怎么不跟我说。”
苏明冉浑身都在颤抖,脸红得像颗红苹果,眼睛湿漉漉地盯着杨凌煊,又不敢一直看下去,闭上眼缩成一团。
杨凌煊擦拭着他满额头的汗,用轻得不能够再轻的声音问他,“以前有过吗?”
苏明冉把脸藏在枕头上,摇头。
“会吗?”
“会吧。”苏明冉回答得干涩。
住宿的时候见过一些男生挑了几个片子看,但他觉得那样太丢人了,从来没有过,有也是在洗澡的时候顺便带一下。
他平常忙碌,想得有多,哪里有空管这些。
“我帮你。”杨凌煊掀开被子,抱住苏明冉。
苏明冉带着哭声道:“不要。”
“没关系的,别怕。”
苏明冉抖得厉害也哭得厉害,这种事于他而言是件羞耻的事。
他的朋友从小到大只有顾沛一个,顾沛不可能对他说这样的事,苏任华更加不会。
他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抓着杨凌煊胸前的衣襟,又一直推着杨凌煊,欲拒还迎,羞耻心遍布他全身,燥热得颤抖。
“可、可以了,别再继续了。”
杨凌煊亲吻他的发顶,禁锢着他,“马上好了。”
十五分钟后,苏明冉浑身都是汗缩在被子里。
杨凌煊打开灯拿着纸擦拭着,再丢进垃圾桶里,回身拥住缩成一团的人,“阿冉,好了,要不要洗澡?”
苏明冉躲在被子里不出来,其实这种亲密的举动他们有过,在他生病的时间,为他洗澡的全是杨凌煊。
但那是他失去意识的时候,和现在不同。
杨凌煊等了会儿,床上的缩头乌龟不肯出来,他先去浴室洗漱。
等他出来的时候,时管家已经抱着床单进来了。
“苏先生说这里需要换床单。”
杨凌煊没意见,他巡视一周,问:“阿冉呢?”
时管家咳嗽一声道:“苏先生说,他想一个人睡,所以……”
杨凌煊怔愣着,隔了会儿失笑。
时管家倒没看出什么异样,换好床单后,略微提醒杨凌煊,“先生,您是惹苏先生生气了?您对苏先生好一点,否则他也不会睡到半夜要求换房间。”
杨凌煊被无端指责,倒没生气。
时管家的本意是维护苏明冉,任何能维护他的人,杨凌煊都不会生气。
“今天是我太过了。”
他也没想到,苏明冉能羞成这样,是时候教他些别的东西了,老憋着也不行。
但杨凌煊到底没能教他点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苏明冉一连躲了杨凌煊好几天,他也不是故意躲着人,实在是太忙了。
董商的综艺拍摄很紧凑,冯茂倒是不会给他添什么麻烦了,也清楚给苏明冉添麻烦是自取其辱。
他和徐见山的合奏任务一直紧张的进行着,光合奏费了苏明冉不少的工夫。
光拍摄合奏花费了三天时间,苏明冉有时候跟不上徐见山的节奏,好在徐见山耐心调教。
他们每一次的拍摄都会发给教授,教授一边点评,一边给徐见山打电话道歉说他这个学生太笨了。
董商的综艺一共拍了三周总算是完成了,后续工作是剪辑和宣传工作,没苏明冉什么事,苏明冉总算是能松口气了。
这口气还没彻底放缓,教授回来了,他被抓回学校继续上课。
教授说他最近进步很大,趁热打铁持续深造。
就这样,苏明冉一直处于忙碌的学习和工作中,这种状态对于他来说忘了许多事。
忘了和杨凌煊太过亲密的接触,忘了他对杨氏父母隐秘的背叛,也忘了他所产生的乱七八糟的情绪。
但对杨凌煊来说,不太好受。
他回到了从前,没有苏明冉陪伴的工作中,比起之前面容更加压抑,公司内人人自危。
余景笑话杨凌煊,“那小弟弟在的时候你过得像是婚后三好男人,现在他去忙了吧,你活得像离婚的单身狗。”
回答余景的是杨凌煊的一大堆文件。
“苦逼的单身汪。”余景咬牙切齿地抱着一堆文件走。
杨凌煊瞥着桌子上笑得开朗的苏明冉,把它转了个方向。
董商的综艺正式开播了,播出的效果还不错,第一期的节目反应度还算是热烈,苏明冉原先就有些名气,上综艺后名气越发高了。
观众们对这几位大学生还不算熟稔,对苏明冉曾经的那档子事儿,倒是熟悉。
原本董商是可以借机炒作一番,碍于杨凌煊的面子,一直没有放大热度。
所以在综艺第二期的时候,热度明显下降了不少,后三期同样也是。
董商愁啊,到处跟人喝酒解压,动不动就往祁星河身上发泄情绪。
到了第四期的时候,综艺意外火出圈。
第四期的综艺是有徐见山的加入。
徐见山毕竟是音乐领域的红人,自带红人效应,围观的人很多。
观众们把两人单独合奏的这一段剪辑在一块儿,放在网上,没想到红了。
这一红引起了学院的注意。
招生办的老师正愁该怎么宣传学校,瞥见这档综艺立刻联系徐见山,再次请徐见山与苏明冉或者学院内的另一位同学合奏,作为招新的重要宣传工作。
他们学校是全国重点高校,奈何在全国范围内并不出名。
消息一处整个学院卷疯了,学院内钢琴的使用率颇高,谁都想和徐见山一起表演,去找教授指导的人,快要从办公室里溢出来了。
苏明冉不敢懈怠,学校钢琴排不到自己用,他只能用家里的。
经过一周的练习,最后徐见山亲自挑选他来到学院教书的第一个合作对象,选来选去还是落在苏明冉的头上。
全院上下倒是没有任何异议,苏明冉的确是他们之中,技艺最高的。
接着定下了演奏时间,在下个礼拜一,时间很赶,几乎没有休息的空闲。
这次教授全程监督苏明冉,把苏明冉折磨得苦不堪言。
全院上下对这次的表演高度重视,甚至新上任的校长也来了,场地是学校专门在外租借的一个小型演唱台。
表演当天,苏明冉被迫化了个妆在后台紧张地等待。
今天学院也有其他学生的表演,但他和徐见山的合奏是重中之重,后台里有许多家长正在帮着学生们整理衣物。
苏明冉的家长还是夏文秀。
夏文秀见苏明冉呼吸都带着紧张,陪着他道:“明冉,放轻松,来跟着我,一呼一吸。”
幼稚地教着苏明冉。
苏明冉跟着夏文秀的动作,缓解了不少。
杨凌煊笑着看他们俩,余光扫到了某个角落。
角落里,祁星河在门外盯着里头的动静,又不知道在想什么坏主意。
杨凌煊是清楚苏明冉进综艺后祁星河的所有动作,在苏明冉鞋子里放玻璃,挑拨同学之间的关系。
他派人专门盯着,在祁星河把玻璃放进去后,没多久,苏陌先一步把东西拿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惩治祁星河,倒是先有人替他做了这件事。
祁星河今天能在这儿,大概是董商的缘故。
董商借了徐见山的东风,在综艺末尾获得了漂亮的收视率,他趁热打铁跟拍一期,放在后置花絮里。
祁星河大概是董商带进来的。
杨凌煊递给苏明冉保温杯,自己往祁星河的方向走过去。
今天对苏明冉而言至关重要,杨青山向他透露过,徐见山经过这两次的演奏,决定把苏明冉收为关门弟子,就在这次演奏后对大众公布。
徐见山刚回国就被邀请进国家级交响乐团,倘若苏明冉能成为他名下最出色的学生,将来被选进乐团的概率很大。
所以今天的演出能否圆满,至关重要。
他刚推开门,苏陌叫住了他。
苏陌这阵子一直跟着董商打下手,他不需要董商支付工资,董商这才应允苏陌跟着。
“我去处理。”
杨凌煊盯着他,警告着:“你清楚,这次演出被破坏的后果。你也清楚,我动怒的后果。”
苏陌平静地道:“我清楚,你放心。”
苏陌能在苏明冉身边是经过杨凌煊的同意,向杨凌煊保证过,甚至付出了点东西。
杨凌煊紧盯着苏陌,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活动开始了,外头主持人上台活络气氛,苏明冉紧张得一直在深呼吸。
今天来的人很多,是唯一一次面对全社会范围内的参观,其他学校的老师都有参加,甚至电视台的人也来了。
对学校对徐见山对苏明冉,意义重大。
夏文秀和杨凌煊被学院的人请了出去,他们休息室要清场了,闲杂人等一律不允许进入后场。
但还是有人混入其中。
祁星河当然知晓今天对苏明冉有多重要,他偏不想苏明冉如愿。
今天整场的布景都是祁星河和几个工人一起安装。
他的脚掌心没有完全好,董商经常要他去陪酒,不肯放他休息,脚掌心好了又继续溃烂。
他不好过,也不想让苏明冉好过。
舞台的正上方是一盏用来装饰的吊灯,吊灯用金属制成,体积比较大,用途只是起点缀效果。
祁星河安装的时候爬上舞台正上方两个人合力才把灯弄上去。
现在祁星河趁着没人注意,又从舞台侧后方爬了上去,解开了两根铁丝网。
这类室内舞台没有用钢架结构,也不能够升降,但为了方便布景,顶上的天花板在设计之初就已经用铁架子搭建好。
学校的表演舞台的布景是喜欢用大面子的红布作为遮挡,祁星河爬上去一般情况下台下的人是难以看清顶层还有人在。
但少了两根主固定的铁丝作为牵制力,大灯摇摇欲坠。
苏明冉的合奏是最后出场的,在他上台前,大灯越来越下。
苏陌看着舞台上的一切,注意到了不对劲。
他把剩下的琐事交给了他的助手左青,自己爬上了舞台顶端。
这间舞台是专门用来庆祝晚会的,顶端留有一定的空隙可以安全通过,只是人爬上去要矮着身子。
苏陌弯着腰,检查设备,察觉到了不对劲。
大灯用来固定的铁丝松动得厉害,有一根被人为解开了。
他试了试力道,准备喊人上来,灯猛地往下坠。
苏陌以最快的速度,拉着两根铁丝,慢慢往上爬。
他坚持了不知道多久,满头都是汗,苏明冉的合奏表演也终于开始了。
表演时间共七分钟,七分钟完毕后徐见山发言也有三分多钟,再是校长全院领导讲话。
前前后后二十多分钟,苏陌的手指被细铁丝勒出了血痕。
他依旧没有松开。
半小时后,活动彻底结束,舞台前的帷幕慢慢落下,苏陌才抽空喊着底下的人帮忙。
两个人上来后,看了眼大灯,对苏陌解释着:“苏哥,这灯没问题,侧边有固定的,少了两根固定线没问题。”
苏陌松口气,慢慢撤开手,大灯果然没有掉下去,而他的手已经血肉模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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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我错了◎
时间回拨半小时前,那时候的苏明冉还在后台紧张地等待。
教授陪他站在旁边。
“明冉,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教授拍着苏明冉的肩膀道。
“不辛苦,教授才最辛苦。”
一边要出差,一边要帮他监督练习还要和徐见山通电话,教授的忙碌苏明冉是知道的。
舞台上是别的系院学生正在表演,距离他们上台还有一点时间,教授把后续的安排告诉给苏明冉。
“你徐老师想把你收为他最后的徒弟,不是那种学校上课的普通学生,而是专门指导你把你定为唯一的徒弟,将来跟着他一起发展。”
“他刚回归就被国家交响乐邀请进团,如果你能成为他的关门弟子,将来被一同邀请进团的概率会很大。”
这件事换做任何人来说都不会拒绝,所以学校的人并没有提前通知苏明冉。
但教授觉得苏明冉或许有自己的想法,改变主意也未尝不可,还是提前告知了。
苏明冉望着舞台前的同学,听着教授的话有些恍神。
他余光偷偷瞥向了徐见山,徐见山和他的私人秘书说着英文,应该在处理什么事。
这事苏明冉是有听闻,可徐见山从未跟他说起过,他以为是谣言,现在教授对他讲起,才知道这件事是真的。
苏明冉本身心里就紧张,教授这么一问,他更加紧张了,小声地对教授道:“可我只想做教授的学生。”
教授一顿,心里既欣慰又替苏明冉可惜,“如果你想进交响乐团,不靠着徐见山的推荐,恐怕很难进。”
舞台上的学生朝着观众席鞠躬,很快就要轮到他们了。
苏明冉深呼吸一口气,对教授道:“我可以凭自己的本事进去,如果进不去,也没有关系,但我只想做教授的学生。”
他能够站在这里,是因为教授,教授为他所做的一切他都记在心里无以回报。
对他而言,徐见山是很厉害,是很有名气,可教授对他的恩情是能比得过徐见山的所有,他不想他的恩师为他付出的所有成就,都成了别人的功劳。
教授眼里闪动着光,他对这件事不发表看法,只道:“好好表演,别给我丢人!”
“好!”
后勤学生安排他们上台,上台前教授找徐见山聊了几句话,徐见山吃惊地看着苏明冉,最后对苏明冉竖起了大拇指。
两位老师不曾责怪苏明冉的决定,反而支持鼓励。
整场演出很顺利,徐见山在表演后并没有说起收徒这件事,倒是引发了不小的争议。
徐见山要收最后一位徒弟这件事全院都清楚,都以为是苏明冉,可上台后却没有说起过。
台下掌声热烈,台上苏明冉被强行留在舞台上,校长给他发放代表学院的荣誉徽章,副校长给苏明冉颁发学院的三好学生荣誉证书,主任给他发奖学金。
所有表演结束,杨凌煊吩咐高升收好相机,走去二楼唯一一处包厢。
他上了楼,打开包厢的门。
门内是杨凌煊吩咐人请来的苏任华和严倩。
包厢内,苏任华非常拘谨地坐在凳子上,而严倩则是看着台上发奖状的苏明冉眼里带着点羡慕,在墙角下是被人绑着手脚蹲着的祁星河。
杨凌煊先声夺人,朝着他们拍手鼓掌,“苏伯父、严伯母,还有祁小先生,欢迎观看我们阿冉今天的演出。”
他声音欢快,面色上却一点儿也不显,反倒压迫感十足。
苏任华最先憋不住,他是在赌场上被人给带过去的,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一路上心脏惴惴不安,“杨总,您要请我看就请,怎么不打声招呼,把我吓得脸都白了。”
严倩鄙夷地扫视着苏任华,她觉得丢人。
看着台上风光无限的苏明冉,又瞧见在角落里头被人抓着,连头也不敢抬起来的祁星河,更觉得丢人。
苏任华和严倩一直从开头看到结束,而祁星河是被杨凌煊的人从别的地方拽下来,抓过去的。
苏任华的抱怨,杨凌煊没有理会。
杨凌煊走到角落,居高临下瞧着祁星河,一把抓起祁星河的头发,强行要祁星河抬头看他。
“你觉得我会放任你一个人布置舞台?”
“你那点子小举动放在我的眼里,不够格,却能够骗过苏陌,实属难得。”
顶上那盏灯另有别的方式固定,祁星河设计好的捆绑方式很容易出舞台事故,这点置办舞台的工人一早告知了董商,董商清楚祁星河那点子手段,转头告知了杨凌煊。
杨凌煊命人在灯的侧后方用别的方式固定住,而祁星河爬上舞台顶层没看见,也是由于顶层光线复杂,固定住的细线又被其他东西遮挡。
所以祁星河解开两根主要固定的铁丝是掉不下去的,只是让灯往下移一些距离。
吊灯往下坠的时候,杨凌煊在舞台下看得很清楚,却并没有理会,事后没料想苏陌爬上去拉住那盏灯。
祁星河甩开杨凌煊的控制,目光凶狠地瞪着他,“卑鄙,无耻!”
杨凌煊松开手,他从台子上拿了一块湿纸巾,擦拭着自己碰触过祁星河的手,语气里十足的淡漠又十足狠戾地道:“还不够。”
还不够卑鄙、无耻。
台上颁奖仪式已经结束,代表着今天的演出正式结束,台下的一些学生家长没有走。
隔了十多分钟,台上的幕布再次拉开,舞台上摆放着一些音乐器材,可以给来宾们试试手,目的是为了招揽更多优秀的学生进音乐学院。
气氛很好。
而二楼的包厢内,明明包厢里的灯很亮,却总觉得灰暗可怖。
杨凌煊看了眼手机,苏明冉给他发消息说学校领导有事找他,没那么快出来。
他回复了条信息给苏明冉,收起手机,扫向包厢内的三人。
“让你们来的目的,没有别的,只是想让你们见一见,你们曾经的孬种儿子,现在的生活。”
杨凌煊走到一边,拉开一张凳子坐下,手指敲击着桌面。
他的秘书于飞进了包厢,很给苏任华面子,对着苏任华先是鞠了一躬,才道:“苏任华先生,您的欠款已经超过了额度,共欠了某个赌场几千万,您要在一个月内迅速还清。”
严倩猛地站起身,她坐着的凳子因为她的动作,而倒在地上,“几千万?!他哪里来的本事能够欠几千万?!”
于飞公事公办地继续说着:“您的公司倒闭之初也欠了钱还没有还,现在已经进了各家银行的黑名单。”
“对了,严女士,苏先生的欠款,您也有份要偿还。”
于飞递给严倩一份账单,账单上各家银行的名字密密麻麻,旁边的一串数字看得严倩眼晕。
她怔愣地坐下,却忘记了凳子被她弄倒了,重重地跌坐在地面上。
“祁先生,您也有一部分——”
祁星河打断于飞,他从地上勉强站起身,盯着于飞和杨凌煊道:“解开我,就算我欠了钱,做了什么事,你们还没资格把我捆在这里,控制我的人身自由。”
“我现在报警,警察也会站在我这边!”
杨凌煊始终看着台下的人,于飞倒是了解杨凌煊,上前解开了祁星河。
刚解开祁星河,祁星河踢开包厢门走了出去。
左右祁星河都是顺便带进来的,今天的目的另有其人。
包厢内,于飞继续说着,“可能二位并不知道祁星河和苏明冉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我来向你们汇报。”
“我们家苏先生做的事会有些多,所以请二位耐心听。”
严倩实在坐不住,想起身离开,偏杨凌煊不如她的愿,按住严倩的肩膀,非让她听。
“苏先生参与了董总的综艺,为这档节目带来了颇多的收视率,找苏先生洽接广告的人很多,大概十几家,报价在十万块以上。”
“也有许多知名的经纪公司想和苏先生签约艺人约,分成七三分,苏先生占头筹。”
“现在苏先生被徐见山老师看中,哦,徐见山老师是国外的教授,刚回归就收到多份邀请,他很看中苏先生,苏先生的未来不可限量。”
苏任华知道杨凌煊这是故意的,他们当初费劲千辛万苦想把祁星河送去当明星,祁星河的脸被毁容,接着是苏家被破产,现在好处却全被苏明冉给占了去。
他内心总还有一点点期待,想着祁星河混得应该不差吧,听说祁星河跟了个大老板,应该能够从他手中那点钱才对。
“至于祁先生。”于飞很微妙地停顿了片刻,“祁先生真该抓紧了,苏老先生可以点播几句祁先生,让他不要误入歧途。”
“误入歧途?”苏任华问着于飞。
他身旁严倩的动静颇大,捂着耳朵似乎不想听下去。
偏于飞不让她如愿。
“祁先生和董商关系很好,对了董商是今天这个演唱厅的总负责,董老板有些本事,两人很是暧昧。”
于飞笑了笑,“不过这也见怪不怪,两个人都是单身,处在一块儿,也没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董老板非常喜欢玩儿,您也清楚这个圈子,祁先生和董老板处在一块儿,能玩儿些什么?不过,祁先生最近好像被董总给抛弃了呢。”
“玩儿?”苏任华心里有了猜测,反正祁星河又不是女人,受着点委屈也不怎么打紧。
他连忙问,“那……那他可有接到什么工作,比如综艺什么。”
于飞鼻腔里发出笑音,很快忍住,“接了,就一些打杂的工作,比如给苏先生端茶倒水,为苏先生跑腿拿衣服,有时候还给一些别的参加综艺嘉宾洗洗脚什么的。”
“二位放心,刚出社会的学生是要经历这些。”
说完于飞拍着自己的脑袋,“我忘了,祁先生是被学校开除了,不是大学生,算是高中生,高中生能混到这个位置,也不错。”
杨凌煊补了一句,“他不是高中生,高中的学校把他除名了。”
“对对对,杨总说得很对。算起来,初中生,能混到苏先生身边做事,那太有本事了。”
于飞特别适合干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事,他能被杨凌煊看中作为私人秘书,也是因为这点。
包厢内,气氛越来越压抑,苏任华头低得很下,他觉得特别丢人,一旁的严倩死死捂住耳朵,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一直引以为傲的爱子,混得越发差劲,到处丢人现眼,而他们最瞧不起的苏明冉却成了人上人,这口气苏任华和严倩,不能咽也得咽下去。
杨凌煊见着时间差不多了,他离开位置独自出了包厢。
于飞随后也离开。
包厢内,严倩松开一直捂着自己耳朵的手,埋怨着苏任华,“你干什么去了,欠了这么多钱,你让我们怎么替你还!”
苏任华也有脾气,“我成天去当保安拿工资养你,你这娘们凭什么这么说我?!”
“保安?”严倩知道苏任华是去外头工作了,至于干什么,严倩不清楚,再差也就是个办公室的文员,但她万万没想到,苏任华是去给人家当保安。
她气得指着苏任华的鼻子,颤巍巍地道:“你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也曾经是富贵人家的儿子,你竟然去当保安?你把我的脸放在哪里!”
“你好意思问我?你为什么不去打工补贴家用?”苏任华说来就生气,他拧开桌子上的矿泉水瓶,一口气喝下,“你娘家有钱,你为什么不去要,反而质问我。”
“要没我,那房子你还能住得下去?”
严倩想过联系自己的娘家人,可自从嫁给苏任华后,她父母少与她联系,况且她怨恨自己的父母把她嫁给自己不爱的人。
她一直跟着苏任华,是觉得苏任华还能够东山再起,起码不会落魄成如今这副鬼样子,没想到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
这些话严倩全都咽了下去,她想着刚才出去的祁星河,忍下气道:“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星河你得帮他,你从小就宠爱他,忍心看到他变成现在这样?”
祁星河能变成如今的模样,说到底是他们管教不佳,给害的。
提起祁星河,苏任华只觉得丢人,但经过严倩这么一说,有些事,他得找祁星河说上一说。
苏任华挥着手,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苏任华要找的人没有走远,祁星河一直在楼下看着舞台上。
他戴着口罩和帽子,挡住了其他人想往他脸颊上看的视线,望着舞台上那架钢琴发呆。
记得苏家客厅里放着的那架钢琴,最后的命运是被银行那些人拖出去当二手的卖了。
后来他跟着董商去过一次拍卖会场,见到了那架钢琴,那架价格不菲的钢琴被卖到了最低价,像极了他的命运。
苏家的那架钢琴刚搬进苏家的时候,祁星河很是得意的在苏明冉面前炫耀。
他想学琴的初衷是因为苏明冉,苏明冉喜欢音乐,他就想抢走他的喜好,让苏明冉羡慕。
他并不是苏任华的孩子,也不是严倩的孩子,注定会失去现有的一切,而他进入苏家的原因,本身是苏任华想让他代替苏明冉的位置。
这个计划被突然回归苏家的苏明冉打破,像是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位置,唯恐再次失去,所以他不可能对苏明冉有多好的态度,他视苏明冉为终身死敌。
一开始只是想抢走苏明冉想要的东西,他清楚苏明冉喜欢钢琴,想着未来他成为钢琴家在舞台上表演时,看见苏明冉嫉妒的脸,那一定很有滋味。
但现在一切都是相反的,他成为在台下嫉妒苏明冉的人。
祁星河不明白到底走错了哪一步,为什么他和苏明冉的差距越来越大,苏明冉成为了高高在上的人,而他却成了人人都可以践踏的人。
祁星河扭过身,不再看台上的一切,该想写好的念头。
今天过后他就自由了,董商难得肯大发慈悲没有用条件束缚他,放他走。
快步走出这片地方,往演唱厅正大门走时,苏任华拄着拐杖走向他。
在包厢内,他们没有叙旧,现在祁星河才正眼瞧着苏任华。
他很久没去看苏任华了,听别人说苏任华经常去赌钱,也不知道谁给他的钱,总之不要碍着自己就行。
低头快步往前走,却被苏任华给拦住。
“星河啊,你很久没回家看我了,今天既然来了,我们一起回家吃个饭。你妈总是在我耳边提起你,听得我耳朵都出茧子了。”
祁星河想也不想就拒绝,“不用了,我还有事要忙。”
他快步从苏任华身边走,被苏任华扯住衣服抓了回去。
“星河,你不能这么对你爸妈,你爸为了你,得罪了不少的人,苏陌现在不理我了,也不给我钱花,苏敏敏更是和这个家断绝了一切联系,我更是为了你得罪了杨凌煊。”
“你怎么着也在外头赚了不少的钱,该回报孝敬我了吧。”
明明苏任华瘸了腿,抓着祁星河的力气却出气的大,祁星河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苏任华拽住祁星河,把祁星河的身子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在祁星河耳边低语,“星河啊,我可是你亲生的父亲,你得赡养我到老,所以到底有没有钱,快点拿出来!”
说着就要翻祁星河的裤子口袋。
苏任华很多天吃的都是素菜,他身上没钱又饿,现在见着祁星河像是见到了救星,怎么也不可能轻易放他离开。
祁星河从包厢出来的时候,就去要了今天的工钱,董商倒是大方,给了三百块。
苏任华这一翻,三百块掉了出来。
一见到钱,苏任华像是八辈子没见过似的,扑了过去就要抢。
祁星河比他要快,先一步抢到手。
苏任华五个手指抓着祁星河的手腕不松手,盯着祁星河手里头的三百块钱,阴恻恻地道:“把钱给我,我是你父亲,哪有孩子不赡养父亲的道理?”
祁星河像是听到最好笑的笑话,“那你怎么不去和苏陌说,他就在里面,怎么不去和苏明冉说,他现在别说三百块了,三万、三百万、三千万都能够拿得出。”
“我从小疼爱你,这些都是你要还我的。我为了你,在你小时候费尽心思把你带进苏家,你是我生的,也是我带进来的,得到的宠爱比他们还要多,所以你给我钱,天经地义。”
两个人争抢着钱,那钱到底只是一张薄薄的纸,一扯被撕成了两半。
祁星河要夺回另外一半,就算是碎了,还能去银行重新换一张新的完好的。
苏任华却不给。
“祁星河,你的名字都是我给你取的,过去你享受到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我连要三百块钱都不行?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父亲?”
天空莫名下起了细雨,不砸痛人,滴在脸颊上只觉得阵阵凉意。
祁星河戴着帽子头发没有淋湿多少。
苏任华发梢上滴着水,压弯了黏在额头上,油腻腻的。
两个人喘着粗气对望着,祁星河实在忍受不了苏任华没完没了的纠缠,他把心底藏了许多年的秘密脱口而出:“苏任华,你听好了,我不是你的种,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孩子!”
忽而天空划破一道闪电,紧接着是一声惊雷,闪电接连不断,照得苏任华脸色惨白。
他下唇颤动,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祁星河瞥了眼在他正前方出来的苏明冉,以及苏明冉身旁的杨凌煊,心中的嫉妒与恨意全都转接在苏任华身上。
“你以为你的初恋情人真的爱你?她早就出轨了,她还骗你,骗你我是你生的,让你戴了绿帽子,养着别的孩子那么多年。”
祁星河在很小的时候偷听苏任华和别人讲话,知道了自己是苏任华的亲生儿子,他沾沾自喜颇为得意。
后来初中时,某次生物课上老师题外话谈到血液的知识。
在课堂上,他想起严倩小时候带他去做过体检,验过血,血型和家里头的人都不一样,严倩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祁星河却隐隐感到不对劲。
那节生物课祁星河听得很认真,也就从那时候,他怀疑了自己的身世。
“苏任华,你说了这么多年你亲生儿子孬种,其实你自己就是个孬种,花钱给别人的儿子吃穿,还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沾染分毫。”
“你还好意思对我说这种话。”
刚还绵绵细雨的天空,现在越下越大,下得周围起了不小的水坑。
苏任华的头发被压扁了一大块,显得更加老了,嘴唇仍旧在蠕动着,像是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想起他的初恋把祁星河交到他手中时,说的话:“任华,我得不到你父母的信任,没有能力嫁给你,但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我背着人偷偷生下了这个孩子,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照顾到大。”
他又想起第一次见祁星河的时候,认准了祁星河那张脸,像极了他小时候的模样,给了祁星河无尽的宠爱。
苏陌羡慕过祁星河,苏敏敏嫉妒着祁星河,苏明冉讨厌祁星河,他还为此得意过。
长得最像他的儿子,是天底下最受宠的人。
现在成了令人耻笑的笑柄。
祁星河几步走上前,抢走了苏任华手里另外一半的钱,匆匆跑走了。
苏任华站在雨幕里,没有反抗,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他身后不远处,杨凌煊撑起一把伞举过苏明冉的头顶。
“妈说她有些事,先一步走了。”杨凌煊递给苏明冉一件外套,要他穿上,“爸也来了,他和徐老师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苏明冉扫了眼苏任华,问杨凌煊,“扬伯父?他和徐老师说了什么?”
“他问徐老师为什么没有按照约定收你为徒。”
两个人走下阶梯。
苏明冉道:“我现在的钢琴能够进步这么快,都是教授的功劳,我想成为教授的学生,而不是徐老师的学生,所以我拒绝了。”
杨凌煊揉着他的头,没有说什么。
他们走到苏任华身边不做停留,打算继续往前走。
尚且在迷茫之中的苏任华看见了苏明冉,忽而疾步朝苏明冉走去。
杨凌煊把苏明冉挡在身侧,眼神警告着苏任华。
苏任华的眼睛血红一片,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悔的,他低沉着声,像是在悲痛,对苏明冉道:“儿子,我错了,我后悔了。”
苏明冉只觉得莫名,他从来都不认为苏任华会觉得自己错了的时候,拉着杨凌煊道:“我们走吧。”
杨凌煊把苏明冉揽在怀里,继续朝前走。
身后苏任华跟着苏明冉,嘴里喃喃地不止,他腿不好又下雨,没走几步倒在地上,望着苏明冉的声音,一遍遍地喊:“我错了儿子,我错了阿陌,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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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喜不喜欢◎
杨凌煊扶着苏明冉坐上车。
苏明冉趴在车窗往外看。
他看见苏任华颤巍巍朝着他们这边走过去,高升一脚油门,甩掉苏任华很远。
“苏任华怎么来这里了?”苏明冉疑惑地问。
杨凌煊拉着他的手道:“这…我不清楚,你得问他。”
苏明冉才不会去问苏任华,杨凌煊话里的意思就是不肯告诉他。
不告诉他就算了。
“我还有个事要跟你商量。”
“什么?”苏明冉眨着眼问杨凌煊。
杨凌煊往前排高升瞧了眼,凑到苏明冉的耳边小声道:“那天晚上,你舒服了吗?”
杨凌煊的语气太过正经,正经到仿佛他说这句话时没有任何的问题,甚至给高升听都没有关系,只是顾忌到苏明冉的面子,才稍微小声地说。
苏明冉的脸颊爆红,红到能滴出血。
杨凌煊见着他面前的人的脸色,从白皙到通红,再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颇义正言辞地道:“我想了几天,你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其实……”
苏明冉捂住杨凌煊的嘴,威胁地道:“你不许说话!”
把头扭到一边去,再也不搭理他。
车内的气氛好到不像话,车外却阴冷得很。
祁星河从演唱厅的正门出来后,收到了一连串的信息。
这阵子他经常收到不明消息的骚扰,一开始只是要他还钱,后来询问他的住处,告诉他再不还钱,就打断苏任华的另外一条腿。
祁星河从来不搭理,但越来越频繁,从一个月几条,到一周几条,到一天几条。
现在他收到的消息都是在问,他和苏任华是不是在某个演唱厅附近。
他们是怎么知道他和苏任华在市区演唱厅附近的?
祁星河捏着手机的手很用力,手指的节骨泛着白。
正当他删掉这条消息时,四周忽然冲出一堆人,围住他。
“苏任华在哪儿?”
那群人一个个人高马大,壮实得很,穿着紧身的黑衣,也没有打伞。
雨滴在他们的衣服上,露出壮实的肌肉。
祁星河下意识吞咽着唾沫,指着演唱厅正门的方向,“他、他在那边,还没有走远。”
“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去。
祁星河想避开他们,被其中一个稍矮的人,提着他的衣领,一同拽着他过去。
那群人把他们带到一处昏暗的小巷子里,为首的男人把玩着刀,对苏任华道:“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了,你在我这里赌钱,可以,但你得还。”
“我宽限了你一周的时间,你说你还在筹钱,成,我又宽限了,还让你进出赌场。”
“今天是第几天了?”
苏任华瑟瑟发抖。
他知道他不能再赌下去了,可他忍不住,总觉得有一天他能够全部赢回来。
况且在这之前,他写欠条的时候,这群人都很好讲话,从来没有对他动过真格,谁知今天找上了门。
苏任华抹了把脸,跪在地上求饶,“再宽限我几天,陈哥,我求求您了,我一定把钱全都补上!”
叫陈哥的人,坐在一把伞下,旁边是小弟帮他撑伞。
陈哥点了一根烟抽着,吐出的烟全都吹在祁星河脸上,惹得祁星河一阵咳嗽。
“你是他儿子?”
祁星河拼命摇头,“我不是我不是!”
陈哥猛吸了口烟,呼出的烟从鼻腔里冒了出去,“我管你是不是,他说还不起钱的时候就找你,你的名字是不是叫祁星河?”
“……是”
祁星河从没有这么讨厌他叫这个名字。
“那便是了,找的就是你。”陈哥给小弟使了个眼神,小弟立即会意。
祁星河见着他们把苏任华的嘴给堵住,拿着长棍,毫不留情地往死里揍着苏任华。
雨声掩盖击打与闷哼,没一会儿苏任华身上的衣服渗着些血。
陈哥把烟头随意丢在地上,起身走了两步,看了眼被打得头也抬不起来的苏任华,笑着道:“今天他挨了我十下棍子,这笔钱,你们一周后拿不出,那再挨我十下棍子。”
眼神转至祁星河,陈哥玩味地盯着祁星河身上打量。
“如果他死了,那么下一个挨我打的,就是你。”
“你还年轻,有未来,有未来落在我手里头,那就是大有用处。”
这帮人玩儿起人来,花样百出,苏任华是老了,又残了,祁星河却不是。
陈哥手一挥,身后的一群小弟跟着收手全走了,留下地上的苏任华。
直到陈哥一群人上了车,祁星河才瘫坐在地上,他腿被吓软了。
良久后,苏任华的哀嚎声才被祁星河听进脑子里。
“救、救命……”
祁星河真的不想理会苏任华,他想转身就跑,忽而想起苏陌。
董商把他彻底丢弃了,他再也不能够住在董商的房子里,身上是有些钱,但他现在再想依靠谁是不可能了,租房子、吃穿用度都需要钱,他那点钱根本不够,只有去投靠苏陌。
苏陌虽狠心把他脚掌心给弄伤了,但苏陌从前也是这么讨厌苏明冉,现在苏陌对苏明冉这样好,未来说不定也会心软这样对待他。
或许只要他能说上几句真心话,实在不行还有严倩,严倩一定不会让他流落街头。
祁星河思考了会儿,终究把苏任华给搀扶起,招手叫上一辆车,回了苏任华租的房子。
把苏任华送回去,起码在苏陌面前还有个台阶下,就这么干巴巴地回去,一定会遭到苏陌的嫌弃。
在车里,苏□□直哎哟哎哟地叫唤,听得祁星河心里冒火。
“你再叫,我现在把你丢出去!”
苏任华叫得小声了点,隔了几分钟才低声道:“我要去医院。”
他背上被打得一丁点儿感觉也没有,浑身发烫,忍不住地发抖,得去医院看看。
祁星河全当没有听见。
……
苏任华挨打的时候,苏陌还在演唱厅里,坐在观众席上包扎手上的伤口。
左青拿着急用箱,用酒精帮着苏陌在伤口上消毒,他叹声气,“苏哥,那个灯我们后来检查过,用别的法子固定住,那灯太重了,简单的固定会出事,所以我们都小心谨慎着,你还上去一个人把灯提起。”
苏陌并不负责场地的布置,只负责整个场会的演出事宜,所以他不清楚也正常。
“人没事就好,我怕伤着底下的人。”
左青拿着纱布缠绕了一圈,“还是得去医院看一下,最好打一针破伤风,我看伤口挺深的。”
“没什么事。”苏陌往四周看了看,没有看见苏明冉,想着苏明冉应该和杨凌煊回去了,他问:“最后的演出没问题吧,我在顶上没有注意这些。”
“没什么问题,就一个环节出了点岔子。”
“什么?”
“原定徐老师当场收苏先生为徒,我们安排的仪式也没有做成,空出了十多分钟的空余时间。”
苏陌打断他,“没有收徒?为什么?”
“苏哥,你别乱动,我还没有弄好。”左青按着苏陌的手,继续说:“我也不清楚,还好我们反应及时,把要上的道具全都撤了下去。”
“哎,苏哥,你去哪里?!”
苏陌微微推开了左青,大步往后台走去。
他想去找徐见山问清楚,他弟弟到底哪里不好,徐见山为什么不肯收他弟弟为徒。
他们布置了这么久,就为了这一刻,如果徐见山不肯收他弟弟,他弟弟一定会伤心。
苏陌用力握拳,他忘了手上的伤,纱布渗出了血,他完全没有察觉,一心想着怎么处理这件事。
苏陌匆忙而过时,没有察觉到身旁的人,他与苏敏敏擦身而过。
苏敏敏拎着几瓶饮料走到后排角落里,递给她曾经一起上班,关系还算好的同事。
她离开酒店后找了一份化妆师的工作做着,听说了今天是苏明冉和钢琴家徐见山表演的日子,她以为苏明冉没什么人支持他,所以请了自己的同事过来助阵。
她同事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听苏敏敏说起还以为只是个寻常的学校演出,谁能想到连电视台的人都来了。
“敏敏,最后出场风光无限的人,是你弟弟吧?”
苏敏敏点头,非常自豪地道:“是我弟弟,他很厉害吧。”
“确实很厉害,我听旁边人说,那个老一点的男人是国外非常有名的钢琴家,你弟弟能和钢琴家一起弹钢琴,也太牛了吧!”
“好羡慕啊,我弟弟只会向我要钱,什么也做不了。”
“敏敏,你刚才不是去拿东西给你弟弟了吗?送到了吗?还有我能问你弟弟要一份签名吗?”
苏敏敏刚还满脸神采,现在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黯淡。
在苏明冉开场前,她尝试着去后台找人。
最近她常常往学校跑,想了解苏明冉需要什么。
在学校里,碰上几个认识苏明冉的同学,听他们说起苏明冉压力很大。
“和徐老师一起弹奏,换做是我压力肯定比他还要大,我一定每天晚上睡不着,表演当天我怕是要昏厥过去。”
那同学这么一说,听得苏敏敏更加紧张,“那明冉还好吗?”
“嗐,没他说得那么夸张,明冉之前和徐老师有过合作,是教授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回去后,苏敏敏想了好几个晚上,她听人说喝普洱茶能够祛除体内的燥热,还能安神促进睡眠,想着给苏明冉送一些过去。
但上好的普洱难得,在市面上购买,怕买到的普洱层次不齐。
苏敏敏向公司请了几天假,坐上车,去山里的农户那边采购了一些,准备在今天给苏明冉。
为了这些东西,苏敏敏去的时候晕车得厉害,脚掌上全是被鞋子磨出的泡,
在演出前,她和后台的学生沟通了好久,他们才肯放苏敏敏进去。
苏敏敏见苏明冉和一妇人说话,她在旁边等了会儿,等到两人走到一边,才偷偷把茶放在苏明冉的桌子上。
她来得着急,所以只用普通的红色塑料袋包好。
匆匆放好,在门外观察着里头的动静。
她看见苏明冉回来了,发现桌子上有一包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拆开看是茶叶,询问了周围的人:“谁的茶叶放我这里了?”
附近的同学回答:“不是我的。”
“我也没带茶叶过来。”
“既然没人要,那就给我吧!”
其中一同学阻止,“别,谁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明冉你也别要,你最近上综艺了,说不定是有些嫉妒你的人故意送给你这种东西,谁知道里面掺和着什么。”
那包茶叶被人丢在垃圾桶里,被之后的苏敏敏翻着垃圾桶,捡了起来。
……
苏明冉回了家后,随便洗了个澡,就要回房间去睡觉。
他现在和杨凌煊分开睡觉,实在是因为苏明冉面对杨凌煊太害羞了,况且两个人的确是要分开睡。
从浴室里出来后,苏明冉的头发上还滴着水珠,他刚要随意擦拭就去睡觉,门被敲响。
苏明冉穿着鞋小跑下去,一打开房间门,杨凌煊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准备睡觉?”
苏明冉看杨凌煊的目光变得有些警惕:“对,怎么了?”
他还没忘了在车里,杨凌煊对他说的话。
杨凌煊无辜地道:“我帮你吹头发,可以吗?”
苏明冉怔住,不太好意思地挠着头,对杨凌煊倒是少了些警惕,“不用麻烦了,我自己一会儿吹。”
“可我太无聊了,过半小时得开会,现在睡觉等会儿起来开会没有精神,现在做些事情,不容易发困。”
杨凌煊这么说,苏明冉不好再拒绝,敞开门,放杨凌煊进去。
吹风机嗡嗡地响着,吹得苏明冉的脑袋东倒西歪,他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无聊地想着今天其他同学说的事。
在后台等待时,有几个即将毕业的学生说着关于最近房价上涨太厉害的新闻。
“我还想着早点买房子,和父母一起搬过去住,昨天才看了眼房市,房价涨得这么快,我还怎么买房子!”
“就是说啊,我最近收到了几家公司的offer,工资一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买得起房子。”
“愁啊愁啊。”
苏明冉距离毕业还有一年,再过不久他也得去外实习,教授的意思是让他考本校的研究生,可以直接分配到教授手上继续学习,学习期间也有专门的演出,能得不少的报酬。
但距离买房的钱,还是差点。
苏明冉一直住在杨凌煊这儿,他和杨凌煊的关系简单又复杂,不能总住在杨凌煊这里,需要有自己的房子。
可房价又太贵了……
杨凌煊低头瞥见苏明冉愁眉苦脸的,他捏着苏明冉的脸颊,问:“怎么了,发什么愁?”
“赚钱,钱太难赚了。”
杨凌煊把吹风机放远一些,弯着腰与苏明冉对视,“钱难赚?还行吧。”
这话把苏明冉打击得够呛,对杨凌煊而言,钱确实不难赚。
“你不许说话。”苏明冉瞪着他,心里算计着自己未来演出费的钱,什么时候能买套房子。
杨凌煊这儿的房子,他实在无能为力,买套小房子倒是可以。
一想到房子,苏明冉不自觉想起小灵姐。
他很久没有想起小灵姐了,医生要他积极乐观地面对生活,其他过分伤心的事,不允许他去想。
杨凌煊占满了他的生活,他也逐渐增加了些美好的记忆。
苏明冉吸着鼻子,头不自觉靠在杨凌煊的胸膛上,听着耳边的吹风机,继续琢磨着买房子的事。
渐渐的,他睡着了。
耳边的吹风机停了,苏明冉毫无察觉。
杨凌煊把吹风机放在地毯上,半扶着苏明冉让他躺在床中。
苏明冉一沾着床,不自觉蜷缩着,睡姿像个小孩儿。
杨凌煊静静地坐在一边望着苏明冉,眼神里浓烈的感情不自觉增加。
他对苏明冉从一开始只是想要照顾,逐渐的那种照顾他想延续下去,至于多久他不清楚。
这种心情他只对余景说过,余景告诉他,如果他想照顾苏明冉一辈子,那便是喜欢。
其实他不喜欢和一个人牵扯太深,不喜欢被人牵制住的感觉。
精明的商人挑选合作对象时,利益优先,有时达成长期合作后,明知继续合作下去对双方更加有利,但还是会终止合作。
长期意味着和另外一家公司深度捆绑,而自己并不是那家公司的掌舵人,如果那家公司的高层或者某个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决策大变,会影响和合作方之间的牵连,不是什么好事。
挑选另一半也是。
在苏明冉不曾出现之前,杨凌煊并没有打算和一个人共度一生的打算,他自己不是个适合的结婚对象。
苏明冉却与众不同。
苏明冉的出现,杨凌煊才知道,原来他能和除去父母之外的另外一个人牵绊这么深,原来除了父母之外还有一个人能记得他这么久。
这样的牵连,杨凌煊并不反感,反而很喜欢。
只是他不知道苏明冉在害怕什么,这阵子总是对他,若即若离。
杨凌煊看了眼时间,走出房间门,去了书房开会。
由于他在家,今天的会议是在线上进行。
视频里,众多高管念着各自的汇报,杨凌煊显得心不在焉。
会议结束后,杨凌煊望着窗外还在下着的雨,点了一根烟抽着。
最近他抽烟的次数太频繁,得戒了。
心里这么想着,不自觉又点了一根。
隔了会儿,时管家来敲门,“先生,晚饭好了,要叫苏先生起来吃吗?”
杨凌煊打开门,走向客厅,“不用,等他睡醒了吧,别吵他,他好不容易能休息。”
“好的。”
餐厅里,杨凌煊翻着今天早晨没看完的报纸。
院子内有动静,一分钟后,夏文秀进了客厅,喊着人:“明冉,煊煊,你们在吗?”
时管家瞧了眼翻报纸翻得响亮的杨凌煊,笑着迎了上去,“夫人,您怎么来了?”
夏文秀今天下午繁忙,去了趟苏明冉表演的演唱厅,又得去见别的人,还送了杨青山出差,顺道到了这儿,想喝口茶。
“我来这里讨口茶喝。”夏文秀把伞交给佣人,见着杨凌煊一个人在餐厅,环顾一周,“明冉呢?”
“您说什么讨不讨的。”时管家道:“苏先生正睡着呢,这些日子苏先生太忙了,先去睡了。”
夏文秀说话声不自觉小了些,“这么早就睡了?不吃饭了?”
“睡醒了再吃,也不迟,左右苏先生明后两天不用去学校,可以放松。”
夏文秀坐在沙发上,喘了口气。
时管家忙去厨房端了杯刚沏好的茶,递给夏文秀。
这茶是新产出的碧螺春,夏文秀最爱喝。
喝了三口后,夏文秀才缓过劲儿,数落起自己的儿子。
“煊煊,我问你,怎么那徐见山这么没有眼力劲儿,我们家明冉这么好,不是说收徒吗?他收到哪里去了?”
“你也不帮明冉说几句话!”
这话杨凌煊已经听得有些烦了,几乎每个人都来问一遍。
杨青山在台下见着徐见山没发话,当场想叫徐见山下来质问怎么回事。
接着是董商,董商在他旁边吓傻了,以为徐见山怎么着了,忙在他旁边想对策。
最后是苏陌,苏陌前不久给他打了通电话,很不客气地质问。
杨凌煊揉着额头,他虽烦,却也不生气,这些人是对苏明冉出于关心,毕竟苏明冉成为徐见山的徒弟是板上钉钉的事,可苏明冉有自己的看法。
“是阿冉的意思,阿冉喜欢他的教授,不想成为别人的学生。”
提到苏明冉的教授,夏文秀一通抱怨,“还说呢,他那个教授也太严厉了,瞧明冉瘦得像什么似的。”
夏文秀也是真心的心疼苏明冉,她和杨凌煊的愿望一样,希望苏明冉未来的日子,无忧无虑。
夏文秀把茶给喝光了,她还没走,窝在沙发里指挥着时管家重新布置家具。
杨凌煊倒是见怪不怪了,随她去。
“这架子摆在这里太碍眼了,放在这里明冉弹钢琴会挡住光。”
“我回头再买几件摆件放在这里,以后明冉弹琴累了,看着这些小玩意挺好。”
“还有这里,这个窗帘得换,不透光,出大太阳的时候不拉窗帘太晒,拉了光线不好。”
时管家跑来跑去的忙碌,他也习惯了,夏文秀每回来到这里都安排人重新布置一遍客厅,或者是房间。
只不过刚开始是为着杨凌煊,但家里布置变了杨凌煊也看不出来。
自从苏明冉住进来了后,每次有变化都会被苏明冉察觉而后夸奖夏文秀,夏文秀的热情就这么被提了上来。
杨凌煊去外头打了通电话,回来见夏文秀又跑去院子,改造小黄的房子,他颇为无语,也随她了,转头去浴室洗澡。
等到他从浴室洗完澡,又去书房工作了会儿打算睡觉时,夏文秀还没走。
“妈,你还没忙完?”
夏文秀正帮着小黄梳毛,梳得小黄躺在地板上不肯起来,她幽幽地望着杨凌煊,“你赶我走。”
“……”杨凌煊按着太阳穴,有时候他真的拿他的母亲没什么办法。
转头对时管家道:“你替我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我妈她可能要睡。”
“好。”时管家嘴角含着笑。
夏文秀把小黄的废毛扔进垃圾桶里,瞥见杨凌煊进了另外一间屋子,朝着杨凌煊的背影道:“怎么,你被明冉赶出去睡了?”
她是清楚两个人睡在一间屋子里。
“……”杨凌煊不怎么想说话,进了屋准备关门。
夏文秀眼疾手快挤了进去,快速环顾四周,“还真是,你犯了什么事,能让明冉脾气这么好的人,把你给赶出去?”
杨凌煊忽然想借用苏明冉的耳机听歌,他母亲念叨起来,没完没了。
夏文秀盯着杨凌煊,像是要把杨凌煊给看透。
好半晌,夏文秀才郑重其事地道:“你跟妈说句实话,你到底喜不喜欢明冉?”
夏文秀了解杨凌煊,如果不是喜欢,苏明冉不可能会一直住在这儿,顶多痊愈后,杨凌煊另外再安排人照拂苏明冉。
杨凌煊正要说话,被夏文秀打断。
“你跟妈说句实话,我说的喜欢,不是什么哥哥弟弟的喜欢,而是作为心上人的喜欢。”
“喜欢。”杨凌煊回答得很正面。
“那你跟他说了吗?”
杨凌煊沉默。
夏文秀明白了,“为什么?”
原因有很多,杨凌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并不知道苏明冉的心意,不确定对方的心意,根本不敢冒进。
他们之间很微妙,看似亲密实则隔着距离,这层关系一旦戳破,现存的关系都将改变。
是好还是坏,杨凌煊无法预料。
从小到大杨凌煊不曾真的惧怕过什么,即便他被拐到陌生的地方也是冷静的。
但他现在很害怕,害怕失去,所以一直藏着,从不宣之于口。
而一旁的夏文秀无语地瞧着他儿子,心想还得她推一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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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对,我是吃醋了◎
这一晚,夏文秀就睡在了杨凌煊的这栋院子里,而苏明冉是第二天早起时,才知道夏文秀从昨天傍晚起一直在这儿。
睡了十二个小时,苏明冉总算是精神了。
他起床的时候,杨凌煊去了外头跑步,夏文秀在院子里喂狗。
“明冉,饿吗?时管家他们正在煮粥,一会儿就好了。”
苏明冉走过去,小黄闻到主人的气味,饭也不吃了,蹭在苏明冉周身,欢快地跑着。
“您起得这么早?”
夏文秀拍着小黄的屁股,收拾着狗粮,“年纪大了,醒得早。”
苏明冉按着小黄的头,认真地对夏文秀说:“您不老,很年轻。”
把夏文秀高兴坏了,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年轻呢?
两人一起去了餐厅,苏明冉把常座的位置空出来给夏文秀坐。
他生病的时候,杨凌煊为了方便喂他吃饭,把他带到夏文秀的位置上。
后来某次夏文秀到这儿吃午饭,见苏明冉坐在她的位置上,也没说什么,挪到一边去。
那顿饭后,苏明冉察觉出不对,去问了时管家才知道缘故。
之后夏文秀再来,苏明冉去了别的位置上坐着。
虽说只是一个位置,对心思敏感的人来说,却有不同。
就好比猫狗喜欢标记气味,男朋友车上副驾驶的位置,家庭聚会时一家之主的座位。
而夏文秀坐惯了杨凌煊身边的位置,代表着她对杨凌煊的关怀,也明示着在这个家的地位。
杨凌煊不太懂这些,苏明冉却懂。
在苏家,主位永远是苏任华的。
苏明冉做的一切,夏文秀是知道的。
她喜欢苏明冉不是没道理,谁不喜欢懂事乖巧体贴人的孩子,是苏家的那对父母太没福气了。
“您每次来,时管家都会多买一些您爱吃的菜,”苏明冉坐在夏文秀的对面,帮着夏文秀倒了一杯水,“也不知道时管家有没有把您喜欢的碧螺春给沏上。”
夏文秀问:“这你也知道?”
时管家端着冒热气的粥放在台面上,“苏先生问过我,夫人您的喜好,他特地去挑的,还不让先生喝。”
杨家一家子都爱喝茶,杨青山喜欢黄山毛峰,夏文秀喜欢碧螺春,杨凌煊什么茶都喝没有特别的爱好。
“明冉对我可真好。”夏文秀心里感动。
她昨晚想了一晚上,越想越觉得苏明冉非常适合当她的准儿媳。
现在婚恋市场上,什么奇形怪状的婚姻都有,夏文秀在她姐妹那边听闻有老幼恋、兄妹恋,甚至还有定期结婚一年,合同到期直接散。
夏文秀被吓怕了,对于她儿子喜欢男人,这点程度倒是能接受,再者说了对象还是乖巧听话的苏明冉。
夏文秀从杨凌煊满十八岁时,非常担心杨凌煊的婚姻大事,主因还是因为杨凌煊太过沉闷,生怕另外一半受不了。
又怕杨凌煊带回个骄横蛮纵的人,破坏他们的母子关系。
显然苏明冉各方面都合适,况且苏明冉已经叫她“妈”了,现成的儿媳。
就是这进度,实在慢。
她还不知道苏明冉是怎么个意思,得想个法子试一试。
两个人喝了半碗粥,杨凌煊跑步回来了。
苏明冉是先看到杨凌煊的,他咬着勺子,朝着杨凌煊叫了句:“宣宣,要洗澡吗?”
杨凌煊身上出了些汗,他倒没有外头男人的臭毛病,热了就喜欢进屋脱衣服,他再热也只是拿毛巾擦拭。
杨凌煊对着苏明冉点头。
苏明冉侧头对时管家道:“粥再热一下吧,宣宣冲澡很快。”
其实不用他说,时管家也清楚,“好的。”
夏文秀瞧着苏明冉,又瞧着杨凌煊,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杨凌煊出来后,换了套家居服,进了餐厅拉开凳子坐下。
苏明冉非常自然地递给杨凌煊报纸。
杨凌煊没说什么,低头翻看着。
杨凌煊喜欢吃饭时看点东西,这和杨青山一模一样。
夏文秀说过这两父子,没人听她的。
翻完报纸,杨凌煊叠起来放在一边,用湿毛巾擦着手,抬头扫了眼苏明冉吃不下的包子,拿了过去,咬下一口。
这倒是把夏文秀给惊坏了。
她生的这儿子最不喜欢吃别人吃剩的东西,就算当年被拐好不容易回家,那段时日也不爱吃剩下的东西,所以夏文秀一直觉得她儿子那段被拐了的经历没有改变他的习惯分毫。
现在却吃下了苏明冉吃剩的东西。
“煊煊,你竟然能吃别人剩下的!”夏文秀声音不自觉拔高。
杨凌煊一顿,颇为无奈,“妈,我说了很多遍了,别叫我这个。”
夏文秀不满了,“明冉可以叫,我为什么不能叫?”
苏明冉跟着点头,“对啊,为什么?”
杨凌煊沉默了。
夏文秀叫他“煊煊”是揶揄,苏明冉叫他却不是这个意思。
杨凌煊半天也不说话,苏明冉自作主张地曲解杨凌煊沉默的含义,“宣宣的意思是,您可以这么叫他了。”
他夹给夏文秀一块水晶包,“您吃这个,这个是时管家的拿手绝活,他平常可不做这些,您来了他才做。”
时管家在旁边喊冤,“苏先生笑话我了,您吃腻味了,我当然不做了。”
餐桌上气氛十足十的好,夏文秀又把刚才的话题给扯了回去,“煊煊,你可别逃避我刚才的话,你竟然能吃别人剩下的,难得啊。”
杨凌煊喝完最后一口粥,擦着嘴道:“我上班了,您慢慢吃。”
不肯告诉夏文秀原因。
至于什么原因,夏文秀也清楚。
她清楚,苏明冉倒是糊涂,替杨凌煊解释,“我也会吃他剩下的,宣宣不会浪费食物。”
夏文秀心里“啧啧”两声,她思索了一番,问:“明冉,你今天一整天都有空吗?”
“有,怎么了?”
“有个宴会,我想让你陪我去。”
夏文秀所说的聚会是一个慈善晚宴,会邀请一些明星做客参与,大部分是当地有权有势的商人。
这场宴会杨凌煊也收到了请柬,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是独自一个人参加,夏文秀并没有告诉他,她把苏明冉带上了。
通常这类宴会,一般会配上一个女伴。
女伴其实没什么作用,像是女人出行时需要一个随行的包包,看别人有自己也要有。
杨凌煊从不喜欢这种虚头巴脑的噱头,所以出席这种场合一直都是一个人。
有些人竞争对手看不惯他,又不敢当面说,喜欢在背后嚼舌根。
今天杨凌煊还没来,宴会上的一群人围聚在一块儿,笑闹着。
“你们猜,今天杨凌煊会不会又是一个人来?”
“你怎么每次都喜欢盯着他看,他又抢你单子了?”
“别说了,东健区那块地,本来那次招标会,我势在必行,都打点好了,半路杀出个杨凌煊。”
“你跟他争,你能争什么?人家可是杨凌煊!”
丢了招标的那人名叫陆德,他和杨凌煊算得上是从小的死对头。
原先杨青山刚起家的时候,比不过陆家,陆家三世从商,有稳固的基本盘,可后来杨青山公司改革,往国家级别指标靠拢,得到了上头的重用,一飞冲天,压过了陆家。
陆家倒是没什么,毕竟枪打出头鸟,有了杨青山做先锋,他们跟着改就是了,但这里头不包括陆德。
陆德是家中长子,委以重任,自小就管得严,偏他和杨凌煊是同一所学校出来的,每回他都考不过杨凌煊。
这也就算了,杨凌煊中途休学回来,他自信杨凌煊跟不上他的进度,偏杨凌煊在失利了一个月考后,又重新获得第一名。
陆家父母把陆德骂了一通,还怀疑他早恋。
后来两个人一起出国留学,还是同一所学校,他还是被杨凌煊压一头。
杨凌煊好好的学不上,非要组公司,还做出了成绩。
他父母天天拿他和杨凌煊比较,所以陆德非常痛恨杨凌煊。
“陆公子,可别恨了,你恨人家,人家可不恨你。”
的确,杨凌煊每次见到陆德,从来不曾正眼瞧过他。
陆德郁闷地喝着酒,瞥见宴会正门口又进来两个人,是杨凌煊的母亲夏文秀,身边还跟着一个看上去年纪比他们还小的男人。
“他谁啊?”陆德问。
“哦,是杨凌煊身边的人,经常看到他跟着杨凌煊,上回还带着上公司了。”
陆德没吭声,盯着苏明冉看着。
苏明冉今天穿得颇正式,这套衣服是夏文秀亲自给苏明冉挑选的,很合身。
他一进宴会厅,往四周看了眼,目光转到正前方放着的一架钢琴时,眼睛不动了。
那架钢琴很漂亮,全身是用水晶做的,整个钢琴晶莹剔透。
夏文秀见苏明冉不动弹,笑着道:“那架钢琴是海因洛水晶钢琴,国外一著名钢琴制造商生产的,全身采用水晶材质,十分难得,那架钢琴售价几百万美金,是今天慈善晚宴拍卖的倒数第三件物品。”
“好漂亮。”
“你喜欢?”
苏明冉不禁点头,恐怕任何一个喜欢钢琴的人都不会不喜欢。
“那我和主办方说一声,让你上去弹一弹。”
苏明冉忙摇头,“不用了,我怎么敢去弹?况且万一被我弹坏了,怎么办?”
“不要紧,你和徐见山都合奏过,绝对配得上,弹坏了,我买。”
这么贵重的钢琴苏明冉根本不敢弹,夏文秀却不在乎。
夏文秀拉着苏明冉去找主办方,主办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我还担心一会儿这架钢琴没人买,既然我们夏夫人和苏先生愿意帮这架钢琴抬高一个身价,是我们的荣幸。”
主办方说的话十足漂亮,既给了他们面子,也给了自己面子。
“成。”夏文秀转头对苏明冉道:“去吧。”
在夏文秀半推半就之下,苏明冉坐在了价值不菲的水晶钢琴面前。
“我先去趟厕所,你先玩儿着。”夏文秀朝着苏明冉招招手,离开了。
周围都是苏明冉不认识的人,以至于苏明冉有点紧张。
这种紧张被面前的钢琴冲淡了,他试着按下第一个音符,音色纯正没有杂音,接着他尝试着弹了一曲,弹的是所有人都听过的《小星星》。
慈善晚宴上的宾客耳闻钢琴声,逐渐停下攀谈,往钢琴的方向望去。
“他谁啊?”
“不知道,看着面熟,是不是明星?”
“应该吧,好像在电视上看过。”
“他这是在吸引谁的注意,那么简单的一首歌。”
“谁知道呢。”
今天的慈善晚宴,对来客要求高,但也不乏一些鱼目混珠的。
这些鱼目混珠的人要么是为了钱,要么是为了权,只奔着一个目的去,展示自己。
见苏明冉堂而皇之坐在那架漂亮的钢琴上弹琴,吸引诸多眼球,不免心里不平衡。
“你说他一会儿会不会弹《两只老虎》哈哈哈。”
“应该不会吧,今天慈善晚宴,弹这种曲子,不要笑掉人大牙。”
话音刚落,苏明冉变了调切换成节奏轻快的曲子。
有人听出来了,是奥地利音乐家莫扎特的《土耳其进行曲》,世界著名音乐。
“打脸了吧,人家不只是会弹那么简单的。”
“切。”
接着钢琴曲又进行切换,换成另外一首著名的乐曲,稍稍小众些的李斯特的《钟》。
几分钟后,再次切换。
钢琴曲切换自如,过渡衔接和谐,如果不是对钢琴曲很熟悉的人,恍惚一听以为是一首调子。
苏明冉弹了二十多分钟,慢慢的聚集在他周围的观众众多。
结束时,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有人先一步鼓掌。
杨凌煊在不远处,笑着看向苏明冉,两手击掌。
紧跟着掌声逐渐热烈,苏明冉沉浸在乐曲之中,回过神来后,起身对着人群鞠躬。
人群还未曾散去,在这之中某个人比杨凌煊快一步,走至苏明冉面前。
陆德盯着苏明冉看了许久,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一朵花,走向苏明冉。
“这位先生,能否赏个脸,今夜过后能否单独约先生共度晚餐?”陆德甩着头,自认为自己的造型帅气无比,能够秒杀一切少男少女。
他的目的简单,他见面前的这位和杨凌煊关系不简单,他想插足。
苏明冉:“啊?”
苏明冉摸不清状况,陆德再要上前时,被侧面而来的杨凌煊给挡住。
三个人分居两侧,苏明冉扯了下杨凌煊的手,小声地道:“宣宣,我可以自己解决。”
杨凌煊始终盯着陆德,如果不是苏明冉在,他看向陆德的目光不会那么的平和,甚至会提起陆德的衣领,让他滚出去。
但他必须要给苏明冉面子。
不甘愿地挪开身,放手让苏明冉去处理。
“不好意思,我和你不熟,况且我也没有空。”苏明冉带着歉意道。
陆德扫了眼杨凌煊。
杨凌煊是陆德的头号对手,非常了解杨凌煊,他从未见过杨凌煊那么在乎一个人,心里更加对面前的人势在必行,他非要看杨凌煊痛哭流涕不可。
陆德:“我可以等。”
“你为什么要等我?”苏明冉实在不明白面前的男人在想什么,无缘无故邀他吃饭。
周围的人群并没有因此散去多少,反而因为陆德的出现越聚越多。
和杨凌煊相比,陆德是上层圈子中最好接近的对象。
陆德为人不似杨凌煊对人那么的冷淡,又好接近,今晚“鱼目混珠”的这群人大部分是奔着陆德去的。
而苏明冉就只是坐在那架钢琴上,随意弹了首曲子,却吸引了陆德的注意力,惹得人眼热。
“有些人家里倒了就喜欢攀附权贵,真够恶心的。”
“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还真当自个儿几斤几俩了?”
“可惜了一架好钢琴,毁在这种人手里。”
一些人倒是认识苏明冉,也知道他是苏任华最不起眼最可以欺负的儿子。
苏任华在圈子里成了最大的笑柄,他儿子也不例外。
杨凌煊脸色一变。
他许久没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场合了,这类的慈善晚宴聚集到的权贵多,一些想借此攀上高枝的人更多。
偏这类人见不得别人好,明明心里想得紧,却喜欢指指点点。
苏明冉急忙拉住杨凌煊,他安抚着杨凌煊,才对周围的人道:“那你们弹,弹得比我差,那真就是侮辱了这架钢琴。”
“我……”
“你什么你,弹呗,你会弹吗,就说。”
周围隐隐有看热闹噗嗤笑出声的嘲弄。
围聚的人越来越多,主办方才姗姗来迟。
“杨总,苏先生,实在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主办方擦着额角的汗,他才听属下汇报出事了。
杨凌煊这样的人物很少来这种场合,通常是酒局直接邀请他作为贵上宾。
今天那群人也不知道怎么,他们收到邀请就该好好当个配角助助兴,反而扫了贵客的兴致。
“快给苏先生道歉,那钢琴是我让他用的!”
略懂一些钢琴乐曲的刘望津讥讽着道:“李总,你也真是的,那架钢琴有多贵,我们都清楚,你怎么给一个无名小卒用,也不怕卖不出去。”
这刘望津家里头是做药理的,今天被邀请进慈善晚宴靠着家里头长辈的混关系进来的。
他今天只是来凑个数,为人最厌恶这些费劲巴力讨好权势的人,要不是家中长辈极力要他去,他还不乐意来。
刘望津口里说的李总,就是今天负责整个场地的主办方。
现在李总快要被说话的那人气坏了,吐出好几口气才道:“你知道徐见山徐老师吗?你看过最近的综艺吗?苏先生和徐老师合奏,他的手金贵着,用得着你在这里评头论足?”
“徐见山是谁?”刘望津问。
“我当你知道音乐界的人,没想到徐见山都不清楚?”
“百度会吗?”
刘望津还真掏出手机查探一番,再次抬头时,脸色都变了。
这些对苏明冉说三道四的人,多少清楚苏家败落的光景,前阵子他们还组团去看苏任华,笑话苏任华,以至于和苏家有些关系的人,在圈子里根本抬不起头。
他们也清楚苏明冉投奔了杨凌煊,但不清楚两个人的关系有多好,还以为只是个情人关系。
杨凌煊听遍闲言碎语,忍耐度直接降为零。
他侧头瞥着李总,“你现在置办的场地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了?”
李总已经汗流浃背,鞠躬弯腰,“实在抱歉,您看要怎么办,我也好着手去办。”
杨凌区扫视着一众人等,道:“全都丢出去,以后我出现的场合,他们都不能出现。”
杨凌煊一发话,周围的人立时鸦雀无声。
这便是上位者的权威。
杨凌煊不轻易开口,这是他第一次说这么重的话。
周围的人开始求饶,对杨凌煊的,对苏明冉的。
苏明冉环顾一周,拉着杨凌煊的袖子,小声地道:“对你有影响吗?”
杨凌煊笑得放肆,“没有。”
“哦。”苏明冉不管了。
苏明冉的心思完全这儿,一直往钢琴那块儿地方瞟着。
他拉着杨凌煊道:“你忙,我再去弹一首。”
这架水晶钢琴不愧是价格百万美元的钢琴,音准度颇高,触感是苏明冉弹奏过的钢琴中最好的。
不等杨凌煊说话,苏明冉先一步坐了上去,愉快地继续弹奏。
而杨凌煊周围迅速围着一圈人,是来求饶讨好的。
陆德是这群人中最悠闲自在的,他看了一出好戏。
原本只是想给杨凌煊添麻烦,却不想杨凌煊动怒了,他身边苏什么的也颇有意思。
陆德趁着杨凌煊被主办方的人缠住,重新回到苏明冉身边。
苏明冉想试试最新练的曲子,弹到一半陆德鼓掌打断了苏明冉的思绪。
“还没向你介绍我的名字,我叫陆德,你应该听过。”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知道杨凌煊就一定知道他陆德,这点陆德很自信。
再者说了,他可比杨凌煊那面瘫没表情的家伙,更有风情。
“不认识。”
三个字硬生生打碎了陆德的幻想。
苏明冉继续按着钢琴键弹奏。
陆德猛地调整好位置,非要强调他的存在感。
他的呼吸比刚才稍稍急促,总体还是平和的,“南苑陆家,你总该知道吧?”
他们家有祖辈遗留下来的大园林,可以纳入景区的园林,杨凌煊再有钱也不可能拥有两百多年历史的园林!
苏明冉觉得陆德挡住了他的光线,皱着眉道:“不清楚。”
陆德咬牙切齿,很好,小子,我算正式的记住你了。
“不清楚?那我现在带你了解一下。”陆德一字一句地说着。
杨凌煊和李总交谈着,目光偶尔留意着苏明冉,他有些烦在一旁碍眼的陆德。
如果说苏明冉很讨厌杨凌煊把目光停留在其他人身上,这样的毛病杨凌煊也有。
杨凌煊见着苏明冉偶尔对陆德露出的笑容,心里莫名擦出些火气,他问主办方,“那人可以现在赶走?”
李总正点头哈腰,刚想说,只要您留在这儿,现在立刻马上就把不相干的人给清理了出去。
回头一瞧是陆德,吓得心脏乱跳。
“杨总,您这是要往我脖子上砍啊!”
杨凌煊也清楚,把陆德撵出去,不太可能。
他甩开身边的人,大步走向苏明冉,手穿过苏明冉的腋下,把他顺起,接着揽在自己身边把人带走。
身后的陆德往前跟了几步,又被李总给缠住。
苏明冉跟着杨凌煊的步伐往前走,“宣宣?”
杨凌煊的面容没有一点表情,步伐越来越快,最后苏明冉要小跑着跟上杨凌煊的步伐。
“宣宣,太快了,你慢点,我跟不上你。”
杨凌煊把苏明冉拉到没人使用的房间。
房间的灯没有开,在黑夜中,彼此的心跳迅速加快。
忽然的,杨凌煊抱住了苏明冉,他回想起陆德看向苏明冉的眼神中,有玩味和兴趣,还有一丝他最不想看见的欣赏。
陆德这个人杨凌煊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但陆德这个人本身确实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是一个强有力的对手。
“阿冉。”
“嗯?”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黑夜里苏明冉看不见杨凌煊的表情,杨凌煊的拥抱很紧,禁锢着他快要难以呼吸。
不自觉的,苏明冉回抱着杨凌煊,他怀揣着乱跳的心问:“宣宣,你吃醋了?”
“嗯。”
他的确吃醋了,这坛醋很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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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我喜欢他,有什么问题◎
苏明冉的心脏要跳出来,他想问杨凌煊,吃醋是他理解的吃醋吗?
嘴巴张开了好几次,苏明冉内心的话快要宣之于口,到底还是闭上了。
他还是害怕。
现在他拥有的东西比过去多了些,有一条跟在身旁的小狗,不用担心它受其他人欺辱,拥有把他当成儿子看待的伯母,有着教授的细心栽培,但仍旧害怕和杨凌煊突然断裂的关系。
世上所有的关系都可以轻易发生改变,永恒只存在于死亡,时间被迫切断的那一刻。
他和杨凌煊就算改变了关系成为了恋人,会不会终有一天对彼此失望,就此分手?
苏明冉害怕,他害怕冲破这层保护伞,又渴望和杨凌煊更近一层的关系。
他思绪复杂,畏惧是自己多想,朋友之间也有吃醋,万一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又是空欢喜一场。
试图往前迈进的脚步将将停下,苏明冉抓着杨凌煊的衣服道:“宣宣不用吃醋,我也不喜欢他。”
杨凌煊始终拥着苏明冉,周围的一切他都不想理会,只想时间禁止在这一刻。
外头夏文秀呼喊着苏明冉,苏明冉微微挣脱杨凌煊,帮着杨凌煊整理被他扯乱的衣服,才打开门。
“我在这里。”
夏文秀端着一盘水果,寻着声音走过去,瞧着两人一阵忙乱的景象,咬了口西瓜道:“你们俩干嘛呢?夜黑风高,孤男寡男的。”
苏明冉的脸颊莫名红了一片。
杨凌煊皱着眉说着:“您别乱用词。”
夏文秀没搭理杨凌煊,揽着苏明冉道:“明冉,走走走,我带你去认识我的朋友们。”
“刚才的事,我听说了,那群人你等着你杨伯父收拾他们!敢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我定是要扒他们一层皮!”
重新走回宴会厅,大厅里头,人少了许多,多了几张圆桌凳子,上边陆陆续续摆了些水果。
这种场合,即便面前的桌子上没有写宾客的名单,寻常人也是不能够轻易坐着的。
接近主台的圆桌都是些本场内最尊贵的客人,这桌比起其他的桌子,所有摆件都比旁边的更加精致,上的水果也比其他桌的要多。
夏文秀是整场里头,身份最尊贵的太太之一,非常自然地把苏明冉带到了主桌坐下。
随后杨凌煊也跟了过来,坐在了旁边。
没多久,灯光渐暗,场内的服侍生示意宾客入座,待到一半多的人入座后,今天的慈善晚宴拍卖会正式开始。
这场拍卖会布置的像是一场小型的演唱会,有专业的主持人,还有一些最近闻名的歌手演唱。
苏明冉是头一次来到这种场合,心不在焉的。
他不喜欢看这类的表演,倒是饿了,专注地吃东西。
杨凌煊挑了几只虾,放在碗里替苏明冉剥好,他看得也无趣。
三场表演下来后,这张桌子的客人逐渐增多。
最后坐上桌的,是夏文秀今天特地请来的人。
夏文秀虽说在杨家里看似是全职主妇,她副业挺多的。
她这个人小时候学习成绩凸出,和杨凌煊一样被各类老师送去参加各种比赛,学什么都是一点即通。
过人的天赋让她做什么都游刃有余,以至于生活过得比平常人更加无趣。
后来去一家投行公司上班,投行内部人员勾心斗角,她不适应这种生活辞职离开,她结婚后闲适在家,在家里也不闲着琢磨着时尚方面的行业,现在挂名一家杂志社的副主编。
所以杨凌煊周围有什么风吹草动,夏文秀其实都知晓,她不是那类专业的全职太太,对外界所发生的事物一窍不通,反而各类的行业八卦她都深知,就比如曾经热烈追求过杨凌煊的陈曦。
对于陈曦,夏文秀知晓的颇多。
陈曦是家中长女。
现在上层圈子里,杨家、陆家、陈家是三足鼎立的局面,其中杨家能力最优,是另外两家都不能比拟的存在。
而这样的人家,一般都有些重男轻女的意思。
现今社会还是以男性为主导的社会,上层圈尤其是,况且商场如战场,在酒局文化盛行之下,女性总会稍显吃亏。
陈曦所在的陈家就是如此。
她父亲在她之后又生下一个弟弟,把弟弟重点培养成未来的接班人。
这样的家庭环境就如苏家,但陈曦却不是苏敏敏,陈曦比陈家的男人付出了多出几倍的努力,才得到和弟弟同等的尊重,成为了陈家的当权者。
其实夏文秀对陈曦很欣赏,事业型的女强人非常贴合杨凌煊,还拉拢两个人一起吃饭。
在饭桌上,两人聊得很好,都是关于投资方面的事情。
饭后陈曦看上了杨凌煊,杨凌煊却对陈曦停留在她眼光不错的层面上。
陈曦一般是不会参与这类活动,她公司的事务比起杨凌煊还要忙,今天为着谁来,不言而喻。
陈曦刚来拉着椅子坐下,众人就对她今天的打扮刮目相看。
“哇塞,陈总今天也太漂亮了吧!”
“陈总每天都很漂亮,女大十八变,懂不懂?”
“今天的陈总尤其好看!”
陈曦以往的打扮全都是清一色的一身黑,中短发,甚至和男人窝在一起抽烟。
而今天的陈曦,把头发全束扎起,留着一个丸子头,脸上化着淡妆,涂着淡颜色的口红,一身黑色的长鱼尾裙,很是漂亮。
这下所有人都往杨凌煊身上看了。
陈曦喜欢杨凌煊这件事,圈内人都知道,杨凌煊拒绝过,但陈曦没有放弃。
苏明冉不清楚这件事,他凑到杨凌煊身边问:“你认识她?”
杨凌煊从陈曦来到现在不曾抬头看过,往苏明冉的碗里放了新的剥好的虾,“认识。”
“很熟吗?我看他们都往你们两个身上看。”
“不算熟,算起来,只在一起吃过饭,谈未来投资上的事。”
杨凌煊说得很诚恳,他和陈曦确实是这种关系。
“哦。”
杨凌煊仔细瞧着苏明冉的神色,想着要不要告诉他,陈曦曾经向他表白的事。
刚琢磨着起头,杨凌煊前不久讨厌的人来了。
陆德拉开空着的椅子坐下,对着苏明冉举着酒杯,“苏先生,别来无恙。”
陆德也是今天主办方特地邀请过来的重量级贵宾,他坐哪里都是可以的。
只是刚才他遇见了曾经的同学,就这那张桌子坐下,现在叙旧回来,再找另外一张桌子坐,其他人也没有意见。
苏明冉向来对人有礼貌,但刚才杨凌煊说过“吃醋”的问题,只是对陆德稍稍点头,并没有搭话。
“阿冉,我记得别来无恙是指重逢的,你和他之前有瓜葛过?”
陆德刚坐下就急着和杨凌煊说话,杨凌煊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端起桌面的酒杯,轻轻碰着苏明冉的杯子,话里话外都是在暗讽陆德没文化。
陆德在上学时,语文成绩确实差劲,乱用词语,作文经常勉强及格,可杨凌煊的语文成绩也不算是顶好,他记得有一次杨凌煊的语文作文离题了,被老师点名批评。
那时候陆德是最得意的时候,他以为杨凌煊的作文离题了,自己就可以博得头筹,是全年级第一了。
结果分数下来,杨凌煊第一的宝座纹丝不动。
陆德心里一直憋着口气,没法发泄,既然杨凌煊对苏明冉有意思,他就要往杨凌煊心口里撒盐,拼命的撒,咸死他!
“苏先生还不知道吧,我和杨总小时候就认识,我啊,知道他不少的笑话。”
苏明冉认识杨凌煊是在他们都很窘境的时候,可杨凌煊小时候在别的地方过着怎么样的生活,苏明冉是不清楚的,他有些想听。
“可以说说吗?”
晚宴上又上来一位明星,唱着歌,那是个摇滚歌手,唱得声音很大,苏明冉和陆德的距离又有些远。
陆德招呼着苏明冉,“那你过来,我慢慢说给你听。”
苏明冉真想过去,陆德说的点勾起他的好奇心,但杨凌煊捏着他的手,意思很明显,不许他去。
紧接着,陈曦开始和杨凌煊攀谈,“杨总,近期新能源方面,你怎么看?”
苏明冉见着陈曦几次三番想找杨凌煊说话,倒是寻到些别的意思,他坐在位置上,扯开杨凌煊的手,道:“宣宣真小气。”
“……”杨凌煊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驳。
台上闹着,台下三方都在说话吵闹着,全场内稳操胜券的夏文秀悠闲自在地抿了一口红酒,朝着远处的李总举杯,“李总,这红酒不错。”
李总谦虚地道:“这是我这边的陈酿,您喜欢,一会儿走时递给您几瓶。”
吵闹声中,今天的拍卖会终于开场了。
第一件物品足够有分量,是清朝年间,一嫔妃遗留下来的红玛瑙珠串,很是漂亮,以三百万被人拍走。
第二件物品是明朝年间的一位书画家的作品,这位书画家不算太出名,但被当时的皇帝亲自点名过,作品相对有些分量,以六百万被人拍走。
后续的出场的拍卖品倒是没有超过六百万的价格,直到苏明冉弹过的那架钢琴出场。
那架钢琴原本是放在倒数第三件拍卖品的,主办方用了点小心思,把这架钢琴放在了最后一位,作为压轴出场。
钢琴台上时用红布遮挡,摆放在正中间的位置,红布一经掀开,灯光全数打在这架钢琴身上,灯光照耀着水晶,夺目璀璨。
台上的主持人介绍这架钢琴的来历,最后报起步价三百万美金。
刚报完价格,台下的人开始举牌,每一次举牌报价增加五十万人民币,几次下来,价格不断往上涨。
苏明冉坐在台下,他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钱,听得一连串的数字只觉得眼晕。
那架钢琴确实也值得这个数,他只是猜想谁那么有钱能把这架钢琴带回家去。
这么想着,旁边的杨凌煊举了牌,附带着一句话,“四百五十万美金。”
这一张口,直接把这架钢琴的价格又拉高了一个程度。
按照今天的汇率,这架钢琴从两千多万人民币,直接抬高到三千多万人民币。
台上的拍卖师问:“还有需要加价的吗?”
全场倒是没声儿了,要价不算是太高,但足足需要多拿出一千万,多花费一千万元去买一架钢琴,的确需要掂量几番。
拍卖师等了一分钟,以为无人要价时,陆德唱反调举了牌,“加一百万。”
熟络陆德的人,扯着他的衣服,“你疯了?你家里头没人会弹这玩意,你买回来干嘛?”
陆德意有所指地道:“我不弹,但我要送人弹,苏先生,这架钢琴你觉得手感还好吗?”
杨凌煊挡住陆德看向苏明冉的视线,再次举牌,“五百万美金。”
现场一阵沉默,其他人要价顶多是加个几百万,杨凌煊倒好直接加了一千万人民币,在场的有钱人就那几个,再富豪的人随随便便张口要价一千万人民币,还是得思量一番。
苏明冉偷偷拽着杨凌煊的衣袖,小声地道:“宣宣,家里有钢琴了,不需要那么贵的。”
钢琴虽好,但没道理花费那么贵的钱,买一架如此昂贵的钢琴。
钱难挣。
杨凌煊却不在乎,他倒觉得钱并不难挣,“没事,我有钱。”
“……”苏明冉想和他掰扯几句,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那钢琴弹一次过瘾即可,真不需要花费这么贵的价格。
陆德在这个时候再次举牌,“六百万美金。”
这两人似乎是杠上了。
苏明冉扯着杨凌煊的手,不让他举牌,“你要是买了,回头我就让时管家放仓库,转头就给你卖了。”
杨凌煊无奈,“你不是喜欢吗?”
苏明冉瞪着他,“我还喜欢天上的月亮,难道你还把它买下来?”
“也行。”
“……”
他们两个人争执着,夏文秀在旁边看得起劲,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也举起牌子,“一千万美金。”
苏明冉和杨凌煊同时看向夏文秀。
全场震撼。
“夏太太这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这得七千多万人民币了吧!”
“夏太太,您是要自己弹吗?我记得您会弹。”
夏文秀咬了口香肠擦着嘴巴,慢悠悠地道:“给我家明冉放仓库,随便玩。”
苏明冉按住了杨凌煊却没按住夏文秀,他闭上眼睛坐在椅子上,沉闷地不说话。
夏文秀问陆德,“陆公子,你加钱吗?我资金可是足够的。”
陆德讪讪地笑了笑,收起了牌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七千万他倒是能拿得出手,只是看夏文秀的态度,他再报下去,夏文秀一个亿都能够喊出来,他爸得把他的腿打断。
最终,今天拍卖的最高价格出炉,这架全身用水晶打造的海因洛水晶钢琴,以七千多万的价格,交易成功。
今晚所有的善款都会捐赠出去,倒也没白费这些钱。
苏明冉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夏文秀拉着苏明冉的手道:“明冉,去,去台上再弹一首,就弹炫技的曲子,闪瞎他们的狗眼,我看谁以后再敢说你什么,把他的牙给掰下来。”
苏明冉忽而倾身抱着夏文秀,“谢谢妈,但是太贵重了。”
夏文秀回拥着苏明冉,“这些钱,不要紧。”她顺带嘲讽了杨凌煊,“你加价,挤药膏似的,看着累得慌。”
杨凌煊没说什么,只是朝夏文秀举杯。
他是个商人,商人最擅长用最少的花销夺取最高的利益,陆德手里能用的资金有限,再磨个几回合,他不敢再加。
不过,他母亲对苏明冉的心意,是无价的。
苏明冉迎着场内所有人的目光,走上台,他拥有了这架价值连城的钢琴,心里却想着,未来有一天,他要配得上这架钢琴。
现在的他,还不配。
夏文秀说想听苏明冉炫技,苏明冉还真就炫技了。
教授反对他用这种手法练琴,说练习惯了什么曲子弹出来都是那种调子,以至于苏明冉碰也不敢碰,稍稍生疏了。
台下的人交头接耳,倒是没哪个人敢说苏明冉的不好,夏文秀明着护着,明显是把苏明冉当自己人。
“这苏家真是有够好笑的,以前对苏明冉那副样子,现在落魄了,苏明冉却成了他们之中的人上人。”
“还真别说,以苏明冉的资质,就算不靠着谁,也能撑起一片天,你们听说过了吗,他都能和徐见山合奏,徐见山啊!”
“你们老说徐见山,他到底是谁?”
“这么说吧,这个领域里头,现在是这个级别的。”
苏明冉在台上弹奏,杨凌煊身旁的位置空了出来。
陈曦举着酒杯坐在了苏明冉的位置上。
此时的杨凌煊正专注地听着台上苏明冉的演奏,等到他反应过来,苏明冉的位置被人占去,陈曦已经坐下了。
杨凌煊不禁拧着眉头。
陈曦的位置是背光,拍卖会结束后顶上的灯光稍稍变暗,所以她并没有看清杨凌煊脸上的神情,只觉得此刻的杨凌煊可能不太开心。
“杨总什么时候喜欢钢琴了。”
苏明冉和杨凌煊的互动,陈曦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往深处去想,她完全不会认为杨凌煊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最近喜欢的。”杨凌煊简短地道,他的目光时不时放在台上的苏明冉身上。
“那杨总最近有没有空?”
陈曦嘴唇上的唇膏在昏暗的灯下,发着淡淡的光,唇色衬得她此刻温煦随和,不似之前那般的强势精干。
杨凌煊只瞥了一眼,他总觉得陈曦嘴唇上的唇膏太碍眼,有些像猪油擦在嘴角上。
他递给陈曦一张纸,“你刚才吃东西没擦嘴?嘴唇太油了。”
陈曦:“……”
一旁的夏文秀刚还要竖起耳朵听,现在只觉得无语。
陈曦的妆是特地请人过来帮她化的,但杨凌煊看不懂也是白费力气。
他们说话的工夫,陆德已经摸上了台,走在了苏明冉身边。
他在台下望着苏明冉弹钢琴的时候就觉得苏明冉垂眸的模样颇俊丽。
陆德少有这样夸赞一个男人,苏明冉的确足够吸引人,也难怪杨凌煊会喜欢。
听着钢琴的声音,陆德微微闭上眼,脚踩着节拍,直到曲子逐渐停下。
“怎么了?”
陆德睁开眼,只见苏明冉低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手看。
苏明冉的手指有些微微抽搐。
他的手其实不能弹太长时间,最近用惯了手指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并没有在意。
而此刻他的手,酸酸麻麻,有些刺痛。
苏明冉有些心慌,他怕他的手出问题,以后再也不能弹琴了,慌忙看向四周,寻找着杨凌煊的身影。
陆德见状按着他的手道:“你的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还是哪里受伤了?”
苏明冉纤细的手腕被陆德握住,苏明冉还没有反应过来,陆德反倒不知所措了。
他惊讶一男人的手腕也能够如此细,手背上的皮肤细薄能看见青色的血管,手指纤长圆润,像是一件艺术品。
好漂亮的一只手。
陆德不禁用力握住,可下一秒他被人重重地推开。
杨凌煊夺过苏明冉的手腕,目光一直垂视着苏明冉的手,帮着苏明冉缓慢地按动手指,轻声问:“怎么了?哪个位置不舒服?”
苏明冉很慌,目光依赖地看着杨凌煊,“我最近练习得太久了,没有听医嘱,我会不会又不能弹钢琴了?”
杨凌煊轻拥着他,“没事,只是平常的胀痛,所以让你多休息,不要总是练。最近有做复健练习吗?”
苏明冉摇头。
“没关系,回去我陪你去趟医院,没事的。”
两个人亲密无间的相拥,任谁也插不进去。
这一下所有人对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有了大概的预估。
陆德藏不住话,他刚觉得刚才的气氛很好,他忍不住想再靠近,就被杨凌煊推开,差点要摔下台去,语气有些冲地道:“杨凌煊,你喜欢他?”
一旁的陈曦踩着高跟鞋,往前走了两步,看了眼四周,笑着道:“杨总应该不喜欢男人吧?你可别乱说。”
她笑得有些牵强。
杨凌煊沉默。
他的沉默反而给了陈曦一种错觉,“陆德,你开玩笑也要适度,杨总怎么可能喜欢一个男人,我想只是可怜这位苏先生的遭遇,对其他人耐心一点,是吧,杨总。”
苏明冉低着头,抓着杨凌煊的手慢慢松开,他想捂住自己的耳朵,躲到没人能够看见他的角落里,一个人待着。
陈曦还在说话:“最近总是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传闻,杨总也适时解释,不要因为一个人影响了自己的清誉。”
苏明冉肩膀蜷缩在一块儿,手指抽搐得再厉害,也没有他心里疼。
下一秒,杨凌煊用力牵着他的手,抬起他的下巴,视线对准他,说的话却是对身旁所有人:“是,我喜欢他,有什么问题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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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亲吻◎
苏明冉觉得他又耳鸣了,耳朵一阵阵地叫嚣着,依稀辨认出杨凌煊的话。
他想他应该没有听错,杨凌煊的确说了喜欢他这类话,可他不敢确定。
刚才在席间,苏明冉不是不清楚,陈曦对杨凌煊的爱慕,可他没有立场,也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他现在的一切全靠着杨凌煊。
有人生于罗马,自信是他们天然的优势,可苏明冉没有,在有些事上总是不自觉退缩,以至于会陷入陈曦的思维圈里,逃不出去。
杨凌煊把他从泥潭里拖了出来,告诉他,他不是累赘,他喜欢他。
周围的人全都不说话,震撼与杨凌煊当着众多人的面对一个男人,行为暧昧,公然说出喜不喜欢。
圈子里有男性癖好的有钱人不在少数,但他们从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表达对一男人的喜好。
越是富贵的人家,对名声更为讲究,娶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挺多会被说成,飞上枝头变凤凰,关系不到自身。
而娶一个无权无势的男人,只会被人所歧视,成为业内笑话,在工作中带有有色眼镜看待。
尤其是上层圈子中,处于中心地位的杨家,杨凌煊真的要和苏明冉在一起,日后面对的非议会更多,接受各类的媒体访问,询问的不是公司项目进展,不是未来发展,而是恋情。
在场所有人沉默不语时,夏文秀站了出来,朝着他们两个鼓掌。
“明冉钢琴弹得真好,果然这架钢琴是最适合我们明冉的,我没有买错。”
夏文秀带头鼓掌,周边的人也跟着一起鼓掌。
杨凌煊没怎么说话,他牵起苏明冉的手,带着苏明冉迎着众人的目光,走下去。
苏明冉的手掌心出了汗,他也不知怎么了,刚才气氛还很好,这会儿忽而变得奇怪,所有人都怪怪的。
杨凌煊把苏明冉带到一间休息室,安抚着苏明冉,“手还疼吗?”
苏明冉摇头,“现在不疼了,刚才很疼。”
杨凌煊看了眼休息室墙上的时钟,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这个时间医生都在休息,只能明天送苏明冉去医院。
他翻看着苏明冉的手,给他做按摩,期间手机一直不停地响着。
苏明冉察觉出什么,担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杨凌煊轻笑着,揉着他的脑袋,“没关系,我能应付。”
苏明冉拉着他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他在这一刻非常厌恶自己,什么也干不了。
“你可以自己待一会儿吗?我这边有个电话必须要接。”杨凌煊凝望着苏明冉,捏着他的脸颊。
苏明冉握着他的手,“可我还没有回答你刚刚的话。”
他还没有回答杨凌煊,他也喜欢宣宣。
“没关系。”杨凌煊靠近他,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喜欢这样的事,需要慎重,况且在那样的场合下告白,实在是太简陋了,我总想着给你更好。”
苏明冉眼里含着水光,杨凌煊对待他实在太温柔了,把所有的压力全都扛在自己身上,不告诉他。
“宣宣,如果有事情,你可以跟我说,我可能什么也干不了,但我一定拼尽全力帮你。”
杨凌煊抱着他,安慰他道:“没有的事,阿冉怎么可能什么都干不了?我的阿冉很厉害。”
他们两个静静相拥着,直到杨凌煊的电话再次响起,杨凌煊不得不出去接这一通电话。
休息室的门被杨凌煊关上,杨凌煊脸上的暖意消失不见,只剩下淡漠。
他低头看了眼父亲的电话,走到附近的阳台,摸着口袋想抽一根烟,发觉口袋空空,才想起在苏明冉身边他根本不会带这些东西。
沉闷地吐出口一气,就这么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杨青山难得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刚才听说,你在慈善宴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明冉告白了?”
“是。”
杨青山那头似乎叹了口气,“我其实很反对你们在一起,现在社会的包容度是足够多,你们可以去对岸登记结婚,但仅仅只是包容度多一点而已,歧视链始终都有。”
“你想清楚,你未来要面对的所有问题。”
杨青山这么郑重其事警醒杨凌煊共两次,两次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杨凌煊望着阳台外一片灯光,道:“想清楚了,如果是和阿冉一起面对,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你自己想清楚就好,剩下的我没什么可说的,全力去做,别后悔。”
“谢谢爸。”
挂断电话,杨凌煊想去外头让人拿一根烟抽着,碰着来找他的陈曦。
陈曦把手里头的一盒烟丢给杨凌煊,“杨总是在找这个?”
杨凌煊失笑着,“谢谢。”
他点了根烟抽着,再还给陈曦。
陈曦从烟盒里也拿出一根,给自己点上。
她抽烟的姿势娴熟,一看就知道是抽习惯了。
吸了一口吐出气,对杨凌煊道:“我这烟淡,最近在戒,你别嫌弃。”
这烟和往常杨凌煊抽惯了的,的确要更加淡一点,但有总比没有的要好。
“你戒烟?”
“对。”陈曦瞥了眼杨凌煊,眼睛里的光微淡,“听人说,男人不喜欢女人抽烟,所以我试着戒烟。你知道的,工作压力一大,没有地方宣泄,烟,是最好的解压,我难免染上,再想戒,有点困难。”
“确实。”杨凌煊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望着别处。
“我以为男人喜欢那种温婉的女人,所以学着化妆,学着穿漂亮的裙子。”陈曦唇角是在笑,却总觉得她在伤心难过,“却不想,不喜欢的,怎么样都不喜欢。”
杨凌煊看了她一眼。
今天的陈曦确实和往常相比有些改变,但改变了多少,到底有什么变化,杨凌煊是看不明白。
他只知道陈曦换了件衣服,头发扎起,其他的不甚清楚。
“你今天这样,挺好。”杨凌煊道。
陈曦听后心里头一点高兴的情绪也没有,只觉得她像个小丑。
她把皮筋接下,散了散头发,又变成那个利落的女强人模样,眼睛里对杨凌煊的爱慕也都一一收回。
她道:“其实你今天不应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告白,起码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机会。”
放下头发来的陈曦和杨凌煊谈论的只有公司,她在提醒杨凌煊,现在公布恋情并不恰当。
人人都羡慕上层的生活,只有深处其中才知道,人上人并不是那么好当,底下多的是想把你拉下去的人,自己的一切行为都不能够随心所欲。
如果杨凌煊公开对一个女人喜欢,没那么麻烦,但对象是个男人。
“我知道,但陆德和你逼得太紧,他会胡思乱想。”
苏明冉心思细腻,又经历了苏家这样的家庭,那种场面之下,杨凌煊什么也不做,只会给苏明冉难堪。
本身夏文秀把苏明冉带进这片地方,就足够名不正言不顺,否则先前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对苏明冉有意见。
他在那时和苏明冉撇清关系,将来他人嘴里又该怎么谈论苏明冉?
陈曦一顿,她不太懂他们直接的关系,抱歉地道:“对不起。”
“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什么抱不抱歉的。”杨凌煊的烟抽完了,他想再向陈曦要一根,忽而记起苏明冉,苏明冉还在这儿,他不能多抽,到底没说话。
陈曦:“你今天做的事的确不妥,你想过之后怎么解决?”
和杨氏合作的人很多,今天的事必定会宣扬出去,其他人会怎么看待杨凌煊,会不会影响到公司,这些都不好说。
杨凌煊无畏地笑着,“未来的事,是能想就能解决的?总归都要有这一遭,早来晚来都一样,只希望阿冉不受影响。”
“他们学术圈应该不会介意这样的事,应该影响不到他。”
陈曦皱眉,“你到现在还想着他?怎么不想想你自己。”
杨凌煊目光盯着陈曦,道:“我不想着他,还能想着谁?”
除了苏明冉,杨凌煊对待其他人,态度可没那么柔软。
“谢谢你的烟,日后会还你。”
杨凌煊向陈曦告别大步往前走,没有看见躲在角落里的苏明冉。
慈善晚宴结束,众多宾客陆陆续续地被送走。
杨凌煊一个晚上接到了好几个电话,都是项目出了点小状况,他牵着苏明冉的手,一边打电话,一边的等着高升来接他们回去。
苏明冉从杨凌煊的公文包里翻出了平板。
杨凌煊只是看了一眼,忙碌之中低声对苏明冉道:“密码是你生日。”
苏明冉抿着唇解开锁。
杨凌煊的平板上全是有关公司的事,各种财经类的app。
苏明冉点击财经类的时报,一一翻阅着。
有些他看不太懂,只能跳过,滑到关于苏家的报道时,他停下。
苏家的公司由苏慈接手,苏慈接的是个烂摊子,公司内部已经腐朽得不成样,苟延残喘地活着。
他切换app,查看苏家公司内部的企业资信情况。
平板上有关这方面的app很多,苏明冉之前的专业也是有关管理方面的,大致能看懂一些。
等到他再想看时,杨凌煊把平板收走了。
“查什么呢,这么认真。”杨凌煊把平板收回去,脱下衣服披在苏明冉身上,再把平板塞回苏明冉手里,“走吧,车子来了。”
……
慈善晚宴过后,杨凌煊变得愈发忙碌,一整天都见不到他的人。
苏明冉有时会抱着抱枕坐在客厅里等杨凌煊回家,这一等就是一个晚上,他第二天醒来睡在沙发上,身上是时管家帮他盖的被子,都没能等到杨凌煊回来。
今天早上,苏明冉坐在餐厅吃饭,时管家端着一碗粥递给苏明冉。
“宣宣昨晚又没有回来吗?”
时管家叹声气,“先生昨夜公司连夜开会,太晚了,直接睡在公司。他让我告诉您,以后十点过后别等他,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好好休息。”
苏明冉盯着面前的粥,问:“是不是他公司出了什么事?”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时管家催促着苏明冉,“苏先生还是先吃吧,一会儿上课要迟到了,先生处理这类问题很专业,您放心。”
苏明冉搅拌着面前的粥,却怎么也吃不下,他吐口气,到底是把粥给喝了。
今天上午就只有一节公共课,苏明冉没去上,坐着地铁去了杨凌煊的公司。
他许久没坐公交车了,反倒有些不习惯,以前为了省事有时候会坐地铁,大部分是坐公交车。
刚上车,只觉得公交车空气不流通,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坐了一会儿,觉得头晕想吐,匆匆下车。
苏明冉进了家便利店,买了瓶饮料,压压胃部的恶心和不舒适感。
他坐在便利店靠窗的位置上,瞧着天。
离开苏家快一年了,这一年里的变化很多,变得他连坐公交车都觉得晕车,身体比以前娇贵许多。
慢吞吞喝完饮料,苏明冉去坐了地铁。
地铁的人不多,空气也流通,他稍微好受了些。
找了个位置坐下,苏明冉拿着新买的平板,看着最近的财经频道。
最近杨氏公司的新闻不多,但有些小报道称杨氏公司召开了今年最多的股东大会,就连前任CEO杨青山也经常到场。
还有一则新闻,是原本由杨氏接手的东健区土地开发权,由于某种原因被迫中断,现在由陆家接手。
其他的再也没有了。
苏明冉翻阅着,觉得这两则新闻不简单。
其实他通过杨凌煊可以问出不少,但他不想增加杨凌煊多余的负担,况且杨凌煊不会告诉他关于这方面的消息,只让他好好上课。
地铁到站了,苏明冉下车,跟着人潮出了地铁口。
杨凌煊的公司距离地铁口很近,走路过去只需要十分钟。
十分钟后,苏明冉到了杨凌煊公司楼下,他进了大厅并没有询问前台放他上去,只是坐在大厅的沙发里,静静坐着翻看着平板。
杨氏公司这会儿进出的人比较多,快到中午下班高峰期,有些员工会提前出去在附近吃饭,避免排队。
苏明冉拆了包面包吃着,他没什么胃口,耳边听着来来去去的人说着话。
“天天都要开会,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还用说吗,明明东健区的地盘已经稳操胜券,中标的公示期已经过了,突然出现问题这个指标不合格那个不合格,多次排查让我整改,最后反悔毁约,这可是和政府一起举办的项目,周边那群公司贼精,能不跟风吗?”
“所以咱们收到大部分的解约合同?”
“那倒没有,只是杨氏能够在三家脱颖而出,和上头的扶持有一定关系,现在怕是上头改了主意,不看好了。”
“那咱们要走下坡路了?”
“未必,得看杨总怎么把控局面了,总之现在是危急关头。”
苏明冉啃着面包,面包太干巴了,他被噎着,努力拍着胸膛四处找水。
最近的便利店在公司外头,苏明冉想起身过去,他侧边伸出一只手,手里握着一个一次性的杯子,杯子里装着温水。
苏明冉顺着手臂往上看,眼里有惊讶,“宣宣?”
杨凌煊穿着西装,身后全是跟着他一起西装革履的人,他们手中提着公文包或者电脑,目光也往这边看。
“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不上去?”杨凌煊抬起手瞧着手表上的时钟,皱眉,“你没去学校?”
苏明冉心虚地转着眼睛,道:“今天上大课,都是些马克思主义的内容,看一眼书就知道怎么回事,上不上都不要紧。”
杨凌煊被他这模样逗得脸色缓和了些,敲着他的头,“学坏了。”
苏明冉接着水杯,一口气全喝光了,“嗯,学坏了。”
身后是秘书的催促,杨凌煊点头表示知道了,对苏明冉道:“上去吗?”
“好啊。”
苏明冉把平板放回书包里,他的书包被杨凌煊提起,一群人跟着杨凌煊上了电梯。
电梯内,杨凌煊正讲电话,他左手握着手机,右手提着苏明冉的书包。
书包和他这一身特别不搭配,苏明冉却莫名觉得好看。
电梯到了,苏明冉跟着杨凌煊进了办公室,杨凌煊再次把苏明冉安排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休息。
“我得去开会,如果无聊了,就去我电脑上看电视或者进小房间睡觉,电脑的密码还是你生日。”
苏明冉乖巧地点头,“你去帮吧,我等你。”
“好。”
杨凌煊这么说着,身子却没有动,眼睛不眨地看着苏明冉。
最后他伸出手,眷恋地抚摸着苏明冉的脸颊,带上自己的电脑,去了会议室。
他这一走,苏明冉才闻到办公室里浓重的烟味。
往办公桌上一看,烟灰缸上的烟头有好几个。
苏明冉起身过去,拿起烟灰缸,把烟全都倒在垃圾袋里,去洗手间清洗干净,再用几张纸叠好,用水沾湿,贴合地放在烟灰缸上。
办公室的烟味重,苏明冉打开窗户,冷风一下子吹了进来,他缩着脖子站了会儿,才挪回沙发上。
点开自己的平板,教授发信息找他说保研的事。
学校一般在大三下学期开始筹备各系保研名额,教授是属意于他的,催促着提交资料好去学校那边审核。
苏明冉为这件事已经三四天没有睡好了,考研是一定要考,但目前的情况下,他没办法专心保研的事。
他想帮杨凌煊,不想成为杨凌煊的负担。
虽说他没有想好到底该怎么帮助杨凌煊,内心大致有了些计划。
苏明冉深呼吸几口气,把自己未来的安排告诉给教授。
他刚发消息,教授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要放弃保研?你不准备做我的研究生了?”
苏明冉摸着鼻子道:“教授,我很想的,您是知道的,可我现在有些情况必须得去做,下学期我会准备考研事宜,一定能考上成为您的研究生,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教授不清楚苏明冉发生什么事了,还是劝着他,“是家里头发生什么事了?可以和家里商量,我知道你的能力,但能保研最好现在在这个阶段保研,缓解一定压力不是吗?”
学校保研递交的资料很多,有些资料审核不过关又得重新打回去,得成日忙着去学校内奔波,找这个老师盖章,那个主任签字,这些个主任老师不一定每天都在学校内,还得时常催促跟进。
这对于苏明冉接下来计划的时间有冲突,不得不放弃现阶段的保研。
苏明冉和教授解释了半个钟头才挂断电话,他松口气,打算这两天去一趟市区图书馆,借一些有关财经方面的书籍,再找个时间去一趟苏家公司见一见苏慈。
他把自己的计划敲进平板的备忘录里,又点开财经有关的新闻看。
渐渐的,他的眼皮越来越重,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杨凌煊的会议从中午开始,直到晚上七点多,他几乎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忙忙碌碌的。
会议室上,高管们辩驳得面红耳赤,针对东健区这块土地事宜的后续问题,各有说法。
杨凌煊很头疼,点了一根烟抽着,抽到一半才看了眼时间,惊觉都这么晚了。
灭了烟,吩咐秘书备好餐,一会儿给各位高管发下去,开了会议室的门,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进办公室前,杨凌煊低头闻着衣服上沾染的烟味。
他转头去了阳台吹风,散一散烟味。
在阳台呆了十五分钟,杨凌煊才开了办公室的门,发现苏明冉已经抱着平板睡着了。
杨凌煊的唇角不自觉扬起,他放慢脚步靠过去,把人捞起。
苏明冉整个身子软软的搭在他怀里,平板硬邦邦的,搁在怀里也不嫌不舒服。
杨凌煊拿走平板,苏明冉转了身,把杨凌煊当成抱枕,继续睡。
办公室里的灯是暗的,平板亮起一道光打在杨凌煊的侧脸上,微蓝的光照衬得他的脸颊深沉精致。
一把抱起苏明冉进办公室内的小房间,放在担架床上,低头凝视着苏明冉。
月亮渐渐升起,撒在窄小的房间里柔和安静。
杨凌煊一直看着苏明冉,像是看不腻。
隔了许久,苏明冉的睫毛微微颤动,他慢慢睁开眼,也望着杨凌煊。
两相对视,两人眼中的情绪越涌越多,冲破了某种枷锁。
苏明冉不清楚他在哪里,是不是还在梦里,可眼前出现的人和梦里的样子很像,蛊惑着苏明冉的所有心神。
他拽着杨凌煊的领结往下拉。
杨凌煊宠溺的勾下头,“怎么——”
苏明冉扬起头,亲吻着杨凌煊的嘴唇。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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