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尧已经赶到，医生也在周照辰接到韩以佑电话时就来了病房，等周照辰到了，韩以佑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好些，整体状况没有什么大问题，医生说他的各项检查结果都很正常。但他惨白着脸拉着周照辰的手不放，显得很是痛苦，也不肯躺下好好睡。
“辰哥，你今晚在这里陪我行不行？”他抖着嗓子急促喘气，“我害怕。”
周照辰摇摇头，刚要说话，谢天尧忙忙走进了韩以佑的病房，压低声音急急地说：“韩先生进医院了，现在在十六楼。”
周照辰面色一凛，对韩以佑说了句“你好好休息”，立刻转身离开了。
16楼的vip病房，傅医生已经给韩澈言做完了检查。
周照辰快步走进来，看向病床。
韩澈言躺在一片白色里，面色惨白，唇色也惨白，眉心皱起，是在昏迷里也挡不住身体的难受的模样。
“严重吗？”周照辰问。
傅医生答：“还好，不用进icu。”
周照辰又沉默地看了韩澈言很久，才问守在一边的林明朗：“我不是发了定位让你马上去接他吗？”
林明朗心有余悸，紧张得手都在发颤：“我收到定位就马上赶去了，同时也通知保镖立刻到位。我距离比较远，到得比保镖晚，保镖到的时候，袭击韩先生的人刚刚到韩先生旁边。”
周照辰面色一紧：“袭击？”
“嗯，保镖说来人拿着匕首，目标明确，就是冲着韩先生去的。”林明朗努力让自己顺畅地陈述，“韩先生当时可能不太舒服，一点没防备。那个人从背后差一点就刺到韩先生心脏了，保镖猛冲上去踢了一脚他才刺歪的。”
周照辰声调微微提高了些：“他伤到哪里？”
傅医生接话：“没有外伤。是受到了惊吓。”
傅医生把手机拿出来，调出一个监控数据界面指给周照辰看时间和数值：“你看这个数据。他在遇袭之前心率就已经不太对了。”
周照辰看了眼时间。
那是韩澈言下车的时候。
他脸色更沉了，眼里有了些许林明朗看不太明白的凌厉。
他问傅医生：“既然不对，为什么我没有收到报警信息？”
“这个数值恰好在引发手环发送心率报警的临界以下。如果他没有受到袭击惊吓，也就是心脏难受一阵子，大概率就自然恢复了。”傅医生无奈叹气，“只是遇到袭击那一下太过于突然了，原本就已经到临界的状态自然很轻易就被打破了。”
韩澈言躺在病床上睡得很沉，平时的张扬肆意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那张精致漂亮的脸透着惨白，很乖。
周照辰想了想，问傅医生：“能修改手环的报警数值吗？”
傅医生说：“那就几乎二十四小时里有十二小时都在报警了。我不建议。”
虽然看过韩澈言的检查报告，知道他心脏的问题是个非常棘手的、甚至无解到相当于绝境的状况，但傅医生这句话还是让周照辰心里闪过一丝凛然。
“他一天大半时间都处于这种状态？”周照辰向傅医生确认，“难受……是哪种难受？”
傅医生摇摇头：“我不是他，我不知道会具体难受到什么程度。只能说一定不太好受。”
周照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韩澈言，沉默了许久，眉心越蹙越紧。
他开口，吩咐林明朗：“你现在联系谢天尧，要安保公司再调四个保镖过来医院。”
林明朗走出病房去打了电话，回来汇报：“已经联系好了，半小时后到位。”
“谢哥说周总还有个跨国视频会。”林明朗又说。
周照辰犹豫了一下，站起了身：“我先走。他有事情，你直接给我打电话。”
回到远景国际开过了会，周照辰关上显示屏，看了看时间。
他离开医院已经快五个小时了。
拿出手机，打开手环的监控软件刷新心率监控，显示出的数值让周照辰面色一凛。
0。
三十秒后，林明朗接到了电话。
周照辰问：“他的心率监控怎么不对？”
“啊？”林明朗一时间没摸着头脑，“心率？”
“是不是没戴手环？”
“哦哦哦手环。”林明朗答，“医院有监测仪，所以傅医生把手环取了。要给韩先生戴上吗？”
“不用了。”周照辰停了停，又问，“他醒了吗？”
“醒过一次。但是挺虚弱的，说很倦，心口疼，醒了三分钟左右又睡了。”
“傅医生怎么说？”
“傅医生说会一直留守在医院。”林明朗说，“半小时确认一次韩先生的情况。”
周照辰说了声好，然后沉默了。
这沉默过于漫长，林明朗等着等着，心里渐渐不安起来。他张嘴，又闭上。如是几次，终于嗫嚅地问：“周总，还有什么事情要特别注意吗？”
周照辰那边像是被惊醒了沉思，很快地说了句“没有”。
挂了林明朗的电话，周照辰随即向手机只有“周”字备注的人发出了一个语音讯息：“查今天谁袭击韩澈言的。”
讯息发出，手机显示谢天尧打来了电话。
他接通，谢天尧说：“周总，韩少爷问你是不是还在医院，能不能来看他？”
“我要开视频会。”周照辰言简意赅，“有事让医生直接跟我说，没事让他好好休息。”
谢天尧应承着挂了电话，周照辰刚准备放下手机，林明朗又打来了电话。
他接通，那边却不是林明朗。
而是意料之外的、韩澈言虚弱的声音。
“阿愿。”他说，“我好疼啊。”
周照辰问：“傅医生没有办法吗？”
“给我开了药。”韩澈言答着。
他的声音很倦，很轻，周照辰把手机更紧地贴近耳朵，才能听清他说的每个字。
“谢谢你。”韩澈言说，“林明朗说你来看过我。”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不舒服，韩澈言少了张扬肆意，虚着声，很有些让人动容的温软。
“还有，谢谢你，让林明朗及时来接我。”他浅笑，又梗住了，成了让周照辰觉得他随时会因此而昏过去的咳嗽。
好在咳嗽渐渐止住了。
韩澈言声音更低，但还是含着笑意：“我当时以为你把我扔下就不会管了呢。”
“不会。”周照辰说，“先休息。要说什么，出院了回家来说。”
韩澈言低低呢喃了一句“回家”，然后问：“你明天什么时候来看我？”
周照辰迟疑着没回答。
韩澈言的声音更轻：“你来得早的话，我可以亲你一下作为奖励。”
说完他轻笑出声，没等周照辰的答案，自己挂断了电话。
＊
第二天下午五点，周夏和周照辰确认过刚结束的会议事项，周照辰叫谢天尧：“通知司机，我去医院。”
“好的。”谢天尧应着，“韩少爷今天打了好几次电话问周总忙不忙，周总去看他，他总算能开心了。”
周照辰没答，和周夏再度确认了第二天的行程后才去了停车场。
进了康怡综合医院的vip病房专属电梯，谢天尧按下17楼的按键。
周照辰说：“去16楼。”
谢天尧愣了一下，按下16，取消了17。
他犹豫着，试探地问周照辰：“韩少爷不太舒服，今天要做全面检查，检查报告的电子版还是发到周总手机里吗？”
周照辰想了想，问：“他检查完了吗？”
谢天尧确认地看了看手机上的备忘：“一共八项检查，已经做完六项了，其他两项需要空腹，明天一早做。”
周照辰说：“检查结果出来以后发给我和傅医生。”
电梯到达16楼，电梯门安静无声地在他们面前滑开。
林明朗正坐在病房外的沙发上刷着手机。见到周照辰来，他忙起身：“周总，韩先生刚抽完血，在休息。”
病房里，韩澈言躺在病床上，似乎睡得很沉。
露出的一小截白皙腰线却让周照辰心里自然地泛出两个字：不乖。
地毯很软，足音被吸收得几近无形。
但周照辰走近病床时，韩澈言下一秒便倏而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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