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澈言呆了呆,才想起他在国外时和聂文博闲聊,有说过自己有个喜欢但也只能是单方面喜欢的人。他没有继续说,聂文博也很有分寸的没有继续追问。
韩澈言说:“我男朋友是周照辰,你知道他吗?”
“周照辰?”聂文博确实震惊了,“周氏那位年轻有为……的周照辰?”
韩澈言点头,笑得很愉快:“人人都认识周老板,我可太与有荣焉了。”
“他确实很厉害。还挺帅。”
聂文博看着韩澈言,问:“你和他是认真的吗?”
韩澈言笑得清澈:“我可是第一次谈恋爱,怎么不认真。”
“可是……”
聂文博没说出来的话被韩澈言转开了:“你的画展我可是很认真想投资,你考虑一下。”
聂文博固执摇头:“就算周照辰是你男朋友你也不能拿他的钱。何况画展投资不是小钱。”
“我是他未婚夫。”韩澈言认真纠正,“不过我也不会拿他的钱。我是向他借,而且付利息。信托到了我会还给他。”
“他接受?”
“他无所谓这些。钱对他就真的只是数字而已,而我。”韩澈言弯曲着手指指向自己,“我对他才是最重要的。”
“真的?”聂文博还是有些犹豫,“你可别为了我……”
“律师做了文件了。”韩澈言说得很正经,“不但我现在用的钱都会还他,就是我哪天人没了,我所有的东西也都归他。”
聂文博眼神一黯:“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韩澈言无谓笑笑。
“所以他真的是你的男朋友。”聂文博仿佛终于接受了相信了。
他问韩澈言:“所有的都给他……你就这么爱他吗?”
密集的鱼群在巨大的玻璃容器里来来去去,他们站上平地传送带慢慢地向前,仿佛在深海里静默潜行。
韩澈言回答的声音也轻了很多,像呓语,仿佛怕惊扰水里翱翔的鱼群。
他说:“爱。”
水面上的灯光照过来,投射出细细碎碎的浅淡影子。
光照把他们身后的物体的影子也投射过来,深黑的,笼罩住他们的身影。
聂文博忽然惊叫起来:“你干什么!”
下一瞬,他把韩澈言向侧方用力推开,自己发出了闷声的痛呼。
韩澈言被聂文博推得跌倒在了斜前方,他立刻撑起身子回过头,对上了手里拿着锋利匕首、已经刺伤了刚刚护着他的聂文博左臂的男人。
聂文博一个箭步跨到韩澈言身前把他挡在了身后,同时高呼:“有人吗!报警!”
“阿聂!你快跑!”韩澈言急道,“他是冲着我来的!”
那男人没有迟疑,一脚踢开聂文博,手扬起,匕首的寒光向韩澈言刺下。
下一瞬,那男人被人从身后用力踹向了一边。
林明朗带着四个保镖把那男人按住,急急回头,大惊失色。
韩澈言的小腹扎着匕首,眼睛紧闭,倒在了玻璃面的步道上。
周照辰赶到康怡综合医院时,韩澈言刚刚被推出急诊室。
他的脸色唇色惨白到极致,比起四天前更显虚弱,更让人觉得一碰就要碎掉。
傅医生说:“还好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
“他的心脏呢?”周照辰追问,“手环没电了,我看不到数据变化。”
“心脏没事。”傅医生说,“我倒是庆幸他只受了外伤,养养就好了。”
回到病房,周照辰给周夏打去了电话。
他问:“你还在警局?”
“在。”周夏说,“那人什么都不肯说,也没有任何和韩先生能产生关联的社会关系,警察只能暂时判断是无差别发疯攻击。”
“发疯攻击?”周照辰冷笑,问,“监控拿到了吗?到底是冲着聂三来的还是冲着他?”
周夏答:“目标明确,就是针对韩先生。”
周照辰冷声:“监控发给我。”
深夜的病房里没有开灯,周照辰坐在沙发上,看着周夏发过来的监控视频。
监控素质很高,视频很清晰。从韩澈言下车,到他倒在玻璃步道上的过程一清二楚,他的一颦一笑、眉目流转,都无遗漏。
看到聂文博时由衷安心的表情。
被聂文博揽住时没有任何抗拒的肢体表现。
时而瞪聂文博又倏而笑起来的灵动。
遇袭时叫聂文博快跑的紧张。
还有,面对拿着匕首向自己而来的一脸狠戾的男人时的眼神。
是受到了惊吓,也是害怕的,但也有一小部分莫名的坦然。
仿佛死亡对他而言确实比旁人要更近,更自然。
这让周照辰心里有了他自己也惊讶的、大概多少要归属到心疼的情绪。
他关闭视频走到床边。失血导致的昏迷让韩澈言依然紧闭着眼依然沉睡,血液一点点输进他的静脉,周照辰轻轻伸出手,盖住了韩澈言扎着针头的手背。
那手冷得像冰。
周照辰开了辅助照明,同时按响了呼叫铃。
林明朗和护士一起进了病房,周照辰淡声道:“他手很冰,输血会痛。”
“我马上去找暖贴。”林明朗即答。
很快林明朗从护士站拿了暖贴送了进来,林明朗打算拆开外包装,周照辰却说:“我来。”
反应过来韩澈言是周照辰的未婚夫,这种会产生触碰的行为周照辰必然不会假手于人,林明朗心里掠过自己不够警醒的懊恼,忙把暖贴递给周照辰后离开了房间。
撕开暖贴,周照辰用手试了下温度,然后工整地贴在了韩澈言的手背上。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伸手触碰韩澈言的手背。
是暖些了。
韩澈言似乎也感觉到了些暖意,皱了皱鼻子,微微侧了脸,似乎睡得略舒服了些。
他睡着的时候没有那些不知道是出于刻意、还是为了自保而滋生的张扬肆意,真的显得很乖。
周照辰看了很久,又握住韩澈言贴着暖贴的手背再度确认过温度,才重新坐回沙发上。
辅助照明的柔暖光线,把韩澈言的侧脸映照得更乖。
也更透着透明、易碎的意味。
看了很久,周照辰终于开了视线。
他的世界曾经过于复杂,此刻,他只想要最安静最简单的个人世界。
能够保住韩以佑的生命,就保住了他自己在这个纷杂世界里最重要的原点。
其他的人和事对他而言没有特别关心和在意的必要,也没有能触动他去关心和在意的点。
韩澈言主动找上他之后,带来的那些不甚清晰、暧昧不明的部分,周照辰原本不想在意。
韩澈言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他能够合理交流,明白你情我愿的利益交换,接受银货两讫。
只要这宗交易平稳继续下去,他们彼此都能得到想要的。
所以韩澈言的一切对他都没有意义,只要能顺利完成他们之间的协议就够了。
但是什么时候想要探究更多,想要看清楚韩澈言行为举动中那些内在的逻辑和理由,他自己都无处溯源。
周照辰对自己很诚实。从来他想要的就去要,想做的就去做。他不和自己内耗,也不和自己矫情。
而现在对韩澈言产生了某种意义上的在意,他决意去弄清楚这在意的走向,掌控它的发展,定义它的结果。
周照辰给周夏发消息:“我们资助的海外医疗机构有没有针对心脏问题的主理人?”
周夏很快回复:“之前的定位都是针对韩少爷症状不明的呼吸衰竭,我需要时间了解要调整的方向的具体情况,和各个主理人梳理心脏领域的状况。”
周照辰:“需要多久?”
周夏:“明天给出具体时间。”
周夏做事很靠谱,从来不想当然,也不给他自己都不能确定的回应,因此周照辰回复“好”,同时把韩澈言的检查报告发给了周夏。
然后他站起身打算离开病房回去远景国际。
病床上的韩澈言微微动了动身子。周照辰突兀地停住了动作。
他确实听到韩澈言轻轻地、意识不明地、含糊地唤了声,“阿愿”。
拖长的尾音,亲昵,又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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