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做吃食生意, 干活的人就不能赶在饭点吃,两人吃着饭, 时不时就有客人上门。
好在店里还算暖和,饭菜没有很快冷下来。
忙到下午四点关门,天空飘起了小雪。
金春慧不担心下雪,只要客车在城里就行。
有何善在,收拾东西的时间加快,金春慧还有空准备了些明天要用的食材。
弄好之后, 两人坐车回家属院。
这次雪下得很小,雪下大了也不用撑伞,回家抖掉雪就好了。
两人到了车站, 金春慧下车看到在等自己的女儿和丈夫,严劭单手抱孩子单手撑着大伞,伞很大,足够她进去了,她进去前跟何善说了明天见后, 和丈夫孩子离开。
金春慧不意外丈夫孩子在车站等她, 何善意外自己丈夫和两个孩子在车站等自己,想说什么,最后想说的话没说出来,跟丈夫孩子们一起回家, 说说晚饭吃什么。
她想说的是没必要到车站等她, 车站离家不远, 只是前面严副团都在等春慧,春慧好像很习惯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说出这话,会伤害特意到车站等她的大人小孩。
他们家晚饭也是从店里带来的, 加热就行,不用费工夫洗菜做饭。
妈妈说完晚饭吃什么,乔乔表现得最惊喜,还说终于能和年年一样去接妈妈回家了!
年年下午被她爸爸接走的时候,都会跟哥哥姐姐们说她要去接妈妈了,乔乔自己的妈妈一直在家里,都是妈妈接乔乔,乔乔没机会去接妈妈,今天终于找着机会了。
看孩子这么兴奋,何善没打扰孩子的好心情了,那些想说的话,以后都别说了
昨天东西全搬回来了,金春慧按以前的作息很早醒来,然而要配合丈夫演戏,所以起来洗漱吃早饭,把昨晚给女儿准备的盒饭交给孩子爸爸,由爸爸骑车送孩子去幼儿园,再把盒饭交给老师。
年年小朋友没发觉异常。
细心点就发现爸爸的大饭盒不见了。
另外一件事,为什么今天她和爸爸出门了,妈妈还没出门?
以前不都是一起出门的吗?
小朋友没发现异常,跟妈妈挥挥手后,被爸爸抱到自行车横杠上坐好,出发去幼儿园。
金春慧只在门口目送丈夫骑车送女儿离开。
看不见一大一小的身影,她立刻回去被窝躺着。
快累死了,要躺三四天才能缓过来。
她这一躺,躺到丈夫中午回家吃饭。
严劭回家里,看她还躺在炕上,问她上午有没有睡过。
金春慧:“睡过了,可能睡了一两个小时,中午午饭你去热剩菜剩饭,铁锅加水,放个蒸架,要吃的菜和饭分别放在蒸架上蒸,不会弄错吧?”
“我没傻到连蒸菜都不会蒸了。”
“你得提前闻闻菜的味道,如果有哪个菜酸了,你别和正常味道的菜混在一起。”她没做酸味的菜,有酸味代表坏了。
“嗯,知道了。”严劭捏下她的脸,去厨房蒸菜蒸饭。
等灶膛火点着,烧了两分钟后,严劭去睡觉屋子,脱了军大衣裤子军靴就往被窝里钻。
“是不是没睡够?我看你还是没多少精神。”严劭贴着媳妇。
“不是睡没睡够的事,睡多了不代表精气神十足,我只是累惨了。”
严劭知道她累惨了,之前干活的时候,晚上夫妻生活不出声不想换姿势,他想换她就说不想动,别换了,要知道以前大多时候是她想要换姿势,时不时想出奇怪的姿势试试,这两个月也不会在事后亲他,结束就要回去睡觉。
他看她好似是为了他才坚持夫妻生活,提出让她休息,她拒绝了,明确说她现在仅剩的快乐就是数钱和晚上的夫妻生活了。
只要没来月事,她就要夫妻生活。
然而昨天晚上没要,昨天搬家,只营业半天,昨天上午的客人都到了排队的程度,金春慧何善忙得脚不沾地,昨天下午严劭过来帮忙搬家,是给她们省力了,但是最后两三天营业带来的疲劳积累起来,实在撑不住了。
看她现在这样,就跟来月事第一天差不多,身子虚弱。
金春慧开卷饼店习惯了,习惯到不太放心丈夫丢下灶膛离开太久:“劭哥,你手拿出来给我看看。”
严劭把手拿给她看,金春慧把他一双大手摸了个遍:“看来暂时不需要抹冻疮膏。”
“还想着给我擦冻疮膏呢?”
“嗯,冻疮膏一定要用的,我怕你难受。”
铺垫了几分钟,她才开口催丈夫,说自己肚子饿了,让他去尝尝菜有没有热起来,热了就先吃饭吧。
严劭听她肚子饿了,穿好衣服去厨房看看饭菜。
这个点他也饿了,不吃点东西,实在难熬。
等吃完午饭,夫妻俩又一起躺在被窝里,吃完午饭的严劭觉得自己浑身充满力量,然而吃过饭的媳妇还是没多少变化。
他又是习惯性摸摸她的额头,怕她病了。
“昨天上午很忙的,下午又要收拾东西搬走,一堆事情,忙过头,不想动弹而已。”她是真的一点不想动弹。
应该是没生病的,只是身心疲惫而已。
“这几天你得好好躺在被窝里,没事别从被窝里出来,这么累了还着凉生病,难受坏了。”
“嗯。”
严劭要走人了,走之前亲了她几口
整整一周过去,金春慧才算恢复正常,恢复正常了,下午接孩子的任务就交给她,早上送孩子的依旧是严劭。
“不是说好一天两块钱,你多给了。”何善不用仔细看就知道金春慧多给了。
金春慧直接递了三张大团结给她,说好一天两块钱,十四块钱就够了,她直接给了三十块钱。
“你也看到了,最后两三天生意多好,我给你的钱完全是你该拿的,搬走那天没把钱给你,我在家躺了七八天才缓过来,拿钱给你了。
按理说你家收入不少,平时花钱也节省,你和你男人都是能挣钱的,可谁会嫌钱多?
你就收下,当是我欠你钱超过七天给的补偿。”
她是半点不怀疑何善家存款比她家多。
她一来就买这样买那样,何善家住了两三年都没买自行车,她刚来就给买了,开店还买了大冰箱,要是家属院通电,电视都给买上了。
花钱实在有够大手大脚的。
何善把钱收下:“我想着不给也没事,毕竟每天都有好菜好饭吃,这一周时间,晚上吃回我做的菜,孩子们还问什么时候才有好吃的,我说没了,他们一个个低头丧气的。”
三个小朋友这会儿在门外头玩,金春慧晚点就要把女儿带回家:“不然你以后改改做饭菜口味?你看着多加点调味,别像我店里一样重口味,就是正常口味,你其实挺会做饭菜的,最好是让孩子们爱吃爸妈做的家常菜,免得以后总惦记外面吃的,觉得外面饭菜比家里的香。
我在家做菜就是正常口味的,大人小孩都爱吃,其实我水平就一般,主要是舍得放调味,我家现在还不少调味香料,改天送你一些。”
她过年去何善家吃过饭,那时候饭菜口味都很正常,不会清淡到让人没食欲。
“不用送我,我自己去供销社买,是该做成正常点的味道,以前太清淡了,不提你的水平如何,你的口味是绝对比一般人更好的,不然没法想出那么多好吃的。”
“我结婚前其实没怎么想过做饭手艺,也是做得很清淡,能吃就行,结婚后吧,想到我家那位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十几岁当兵,吃了不少苦头,觉着要给他做好吃的才行,他想吃什么我给他做什么。”
两人聊着做菜的话题,差不多时间了,金春慧带小朋友回家
进入十一月,天气愈发寒冷,金春慧在厚厚的褥子上又铺了层薄毯。
炕上的被子叠起来放炕尾,从炕柜里单独拿出条不太厚的被子。
她在炕上忙活,严劭也没闲着,把门都锁好了,再拉上所有帘子。
家里的窗户贴上纸了,其实不拉帘子也行,怕被打扰,以防万一,尽力布置成没人在家的样子。
炕已经在烧了,屋子里还挺暖和,严劭将点亮的煤油灯放到离炕边比较近的距离。
即使是大中午,拉上帘子,屋里也已经全黑下来了,点一盏煤油灯,昏黄的光正好适合此时的氛围,金春慧就是想要这种昏黄朦胧的效果,换成电灯她还不一定喜欢,太亮了。
准备得差不多了,严劭上炕,看到炕上的几块小布料:“这是你新做的月事带吗?我给你放好……好像也不用放,你是要穿在身上对吗?”
他记得慧慧没来月事,她现在都穿上裙子了,没有一点月事的痕迹,再看看布料形状,突然明白了什么。
实际上严劭并没有明白到点子上,金春慧直接明说了:“这是给你穿的。”
“给我穿的?这种东西我怎么穿上……我都不会穿,这几根带子干嘛用的。”
“我帮你穿上,快把衣服都脱了。”
年年在幼儿园,金春慧放假了,丈夫也放半天假,好不容易才有这种机会,她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他。
严劭没拒绝了,他倒要看看她做的是什么
下午两点半,金春慧看着胸膛还在起伏,闭眼躺在炕上的丈夫,不禁得意起来。
他也有这一天。
她给自己披上中午从炕柜上拿的不太厚的被子,覆在严劭身上,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严劭抓住她的腰,过了两分钟才有气无力说,看他之后怎么收拾她。
说完收拾她,他另外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
金春慧听完,并没有害怕,身子更加软了,她一点不怕他的威胁,让他脸贴在自己怀里,哄他吃饱睡觉,跟哄孩子似的,严劭知道她想要什么,配合她。
一直到下午四点,夫妻俩才结束,严劭出去接小孩,金春慧把夫妻俩下午躺过的薄毯和被子抽掉,叠到炕尾的被子重新铺回去。
她下午虽把丈夫折磨惨了,但是她自己也得不到什么便宜,需要在被窝里休息会儿。
年年回家的时候看到妈妈躺在被窝里,也想躺被窝了。
第42章
金春慧没让女儿躺到被窝里, 她从被窝里出来,脱掉女儿的小棉靴小棉袄小棉裤, 把孩子抱到炕上。
只能坐在炕上,不能躺被窝里。
要是让小朋友躺进被窝里,叫她起床吃晚饭的难度就大大增加了。
年年也不介意只能坐在炕上,坐在上面同样很暖和,她跟妈妈说起自己今天在幼儿园做了什么。
年年和汇报工作似的,每天都要跟妈妈说自己在幼儿园的日常。
小朋友在幼儿园里暂时没交到特别要好的朋友, 平时都是听老师的话,老师让做什么做什么,中午和心心到别处吃妈妈给她准备的盒饭, 吃完饭大家去午休。
一天都被安排满了,倒是不会觉得很无聊。
年年正跟妈妈说起中午吃什么,刚把饭菜热在锅里的爸爸就跑来睡觉屋,要一起挤炕上。
小朋友午饭吃什么,爸爸妈妈都知道了, 只配合她假装不知道而已。
丈夫非要挤进被窝里, 金春慧给他让位置,自己往中间躺,爸爸妈妈调整位置不影响坐在里边的年年,年年继续说话。
她侧躺着, 严劭也侧躺, 贴着她的后背, 闭眼假装睡觉,在被窝里的手一点也不老实。
金春慧面色不改, 继续和女儿聊天。
聊到女儿坐不住,想要躺被窝的时候, 金春慧把丈夫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拿出来,拉好衣服,坐起来说起床吃晚饭去了。
年年看妈妈坐起来穿衣服,不打算待在被窝了,要跟妈妈一起去厨房。
一家三口都起来去厨房吃晚饭,金春慧晚上吃了一碗米饭,没有像前些日子,前些日子晚上基本不吃主食,只吃点菜。
她之前在城里开卷饼店,早饭和午饭吃得不少,还能一直掉体重,就是水喝够了,以及晚上只吃点菜,不沾主食。
只要早饭午饭吃饱,水喝够了,在店里有一堆现成食物可以吃的时候,才能心如止水。
现在开始给自己放“寒假”了,每天运动量减少,她早饭午饭减量,晚饭也吃更少了。
今天是心情很好,下午和丈夫玩得特别满足愉悦,所以晚饭吃米饭。
吃到米饭,心情更好了。
每次度过愉悦的半天,她都不准备在吃晚饭的时候管住胃口了,吃点想吃的。
吃过晚饭,准备明天的饭菜了。
年年十二月开始放寒假,到时候再正常时间做饭菜。
金春慧在家,不代表她想要把女儿接回家吃饭午休。
有幼儿园老师带着小朋友,她就别给自己添麻烦了。
她和丈夫的夫妻生活挪到中午来了,以前很反对在午休的时候进行夫妻生活,觉得会影响他下午训练。
严劭把她说服了,他说冬天训练强度降低,大家都穿上厚实的衣服,就中午夫妻生活这点运动量,完全不会有任何影响,还能让身子暖洋洋的。
冬天期间,晚上温度比白天低很多,他们夫妻基本不可能去小房间了,不如中午就做了,不等晚上。
金春慧被说服,只说开春热起来后,午休还是不能进行夫妻生活。
严劭没客气,直说等真正热起来,她早跑到城里去开店了,中午哪可能办事。
她没理他的埋怨,中午的事算答应下来了。
等年年小朋友放寒假,夫妻俩办事次数就少了,珍惜现在的中午吧。
明天中午饭菜做好,金春慧先装好女儿的饭盒,装好之后,所有菜包括饭盒都放到门外笼子里。
现在外面又成天然冰箱了,明早年年的盒饭带走,自家中午的午饭就放屋里,等它自己解冻,午饭晚饭的时候就能热在锅里了。
饭菜做好,一家人去睡觉。
第二天上午,金春慧开始琢磨起衣服来。
今年两个月卖卷饼是有赚的,食材成本绝对回来了,只冰箱还没回来,想来明年再做两个月能彻底把成本赚回来,她最多再做两年,或者说看看明年的收入,明年觉得赚够就不开了,精力投到衣服店上。
她再多做几年卷饼店就别想再有什么精气神了,瞬间老好多岁。
戴着手套有点妨碍金春慧画画,她把右手手套摘下来,腿上放个热水袋,手觉得冷了就放热水袋上暖和暖和。
她已经把画图地点从缝纫机桌转移到厨房饭桌了,厨房有煤炉子,冬天好受点。
连续一周时间,金春慧画了好几款衣服的草图,她不是每款都打算做出来,等准备开衣服店之前,把图片拿给阿善家凝看看,看她们对哪几件比较有感觉,再综合她自己喜欢的样式,先试着做几套出来看看效果。
没等她继续画图,出了件大事。
邻省发生雪灾,严重到上面开始号召军官家属捐款以及捐不要的衣服被子。
捐款不是想捐多少捐多少,师长家带头捐了五千块钱。
不可能每个军官都有那么多钱,金春慧手里所有存款都没到四千块钱。
每个级别的军官都有固定数额,像是严劭这样的副团,捐一千块钱打底。
团长就是一千二打底,营长八百打底,多出来全看自愿。
这事情一出来,许多人着急起来。
金春慧是能掏出一千块钱,可她也止不住着急焦虑了。
一千块钱啊,他们家现在的存款甚至还没有当初她来部队探望严劭多,这再划出去一千块钱……怎么办才好!
“我明天得去城里一趟了,现在家里掏不出一千块钱现金,必须到银行去取。”发生大事,金春慧不可能不找何善聊事情。
何善:“我家的钱也存银行了,幸好能拿出八百块钱,原先觉着德强每个月发工资,家里吃用肯定够了,每个月还能剩下不少钱,可是这里冬天种不了菜,很难出去,怕发生点事情急需钱,就留了一千块钱。”
这事太突然了,但谁也阻止不了天灾,只能尽力而为。
“我认识的家属少,能说上话的就几个,你没被借钱吧?”金春慧说起借钱的事。
条件好的家属不缺钱,条件不好的一般也很难缺钱,既然条件都不好了,肯定会把自家男人的工资攒起来,金春慧就属于条件不好的,她能掏出这个钱是因为严劭的钱就没怎么给爸妈,钱基本都在她这里。
有些军人家属情况不一样了,她们没法管着全部的钱,钱必须汇到老家给爸妈。
打电话写信回去也不好使,孩子在外面当兵都要管着钱的父母,很难让他们把钱吐出来。
没钱就只能借钱,除非直接跟妇女队长说钱掏不出来了。
很少家属会愿意直说掏不出钱,生怕影响丈夫晋升。
捐个钱也有不少弯弯绕绕。
还有个事情,十一月十二月的工资暂时不发了,要往后延。
何善:“我已经被问过,只说自己家里只能掏出八百块钱了,幸好家里早早囤了白菜萝卜土豆,不然把家底掏空,再连续两个月不发工资,饭都吃不饱了。”
丈夫去城里的时候,会给父母汇钱,不算大头,大头都在自家。
然而掏出八百块钱也让他们很吃力很心疼了,不可能再把钱借给别人捐出去。
金春慧:“你是对的,自家能掏出来就掏吧,暂时不管别人家,经过这事,我感觉明年我还得再早点开门做生意,三月中下旬就开起来,不早点开,别说买布料的钱了,捐出去的钱都挣不回来,一千块钱啊,要做四五千个卷饼才能挣回来。”
她都想放弃了。
没钱真的不行。
何善:“我也不知道赶制多少件衣服才能挣回来,但愿灾难早点结束,大家都能好起来。”
金春慧找何善聊了半天后,回家热饭,热饭的同时开始找自己不要的衣服。
她是很心疼钱,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不会过于计较个人得失的。
她只是没了钱,别人可是命都快没了。
去年买的新衣服肯定不舍得捐,捐的都是自己胖的时候穿的衣服。
她在结婚前就没新衣服穿,穿的都是哥哥姐姐们穿剩下的旧衣服,结婚后有新衣服穿,哥哥姐姐们的旧衣服也没扔,胖了之后,那些衣服裤子也被自己撑大了,她穿过于宽松,给严劭,严劭也没法穿,干脆整理好捐出去。
灾区也有小宝宝,年年很小时候的衣服,现在穿不下去了,她没舍得扔掉,现在一起捐给灾区。
严劭回到家的时候,她已经把所有不要的旧衣服整理出来了。
其实没几件,只能说是尽一份力。
唐利民奔赴灾区了,严劭留在部队,留在部队不代表事情少,三天两头就有事要忙,从这个县跑到那个县,事情多得很。
严劭回家问媳妇:“慧慧,你有没有空做窝窝头?”
“做窝窝头捐给灾区吗?窝窝头也需要我们出钱自己做吗?”
严劭:“不用,捐款其实是为了买物资运到灾区,其中包括衣物棉被、柴火煤炭、食物等等,你要是愿意去做窝窝头,我就报个名,你直接到食堂好了,吃饭时间不用去,主要是上午下午去。”
“不需要再另外掏钱就行,你给我报名吧。”她没做过窝窝头,应该有不少人会做,她看着学就行了。
“行,我吃完饭就去说声。”
严劭吃完饭走人,没留在家里午休,金春慧收拾完碗筷,拿着旧衣服去妇女队长那边,将旧衣服交给妇女队长,顺便和妇女队长说她明天去城里取钱,只要明天客车正常开,她取到钱就把钱交给她。
妇女队长负责收钱和旧衣服旧棉被,听她说取钱,让她路上注意安全。
金春慧刚走两步就碰到别个家属,不是很熟,看出她们也是来找妇女队长的,她简单打过招呼,回家了。
第43章
暂时不用去做窝窝头, 也没心情画图了,金春慧躺在被窝里, 盘算着以后的事情。
一直躺到下午四点钟,她才从被窝里出来,去幼儿园接年年。
外面实在太冷,即使小朋友已经裹成球了,回到家里还是喊着冷,要妈妈抱抱。
年年现在跟爸爸一样, 一天在外面待很久,回家就要妈妈抱抱。
金春慧抱着女儿坐在煤炉旁边,给女儿递了个热水袋。
今天不等年年开口说幼儿园的事, 她先通知年年一个事。
通知年年小朋友,之后一段时间,午饭没肉肉可以吃了。
她明天去城里,除了取钱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她想把家里牛羊肉卖了,看看能不能回点钱。
回点钱不是要存起来, 是想买猪肉鸡肉回家。
牛羊肉实在做不顺手, 吃不惯,鸡猪肉买回家,丈夫也爱吃,买给他补身体, 最近瞧着又瘦了些, 把她心疼得不行。
他不是从胖到瘦, 他是从壮到瘦,再不好好补补, 身子哪受得住。
不是一直不给年年吃肉,是年年带到幼儿园的盒饭没肉了。
在家吃晚饭可以吃到肉, 等年年放寒假,中午也能吃到肉。
最近一段时间比较敏感,别让孩子在幼儿园吃比较好。
年年对肉肉不是特别执着,问妈妈有没有土豆。
“有土豆,也有别的蔬菜,只是没有肉而已。”
晚上,母女俩一起吃饭,爸爸没回来。
他说过他可能临时有任务去别的地方,饭点没回来就不用等他回家吃饭了。
这会儿饭点没回来,晚上八成不会回来睡觉了。
严劭晚上的确没回来睡觉,部队通行证都是何善在第三天早上拿给她的,还不是方德强交给何善的,方德强去灾区支援,丈夫不在家,何善没报名,刚好碰见了马仙音,知道仙音要给春慧送通行证,她就说她来帮忙把通行证交给春慧。
第二天白天金春慧不在家,去城里取钱了,晚上把买来的鸡猪肉放到家里后,赶紧去妇女队长家交捐款。
天黑了,妇女队长家还有几个家属在那里说话。
有个好事的家属看着金春慧早上出去下午回来都拖着个麻袋,问她做什么去了。
金春慧半点不慌,直说:“我想着最近也不宽裕,又没有工资,就把之前阿劭领回家的牛羊肉带去城里卖点钱,多买些粮食回来,没卖出去,把肉拖回来了,还是留着给他补身子。”
那人又问她不是在城里做生意,手头还能不宽裕?
金春慧心里其实不耐烦了,没表现出来而已:“做生意哪那么好做,刚起头,只赚回来食材成本和房租,没有亏本而已。”
对方还想问,妇女队长让她打住,奚姐也开口为金春慧说了两句话,让金春慧快回家。
奚姐就是二团团长范天空的媳妇,当初想吃米酒又不好意思直接找金春慧要,让丈夫跟严劭提一嘴。
金春慧送了她米酒,她回送了酱油肉。
自那以后两人见面都会主动说几句话,奚文君对金春慧已经有所改观,知道她不是别人嘴里说的好吃懒做的人。
就拿她去城里做卷饼这事来说,要不是为了挣钱,谁愿意每天坐两个小时车?
她一个月最多去两次城里,每次去都累得够呛,金春慧是每天去。
这不比她们待在家属院干活累多了?
从前还在想着她怎么什么都不做,原来是憋着大招。
家属里有人觉得她身为军人家属,去城里卖卷饼很丢人,听到这话,她就反驳人家了,靠自己双手赚钱,哪来什么丢人不丢人。
难道有些家属农民出身,也要嫌农民丢人?
对方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奚文君是听不得别人以劳动为耻的言论。
她去城里的时候有光顾过春慧的卷饼店,能看出来确实是有赚头的,赚的钱比她们这些在家属院干活的人多,哪好意思笑话人家的。
金春慧不打算多待,赶紧回家了。
严劭把通行证交给自己团的教导员,也就是马仙音老公,托他把通行证交给金春慧。
一张通行证从严劭这里开始传,经了四个人的手。
何善:“我也想去帮忙,不知道还能不能去。”
“怎么不能去?人多力量大,我收拾一下就去部队食堂了,顺路去妇女队长家问问,没准她那里有多余的通行证。”
她们两人一起去妇女队长家,妇女队长确实还有通行证,听说何善要去帮忙,把何善名字记在一张纸上。
算是帮她报名了。
其实她们给部队帮忙或者做别的什么事情,都能得到回报,丈夫领肉的时候能多领点,有时候妇女队长还会专门来送毛巾肥皂。
上个除夕,她们自家出钱自家做吃的带食堂去,不久后分到粮食了,专门说明是除夕犒劳士兵的奖励。
甭管有的没的,家属可以报名的活,能报就报,或多或少总有点好处。
妇女队长忙着捐款和旧衣服旧棉被的整理,这次食堂主管做窝窝头的人是食堂的大师傅,见有家属过来,招呼她们去干活。
金春慧和何善被安排到一张桌子边上,开始做窝窝头。
刚出锅的窝窝头就直接拿到外面冻着,然后飞快蒸下一锅。
一天下来,金春慧已经不记得自己捏了多少个窝窝头,中午跟何善两人也没回家,在食堂吃窝窝头配白菜。
下午四点,两人要去接孩子,先走人了。
接孩子路上,金春慧还说在城里做卷饼都没慌成这样:“感觉像在和生命赛跑,必须得快点,慢一秒钟可能就多一个人死亡。”
何善也是很紧张:“我不是出去了一趟,正好看见放外面的窝窝头被装进箱子里运走了,不管窝窝头有没有冒热气,在外面的全部装箱带走,都不数,有多少带多少。”
大家做窝窝头的速度很快,不追求“标准”的形状,做得大小差不多就行。
每个人做窝窝头的速度都很快,何善跟着金春慧在卷饼店锻炼过手速,做窝窝头的时候仿佛成了没有感情的窝窝头机器。
忙到下午四点,两人都快有手掌已经脱离手腕的错觉。
金春慧:“我没出去过,不过早上来的时候看见了摆在食堂门外的窝窝头,那么多,我看都冻得和石头差不多了,应该是昨晚做好的,明早过来,或许还能见到一大堆。”
“是的,感觉至少还得再做两三天,明早我们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就过去吧。”即使手腕难受,在天灾面前,她还是想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嗯。”金春慧没意见
“慧慧,慧慧。”
金春慧被丈夫的声音叫醒,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睁开眼睛一片黑,什么也看不到:“劭哥,你回来了?”
她做了四天窝窝头,已经不用做窝窝头了,丈夫还没回到家。
大半夜突然被好几天没回家的丈夫叫醒,怎么都觉得不太现实。
“我回来了,我现在冷得很,能进被窝吗?”严劭声音打着颤。
金春慧无语:“还说什么话,快点进来。”
这种事需要问吗?
鉴于年年实在太小只,她是和爸爸妈妈分被窝睡的,年年的被子保暖轻便,金春慧不担心年年。
既然不用担心年年,她这个老婆也被叫醒了,需要顾虑什么,赶紧的!
严劭在黑暗里把该脱的都脱掉,钻进被窝里。
金春慧本来还不那么清醒,被大冰人丈夫冻得直打哆嗦。
感觉到她身子在颤抖,本就没贴近她的严劭,往边缘靠过去。
“你干嘛呢,快点过来,抱着我暖和点。”金春慧本来想给丈夫热水袋,发觉热水袋这会儿应该不如她管用。
严劭犹豫:“会冻着你的。”
他现在浑身冒着冷气。
“少啰嗦,再废话我生气了!”
这下他没客气了,直接抱住她取暖。
刚才他只是进被窝就把金春慧冻得直哆嗦,这下被他抱住,更冻人了,她仿佛被冰块抱住。
金春慧抖了几下身子后,调整呼吸,觉得差不多能适应后,嘴唇贴着丈夫的脖颈,她常对丈夫用的呼吸取暖法,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身上,可能有助于身体暖和起来。
大概是缓过来了,严劭在沉默十几分钟后,终于开口说话了:“差点以为要冻死,慧慧,我没做梦吧?”
“我也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做梦,大半夜的,屋里跑进来一个陌生男人,还钻进我被窝里。”
严劭:“看来我没在做梦,还好好地活着。”
做梦怎么可能梦见媳妇说反话。
他不觉得自己梦里的媳妇能说出这种话。
“肚子饿不饿?”金春慧是故意在说反话,说完反话,关心起丈夫。
“饿的。”
“上顿在什么时间?”要是好长时间没吃饭,现在就给他热饭填肚子。
短短几秒时间,严劭在撒谎和说实话之间反复横跳,最后选择当实诚人:“嗯……就三个钟头前吃过俩窝窝头,还是很饿的。”
连续几天吃窝窝头的金春慧知道窝窝头有多扛饿,两个窝窝头,她光听着就已经饱了:“别吃了,睡醒再吃,没刷牙洗脸吧,起来去刷牙洗脸,我陪你,顺便去小解,怕你明早又被憋醒。”
他太能憋,晚上睡前不解决,明早量实在太大,不能叫他又被憋醒,人都要憋坏了。
严劭声音懒洋洋的:“不想起来。”
“不想起也得起,最多再给你磨半个小时。”金春慧没有逼丈夫赶紧起来,再让他缓缓。
“那就再磨半个小时吧。”他现在根本不想动弹。
半个小时里,为防止丈夫睡着,金春慧手贴着丈夫的脸,感觉他快睡着了就捏几下,把他捏清醒。
第44章
事实证明再过半个钟头, 严劭还是不想起来。
他不起来,金春慧起来, 看不清屋里任何东西,只能靠着手摸来摸去找衣服穿衣服以及下炕。
严劭终究是看不下去,坐起来跟着下炕。
金春慧故意摸来摸去就是为了让他担心,然后跟着起床。
煤油灯点亮后,夫妻俩去到厨房,金春慧倒热水给严劭洗脸刷牙, 让他泡个手,她要给他擦药膏。
这手比平时红肿不少,幸好没有破皮流脓。
严劭也就肯在媳妇面前示弱了:“难受。”
“晚上睡觉前擦药膏, 明天就会好很多……你这次是为什么好几天不回家?”
“边境出了点事。”
“这样啊,那邻省的灾情控制住了吗?”听到是边境的事,金春慧不再多问了。
他能活着回到家里,她就该感恩了。
灾区的情况应该是好很多了吧?
都不用她们再做窝窝头了。
她希望天灾早点结束,然而平安县冬天寒冷, 邻省也寒冷, 只是雪灾过去了,冬天依旧难熬,想想就揪心。
严劭:“应该控制住了,我不是非常了解。”
他没前往灾区, 具体情况还得之后去部队才能了解到。
家里的钟就放在厨房, 金春慧借着煤油灯的灯光看见时间了。
凌晨两点半, 还能听见外面寒风呼啸的声音。
金春慧这回没等药膏好好吸收,催丈夫去小解。
他小解的时候, 她仍是在一旁盯着,就差把他盯出个窟窿来了。
严劭先上炕, 金春慧让他晚上睡中间,她把他的衣服裤子靴子都放煤炉边上,烘暖和点,明天穿上舒服。
严劭没睡中间,他觉得中间是最挤的位置,所以一直躺外边,媳妇过来了,他坐起来,等媳妇躺被窝里,他再熄灯睡觉。
金春慧躺被窝里,喊丈夫快点进来,别在被窝外头磨蹭。
终于能睡觉,夫妻俩反而清醒了,他们都默契没开口说话,也没有要进行夫妻生活的意思。
不知道几点了,金春慧慢慢睡回去。
大早上夫妻俩都睡迟了,是年年小朋友憋不住想嘘嘘,把妈妈喊醒,夫妻俩才醒来。
金春慧抱着女儿下炕,让丈夫睡里面去。
严劭醒了,但是眼睛睁不开,脸埋在自己胳膊上,瓮声瓮气道:“我待会儿送年年去幼儿园,不睡里头了。”
还惦记着小孩上幼儿园呢,金春慧凭感觉时间已经不早了:“你继续睡,我送孩子去幼儿园。”
她的感觉没错,在她带孩子小解完,去看时间的时候,发现已经八点半了。
幼儿园最早六点半,最迟九点到园,因着丈夫几天没回家,每天早上都是金春慧送孩子去幼儿园,她想到丈夫随时可能回家,就在老师这里提前请假了。
请假理由是孩子爸爸最近外出做任务,保不准什么时间回到家,孩子整天念着爸爸,爸爸要是回来了,会让孩子和爸爸小小团聚半天。
可能是上午,可能是下午,上午的话,孩子就不来幼儿园了,午休送过去,下午的话,吃午饭前把孩子接回家。
今天她是要坚持把孩子送到幼儿园的,骑车载小孩难度太大,地面结冰,不小心连车带人翻到地上。
走路送孩子,按她的蜗牛速度,能走十几分钟,还要做早饭给孩子吃,今天一定会迟到。
为什么不干脆午休后送孩子去幼儿园?
她要做件事情,不能让孩子瞧见了。
既然她去送孩子,严劭不再坚持,睡回去了。
他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点钟,刚醒来炕上只有他,睡觉屋里也只有他。
严劭哑着声音喊媳妇。
“你醒了?你的衣裤靴子。”金春慧把他要穿的衣服裤子拿给他,去厨房了。
去厨房烧火,柴火都在灶膛里了,就等着他醒来点火热饭。
严劭把该穿的穿上,去厨房洗漱。
“慧慧,我这回真饿了,午饭管够吗?”严劭挤好牙膏,刷牙前问一句。
正坐在灶膛前烧火的金春慧:“管够,昨天我给自己炖的排骨,今天都能进你的肚子里了。”
她不是很馋肉的人,在食堂吃了三四天窝窝头配大白菜,不馋肉的人都开始馋肉了,给自己和孩子做了炖排骨,加了土豆黑木耳。
想着丈夫可能会来,多炖了点,丈夫不回来,她就分几顿吃。
严劭听到有排骨,馋虫被勾出来,饿得更厉害了,拿着牙刷牙杯去外头刷牙。
他蹲在屋前刷牙,刷到一半看见团长从自家屋里出来。
两人眼神对上,在团长张口要说话前,严劭赶紧将嘴里的牙膏沫子吐出来:“我刚睡醒刷牙,从凌晨回家到现在都没吃过饭,有急事等我吃完饭,大概一个钟头后说,没急事等我明天回部队再说。”
唐利民:“得了,吃你的饭去。”
他没说事情,骑着车回部队了。
严劭继续刷牙,刷完牙进厨房,把厨房门关上,窗户也一起关上。
今天太阳挺好的,厨房窗户纸贴得不厚,光能透过窗子照进屋里。
金春慧刚才听到动静了:“碰到你们团长了?”
“嗯,我刷牙的时候,他从自己家里出来。”他怕团长说出他现在不爱听的话,赶紧出声让团长打住。
注意到丈夫想要掀开锅盖的动作,金春慧出声阻止:“你把锅盖打开,冷气跑进锅里,饭热得更慢,饿了打开厨柜,自己拿点饼干垫肚子。”
严劭把手收回来,搬个小板凳坐在媳妇旁边:“不垫肚子,等饭热好,直接开饭,除了炖排骨还有别的好吃的吗?”
“还有蒸蛋羹,咸的,剩下就一盆米饭了。”咸蛋羹是她自己想吃,他不见得多爱吃蛋羹。
“你吃了吗?”
“我吃了早饭,午饭等你醒来一起吃。”
“还是媳妇对我好。”
“待会儿就不觉得我对你好了。”
严劭现在还不明白意思,等开饭终于明白了。
“我的手没问题,你看,没哪里断了,最多就是有点红。”严劭朝媳妇伸出自己的两只大手,让她看自己的手,真的一点问题也没有。
金春慧先不理会他的话:“啊,张开嘴巴。”
她把吹凉的土豆喂到他嘴里,土豆一夹就碎,怕掉地上,另一只还拿着饭碗,土豆要掉就掉碗里。
吃的都到嘴边了,没有拒绝的道理,严劭先把土豆吃进嘴里,试图说服媳妇,他手没废掉,能自己吃饭。
金春慧之后夹了块排骨,吹凉送到他嘴边,排骨被严劭一口吃进嘴里,他把骨头先吐出来了,指着自己的嘴巴。
她理解的他的意思,夹了一筷子米饭送到他嘴里。
“至少嚼五口再咽下去。”金春慧喂了丈夫几口后,夹了块黑木耳,自己吃,顺带往自己嘴里送了口米饭。
她手上的碗是丈夫的饭碗,她喂丈夫吃饭,自己的也不落下。
金春慧吃相斯文许多,她不会多吃,每次就是一口菜肉一口饭,吃完再喂他。
一碗饭愣是吃了十几分钟,金春慧再盛了一碗饭:“我吃饱了,你自己吃吧,之后我去午休了,随你怎么吃,全部吃完,碗盆懒得洗就留着,我来洗。”
今天不能让孩子瞧见的事,是妈妈喂爸爸吃饭。
小朋友没到四周岁就能自己吃饭,不需要妈妈喂饭,看见妈妈喂爸爸吃饭,说不准不需要一天,爸爸平时良好的风评就在幼儿园倒下了
“慧慧,你别生我气,你想喂我吃就喂我吃,我不啰嗦了。”严劭不知道自己刚刚做错什么,先认错就对了。
“我没生气。”
“你别骗我,没生气不陪我吃饭?”
“要生气早生气了,会等喂完一碗饭再生气?你知道我喂饭的目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
金春慧把原因说出来:“你听过冻死饿死,有听说过撑死的吗?就是很久没吃到饭,突然有饭吃了,一个劲吃,狼吞虎咽,最后死了,有可能是撑死,有可能是噎死,我喂你吃饭是让你有个缓冲,你现在再吃饭试试。”
严劭听话吃饭,饭好像没那么香了。
经过刚才一番折腾,丈夫在吃第二碗饭的时候,速度明显慢下来。
她发觉丈夫饭量大可能也和吃饭太急有关,大脑反应跟不上吃饭速度。
不知不觉就把胃口吃大了。
她刚才跟严劭一起吃一碗饭,大部分丈夫吃的,她自己却觉得很饱了。
金春慧目的达成:“我等你睡醒等到下午一点多,早就坐累了,想躺会儿,你一个人吃,排骨可以剩点留着晚上吃,蛋羹一定要吃完,知道没?”
“知道了。”没媳妇陪着,饭菜更不香了,严劭回得有气无力。
金春慧确实是坐累了,不想走走,只想躺下来。
严劭吃饱后,收拾完厨房,也去炕上躺着。
“我现在总想做点什么,但是又提不起劲。”夫妻俩躺在被窝里,一起看着屋顶房梁。
他说的做点什么,金春慧能理解什么意思:“你是累狠冻狠,伤到身子了,别想做点什么,有时间就多休息。”
“可是年年快放寒假了。”严劭翻身侧躺,看着媳妇的侧脸。
金春慧:“所以呢?你觉得眼前的享乐重要还是未来长久的幸福重要?”
她的意思是他可能会“伤上加伤”。
昨晚就感觉到了,以前丈夫处于正常状态,清醒的时候,在被窝里蹭她都能蹭出反应来,昨晚抱了她许久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不希望他有什么反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严劭明白她的意思:“那就用个不费劲的姿势,我其实没那么想的,可是……小朋友放寒假,你去城里开店……”
“只有我吗?你好意思说,我今年九月之前,差不多一整年都在家里,你有几天在家了?我想要你的时候,你在哪?”
面对她一连串的质问,严劭怂了,不敢说话,只贴近她,亲她两口
最后还是金春慧让步了,结束的时候,她是一顿骂,骂严劭。
进行的时候她不想破坏气氛,没说出来,结束的时候忍不住说了。
他今天起来得特别慢,她又揉又捏才完全起来,往常根本不需要,自己就起来了。
她恨不得捏出来算了。
金春慧很喜欢夫妻生活,喜欢的程度不亚于丈夫,她只是不喜欢他用现在的身体状态和她进行夫妻生活。
“我休息够了,真的,明天就能完全恢复。”严劭觉得凌晨到家以后就慢慢缓过劲了,睡到下午一点,身体感觉良好。
“你再说一句我不爱听的话试试。”
严劭没住嘴,选择再说一句,自然不会是激怒她的话:“我会好好爱护身体,听慧慧的话。”
金春慧脸色好了许多:“你现在的状况和我开店期间的不同,我那都算不上体力活,只是疲累而已,你凌晨是命都快没了的程度,再晚点,你就直接躺医院而不是躺在家里的炕上了。”
怕他反驳,她才补充了这么一句。
“慧慧说得对。”
“我累的时候,那事对我来说很舒服,某些方面来说是缓解疲劳,你呢?你不过是觉得小朋友快放寒假,小朋友在家后不方便,才这么着急要。”
“我也是很舒服,缓解疲劳。”
“别学我说话。”
“好。”严劭再次认怂。
说到下午四点,金春慧起来去接孩子,让丈夫在炕上好好躺着,今天他就是黏在炕上了,没她的允许不能离开被窝。
接到年年后,金春慧开始做晚饭,孩子爸爸没把中午的排骨吃光,她再切几个土豆和一把蘑菇,放砂锅里炖。
吃晚饭的时候,她没有再喂丈夫的意思,孩子在场,让他自己吃,她给女儿弄好土豆酱汁拌饭就开始吃自己的晚饭。
年年看了爸爸两眼,好似做出了个决定,金春慧看出女儿在想什么了,及时阻止女儿:“年年是不是想把饭分给爸爸吃?”
年年拿着小饭勺挖饭的动作一顿,妈妈问起,她就回答:“爸爸,瘦,饿。”
女儿的意思是爸爸太瘦了,肯定很饿,她把自己的饭分给爸爸。
在小朋友拿小饭勺动作有所变化之时,金春慧就觉得不好,幸亏及时阻止女儿,按照女儿刚才的动作,饭没到爸爸碗里,先到桌子和爸爸身上了。
严劭已经在吃饭:“爸爸在外面没吃好,在家能吃好,你就吃你自己的,瞅爸爸碗里的饭有多少,这么大一碗,还能饿着?”
年年看了看爸爸的大碗,不再把饭分给爸爸,专心吃自己碗里的。
金春慧:“你看看你,小朋友都发现你瘦了,你以后别跟我犟嘴,我让你怎么吃你怎么吃,只要你近期没有特别着急的任务,保准给你吃回来。”
吃回原来健壮的样子。
“我媳妇是会养猪的,指定能把我养得膘肥体壮。”
“别把自己形容成猪,我好不容易麻木了,你又让我想起卤猪头肉的感觉,要不是能挣钱,我才不卖卤猪头肉。”金春慧去买猪头肉是见过整个猪头的,往往都是要人家剁成几块才带回家卤。
即使如此,还是觉得比拖着普通猪肉回家更惊悚。
后来专门准备了卤锅,在店里卤,不费劲带回家了。
严劭:“好吧,我不说猪了。”
有孩子在,金春慧止住了唉声叹气的想法,想说捐了一千块钱,不知道要卤多少猪头肉才能挣回来:“你不在家的时候,我把牛羊肉全卖了,卖牛羊肉的钱用来买鸡肉猪肉,还剩点钱,你不会骂我吧?”
“我为什么要骂你?我自己也比较喜欢猪肉和鸡肉。”让他骂,他也不敢骂,骂出口是不打算要媳妇了?
金春慧把之前在妇女队长家被一个家属阴阳怪气的事情说出来,她知道对方身份,不管知不知道,都得告诉严劭,如果他能“关照”一下对方的男人,再好不过。
严劭记住了:“成天闲的,看不得我们家好。”
“是挺闲的,亏得家属院有坏人,也有不少好人,妇女队长做事公正,不会偏帮谁。”
转眼来到一月,幼儿园小朋友们早在十二月就放寒假了,金春慧整个冬天都和女儿猫在屋里,只在搓澡的时候和何善约着出门。
这天,金春慧终于有机会用上缝纫机,仔细确定丈夫裤子脱线的地方,确定好了,摘下手套准备开始缝补工作。
她做缝补活的时候,丈夫孩子分别在两边看着,不敢出声打扰她。
已经好久没碰缝纫机,金春慧有点手生,好在记得用法,缝好之后扯了扯,挺牢固的。
“你这裤子质量挺好,我到今天才有机会用缝纫机给你补补。”她自己都不可思议。
严劭:“质量是挺好的。”
“你有事吗?”看出丈夫欲言又止,金春慧直接问了。
严劭:“下个月除夕你还要报名吗?就是自家做饭菜拿到食堂。”
“还要办呢?你前两个月工资都没到手,食堂要办就办,我今年不报名,我今年去吃,多吃点,我看捐款之后就没几家愿意办了,有些人家还是借钱捐款,这事真是越说越糟心。”最少的也要捐六百块钱。
六百块钱是什么概念?能买几千斤土豆了!
“是要办的,今年没取消,你不报名也没事,我们去吃就行了。”
金春慧还是觉得不对劲:“你是不是有别的事情瞒着我?要说就说,别磨叽。”
严劭干脆把事情说出来。
金春慧一听:“反正我还是不大情愿的,你别说出去啊,随便找个理由替我拒绝了,我下个月可能回心转意,但是现在绝对是不想的。”
丈夫说今天有士兵找他,嫂子除夕会不会在食堂做凉拌猪头肉和卷饼。
他们原是在金春慧卷饼店买过卷饼吃,有机会出去就会买个卷饼解馋。
嫂子的卷饼店只开了两个月,后来他们再去,什么也没有,卷饼店招牌都被拿下来了。
严劭:“所以我没替你答应下来,回家问问你的意思,你不想我就不提了,把手弄得油乎乎的,还不挣钱。”
他不是那种好面子的男人,自家媳妇做饭手艺好,不需要很多人知道。
他想吃,跟媳妇说一声就能吃到。
猪头肉这种,需要她去城里买的,他就不是很想吃了。
毕竟她一去就要去一整天,晚上才能回到家里。
没她陪在身边,饭都变得没滋没味了。
“嗯,这事算过去了,你到时候给我找个好听点的理由婉拒了,别拒绝太直接,也别把路堵死,没准我临时反悔决定做菜了。”
“我回他们的话已经很委婉了,不用专门找他们说了。”
“你以后有话直说,就像生日的时候,想吃什么提前跟我说好,我愿意做就做给你吃,不愿意做会说声不做。”丈夫上个月生日,人在部队,没出任务,好好过完了自己的29周岁生日。
只有点小插曲,她没送纸条,他等啊等,等到要睡觉了没见到纸条,问她纸条在哪。
她当时有点懵,什么纸条?
他提醒说去年他生日,她送的纸条。
金春慧想起是什么了,直说没写,不想写。
她不写就被他缠上,他太烦人,不得不写一张纸条给他。
他还要求必须写上他年纪的数字,不能敷衍他,每年都得写。
要求真多!
严劭:“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是不一样,你在我心里很重要,他们也很重要,只是他们对我来说不那么重要。”
他们也是别人心爱的孩子,心爱的丈夫,不是她的而已。
她只想管好身边的一大一小。
严劭一听这话,又乐开花了。
年年不知道爸爸在傻笑什么,小朋友努力找自己衣服上破掉的地方,她也想让妈妈给她缝衣服。
怎么都找不到呀!
金春慧瞧见女儿的动作,知道女儿在做什么:“年年别找了,你的衣服已经被妈妈缝过,等以后破了,妈妈再给你重新缝上。”
到了二月,离过年越来越近,金春慧还是没改变心意,不打算报名。
柳家凝何善都来问过她,她没改变主意,说是今年不打算做菜了。
家凝他们两口子还是要做的,今年包粽子,阿善听她说不做,思来想去也决定不报名了。
可能是捐款的事之后,大家都不想动手做菜,以至于报名的人过少,报名的还是默认必须要报名的几家,比如说三个团长家的。
尽管前头两个月工资已经发了,但也不怎么顶事,不管哪个级别,捐出去的钱差不多都是丈夫大半年的工资了。
前两个月的工资发到手能算什么,这不是捐款有剩余退回来,这是丈夫该得的工资,不是补贴奖励。
愿意揽活的人家少了,除夕活动怕是办不成。
这可是老传统,今年邻省遭遇雪灾,不妨碍他们犒劳辛苦的战士。
没有人家愿意出来,就得出动家属,几家问过去。
这事妇女队长不管,团长夫人管,有的团长夫人也不愿意揽事去别人家,挨家说过去,最后是二团团长夫人奚文君出面了。
金春慧没想到自己会成为目标家属,据说团长夫人不是每家都会去找,都是挑“出色”的家属来做饭菜。
“我也不想管,可是一团三团的家属都比我硬气,说不管就不管,非要她们管,她们连自家要做的菜都不做了,谁爱做谁做去!”奚文君领到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也很痛苦。
没办法,谁叫她脾气不够硬,被自家男人磨缠几句,愣是接了这苦差事。
“奚姐,我们不报名是什么个理由,你心里门清,实在是没钱没精力了,我去城里做小生意,还以为明年再努努力就能把冰箱的钱挣回来,这一捐款,我又不知道该起早贪黑干活多久了。
太累了,实在不想揽食堂的事。”
“要不这样吧,我们两家合作,我出钱出力,你出主意,意思是说我想做凉拌猪头肉,我去买猪头肉,我出钱,你告诉我该怎么卤怎么做,到时候做出来算我们两家的……你别怕我偷学,你不用给我写调料方子,你直接带调料,调料需要多少钱,我都给你补上。”奚文君本来是挺喜欢米酒,想做米酒,见春慧想法坚定,想着不如改成凉拌猪头肉。
米酒在春慧店里卖得不算很好,她去光顾卷饼店的时候,春慧都免费送给她吃。
之前春慧也说过她想学的话,她可以教她。
喜欢米酒,可是更喜欢猪头肉,总是忍不住惦记那口。
金春慧对此没多少意见:“这样也行,我可以直接带香料调料,不用给我钱。”
方德强就是二团的,奚文君跟何善还算熟悉,和金春慧约好之后,表示下家去何善家,找何善说说她们俩的计划。
因为何善是二团的家属,奚文君比金春慧更早去找何善,何善婉拒了,奚文君发现换个思路就能让金春慧答应,不如也换个思路重新去劝何善。
这其实不算是换个思路的事了,这就是谁出钱的事。
金春慧觉着只要不是自家出钱,能算上她的名字,她是愿意帮忙的。
严劭中午回家听到奚文君过来的事:“以后你当团长夫人了,脾气绝对比奚嫂子硬气,她确实不太会拒绝人,想吃点米酒不好意思直接找你,还要托男人传话,现在让她自己传话,对她也是种折磨。”
“怎么的,你才当副团就想着当团长了?你们团长还没走呢。”
“迟早的事情。”
“当团长也没那么好,捐款要捐更多,默认除夕要做饭。”她以前以为是自愿的,却总觉得唐团和家凝这两口子接了这差事很怪异。
两个都不像是能揽这活的人。
原来都是默认必须参加的。
严劭:“所以唐团每年不拿正常食物,今年邻省的事发生了,他们两口子终于决定做些管饱的食物了。”
在他眼里,什么凉面啊,糕点啊,在大冬天都不算正常食物。
金春慧:“粽子确实管饱,吃多了还不好消化。”
“三个团长在某种意义上存在竞争关系,不过你别想太多,家属之间来往没什么事。”
“你不说,我都没多想,放心吧,我以后去城里做生意了,除了跟何善关系好点,别人关系就那样了,最多说说话,没别的了。”
严劭听到去城里,叹气。
年年小朋友学爸爸叹气,虽然不知道爸爸为什么叹气,跟着叹气就得了。
金春慧在孩子面前都是忍住叹气的,怕孩子学了,偏爸爸一点不在意,老是在孩子面前叹气:“你别每次我一提店里你就叹气,年年,不要学爸爸叹气了,小孩子每天开开心心的,又不用写作业,不可以叹气,知道吗?”
年年小朋友点头表示知道了。
看小朋友的样子,金春慧心想,知道了,下次还学是吧。
严劭:“又不是每次,这不是想到离过年越近,离你开店的日子越近,越想越难受。”
他尽量忍住吧,等年年睡着了再叹气。
金春慧懒得理他,专心吃饭
“好香啊,原来是这么卤出来的,我们是现在切开拌好还是到食堂拌好?”奚文君问金春慧。
金春慧:“吃的人太多了,没法顾着每个人的忌口,到那边去切,手弄得油腻腻的也难受,不如先切好直接拌了。”
她这会儿正在奚文君家里,跟奚文君两个人把卤好的猪头肉都切了,没有全部切片,三家都留一块。
奚文君自家留一块,另外两块由金春慧拿走,拿回家,顺便去看看何善炒菜炒得怎么样。
今年三家合作了,何善家还是弄炒菜以及面条。
金春慧跟奚文君负责肉,何善负责菜和面。
实际上不光肉花的是奚文君家里的钱,连何善那边的菜面花的也是她家的钱。
金春慧何善就是出调料柴火以及力气。
奚文君不是活菩萨,纯粹是自己也想吃了,所以出这个钱,换别人家,她不可能一起出了。
金春慧去何善家里,把在奚文君家卤好的猪头肉拿给她:“这是奚姐分给你的,我也有一块,我去趟家里把肉放好,再拿上我用来凉拌的调料就来找你。”
她原先只带了用来卤猪头肉的香料,发现奚家凉拌的调料不多,只能从自家拿了。
“妈妈!”年年听到妈妈的声音,从睡觉屋跑到厨房。
她早上就到何善姨姨家里跟着乔乔姐姐玩,妈妈时不时会过来,妈妈每次过来,她都要喊妈妈。
“年年在玩什么?”女儿叫她了,她就陪女儿说会儿话。
年年拉着妈妈的手去睡觉屋,金春慧只好先放下篮子进睡觉屋。
在何善家折腾了近十分钟,金春慧终于回到自己家。
等她再来到奚文君家,遇见了范天空,她看到范团打了声招呼,范团没说话,只点头回应。
范团走了,金春慧进去厨房:“奚姐,不好意思,我家年年缠我缠了一会儿,来得有点慢了。”
不光范团“偷吃”了猪头肉,奚姐也吃了切好的卤猪头肉。
刚才碰见范天空,范天空没出声,是因为嘴里有不少肉,不好出声。
奚文君嘴里的肉吃完才回话:“没事没事,时间还早。”
卤猪头肉切好有两盆,金春慧将篮子布揭开,露出里头的调料。
“这么多,要花不少钱吧?”奚文君看到金春慧拿出一大壶调味汁,震惊了。
金春慧:“还好,没这两盆猪头肉值钱,这一大壶是我刚在家里调好的,可以直接倒进去,我倒了。”
她是一点不小气,一壶调味汁直接全倒光,一盆肉用掉一半。
把家里瓶瓶罐罐都拿过来,实在太占地方,她干脆自己调好再带过来。
“是这个味道没错了!刚才我家那位回来的真不是时候,吃了好几筷子肉,没吃到最好吃的味道。”奚文君拿勺子拌肉,拌好后,给自家装了一小盆的凉拌猪头肉。
原先自家留的一块肉,切片分别拌进两个盆里。
自己拌是拌不出这个味道的,不如将原先留的一块肉换成凉拌好的肉。
奚姐边盛边吃,金春慧也在吃。
从十一月到现在,严劭不提要吃凉拌猪头肉,她就没再做过,今天再吃,还有别样的新鲜感。
三家家属忙活得差不多后,带着备好的食物去食堂。
食堂今年确实比去年冷清不少,人数还是那个人数,摆摊的却少了几家。
今年在奚文君上门劝说后,有几家关系好的决定合作了。
今年的食物就不是五花八门种类繁多了,今年以量多管饱为主题。
金春慧看到了窝窝头几个大字,暗下决定,今晚她是不会吃窝窝头的,除非严劭去拿个窝窝头,她尝尝味道就行。
窝窝头味道其实不算多差,她只是做窝窝头做伤到了。
她毕竟是个人,不是窝窝头机器,连续几天高强度做窝窝头,快累倒了,对窝窝头有阴影实在太正常不过。
“妈妈,我要吃饭。”乔乔找妈妈说要吃饭。
小朋友不想吃面条。
三个小朋友都拿着属于自己的小饭盒,年年刚放寒假的时候,在家吃午饭就要用小饭盒吃,金春慧纠正了几天才纠正女儿这个习惯。
饭盒可没碗好洗,在家吃饭就别用饭盒了。
今年三家合作,她们三家的位置比较显眼,唐团家的粽子就在他们边上。
粽子有三盆,看着不少,何善盯着粽子看了一眼,很快在心里摇头。
不行,不能让孩子们把粽子当饭吃。
何善暂时没考虑到粽子不好消化的事,她想的是粽子实在太黏手了,想到孩子们手上黏着糯米,跑来跑去,你碰我我碰你……嘶,已经忍不住要皱眉头了。
严劭此时出来说话:“走,我带你们去后厨要饭。”
“要米饭,别说什么要饭,小朋友们又不是小叫花子。”正在切面条的金春慧无语了。
“阿劭,多带点饭过来。”范天空感觉自己肚子咕咕叫了。
严劭应好,带着三个小朋友去厨房,范家有两个孩子,比唐团儿子唐煜大,也是小学生,两个孩子纠结后,还是不跟着三个小朋友去厨房了,等严叔叔从厨房带饭出来。
柳家凝看了一圈,想说今年确实不太能比得过去年。
有二团团长和奚文君在,她就不说这话了。
毕竟当初丈夫让她去找春慧商量,她都没去,不想开这个口,只和春慧说些自家的安排。
其他多余的话不想说,说了伤情分。
一大三小很快出来了,小朋友们的小饭盒底下都铺了一层米饭,拿着小饭盒就和妈妈说要吃什么。
金春慧正在切面,让何善帮自家年年打菜了。
两盆猪头肉,一盆比较辣,一盆正常口味,照顾两种口味的人,小朋友们就给不辣的了。
三个小朋友打好菜,拿着饭盒去找位置吃饭。
“怎么一个个的都不嫌凉,热乎乎的面条不爱吃,非要吃米饭。”奚文君剥了个粽子吃。
唐团家的粽子还热乎着呢。
她剥粽子也是就着凉拌猪头肉吃的,严劭从厨房端来一盆饭,饭不是很热,只有一点温度,没有冻硬而已。
台子上的菜全都凉了,给汤面当面码的,伴着饭吃并不是很美味。
金春慧:“食堂里还算暖和,主要是小朋友们吃得开心,他们无所谓的。”
“大人也吃得开心。”严劭吃饭间隙,抽空说句话。
“你们两个可吃慢点,在比赛谁吃得快呢?”奚文君看到自己丈夫和严劭在那里使劲吃,不由的说了他们一句。
金春慧切好一部分面条,也去拿了个粽子吃。
在她感觉,米饭还是热乎的好吃,吃不上热乎米饭,不如吃不常吃到的粽子。
柳家凝也吃上了,她没吃自家粽子,刚出锅的时候已经吃过了,现在盛了碗米饭吃菜肉:“如果饭和菜是热的,再配上这个凉拌猪头肉就是绝配了。”
可惜都有点凉了,猪头肉没问题,饭和菜感觉是热的更好吃。
自家丈夫没吃,柳家凝就主动喂他两口,至于小朋友,不管了,他饿了会自己找吃的。
大部队很快过来,先来的是一团士兵,不是整个团士兵都来了,只是来了一小部分,个个都不怕自家团长了,直接往他们的摊子过来。
金春慧才吃半个粽子,见士兵们来了,放下粽子站起来。
严劭见状,放下碗筷,让媳妇坐下来吃粽子,他来忙活。
“你来忙活什么,去吃自己的饭,别在前面挡着。”金春慧让丈夫坐回去吃饭。
丈夫和范团的菜已经专门分出来了,总不能让他们对着两个盆吃饭,出于卫生干净考虑,这两个单独分出来了。
士兵们有想吃面的,有想吃饭的,听到想要吃饭的,奚文君直说都是冷菜冷饭,吃了身子暖和不起来。
对于啃过冰冻窝窝头的士兵们来说,这些冷菜冷饭都不算冷,想吃米饭的只说没关系。
他们没关系,奚文君金春慧几个也不多劝说了,直接给他们盛上。
有几个男人坐镇,没有遇到抢肉的事情,只是谁还想再多要点,严劭就让他们不许要了,后面还有士兵要吃,他们吃光了,后面的人怎么办?
金春慧又一次感叹丈夫的厚脸皮。
他一个人就吃了十个士兵的凉拌猪头肉分量,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
“是啊,后面还有很多战士要吃的,实在不好意思了。”奚文君开口。
士兵们自然不会为难她们这些家属,吃不够,能尝个味道也是很不错的。
第二拨人来的时候,金春慧在想个事:“不知道后厨有没有菜能让我们炒的,能炒的话,我去现炒几个菜,我看都来我们这里,菜很快就要没了。”
今年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士兵当他们这里全都是好吃的,一窝蜂往他们这里涌。
奚文君是个热情好客的人,看到战士们爱吃,心情好的不得了:“我去后厨问问。”
能炒菜的话就再炒几个,现在这些肯定不够吃。
严劭看着眼前的场景,没有什么话要说。
“是不是你传出去的?”金春慧问他。
“传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严劭反问。
金春慧并没有语塞,很快想好应对的话:“不是你直接传出去的,也是你间接传出去的,还能有家属跑到部队大声嚷嚷,说我在城里开了个卷饼店?”
丈夫每次蹭车来城里,后面都会有两三名士兵跟过来。
一传十,十传百,估计士兵们都知道严副团的媳妇在城里开卷饼店了。
她的名声可能比在广播站当播音员的家凝更响亮。
她不想因为开卷饼店名声响亮啊!
不是嫌丢人,是觉得太累了,越有名气越累。
她的初衷只是赚点小钱,做衣服开衣服店!
第45章
严劭不否认是自己间接传出去的。
只能说世上没有白蹭的车。
有的话, 那也是自家或者自家亲戚的车。
打菜的人不需要太多,何善金春慧两个人足够, 金春慧只和严劭说了几句话就继续忙活。
奚文君去后厨问了,说是可以炒菜,食堂里只要不是其他家属带来的食材,她们都可以随便用。
金春慧把打菜的活交给奚文君,拉着严劭要去后厨炒菜,麻烦柳家凝帮自己看下孩子。
唐团接了煮面的活, 家凝现在就看着粽子,有谁想吃粽子,剪一个给对方, 活计比较轻松。
柳家凝一口应下。
严劭去后厨前,还把吃饭的饭碗带上,夹了两大筷子猪头肉到饭上,范天空说了他一句。
属于他俩的凉拌猪头肉,严劭两筷子就夹走快一半, 你说气人不气人?
猪头肉就是二团长家的, 被二团长说一句没什么,严劭嘴里还有食物,含糊应了一句就跟着媳妇去厨房。
他是半点不内疚。
食堂后厨没去年热闹了,蒸笼比去年多, 今年做蒸菜蒸窝窝头的人家不少。
金春慧很容易找到空闲的锅, 看了一圈, 选了口大铁锅。
后厨有食堂自己人在,不全是家属, 严劭去烧火,托他们帮忙削土豆切菜。
好歹是开卷饼店的, 炒过不少菜的金春慧知道菜炒到什么程度就能出锅了,有帮忙洗菜切菜的人,她只负责炒,效率高了不少。
每炒好一道菜,严劭都会端到外面去。
外头这会儿并不清闲,今天下午方德强没跟他们一起来是有巡逻工作,幸好要带队来食堂吃饭,他带的队是第五拨人,不算早也没有特别晚,凉拌猪头肉还有剩。
方德强在的时候,就由他负责擀面切面了,他人不在,金春慧接了擀面切面的活。
现在金春慧也不在,奚文君打菜,换何善擀面切面,煮面条的活由唐团接手。
奚文君打菜的时候看见方德强,喊他过来跟他们团长一起吃饭,不用排队了,吃完就来帮会儿忙。
她知道每队士兵都有一个小时时限,按来到食堂的时间算起,一个小时后就要集合离开食堂。
无论军官还是士兵,个个吃饭速度都很快,给他们十分钟吃饭时间都够了,一个小时绰绰有余,奚文君让方德强早点吃了帮忙,帮到集合带走人为止。
方德强没拒绝,进来和团长一起吃饭,何善全程没说话,丈夫过来,她就拿了口碗,另外给他们添了一小碗凉拌猪头肉。
一堆士兵排队等吃饭是有点好处的,别个家属以及两个首长见状都没过来。
家属过来无所谓,他们是不太想和两个大首长说话的。
金春慧没有一直待在厨房里,先后炒了五大盆菜就出去了。
炒第一锅菜的时候,金春慧手已经有点酸了,第二锅菜开始,干脆让丈夫炒菜,她放调料,她来指挥。
今年没多少好吃的,她还是要逛逛,没准就遇到自己想吃的了。
夫妻俩走到外面,金春慧看到他们的摊子,震惊了,居然还有那么多士兵排队。
凉拌猪头肉没被打完,然而只剩一点了。
一群排队士兵里,乱入了几个小不点。
金春慧不知道三个小朋友在玩什么,怎么还拿着小饭盒排队呢?
方德强吃过饭,帮了忙后带队走了,现在是何善在擀面,范天空奚文君夫妻打菜,唐利民煮面,柳家凝分粽子。
唐煜小朋友正在小角落里看书,奚家两个孩子不知道去哪了,可能是去别的家属摊子逛吃逛吃了。
“他们怎么回事?胆子这么大的!”金春慧没敢把三个小朋友带过来。
三个穿成胖球的小朋友,在一群着装相同的士兵里实在过于打眼。
何善也很无奈:“吃过饭在食堂里玩了一圈,回来说是肚子饿了,奚姐要给他们打菜,他们不乐意,非要排队。”
金春慧:“也好,小小年纪知道要排队不能插队,我和我家的先去逛逛,逛完就跟你换。”
“不用跟我换了,你前头一直在厨房里忙活,不比我轻松,你给我带点好吃的,或者说平常不怎么会吃到的食物也行。”丈夫不在,何善没什么心情逛,打算一直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金春慧答应下来,带着严劭去吃东西。
出发前让丈夫跟年年说两句话,晚上别吃撑了,吃撑睡不着觉。
她摸不准孩子已经吃了多少,只能让丈夫提醒。
三个小朋友前前后后全是士兵,她实在不想吸引众人目光,丈夫去找女儿说话的时候,她就躲在边上。
怕被女儿发现,被女儿发现要直接大喊妈妈了。
严劭找三个小孩说了几句话,转头就发现媳妇不见了。
“你可让我好找,干嘛躲起来?”
“怕年年喊我,年年发现我,我又没得逛了,先逛了再说。”她发觉在丈夫女儿面前,自己会变得胆小不少,生怕吸引别人的目光。
夫妻俩今年逛得很快,今年确实没什么好吃的,严劭回去还得再吃一碗饭。
他不像几个小朋友那么实诚排队,他直接自己盛饭盛菜。
“凉拌猪头肉回来就没了。”早知道他逛之前再吃几口。
盆底的调味汁一滴不剩,听说给几个士兵拌面吃了。
“不是还有肉,我炒的肉,你不满意?”金春慧凉凉道。
五大盆菜里有一盆炒肉,她自己觉得挺香的,只是肉的分量不少,味道就不如小分量炒的好吃了。
严劭:“满意,没媳妇你做的炒肉,我还吃不下饭。”
“又贫嘴,你自己先待在这里吃饭吧,我去看看能帮什么忙,家里有块卤猪头肉,明天拌好给你下饭。”金春慧走了,还真有她能帮的忙。
“还是媳妇知道心疼我。”严劭说出这话的时候,金春慧早忙活去了
今年的年过得还算顺利,金春慧的凉拌猪头肉还在除夕的时候打出了名气。
有几个家属直问她卖不卖凉拌猪头肉,家里男人都夸好吃。
除夕时候,有个别家属硬着头皮去排队,也吃到了凉拌猪头肉,全是好评。
这个东西适合当下酒菜,不爱喝酒的可以拿来下饭,总之吃过一次就忍不住惦记。
金春慧只应付说在家属院不做生意买卖,等天气暖和点了,会去城里开卷饼店,卷饼店卖凉拌猪头肉,她们什么时候去城里或者经过城里去别的地方,可以到她店里来买。
过年家里招待客人,她都没做凉拌猪头肉,又卤又凉拌,比较费调料,没很多人愿意买,她是不想自己掏钱做的。
初六以后,爸爸工作忙碌起来,母女俩待在家里,常在屋里待着也憋闷,只要外面是晴好天气,母女俩就装备齐全,坐在屋前晒太阳。
有家属路过,见到她们母女俩,还会打个招呼。
抱着热水袋晒太阳的时候,母女俩的目光不由被吸引走了。
被几个从家门前路过的人吸引走。
柳家凝和她们打招呼:“春慧,这是我堂妹一家,家美,这个是春慧和年年。”
两边简单打过招呼后,柳家凝带着堂妹一家进自己家里。
金春慧看着他们进屋子,年年也看着。
隔壁门关上了,母女俩才收回目光,
年年不知道该说什么,金春慧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只坐了半个小时,金春慧就带着年年进屋里了。
中午吃饭时间,严劭回到家里,注意到母女俩瞧着不太对:“怎么了?看着闷闷不乐的。”
金春慧摇头:“没有闷闷不乐,今天早上看见家凝堂妹一家了。”
“不知道你说她哪个堂妹。”
“你还知道她有几个堂妹?”
严劭:“不知道,只见过两个,都叫柳家什么的。”
他确实记不清楚。
“今天来的应该叫柳家美,原来你还见过这样的美人,好像画报女郎走到现实生活一样,皮肤比雪都要白。”丈夫说她看着闷闷不乐的,应该是被打击到了。
“说的什么话,柳家美很漂亮吗?跟你比起来也就一般。”
“得了得了,我可不好意思跟大美人相比,他们一家看着就很不一样,家凝在他们衬托下都不是很打眼了。”
她一直很羡慕家凝的皮肤状态,三十几岁了,还像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当然不光是皮肤的原因,可能还和骨相有关。
今天见到她的堂妹一家,顿时觉得惊为天人,她和年年都快看呆了。
年年注意力并不在柳家美身上,她的注意力在他们的女儿身上。
他们女儿的年纪比年年更小,小女孩被爸爸抱着。
爸爸抱着她,她抱着布娃娃。
正抱着热水袋的年年想到自己的布娃娃,再看看妹妹手里漂亮的布娃娃,心情应该是很复杂的。
金春慧不确定孩子具体想了什么,只知道带年年进屋后,年年找来自己的布娃娃抱在怀里,跟布娃娃说话。
好似在说它也很漂亮,不比别人的布娃娃差。
小小年纪就知道说服自己了。
严劭:“他们一家可能是来做采访的,按你说的,对方叫什么美,那应该没错了,她自己是个演员,文工团出身的,她丈夫是部队报社的主编,正好遇到过年这档口,就一家人过来了,她丈夫有跟过我们团,把我们团一些事迹写进报纸里。
唐团什么性格你也知道,他连堂妹夫都不想应付,派我应付的,所以他家亲戚,我差不多都见过。”
金春慧不奇怪他认识唐利民亲戚:“部队原来有报社吗?”
“有啊,有解放军报社,里头都是报道军事新闻的,你想看的话,我从办公室薅几张给你看。”
“不用拿给我看了,我只是被柳家美美到了,对军事新闻没有特别浓厚的兴趣。”她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穿得跟熊一样也能很漂亮。
严劭听不得她这些话:“你就别想着柳家美了,你要是往脸上抹粉擦口红,不比她好看?你啊,还是太缺乏自信心了,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自信大方,自信心是不是结婚后被磨没了?”
金春慧:“确实是结婚后被磨没的……你一个大男人,根本什么都不懂,你可别以为能把我看呆的女人只是在脸上抹粉擦口红就好了。”
人家从相貌体态各个方面都是完胜,她现在连走路都没有信心,明明瘦下来了,总觉得自己走路还是像老太太。
光是体态就跟人家差远了。
严劭不知道怎么劝她:“所以你想怎么办?要和人家说几句话吗?感觉你突然变成毛头小子了。”
“是和毛头小子差不多,我没想跟人直接聊,我和人家能聊什么话,我又不是演员,做衣服的手艺也不太娴熟,还是等过两天遇到家凝,和家凝聊聊她堂妹。”
金春慧突然想起丈夫前面说的话:“你知道她演过什么电影电视剧吗?改天我想去看看。”
看现在电影电视剧的画质,有些都还是黑白的,感觉没法把人家堂妹的美展现出来。
严劭:“不知道,我没看过几部电影电视剧,感觉都长得差不多。”
“我一个女的都要迷糊了,你见到本人是不是也被迷糊住了?你直接说,我不生气。”
她不敢保证不会生气,先骗骗他,他要说她不爱听的,她会好好折磨他。
“没有,可能她是很好看吧,要说迷糊,只被你迷糊住了,你也不能要求所有人眼光都和你一样吧。”严劭一点不夸张,见到媳妇的时候感觉世界都明亮了。
有种周围人都是灰色,只有她是彩色的错觉。
明明她当时穿的也是灰扑扑的衣服……或许媳妇见到柳家美的心情和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心情差不多?
不对!这怎么能差不多!
金春慧想到丈夫的眼光,不在他身上找所谓的认同感了:“吃饭了,以后再说迷不迷糊的事。”
金春慧没有先找柳家凝,而是先找了何善。
小朋友年纪小,过了一晚上就忘了,来到何善姨姨家,和哥哥姐姐玩得开心,金春慧忘不了,睡前都在想着柳家美。
她想问何善有没有见过柳家美,没指望能得到什么有用消息,跟何善聊聊第一次见到柳家美的感受也好。
出乎意料的,何善知道这个人。
“你应该是看过她拍的电影,你之前不是经常搜集画报,她有个艺名,叫云想。”何善把云想拍过的电影和电视剧告诉金春慧。
她知道的其实也不多,但是说出来的几部,金春慧都见过。
金春慧一听:“真可惜啊,本人好看,画报还行,电影里就……我说电影画报女郎怎么从没在电影上见过,原来画报主要目的是吸引观众。”
她还真知道云想这个演员。
云想在电影里看着就是长得还行,没有特别惊艳之感。
何善:“我见过真人,确实是真人比电影里好看,你怎么突然对她感兴趣了?”
金春慧没瞒着她,说是自己被柳家美惊艳到了。
跟以前国庆去部队看表演的惊艳不一样,国庆表演的文艺兵都画着浓妆,浓妆近看不太行,远看是很漂亮。
柳家美就不一样了,脸上没有浓妆,她当时觉得自己视力可能比丈夫还要好,隔着一段距离把人家的脸看清楚了。
何善:“原来如此,你不是正在设计衣服裙子,看到人家,是不是顿时来了许多灵感。”
“我昨天是惊艳羡慕,今天听到她是云想,觉得可惜了,影视剧里不够漂亮,灵感是没有的,因为昨天人家穿的就是我们常见的军大衣,脸上应该化了妆,没有很浓,头发看不到,全包在军帽里了,就觉得这样的女人,穿破烂都遮掩不了美貌。”
何善:“穿什么都好看,不光没让你产生灵感,还让你失去了信心?”
“是有点失去信心了,幸好这世上还是普通人多,天天让我看到这样的美人,我还是放弃做衣服,铤而走险在家属院卖凉拌猪头肉算了。”
何善听到铤而走险一词,点头:“在家属院卖凉拌猪头肉确实算铤而走险,能赚钱,但可能会被做思想工作,你也很好看的,只是没人家训练得多而已,如果你是文艺兵,现在的大明星就是你了。”
“我没有当演员演戏的想法,我不爱演戏不爱动弹,我确信我自己主要是爱漂亮的衣服,就是爱美。”
现在的演员要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她相信她要是过上她们的日常,减肥都不需要一两年,一两个月就能瘦下来。
“爱美太正常不过了,我十几岁爱俏的年纪,还会偷偷往自己耳朵上别朵鲜花,别朵花后,就觉得自己很漂亮很好看,现在是过了做这种傻事的年纪。”何善也不介意分享自己年轻时候的糗事了。
金春慧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漂亮,不需要用任何花来装饰自己,结婚生子长胖后,这种“自负貌美”的心态已经完全没了。
她明白自己只是普通人,还是需要装饰的:“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感觉别朵花更好看了,除了白花,要是别白花,我妈要打死我。”
白花在他们老家就是丧事在别的。
何善老家也差不多:“对的,可不能别白花了。”
跟何善聊过后,金春慧找了柳家凝聊她堂妹的事情。
找何善是直接去找了,想说什么说什么,找柳家凝之前,她在心里打了几次草稿。
柳家凝:“这样啊,我听你的意思,你对化妆打扮很感兴趣?”
“是的,我早就想过自己做衣服开衣服店,现在还远得很,先做卷饼店过渡,过渡结束了会开衣服店,只不过暂时还没多少头绪,你可别笑话我。”
柳家凝:“这有什么好笑话的,我堂妹接第一部 电影的时候,我们全家都很吃惊,心想着她能行吗?
她向我们证明她行的,现在她演的每部电影电视剧,我叔叔婶婶都会看。
他们家里电视就是专门为看家美买的,等家美回到家里,还会说家美哪里表演有所欠缺,下次要改进。”
金春慧:“叔叔婶婶真是开明,正因为他们开明,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家美。”
柳家美有现在这样的状态,应该是离不开爸妈的,想想都觉得她拥有很幸福的童年。
金春慧自己没有幸福的童年,就会希望年年有个幸福的童年,然而丈夫忙碌,自己能力有限,她只能尽力对孩子好了。
对丈夫很好,也是有种弥补童年的意思,不是弥补她的童年,是弥补丈夫的童年。
其实她从小就觉得不能同情男人,既然要同情,不如多同情同情自己,可是丈夫人不坏,对自己好,保家卫国,出生入死,吃过的苦数不清,她很难不心疼。
“我叔叔婶婶是挺开明的,就在我堂妹的婚事上没那么开明了,也亏他们不开明,让我堂妹少走了点弯路。”
听到这里,金春慧很是感兴趣:“我看着他们夫妻郎才女貌的,难道当初不是心甘情愿在一起的?”
要是昨天陪柳家美过来的男人又矮又胖,她肯定要在何善面前好好抱怨一番。
在柳家凝面前是不好抱怨这种话的,毕竟她不知道对方的人品,不清楚就不能在认识他的人面前乱讲坏话。
男人同样穿着军大衣,并没有让人觉得臃肿肥胖,从整体来看,身高身材都是不错的,脸长得也不赖,和严劭完全不同的文人气质。
文质彬彬应该能用来形容柳家美的老公。
即使柳家美老公不算差,但是能和柳家美结婚,她都觉得这小子是上辈子救过人家,这辈子柳家美来报恩的。
“家美以前有个喜欢的男人,没在一起过,被家里人发现,就让她掐了那份心思,那个男人我看了觉得不行,叔婶不认,家美听爸妈的话,没和人家往来了,但心里肯定是有点怨气的,爸妈在发现她有谈情说爱的心思了,就直接给她介绍了现在的老公,家美有怨气,拒绝跟人家见面了。
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她以前喜欢的那个男人确实不是好东西,抛妻弃子,妻子不是好惹的,竟然带着孩子找到他,把他家里闹得鸡犬不宁。”
“她曾经看上的男人是知青?”金春慧猜测。
“是的,年纪比她大十岁,不谈外貌能不能看出对方的人品,光从年龄差距来看,我们就是很反对的,尤其有个下乡知青的身份,不是说下乡知青全都是坏的,总有几颗老鼠屎,其实她现在的先生也比她大四五岁,但我叔婶就是很相信对方的人品。”
“幸好幸好,幸好叔婶及时把她拉回来了,要是真和那个大十岁,抛妻弃子的男知青在一起,我这个外人都要气死了。”
“我叔婶从小关爱女儿,跟女儿相处就跟朋友相处似的,但凡他们有一个疏忽了对孩子的教育,对孩子漠不关心,我堂妹可能就被这男的骗走了。”
金春慧非常认同这一点:“我对我家年年也是有求必应的,小朋友想要什么,只要我能买到,我就给孩子买,孩子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不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有些女孩子还是不能太缺爱了,一旦缺爱就容易被坏男人拐走。”
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她不反对富养女儿。
女性感情比较丰富,要是从小缺爱,会走向两种不同道路,一种是比较清醒,知道对自己好才是真的,另外一种就容易上当受骗,对男人掏心掏肺,最后落个悲惨下场。
柳家凝:“我家臭小子也不让人省心,我总要教育他以后要专一,不能辜负自己的对象,不能辜负妻子。”
“这话对小学生来说是不是太早了?不过小煜这孩子怎么说,早慧?反正比一般孩子聪明很多,懂的更多。”乍听很违和,仔细想想又觉得没问题。
“也是因为他整天看书,不知道看进去什么内容,我才这么早跟他说这些话,我都以为成年人的灵魂霸占了我儿子的身体,如果是整天玩泥巴弹珠跑来跑去的小泼猴,我反而不会太早说这些话,随他玩去了。”
“我懂你的心情,也是因为我家年年现在就知道吃和玩,没别的心思,所以我没跟她说,等她小学高年级或者初中来月事了,我会跟她说这些事情。”
柳家凝知道话题有点偏了,及时拉回来:“前面说到喜欢化妆打扮是吧,你要不要参加个服化班?”
“服化班是什么?”
“是市里服化厂开的班,服装和化妆,听起来像是骗钱的,但其实真有点东西,你的学习成果很好,还会把你推荐到剧组里给演员化妆,就是跟剧组很辛苦,不分白天黑夜,有时候要拍晚上的戏,不一定能吃得消。
我堂妹现在没拍戏就很正常,有时候为了演戏要专门吃胖,吃胖后,拍完戏人就瘦了,不是刻意瘦下来,是给累的。
她正常体型去拍戏,拍完也能瘦一大圈,不是一般辛苦。”
“服化班在市里?”
“对的,在市里,比较麻烦,还得交钱,不过你真要从事服装行业,上这个课是有益无害的,人家提供化妆品和布料,服化服化,涉及了服装化妆以及各种饰品,现代服装妆容古代服装妆容都会教,你上了课之后,没准自己都会做饰品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深思熟虑的,我堂妹上过服化班的课,其实也不轻松,当时的服化厂确实是跟影视剧剧组合作的,现在开放几年了,他们的竞争力不强了,可能技术也有点落后,关键是交钱花费精力上课,以后真的能用到吗?
不是每个人都能抓住机遇的,如果在影视剧里出现大众喜爱的打扮,可能会刮起一阵模仿风潮,现在越来越多人能做出影视剧里的衣服,他们比我们敏感多了,马上就知道什么能赚钱,等我们反应过来,钱已经被他们赚走了。”
金春慧听明白了,一长串话就是在说,学了白学,只是把钱搭上去而已。
能学到东西,但不一定值得。
而且是在市里,县里来回都要两个钟头了,到市里,成了来回四个钟头。
“我想报名上课,我现在就是无头苍蝇到处乱撞,希望能学到点有用的东西。”金春慧不介意。
“你想报名哪个时段的?一般冬天不开班,四月到十月之间,每开一次班都是一整个月,从月初到月末,要是报班的人实在太少,他们会让你换个月上课,什么时候人够了都说不定。”
“要报的话,我想报四月份,夏天实在太热了,秋天想专心忙卷饼店的活。”
“行,我可以帮你联系家美,让她介绍你进去……最重要的事情忘记跟你说了,要是剧组来的服化师,报名费是剧组出,不用他们自己出,但是你个人报名的话,一个月的课要一百块钱,让我堂妹出面,最多只能减一半,我堂妹当初上课的时候学费比现在便宜,六十块钱,不过在那个时候也不算少了,我叔婶出钱支持她去上的,当时她没什么名气,该交多少交多少。”
金春慧:“一百块钱是有点多,不过我能接受的,到时候我就直接在市里租房,住在市里,给我家小朋友请一个月的假。”
正好自家小朋友在读幼儿园小班,不需要上课学知识,给孩子请一个月假期很方便。
“如果你能放下严劭,都不用另外租房了,服化厂提供食宿,没准能给你们母女俩提供一间单人小宿舍。”
“还提供食宿啊,突然觉得一百块钱也没那么贵了。”
金春慧是越聊越兴奋,回到家后,依旧没止住兴奋。
晚上吃饭,不用丈夫问出口,她直接跟丈夫说自己要报班学习服化的事。
听是柳家凝介绍的班,严劭倒不怀疑媳妇是不是被骗了:“行,我有空就去市里看你。”
“你居然没反对?”金春慧很是意外丈夫的回答。
严劭:“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好,我要是说出半句扫兴的话,你可能都会生气不理我。”
“算你有自知之明。”
她现在兴奋得很,已经在想该收拾什么行李了。
如果四月上不了课,希望五月能上到课,要是五月还上不了,她就暂时不想上课的事,先去开卷饼店,七八月是不想报名了,等九月十月再说。
最好是在四月五月上课,不然太打击积极性了。
严劭在心里叹气,现在只能在心里叹气,直接叹气会被媳妇骂。
他更加能明白自己长时间不在家,媳妇是什么心情了。
一个月啊,一个月啊!
通过中间人柳家凝,金春慧和柳家美算是认识了。
两人不算熟识,只是说过一次话,柳家美本人还是挺忙的,金春慧自己去市里找她,两人一沟通就直接奔着服化厂去了。
服化厂那边说是四月肯定会开课,人数已经达到要求了,金春慧只要有钱报名,到时间就能来上课。
尽管有柳家美在,知道金春慧还要带个孩子,服化厂那边坚持不减报名费,只说可以给金春慧安排个单人宿舍,只要孩子不吵闹,平时可以放在服化厂的托儿所,也能带到身边。
听到报名费不减,金春慧没有失望,能让她带孩子过来,已经是对方最大的让步了。
她老实交完一百块钱报名费,服化厂那边直接给她安排宿舍了。
柳家美见自己已经没什么作用了,跟金春慧说声再见后,走人忙别的事情去了。
已经报上名,金春慧就不用柳家美带着,自己完成剩下的事情。
拿到单人宿舍钥匙,见过教室后,金春慧就带着孩子在服化厂逛。
县城到部队的客车下午五点才开回部队,市里到县里是有几班车的,不用太着急走人。
她逛了很久,确信这家服化厂确实有东西,不光有做衣服做饰品,还有做假发的,很齐全的样子。
年年都把工厂当热闹的街市逛了,小朋友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场面。
差不多时间,金春慧带着孩子回部队。
今天四五个小时在路上,回到家里已经天黑,严劭在车站等着她们母女。
“怎么样?有没有失望?”严劭其实已经从媳妇的表情看出她到底有没有失望了。
“没失望,我钱都已经交了,不过我没多少基础,缝纫机用得也不是特别好,可能要在班里垫底了。”
严劭知道就算垫底,她也会坚持把课上完:“难受就逃次课,回家休息两天再去上课。”
“这话是你能说出口的吗?你少说这种丧气话,也别在没正式上学的小朋友面前说。”
年年刚坐完车,整个小朋友恍恍惚惚的,爸爸说的话,她还没听进耳朵里。
一家三口回家,回到家里吃严劭热在锅里的饭。
饭是金春慧昨天晚上做好的,丈夫的任务就是今天晚上把饭热好。
“如果上课不累,你记得每天写个日记,等你回家,我想看你写的日记,写你每天在做什么。”
金春慧:“不一定会写日记,但笔记一定要写的,一百块钱啊,一分钱都没少,我肯定要把上课老师说的每个字都记下来,记清楚了。”
她是夸张说法,总之就是不想浪费昂贵的报名费。
学不会做衣服没事,让她学会化妆也挺好的,课表上还真有化妆课,不过化的不是现代妆,是现代古风妆,妆扮偏古代,人家介绍说是结合了现在大众审美的古代妆容。
她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差不多是与时俱进的意思。
毕竟现代人不一定能欣赏古代真实的妆容。
“那你尽量把笔记记得完整些,别几个词几个词写,我要看看内容。”
“怎么的,你也想学化妆了?”
“不是,我是想知道你的日常,想到你被关在服化厂上课就揪心。”
金春慧静静看着丈夫在那里表演。
她觉得他可以试试当演员了。
严劭没坚持太久:“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
“我明白,我明白,我不把笔记拿给你看,我自己说给你听,你有空来看我的时候,我肯定要在你耳边念个不停,非要把我学到的内容,遇到的事情全说给你听,你不想听也不行。”
吃过晚饭,金春慧开始收拾行李。
离四月就剩五天不到的时间了。
不到五天时间,她基本要在整理行李中度过。
年年的衣服,她的衣服,都要整理出来。
“慧慧,你晚上会想我的吧?”严劭的心情很不美好。
甚至越想越难受。
“不要说晚上了,白天也会想你,我到外面,最想念的人肯定是你。”这还需要怀疑的吗?
她肯定会想念丈夫。
严劭:“因为年年就在你身边,所以你只能最想念我了对吧。”
对于金春慧来说,年年是她的安慰了,小朋友在身边,她多累都能坚持了。
要是一个人,真的不一定能撑住:“你别钻牛角尖,算了,我晚上不收拾行李了,明天白天再收拾行李。”
晚上要收拾男人。
这男人怎么这种时候啰里吧嗦磨磨蹭蹭的。
晚上小朋友睡着,夫妻俩又到了小房间。
严劭还没怎么样,金春慧先哭上了。
“我都还没哭,你怎么哭上了?”
他不明白媳妇怎么哭上了。
今天回家不是很兴奋吗?
而且现在还没开始夫妻生活。
毫无预兆就哭了。
金春慧眼泪掉个不停:“我想…你陪我,要是…要是…你有时间,我要带上你和年年。”
“不哭不哭,我有时间一定会来陪你们。”严劭没办法,他四月还有个任务要去外面几天。
她一哭,他都说不出任何抱怨的话了。
金春慧一旦掉出眼泪,就会越发真情实感,越想越难过。
花一百块钱上课,学到的东西以后不一定用到,而且她开始经营卷饼店后,这一个月的内容也是白瞎了,满脑子卷饼,把学过的内容全忘了。
为了钱,金春慧哭得真情实感:“你骂我吧。”
“我骂你什么?”
“我花一百块钱上课。”
“你开两个月卷饼店不是早就赚来一百块钱了,就算是用我的工资,你想花钱上什么课都是你的自由,我尊重你的想法。”
金春慧:“谢谢你。”
“不用谢,我们要相互理解,你都能理解我的工作,我也会理解你的工作。”严劭开始自己说服自己。
金春慧目的达成,吸了吸鼻子:“等我学会化妆,打扮得特别好看,把你迷晕过去。”
严劭没想到媳妇还有这雄心壮志,笑了笑:“期待你一个月的成果。”
他总觉得媳妇可能会给他带来惊喜,也有可能会带来惊吓。
金春慧:“一百块钱呢!我要做多少个卷饼才能赚回来!我绝对不会辜负它的!”
斗志昂扬,朝着迷晕丈夫的目标前进!
第46章
金春慧要离开一个月, 还要带着孩子离开一个月,根本瞒不住。
她给孩子请假就得找个由头, 由头半真半假的,跟老师说自己要去服化厂上一个月课,服化厂在市里,孩子太小离不开妈妈,她就把孩子带在身边。
目前最清楚她到底在做什么的只有何善和柳家凝。
她托她们帮忙保密,尤其是何善, 有人问起她到底做什么,她只要告诉她们,她是去上课的, 学缝纫做衣服,别的不用管了。
学费的事一个字都不要提。
她去学缝纫,别人觉得莫名其妙但也没什么好说的,要知道她花一百块钱去上课,会当她有病。
母女两人上课前一天出发去市里, 严劭当天没有需要外出执行的任务, 专门请假一天陪母女俩去市里。
服化厂基本都是女工,宿舍有女工宿舍。
没有结婚的姑娘都住女工宿舍,好几个人住一间,单人宿舍就不一样了, 几间房间要么没人住, 要么就住的夫妻, 如果住了夫妻,小宿舍里东西堆得满满当当。
严劭把母女俩的行李扛进宿舍, 行李放地上后,他坐床板上, 看着窄小的宿舍。
这宿舍大小怕是连家里睡觉屋的三分之一都没有。
他轻声说了句真小。
这地方怕是隔音也不太好,担心别人嘴碎把他的话传出去,到时候给媳妇带来麻烦,他只能小声说话。
金春慧也轻声回话:“小是小点,不在里头做饭洗澡,只是睡觉够用了。”
严劭觉得憋闷:“监狱都比这宿舍大。”
“你还进过监狱?”
“没进过,见过。”
“好啦,别抱怨了了,你先站一会儿,等我把床铺好再坐下,年年不好受,我赶紧把床铺好,让她躺会儿。”
宿舍显然是有段时间没住过人了,床板上都是灰尘,严劭帮忙把床板小桌擦干净,晕晕乎乎的年年则是坐在凳子上,在快栽倒的时候被妈妈扶住坐稳,坐不久很快又要栽倒,妈妈每次都会及时扶住。
床铺好了,金春慧让年年躺在小床上。
严劭等下午才走人,金春慧坐在丈夫身边,跟丈夫小声聊天。
等差不多吃午饭的时间,她带着丈夫和女儿去吃饭。
她不确定丈夫能不能在食堂吃饭,报名的时候发了学员证,不是工厂工人的话,去食堂吃饭得带上学员证。
她和女儿是能吃饭的,不太确定丈夫能不能吃。
打菜的阿姨没为难他们一家,给严劭打了一份,严劭让阿姨多打点饭,不够吃,阿姨也给他加了。
一家三口找位置坐下吃饭,食堂饭菜口味清淡,肉也没什么颜色,好在能入口,看着干净。
吃饭的时候,金春慧特意观察女儿的表情,女儿并没有对食堂的饭菜表现出厌恶情绪,只能说不好吃也不难吃,入得了小朋友的口。
要是小朋友不吃食堂的饭菜,她这个当妈妈的可要苦恼了。
严劭:“下午逛完工厂,我们去外面再吃点东西,我昨天坚持给你带上饼干、肉干、罐头不是没道理的,上课太辛苦,嘴巴闲着就吃点东西。”
“你不出任务的时候记得按时吃饭。”她要在外面住一个月,之前交代过他,让他在家按时吃饭。
他直接说她不在家,他也不要住家了,一个月时间都住宿舍。
他回家是因为媳妇在家,有媳妇在,家对他来说就是最温暖的地方。
媳妇不在,家冷清了,不如吃食堂住宿舍方便。
金春慧也是更赞成丈夫住部队宿舍,这样不用担心他把家里弄得脏乱,还能省柴火煤炭。
这里四月份还是挺冷的,跟老家冬天差不多温度,好在不用整天点煤炉了。
夫妻俩互相关心的话语无外乎吃饱穿暖,每天都在说,没有谁会厌烦,毕竟之后要很久不见面了。
一个月对夫妻俩来说,是能称得上“很久”了。
吃过午饭,夫妻俩陪着年年午睡,年年午睡,他们坐在床边没说话,金春慧坐在严劭左手边,她右手和丈夫的左手握在一起,应了那句“此时无声胜有声”。
等孩子醒来,一家三口才离开宿舍。
严劭下午逛了圈服化厂,看厂子不仅做衣服还做道具,刀枪棍棒什么都有,确认这工厂确实是“专业”的了。
起码表面上看起来很专业,挺唬人的。
“你快点走吧,再不走车子要发动了。”金春慧带着女儿把丈夫送到车站。
服化厂不在市区中心,在市里比较偏的位置,好在有客车,算着时间,严劭该走了:“我有空一定来找你。”
“吃饭时间来找我,课表你也看到了,每天都是满课,就剩吃饭睡觉时间了,你可以吃饭时间到我宿舍等我,不要太早过来,太早过来,就到教室找我,我把宿舍钥匙给你,你先到宿舍休息,等我吃饭时间找你。”
“记住了。”
车子快要发动,严劭上车走人。
年年看着爸爸坐车离开,竟没觉得不对,显然已经习惯爸爸隔三差五不在家的事,只是大半天过去了,才记起来问妈妈这是哪里。
金春慧耐心跟女儿解释,她没骗女儿,不过把语言简化了,尽量让小朋友能够听懂。
小朋友半懂不懂点点头,最后不打算理解了,只要跟在妈妈身边就行!
第一堂课讲的就是妆造,老师是负责化妆造型的,一堂课总共两个小时。
这里不是学校,也不是教大家书本知识的地方,老师上来就给大家出题,让大家先动手化角色妆。
老师刚说完话,三个姑娘分别带着箱子进来,她们是课上的“模特”,十五个学员分成三组给这三个姑娘化妆。
老师出的题是家道中落的大小姐,箱子里是化妆品,教室里的服装道具都可以用。
身为模特的姑娘各个唇色浅淡,眉毛浅淡,可能因为眉毛的存在相当于无,显得五官更寡淡,相当于“白纸”了,该怎么设计全凭她们本事。
第一天上课,金春慧把女儿带在身边,如果年年实在无法适应跟着妈妈上课的日子,她再把孩子放托儿所去。
年年看到三个没有眉毛的姨姨,有点害怕,躲在妈妈身后悄悄看。
三个姑娘是“白纸”,金春慧也是白纸,别说对古代服饰没任何研究,连化妆都不会,只知道往脸上抹粉,往嘴巴抹口红。
好在组里有从事相关行业的学员,直接上手了,还安排看着不太懂行的金春慧和另外一个组员找假发发髻,按她的要求找,不懂行的根本无法区别各种发髻,只能她口述特征让她们找。
假发发髻类型挺多的,不是每个演员都有足够的发量支撑古装造型,金春慧知道假发很重要,和另外一个组员听话去找假发了。
妈妈去哪,年年去哪,小朋友对假发兴趣不浓,由妈妈牵着手的时候,目光停留在假发旁边的饰品架子上了。
金春慧确定之前来教室逛,包括昨天,教室都是空的,教室里的东西应该都是早上搬来的。
“年年,可以看,不能拿走,这是上课用的东西。”金春慧叮嘱女儿一句,就开始和另外一个组员找合适的假发。
另一个组员跟金春慧不太熟,两人因着共同找假发的关系,说上话了,对方小声说这找假发的活还挺瘆人,不仔细看以为是人头。
金春慧点头,轻轻应了个嗯字,是有点瘆人。
年年已经去看饰品了,有几个姨姨也来找饰品,她们在朴素的簪子、绢花、丁香、手镯之间讨论了许久,知道该用朴素的饰品,也知道该排除白色的,毕竟只是说家道中落的大小姐,没说是丧父丧母家道中落的大小姐,还是别给自己增加难度了。
年年看姨姨们讨论得热烈,也找妈妈讨论,告诉妈妈她觉得哪个最好看。
哪个饰品颜色丰富,小朋友就觉得哪个漂亮,完全不“审题”的。
第47章
只要小朋友不在大家安静的时候吵闹, 金春慧还是挺尊重小朋友的表达欲,对孩子说:“妈妈也觉得这个最好看。”
每个年纪有每个年纪的审美喜好, 她相信孩子长大后不太可能喜欢现在看上的花花绿绿的饰品,现在的喜好现在说,以后的先不管了。
她不太能理解孩子的审美,但会配合孩子,假装自己也喜欢。
找到合适的假发,金春慧就和另外一个组员走了, 留着年年“欣赏”饰品。
三组人很忙,又不知道在忙什么,弄好妆造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
老师没有点评好坏, 而且直接上手改妆。
不得不说老师确实是专业的,向大家表演了什么叫“化腐朽为神奇”。
在老师出手前,金春慧觉得她们组挺好的,老师出手后,她觉得还是有待改善。
在老师的妆面衬托下, 她们设计的妆面显得有点脏了。
剩下一个小时, 老师边改妆边跟她们讲一些化妆技巧,例如怎样快速化对称又自然的眉毛,如何弱化方形脸“方形”的强大存在感,如何让眼睛看起来更大。
老师改妆主打的就是自然贴合。
金春慧学到了不少。
一堂课快结束的时候, 老师就说下堂课有两个老师, 两个老师专门负责服饰的, 她们下次课要学的妆造就和下堂课有联系。
下次课,也就是明天上午的课, 没有专门模特,分组还是按现在的分组来, 选择一个组员来当模特。
老师把她下次课的主题直接告诉她们了,主题是狐狸精。
“大家不用多想,狐狸精就是狐狸幻化成的妖精,至于该怎么理解妆造,下堂课的老师会给你们带来思路,还有,每个人都要当模特,轮流的,不是让一个人从头当到尾。”老师把该说的说完,收拾东西走人。
两个小时课堂时间,自由活动的时候是能离开教室去上厕所的,金春慧已经带年年上过厕所,下课时间就没去了。
下课时间,三组分别找好本组的“地盘”,坐在一起讨论明天的主题。
年年小朋友似乎也把自己当组员了,认真听着妈妈和姨姨们讨论,尽管听不太懂。
老师说是狐狸妖精,还是有保守的人不敢当,鉴于她们这组有小朋友,五个大人说话都避开狐狸精字眼。
怕孩子记住了,回到家到处喊人狐狸精。
她们知道只是做个妆造,孩子不知道,没上过课的人也不知道,一传十十传百,丢人的是金春慧这个妈妈。
小孩子懂什么,肯定都是大人教的。
让孩子传出去可不行。
“明天我来吧。”下堂课的老师已经到教室,大家却还没定好模特,金春慧自告奋勇当“狐狸精”。
“成,明天春慧当,接下来四天,那个老师的课都不用当模特了。”组里化妆老手默认是组长,她开口,大家都没话说,纷纷赞成。
金春慧要当狐狸精了,第一反应就是下次丈夫过来找她,或者她回到家里,一定要告诉丈夫,她当狐狸精的事!
她也能当妖精了,真不可思议。
每堂课都是两个小时,第二堂课老师直接带了五颜六色的布料过来。
“大家准备好上课了吗?”两个老师中,个子稍微高点的老师开口。
底下学员纷纷应准备好了,年年也应了一声。
小朋友的软糯却响亮的声音吸引来了老师的目光,金春慧只能忍住想钻桌子底下的冲动。
老师看到小朋友没有特别吃惊,上来就给大家讲颜色搭配。
个子稍高的老师是主讲,旁边那位老师像个助手,老师说到颜色搭配,她会拿几块布展示给大家看。
“大家上课时间不长,慢慢讲是耽误大家的时间,老师直接偷个懒,把常见颜色搭配告诉你们,你们做个笔记,以后要买哪种颜色布料直接跟老板说,老板都分不清颜色的话,你们自己辨认,颜色相近的也行,不挑,记住大概配色就行了。”
主讲老师拿出粉笔在黑板上写配色,每组配色都是六个颜色,还写了它们的雅称,什么鸦青、胭脂、梅染……
每组颜色搭配看着都很舒服,金春慧赶紧记下笔记,年年小朋友有书包有纸笔,黑板上老师写的什么,她是一点看不懂,但妈妈写的,小朋友似乎就懂了,像以前妈妈设计图一样,她在妈妈边上,模仿妈妈的图,跟着妈妈画画。
老师给的颜色组合,让金春慧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遇到自己喜欢的颜色,创作欲也能爆发出来。
她太喜欢当中清新浅淡的颜色组了,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情好。
“上堂课的老师跟你们说了她明天上课内容吧,明天要学化狐狸妆,你们眼里的狐狸是什么颜色的?”
这边民间传说有五大仙,分别对应:黄仙、灰仙、白仙、狐仙、柳仙。
金春慧来这里就见过熊瞎子,没见过狐狸,学员里大多数是当地人,有见过狐狸的,也有没见过的,让她们说狐狸颜色,能说出好几个答案。
“同学们提到的灰色狐狸可以暂时先放边上,戏剧中狐狸形象多以赤、白为主,你们定好自己组的狐狸是什么颜色,选好主色,老师就给你们搭配别的颜色,到时候服饰都用这几种颜色来。
咱们这堂课的主要任务就是自制狐狸精服饰。”
三个组的组员议论纷纷,在想着用什么颜色好。
老师会帮她们搭配颜色,白色就不算忌讳了。
红色似乎也不好弄,红白只能想到喜事丧事。
助手老师在大家讨论的时候出去了,没过几分钟抱着一个小箱子回来,箱子打开是各种毛绒饰品。
它们比绢花簪子还叫小朋友挪不开眼睛。
“这些也可以当你们的饰品,不过今天还不能用到,今天拿出来是给你们看看,有没有灵感。”
有灵感了,三组人都选了白色。
毛绒饰品有粉色有白色,但是没红色。
三组人都选了白色,老师给大家提个醒:“记得是狐狸精,不是兔子精,老师对发髻研究不深,你们选发髻的时候注意点。
现在上的是古代服饰,下午就会学近现代的服饰,近现代服饰简单很多……扯远了,回到古代服饰,选好颜色了,我给大家配色,配色之后大家开始做饰品。”
到做饰品环节的时候,大家心里都有点数了,她们貌似是在给工厂做零工,老师给了她们各种形状的珠子以及别的颗粒状饰品,她们的任务不是设计,是串黏,有些饰品需要细线串在一起,有些则是要黏在绢花或者发夹发簪上。
年年也想参与其中,她就给了年年几朵绢花,让年年自己串着玩,她给的绢花有孔,还真能串起来。
幸亏老师没有让她们必须做出某种形状的饰品,怎么黏怎么串全看她们自己发挥,只不过饰品不能带走。
光做饰品也是浪费时间,老师给她们限时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直接开始教她们一些缝纫技巧,在座的学员大多数会缝纫,金春慧报名的时候被问会不会缝纫,她纠结了下还是说了半会不会,暂时没做过衣服,只会简单缝补。
负责报名的老师说只要会用缝纫机就行,确实,只要会用缝纫机,现在这堂课老师教的技巧就能看到,确实挺有用的。
不一定实用,但有用。
第一堂课节奏慢悠悠的,第二堂课主讲老师感觉是个急性子,一堂课给她们塞了不少东西。
狐狸精的衣服就从教室里已有的衣服中选,都不是纯白色的,看着就没有很丧气。
“大家可以按照我给你们搭的颜色选几块布料做衣服的配饰,或是披风,或是褙子,或是披帛,既然选了白色,总得搭配别的颜色,披帛不用现做了,这里有几条,大家可以自选,差点忘了跟你们解释我说的服饰都是什么了。”
老师又给大家解释古代服饰的一些名称,披帛跟绸带似的,披在身上,最早可能还是保暖用,后面就发展成配饰了,既不遮风也不保暖,主打一个好看。
当然了,各地叫法不同,老师的课上就按老师的说法来。
金春慧连忙做笔记。
已经肚子饿了在吃小饼干的年年,把半块小饼干放回去,也不擦干净小手,拿起铅笔学妈妈的样子画画。
第二堂课的内容实在太满了,金春慧上得晕乎乎的,上完课就带着女儿去食堂吃饭。
年年有小饼干垫肚子,不饿了,她已是饥肠辘辘的状态
下午的课讲近现代服饰,内容没古代那么多那么满,轻松不少,不过也是和上午的差不多,学妆容学服饰,古代服装没有教学生设计的说法,毕竟古代服饰设计不是一个月两个月能成的。
都有专门研究古代服饰的学者存在,她们怎么可能快速学成,连服饰名称都说不上来,哪里能到设计的层面。
近现代服饰的老师就开始和大家讲服装演变设计了,近现代服装历史比较短,且有些也是从古代服饰或者外国简化而来,主打一个方便便利。
近现代同样有任务,老师讲了男性的长衫,告诉她们下堂课,就是明天下午,会让她们直接做长袍,长袍难度不算大,但也望大家认真对待。
金春慧知道同学们上课各有目的,在课上表现突出,也有可能会获得更好的工作。
她暂时不考虑工作,就是单纯来学东西,为以后开衣服店做准备。
回到宿舍小房间,跟着妈妈上一天课,已经累瘫的小朋友倒在床上,金春慧也没有整理笔记的意思,笔记等午休再做整理,晚上早点睡觉。
第48章
第二天的课和第一天的课稍微有点区别, 老师让学员做狐狸精的妆造,学员主要是搭配服饰, 化妆跟着老师来。
老师选了三个模特的其中一个,她亲自来化,另外两个模特,由老师点了她们各自组里化妆老手来化。
“以后当模特是轮流当,化妆也是轮流化。”老师说完这话,开始动手。
金春慧不是由老师来化妆, 她是自己组组长来化。
老师化妆比较慢,能让另外两位负责化妆的学员跟上的速度。
老师边讲解边按步骤化,两位负责化妆的学员跟得上, 剩余旁观学员也能跟上老师的化妆思路。
年年小朋友待在妈妈旁边,好奇看着姨姨在妈妈脸上涂涂画画。
老师挑选的那位其实是三组模特里化妆难度最大的,另外两位五官轮廓流畅,各个角度看过去都没毛病,简而言之就是美人, 皮肤也算好, 只要不是纯新手,都能把她们化好。
想要化得跟老师一模一样是不可能的,最后的效果却也很不错。
年年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自己的妈妈突然变了, 又好像没变。
她当然不会认错妈妈啦, 只是妈妈现在的样子跟以前太不一样了!
组里的姨姨还开玩笑问年年, 问年年她眼前的人是谁。
年年就喊妈妈。
金春慧应了一声。
妈妈应了一声,年年就跟旁边的姨姨们说:“我妈妈!”
小朋友似是告诉大家, 她不可能认错妈妈。
组长笑说:“大家都知道是你妈妈了。”
妆容好了,开始弄头发, 金春慧只觉得脑袋慢慢变沉。
好在只是狐狸精,不需要太多假发饰品点缀。
第一堂课的老师还说三个模特下课暂时不要卸妆脱掉衣服,下堂课老师会接着她们的狐狸精妆造讲课。
金春慧倒是不介意,冷了能把自己棉袄披在外面,只是年年小朋友看到妈妈头发上衣服上的毛球球,克制不住小手手。
小朋友没有拿下来,就是总忍不住用小胖手去摸摸。
第二堂课老师讲服饰,让三个狐狸精上来讲台。
老师是现场点评了三个狐狸精的妆造,都是以夸夸为主,夸完就开始改搭配了。
这个老师改的也是很绝,本来她们三个的妆发和服饰看着总有点违和感,老师一改,马上就有狐狸精的意思了。
“你们几位来这里拍‘定妆照’。”老师让她们三个模特到教室一个地方拍照。
之前奇怪教室角落里为什么会挂着一大块灰色布,不像是窗帘,原来是当拍照的背景布,老师还让一个学员打光呢。
助手老师已经就位,准备拍照了。
主讲老师表示:“这是给你们拍下来留作纪念的,每个学员都有机会拍。”
老师说着给第一个狐狸精摆造型,学员们都不是演员,没有演戏经验,直愣愣站在那里,狐狸都像木头了。
在老师的指导下好看很多了。
金春慧还是第一次拍照片,她是第二个,问老师能不能带上女儿拍照。
“能,我来设计一个吃小孩的狐狸精造型。”老师的话顿时让大家笑成一片。
金春慧脑海里是狐狸母女,不想自己却成了吃小孩的狐狸精。
老师是来真的,不光造型,连表情都设计好了,年年的棉袄棉裤不用换下来,给年年换了个古代小孩的发型,大家看着觉得有意思,也没打扰老师,静静看着老师设计。
最后的效果是孩子露出甜甜笑容,天真可爱,远不知道跟自己玩的姐姐是要吃自己的妖精。
狐狸精表情魅惑危险,一看就不是好狐狸,狐狸都有蛇系的感觉了。
难为金春慧了,她这服饰形象在戏剧里不可能是坏的,老师硬生生把她指导成坏的。
老师还说可惜她们明天的课不是蛇妖,蛇妖她能再给设计些动作。
上午两堂课的老师算是合作关系,上堂课的老师说了明天课的主题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古代四大美女,给她们看了四大美女的画,不用她们自己去猜,就按文学形象中的打扮来。
她们三组人非常默契,一致选了西施,老师给的画中,西施妆造看着最简单。
拍好照片,大家就忙活着帮三个模特卸头发饰品,卸完了,金春慧换上自己的衣服,带孩子去上个厕所。
拍照太累了,老师仿佛化身严厉的导演,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想上厕所的金春慧不敢出声,给她憋得慌,就等着弄完带孩子上厕所
“春慧,有你的信。”
金春慧刚要带着孩子进宿舍,负责报名的老师就把信交给金春慧。
这个老师也是住单人宿舍的,金春慧道谢后进宿舍再看信。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丈夫寄来的。
进宿舍仔细看寄件地址,确实是从部队过来的,不用猜了,丈夫寄的。
他怎么知道她这两天都快忘记自己有个老公的事,特意写信来提醒她?
年年对爸爸的信不感兴趣,脱掉小鞋子,自己爬上小床,跟妈妈说话。
小朋友的话题离不开上午的课,金春慧一边跟女儿说话,一边分神看丈夫写的信,快被丈夫酸倒牙了。
看到“吾妻”“甚是想念”等字眼,金春慧就开始皱眉头,也不知道从哪抄来的,字是他写的,内容不一定是他想的。
等年年说睡着了,金春慧开始写回信。
她的回信大致内容是,如果他还要给她写信,不用太频繁,内容正常点,一周一封就可以,不写也没关系,等她一个月的课快结束了,她会写信给他,告诉他具体回家时间。
课到哪天结束有具体时间,她不可能最后一天上完课立刻回家,来不及赶车。
问过老师,说多留两三天整理行李是可以的。
她看情况,快的话上完课第二天回家,有别的事情就再多待一天。
给丈夫的信写完了,金春慧决定下午课结束或者明天中午吃完饭找时间再把信寄出去。
下午的课要做男士长衫,长衫难度不算很大,老师还给了具体尺寸。
看着是比较普遍的尺寸,中午收到信的金春慧难免想到严劭了,这样尺寸的长衫穿在他身上,再配上中午酸倒牙的信,她嘴角都忍不住弯起来了。
太好笑了,怕不是“东施效颦”。
上课教室很大,有正常桌子也有缝纫机桌,大家之前围观老师做长衫,现在轮到她们自己做。
年年对灰色的男士长衫显然不感兴趣,坐在妈妈身边开小差,她发现妈妈笑了,不知道妈妈在笑什么,小朋友只能晃晃两条小短腿,打发时间。
还是上午最好玩,下午的老师一直讲讲讲,好无聊的
一个月的课对金春慧来说很充实,课程结束了,她还有点忧伤。
有种离开理想世界,要回到现实的失落感。
她最后决定多留一天,留下来整理行李,挑布料买布料。
布料就在服化厂挑买,她是直接找老师,通过老师介绍买的,布料给了她不少折扣。
都是些库存,随着改革开放,涉及衣食住行的厂子都不是无可替代的存在了,有些布料并不太日常,只能配合戏剧制作相关服饰,然而哪有那么多影视剧剧组能找上门,布料慢慢囤积下来,有人买当然最好了。
金春慧都没用布票就买来了不少布料。
古代服饰她们没法带走,近现代服装倒是给自己做了两身。
老师后来上课内容有让她们给自己做旗袍做裙子,尺寸都是组员帮忙量好的,速度快的在老师允许下,给年年做了两条小裙子。
旗袍也不是电影海报里那种贴身显露身材的款式,腰部臀部都有放量,能当普通裙子穿,坐下不会勒得慌。
金春慧给自己做的旗袍,选了藤萝紫的印花布料,做出来效果比她想象中好太多了,就是天气实在太冷,不适合现在的月份穿。
旗袍配上老师教给她们的盘发,又好看又日常。
日常也说不上,毕竟穿出去绝对会吸引人目光,只能说没那么夸张。
她给丈夫写信说了回家时间,丈夫很快回信,说到时候会蹭车来接她,他们回去也能蹭到车。
要是蹭车的话,就没法停下来休息了,金春慧在出发前给女儿小肚脐眼和手腕上贴姜片,不管有用没用,就当有用吧。
再是橘子皮,上了车很难下车,就算年年吐了,也没法下车,要一路直接到家的。
这一个月时间,严劭没来服化厂看她,信写了七八封过来。
他是发现了,他不写信,她就不可能回信给他。
意思是想要她写信给他,只能是他先写好寄给她。
她对他事事有回应,在老家的时候不大方便,她也担心路途遥远信寄不到,两人在同个市里就还好,多花几分钱,今天寄出去的信,明天能到。
严劭过来的时候,金春慧已经收拾好行李,跟女儿坐在床板边上等着他。
夫妻俩一个月后重逢,两人都沉默了,严劭进来随手把门关了,蹲在媳妇面前。
金春慧随丈夫看着自己,她也看回去。
年年不知道爸爸妈妈在干嘛,学爸爸的样子,蹲在爸爸旁边看妈妈,很快蹲累,把凳子拖过来,拖到爸爸身边,坐在爸爸身边看妈妈。
最后是严劭先开口说话的:“这一个月好像没白花钱?慧慧,我看你变了,又好像还是你。”
和年年每次上课看到妈妈化妆后的感受差不多。
上课妆容都比较浓,在年年眼里,妈妈现在的样子就是平时的样子。
小朋友天天待在妈妈身边感觉不到区别,爸爸发现了。
“变哪了?”
“变更漂亮了。”严劭说实话。
金春慧:“我化妆了,肯定变漂亮了,这一个月,我可是学了不少本事,会化妆还会做好看的衣服裙子。”
看到丈夫这张脸,她有点手痒痒了:“回家给你修修眉毛,我这眉毛好看吧?”
严劭点头:“好看,但是不适合我吧,这么细。”
媳妇眉毛本来也不粗,现在更细了。
“谁说要给你修这么细,我是要给你稍微修齐整些,你眉毛有先天优势,都不需要画眉毛,主要是像野生的,有点杂乱。”
这一个月学了点本事,还学了点强迫症,她以前看到丈夫的眉毛没什么感觉,现在就忍不住想修。
严劭站起来,坐到媳妇边上,问她:“我记得你带了面小镜子。”
“是带了面小镜子,被衣服裹住,收到编织袋里了。”
“那我还是回家再照镜子吧,我来之前特意把胡子刮干净,一看你的脸,感觉自己还是太沧桑,能当你叔的样子。”
“没你说的夸张,不过我是看出你这个月没好好刮过胡子了,上半张脸和下半张脸颜色都有点不一样。”
第49章
“勤快刮干净你也看不到, 我就懒得经常刮了,等你回家我会勤快刮的。”严劭并不是特别在乎形象。
脸洗干净就成, 胡子有没有刮干净,不是很重要。
“你这是在埋怨吗?这一个月写给我的信,内容都像在埋怨我,我要回家了,你还埋怨什么?”他哪来那么多怨气,比她在老家的时候还多。
“哪有埋怨, 就是正常想你。”
年年小朋友将凳子拖回去,坐在妈妈另外一边。
看到女儿的动作,金春慧想起包里的照片, 最后还是忍住,等回家再拿给丈夫看。
车子暂时不会路过,他们一家要坐会儿才离开。
金春慧:“这个月我没忍住多花了些钱,买布料买鞋子。”
“这样啊。”严劭反应不大。
夫妻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年年熟悉了爸爸之后, 跟爸爸说了不少话。
小朋友有语言组织能力, 但不多,还得靠着妈妈在旁边解释。
差不多时间了,金春慧把宿舍钥匙还给负责报名的老师,和丈夫孩子一起回家。
坐上车子, 年年小朋友立刻变脸, 也不说话了。
要不是女儿本身晕车, 金春慧以为年年这一个月跟她一样,学了点“演技”。
车子速度再快也要一个钟头以上才能到家属院, 年年自己拿着橘子皮捂住口鼻,只能说有缓解作用, 该难受还是得难受。
终于回到家属院后,年年小朋友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能摔倒。
小朋友由妈妈牵着手,暂时倒不下去。
金春慧迁就着孩子的速度走,慢慢往家里赶。
已经进入五月份,当地的五月份并不炎热,能用凉爽来形容。
母女俩离开家属院悄无声息,回来家属院也是。
离开的时候是大早上,回来的时候半下午,半下午小孩子没放学,家属们不是在屋里干活就是去城里没回来。
终于回到家了,金春慧没立刻收拾行李,而是把照片拿给严劭看。
一个月下来,每个学员都有五六张照片。
金春慧有六张,其中三张是和女儿的合照,剩下三张是单人照。
她们前天才拿到照片,拿到照片后组员和组员之间分享着看照片,都对拍出来的效果很满意。
“这张看着像是被附身了。”严劭已经提前被警告过不能在孩子面前说出狐狸精三个字。
他明白为什么不能让孩子说狐狸精,孩子要是天天嚷着狐狸精,他这个爸爸会被怀疑在外面有人,冤枉啊!
金春慧想的角度和丈夫不一样,她是怕孩子说出去,会被当成家教不好,妈妈整天骂狐狸精,孩子听进去了。
哪种都不是他们想看到的结果。
正躺着在炕上的年年没精力找爸爸妈妈说话,要是有精力,这会儿就站在爸爸妈妈后面,和爸爸妈妈一起看照片了。
“我看着也像,这是拍的第一张照片,我问能不能带上年年,老师说能的,但是老师和我想的不一样,我想要的是母女照,老师就说弄个吃小孩的狐狸精形象。”金春慧说到最后一句,是附在丈夫耳边轻声说的。
严劭也附在她耳边说:“吃男人的狐狸精形象也行,你跟我试试?”
听到她这话,金春慧轻轻推了下他的肩膀,不想理他。
照片看完了,金春慧用纸包住锁在抽屉里:“你要看找我拿钥匙就行,有空时间我们全家去拍个全家福,到时候我来设计衣服,给你弄身清爽的。”
“怎么的,我现在看着很邋遢?”
“不邋遢,我说的清爽又不是指干净的意思,我只是说衣服清爽,你想哪去了。”
“是那种布料很少的衣服吗?”严劭很难往正经的地方想。
“那是凉爽,你想穿,我不是不能专门为你做几件出来,我要整理行李了,过几天就得忙活去城里开卷饼店的事。”不能磨磨蹭蹭了。
她现在浑身充满干劲。
毕竟这个月花了不少钱,需要回回血。
严劭听到媳妇说去城里开店,心里没多少波动了。
经过一个月分离,现在觉得只是白天见不到面,没那么难受了。
“年年好像睡着了。”严劭发现女儿躺炕上睡着了。
“嗯,年年中午没午休,累睡着了。”金春慧专心整理行李。
丈夫从身后抱住她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丈夫在打什么主意了:“明天中午再说,今天太累了。”
“看来你是真的一点不想我,是不是见多识广开始嫌弃我这个老公了?”
金春慧:“今天实在没心情,你真想要的话,等晚上再说吧。”
她现在确实没心情,离开服化厂的时候挺难过,到家了也没缓过来。
虽然才短短一个月时间,但是和组员们相互配合,说说笑笑的,都有了感情,转眼就分别了,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面,难免会伤感。
严劭:“今天不要了,明天再说吧。”
他帮着媳妇收拾行李,看到两双新鞋子,拿手里把玩。
金春慧不光买了布料鞋子,成衣也有买,买的成品基本都是她自己的:“你整天穿着部队发的衣服鞋子,我就没给你买成衣鞋子,有时间我自己来做。”
“这么小的鞋子,真能穿下去吗?”他知道媳妇脚小,这鞋子看着更小。
金春慧买了两双鞋,一双是粗跟高跟皮鞋,鞋跟四五公分,不算特别高,一双软底的平底鞋,两双都是浅色鞋,肤色白皙的穿上去更显白。
“能的……你不照镜子吗?之前在宿舍不是说要照镜子。”现在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玩鞋子。
严劭:“不想照了,照镜子也没法改变自己的相貌。”
“收拾完行李我给你修眉毛。”不照就不照吧,随他。
“你还有心情修眉毛?”
“修眉毛需要心情吗?你怕我心情不好,故意给你划几道血口子?”
严劭不说话也不把玩鞋子了,赶紧收拾行李。
收拾好行李,夫妻俩进小房间修眉毛。
“工具这么齐全了?”严劭能明显看出媳妇的针线盒多出许多东西。
金春慧找工具:“是啊,我现在也算半个专业人士,不卖卷饼,给人修眉毛化妆也能赚钱,就是生意不会太好。”
严劭在媳妇找好工具前说明一句:“你别觉得我满脑子只有那种事情,其实我也有想别的事情。”
金春慧找好要给丈夫修眉毛的修眉刀和修眉剪,拿了张草纸,让丈夫用手托着,眉毛掉草纸上总比掉衣服上好:“我知道,你除了想那种事情,还想着吃。”
“哎,我还想别的事情。”他在媳妇心里的形象没半点好是吧?
“别想了,在家还要想工作或者其他劳心劳力的事,累不累?在家什么舒服想什么,睡觉舒服想睡觉,吃饭舒服想吃饭,就这么简单。”她很清楚丈夫不是头脑简单的人。
在家就别想太多了,让身子和脑子好好休息吧。
听了她的话,严劭不纠结了:“说的是,回家怎么舒服怎么来。”
“也别太舒服了,我让你干活还是要干活的,我开始修眉毛了,别乱动。”金春慧开始动手修眉毛。
严劭眼睛看着她,看着就看迷糊了,情不自禁想亲一口。
丈夫有动作的时候,金春慧差点吓一抖,幸好修眉刀离他有点距离,在他有动作的时候 ,她也下意识将修眉刀拿远,防止划伤他:“让你别乱动!一点不听话!”
“我忍不住想亲你,你让我亲一口呗。”
丈夫脸上有刮下来的眉毛,金春慧下不去嘴,他嘴上没有,干脆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亲过了,别闹,你打扰我,我把你眉毛修毁了,害你被笑话可不关我的事。”
“没事,很快会长出来。”到时候有人笑话他,他直接说是媳妇给他弄成这样的。
别人不光不笑,还生气!
只有你有媳妇是吧!我们也有!
不,还真有人没媳妇,连对象都没有。
金春慧认真忙活了一阵,在严劭都要无聊打哈欠的时候,她终于修好了。
“现在照镜子看看。”金春慧把镜子拿给丈夫。
严劭对着镜子看来看去:“我怎么变这么好看了?”
“你本来就好看,部队里的战士即使长得很普通,穿上军装,站得笔直也会给人很好看的感觉。
准确来说,我当初是被你的体型身姿吸引,你的脸好看,但是没那么多人会仔细观察你的脸,你修了眉毛,可能都没人发现。”
在她眼里,丈夫体型身姿优于他的脸。
她看着他的脸是很难生出色心,因为太过正气了。
别的女人她不知道,她要起色心也是因为丈夫的身材。
严劭还在“臭美”:“这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我都觉得自己换了张脸。”
“戴着帽子确实很难发现啊,我去洗个脸,你也跟我过来洗脸。”
夫妻俩去洗脸,金春慧眉毛修细了,并不是刮掉所有眉毛,洗完脸,眉毛还在。
严劭洗脸不如她仔细,洗完照镜子发现脸上还有眉毛,用草纸擦掉,不专门再洗一遍。
他洗完就看着媳妇洗。
严劭问她:“洗完了?”
金春慧擦干脸照镜子:“嗯,洗完了。”
“洗完了也漂亮,感觉比以前更漂亮。”严劭眼睛没瞎,细心观察,能看出媳妇妆前妆后的区别。
没化妆的样子也和以前有些差别。
金春慧告诉他原因:“因为我知道怎么让自己更漂亮,从体态,从表情,从各种角度让自己看起来更漂亮,不过开卷饼店后就维持不了了,容光焕发只是短暂的。”
“差不多要到夏天了,卷饼应该不会卖得太好,当地人不是很爱吃凉面吗?咱们正好有冰箱,可以冻一些冰块做凉面,做凉面就没那么累了。”
第50章
“凉面会加到菜单里的, 光吃凉面不扛饿,卷饼还是要做的, 生意很好的话,想雇个人一起帮忙。”
“你到时候问问何善愿不愿意帮忙,反正你是做半年歇半年,累也就累几个月时间。”
金春慧:“我把何善带城里,方德强不会有意见?
我自己先忙着,忙不过来再说, 城里那么大点地方,没那么多人愿意天天花钱买吃的,也就在我刚开门或者快关门的时候生意好点。”
她说的刚开门快关门不是一天当中, 一天当中这两个时间段没生意,她指的是每次营业期,或两个月或半年,只要一听说她要关门几个月,最后几天生意就会火热起来。
她相信这次开门, 生意不会差到哪去。
“方德强不乐意有用吗?就像我不乐意你去城里开店, 你不是照开不误。何善自己乐意就成,男人的意见不重要。”
金春慧:“你又在埋怨了是吧。”
怨气冲天了。
严劭哼了一声,继续照镜子。
今天刚回到家属院,金春慧没打算出门拜访谁, 明天早上送年年去幼儿园, 顺便找何善说些话, 大后天去城里看看店面。
计划还是找葛姐租店面,要是葛姐租给别人了, 她也不烦恼,另外找就是了, 毕竟去年在城里也做出了点名头,百货大楼附近的居民差不多都认识,就连百货大楼的售货员也认识了好几个。
年年醒来已经是要吃晚饭的时间,在妻子给女儿洗手洗脸后,严劭问女儿,爸爸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小朋友实在看不出来,硬要扯,就扯说爸爸的头发长长了。
“不是,再仔细观察观察。”
年年接着说爸爸的眼睛变小了。
“我眼睛变小了?”严劭转头去问媳妇。
金春慧:“你本来也不是特别明显的浓眉大眼类型,眼睛大不一定好看啊。”
她自己就不是很喜欢“浓眉大眼”,丈夫的眼睛眉毛在她看来都是不突兀,刚好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严劭还是故意把眼睛睁得更大,让女儿找不一样的地方。
这题年年会了,爸爸的眼睛变大了!
金春慧实在看不下去:“吃晚饭,别为难年年了。”
严劭直接跟年年公布答案,说自己的眉毛不一样了,还特意指着眉毛:“妈妈给爸爸修的。”
年年小朋友比爸爸稳重多了,回爸爸一句,妈妈给好多好多姨姨画画。
在这事上,金春慧是不会纠正女儿说法的,女儿说是画画就是画画,到时候传出去也不会有大人听明白小朋友到底在说什么。
已经休息好的年年还要给爸爸看看自己的本子,一个月下来,她跟着妈妈画了不少画。
“先吃饭,吃完饭再给爸爸看。”
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看笔记,看年年笔记的时候,严劭面无表情,金春慧悄悄掐了丈夫的大腿,严劭收到媳妇的“威胁警告”,问年年上面写的什么。
在他眼里,女儿的本子上是歪斜的方框、不太圆的圆圈以及乱画的线条。
年年解释给爸爸听,其实小朋友自己都忘记是什么,不管了,她就是比爸爸懂的多。
严劭在媳妇的掐大腿警告下,配合年年小老师,年年小老师说什么是什么。
在爸爸妈妈翻完自己的笔记后,年年把笔记本子放到小书包里。
之后轮到看妈妈的笔记了,看妈妈笔记的时候,爸爸问的问题明显不一样,只是年年小朋友察觉不到区别。
丈夫有问题,金春慧都会解答过去,顺便说了自己这一个月的日常。
严劭:“听起来挺好玩的。”
“是挺好玩的,这个月我和年年过得都挺开心,年年跟着我上了一个月的课,没去托儿所,别提多听话了,我是觉得学费花得很值,还得了化妆品和护肤品。”
老师推荐的化妆护肤品,她都记在笔记里了。
“我听着也觉得值,学习成果是眼睛能看到的。”
“对啊。”
金春慧接着说开门做生意的事:“冬天差不多过去了,接下来几个月基本不可能下雪,也没有雨季,我决定一周休息一天,暂时定在周三,周三不去干活,在家休息或者做衣服。
我买了不少布料,还得了好几款裙子版型样式设计图,到时候找何善帮我做出来看看。
卷饼店不一定让她帮忙,衣服店开店前还是想让她帮忙试做看看,我到时候直接拿着成衣去服化厂,在服化厂预定几套,批量产的事交给工厂比较好。”
“确实让服化厂批量生产更有效率。”
第二天早上,金春慧吃过早饭后开始化妆编发,弄好后带着年年去幼儿园。
正好碰上送心心去幼儿园的何善,两个小朋友一个月没见面,对彼此都有点陌生了。
年年没说话,是心心主动开口跟妹妹说话,问妹妹以后每天都会来幼儿园吗?
年年说不想来。
小小年纪还有了“厌学”情绪呢,金春慧让女儿在幼儿园里可别说这种话,老师听了会伤心。
心心听了都伤心,没想到妹妹直接说不想来。
两个小朋友都进去幼儿园了,金春慧把饭盒交给老师,她要走了,年年还抓着她的手,想妈妈陪着她。
前面一个月,年年都已经习惯和妈妈一起上课了,转眼又要自己待在幼儿园,小朋友心理落差非常大。
金春慧哄了会儿才把女儿哄好,女儿愿意乖乖待在幼儿园了,她跟着在等自己的何善离开。
只有她们两个人了,何善直夸金春慧出去一个月简直是脱胎换骨。
“以前的你也很漂亮,现在的漂亮是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生完孩子后,我整个人胖了,没精神,即使皮肤白,看着也很黯淡,现在会化妆,知道什么妆适合我,再加上一个月心情都很好,容光焕发了。
主要还是靠化妆和体态,我现在走路和站着的姿势都跟一个月前的不一样吧,我在服化厂一个月还瘦了四五斤,看着那些漂亮衣服,我就更有动力减肥了。”
她觉得自己走路姿势很好看,结婚前没发胖的时候都没现在好看。
金春慧直接把何善带到自己家里,给她看自己买的东西。
“这些颜色都好淡雅,我说的是浅淡的淡,优雅的雅,不是说它们颜色淡。”何善特意解释了一句。
“对,我很喜欢这些颜色,忍不住多买了,我是想着只要做得版型合适,不会让人觉得我在装小年轻。”
“你年纪本来也不算大。”
金春慧:“我现在会化妆,要不要给你试个妆?配上这条裙子,我觉得这条浅蓝的连衣裙适合你。”
她从布料堆里翻出一条短袖连衣裙,连衣裙衣领是白色的,腰间有腰带,是和裙子同色系的腰带,显腰身。
何善连忙摇摇头:“我不用的,我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怕穿出去闹笑话?那我只给你化个妆,不穿裙子出去,化妆化了立刻洗干净就行,我还给我家那位修了眉毛,现在看到眉毛就忍不住想修。”
不需要穿出去,只是化妆,现在时间早,何善没别的事情,答应下来了。
金春慧花了不到一个小时时间,给何善弄好了妆容和头发。
也顺便把她的眉毛修了。
何善的底子不赖,化妆难度不高,她把镜子拿给何善,何善也跟昨天的严劭差不多,有点舍不得镜子了。
“我一时不想洗掉了。”何善能接受金春慧给自己化的淡妆。
明明看她在她脸上捣鼓了许久,最后出来的效果却并没有夸张到让人看不下去。
“睡觉前还是要洗的,我之后要去城里开卷饼店,开店不可能每天化妆了,趁着休息,能化就化,不过太频繁对皮肤不好,清水洗也洗不干净,得专门买卸妆的产品或者洗脸膏洗脸皂。”
金春慧收拾好化妆工具,去拿设计图,找何善商量做衣服的事。
何善看了设计图:“很详细了,只是做样衣的话,不算多困难。”
“这些是老师送我的设计图,有些细节还是想再改改,现在暂时不需要忙活衣服,等要忙活了,我再来找你问问,看你有没有空。”
“你有空找我就行了,只是制作样衣,虽然我手艺没那么好,但是做样衣的时间还是有的。”
两人聊着天,差不多要回家做饭了,何善还是决定把脸上的妆容洗掉,不太好意思化妆出门。
她洗脸的时候,说起心心的事:“我开始不确定心心是想年年还是想年年的盒饭了,最初几天闷闷不乐的,后面让我给他做盒饭,我就知道孩子贪嘴了。
我是真不打算惯着孩子,所以没给孩子做盒饭,还跟他说年年现在只是出去一个月,等放暑假了,要出去更长时间,哪可能天天让他蹭盒饭吃。”
已经进入五月,离暑假就两个多月时间,金春慧暑假打算带女儿去城里的:“要不是现阶段我刚好开卷饼店,也不可能给年年准备那么多菜的盒饭,以后两个菜得了,或者是有荤有素的一道菜。”
何善把脸洗干净就走人了,金春慧先收拾放在炕上的布料裙子,收拾完了去热饭。
天气冷热都有各自的好处坏处,天气热起来,食材保存成了问题,没法天天提前做好菜留着第二天吃。
罢了,夏天的事夏天再说。
“慧慧,今天范团发现我变了。”严劭回到家就跟媳妇说起范团。
金春慧想到范天空这个人,并不意外:“哪变了?发现你性格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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