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二合一◎

    苏姚不理解, 那么大一首都,怎么就能遇见苟书峰。

    苟书峰一申城人,怎么就能偏偏在今天, 出现在首都的火车站。

    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如果不是遇见他, 苏姚都快要把半年多前,刚穿来时在苏家的时光,给忘在了脑后。

    到了顺城以后, 她从来没主动联系过苏家人。苏母倒是给她写过信, 无非是询问她关于在顺城的情况, 跟丈夫的关系如何。

    苏姚收到信以后只当看不见, 从来没回过信。苏家一直没有收到她的回信, 还以为是之前的信寄丢了,毕竟他们家孝顺的大女儿不可能不给家里回信, 倒是忘记了因为嫁人她跟家里产生的龃龉。

    苏家在苏姚嫁人和苏婧下乡以后, 两人曾经居住的小角落被空了出来, 苏大嫂还曾经为此高兴过一阵子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 她嫁人以后的顺心生活都建立在对两个小姑子的盘剥身上。一个工资供养家里、平时还要做饭,另一个包圆了家里的保洁工作包括洗衣服、刷碗、收拾家里。

    一开始苏姚撂挑子, 不愿意掏钱出来,也不咋干家务, 这对家里的影响还不算太大。

    只是做饭而已,苏母就可以顶上。

    等到苏婧也离开家以后, 才发现她对这个家的重要性。

    苏母平时也要上班, 平时下班以后顺便给家里做个饭, 这不算忙不过来。

    可如果要在做饭之后, 还要加上给一家五口洗衣服、洗碗洗筷子、收拾屋子, 她已经五十岁的人了, 实在有些吃力。

    可是大儿媳正大着肚子,怀着他们苏家这一辈第一个宝贝金孙,不能干活。家里剩下的三个男人被养的,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一下,更不可能让他们干活。

    然后苏母这头老黄牛,就只能继续燃烧自己,照亮大儿子、大儿媳、小儿子还有老头子。

    人老了干活总有不细致的时候,加上苏母那身后还有一堆活计撵着,干得着急了,第二天她那顶顶贴心的大儿媳就把她洗的衣服拿出来,“妈,你看你这都没洗干净。”

    她凑近仔细一看,确实是有一块油渍没看见,苏母赶紧道歉,“对不住,是妈老眼昏花了。”

    她那贴心的大儿媳把她最近的窘境也看在眼里,生怕这婆婆叫自己洗衣服,连忙抱着肚子,暗示她肚子里是她的大金孙,“妈,这次没洗干净不要紧,下次注意着就行,也就是我现在怀着身子没法帮你,要不我就自己洗了。”

    苏母感动的不得了,恨不得一口一个心肝的叫着,“妈哪能让你洗衣服呢,你年纪小不会干活,现在更是双身子,妈自己就更干。”

    被儿媳妇哄得那是心花怒放,苏母别的不说,回去就是继续干。

    不过到底是身体不行了,也可能是更年期的缘故,无端端的心慌盗汗,到了晚上还睡不着觉。

    晚上睡不着,白天还得干活,整个人消瘦得厉害。

    人闲下来的时候,倒让她想起了俩女儿在家时的悠闲时光。

    苏母如今的现状,苏姚可不知道。不然那真是做梦都能笑出声,她终于等到了自己的“福报”。

    林远思不是喜欢议论别人是非的人,在给她写的信上没有提到过,而且别人家里的事情,林远思一个邻居又怎么能知道。

    苏姚不知道苟书峰认出来她没,她只当自己没看见也没认出来人,若无其事地将头转到另一边。

    不是突然地将头缩回去,做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

    周言安从洗漱间出来后,苏姚也进去简单地梳洗。

    梳洗出来以后,她往窗外看了一眼,没有在原来的地方看见苟书峰,很明显人已经离开了。

    苏姚心里舒口气,其实她并没有打算再与原主的前男友再见面。

    跟前男友见面这事就够尴尬的了,更尴尬的是这人还不是自己的,是原身的。自己的前男友,擦肩而过就当陌生人。原身的前男友,那就得慎重一点。

    毕竟他对原身还挺好的,至少比苏家人对原身要好,就是人窝囊了一点。

    苏姚跟周言安裹上衣服,就准备到招待所外觅食。

    结果下了楼,发现消失在火车站广场上的人出现在招待所门口,很显然他在等苏姚。

    这是知道苏姚在这个招待所里,苟书峰想进去,前台人员又不是吃素的,正经的房客她态度都不好,更何况是一个访客。想进去那是肯定不行的,想在招待所内等人,那也不行。

    就只能在门口等人。

    他就蹲在招待所的门边上,身边放着行李,每进出一个人,苟书峰都要抬头看一眼。

    终于叫他等到了人,他语调十分惊喜,“苏姚,真的是你?”

    苏姚:……也真是离谱,你怎么就能在门口守株待兔。

    周言安一开始只当门边上蹲着一个普通人,没有太放在心里,毕竟这种情况挺常见。

    直到这男的嘴里叫出了自己媳妇的名字,还有他那眼里十分惊喜的表情,他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苟书峰还挺得意的,“我刚才在广场上,看见招待所二楼的窗户上,有一个人特别像你,我直觉那人就是你,就想着过来找你,前台那位同志不让我进,就只能在这里等你,还好没有认错人。”

    还不等苏姚搭话,周言安半个身子挡住了苏姚,“这位同志是?”

    周言安跟苏姚的身体挨得很近,是能看出来的亲密,超越普通男女同志关系的那种亲密。

    现在小年轻,即便是处对象那也含蓄的很,保持正常距离,在外人面前几乎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苟书峰这时候才注意到,苏姚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

    两人的关系很明显了,想起苏家人在外宣传的那些话,他知道了这就是苏姚的那个丈夫。

    两人曾经处过对象的事情,很明显不能在人家丈夫面前说。于是他说道,“我姓苟,是苏姚同志之前的同事,我们曾经在一个厂里上班。”

    周言安的手搭在苏姚肩上,“同志你好,我是苏姚的爱人。”

    苏姚斜眼看他,不明白这人今天怎么那么积极认领她爱人的身份。

    她现在更好奇的是,苟书峰怎么会在这时候来首都,“苟同志来首都是出差还是探亲?”

    这时候也只有这两种出行理由。

    苟书峰笑得有些腼腆,“是出差。”想了想出差的具体原因也没啥要瞒着人的,他于是继续说,“厂里想采购一批设备,我是财务科的嘛,就把我给一起带去了。”

    周言安注意到对方说自己是财务科的,他记得苏姚曾经的科室是宣传科。

    现在出差,能被领导带着一起去,必然是被领导们看中要大力培养的。

    苏姚便顺嘴夸了一句未来可期。

    按理来说,苟书峰也应该问一句苏姚为什么会过来,她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可当着苏姚丈夫的面,他是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

    于是他倒是说起了苏家如今的现状,“你应该还没有收到消息,你大嫂她在年前给你生了一个侄女。”

    这苏姚还真不知道,想到苏母重男轻女快疯魔了,应该很失望吧,“我妈喜欢孙子,如今只是个孙女,她应该很难过吧。”

    苟书峰虽然跟苏姚分手了,但是年前那时候苏建华还没被厂里开除,两人是一个厂里的同事。苏家有个苏姚,尽管听说她已经嫁人了,苟书峰还是忍不住关注。

    其实关于苏姚大嫂产子前后,苏家发生的事情都快成为邻里间的笑话。

    苏姚大嫂王佳华生完孩子以后,无论是婆婆照顾月子,还是亲妈照顾月子都成。但是王佳华娘家弟妹也前后脚就要生孩子了,她跟王佳华处得不好,本来也可以叫娘家妈照顾,但是为了膈应大姑子嘛,就跟婆婆说要是去伺候大姑子坐月子,那以后要是养老,就去找你亲闺女去,我们当儿媳妇的,就是那外人。

    本来可以王佳华的亲妈先过来,跟着苏母一起互相帮忙照顾一段时间,现在也没法子了,一心在家等着伺候儿媳妇的月子。

    毕竟以后老了得靠着儿子和儿媳妇,而且王佳华亲娘也看出来自家闺女靠不上,现在只管一门心思往小家里扒拉东西,等以后指不定就觉得他们两个老东西碍眼,给一脚踢开。而且也是亲闺女不做人,但凡跟嫂子处得好一点,也不会在月子里被这样针对。

    王佳华是上班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的早产,孩子出生的时候才三斤半,还是个女孩。

    知道婆婆重男轻女,她自己本身也更喜欢男孩。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也不至于说女孩她就不心疼。

    但自从觉得苏母不喜欢这孩子以后,那真是觉得她哪哪都不待见自家孩子,连带着不待见自己。

    没有及时给孩子洗尿布,做出来的饭菜不合口味……都成了苏母不喜欢这孩子的佐证。

    其实苏母还真没不喜欢这孩子,她更喜欢孙子是真的,但是孙女也挺喜欢

    苏母白天上班,回家以后就上了月嫂的那个班,刚出生小婴儿尿布是永远洗不完的,洗完尿布就得给产妇做月子餐,同时还得给家里人做饭,到了夜里几乎一个小时起来一次,给孩子喂奶,她把孩子抱到王佳华的怀里,等孩子吃饱了以后,还得把孩子拍醒才能睡觉。

    用她的话来说,这辈子都没有过得这么累。

    家里剩下三个男人早就被她养的,那跟少爷没多大差别,更别指望他们能搭把手。

    每天早上顶着黑眼圈上班,白天上班的时候,竟是她一天中最清闲的时候。

    家里有个小婴儿并不是说给她喂奶,及时换洗尿布,她就能不哭不闹。她不会说话,哭是她的本能,她需要通过哭闹来叫大人知道她饿了,赶快过来喂,或者快过来换尿布。

    孩子的亲爹妈爷爷奶奶都不会嫌弃,但是苏建华被苏父苏母养得十分自私,十分的以自我为中心,就受不了家里有个孩子在哭闹,而且不及时洗尿布,堆在一块,回到家里就是一股味。这又不是他的亲闺女,凭啥让他忍让。

    自打孩子出生以后,苏建华在家里闹了不止一次。苏父苏母喜欢孙女,但也不是不疼小儿子,夹在俩儿子中间为难得很。

    周围的邻居就跟看热闹一样,看着苏家这一出又一出的闹剧。

    苟书峰是听他妈回家的时候念叨的,他妈给苏母不对付,自打苏姚要嫁人以后,苏母到处说苏姚的丈夫啥身份,有多优秀,恨不得将苟书峰贬低的一文不值。

    苟母记仇着呢,这下让她逮到机会,她恨不得宣传得让所有人都能知道苏家的笑话。

    苏家的那些事,具体细节外人虽然不知道,但是并不影响广大人民群众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往里面填充内容。真别说,还真让他们猜中个八九不离十。

    苟书峰有时候听见亲妈在家骂苏母,会主动劝上两句,让她别骂了,但那会引起更大的愤怒,觉得他还在惦记苏姚,从而在家里大骂苏姚。

    久而久之,他只是听却不劝。

    挺像跟苏姚说苏家人的现状,又怕苏姚知道以后担心,苟书峰犹豫了很久才说,“因为你小侄女,建华经常跟你大嫂吵架,家里好像挺乱的。”

    关于被人民群众(也就是他亲娘),添油加醋的部分他没说,只是客观地描述一下事实。

    苏姚瞪大眼睛,“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随即她叹气说道,“建华他年纪小,以后再长大一些就好了。”

    苟书峰知道她很宠这个弟弟,即便是苏建华做了多么离谱的事情,在当姐的眼里,依旧是孩子小不懂事。

    周言安这时才发现,他对苏姚其实了解的不多。

    两人口中的什么建华,他就从来没有听苏姚提起过。

    一瞬间,他好像被两人隔绝在外。

    知道苏家人现在都过得不好,苏姚就放心了。

    不过她挺遗憾的,不能回去看到这个现场,苟书峰说的只有干巴巴两句,怪没劲的,只能靠她自己脑补。

    她的心情是真的好,在苟书峰面前还得装一装,听见家里打起来,她好歹得担心一下。

    等跟苟书峰分开以后,脸上的笑容压根掩饰不住。

    心里哼着小曲,走出一段距离以后,才想起周言安一直没任何动静。

    她转头看过去,恰好对上周言安偷偷打量她的视线。

    “怎么了?”

    周言安垂下视线,“没事。”

    这表情很明显就是有事,而且还是等着哄的那种。

    苏姚回想刚才种种,停下脚步,挑眉看他,半是玩笑地说,“吃醋了?”

    “没有。”

    本来只是试探,他的回答倒确定了苏姚心里的猜测。

    说没有那就是有,这人可太口是心非了。

    苏姚觉得自己绝对是中邪了,看他吃醋都觉得可爱得不行。

    “真可爱,快让我亲一口。”她手搭在周言安的肩膀上就要往下拉。

    周言安被她这话,还有她手上的动作吓了一跳,连着向后退了两步,真以为苏姚能不管不顾地上手亲他。

    “周围很多人。”他抿唇小声跟苏姚商量,“回家再说,行吗。”

    听见他这商量,苏姚忍不住想发笑,却故作严肃说道,“你好好考虑清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回家以后就没了。”

    周言安回头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没人注意到他们俩。

    苏姚就看他东张西望了一通,然后挣扎地同意了。

    对着他勾了勾手指,“低头闭眼。”

    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居然会同意。

    公众场合做这种亲密的事情,肯定是不行的,他一在这时代土生土长的人,竟然比苏姚一后世人还大胆呢。

    亲是不可能亲的,真当广场这边戴着红袖套的那些人是吃素的。

    苏姚还没想好在他闭眼以后,要怎么逗逗他,就有人冲他俩喊,“你们干嘛呢。”

    一看那人胳膊上鲜艳的红袖套,得,还没有啥动作呢,就叫人给抓到了。

    这位同志还真是火眼金睛,两人只是靠得稍微近一点,还没有做啥亲密动作,就被人给抓住了。

    周言安本就心虚,听到有任何的动静,就立刻睁开眼,站直身体。

    这位同志走进以后,苏姚一脸真诚的看她,“同志,他刚才眼睛里好像进沙子了,我帮他看看。”

    这解释了两人为什么靠得那么近,周言安为啥是低着头的动作。

    对面人有些半信半疑,但苏姚脸上实在是太平静了,看不出任何撒谎的痕迹,他也不能因此就拉两人去游街。

    随即他又问起,“你们是什么关系?”如果是普通的同志关系,就靠得这么近,可以拉他俩去游街。

    “我们是两口子。”

    “有能证明的东西吗?”

    那肯定是有的。

    听说有结婚证以后,就让苏姚把结婚证给掏出来。

    谁每天出门还带着结婚证啊。

    苏姚以为也就住招待所需要结婚证,没想到在街上也得拿出结婚证证明两人关系。

    没结婚证显然过不了这一关。

    于是两人离开招待所没多久,又回来了。

    取了两人的结婚证来证明两人的婚姻关系,才总算是送走了这尊大神。

    这事实在是太乌龙,苏姚想到就忍不住笑。

    周言安在首都生活了十五六年,直到进入部队以后,才离开这座城市。

    对于首都,他简直熟悉得很,哪里好吃哪里好玩,没他不知道的。

    只是两人坐中午的火车,在这座城市停留不了多久。这次不是为了出来玩的,已经离家很久了。

    只在上午的时候,匆匆去国营商场买了许多的顺城没有的东西。

    当时看见了一双黑色的牛皮皮靴,苏姚还挺震惊的,没想到这个时代都有这种东西了。

    不过也是她先入为主了,觉得这个时代就只有她脚上穿着的大棉鞋。

    周言安见她多看了几眼,以为苏姚看中了,让售货员拿给她试一试。

    不过被苏姚特别坚决地给拒绝了,这皮靴只是相对于老棉鞋好看点,在苏姚眼里还是一样的丑。

    从首都回顺城的火车,两人没有买到卧铺,就还是坐着硬座。

    见到熟悉的顺城火车站,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苏姚甚至产生一种回家了的错觉。

    两人从火车上下来的这个时间,还能赶上坐兵团的返程车。

    顺着下车的人流一起出去,等到人都散了以后,苏姚注意到周言安的手上多了一个小孩,准确来说是周言安正拎着少年后颈上的衣服。

    苏姚:……什么情况,绑架代替购买?

    但那少年在周言安手里没挣扎,直到周围的人少了,他才大力地挣扎,“放开我,我这次没有偷东西。”

    苏姚还是一头雾水,抓到一个小偷,还是认识的?

    周言安将人放下,那少年还想跑,周言安的下一句话就将他钉在原处,“但你投机倒把。”

    原来已经被他看到了,靳劼有些后悔将藏在身上的烟给扔出去。随即转念一想,自己身上没有投机倒把的账物,他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投机倒把。

    想到夏天的时候,被他送进了派出所,警察看在他年纪小没有拘留,只教育了他一通,靳劼心里还是已经记恨上了他。

    他心想,这人这次也会想把他扔进派出所,但他没有证据。

    “我没有投机倒把,你胡说。”他叫的声音特别大。

    扔在地上的烟,肯定已经被经过的路人捡走了,靳劼相信他找不到任何证据。

    苏姚肯定是更倾向于周言安不会看错,面对这个小无赖,她也想看看他怎么样应对的。

    “没证据也能把你送派出所里。”

    周言安面无表情的时候唬人的很,靳劼再是平时走南闯北胆子大,还是个孩子,被他这一番话,直接吓到了。

    也不觉得周言安是在吓唬他,现在这样的事情多得很,也不是就需要证据的。

    眼瞅着这孩子被吓坏了,苏姚还想继续看他怎么圆回来,周言安不会没证据就把人给送进去。

    结果就听见周言安像是告状一般跟她说,“你第一次来顺城的时候,我接到电话来火车站接你,因为看见他偷东西去抓他,结果没有接到你。”

    作者有话说:

    靳劼:什么锅都让一小孩背,这真的好吗?

    周言安:请大家帮我记一下,媳妇还欠我一个亲亲,以后要让她还回来的。感谢在2023-05-05 22:32:49~2023-05-06 22:5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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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二合一◎

    靳劼的眼睛滴溜溜的, 在两人之间转了转,这男的就不用想了,光看面相就是那种心狠手辣之辈, 更何况还说出了那样的话。

    这女的笑意盈盈的看着就比较好说话, 加上女同志都比普遍比较心软的特点。

    他又是一个小孩子,于是他便扑向苏姚,周言安哪里能让自己媳妇儿, 让别人家的臭小孩抱到。

    他叫得可怜, “姐姐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我爸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 我妈也改嫁了, 上有八十岁的奶奶要抚养,下有三岁的弟弟要照顾。如果可以的话, 谁不想光明正大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没有办法呀, 我如果不出来偷东西, 我奶奶和我弟弟就活不下去。”

    他看了一眼周言安,很害怕的样子, “自从上次偷东西,被这位解放军同志抓到了, 送到了派出所教育一顿。我知道了,这是不正确的行为, 我想着改正, 但我也没有别的营生, 就想着偷偷地做点小生意, 谁想到这里是犯法的。我错了, 能不能不要把我送进派出所, 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周言安冷哼一声,“你爸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你妈还改嫁,你怎么会有一个三岁的弟弟?”

    他一脸这你就不知道了的表情,“他不是我的亲弟弟,是我在替邻居倒垃圾的时候在垃圾堆边上捡的,我看他可怜,就把他带回家里。”他家里穷,邻居也觉得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带着个小孩可怜,他每次主动帮着干活,人家就会给点米或者菜,虽然不多,但是够一老两小一顿吃的。

    他也怕人家觉得他是拐卖孩子,赶忙说道,“那时候在大冬是大冬天,又在垃圾堆旁,他小小的一团,身上只有一个小被子,我如果不把他抱回家,他会冻死在外面的同事,这真不是拐卖孩子,我也不是什么人贩子。”

    本以为这样讲会让眼前的女同志可怜一番,却没想到她脸上没有动容神色,靳劼心下一沉,这该怎么办?

    他眼睛一闭,不管了,继续卖惨吧,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于是他继续大声哭嚷道,“我如果被派出所抓去教育改造或是劳改,没有我挣钱养家,我八十岁的奶奶和三岁的弟弟都会饿死在家里的。”

    周言安依旧是面无表情,“看来你也知道投机倒把是要被抓去劳改的,抓你去劳改的人,可不管你今年几岁,家里有没有八十岁的奶奶或者是三岁的弟弟要养。”。

    靳劼对周言安的印象差的很,在他说话的时候心里不屑切声,只是没有表露出来这份不屑,但是他听着听着却发现不对,这个意思好像可以放过他,于是他也不管自己有没有会错意,立刻打蛇随棍上,特别诚恳地表示,“您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了。”

    恨不得把一颗红心都掏出来给周言安看。

    靳劼心说,这男同志看着心狠手辣,倒是个心善的,竟然愿意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那位女同志,看着是个面慈心善的,却没有替他说上一句话,真是人不可貌相。

    苏姚为何没有半点的表示,反而正在用一个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小男孩,他发现小男孩特别像原文故事中的一个反派。

    那小反派叫靳劼。

    他的实际经历跟他到处宣传的不一样,他母亲的成分不好,在□□的时候失去生命,小反派的父亲迅速找到了第二春。但是这后妈对他不好,靳劼痛恨渣男爹变心之快,又想念亲生母亲。

    于是在晚上偷偷地从家里跑出来,冷了就睡桥洞,饿了就捡剩饭。

    到了冬天,住在桥洞里也会冻死,他就随便找个居民楼一趴,就算是有了过冬的地方。

    就在楼道里,一个老太太看他可怜,就把他捡回了家里,对外就说这是自己亲孙子。

    老太太也是个可怜人,儿子死了,儿媳妇改嫁把孙子也带走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每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捡到靳劼以后,一老一少便互相取暖依偎。只是家里的钱是有数的,两人都是不赚钱的,长久下来也不是办法。靳劼小的时候就帮着邻居干点活,人家看老太太带着一个孩子可怜,也会给几分一毛的,就是在替邻居干活的时候捡到了个小孩,这后来就成为了他弟弟。

    家里又多了一张嘴,替邻居干活赚的那点钱显然不够用。他开始在火车站干点小偷小摸,俞淞在火车站接丈母娘的时候抓到了他,教育了他一顿,他也是觉得小偷有点没品,赚的还没有投机倒把多,于是就在以火车站为圆心倒卖卷烟,赚的确实比偷的还多。

    俞淞后来知道了靳劼的家庭情况,觉得这孩子可怜,会时不时把他带去家里吃饭。俞淞以为这小子改邪归正,却不知道这小子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正在干些什么。

    他在改革开放前通过当倒爷,积累了不少的人脉经验,还有一些原始资本。在改革开放以后,通过当中间商,立刻赚了个盆满钵满。

    在整个华北地区,可以称得上是个首富。

    他嫉妒俞锐俞蔚有一个好后妈,给他俩添了不少的堵,又是抢女人又是栽赃陷害,手段极为阴狠下作,把俞锐俞蔚搞得特别狼狈,后来还是明月出面,才让靳劼放弃了针对两人。

    这又是个小短命鬼,没过上多久的好日子,确诊的时候就已经是癌症晚期,没多久能活了。

    弥留之际,他将自己的全部资产,都送给了明月。明月把钱一半捐了出去,另外一半则平分给三个孩子。

    苏姚捏住他的脸,上下打量,这小窝囊样儿,怎么看都不像是未来九十年代华北地区的首富。

    “你是靳劼?”她问。

    靳劼脸色一变,想不通这女人怎么知道他的本名。靳劼是他妈妈给取的名字,他妈有文化,小时候跟他说说劼有勤勉的意思,希望他以后能成为一个勤奋稳重的人。

    在离开家以后,他不想跟父亲扯上关系,奶奶问他叫什么的时候,他就说自己没有名字,后来奶奶把他孙子的名字给了他,他现在就叫史桂。别人问他叫什么的时候,他就会说自己叫史桂。

    他自打来了这个地方以后,从来没有跟人说过自己叫靳劼。

    难不成,她是父母那边的亲人?

    他自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不想表情变化早就被苏姚和周言安看在眼里。

    未来能成为华东首富,他还是有几分小聪明在的。

    靳劼觉得自己现在要是跑,肯定就能证明自己心虚,他又跑不过那个冷面的男人,干脆不认就好了。自己现在跟三四年前的变化很大,他觉得就算是亲爹来了,都认不出来。

    “你认错人了,我叫史桂,没听过你说的这个名字。”

    苏姚也懒得听这小子鬼扯。

    “你以前偷东西或者投机倒把的时候被其他人抓到过吗?”苏姚其实是想问他认不认识俞淞,不过周言安在身边,为防止他觉得这个问题奇怪,她就换了一种问法。

    靳劼觉得她这问题问得奇怪,自己以前有没有被其他人抓到过,与她有什么关系。同时觉得这是在瞧不起他,真当他有那么没用,什么都能抓到他。

    想起自己接连两次载在她男人手里,他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挺没用。

    难不成以前都是自己运气好?

    “如实回答,不然就把你送派出所。”

    靳劼这下算是知道了,这女人就是一个笑面虎,他比那男同志凶多了。

    但怕被送进派出所,他不情愿地回答,挫败中竟然还带着两分得意,这种情感真让人难以理解。

    “当然没有,两次都被他给抓到。”他下巴抬起,照着周言安的方向。

    所以他还没有更俞淞相遇?这不应该啊,俞淞前丈母娘都已经离开顺城,且短时间内没有再回来的打算,难不成他还能再冒出来一个丈母娘?

    而且这小东西已经产业结构调整,不偷鸡摸狗,转而去投机倒把了。

    俞淞也没办法,在他行窃的时候,伸出阻止的手,后面的剧情要怎么进行?他跟俞家两兄弟相爱相杀的戏份,苏姚还挺想看的。

    苏姚私心里不觉得投机倒把有罪,这是一个罪名,是针对时代而言。

    但凡面前站着的是靳劼以外的任何人,苏姚都会苦口婆心劝上一劝,这在如今来看是一个触犯法律的行为,如果生活没有保障,可以帮你找工作,或者是提供其他的方式让你渡过这段难关。

    因为一旦投机倒把被执法人员抓到,后果将不堪设想。情节轻一点的游街□□罚没非法所得,情节严重是得坐牢的。

    可靳劼这人仿佛生来就是当倒爷的,他胆大心细,敢于冒险,原文中只被俞淞一个人抓到过,现在虽然略微偏离原文轨迹,但总体大差不差,他以后继续干下去不会被抓到。

    而且他如今当倒爷的经历,会成为他日后的一笔财富。他的成功离不开这段经历。

    现在如果劝他别干了,那他以后当不上九十年代的华北首富该怎么办。

    苏姚很快想清楚这一切,脑子里就一个想法,这事咱不能管。

    她看向周言安,“已经一点多了吧?”

    周言安看一眼手表,点头。

    苏姚于是就说,“那咱们得赶紧走了,赶不上团里的车,还得额外另想办法,怪麻烦的。”

    说完这句话时,她已经起身拉着周言安要离开。

    周言安和靳劼都没想明白,她怎么就从刚才的话题,跳跃到了得赶紧回去上。

    整个过程,虎头蛇尾地让人震惊。

    但靳劼从来没觉得,这女同志说话如此悦耳。

    他十分乖巧地看向两人,微微欠身鞠躬,“请两位放心,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以后一定改正。您两位的大恩大德,我史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反正他本名不叫史桂,改正错误和永记恩情这件事,是史桂答应的,跟他靳劼又有什么关系。

    在触及周言安能洞悉一切的目光时,他被吓得立刻收回了视线,刚才果然是错觉,再看一百遍,这人还是吓人的很。他转而将视线转到苏姚身上,乖顺地看向她。

    苏姚也只有在这小子使心眼,眼睛滴溜溜乱转的时候,才能在这张窝囊的脸上,看到一点未来首富的影子。

    目送两人走远,俞淞才一溜烟地离开原处。

    本来打算今天卖给旅客的卷烟,由于害怕被抓到,让他全给扔了,只赚了半天的钱,还损失了很多的卷烟,这让他有点丧气。

    他不甘心地回到火车站周围,想要在地上找到被他扔下的烟,然而一根都没有,早就被捡走了。

    苏姚听周言安提起,当日抓住这小子的情景,她突然意识到,靳劼被俞淞抓到,该不会是因为这小子当时偷的那人,是俞淞的老丈母娘。

    一切好像说得通了,他喜欢偷老人,在偷俞淞丈母娘的时候,被俞淞给抓到。

    这小子是个坏种,从他偷东西的时候,专向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下手就知道。

    大家都知道投机倒把是重罪,不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都没有考虑过走这条路。大家都是偷偷干一段时间,赚够了过日子的钱,就消停一段时间,也确实害怕,不敢继续触犯法律。

    这小子仿佛天生就适合犯罪,夏天到年后,他只怕片刻都没有停下赚钱。不觉得是触犯法律,还见鬼得很有精力。

    投机倒把大半年的时间,苏姚不相信他现在还缺钱,但是他为什么还天天往外跑,一方面是真的胆子大,另一方面也是他从中得到了赚钱的乐趣。

    周言安顺从的跟着苏姚立刻,但并不代表能理解她突然的举动。不过他是这么个性子,跟亲近的人在一起,有问题都会压在心里,而不是直接问出口。

    等着苏姚主动解释。

    苏姚当然没有合理的理由,不过知道他的性格,以前觉得他有事都闷在心里不好,现在觉得这种性格可太好了。

    只要她不提,他就能憋一辈子。

    苏姚有些坏心眼地想,那就让他就这样一直憋着吧。

    回到了阔别七八天的家里,苏姚兴奋地趴在炕上,“我可以一觉睡到明天早上。”

    真的太累了。

    折腾的浑身上下没有一个舒坦的地方。

    两人把身上穿着的衣服脱下,出去转了一圈,这衣服也是够脏的。

    周言安把苏姚的被褥铺好,“先别睡,现在家里冷,我烧点热水,你洗完澡再睡。”

    连着接近十天,家里没烧过炕开过火,此刻家里不比外面暖和太多。

    苏姚倒也没说困到立刻要睡觉的程度,周言安在堂屋里烧炕的时候,她就裹着军大衣,蹲在炕上。

    烧好热水以后,两人简单地洗了一个热水澡。

    屋子里有热乎气了,身上也暖了起来,苏姚倒没有说立刻倒头就睡。

    两人今天还没吃中饭呢,早上吃了火车餐,本想着等下车以后去国营饭店吃中饭,然后坐上团里的返程车。

    结果遇见了靳劼,耽误了很长时间,没吃上中饭,差点没坐上返程车,还得打电话叫团里过来接一下。

    现在才下午,但四舍五入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想了想还是煮面条最简单,既是饭又是菜。

    不过清汤挂面苏姚吃够了,最后做的手擀面,面上码了一层厚厚的肉臊子。

    周围的邻居看见周家房子上冒起的炊烟,就知道这两口子离开一个多礼拜以后,终于回家了。

    大家也都知道,出了一趟门怕是累坏了,因此即便很多人都好奇这两人离开家去干什么,但没上门打听,都十分有默契地留给小两口休息的空间。

    在所有人中,知道真正原因的只有石团长和李医生。

    剩下人都是只知道个一知半解,王主任尤宝全知道他俩去帮着石团探望老战友,但对外说的却是周副团去执行任务了。

    有些家属不相信,心想执行任务为啥带苏姚一个女人过去。

    第二天苏姚在家应付了无数过来打听的家属,周言安则恢复往日上班的作息。

    周言安先去了石抗一的办公室,去探望他老战友是他这趟出门的任务,把赵志刚家情况向他汇报,是他的本职工作。

    石抗一真的震惊,赵志刚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他根正苗红家里三代贫农,是无论从哪方面看,在如今这个时代都绝对不会出问题的那一类人。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被打成了□□分子。

    “说他是□□,那革委会的那些……”

    “慎言。”周言安在他要说出某些大逆不道的话时,提醒道。

    石抗一说话声音大的习惯,是在战场上养成的,耳边到处是炮弹在炸,不大一点声音说话,战友根本听不见。因为耳朵长期暴露在炮弹爆炸的声响之下,等下了战场以后,不只是耳鸣,还会听力下降。

    久而久之,他说话的声音就非常大。一旦情绪激动,他还会再往上拔高声音,即便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隔壁几个紧挨着的办公室也能听见他说话的内容。

    正在写材料的王主任恨不得把自己耳朵堵住,这个老石啊,再这样口无遮拦,迟早要吃亏。

    “赵班长的遗孀带着两个女儿生活得很艰难,苏姚建议赵家大女儿来咱们团当知青,再让她母亲和妹妹搬过来,以便就近照顾,赵班长的遗孀不愿意,我们只好作罢,留了些钱给这母女三人改善生活。”

    石抗一点点头,“这次还得谢谢你和小苏。”他苦笑了一声,“还以为能这个老战友多少能帮上你们,结果还是得了你们的照拂。”

    如果不是周言安过去这一趟,他恐怕还不知道老战友人已经没了,可能还以为老战友过得很好呢。

    他心里也觉得苏姚给的建议很好,可惜人家不愿意。

    关于那娘三个的现状如何,石抗一细细询问周言安。

    知道老战友的妻女过得不好,他无论怎样都不能安心,他还想着找个时间,跟媳妇一起上门再去看一眼。

    周言安补充,“苏姚给那边留了咱们团的电话,说过如果遇到难题就打这个电话。还给留下了些钱,在没有大开销的情况下,足够三个女同志一年的花用。一年内会再过去看我父亲,到时候再给留下点钱。”

    听周言安说给留了钱,石抗一这才略微放心,只要手里有钱,这日子就能过得下去。

    不过还是得跟他媳妇去一趟绿原。

    他不是喜欢占小便宜的性子,就跟周言安说,“垫了多少钱,这钱不能让你掏。”

    这点钱周言安还不至于放在心上,他瞥眼石抗一,“我先回去了。”

    石抗一伸手挽留,“到底多少钱啊!”

    苏姚在跟美兰嫂子上门,两人聊天的时候,听她提起他们不在家的时候,明月拎着东西上门,家里大门一直是关着她就站在门口等着,美兰嫂子出门看见就提醒说,这两口子都出门了不在家,明月知道以后跟她道谢然后就离开了。

    在第二天上班时,苏姚就顺路拐去了明月家。

    是俞锐给苏姚开的门,他还记得苏姚跟后妈说让他爸多做家务,对她的印象不算好。

    不过他还是带着弟弟俞蔚跟苏姚问好,“苏阿姨好。”

    每个小脑袋上都揉了一把,苏姚夸道,“真乖,你妈呢。”

    俞蔚嘴里塞着一根红薯干在磨牙,他嘴里塞着食物说话,说出的内容含糊不清,苏姚隐约听见关键词是后头的仓库?

    被两人带到仓库,就看到了明月。

    明月看着比往常要清闲些,竟然在陪着老三一起玩。

    令苏姚惊讶的是,俞家老三竟然会走路了,尽管此刻走得有点费劲,得扶着墙才能走。

    “呦,这是会走路了?”

    听见声音,小胖子还记得苏姚来过家里,就要转身,往苏姚所在的方向走去。

    看见是苏姚,明月很惊喜,就要站起身,她一直坐在地上,但屁股下面是她自己坐的。

    明月从前,于女红一道不算擅长,但是缝个坐垫或者是小衣服还是可以的。

    俞家三孩子过年的新衣服,就是她自己剪裁缝出来的。

    走对于俞家老三来说,远没有爬来得顺手,在转身摔到地上以后,他就手脚并用地爬着找苏姚。

    这片水泥地面已经被明月带着俩小得给擦干净了,是专门留给老三学走路的地方。

    他爬得可快了,一眨眼的工夫就抱住了苏姚的腿。

    苏姚不喜欢抱小孩,但长得好看的小孩除外,俞家三兄弟一个比一个长得好。

    老三以后是要当明星的人,根据原文中的描述是这一家子里最好看的一个。

    反正,这三个娃哪一个都比俞淞长得要好,她觉得儿子长得像妈,大概是这三个长得像俞淞那个早死的老婆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俞淞也没苏姚说的那么丑,毕竟能当男主的人。

    苏姚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他,就觉得他丑感谢在2023-05-06 22:57:24~2023-05-07 21:4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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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二合一◎

    明月把苏姚腿上的三娃扒拉下来, 塞到俞锐的怀里,“麻烦你照顾一会弟弟,妈跟苏阿姨有话要讲。”

    俞锐撇撇嘴, 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正是好动的年纪, 让他照顾弟弟,俞锐多少有些不愿意。

    明月最近经常让他帮着带老三,她现在算是想开了, 所有的活都揽到自己一个人身上, 就算是累死, 也没人心疼半分。

    俞烁是这兄弟俩的同父同母亲弟弟,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 都比她一个后妈要亲,让他们照顾一下是天经地义的。

    明月拉着苏姚来到门房, 一家五口住着的小房间里。

    这跟苏姚一个月前来的时候, 又变了一个样子。

    明月用粗布将架子床围了起来, 人为做出一个卧室和客厅之间的隔间。

    “你先坐一下。”明月按着苏姚在椅子前坐下, 给她倒了一杯暖身的茶水,“这是补气血的茶, 多喝一点在冬天就不会手脚冰凉。”

    明月顺手摸了一把苏姚的冰手,“你这手就是气血不足, 我给装一罐子,以后你每天喝上一壶泡出来的水, 保管到了冬天手脚都是热乎乎的。”

    “里面有野酸枣, 可以治疗失眠盗梦。”

    她记得以前无意间摸过苏姚的手很凉, 前两天上山, 见到一片酸枣林, 俞蔚他经常会晚上做噩梦, 明月摘了很多回来泡茶。

    明月这儿出来的都是好东西,苏姚点头连声说着感谢的话。

    明月继续往外掏,“年前去供销社,买到了两匹好料子,那料子摸着舒服极了,很适合做贴身穿的睡衣,你我二人身高相仿,我给你也做了一身睡衣。我的针线手艺不好,你不要嫌弃。”

    苏姚手搭在布料上,就知道了这好料子其实是真丝。

    丝绸的价格不便宜,在苏姚所在的后世,一身丝绸的睡衣至少得四位数,不过她月薪不算低,几千块的睡衣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她的衣柜里就有几件丝绸的睡衣,因此苏姚摸到料子便认了出来这是丝绸。

    听明月说是在去供销社买到的,苏姚根据自己看影视剧的一些经验猜测,大概是明珠蒙尘,被识货的人一眼发现,最后低价购入。

    苏姚的猜测倒也没错。

    明月是去供销社买布料,看见积压的布料中,竟然有两匹是丝绸。除了她,哪怕是供销社的销售员都不认识这种料子,最上面的一层在运输过程中被磨坏了,都觉得这料子不结实。料子虽然不贵,却没有一个人买。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明月身上穿的料子有绸子也有锦缎,对真丝并不陌生。

    于是她用买普通布料的钱,买下了两匹丝绸。买下全部花的钱,还没有那个的确良贵嘞。

    明月不喜欢这个时代叫的确良的面料,尽管大家都十分追捧。这种面料既不凉快,也不透气。

    她觉得农家自己织出来的老粗布,做成衣服穿着都比那个舒服。

    她是以前见过好料子的人,棉布都觉得粗糙,更何况是化工制成的料子。

    本来小哥俩吵着要穿的确良买,她带着钱和布票,原本是买的确良,买到布料以后给他俩做过年穿的新衣裳。

    觉得这种布料不好,她就只买了普通的棉布,细棉布和粗布各买了一半。细棉布做贴身的线衣,粗布做成外衣更耐磨。

    没有得到想要的的确良衣服,小哥俩又丧气又愤怒,回家以后,就跟亲爹告状。

    俞淞在吃穿方面不看重,同时也要求孩子也不要跟其他人在吃穿方面攀比。

    这俩小东西告状,没讨到好反而被当爹的给教训了一顿,明月心里解气,她不是没有跟俩崽子说过,的确良的布料不如棉布穿着舒服,到时候用更舒服的料子跟两人做上一套睡衣。

    她害怕俩小得在外面跟小朋友玩的时候,不小心说自家用丝绸做睡衣,被人说是怀念封建社会,不敢说那是真丝。

    解释的很清楚,的确良的料子不舒服,结果这俩小东西记坏不记好,回来就告状。

    明月也不是那没有脾气的人,既然你们都不稀罕,那就别穿了,我以前也不是那么低三下四的人。

    本来其实还想给俞淞做上一身,但看着父子三个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尽管刚才俞淞把两儿子都教育了一顿,由于迁怒,明月看他也不顺眼。

    反正都瞧不上,那就别穿了,给外人做都不给你们,别人至少知道记住我的好。

    于是明月在给自己冬天夏天各做了一身睡衣以后,顺手给苏姚缝制了一身。

    是贴身穿的背心和短裤,可以在晚上当睡裤穿。

    苏姚摸上去以后,简直就爱不释手,翻来覆去地看,“你的手艺可真好。”

    背心的下摆处,被明月绣上了两朵嫩黄色的小花,看着童趣极了。

    明月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做女红的水平是家里姐姐妹妹中最差的一个,姐妹们都能绣出活灵活现的鸟兽虫鱼,她却只能绣些最简单的小花小草。

    原本这方面觉得挺自卑,却在苏姚那一连串的夸赞中逐渐失去了自我。

    不过除了自卑,她其实在内心深处,还觉得自己绣的小花也不是很差,百分百自卑的话,压根不会在衣摆上绣花。

    “我还留了两块料子做小衣,这料子做小衣穿也是很舒服的。我一个人也穿不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分你一块。”

    其实还剩下了很多布料,一共买到了两匹,给她自己还有苏姚做睡衣用掉的都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明月倒也不是不舍得那点料子,在如今丝绸布料难得是真的,不过她是见过好东西的人,不会看见了几匹好料子,就眼皮子浅得再装不下别的东西。

    不过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明月还是清楚的,不敢一下子给的太多,从而让对方觉得从自己这里得到是理所应当,以后但凡给的没这次多,可能就会记仇。在无形之中把人给得罪了,这就有些得不偿失,宁可从手底下一点点地给,也不能一下给得太多,反而养大了对方的胃口。

    送到手的东西,哪有不要的,苏姚疯狂点头,“要要要,不介意。”

    明月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弯月牙,她随即有些脸红,“在我们家,小衣都是家里的女性长辈亲手缝制的。”

    感觉自己说的话,似乎有歧义,她赶忙摆手,“我不是要占你便宜的意思。”

    苏姚嗯嗯点头,“我知道。”

    就听她又说,“你会针线活的话,我把料子给你,你自己缝制。”

    苏姚摇头,她怎么能会缝衣服,现在觉得挺遗憾,上辈子应该辅修一个服装设计专业,哪怕学得不好,现在当个裁缝,就可以给自己做衣服穿。

    明月的脸又红了,她这几个月里不用下地,皮肤养白了不少,因此一旦脸红,就能很明显地看到,“做小衣的话,可能要量一下你的尺寸。”

    她和明月都是女人,也不存在方便不方便的问题。

    苏姚利索地应下,“行啊。”

    明月毕竟不是专业的裁缝,因此家里没有专业的皮尺,她用要用的布料在苏姚身上比划,然后用粉笔画出记号。

    明月在做衣服的时候,也不能放心仓库里的三个小的,缝上一会儿就忍不住去仓库看上一眼,见到三个人都好好的,她才能放心。

    看她一趟趟地跑来跑去,苏姚都替她累得慌,“行了,你也别去了,我替你上后头看孩子行吧。”

    明月点头冲她道谢,“我这边很快结束。”

    她已经完成剪裁工作,只需要简单的缝制就好。

    见证了从一块扁平的布料,到变成了有形状的小衣,明月把它展示给苏姚。

    苏姚抱住身边人纤细的腰肢,忍不住说出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感慨,“明月你真的太贤惠了,别给俞营长当老婆了,给我当老婆吧。”

    俞锐对苏姚一直没多少好印象,觉得她这人带坏后妈,后妈自从听了她的话,在对待他们父子的事情上,就越来越敷衍。

    所以每次苏姚来家里的时候,俞锐不是留下偷听,就会趴在门后偷听。

    这句话,也被俞锐听进了耳朵里。

    明月知道苏姚这是在开玩笑,因此除了耳根子红了一片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反应。

    可被俞锐听见耳朵里,那就了不得了,怪不得每次过来这个苏阿姨总是明里暗里说父子三个的坏话,说他爸懒不帮着干家务,说他和弟弟不会记得后妈的好。

    感情苏阿姨是想抢他爸的老婆,抢他们的后妈。

    以前也不觉得后妈有多好,不过好像大家都有一个共识,有人争抢的东西,才是好的。

    不管是人还是物。

    如今俞锐一下子有了竞争意识,感觉后妈对他还有俩弟弟其实也挺好的。

    不能让后妈被抢走,这是他唯一的念头。

    于是在俞淞回家以后,俞锐立刻跟他汇报了这一发现。

    俞淞总觉得自家大儿子有当汉奸的潜质,每次家里白天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会在他回家以后汇报。大到后妈今天做了什么,小到弟弟今天哭了几次。

    旋即想到三孩子的亲妈,觉得自己一当爹的怎么能说这种话。哪能说自己亲儿子是汉奸,明明是忍辱负重的卧底。

    不过如果俞锐是卧底,那明月岂不就成了反派,这样说也不对。

    俞淞赶紧在大脑中,结束了这个天马行空的联想。

    他正色问道,“今天又怎么了?”

    俞锐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今天苏姚过来了。”

    俞淞点头,他知道妻子跟周团家媳妇关系不错。

    苏姚经常来家里串门,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孩子脸上出现这个表情。

    还不等他问发生了什么事,就听俞锐好像快要哭了似的说,“那个苏阿姨,她对后妈别有居心,她想娶后妈当、媳妇。”

    俞淞:?

    这傻小子今天撞坏了脑子不成,怎么青天白日开始说胡话了。

    俞淞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是不是中午起猛了,到了现在还没睡醒?”

    见亲爹似乎不相信他的样子,俞锐继续补充,“她经常在后妈耳边说咱俩的坏话,就是因为她希望后妈跟你离婚。”

    至于为何父子四个,俞锐却说是咱俩,那是因为老三还不会说话,老二就是个小傻蛋,在家里俞锐觉得,只有自己能跟老父亲相提并论。

    俞淞似乎被他这理由说动了,如果不是这个理由,那又怎么能解释,他第一次见苏姚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恶意。按理说,他之前从未见过苏姚,不应该得罪她才是。他以前也没得罪过周团,也不存在得罪人自己却不自知的情况,人家是领导,要是得罪了领导,还能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而且,这一家里苏姚对明月态度最好,对三孩子连带着对他的态度都很冷淡。

    明明是一家子,为何有两种态度?

    所以大儿子那话,好像也挺合理的?

    不对,都叫这傻小子给影响了,他忽略了一条最关键的信息,苏姚是个女人,况且人家有丈夫。

    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儿子你知道结婚的是一男一女吧,苏阿姨跟你妈都是女的,不能结婚的。”

    俞淞语重心长地说,“再说,她之前经常说我们的不是,也是咱们做得不到位,让她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

    俞淞说得挺真心实意,不过他亲儿子完全没往心里去,他还是相信自己想到的内容,觉得苏姚要抢后妈。

    为了跟苏姚抢人,他开始带着弟弟一起接受明月,有时候亲爸闲着不干活,俞锐气得直催他去帮忙。

    俞淞也没想到,那一次的聊天,竟然让大儿子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就是整天催着他干活,让人有些无所适从。这小子身上跟装了雷达探测器似的,只要看见他停下来,就会马上催促他干活。

    不过见到他开始接纳明月,当爹的十分欣慰。

    他是不知道,那天两人之间的谈话,儿子是一点没往心里去,在他眼中的接纳明月,也不过是误打误撞。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苏姚高兴地回道,恨不得能赶紧上身,不过新衣服没有下过水洗一下,她是绝对不会往身上穿的。

    回到家以后,她赶紧给三件衣服过了一边水,晾到外面的衣架上。

    这种新衣服本身上面不脏,只是在生产运输以及售卖的过程中,可能被别人触碰过,或者是沾到什么。贴身穿的东西,务必要重视。

    说是洗一下,也只是简单地过一遍水。

    回到家以后,不过一会的工夫,苏姚就洗好了一小盆。

    现在虽说没有三九四九那几天寒冷,可外边还是冷得很,湿衣服挂到外边去,眨眼的工夫就结冰了。

    往外一看,晾衣绳上挂了一串内衣。

    除了明月这次送的两件以外,苏姚在首都的国营商场里还买了两件。

    申城毕竟是大城市,经济发达程度在目前的国内是比较发达的那一列。在离开申城之前,苏姚没少买个人用品,比如说洗发水香皂面霜这种清洁用品,就怕申城买不到这些东西。

    还有一类,苏姚在离开之前,特意去百货商店多买了两件内衣。

    苏姚没办法接受出门的时候不穿内衣,感觉就好像没穿衣服就出门了。

    就是怕顺城买不到,苏姚在申城的百货商店一共买了四件,但是有时候不是准备充足就够了,还得做好预案应对特殊情况。

    就比如说,可能是生活水平高了,身上长肉了,苏姚穿上内衣以后,明显感觉勒得慌。

    委屈哪里都不能委屈那里,每天除了睡觉那十小时外,在其余的十四小时中,那就是苏姚脱不掉的盔甲。

    以前独居的时候,下了班回家就能直接脱掉。现在同处一室的,还有个异性室友,她肯定得稍微顾及对方,不能太放肆,以免让双方尴尬。

    在这种情况下,穿勒着的内衣就很难受了,苏姚时刻担心自己会出现某种身体问题。

    她在顺城的百货商店看到的内衣,都比较老式,偏向背心的样式,没有合适的大小,苏姚还不如穿自己的那些。

    在首都时,周言安说要逛国营商店,苏姚最先想到的就是买内衣这件事。

    周言安等在店门外头,苏姚确定买了两件大小合适的,才姗姗离开。

    苏姚就着洗衣服的水把送首都买来的内衣给一齐洗了。

    周言安回家以后,就看见晾衣架上一排的小衣服,这场景太晃眼,刺得他压根不敢抬头看。

    衣服结成冰以后,晾干的速度会大大地减慢,大约三五天过去,把衣服收回屋里将最后的一丝潮气逼走,这衣服才算是彻底晾干。

    晚上睡觉的时候,躺在棉布的被褥中,身上却穿着真丝睡衣,某一瞬间苏姚觉得自己是回去了。

    不过很快,她又被头顶昏黄的灯光拉回现实。

    真丝睡衣的触感确实舒服。

    就是对待它的时候要温柔,稍微用力就可能抽丝起球,或者是裂开。

    万年历一天天被翻起,转眼间即便是寒冷的顺城,也开始慢慢转暖,从逐渐化冻的土地,被脱下的军大衣上,都能看出春天到了。

    土地化冻,俞淞家盖新房的事情,也被提上了日程。

    这几个月内,他是感受到了一家五口住在一间小房子中的弊端,想跟媳妇亲近一下,还得小心翼翼,怕晃动床再把孩子给吵醒。

    媳妇本来对这种事就不热衷,自从有一次把俞蔚那小子晃醒以后,明月就更不让他近身了。

    只能看,却不能亲近,这两个月他是有困难言。

    就想着等到开春以后,赶紧盖新房,让三个臭小子住在一起,他跟明月住在一屋。

    听说要盖房子,明月还挺高兴,特意往家属院那边跑了一趟,回来就说,“新房的位置跟苏姚家只隔了四间房,以后我们两家来往也更方便了。”

    本来觉得大儿子是梦魇才说出那样的话。

    俞淞在这一瞬间突然有了危机感,该不会真让这傻儿子说中了。

    俞淞小心试探,“你跟周团家爱人感情还挺好的。”

    他在说周团爱人四个字的时候,故意加重音量。

    明月毫无防备说道,“那当然了,我们关系很好。”

    怕俞淞觉得是因为苏姚丈夫的关系,才跟她相处得好,她又补充,“她是个和气又好相处的人,心地善良,古道热肠。”还教给我很多对付你们父子三个的方法。

    “我觉得她是一个好人。”明月最后下定义。

    俞淞:……好吧,多少是得有点危机感。

    选址就定了下来,跟苏姚家隔得蛮近。

    很快动土的日子定了下来,家属院没事的人家都上门搭把手。

    要不都说人多力量大,十天的时间,连带着打地基,三间的大瓦房就完工了。

    连着几天去帮忙,周言安穿在身上的外套上全是黄泥碎石屑。

    俞淞家房子完工,俞淞和明月两口子都会做人,把家属院里的人都请去新家里吃饭,也不管人家有没有上门帮过忙。

    上门帮忙的人家,人家送上亲自登门道谢,送上自制的炸食。隐晦地告诉对方,知道你帮过我,我心里记着呢。

    周言安和苏姚都去帮忙了,俞淞和明月上门时带了明月亲手做的点心,感谢的话没说,就直说后天去吃饭,早点过去帮忙。

    看着送出去的点心,俞淞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明月在家可从没给他和俩孩子做这个。做的时候,明月还将俞蔚偷吃的手拍掉,说“这是送人的,以后再给你和哥哥做。”

    他当时还想着,团里也只有石团长和孙政委有这样的面子,送两家的话,确实不能让俞蔚偷吃。

    结果,竟然是带给苏姚的。

    好吧,人家没少帮忙,多给点也是应该的。

    把这两口子送走以后,苏姚就顺手把周言安搭在院子里的外套扔进了水盆里,帮着一起搓洗了。

    两人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衣服自己洗,偶尔洗衣服的时候会给对方的衣服顺手洗了,不过绝对不包括内衣。

    周言安的外套是咔叽布的料子,浸了水以后格外的重,盆底洗出来一层的泥沙。

    以前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看见他干苦力还不觉得为何。现在每次他干完活回家,苏姚都有一种貌美公主落难被迫打黑工的感觉。

    苏姚一个人没办法拧干外套上的水,苏姚叫周言安过来一起帮着拧水。

    其实拧干衣服上的水分,周言安一个人就成,“我来吧。”

    而苏姚弓着腰,已经做好了拧衣服的姿势,她身上的这件衣服领口有些大,活动时不自觉露出白皙的肩膀,肩上两条细细的带子,以及向下延伸的阴影。

    周言安移开视线的动作有些匆忙,让苏姚忍不住侧目看他。

    作者有话说:

    最近感冒了,身边很多感冒的人,大家出门带好口罩感谢在2023-05-07 21:46:36~2023-05-08 22:34: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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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二合一◎

    柔软的腰肢, 纤细的脚腕……

    周言安猛然睁开眼,被吞噬进浓稠的夜色中,发现方才发生的一切原来只是一场梦。

    梦中人就躺在身边。

    苏姚恬静的睡颜, 哪怕夜深看不真切, 周言安也能凭借记忆,将模糊处补充完整。

    她突然转了个身,周言安有一瞬间以为她醒了, 不过只是转身。

    苏姚从正对着他, 变为背对他, 转身动作间, 被子无意间散开, 露出了大半后背。

    在这个寂静的黑夜里,裸露的背部似是无声地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是诱惑, 也像是邀请。

    比梦中更真实, 也比梦中更美。

    周言安从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完全恢复了清醒, 黑暗中视觉受阻,听觉却格外清晰, 他听见除了自己的呼吸声,还有一道极为清浅的呼吸声

    两人的呼吸频率不同, 有时错开,又有时融合。

    他伸手将苏姚的被子拉回肩头, 只盯着她因为翻身有些毛躁的头发。

    被盯了大半晚的人, 还一无所觉, 就觉得早上起来神清气爽。

    晚上睡得好, 上班的时候都觉得精力充沛。

    中午苏姚做饭的时候, 周言安拿着板凳和木盆到院子里去洗衣服。

    “怎么又洗衣服了?”苏姚就顺口一问, 他好像前两天刚洗了一盆衣服。

    周言安正在洗衣服的动作一滞,他垂眸盯着盆里的衣服,“脏了。”

    脏了那就洗呗。

    周言安爱干净这一点苏姚还挺满意的,无论怎么说,爱干净都比一身臭汗味要强。

    见她没有深问,周言安心里松了一口气。

    很快就到了去俞淞明月家吃饭的日子,考虑到大家白天上班忙得很,这次的日子定在了晚上。

    苏姚这次早退了一小时过去帮忙,唐湘和冯红慧都十分理解,“苏姐,你先回去吧,到了下班时间以后,我们会锁门的。”

    苏姚到的时候,去明月家帮忙的人真不少。

    这次跟上次不一样,上次天儿冷,去的人少。都怕孩子冻着,带孩子去的家长就更少了。

    这次,光是明月家门口,就有七八个孩子在玩耍。也都是熟人,王主任家的双胞胎的小儿子,他们家大儿子带着两个弟弟,还有一众年龄相差至少十岁的小孩一起玩耍。

    苏姚以前没有像今天这样直观地感觉到家属院的孩子多,进了院子以后,又看见了三四个孩子。

    家属院的孩子都是放养长大,当妈的在厨房帮忙,就放任孩子在外面疯玩。

    心里都一个想法,有人看着呢,出不了事。

    俞营长家的厨房面积很大,能赶得上普通人家两个的大小。因此即便是挤了七八个女人,也不显得拥挤。

    明月看见苏姚过来,也不用她干活,把她推进了东屋,“你去帮我看着老三,留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苏姚手指轻轻地捅俞家老三的小胖脸,“听说你会叫人了,喊一个我听听。”

    明月被她逗得直发笑,“不是这样的。”

    她抱起俞锐,给苏姚做示范,“儿子,叫妈妈。”

    小胖子还真叫妈妈了,叫妈妈的同时嘴角只掉口水,苏姚顺手用他脖子上的口水巾擦掉。

    她让明月把孩子给她抱抱,“好玩,让我也来试试。”

    小胖子俞锐不傻,他认识人,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妈妈。苏姚也不气馁,想继续逗这个小东西。

    俞淞意气风发地同各位嫂子们打完招呼,想着看一眼小儿子,就听见门里的苏姚手放在他脖子间一层层肉上轻轻咯吱,“叫爸爸。”

    俞淞:……就说你对我媳妇别有企图,现在还想接管我儿子,给我儿子当爹,做梦!

    俞锐直接偏过头,不去看苏姚,结果看见门口站着的亲爹,于是张着嘴啊啊地叫着爸爸。

    俞淞不知道小儿子是看见了他才叫爸爸的,心里还想老三好像有点傻,怎么能随便叫别人爸爸。

    可别跟他二哥一样,是个傻的。

    他心里想,也不知道周团知不知道,苏姚对他媳妇别有用心。

    听说两人感情还挺好,俞淞就替自己的这位领导叹气。

    想到自己身上,俞淞心里又忍不住叹气,自己不傻,前妻脑子也不笨,怎么就能生出老二,这个至今不能从一数到十的傻儿子。

    俞淞正在担心他家二小子的未来,俞蔚还不知道智力水平被亲爹担忧了,他风风火火地冲进家门,看见亲爹以后,就迅速拉他出去,“爸,赵伯伯家小狗生小狗崽了,您能去看看吗?”

    俞淞满头黑线,狗下崽子,他过去有什么用,他又不是兽医,能帮得上忙不。

    不过还是迈步过去了。

    屋子里,苏姚和明月在围着人类幼崽感慨。

    还真是神奇,那样一个刚出生只会哭和睡的小东西,竟然一点点地可以走路,可以说话。

    这其中,付出最多的是明月,感慨最多的也是她。

    明月看见苏姚嘴边的笑意,以为她喜欢小孩,就说,“别急,孩子这东西该来的时候就有了。”

    苏姚:并不急好么?

    明月看苏姚神情古怪,还当说到了苏姚的痛点,语重心长的劝道,“你和周团长都年轻,要孩子这事不急。”

    当然不急了好么。

    再不表态,就真成了自己着急生孩子了。

    苏姚立刻抱住了弱小的自己,“不要生小孩,我还是个孩子。”

    明月唇角浮上笑容,“其实不生孩子也挺好的,不然就会像我一样,每天围着孩子打转,没有多少自己的时间。”

    虽然这几天俞淞俞锐父子三个,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风,特别积极地帮她做家务,让她轻松了不少。但明月心里觉得,他们三个不能维持太长时间,以后还得自己干。

    苏姚诧异,“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小孩。”数十年如一日地当一个好后妈,如果不喜欢小孩应该支撑不下来吧。

    明月虽然在笑,嘴角却微微下垂,“也许吧。”

    责任罢了,无关喜不喜欢。

    在这个时候,明月怀里的小人,突然贴在她脸上,小嘴张张合合,好像是亲了她一下。

    明月唇角迅速出现一个大大的笑容,“其实养孩子也挺好。”虽然有时候挺累,但是生活中的小片段让人十分惊喜足以治愈疲惫,就比如说现在。

    明月是招待的主人,不能一直陪在苏姚,她离开以后,二妞也进了屋。

    二妞平时在家照顾两个弟弟都习惯了,她喜欢小孩,俞烁长得又喜人,看见以后,她立刻抱进怀里,“真可爱。”

    俞烁不是怕生的孩子,但是以前从没见过二妞,他虽然被抱住,却吓得头忍不住向后躲。

    二妞靠着以前逗俩弟弟玩的那一套,很快地就跟这小娃娃混熟了。

    厨房那边备菜的任务很快就忙完,各位厨房帮忙的嫂子们就把厨房这个战场让给了明月。

    明月之前本想说,这次她炒几个菜,剩下的让各位嫂子们帮忙。

    在经过之前的请客以后,关于俞营长家媳妇做菜手艺好,都想让她多露两手。也是不想让自己炒出的菜,跟明月做的放在一起,以防止对比惨烈。

    被苏姚取笑过酒量以后,周言安就再也不沾一滴酒。本身他就不是喜欢喝酒的性子,之所以喝酒不过是因为酒桌上的环境。

    饭后,男人们大多数醉醺醺地离开,周言安却眉目清明,等苏姚帮着收拾好以后,两人一起回家。

    两人走回家也不过二十米的距离,走回去就当是饭后消食了。

    两人跟往常一样的流程,洗漱换睡衣然后上炕睡觉。

    这天跟前两天不一样,周言安是快天亮才从梦中醒来,回想梦中场景,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这次的梦境更过分了。

    深吸空气时,鼻尖萦绕着一股淡香,是来自苏姚身上的,每次离得近,都能从她身上闻到。

    周言安忍不住看向苏姚,她还在香沉地睡着,并不知道自己那个肮脏的梦。

    白天的克制忍耐,只会让梦里的他更加地放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苏姚当然不知道,还想着周言安这人最近干净的有点过头,每天都要把前一天穿过的衣服换下洗干净。

    也得亏他的衣服不少,要不就他这样每天换一身的速度,只怕再过上两天,周言安就得裸奔出门。

    春天的温度虽说回暖,衣服洗干净以后并不能立刻晒干,如今院子里的晾衣架上 ,就全是周言安洗了但是没干的衣服。

    苏姚没等到周言安裸奔出门,却等来了这厮在吃饭的时候,说想搬到西屋去睡。

    见鬼的是,苏姚第一想法竟然不是为啥要搬去西屋,而是,“搬什么搬,多费柴草啊。”

    是的,现在日夜温差大,白天能有十度,晚上的时候温度在零度左右。

    这样的温度下,每天晚上必须得烧炕,才不至于半夜被冻醒。

    每天要烧饭、烧热水,柴草是消耗最多的,看着院墙里的柴草越来越少,苏姚连着琢磨好几天了,得赶紧去山上捡点树枝树杈回来烧烧。

    因此在听见,周言安说想搬去西屋时,苏姚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别去,去了还得烧柴。

    周言安原本担心,苏姚如果问他为什么搬到西屋,他该怎么解释。

    也怕苏姚生气。

    因此苏姚没询问为什么的时候,他既庆幸,又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感。

    “不需要烧炕。”

    苏姚点头。

    不过想想,西屋也不需要特意烧火,东屋做饭,西屋烧水,这样也可以。

    不对,为什么住得好好的要搬去西屋?苏姚突然大脑回归正常频道。

    她不是喜欢把问题压在心里的性子,有什么就直接问了出来?

    “为什么要搬走?”

    这个问题周言安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真实的答案让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见他不回答,苏姚就问,“睡在东屋,你觉得不舒服?”

    周言安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你说啊。”苏姚急得想飙脏话。

    前两天还觉得他万事往肚子里憋的性子挺好,现在就感受到这破性格的弊端了。

    “没有什么原因。”

    看见他,苏姚饭也不想吃了。

    放下碗,“行,那你搬吧。”

    苏姚脸上面无表情,但明显是被气得狠了。

    虽然达成了目的,但并不是他想要的。

    甚至与他原本的想法,有些背道而驰。

    没想到会让苏姚生气。

    想想也觉得确实是自己犯蠢,听到自己这个离谱的要求,苏姚不高兴是很正常的。

    都怪他没有考虑得不够周全。

    本来想着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结果苏姚指着被褥让他赶紧搬过去,想说不搬了,又怕火上浇油,只能默默搬走。

    在他抱着被褥枕头离开以后,苏姚啪地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听见关门的声后,他立刻转头,连苏姚的脸都没有看见,门帘遮挡住了玻璃。

    过了没多久,东屋的灯也关了。

    原本只有东屋点着灯,现下被苏姚拉灭以后,整个屋子没有任何的光亮,就恰如他此刻的内心。

    站着原处听着此刻紧闭的门片刻,周言安还是默默回到了西屋。

    他把被褥枕头都放到炕上去,也不急着铺被子,只坐在黑夜中静静思考如何能叫苏姚消气。

    苏姚关灯以后许久,才听见轻微的走动声响,以及关门的声音,她才气哼哼地摸着黑铺被子。

    刚才太生气,也不想看见周言安,脑袋昏头直接把灯给熄了。

    坐在炕上以后,耳朵一直注意着门外的动静,因此苏姚知道周言安一直站在门外没动弹。

    躺在被窝里,苏姚就觉得这人真是有毛病。

    莫名其妙要搬去西屋。

    她肯定不会觉得是自己的原因,让周言安要搬到西屋。

    不过苏姚躺在床上,大脑在乱想,一直没睡着。

    跟她一样没睡觉的,西屋还有一个。不过一个是躺着的,另一个是站着的状态。

    大半夜两人都没睡着,周言安待在寒冷的房间里,也不觉得身上凉。

    突然,他突然很想去看一眼苏姚,哪怕只是隔着玻璃。

    他这下没有片刻的犹豫,也无需内心说服自己的过程。知道苏姚这时候已经沉睡,他这时候偷偷过去看她,苏姚不会知道。

    他的动作很快,鬼使神差一般悄悄下地推开门,站在东屋门口,拉起门帘。

    苏姚这时候也没有睡着,哪怕他开门的声音再轻,在静谧的夜里都不能做到完全的消声,她又怎么可能听不见。

    能感受到门帘被挑起,但是这人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她本来装睡呢,这下有点忍不住。

    苏姚啪地拉开灯绳,长时间处于黑暗状态下,一时之间她的眼睛被灯光刺得有些难受。

    突如其来的灯光,周言安的状态就相对还好。

    苏姚适应灯光以后,才指责地说道,“你开门的声音把我吵醒了。”这其实解释了她为什么仿佛知道对方站在门外,而且突然开灯的动作。

    周言安此时的动作其实有些滑稽,跟苏姚隔着门玻璃相望。

    “大半夜不睡觉,你站在门边上干嘛?”

    “我想看看你。”

    真是活见鬼了,这话苏姚可不相信,“都不愿意住在东屋,现在说什么想看我,你哄鬼呢?”

    “抱歉。”周言安道歉,他狭长的眸子低垂着,明明是个身材高大的冷硬男人,此刻看着却有些可怜细细。

    “您没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哪用得着跟我道歉啊。”苏姚柳眉挑起,话阴阳怪气的很。

    “也不要跟我说话了,以免影响您的心情。”她最懂得什么叫杀人诛心,什么话难听说什么,怎么说让自己心里痛快说什么。

    周言安脑袋垂下,一副接受审判的模样,“是我的不是。”

    苏姚也来了火气,她本身是一个脾气特别火爆的人,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她真是很久没有吼过人,面临再无语的人,她都是压着脾气好声好气的讲道理。

    一直听周言安道歉,苏姚忍不住了,“你能不能别整天道歉,有什么用,讲点实在的行不行!”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迷茫的表情,“什么是实用的?”

    他长了一副极精明的长相,他的脸上棱角分明,轮廓明显,额头疏阔、眼角尖锐。

    加之他脸上永远没有出现过大的表情,是那种光看脸就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事情交给他可以放心。

    因此在他脸上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看着实际上有点违和。

    苏姚确实挺生气的,不过在看见他那张脸的时候,气就消了一半。

    “我就是不理解,你为什么突然想搬西屋去。”倒也不是不舍得他,就是这种突然的变故,让人不理解。

    周言安的声音低沉,还有点哑,“你是女同志,我不适合跟你住在一间房里。”

    他从不撒谎,更不会对家属撒谎。

    因此这是他想了半晚上,能想到的最接近真相的理由。

    苏姚觉得这人脑子可能失了智,确实男女不适合住在一间屋子里,甚至是一铺炕上,可关键是咱俩都一起住了大半年的时间,你现在觉得不适合,那你早干嘛去了?

    简直是莫名其妙。

    “你逗我呢,都住在一起半年了,你现在才想起不合适?”她皱眉看周言安,“夏天的时候,咱俩刚住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不合适?”

    苏姚的目光一瞬间冷了下来,“你是不是有外心了,外头养女人想为她守身玉如玉?”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大半年过来了,今天突然有了变化,不是因为发生了某些事,她打死不信。

    苏姚的视线上上下下在他身上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很好形容,一句话表示就是:没想到,原来你竟然是这种人。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就好像周言安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好吧,他做那种梦,确实挺罪大恶极的。

    不过现在他就是后悔,十分后悔为什么要提出搬到西屋去住。

    其实习惯就好了,也不必太大惊小怪。

    以至于现在陷入了更加窘迫的境地。

    现在苏姚已经误会,不说清楚的话,事情肯定更麻烦。

    他罕见地笑了一声,唇角挂上浅笑,以掩饰他此时的不自在。“从前,我心思干净,从没有过旁的想法,所以跟你住在一室,未有任何不妥。”

    听他这两句简单的剖白,两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一个人等待着最终的审判结果。

    另一个人,大脑在疯狂运转,以前心思单纯,所以是说他现在内心不单纯。

    不单纯是啥意思来着,肮脏?龌龊?

    或者说黄暴、□□。

    应该就是她想的这个意思吧,不是她脑补过度。

    原来是这个原因的吗?

    周言安也会有这种烦恼,还以为他每天冷静端方,就不会呢。

    想到绿原招待所那个兵荒马乱流鼻血的清晨。好吧,他一身体健康的男人,会……也很正常。

    如果是这种原因的话,那还挺好笑的

    尤其是她还硬逼着人讲出原因来。

    “你也太小题大做,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苏姚一脸的小事而已,何至于此的表情。

    其实心里觉得有点子尴尬,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为免两人继续陷入这种尴尬之中,她表现出没有半分在意。

    见苏姚没有因为这种事不悦,甚至厌恶他,周言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了想,又觉得这次不能轻轻揭过,这男人臭毛病不能惯。

    苏姚,“那你道歉,因为你不把话讲清楚,让我误会,害我生气。”

    冷峻男人黑眸认真盯着她,诚挚道,“抱歉。”

    苏姚努力压下想要上翘的唇角,让自己看着还是生气的模样。

    以免叫周言安瞧见她脸上的神态,她故意偏过头不去看他,一副听不进去的模样。

    从没有过哄女孩的经验,饶是冷静智慧如周团长,此刻不免有些手足无措。

    苏姚姿势摆了半天,没等到这人说半句软和话,或者肢体操作哄她。

    所以她就觉得,跟这种没有处过女朋友的男的第一次处对象,就这一点不好,他没经验,还得慢慢引导,才知道应该怎么做。

    而且周言安这人,比木头还钢铁直男,想叫他开窍,且得等到下辈子。

    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这都是以后才应该考虑的问题,也不早了,该睡觉了。

    苏姚打了一个哈欠,“不说了,明天还得起床上班呢。”竟然因为这种破事,熬到现在还没睡。

    苏姚已经重新钻进被窝里了,周言安却没动,盯着她的眼睛,“那我今晚能搬回来么?”

    苏姚斜睨他,“那你说呢?”

    作者有话说: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感谢在2023-05-08 22:34:01~2023-05-09 23:2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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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二合一◎

    周言安最终还是被赶回了西屋, 虽然不情愿,但看苏姚的脸色尚未转晴,不敢招惹。

    把话说清楚, 心头总算不是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周言安回到冰窖一般的西屋,很快就睡着了。

    东屋暖和得很,苏姚躺在被窝里想东想西, 一时之间竟然没睡着觉。

    刚才周言安就在身边, 她顾不上细想。现在身边只有她一个人了, 苏姚就忍不住回想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一遍遍回想他说的那一句话, 却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又从这句话上, 想到那天下雨,他只有下半身搭了一条半干的外套, 屋子里阴暗, 却能清晰地看到他身上的肌肉走向。

    想到那天在狭小的招待所里, 他早起时的窘境, 那明显隆起的一团。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睡着的,睡前想这种不干净的东西, 是会影响睡觉的。

    好吧,她做了一个梦。

    做了一个不大干净的梦。

    梦见她特别过分, 把周言安围在腿间的湿衣服扯掉,他特别身娇体柔, 半点不反抗地就被她给推倒了。衣服被揉成了一团, 而他好像变成了那件淋过雨, 却没有被拧过的藏蓝色咔叽布外套, 不仅潮湿还在滴答雨水。

    梦见那个兵荒马乱的清晨, 她匆匆离开, 却好像开了上帝视角一般,看到在她离开以后,他是如何冷静下来。

    连着做了两个带颜色的梦,苏姚睁开眼的时候,觉得脸上很烫,坐起身把手放在脸上,试图迅速让脸降温。

    周言安的被褥被叠成豆腐块,被放在不远处。

    苏姚触及时瞳孔一缩,周言安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怎么不知道。

    好吧,应该在她睡着的时候,准确来说就在她做那种梦的时候。

    叠好的被褥把她迅速拉回现实,她赶紧把自己的被褥叠好。放到炕柜上,再把周言安叠的豆腐块堆到她的被子上。

    家里两床被褥,两个叠法。苏姚是普通的家常叠法,周言安是有棱有角的标准豆腐块。

    为了不把他的豆腐块压坏,苏姚的被褥都是被放在下面。

    整个房子里听不见其他的动静,苏姚拉开窗帘也没看见周言安。

    苏姚心想,莫不是觉得无颜见江东父老,所以今天早上五点钟出门提前上班去了?

    不过在做了那样的梦以后,就立刻见到周言安,想想就觉得不自在。

    现在好了,周言安去上班,至少一上午见不到人,这多少能给她缓冲的时间。

    说不定这厮犹豫过于羞愧,中午也不回家午休,那缓冲的时间就更多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挺好的。

    不过她的美梦终究要落空,十分钟以后周言安端着一小盆的米粥回家了。原来他不是去上班,是去食堂打饭去了。

    好吧。

    周言安殷勤地把早饭摆好,有些讨好地看向苏姚,“可以吃饭了。”

    猛然看见这张棱角分明的脸,苏姚总是忍不住想起某些大汗淋漓的片段。

    在对待周言安时,就难免带上了躲闪的动作。

    周言安哪能感受不到,他就觉得是苏姚知道了他的某些肮脏的念头以后,觉得他恶心,所以才处处躲着他。

    他心头涌起丝丝缕缕苦涩情绪,突然觉得嘴里的米粥不香了,有些难以下咽。

    苏姚放下碗筷,周言安就迅速接了过来,收拾桌子洗碗这一系列动作,极其地流畅自然。

    以前没有发现,周团长这么擅长看人颜色行事。

    苏姚很想笑,但不能笑,还没原谅他呢。

    谁让他不会讲甜言蜜语,嘴巴笨的人还是多干点活表现吧。

    从前周言安也干活,不过苏姚有良心,通常都是两人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毕竟家不只是周言安一个人的,家务也不应该完全让他一个人来干。

    现在嘛,就不一样了。

    让周言安干活,都格外地理直气壮。

    在家里原本堆放被子的地方,看见了自己的被褥,周言安略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今天可以回东屋睡了。

    事实证明,不跟媳妇睡在一张床上,并不会让那些藏在暗处的某些念头消失。

    某些蠢蠢欲动的念头,反而会更加努力地想要破土而出。

    既然如此,还是睡在一起吧,分屋子睡的话,他心里也不踏实。

    直到今春的第一场春雨降下的时候,周言安还没有把媳妇给哄回来。

    不是说两人彼此冷战,互相没有交流。两人和之前一样照常交流,一起互相配合做家务。

    就是总感觉跟苏姚之间,好像是隔了一层什么,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春雨贵如油,老天爷慷慨地连着下了接近一周的春雨。

    苏姚上班之前,看见外面阴沉的天空,提醒周言安记得带伞。

    是的,家里现在有了两把伞,再也不会发生因为只有一把伞,另一个人淋雨的情况。

    苏姚也不必在下班以后,特意去团部大楼接他回家。

    周言安从善如流,带上雨伞才出发。

    雨在快到下班的时候降下,倾盆而下,苏姚和俩小姑娘在办公室里稍微等了一会,雨稍微少了一点,才打上雨伞回家。

    即便是雨小了一点,也是相对于方才的倾盆大雨。

    苏姚回家的时候,裤脚湿了一片,趁着周言安这时候没回家,苏姚赶紧换上睡裤,把湿了裤脚的衣服晾在西屋炕上。

    已经到了平时中午吃饭的时间,还不见周言安回家。

    正想着这人怕不是中午不回家吃饭,就看见周言安没有打伞,浑身湿透地回家了。

    他站在堂屋门口,身上在向下滴水,怕身上的水弄脏屋子,他没有立刻进门。

    几乎一样的梦中场景,激得苏姚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差点跳起来,“你出门的时候不是带伞了吗,为什么不用?”

    简直要怀疑他是故意的。

    还是那件藏蓝色的咔叽布外套,他将之拧干以后搭在门上。

    “团长今天要下农场,以防途中下雨,他上班的时候没带伞,就把我的伞拿走了。”

    那他还真是选了一个好天气,雨天下农场。这么大的雨,带伞应该也用处不大。

    外面下大雨,周言安身上下小雨,整个人落汤鸡一般,也得亏他身姿笔挺,看起来才不至于落魄。

    苏姚没好气说道,“那你跟同事打一把伞回家呗。”

    他认错很快,“下次不会了。”

    “不知道你会淋雨,就没有提前烧热水。”苏姚解释道。

    现在烧水也来得及,东屋的锅正在煮饭,可以用西屋的,不过是她觉得烧水就更加靠近那个梦境了。

    “不需要热水。”

    他的身体好,淋上一次雨,也不会觉得身体不舒服,能及时擦干就很好了。

    于是周言安对她说,“简单擦洗一下,用凉水就行。”雨水不干净,掉在身上,多少需要擦洗一下。

    用凉水洗澡肯定不行啊,是要生病的。

    昨晚烧水的时候,灌了一暖瓶的开水。苏姚就说,“用暖瓶里的热水,再兑上凉水,用温水擦洗吧。”

    是在关心他,周言安反应很快地应下来,“听你的。”

    “我就在堂屋擦洗,以免身上的雨水脏了地面,你能帮我去东屋拿一下毛巾吗?”

    苏姚额角直挑,大脑不争气地在无数次回放藏蓝外套被她扯掉的场景。

    能被苏姚过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忘掉,难道仅仅是因为场面香艳吗?

    好吧,确实是这个原因。

    不得不承认,她其实挺喜欢的。

    但作为一个有理智、有自制能力、有道德羞耻之心的成年人,她必须遏制住自己这种念头,不能让它在心里生根发芽。

    不能放任事情像上次一样发展,更不能像梦里把人家身上遮挡的衣服扯下来。

    不可以。

    事情改变就要从现在开始。

    “没事,地面湿了就用拖把拖一下,不要紧的。”苏姚催促,“你赶紧进来。”

    她的语气算不上太好,周言安心里却甜滋滋,跟喝了蜜似的,她就是在关心他。

    苏姚又说,“快去,马上饭就做好了。”

    在他关门之前,苏姚赶紧冲进去,“等一下。”

    在周言安有些疑惑的目光下,她冲进去把窗帘给挂上,她都没看到过,不能让外人有任何看到的机会。

    挂完窗帘以后,才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一点蠢。

    吃饭的时候,周言安能感觉到,刚才他换衣服之前,苏姚明明对待他的态度时,仿佛是回到之前的状态。

    现在又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客气有余,但亲近不足。

    刚才因为苏姚的关心,还觉得心里发甜呢,现在只觉得嘴里的饭菜都失去了味道。

    周团长心里忍不住反思,是自己哪里做错,导致苏姚不开心。以及究竟怎样做,能让苏姚开心一点。

    这不,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就让他找到了这个机会。

    他这天正在上班,大门外站岗的小战士跑过来说,他老丈人家来人了,一个自称是他小舅子的人被拦在门外。

    其实这小战士先去了家属院,毕竟是苏姚的家里人,他曾经去过周言安家,知道位置在哪,但凡可以,他都不愿意直面周团。

    这不是没在家里找见苏姚,他只能去团部的大楼去找周言安。

    不过他就算是去苏姚的办公室,也不可能找到人,因为苏姚今天请假没上班,翟江瑞家闺女今天办百日宴,她今早就进城去了。

    虽然从周边村子能混进团里,且不受盘查。但是如果正常从正门进来探亲,不仅需要介绍信,还需要团里的亲属亲自出来领人,以确保这人是本人,不存在冒名的情况。

    小战士在面对周言安时,紧张的声音都开始发抖,“那位男同志说是您爱人的弟弟,咱团的规定您是知道的,还得您亲自去门口领一下人。”

    苏姚的弟弟?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叫什么名字?”

    小战士这个不记得,但他把绍信给一并带了过来,把介绍信打开递给周言安的过程中念出看到的名字,“叫苏建华。”

    这个名字,让周言安想到了在首都火车站的时候,那个认识苏姚的男青年,就曾经说过建华这个名字,听语气苏姚跟这个建华的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现在一个叫苏建华的男同志找上门,还自称是苏姚的弟弟。

    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本来应该是苏姚去把人给带进来的,但是她这不是没在团里,加上周言安还想暗搓搓的讨好她。

    如果苏姚回家以后,见到了很久没有见到过的弟弟,她应该会很高兴吧。

    周言安这样想,出去接人的步伐都比往常的步子还要快。

    苏家父母都长得不赖,生的子女也各个样貌出众。苏建中苏建华这兄弟俩单看外表也都体面的不得了,兄弟俩大哥板正,苏建华因为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看着有些不舒服。

    苏姚那就更不用说了,樱唇杏眼琼鼻,妥妥的大美人。

    苏婧年纪还小,加上日常吃不饱饭,看着病恹恹的,她其实也是个美人坯子,如果能好好地养上几年,样貌绝对不会差的。

    苏建华见到走在那小战士前面一个冷面男人,不是他姐过来接他,就应该是他姐夫才对。

    虽然周身的威压很重,让人忍不住心生畏惧,但他年轻的有点过分,不像是个团长。

    听见跟在他身后的小战士叫周团,他这才能确定这个很有气势的男同志果真就是他姐夫。

    还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他看着跟大哥的年纪相当的样子,大哥还只是普通的工人,人家这个年纪就已经是副团长了。

    以前还觉得大哥很厉害呢,靠着自己的本事进厂里当工人,跟人家放在一起才觉得差远了。

    苏建华自以为非常成熟地伸出右手,“周团长您好,我是苏建华,苏姚是我大姐。”

    他这动作看着不像是见家人,倒像是外头见领导的姿态。

    周言安有些不喜,可毕竟是小舅子,人家已经伸出手了,就得把面子给足。

    不然再叫他跑到苏姚那里说他坏话,那就糟了,苏姚本就看他不顺眼,要是不把她弟弟当回事,还不得罪加一等。

    周言安伸出手,与苏建华的手只握了一下,便很快松开。

    苏建华毕竟也是参加过工作的人,自诩对于社会上的这一套十分了解,就开始滔滔不绝开始他的长篇大论。

    周言安心底其实有些不悦的。

    自从苏建华过来以后,没叫过一声姐夫这就算了。

    好吧,不能算了,周言安还是比较介意的。

    而且只有介绍自己的时候说了一句是苏姚的弟弟,再就没有问过苏姚。

    没有询问为啥苏姚没来接他,也没问过苏姚的情况,或者是两人相处得如何这种问题,他是一句都没有问。

    反而一直在问周言安的情况,什么时候参加工作,什么时候晋升,以及家庭情况。

    这一些都是比较隐私的问题,苏姚都没有先开口问过,都是他主动告诉苏姚的。

    现在这个小舅子这样问,让周言安心里有些不适,不过他想着可能是比较年轻,不会与人相处,询问他的个人情况,最终也是担心他姐受委屈。

    这样倒也能说得通。

    周言安面色稍霁,关于他的情况,除了不能说的那部分,都详细的告诉了他。

    苏建华背着一个很大的行李包,看他背着吃力,周言安就主动要帮着拿。

    要是身份普通的姐夫,帮他拎包是应该的,这位姐夫可是个副团长,苏建华哪里敢,他连忙摆手,“不用了,周团长我自己来就行。”

    只叫周团长而不叫姐夫,周言安忍不住内心沉吟,这是不是不满意他当姐夫啊。

    苏建华以为人家位高权重,肯定更希望叫官称,这显得比较正式。当然并不知道周言安更想他喊姐夫,不然一天至少得叫个百八十遍的姐夫。

    苏建华没有问苏姚为啥没来,周言安主动解释,“你姐去顺城有事,会在下午三点钟左右回来。”

    苏建华跟苏姚来顺城时一样,火车上午到站。他到达兵团时,大约十点半的样子,现在也才十一点。

    “我姐也真是的,中午不在家给你做饭,到处瞎跑什么!”苏建华觉得这是站在周言安的角度为他着想,他肯定觉得自己十分贴心。

    “团里有食堂,不需要每天都自己做饭。”倒也不至于小舅子说了媳妇一句不是就发火,毕竟苏姚和苏建华是亲姐弟,无论怎么说,他都只是一个外人。因此周言安只是替苏姚解释了两句。

    苏建华立刻点头附和,“对。”

    走了一会,终于到了家属院。

    看见周围构造相似的民房,苏建华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周团长和他姐的家,不会就在这里吧?

    直到看见周言安十分自然地来到一个房子前,从兜里掏出钥匙,塞进门上的铁锁,明显是在开门。

    这就是普通的农村自建瓦房,苏建华原本眼中的热情瞬间熄灭。

    这个姐夫大小也是个副团长,家里就这样,跟普通的农民家里没区别啊。

    这房子还不如自家住着的楼房呢。

    也是苏姚忙着还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不然恐怕给他一巴掌扇回申城。就苏家小房子,原先挤了一家七口,那真是说的难听点,转个身都能碰到另一个人的脚后跟,住着憋憋屈屈的,跟住在骨灰盒里似的,喘口气都觉得闷得慌。苏大嫂为什么急着把俩小姑子往外赶,那还不是觉得住不下。

    现在住着的房子看着没那么气派,可是胜在宽敞隔音好啊。

    偶尔只有夏天开门开窗,才能听见邻居家的动静。不像是原来,楼上拖椅子,楼下都能听见。

    周言安把苏建华带到了西屋,这俨然已经成为了家里的客房。

    看着面前有些昏暗的环境,感觉到处都是土,苏建华的嫌弃不是一点点。

    墙上竟然糊着报纸,我的天啦,这环境也太艰苦了吧。

    苏建华过来原本只是为了逃避家里的环境。

    是的,逃离家里的环境。

    虽然苏姚没答应嫁给车大海,车大海还算讲究,没有记恨他,反而让他当了小弟。

    苏建华感恩得很,在车大海的一众小弟里是最积极的一个。车大海对他的印象还不错,更加地器重他,分他烟抽,带他去泡妞。

    都说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车大海泡漂亮小姑娘也不总是顺利的,尤其是人家不愿意,他还硬要纠缠。

    如果那姑娘是普通工薪家庭,可能就忍一忍就算了,等到车大海对自己失去兴趣就好了。

    可是这次车大海遇上了硬茬子,人家姑娘家里也不是吃素的,亲哥哥加上表哥一共七八个,每一个都是那种身高一米八体重两百斤的壮汉,在他们下班途中把人堵住打了一顿。

    别说苏建华被打断了一条腿,就连车大海也断了一条胳膊,还有轻微的脑震荡。

    虽然是被打了一顿,出了这事谁也不敢闹,说是去报警还是咋地。

    原因无他,人家家里有革委会的背景,要不人家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在下班路上打人。

    是咱有眼不识泰山,惹到了真佛,哪里还敢要说法。

    打了这一顿,姑娘家里还觉得不出气,反而要求厂里严查这群人。

    这些人中,除了苏建华那都是厂领导家亲戚,

    于是苏建华就成了那个替罪羊,不仅断了一条腿,还被厂里给开除了。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骨折还失业,在家养病的期间,大哥家那个崽子每天都在哭,然后尿布那个味呦,真的是正常人没办法接受的。

    他跟苏大嫂吵了几次,但是每次都输。苏大嫂吵赢了不说,还恨不得让邻居们知道他有多不待见唯一的大侄女。

    家里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他想到了那个嫁到兵团当团长太太的姐姐,她那里的日子肯定过得很舒服。

    趁着腿上的骨折恢复了以后,他也不说是不愿意在家里住了,就说想苏姚了,想去看看大姐。

    苏父苏母肯定是不舍得刚大病痊愈的儿子跑那么远,但他去意已决,都拗不过他,只好给他买了票,准备了行李

    也想着出去玩玩也好,反正苏姚向来最疼这个弟弟,不会让建华吃亏的。

    苏建华是准备过来享福的。

    但没想到苏姚这里竟然这么艰苦。

    周言安已经叫他去食堂了,苏建华赶紧收拾心中纷杂的想法,不敢叫周言安知道他嫌弃家里破。

    对于这个姐夫,他还是比较畏惧的。

    吃完饭以后,周言安把家里的钥匙给了苏建华,让他回家,他自己则去了办公室。

    苏姚不在家,跟第一次见过面的小舅子待在一个房子里,总觉得奇怪。

    于是他干脆躲到了办公室。

    下午,他还在想,如果苏姚回家以后看见弟弟过来了,一定会很高兴。

    作者有话说:

    周言安:媳妇,家里给你准备了惊喜

    苏姚:不回了,你跟着惊喜一块过吧感谢在2023-05-09 23:21:51~2023-05-10 22:13: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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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二合一◎

    苏姚这时候还不知道周言安给她带回家这么一个“大惊喜”呢。

    如今都讲究艰苦朴素, 穆家虽说是给孙女办百日宴,也不过是亲戚朋友坐在一起聚一聚,席间菜品绝对不会让有心人士挑出错处。

    苏姚算是席间唯一的女方亲属, 大家比较好奇。都知道翟江瑞娘家是申城的, 这在场谁都没有见过翟家父母,就别说其他的娘家亲戚了。

    连穆父穆母都没有见过亲家,也只有穆洪波陪着媳妇回娘家的时候见过老丈人和丈母娘。

    因为都没见过, 对于苏姚这个打上女方娘家亲戚的人就比较好奇。

    知道她如今嫁到了兵团里, 就一直问东问西。

    这家为了马上要下乡的闺女问, “兵团里知青的待遇好不好啊, 每天累不累, 要是我们家闺女下乡到兵团,妹子你能多照顾照顾吗?”

    这种要在明面上搞特殊待遇的, 苏姚肯定不能答应啊, 她正色道, “孩子们去兵团当知青是为了磨练意志、增强体魄, 您这种想法可不太正确。”

    没有得到她的肯定回答,反被教育了一顿, 对面不屑地撇撇嘴。

    另一边又有人问,“你们兵团好多厂子, 都招不招人啊?”

    翟江瑞抱着孩子在自己的房间里,听见七大姑八大姨在盘问苏姚, 穆家哪都好, 就是亲戚太多, 就像是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 穆家什么样的奇葩亲戚都有。

    翟江瑞就喊道, “姚, 你过来帮我给孩子裹一下被子。”

    原本是想把苏姚拯救出来,结果关心孙女的穆母立刻冲进房里,“我来就行,你是客人,怎么能劳烦你干活。”

    苏姚、翟江瑞:……

    苏姚只能被围住在七大姑八大姨的海洋里,得亏她不怕跟人相处,不然这时候得自闭。

    艰难地吃完一顿饭,苏姚跟翟江瑞讲了一会的私房话。这次不急着赶火车,两人多聊了一会。

    到了半下午,苏姚才离开穆家。

    在与政府家属院一墙之隔的位置,有一小排搭出来的窝棚房,苏姚有些好奇地往那个方向看了两眼,原来是家属院以及附近这片的废品收购站。

    在看过去的时候,苏姚看到一道熟悉的小身影,竟然是靳劼。

    他的小身影在前前后后忙碌着,看着竟然是在忙碌的样子。

    苏姚叫了两声靳劼,不远处少年仿若未闻,继续埋头干活。

    其实靳劼听到了苏姚在叫他,但是他现在叫史桂,叫靳劼跟他史桂有什么关系。

    苏姚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他曾说过自己叫史桂不叫靳劼,于是苏姚又用很大声音叫了两声,“史桂,史桂!”

    靳劼知道那人是次投机倒把时,把他抓住的一男一女,他是压根就不想跟她再有联系,还是只当没听见。

    但是这时候,废品收购站的老廖拄着拐杖走出来,“桂儿,刚才是不是有一个女同志在叫你,我没有听错。”

    靳劼笑得十分乖巧,“廖爷爷您没听错,确实是叫我的,等我把这些纸收拾好,就去跟人打招呼。”

    老廖放下拐杖,向着苏姚所在的方向,眯起眼睛看过去,是一个有些瘦弱的女同志。他就说,“活不急着干,既然是来找你的,你就先去跟人打招呼。”

    老廖所有家里人都死在了鬼子的扫荡中,一气之下加入了抗联,被鬼子合围的时候,战友都死了,就他没了半条腿但活了下来。

    后来鬼子被打跑了,新中国了,政府知道他是抗日的英雄,要给他好好安置。

    他不要,只要一个能自己养活自己的普通岗位就行,那个负责人给了他几个选择,有在政府传达室里面工作,平时就只需要在早上开个门,离领导近清闲又体面。

    最终老廖选择了这个最不体面的一个:在废品收购站工作。

    他五十多岁的时候就在废品收购站工作,如今已经六十多岁了。年轻的时候还能干得动,渐渐地上了年纪以后,就有些力不从心,偏他还是个要强的性子,不愿意服老。

    跟化名为史桂的靳劼熟识起来,是因为靳劼经常三五不时地就过来卖点废品。靳劼帮着邻居丢垃圾,有些垃圾是可以拿到废品收购站卖钱,靳劼常过来,就跟老廖熟识起来。

    靳劼极会做人,看老廖行动不便,他就会搭把手,其实他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呢。

    老廖孤老头子一个,没有亲戚朋友,对于靳劼这个小家伙,他还挺喜欢的。这一个月,他来得有些频繁,主动提出帮忙,他要是能多少给点钱就成。

    老廖就自己一个人,不需要养爹妈老婆,也没孙子要供养,就自己一个人花钱,他能有多少花钱的地方。有这么一个人陪着他,帮忙干活,平时说说话其实也挺好,就同意一个月给他五块钱,他只要每天下午过来干活就行。遇见来卖废品的,就说这是他孙子。人家也不管他一无儿无女的老头子哪里来的孙子,顺口夸一句,“您孙子真孝顺。”

    靳劼顶着一张笑脸跑到苏姚面前,“女同志,您是有废品要卖吗?废铁旧书本废塑料,我们这里都收的。”

    苏姚皱眉看他,“你这是在收废品吗?”

    靳劼笑得可灿烂了,“是的,我现在是在收废品。”

    他打量苏姚周身,“女同志,看你好像没有要卖的废品,不如这样,等你有需要再叫我,我这边还忙着呢。”

    他想走,却被苏姚按住了脖子,“你不在火车站那里卖卷烟,在废品收购站是想干嘛?”

    不过说到废品收购站,苏姚想到了,这地方说不准有沧海遗珠国宝古董之类。

    也知道这小子不是啥好人,难不成他这时候就想到了废品收购站找古董倒卖?

    那这其实比他日后当倒爷赚钱,那真是无本万利买卖。

    后世不少的富豪不能播的发家之路,靠的就是把文物国宝倒卖到国外。

    难不成这小子打得这个主意?

    苏姚还真是高看他了,尽管靳劼后期会是个法制咖,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入狱,但他现在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哪里就想到这一点。

    当然了,未来能不能想到这就不一定了。

    靳劼“哎呦哎呦”叫了两声,“你一个女同志不要一言不合就动手 ,也太粗鲁了。”

    苏姚说卖卷烟的声音不算小,吓得靳劼不住地东张西望,见到周围不仅没有人听到,甚至没有行人经过,这才放心。

    他也知道投机倒把不能叫别人听见,拉着苏姚的胳膊走到了角落,“姐,你是我亲姐,这事可不兴大声说,叫别人听见的话,弟弟就没命了。”

    一十来岁的小屁孩一脸熟稔地管她叫姐,这感觉还挺新奇的。

    就听见他又说,“姐,咱这也不是外人,我知道你跟那位男同志都是一等一的大好人,不会把那件事告诉别人吧。”

    “你口中的男同志是我爱人。”

    靳劼改口可快了,“我就说,你俩看着就般配,原来那是姐夫啊。”

    这小子还真是油嘴滑舌,苏姚才不会因为他说几句好话就改变主意,“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件事?”

    她明摆着装傻,靳劼急得抓耳挠腮,小声期期艾艾地说,“就是投机倒把。”

    说完以后,他很有底气地继续说,“上次被我姐夫抓住了以后,我意识到这件事是不对的,从那次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火车站,考虑不犯法的赚钱途径,现在在废品收购站帮忙,每个月能给我一点钱,哪怕不够我们祖孙三个吃饭,我们穷一点也行,只要不犯法。”

    他说得可怜兮兮,其实这小半年的时间,他真是没少赚钱,足够三个人好好生活了。当然把这些内容隐而不说,是他的生存方式。

    苏姚知道他是个反派,陷入思维定式,先入为主地觉得他不可信,觉得他许是另有所图。

    对于她的话,苏姚只能信三分。

    不过如果靳劼不在火车站投机倒把,那他怎样当倒爷,成为华北首富。

    苏姚忍不住回想,她当时跟靳劼的对话,好像没有劝他不要投机倒把,不算是改变了他的命运。

    一时之间没法子分辨,这小子到底是真心悔过,还是说说而已,在废品收购站就为了古董。

    靳劼头上扣着一顶不小的破帽子,这不是他的帽子,但是他戴在头上不觉得哪里突兀,因为他浑身上下都是破旧且打着补丁。

    他瘦弱矮小穿着破旧,即便是知道这是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的反派,还是觉得他看着可怜,“你在废品收购站帮忙,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靳劼伸出脏兮兮的右手,“五块!”这其实不少了,老廖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到三十块,这已经是他五分之一的工资了。

    “五块能养活你奶奶和你弟弟吗?”

    被苏姚目光盯着,靳劼不自觉说了实话,“我早上去帮忙送报纸,人家看我勤快,就会稍微给一点辛苦钱。再加上我奶奶每月的粮食配额,差不多够了。”

    像是靳劼和他捡的弟弟,都属于黑户,没有户口没有粮食配额,一老三小每月就靠着老人家的粮食配额那肯定是不够的,剩下的就得花钱去黑市买粮食。

    听他说到粮食配额,苏姚沉吟片刻,穆家关系多,给他办一个落户应该挺简单的。

    最主要的不是有户口之后的粮油关系,而是有了户口以后,就能把这小子扔进学校里面学习去了。这么大的孩子,就应该在学校里接受教育。东躲西藏做那种违法的事情,终究不是长久之道。他有个聪明的脑瓜,就算是不做写在刑法里的事情,也未必会庸碌一生。

    反正他自己决定不去当倒爷,可不是苏姚逼得他。也不是想改变他当反派的命运,就是不想叫他再干比如说倒卖国家资产或者倒卖国家文物这样的事情了。

    苏姚没想到,被靳劼喊了几声姐,结果她那个没良心的亲弟弟真就过来了。

    回到家看见门没锁,还以为周言安今天提前下班了。

    结果推开堂屋的门,就看见一个高瘦的男青年叫她,“姐,你回来了。”

    苏姚:……一定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我才二十几岁,怎么就老眼昏花了,在自家的房子里看到了苏建华,错觉一定是错觉。

    她原地退后两步,把堂屋门关上,再重新打开。

    怎么回事,这个幻觉还没有消失。

    苏建华一脸呆滞地看着苏姚开门进来,然后退后两步,重新开门。

    苏建华:……我知道,大姐一定是太想我了。

    周言安也记得小舅子在家,不能把人单独晾在家里,今天特意提前了一会下班,就看见媳妇和小舅子一个站在门里,一个站在门外,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开口说话。

    看见周言安,苏姚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她手指着苏建华,有些语无伦次,“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周言安回答,苏建华先说,“姐,你不在家我太想你,就过来看你。”

    不是因为靳劼喊她姐姐,而产生的错觉。

    真是苏建华那倒霉玩意从申城过来了。

    至于他说的因为太想她,才过来看她这种鬼话,苏姚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要说对靳劼是审视,那对原身那个狼心狗肺的亲弟弟,苏姚则是厌恶。把家中姐妹付出当作理所当然,从来没有任何感激之情,身上半点孝悌之心都无。

    这种人,苏姚很难当成亲人。

    周言安以为会在苏姚脸上看到高兴的表情,但没有。

    苏姚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她眉头紧皱,“你过来我这边,姐很高兴。但你从来没有离家这么远,你也不想想,遇到坏人怎么办,遇到危险你让爸妈怎么办。”

    没人知道苏姚是怀着怎样的恶心,说出这样一段话。

    “我知道你就是小孩脾气,你过来让我看上一眼就够了,你也是有工作的人,请假时间太长不好,你那位置多少人都等着你出错。”

    苏姚把他一个普通的保卫科,愣是形容的跟个厂长似的。不过她这次错误估计了形势,只听人家说,“不用请假,我不用去上班。”

    这是嘛意思。

    怎么就不用去上班了。

    他倒是也知道难以启齿,小声说道,“被开除了。”

    这下苏姚忍不住震惊了,你才上班半年的时间,你就被开除了。

    这是七十年代的国营厂子,就跟后世的编制有得一拼,进入了就是铁饭碗,在国企倒闭浪潮之前,那真是个铁饭碗。因为很少开除员工,没有极特殊的情况下,能在厂里一直到退休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能被开除,真是人才啊。

    险些把你姐姐逼死,就为了要这一个位置,然后现在上班半年就被开除了。

    许是苏姚的神色过于震惊,他告状一般的说,“还不是车大海到处撩拨小姑娘,把人给得罪了,人家家里找上门,这一群每种的东西,让我当了那个替罪羊。”

    觉得苏姚是家里最疼他的那个,苏建华巴巴地又说,“姐,幸亏你当时没跟你在一起,他也忒不是个东西了。”

    苏姚心里冷笑,急着把你姐献出去和亲的时候,你那话可不是这样说的。

    虽然是姐弟俩谈话,没有周言安插话的份,他只在一旁站着偷听,这一听苏建华话里的意思不得了,这个车大海又是哪根葱。

    苏姚樱唇微微勾起,“你当时可是觉得他是良配。”

    苏建华觉得他姐好像变了,以前在外面受了委屈,他姐可是不管是谁的错,都会站在他这边。

    于是苏建华也带了气,“也不能这么说,要是你当时跟他结婚,就像妈说的,如果你嫁给他,他不在外面逗弄女同志,我也不会被厂里给开除了。就算是发生了一样的情况,我是他小舅子,要开除的那人也不一定是我。”

    苏姚觉得,这小子还真是不会看眉眼高低,当着正牌姐夫的面上,说如果她姐嫁给别人怎么办。周团长不是出了名的坏脾气,这时候不应该教他怎么做人吗?

    于是她侧头给了周言安一个眼神,用她的话来讲就是,该干嘛干嘛,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

    周言安心里当然觉得这小舅子说话不好听,不过他小舅子这东西又不需要天天相处,即便是有诸多意见,看在媳妇的面子上,也就稍微忍耐一下。就算是品行不好,有老丈人丈母娘,还有他媳妇这个当姐姐的,那也轮不到他这个外姓的姐夫。

    于是在接收到苏姚的目光以后,周言安就说,“我去供销社,你们姐弟俩先聊。”

    十分懂事地给两人留出空间,不在一旁打扰以至于影响姐弟私房话。

    苏姚:淦!这人怎么突然这么笨。

    正常弟弟第一次来到姐姐姐夫家,都略微有些约束,就怕有哪一点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会影响姐姐姐夫的感情,苏建华就没有半点不自然,跟在自家一样。

    在吃饭的时候,苏姚就知道了,这小子在家里过得不顺心,但为什么会想到来顺城这边。

    感情是苟书峰的功劳。

    “我遇到了你从前的对象,就姓苟的那个,他跟我说在首都火车站遇到了你和周团长,我这就想着过来看看。”

    周言安在心里哦了一声,原来那男的是他媳妇的前对象。

    苏姚离开家的时候没有给苏家人兵团这边的地址,但是耐不住人家会找啊。

    结婚需要政审,那是在居委会盖的证明,苏建华找到居委会,要到了这边的地址,就这样一路找过来。

    苏建华还挺骄傲,感觉自己很厉害,从申城到兵团几千公里,中途没有迷路或者是走岔路的情况出现。

    苏姚这脑仁嗡嗡的,就是觉得很离谱,这么远的一条路,他怎么过来的这么顺利。

    而且门外的战士怎么就把人给放进来。

    饭后,各回各屋。

    周言安看到苏姚一直木着脸,就问,“怎么了?”

    她肯定不能说,我不想叫自己亲弟弟来家里。

    苏姚于是说,“我觉得门外站岗的小战士可能需要再培训一下,怎么能不按照规章进程就直接把人给放进来。就得让人过去领,不然把特务放进来怎么办?”

    “你不在家,小许找到了我办公室,我记得你跟人说过建华这名字,应该是你亲戚,就把人带了进来。”

    感情是你把敌人给带到这里来的。

    一直垂在身侧的粉拳突然就硬了,而且有点手痒怎么破。

    也得怪她,怎么定在今天出门。

    如果她在家的话,听到自称是她弟弟的人上门,好吧,就算她在也没办法。

    为了不在家属院坏名声,也得让人进门。

    现在后悔没用,只得好好想想,怎么样能让苏建华赶紧滚回去。

    知道不是周言安的错,即便是她在面对这种情况,只会跟他做出一样的选择,况且他不知道她不喜欢这个弟弟。

    但还是好气,看见周言安就莫名地不顺眼。

    心情不好的时候,苏姚就很想做些让别人心情也不好的事情。

    于是她勾勾手指,“我记得好像欠你一个吻,现在还你可以吗?”

    周言安很像她上辈子曾经捡到的一只蓝眼布偶猫,明明黏人得很,却非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在他同意之前,苏姚已经率先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唇贴上了他的唇。

    他没有拒绝,就是同意。

    周言安能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柔荑覆盖上他的眼睛,接着她的唇覆了上来。

    这是她的唇,仅仅是这个认知,就让他浑身热血沸腾。

    周言安的眼睛被盖住,他看不到苏姚,只能感受到苏姚柔软的樱唇。

    他怕惊扰到苏姚,努力调整有些粗重的呼吸,使之放轻放缓。

    苏姚是睁着眼的,她能看到周言安的下巴抬起,向着她的方向贴近,是任由索取的一个动作。她手心里,他的睫毛在上下扇动,能感受到他内心的不平静。

    手一直覆盖在他的脸上,有点累胳膊,苏姚就把手放了下来。

    眼前的手掌突然消失,昏黄的灯光一下子刺入他的眼睛,但周言安最先注意的是与他相贴的那张脸。

    苏姚只是一直举着胳膊有点累才将之放下的,周言安却以为她要离开,扣住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吻跟他本人不一样,没有丝毫的侵略性,温柔得让人忍不住沉入大海深处。

    但大海是危险的,放纵自己沉入,只会被溺毙。

    而大海本身并不温柔,温柔只是他的表象,只等游人心甘情愿沉入的那一瞬间,风暴会将其卷入海底。

    仅仅是一瞬间,苏姚的掌控者身份就换到了周言安身上。

    第57章

    ◎二合一◎

    下巴被他捏住, 后脑也被固定住,感受到他身上北风般凛冽的气息。

    苏姚不反感这种身份的互换,只是有些不甘心, 想要故意作乱, 手顺着他的衣摆伸进去,然后摸了一把。

    ……就叫他周妈妈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苏姚能感觉到,周言安手臂在发抖, 他想要尽力掩饰住自己的狼狈。

    周言安想要靠定力稳住, 不在苏姚面前丢脸, 但身体的本能不是仅仅靠定力就可以的。

    眼前人的脸越来越红。

    一瞬间, 苏姚就知道了这是因为什么。

    他好像一瞬间变得很羞耻, 但跟往日的他又不完全一样。像是换了一个人,又似乎这才是真实的他。

    都说女人是男人的肋骨所化, 周言安小时候曾经听到周父讲过圣经, 关于亚当夏娃的故事他自然听说过。他对于西方的神话故事, 是有些嗤之以鼻的, 然而这时候,他觉得苏姚便是他降世之始, 失去的那一根肋骨……

    苏姚的手指好像带着电流,每触碰到他的肌肤, 来自心里的危机感,告诉他应该推开苏姚。

    本能却让他想要更多, 继续沉沦。

    周言安反应煎熬, 然而下意识的动作, 让他很快僵住, 因为这是一个十分冒犯的动作。

    见苏姚没有面露不悦, 他试探问道, “可以吗?”

    周言安常年训练,身体上没有一块赘肉,有的只有结实的肌肉。

    苏姚爱惨了他的身材,尤其是他紧实的腰腹,忍不住流连忘返。

    “可以啊。”

    得到了许可以后,他托着苏姚的臀,将其半抱起来,让两人身高相似目光相对,甚至苏姚的视角比他还要再高一些。

    周言安的头从她的唇上一路下移,途经纤细的脖颈,最终停下。

    再继续的话,可能就真得发生点什么了。

    苏姚伸手推开了周言安的脑袋,“我想起来建华还在隔壁,不行。”

    男人凌厉狭长的眸子瞪大,此刻眼底满是委屈和控诉。

    苏姚眼里得意,“你也不想让他听见声音吧?”

    稳重冷静的男人有些负气不愿意将苏姚放下,最后只是将头埋进苏姚颈间使劲蹭了两下,他的头发扎在脖子上痒痒的,她忍不住想笑。

    将她放下后,却听见她唇间溢出的笑声,他又想将人抱进怀里。

    苏姚却说什么都不肯让他近身。

    始于甜蜜,终于痛苦,枕边人的呼吸已经匀称,还在回味方才的甜蜜。

    思考了大半夜,周言安隐约发现,媳妇好像是故意的。

    他原来以为那个吻是奖励,后来想想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不是奖励,苏姚好像只是想逗逗他。

    这天早上,苏姚起床以后罕见没有只看见一个豆腐块,豆腐块和主人一起盯着她。

    苏姚伸了一个懒腰,正对上周言安黑黝黝的眸子,吓得她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这是干嘛。

    “你生气了。”

    生气,生什么气?

    苏姚不明白他何出此言,她揉揉眼睛,“你今天是不是起晚了?”

    竟然现在才叠被子。

    “没有起晚,我在等你起床,想问你昨晚是生气了吗?”

    两人不在一个波频,却神奇的对话,让苏姚稍稍清醒了些。

    他说昨晚生气,看来他比她想象中的敏锐一些,竟然能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不开心。

    看他没有穿外衣,身上还是睡觉时穿的睡衣,苏姚向左移了移,空出大约半个褥子的位置,问他,“你要进来吗?”

    跟苏姚躺在一个被窝里,最后受折磨的只有他,周言安把她身上的被子掖了掖。

    “是我哪里做错了吗,我以为弟弟过来,你应该会高兴。”

    苏姚这次倒是没兜圈子,两人之间也没啥要隐瞒的,直接说了,“不是所有的兄弟姐妹一定关系很好,我其实讨厌他,非常讨厌他。”连带着她那重男轻女的爹妈。

    周言安有些不解,“你上次跟那个男同志说的话,好像跟你弟弟关系很好的样子。”

    苏姚盯着他的眼睛,眉尾微挑,笑道,“我跟他说的话,你记得还挺清楚。”

    看着他的脸上一点点变红,她才又说,“跟一个外人,我当然没必要说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又不是所有人都是你。”

    好吧,这赤裸裸的,跟表白也没有区别了。

    在苏姚的目光下,周言安脸上的红一直不褪。

    解决了心中的疑惑,他出去给苏姚留出穿衣服的空间。

    苏姚穿上衣服,就准备开始去喊苏建华起床。

    她来到西屋门口,使劲拍门,一边拍一边喊,“建华,快起来,赶紧起来吃饭。”

    苏建华没有手表,不知道现在具体是几点,但他没睡够是真的。先是被广播中的军号声吵醒,才没过多久,就听见苏姚催命一般的敲门声。

    他用衣服捂住耳朵,试图隔绝噪音,但于事无补,于是他冲着门外大喊,“我不吃饭,你快走,别打扰我睡觉!”

    苏建华在家里养病的那段时间,没有别的事干,整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都是苏母把饭端进他的房间里。现在才六点出头,他觉得困很正常。

    苏姚作为一个关心弟弟的好姐姐,怎么可以接受弟弟为了睡懒觉不吃早饭,这对身体不好。

    听见他崩溃中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苏姚门敲得更起劲了,“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快起床。”

    他躺在炕上,苏姚的声音很大。

    烦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苏建华气得锤了一下炕,气冲冲地下了地,“都说了不吃饭,你听不懂吗?”

    不管这姐弟俩关系究竟好坏,周言安都不掺和这两人之间。

    苏建华对着他媳妇发火,这他就不能忍了,他把苏姚拉到身后,目光严厉,“好好说话,你姐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苏建华原本就有些畏惧周言安,现在他冷着脸的状态,让苏建湖一下子就萎了,他这才意识到,苏姚以及嫁人,其实不算是苏家的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待他。

    他立刻变了脸色,脸上堆满了笑,“周团长,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言安面无表情看他,“跟你姐道歉。”

    苏建华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姐,刚才对不起。”

    苏姚是一个好姐姐,她怎么会生气呢,她很温柔地原谅了亲爱的好弟弟。

    “没关系。”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你快穿好衣服,待会跟周团长一起晨练跑操,跑操回来吃饭。”

    她本来想说跟着你姐夫一起,但是他管周言安只喊周团长,苏姚就跟着他喊周团长。

    其实她也不想跟苏建华扯上关系,不过是这个好姐姐的人设有点上瘾,她现在特别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跟他说我都是为你好。

    苏建华转身要按照苏姚说的去穿好衣服,才意识到她说的是换好衣服就去跑操。

    开什么玩笑,跑什么操,谁家一大早上就跑操,神经病啊!

    苏建华刚想反驳,想到周言安还在,那这样的话,就不能直接把人给顶回去,他也学精了,可怜兮兮地看向苏姚,“我腿骨折了,不能剧烈运动,这会影响我恢复。”

    哦对,他的腿被人给打骨折了,不久前才拆夹板。

    不知道是哪位仁兄替天行道,苏姚非常想跟人道谢。

    不能通过跑操累死狗的方式,让他赶紧滚回家,苏姚有点失望。

    只能另想别的办法。

    苏姚和周言安白天得上班,留苏建华一个人在家。

    等傍晚下班的时候,苏姚回得比平常晚,因为她给苏建华找了一个可以打发时间的工作。

    去附近村子买了一笼子小鸡崽,这小鸡崽是村里人自己孵出来的,已经破壳了有一段时间,身上褪去了嫩黄的绒毛,叽叽喳喳地叫着,很吵但是超级可爱。

    回家以后就看见周言安和苏建华明明在一个房间内,彼此之前却没有交流。

    看着有些好笑,苏姚却只当没看见。

    见到苏姚,周言安主动迎上来,他现在比刚认识时话多了,“你想要养鸡?”

    苏姚露齿笑,“这不是主动上门了一个帮着养鸡的好同志。”

    隔壁两家的邻居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去附近村里抓到了几只小鸡崽,苏姚看着也眼热,小鸡可以下蛋,长大以后还可以吃鸡肉,很划算的一份买卖。

    就是有一点,苏姚去看过王大娘养的鸡,她们一家人爱干净,鸡身上还是难免有味道,养家禽就是这一点不好。

    苏姚嫌弃臭,所以一直没考虑养鸡的问题,不过如果苏建华在,可以叫他负责养鸡。

    现在小鸡都还小,不能放在外面,怕被冻坏,苏姚就连鸡带着笼子一起,给放到了西屋。

    苏建华这肯定不愿意,小鸡崽身上有味道,他们还会不停地排泄,这个鸡笼子都不用等到以后,就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臭死个人。

    苏姚一脸为难地看向他,“我也不想把这鸡笼子放进你那屋,想搬到我们这屋晚上也好照看,但是周团长不许。”

    苏建华一听是周言安的想法,便立刻哑火,放就放吧。

    苏姚立刻跟他保证,“建华,你放心,等早上起来就把小鸡给搬出去,开窗通风,不会有味道的。”

    白天当然要把鸡笼子搬出去,还得让这些小可爱白天都能出去晒太阳呢。

    苏建华这才勉强同意,就跟小鸡一起同睡了一晚上。

    白天苏姚喊他自己把鸡笼子搬出去,“建华,快把鸡笼子搬出去,给你这房间的味道散一散。”

    连着两天早起,其中闻了一晚的鸡屎味,那感觉太酸爽了。

    他恨不得赶紧把这群祖宗给送出去,因此听见苏姚的吩咐,都顾不得其他,立刻有些费力地把鸡给搬了出去。

    离家上班前,苏姚吩咐他,“建华,你在家也没事,上午的时候把几只鸡从笼子里放出来,让他们出来溜达溜达。”经常运动,养出来的鸡肯定更健康,肉质也会更好吃。

    苏建华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干活,他随口嗯了两声,就准备回屋躺着睡觉。

    但他什么尿性,苏姚还是比较了解的,这厮不愿意干活是肯定的,就算叫他干活,那也是糊弄了事,可能现在还是九只小鸡崽,苏姚中午回家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三只,剩下的要么跑出院子,叫谁家的野狗吃掉,要么在自家的院子里平白发生了意外。

    对于自家院子里发生意外的小鸡,苏建华不会觉得愧疚,只会十分庆幸今天能吃鸡。

    军人和警察身上的气质很像,而周言安这种一脸正气且时常冷着脸的人,对苏建华这种小混混的威慑力太大了。这也是为什么,在他面前提周言安就特别好使。

    就有些家长吓唬自家孩子,不听话就让警察叔叔把你抓走。

    苏姚是个好姐姐,提前给苏建华打预防针,“一共有九只小鸡,如果回来的时候看见少了一只,周团长会做出什么事,那我也不敢保证。”

    她全程隐身在周言安身后,整个一狐假虎威的狐狸。

    苏建华立马收了吊儿郎当的表情,“周团长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干,等你回来,绝对一只鸡都不会少。”

    周言安就站在不远处,听见这姐弟俩的对话,这已经是苏建华过来以后,苏姚第无数次用他的名字扯大旗了。

    但他还是随意地嗯了一声,“我回来会数的。”

    等苏姚跟苏建华交代好,周言安跟她一起去上班。

    把家门关上后,周言安语气有些委屈,“在你弟弟面前,我都快成为那恶鬼罗刹了。”

    苏姚心想你又不只是在苏建华面前面目可憎,大家怕你这件事,难不成你是今天才知道。

    不过对于哄这男人,苏姚越发地纯熟,他牵住周言安的手,手指在他掌心中轻轻蹭着,“没关系,不管你在别人心里是什么形象,都不会影响在我心中的位置。他们怕你,但我不会。”

    两句话男人就被哄好了,苏姚心想,这男人未必真的在意,但是想听甜言蜜语是真的。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竟然有这么个癖好呢。

    因着这两句话,周言安这一早晨的心情都不错。

    直到半上午的时候,尤宝全副团长过来,跟周言安商量,“这次野外训练,能不能你替我带一次,下次轮到你哥哥帮你值。”

    周言安皱眉,尤副团长家里事多,轮到他带队的时候,十次有七八次需要其他人替他。从前周言安没成家,也就不存在家里媳妇有意见的情况,他最喜欢找周言安帮忙。

    大家都知道尤团长家离不开他,他不在家媳妇和孩子就得去吃食堂,偏偏他媳妇孩子嘴都挑,天天吃食堂的糙粮怕是得饿死。

    做饭还只是最简单的一项,他那个媳妇跟大家相处得都不好,家里遇见问题宁可自己扛着也不愿意找邻居帮忙,久而久之尤宝全就不敢把家给扔下,连一两天的出差也统统不去,换别人去。

    尤宝全以前说的都是跟周言安换着来,但是通常是周言安一个人带两次。

    “还真是不巧了。”周言安遗憾说道,“您可能不知道,我小舅子过来了,他比较淘,我媳妇管不住他,我不在家怕是得翻天。”

    尤副团长有些惊诧地啊了一声,是了,周言安现在也是成家的人。他有些悻悻地说道,“行,那我去找其他人问问。”

    他还能再去找谁,不可能去找石抗一,一来他年纪大,二来人家是团长他只是副团长。

    尤宝全能找的,无非是底下的三个营长。

    至于他具体去找谁,跟周言安就没关系了。

    得到了苏姚的威胁,苏建华在照看小鸡崽的时候格外用心,就怕小鸡出了意外,自己也成了意外。

    春雨降下,温度回暖,周围地里都是农人播种的身影。

    苏建华连着养了一周鸡,早上把鸡笼子抱出来,上午把小鸡放出来溜达,让鸡吃杂草吃虫子,晚上赶回笼子里,再把鸡给抱进家里。就这样一连串的流程,只听他抱怨说累,却没见他有要回家的意思。

    苏姚还想着,可能是每天养鸡不累,没把人逼到想赶快回家的地步。

    正好农场那边该播种了,苏姚就想着把他送到农场那边,让他跟着天天去干活。就这么个细皮嫩肉从小连衣服都没有洗过的人,让他去地里下苦力,估计没几天就嚷着要回家。

    播种真是个累人的活,即便是干惯了农活的美兰嫂子,都每天从农场回家,都直喊累。

    苏姚在询问苏建华的意见之前,去了一趟石团长家,去找李艳梅,“嫂子,我知道农场在找临时的工人,我弟弟从娘家过来……”

    李艳梅赶在她请求出口之前说道,“你放心,你弟弟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不叫他累着。”

    她以为苏姚过来找她,是为了稍微照顾一下人。

    苏姚摇头,“要是为了这,我就不过来这一趟了。嫂子这么说,就是看轻我了不是,我这趟过来是来麻烦你,但绝不是你以为的麻烦。把他当普通人对待,别人不愿意干的最苦最累的活,就让他来干,我不是客气。只有知道种地的辛苦,才知道粮食来之不易,我也是希望他以后能脚踏实地工作,珍惜粮食。他跟农民同志不一样,他只是过来干一阵子的活,农民才是真正需要干一辈子,所以就让他最苦最累的岗位上干最多的活。”

    李艳梅见多了走后门的,都是为了更轻松的,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走后门只为多干活的。

    等苏姚走后,听了一耳朵的石抗一没忍住夸道,“看看小苏这觉悟。”

    苏姚回家以后就跟苏建华说了,她一脸为难,“你过来住了这么长时间,家里毕竟不是我一个人的。你光吃住也不交伙食费,周团长跟我念叨了好几遍。我跟你讲,别看他看着很大方的样子,实际上有点小肚鸡肠。”

    刚好走到门外听见她说自己小肚鸡肠的周团长:……

    他放缓了脚步,又默默远离姐弟俩,只当自己啥也没听见。

    她的语气十分亲昵,跟苏建华说她丈夫的坏话,摆出了这个姿态,他虽然是我的丈夫,但跟他相比,我跟你关系更亲近。

    既然是这么亲近的人,苏姚说的话他自然不会怀疑,于是就听她又说,“我跟周团长求情很久,他才同意让你留下,就是看不得你在家里吃白食,让你出去当临时工赚钱去。”

    苏建华觉得挺委屈的,他在家里不是没干活,天天伺候小鸡崽,他觉得那真是劳苦功高。落在周言安眼里却成了吃白食,真是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

    他犯浑的劲头上来,向来不管不顾,但是对方是周言安,他就只能忍着。

    不是个热爱劳动的人,但他思考了片刻就同意了,原因还是他信任苏姚,觉得就算是给他找的临时工作,也不会很累,就是他姐为了他能留下给他找的一个借口。

    其实他不远千里从申城来到顺城,也单单是家里跟王佳华对着干总是落于下风。这不是丢了个工作,他得想办法找个工作,以后找对象方便。

    他本人想法,是恨不得一辈子啃老,那样的话,也不说大哥大嫂答应不。主要是没工作就找不到对象,他眼瞅着快到了结婚的年纪,还把工作给丢了,就想着过来叫大姐帮着找一个最好能当干部的工作。

    没想到,他还没有提,苏姚就主动帮他找了一个工作,他自然是一口应下。

    等被带去地里,苏建华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什么。

    他是早上被苏姚带着送到李艳梅面前的时候,在给苏建华介绍李艳梅的时候,知道他害怕什么,特意告诉他,李艳梅是石团长的妻子。

    苏建华倒是想临阵撂挑子,但是石抗一和周言安还有团里的其他领导都跟着一起过来干,他压根不敢不干活,也不敢对着种子发火。

    他不仅从来没干过农活,在家里就连家务都没干过,没有一点经验。他干农活是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他回到家以后,整个人又脏又可怜,累得就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苏姚这时候十分心疼地看他,“建华,要是太累,咱就别干了,实在不行就回家吧。周团长容不下你,爸妈总有你一口饭吃。”

    很累的工作,苏建华回家也抱怨累,但是奇迹般地坚持了下来,却没说一句要回家的话。

    对于苏姚来说,还是觉得蛮不可思议的。

    他不在的时候,苏姚还跟周言安感慨,“原本想通过辛苦的农活赶走他,没想到他这人竟然坚持下来了。”看来通过干苦力把苏建华赶走,这条路走不通,还得再还一个法子。

    周言安沉吟片刻看苏姚,“你弟弟大概是希望,团里这边推荐上大学的名额能给他一个。”

    自从高考停止招生以后,高等院校没有完全停止办学,每年会推荐一些工人农民和士兵进入各级学校。

    苏姚放下手里的活,有些吃惊地看向他,“你怎么看出来的,他找过你?”

    团里确实有推荐上大学的名额,而且还不算少,苏姚前几天曾经听唐湘和冯红慧说过,也快到了团里投票这一步,大家都卯足了劲拉选票你。

    不过团里推荐上大学先决条件是,他至少是团里的知青或者是士兵,苏建华他一个团里没半点关系的人,凭什么觉得团里把这样一个珍贵的名额给他。

    周言安面色平静,“他向我询问过关于团里推荐上大学的事情。”

    苏姚的脸快要皱成一团,“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他怎样回答都不对,不是被赖上,就是被记恨上。“这不是我负责的,从没关注过,所以不了解。”

    这不算是撒谎,负责推荐上大学的是王主任,他确实不了解其中的事项。

    第58章

    ◎二合一◎

    推荐上大学的先决条件, 是他至少是团里的知青或者是工人。他这跟团里啥关系没有,就想被推荐上大学。

    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狗改不了吃屎。

    周言安一外人, 也不好凭借小舅子的好坏, 他静静听着苏姚骂苏建华,劝她别生气。

    他犹豫片刻开口说道,“其实也不是不行……”

    具体怎样操作周言安还没说出口, 就被苏姚恶狠狠地眼刀瞪回去, “某些不该想的念头你给我憋回去, 苏建华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他配吗?”

    关系好的兄弟姐妹上门过来, 说要走后门,苏姚都绝对不会同意, 更何况是他苏建华。

    原本苏姚看他这几天去种地蛮认真的, 对待土地认真的人, 苏姚对这种人的印象很好。

    还想着对苏建华是不是存在刻板印象, 也许是苏父苏母的教育问题,才让他成为趴在姐姐妹妹身上吸血的血吸虫。

    现在想想, 她还是太容易反思自己了,这种人的自私是刻进骨子里的, 不可能改变。

    苏姚也怕这男人犯傻,被苏建华花言巧语给哄住了, 拉着他的耳朵, 十分明确地跟他说, “记住, 不许帮他, 你要是敢帮忙, 咱俩这日子也别过了。”

    她的语气恶狠狠地,明明耳朵被扯住,周言安却扯起嘴角,十分好脾气的应下,“好,听你的。”

    两人并排蹲在菜地里锄草,苏建华累了大半个月,此刻正躺在西屋的炕上呼呼大睡,自然听不见这小声的密谋。

    苏建华没看见,却叫过来串门的俞淞给撞见了。

    俞淞是过来送明月刚做好的肉丸子,刚推开大门就看见苏姚的手在扯他上司的耳朵,苏姚的表情有点凶,偏偏平时凶神恶煞的周言安别说发火了,就是脸色都没半点不好。

    俞淞险些以为是自己进门的方式不对,还想再看是不是自己看错,就跟上司的冷脸对上,而苏姚的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好像刚才真是自己眼花了。

    周言安在,他略微有那么一点紧张,“苏同志,明月刚才在家里做的肉丸子,叫我给你送点过来。”

    对于其他的上司还有同事的老婆,俞淞都一律叫嫂子,主要还是因为这些人都比自己年纪要大上不少。

    可周言安和苏姚这两口子一个赛一个地年轻,周言安他本身就比他年纪要小,就更别提苏姚了,叫嫂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就只能说叫苏同志。

    香味已经从扣着的盘子中溢出来,苏姚跟他说,“刚我跟明月说声谢谢。”

    说她把肉丸子倒进家里的盘子里,还给俞淞,顺便去家里装食物的小柜里拿出一袋钙奶饼干,“我前两天进城,刚好供销社在卖,你拿回去给俩孩子吃,孩子正长身体的时候,饿的时候吃上一块。”

    苏建华这时候听见声音,从西屋出来,看见苏姚正在把钙奶饼干递给俞淞,一瞬间震惊了,家里的好东西向来都是他和苏建中先吃,前两天看见苏姚买回家饼干,还以为这饼干是给他买的呢。

    俞淞跟周言安的气质有些相像,都是很板正的那种军人,不过俞淞更阳光一些,而周言安周身的气势让人更为畏惧。

    苏建华原本因为苏姚将“他的”钙奶饼干送人,有些不高兴想要发火,在俞淞听到声音转过身时,立刻不敢说半句的不是。

    “这位是?”俞淞跟这边的家属不一样,一来他不常在街上聊家常,二来他没有去农场一起播种,因此不知道苏姚的弟弟从申城过来这件事。

    苏姚随意介绍道,“这是我弟弟,过来这边住两天就回家。”

    俞淞点头,以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只是解答俞淞的问题,没有为两人介绍。

    苏建华正因为家里又来了一个气势慑人的军人,而坐立难安,想着这人能不能赶紧走,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而俞淞这时候在想着什么呢?

    他过两天要去拉练,没错是他去。尤副团长在找人帮忙的时候,没多想就找了俞淞,相对其他两个营长,俞淞人缘更好,当时他能升,尤宝全可是在背后出了一份力的。

    俞淞这人不论谁找他,他都答应,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原本他还在担心,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苏姚会常来家里勾搭他媳妇。这下好了,苏姚弟弟过来,她应该更多时间会待在家里,没时间去找他媳妇。

    俞淞这段时间,就在尽力避免苏姚跟明月的过度接触。现在家里跟周团家隔得近了以后,两家来往更方便了,明月每次做吃的都喜欢多做上一份,然后给苏姚家里送。

    俞淞都是跟明月抢着来送吃的,就怕光是送饭这段时间,把他媳妇给拐走了。

    他其实也觉得俞锐那个抢媳妇的话,是无稽之谈,听着离谱,可这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也就是单纯地防着苏姚,没别的想法。

    这次能过来送菜,就是在明月手中抢到了送菜权。他也不好混,这事做得太积极,怕叫明月觉得他有别的心思。

    要是不积极的话,还怕媳妇没了呢。

    这两天苏姚不能去找明月,这让俞淞挺高兴的。

    哪怕是回到家以后,嘴角依旧挂着笑。

    家里已经摆饭了,明月接过盘子,叫他先去洗了手再去吃饭,看见他嘴角的笑,就问了一句,“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媳妇保住,这当然高兴了,俞淞在水龙头下简单地冲了一下手,就推着明月的肩膀,让她坐下,“周团家小舅子过来了。”

    周团长小舅子过来,你高兴个什么劲,明月心里骂了他一句奇怪。

    但明月是不能立刻吃饭的,她得先去给老三喂饱,自己才能吃饭。

    她抱着俞烁坐在桌子边上,看见俞淞要动筷子就说,“老大老二怎么还不知道回家吃饭,刚才不是让你去顺便把两人给叫回来吗,你喊了没?”

    俞淞有点心虚,他回家的时候忘记叫俩儿子回家了,脑子里只有明月和苏姚的事。

    当时出门的时候没有直接去叫人回家,是有原因的,总不能手上端着盘子,就去叫俩儿子回家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菜是要送给人家的。所以他就想着,等把菜倒给周团家,再去叫俩儿子吃饭,这不是脑子里装着事,就给忘了吗。

    但是忘记叫孩子回家吃饭,肯定不能让孩子妈知道,哪怕她只是后妈。

    当爹的,哪怕是亲爹,都仿佛自带不靠谱气场,于是他说,“行了,别管他们了,不回家吃饭就是不饿,等到饿了就知道要回家。”

    人家亲爹都说不用管,明月当后妈的就不操心了,她专心地给怀里的老三喂米糊糊。

    明月不是亲妈没有奶水,奶粉太贵不能总是喝,俞烁只在刚到亲爹身边的时候,才喝上两个月的奶粉,其中还有一个月是缠着米糊糊一起喂的。

    米粥在锅里熬上大半天,熬得烂烂的,即便是没有牙也不影响吃,明月一小勺一小勺给他喂到如今。

    正月里的时候苏姚看见明月喂俞烁吃饭,感觉他现在应该可以吃鸡蛋羹了,总吃米粥也没有营养。她有些模棱两可地说,再过上几个月,是不是可以吃蔬菜一类的辅食了。

    苏姚没有任何的育儿经验,唯一的都是跟饮食相关,因此关于具体的时间她不太确定。明月更没养过孩子,什么时候吃什么,她怎么可能知道,还是问了有经验的大娘,才给他一步步加上辅食的。

    苏姚家也准备吃饭了。

    苏建华发现,他大姐家比他想象中的生活要好点。刚来顺城那几天,过得那是真的苦,主食就是玉米面的饼子、窝窝头,那玩意是真的剌嗓子,实在太难以下咽,他是宁可不吃饭,也绝对不吃那个东西。

    至于菜就更简单了,饭桌上没有荤腥那是常事,只要做得好吃一点,哪怕是素的也成啊。现在正是春天,地里的野菜一茬茬往外冒,不少家属院的嫂子闲着没事就去山里挖。苏姚没去挖,但耐不住大家热情啊,都知道她是城里娃,不认识野菜,挖回来送上一把,那也是一份心意。

    苏建华整个人都惊呆了,说啥野菜,这不就是野草吗,这玩意能往嘴里吃吗?

    不得不说,其实苏建华命挺好。

    □□那三年他还小,不记事,家里的吃的苏父苏母不吃,先紧着最小的他,再是苏建中,苏父苏母和苏姚分着吃剩下的三份。

    他是命好,住在城里,父母两人都是工人,受灾的时候饭先紧着他吃,因此对于那三年的印象不深,因为没有刻骨铭心的记忆。

    苏建华命好,苏姚就是命大才能活到如今。

    苏姚也是看见野菜和苏建华,就想到了那段艰苦的记忆,印象太深了,以至于十多年过去,哪怕不是她的记忆,也依旧刻骨铭心。

    苏姚也不做玉米面的饼子了,将野菜掺在玉米面里面,蒸成菜窝窝头。

    晚上就是这饭,吃吧。

    不是也不行,这是忆苦思甜饭,你不吃是什么意思?

    那这菜窝窝头也不能不吃了,更何况苏建华还有别的打算呢,就只能捏着鼻子往下咽了。

    吃完以后跟吃毒药的反应没啥不一样的,苏姚看着他惨兮兮的模样,感觉心里的郁气稍微去了一点。

    刚过来的那几天,真是吃不好住不好,硬邦邦的炕住着也不习惯,还得天天下地干活,整个人都要累死了。

    要不是农场里的人多,不靠着苏建华一个人播种,播种期也就一个礼拜时间,时间再长一点,管他什么推荐上大学,也绝对不在这里受苦了,他干上几天就跑回家了,这实在没法子坚持。

    苏建华当那几天临时工的工资,李艳梅直接送给了苏姚。苏建华不会干活就算了,也不是个力气大的,他连普通妇女都不如。不过还是看在苏姚的面子上,没有扣这个小伙子的工资。

    李艳梅跟苏姚更熟,也觉得送给姐姐跟送给弟弟没有区别。苏姚是当姐姐的,又不会昧下弟弟的钱。

    于是,苏建华人生中第一笔完全意义上可以称作血汗钱的工资,有整整五块钱,就被苏姚给扣下了。

    苏姚说得可好听了,“你放心,不是馋肉了,姐去供销社给割两块肉,咱今天晚上吃饺子。”

    苏建华是想吃肉,但却不想用自己的钱买肉,这跟割他的肉有什么区别。

    不过工钱被苏姚拿到手里,他压根就没有要回去的可能。

    而且猪肉大葱馅的饺子的确好吃,苏建华吃了一盘还想再吃的时候,发现锅里剩下的饺子,都被她姐盛进周团长的盘子里。

    他姐敢伸筷子进周团长的盘子里夹,饺子味道再好吃,苏建华也不敢伸筷子。

    自从苏建华的工资到了苏姚手里,他发现家里的饭菜越来越好,而且苏姚舍得往菜里面放肉了。

    他以为是工资的功劳,实际上是苏姚知道他别有所求,简单通过这段时间的简陋饭菜没把人给赶走。

    也不是就苏建华一个人吃窝窝头、玉米饼子,苏姚和周言安也跟着一起吃,他俩也得吃肉吃细粮,家里吃得起,就没必要因为苏建华亏待自己。

    自从苏建华过来以后,苏姚中午不回家做饭了,都是在食堂打饭回家吃。

    他从苏姚平常跟邻居的来往中,看出她的人缘不错。那些送自己家里种的菜,或者是去山上挖的野菜,他不大看得起,觉得这些人都很穷酸。至于家属中大方的人不多,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叫明月的女同志,每次过来送的都是肉菜,味道还特别好。

    其实团里真没几个人穷,穷酸就更谈不上了。人家男人每个月的工资比苏父苏母加起来还多,只不过是为人简朴,活得比较朴素,看在苏建华眼里就成了穷酸,也不知道他到底哪来的自信。

    过来送野菜和自留地里的菜,完全是好心。谁能想到,还能叫他瞧不上呢。

    看着盛饭的苏姚,苏建华有些好奇地问,“刚才那位男同志,跟之前来送东西皮肤很白的女同志是什么关系?”

    皮肤很白的女同志,这不用猜就知道说的是明月。

    因为她如今的皮肤,瓷白瓷白的,是家属院里皮肤最白的女同志了。

    大半年的时间,明月皮肤完全养了回来,白皙透亮,现在出门是能让无数男同志回头的存在。

    苏建华能注意到她,这不让人意外。

    明月作为女主,除了俞淞以外,不可能没有其他的异性喜欢她,相反原书中这样的人还不少。

    不管是政界大佬,还是俞淞的死对头,乃至是学术圈里叫得上名字响当当人物,都对她抱着一份别样的情愫。

    有人因为她终身未娶;也有人在失败狼狈的婚姻中遇见她,为她离婚却追求未果;还有人心里有她,但需要政治联姻,婚后明月成为他心底挥之不去的一抹白月光,即便是儿孙满堂,弥留之际脑子里的那个人还是明月。

    像苏建华这样的人,在未来爱慕明月的大军之中,连个伙头兵都算不上。

    苏姚都懒得戳破他那小心思,直截了当说道,“俞营长是明月的爱人。”

    苏建华的表情有些吃惊,他没想到,那样出色的女同志,竟然已经结婚了。

    周言安坐在饭桌前时,苏建华才敢拿筷子吃饭。

    以前在苏家的时候,他是没有这种一家人到齐才能吃饭的习惯,都是饭菜摆上桌以后,他就直接拿筷子吃饭,不考虑别人。

    他现在也称不上是考虑到苏姚和周言安,主要有周言安在,他生来就有一种一家之主的威严气势,他没动筷子,苏建华不敢吃。

    苏姚知道周言安在饭菜上面不挑食,永远都是给什么吃什么,有肉吃肉,没肉吃菜也成。生怕有苏建华这个饿狼在,周言安吃不上肉,苏姚先夹了一个最大的肉丸,放进周言安碗里,又给自己夹了一个。

    她还特别关心苏建华,“知道你爱吃肉,也别光顾着吃肉,适量搭配蔬菜,有利于营养均衡。”

    苏建华倒也想只吃肉不吃菜,那不是条件不允许,只在苏姚的手底下抢到了两个肉丸子,吃完肉就只能多吃菜。

    以前也不知道大姐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这么会抢饭。抢不过根本抢不过。

    苏建华将自己失败的另一半原因归结在周言安身上,他的死亡注视,让他不太敢动手

    而周言安在部队里抢饭的能力其实半点不差,不过媳妇觉得他不行,那示弱也不是不行。

    吃着媳妇给抢来的肉丸,觉得滋味格外好。

    苏建华在家里住下快一个月,其间苏姚提醒他回去,他也只当听不懂。

    目的还是等着不久之后能推荐上大学。

    苏建华是坏是自私,但这种人通常都不傻。

    他这段时间隐约看出,苏姚对他态度不似以往,从她只顾着给自己和周言安夹肉看出来的。

    于是之前打算的让苏姚找周言安要个上大学的名额,这计划就被他放弃了。

    转而想从周言安那里下手。

    也是这段时间,看两人相处,看周言安对待苏姚说话的语气跟对别人完全不同。

    能看出来,他姐完全把这个姐夫拿捏住了。

    既然稀罕他姐,那帮他这个当小舅子一点小忙,应该不是多大的问题。

    苏建华如是想到,时不时地就会找到周言安,明敲侧击地暗示他想要通过团里去推荐上大学。

    如果不是之前十分明确地得了苏姚的警告,不许让他走后门,帮忙就离婚的那种警告。

    周言安保不齐真会去团里争取一个名额,再不济找其他的关系,给安排个清闲稳定的工作,这也不比推荐上大学的名额要差。

    得了苏姚的警告,他半点不敢往身上揽活

    苏建华问推荐上大学好不好,他就说“不知道。”

    苏建华再问怎么样才能推荐上大学,他还回答“没了解过。”

    连着被敷衍了两次,第三次苏建华问题更直接了,问他想要团里推荐上大学的名额可以不?

    周言安不带任何情绪,没有说难听的话,诸如苏姚说过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只陈述事实,“在团里推荐上大学,须得是团里的知青,你的条件不符合。”

    苏建华一脸的讨好,“您可是团长,就不能争取一下。”

    周言安面无表情,“我只是副团长,况且我身为领导,更应该以身作则。”

    连着几次以后,苏建华也明白了,从周言安下手不行。

    于是,想了想,还是只能回到苏姚身上,那毕竟是他姐,如果他姐跟周团长商量,周团长肯定愿意帮他争取一下。

    不得不说,他这思路是对的,苏姚去求,周言安会去争取。但问题是苏姚不会苏建华,她更不会愿意去为难周言安,他说得轻巧,去争取一下,中间有多麻烦,也只有真正去做的人才知道。

    苏建华又找到了苏姚,嬉皮笑脸,“姐,我看咱团里最近在推荐上大学,你看我行不行,要是给了我一个名额,那我们家也有了大学生,咱爸咱妈肯定高兴。”

    这小子也算是个人才了,找苏姚聊天时说的话,跟同周言安一起说的话,完全不一样,从每个人不同的身份出发。

    每次苏建华找周言安背着苏姚单独地谈话,周言安在晚上躺在炕上的时候,都会十分乖巧地把当天谈话内容原封不动地告诉苏姚 。无论是苏姚满意的奖励,抑或是不开心的惩罚,他都很期待。

    苏姚还是那句话,“你小舅子在隔壁,不能叫他听见,至少得等他离开再说。”

    于是,最希望苏建华滚蛋的那人 ,从苏姚变成了周言安。

    苏姚可不像周言安一样,稍微顾忌着这是小舅子,不管媳妇态度怎样,多少得给他点面子。

    递给苏建华一块镜子,他还一脸蒙呢,“姐你什么意思?”

    苏姚帮他举着镜子,让苏建华正对着镜子里的他。

    她说,“好好照照自己,你配吗?凭什么把大家都想要上大学的名额给你,凭你脸比别人大,还是凭你更不要脸?”

    苏建华被突然的一连串话,直接骂懵了。

    苏姚从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还是这样绕着弯子骂他,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知道他姐对他的态度不似出嫁前,但是没想到他姐的态度变化这么大。

    苏建华委屈巴巴地说,“姐,我是你弟弟啊,那个推荐上大学的名额给别人和给我能一样吗?”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被锁,也算是人生新体验了

    第59章

    ◎二合一◎

    苏建华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可是你亲弟弟。”

    又来了又来了, 说不过就扯什么亲弟弟假弟弟。

    苏姚语重心长地说道, “正是因为你是我亲弟弟,我才这样说你。我对你抱有的期望跟别人不一样,那我怎么不这样说咱家楼下的孩子, 单单就说你, 那还不是希望为你好。”

    是这样的吗, 苏建华作为苏家最受宠的小儿子, 不说能力问题, 他从小不仅受到了父母溺爱,还有父母的期待, 期望他出人头地。

    不过苏父苏母向来只说期待, 而不对他严加要求, 这也养成了他自视甚高同时手高眼低的毛病, 有雄心壮志,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 这就是苏建华。

    总亲姐姐嘴里,说出这样的话, 苏建华是没有半分怀疑的。

    只是他也不傻,脑子里都是上大学的名额, 不至于叫苏姚一句半句给忽悠走, 他于是说, “你既然是为我好, 那你让我去上大学。”

    苏姚耸肩, “你去呗, 又没人不让你去。”

    苏建华闻之一喜,“这样说,姐你同意了?”

    苏姚不甚在意地说道,“不过嘛,你要是想上大学,那还挺难的。”

    苏建华真以为苏姚给他想解决问题的办法,就听她继续说,“如果你有工作的时候,争取好好表现,说不定厂里给你个上大学的名额。可现在嘛,你已经被厂里开除了,不是厂子的工人,人家凭啥给你上大学的名额。”

    苏建华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想要团里推荐上大学的名额,却被她姐给歪曲成厂里的名额。

    他想像往常一样发火,却还急着是有求于人,只将脾气压下。她苏姚不就是嫁了一个军官丈夫,她有什么好牛的。等他去上了大学,将来分配进政府里工作,苏姚总有求他的时候。

    苏姚看这小子眼神,就能看出来他没憋什么好屁,估计心里正想着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爽文剧情呢。

    苏建华继续好言好语,“姐,我说的不是纺织厂推荐上大学的名额,是想要周团长帮我要一个。”

    苏姚连头都没抬起来,“不行,他帮不了你,你别做梦了。”

    “我是你弟弟,只要你愿意帮我,等我发达了,还会忘记曾经帮助过我的亲姐姐?”

    苏姚这下终于抬头看他了,“你能。”

    伪装了大半月姐弟情深的戏码,被苏姚以一种十分突兀的形式,给直接揭了下来。

    苏姚那句不要脸的讽刺,实际上已经不想再伪装了,苏建华听着心里憋火,顾念着姐姐还有利用价值,想要把话给圆回去,但苏姚可不想。

    苏建华心头一梗,他拼命想着要怎么解释,或是先短暂地哄骗苏姚一阵子,别管怎么说,这个上大学的名额不能没有。

    看着苏建华因为在沉思,而皱起的眉头,不等他先说,苏姚就说了,“对曾经把工作让给你的亲姐姐,你可曾说过一句感激的话。”

    这个亲姐姐,说的不是她,是原主。

    苏建华总算是知道了,亲姐为什么这段时间的变化这么大,根源竟在被让出的工作上。

    原来是把工作让给他这件事,让她心里落下了芥蒂。

    他的表情委屈极了,“姐,我心里都记着你对我的好,你知道我的,我这人不善言辞,不知道要如何表达感激。如果是因为没有跟你表达感激,就被你误会到现在,那我真是比窦娥还冤。”

    “姐,你想想,你是一个女同志,最终还是要回归家庭,你当工人有什么好的。每天起早贪黑地上班,累得要命,还挣不到多少钱。”他越说越有理,甚至觉得,把工作让给他,是苏姚占了大便宜,“如果不是把工作让给我,你现在能嫁给周团长,当上军官太太享清福吗?”

    说到当军官太太是享清福,他自己都有点没底气,毕竟苏姚现在的生活他看得见,享福还真不见得,过得跟个农民似的,养鸡种菜,也没见过哪家的官太太是她这样的。

    觉得她现在的日子跟享清福不搭边,但是不妨碍他声音大。

    苏姚忍不住要想笑,都成了他的理,虽然他占了大便宜,但你现在过得很好不是吗?

    她直接拆穿道,“你不是说你在心里感激我吗,我没有从你的话里,觉得你对我有一丝一毫的感激之情,用你刚才的话来说,是我应该感激你才是。”

    苏建华当然觉得苏姚应该谢谢他,但是他刚刚才说了在心里感激苏姚。

    “我懒得跟你扯皮,就直接地告诉你,我不知道别的地方推荐上大学是怎样的,在我们七团一定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丁是丁卯是卯,有资格去上大学的人,不可能关系户顶替下去,你如果想上大学,我给你指一条明路,趁早回家,让爸或者妈把他的工作让给你,你在厂里好好表现,还能赶上今年上大学的指标。”

    苏姚话里两个玄机,一是让他赶紧滚蛋,二是让他回家缠着苏父苏母把工作让给他。

    苏父苏母现在还不到五十岁,离退休的年纪还早着呢。但是儿子想老两口把工作让出去,不知道爱子如命的两人会不会愿意。同意的话,大儿媳肯定要闹,不同意的话,小儿子在家闹。

    都有一瞬间,苏姚想跟在苏建华的身后回家,看看苏家的这场闹剧。

    不过苏建华没有如苏姚所愿地回家,他知道从亲姐那边也没戏以后,倒是消停了两天。

    苏姚正想着,可以催他离开了。

    没想到他安静地这两天,竟然想出了新的幺蛾子,把苏父苏母搬出来,想要用孝道来压苏姚。

    在团里的电话机前,苏姚一脸麻木地听着苏母以一种命令的语气,让她给苏建华争取推荐上大学的名额。

    苏家没有固话,甚至是家属院也没有固话,谁也不知道苏建华为了让苏母和苏姚通电话,跨越了多大的艰难。

    他给苏母所在厂子打电话,跟苏母约好了下一通电话的时间,在那个约好的时间上,将苏姚带到电话前。

    苏姚听见苏建华说苏母想跟她通电话,就知道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想用苏母来压她。

    腿长在她身上,她可以不去接电话的。但是如果不去的话,那她一个连亲妈电话都不接的女儿,在家属院里难不成还能有啥好名声?

    也都知道,团里打出和接进来的电话都有专人在一旁监听,偏偏那接线员是个大嘴巴。

    因此谁家有点不可见的人事情,都是写信联系。都不想自家的事情,成了全团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偏偏苏建华不知道这一点,还敢在打电话的时候,明目张胆地说出口这种不敢叫大家知道的内容。

    电话另一头的苏母其实也不知道儿子为什么给她打电话,上次通电话的时候,儿子啥也不说,就让她今天的这个时间,等在厂里的电话旁,他有话要讲。

    她不知道儿子在那边是受了委屈,还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宣布,到了时间,电话铃声响起之后,她立马接起电话,生怕晚了一秒就给错过了。

    “喂,是建华吗?”

    苏建华立刻应声,“妈,是我,你稍微小点声,我这边能听见。”

    苏母便降低了她说话的音量,“这下声音行吗?”

    在苏母旁边,有人正守着,见她跟电话里的人一直在说些没用的内容,就催促快点。后面没人等着,但是打电话是要花钱的。

    苏建华也听见那一头催促的声音,当即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妈,我姐想让我姐争取一个推荐上大学的名额,但是我姐不愿意,你跟她说说。”

    团里的接线员在另一个房间的听筒旁,眼睛直接瞪大了,想不到还有这种事情。

    当然,这种事情一直屡见不鲜,谁跟领导关系好,入团入党乃至上大学的机会就会比旁人更多。

    接线员也是个知青,虽说平时工作比较轻松,可要是有上大学的机会,就没有人不心动的。

    她知道这里面的是周团家属,人家是领导家亲戚,咱一普通人不能比。

    却又忍不住心里发酸,耳朵凑近了听筒,想要听得更加认真,甚至拿出本子和笔,欲把对话内容全部记录下来。

    她心里发狠,想着都给我等着,今晚就让所有知青都知道。这种事关特权、自身的不公平,是大家最关注的问题了。

    于是,苏姚拒绝亲妈的名句,也被她全部记录了下来。

    苏母一听儿子能进入大学,立刻站了起来,“把电话给你姐,我跟她说说。”

    “姚姚,你是怎么回事,如今你弟弟正到了关键的时候,你只要愿意帮他一把,他就完全的今非昔比了。”

    接线员小姑娘已经记下了苏母说的内容,只等记下苏姚说的话,就能回到宿舍里宣传了。

    结果就听见苏姚大义凛然地说,“他是什么关键的时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切都应该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团里关于推荐上大学是有明文的章程。我不能因为他,影响团里的运转。团里推荐上大学的名额不多,名额需要给团里的知青,他是团里的知青嘛,他不是,那他就不应该被我们团里推荐上学。他如果去了,那就会有一个好同志,一个本该为社会做更大贡献的好同志失去机会。对你们而言,仅仅是一个上大学的资格,但是对于这个社会而言,你们知道将会有多大的损失吗,你们不知道。”

    这是在电话里面,苏姚语速极快,苏母压根没找到插话的机会。

    苏姚又机关枪一般的开口了,“也别跟我说苏建华上了大学以后,也会对这个社会产生贡献,你自己儿子什么样,你难道不清楚么,为了他不去下乡,我把好好的工作让给他,他知道珍惜了吗,上班没半年就被厂里给开除了。您觉得就这样的人,他即便是被推荐上大学去了 ,难道不会被人家学校开除?”

    接线员原本听见苏姚拒绝了电话另一头的苏母,还觉得震惊。感觉周团爱人的觉悟好高,尽管亲弟弟想要上大学,但她想的不是娘家也不是弟弟,是这个社会这个国家。

    结果又听见这位嫂子的家事。

    总结来说,就是好多八卦啊。

    她把听到的内容整理在本子上,那就是周团家爱人把工作让给弟弟,结果他上班半年就让厂里开除了。整个人震惊了,这是干了啥坏事,能叫厂里开除,更何况上班才半年。

    感觉从小到大就没听过几个被厂里开除的人,至于进厂半年就被开除,那这位还真是第一个。

    苏建华就站在苏姚身旁被骂,当然不乐意,他刚要跟苏姚理论,“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站这好好听,别出声。”

    也是奇了怪了,感觉平时唯唯诺诺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大姐,这一瞬间气势不比周团长身上的弱。

    苏建华被他的眼神钉在原地不敢动。

    “我明摆着告诉你们俩,他想在团里上大学,不可能。这不仅对团里的其他人不公平,他也不配被推荐。能被推荐上大学的,那些人在日常生活工作上积极,在思想上先进。请问我的这个弟弟,是在哪方面能比得过人家?在家里他从不做家务,就连裤衩子都是比他年纪小三岁的妹妹给洗。他在厂里工作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是能被厂里开除,想也不是积极的工人。”

    接线员听着直接笑出声,周团家爱人三句不离被开除,真有意思。

    她那边笑出声,苏姚也能听见,她轻轻咳嗽一声,示意对方别太过分。

    接线员赶紧捂住嘴巴,心想刚才笑出声音,应该没有人注意到吧。

    “至于思想先进这一点,说的就更不可能是您这小儿子了。主席他老人家说女人能顶半边天,呼吁男女平等,可咱家呢。因为不舍得您宝贝儿子下乡,把比他年纪小得多的妹妹送下乡当知青。因为您儿子要有个当厂长的亲戚,就想让亲姐姐跟厂长家的小流氓儿子结婚。这样的人,你以为他有资格被推选上大学?”

    在震惊出声音之前,接线员赶紧捂住了嘴巴,我的天,原来周团家爱人娘家人都是这样的。

    她在心里小小的谴责了一下自己,遇到这样的娘家人,周团爱人她也很可怜。自己刚开始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人家,就以为她会给弟弟开后门,这真是太不应该了。

    苏姚终于骂爽了,也不管对面苏母想说什么回答,直接将电话扣下。

    苏母指责女儿的话,瞬间淹没在一阵忙音之中。

    坐在苏母身边管电话的大姐,是厂妇联的,她本身是厂领导家亲戚,所以才被安排进比较清闲又不会出事的妇联。当然,这也跟她本身喜欢管闲事有关。

    妇联日常清闲,就连坐在办公室里面,都没多少要忙的工作。也正因为知道这一点,厂里在安装电话以后,让这位大姐顺便帮忙管理接听电话。

    她也是个喜欢听别人家闲事的性子,苏母这边刚喂,她就竖起了耳朵,想听通话内容。

    听见苏建华说想要被推荐上大学,她不禁心生羡慕。在苏母不懈的努力下,厂里别管认不认识她,都知道她有一个出息的女儿,如今当了团长太太。

    那她小儿子说,想被推荐上大学,还能靠的是谁,还不是她那个当团长的女婿。虽说如今要消除特权,可不管什么时候,特权一直存在。

    她也想家里的女儿能有机会被推荐上大学,却没有人家那个关系,只能看着眼馋。

    结果这羡慕还没两秒,就听见电话听筒那头一阵抢白,中心思想两字:没门!

    想着这老姐姐平常在厂里炫耀女儿多孝顺,她就忍不住想笑,还往电话那边默默地靠近了一些,生怕错过精彩内容。

    果然,这对话内容那真是一句比一句精彩。

    至于苏建华被厂里开除这件事,苏母心里也知道丢人,不可能在工作的时候跟工友提起。只有那住在家属院的邻居,还有纺织厂的职工和家属才知道有这么一事。

    像是苏母厂里的同事,不知道的占了大多数,就比如苏母面前这位厂妇联的大姐。不过今天这位大姐知道以后,相信不到三天以后,整个厂里人都会知道。

    厂妇联的这位大姐不傻,不会当着人面揭伤疤,问比如你家儿子为啥被厂里开除的蠢话,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重男轻女,和搞包办婚姻,这都在妇联的管辖范围内。

    她是妇联的,最看不惯那种重男轻女的父母,尤其是母亲,明明自己也是女人,却把自己亲生的儿女两样对待,就因为儿子多生了个把。她有儿子也有闺女,但是她都一样的疼一样的宠着。

    因此,她在看苏母的时候,就隐隐带着几分瞧不起,“不是我说你,宣传了多少遍男女平等,你却还搞重男轻女那一套。只有儿子是你亲生的,闺女就是捡来的。”

    苏母不觉得自己有错,儿子是自家的,能传宗接代。丫头片子有什么用,我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到头来白送给别人家,整个一赔钱货。这种赔钱货她还生了两个,偏偏大的那个现在完全胳膊肘往外拐,真是个白眼狼。

    但这话她就在心里想想,没有跟妇联的大姐争执。

    她积极认错,“您说的对,我回去就改。”

    可这并不是她说能改,人家就愿意相信。

    妇联这大姐说了,“必须给你一个教训,叫你记住以后得改。”

    给了苏母一个什么教训呢?

    妇联大姐找到厂里,说:“一个重男轻女的女同志,在思想上是不过关的,不配当我们厂里的劳模。”

    于是,苏母去年年底获得的劳模称号,就因为这个原因,被厂里给收回了,连带着奖金奖状给一并收回。

    苏母以前从来没有当选过厂里的劳模,要说今年选劳模的时候,有没有因为她那个团长女婿的因素在,那谁也不知道。

    因为苏母被取消劳模称号,厂里一位年年当选劳模的女同志,递补当上了劳模。

    这在厂里内部,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苏母简直要怄死,明明当上劳模,却被取消,这简直丢死人了,恨那位厂妇联的大姐,更恨苏姚在电话里透露的内容。

    苏姚这时候还不知道,苏家因为这一通电话生出了这么多的变故。

    她正享受到那通电话给她带来的好处。

    那位大嘴巴接线员,在回到宿舍以后,就把今天接到的这通电话内容添油加醋地讲了出去。

    团里不少的女知青,都受过苏姚的帮助。或是迷茫时候的开导,抑或是雪中的一盆热碳。

    听接线员讲苏母要苏姚给弟弟要一个上大学的名额。

    有人立刻十分气愤地啐了一口,“真恶心。”她们想要尽力争取的,对于领导的亲戚而言,是可以轻易得到的。

    她们当即就反驳,“不可能,苏姐她不是那样的人。”

    另外有女知青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又凭啥觉得就把她给看透了。”

    “要不咱去举报吧。”有一个声音这样说。

    发现自己再不赶紧说,就真出事了,女接线员赶紧让大家打住,“先听我说完。”

    那就先听,反正大家都没事干。

    等女接线员拿出小本本,根据她记录的一点点还原完毕当时的交谈内容以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原来刚才是自己误会了她。

    人家压根就没想给家里人走后门,极有正义感地将家人批评了一顿。

    而且,怎么会有那样的家人。都是情感丰富且细腻的女同志,无论有没有重男轻女的父母,都特别能共情苏姚,觉得她好可怜。

    不得不说,女接线员这一招欲扬先抑,用得极好,现在所有人都为曾经误会过苏姚而愧疚。

    就有曾经为苏姚说过好话的女知青轻哼一声,“就说苏姐人好,你们还不信。”

    最近推荐上大学的名额,是大家最关注的一件事,于是苏姚跟苏母的电话内容,因为蹭到了当下热点,加之其中偏心眼的父母,不要脸的弟弟,这件事便飞速在团里流传开。

    现在知青之中,最后甚至团里的领导都知道了。

    而苏姚原本普普通通的形象,因为苏母的这一通电话,瞬间变得高大正直。

    苏姚心里摇头,其实苏建华说得对,她还真得感谢他,他没过来之前,生活中没遇到极品,都没法子让大家知道,她这个人有多么的人品高洁。

    干一百件好事,都没有一个苏建华衬托来得有用。

    作者有话说:

    本章又名:谢谢你,我的好弟弟

    本章最大赢家:苏姚以及递补的劳模感谢在2023-05-13 23:03:43~2023-05-14 23:2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 9瓶;保护我方波棱盖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二合一◎

    经此一事以后, 苏姚的名声好了不止一点半点。而相应地,苏建华成了人人喊打的那个。

    他平常连出门都怕被人指指点点,因此他不大出门了, 苏建华心里彻底地恨上了苏姚。

    尤其是在推荐上大学的名额出来以后, 名单里没有他。

    周言安在场的时候,他不敢摆脸子,但等周言安不在的时候, 他面对苏姚没有任何好脸色, 摔摔打打是常有的事情。

    试图通过表达不满, 以唤醒苏姚心中隐藏的姐弟亲情。

    苏姚看别人在面前摔打东西, 其实挺讨厌这种行为, 但是那人是苏建华,就又另当别论了, 看他不高兴她就高兴多了。

    晚上, 苏姚率先躺进被窝里, 周言安将地上收拾妥当, 也才拉灯上炕。

    两人睡觉前,偶尔聊上一会。尤其是在如今, 家里多了一个苏建华,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大大减少。平常吃饭时聊家常, 便被挪到了睡前聊。

    眼前陷入黑暗,身旁传来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

    而苏姚只觉得身上一空, 她被周言安捞进了他的被子里。

    他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苏姚就还蛮意外的。

    现在灯被熄灭了, 窗帘也被拉上。窗帘的遮光性不太好, 只有隐约的月光透进来, 苏姚看不清他的表情。

    苏姚自己的被窝里都被她给捂热乎了, 周言安的被子里还是凉的。

    感受到被褥冰凉的触感,苏姚冷得直往周言安身上贴,把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挂在他身上。

    被子是凉的,但是这个人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量。

    苏姚伸出手,想捏住他的脸,看看此刻脸上的表情。周言安却把她的脸摁进怀里,不让她看。

    苏姚心里哼了一声,他也就这点出息了。把人抱进被窝里,就是他做得最大胆的事情了。

    至于让他再干点别的,他就有贼心没贼胆。

    苏姚如今头所在的位置,那可真是太巧了。她拱来拱去,乱蹭一通,犹自觉得不过瘾。

    直到听到上面人一声闷哼,苏姚才停止作乱,头从被子里钻出来。周言安冰冷的狭长眸子里,像是蓄了一层的水雾,似是含着绵绵的春意,与她亮晶晶的眸子对上。

    她的手还停留在刚才张口咬住的那一处,周言安将她的手从他的怀里拔出来,被箍在他的身前,不叫她再使坏。

    苏姚的手被固定住了,可是嘴还能说话,她故意提醒他,“周妈妈,你小舅子还在隔壁,有声音会被他听到的。”

    周言安只是最近跟她单独相处的时间不多,单纯想要抱抱她,其实真没有别的想法。

    但是因为她那一下,他又开始浑身燥热。偏偏她还坏心眼地提醒他,苏建华还在隔壁。

    两人头枕在一个枕头上,面对面的距离太近,能看到她因为得意而翘起的唇角,嘴巴里的一截粉。

    两人头再分开时,苏姚已经有些气喘吁吁。这男人的肺活量见鬼地大,某一瞬间要以为被他吸干精气。

    周言安的语气有些无奈,“用鼻子呼吸。”

    苏姚在他身上使劲锤了一下,那种时候谁还记得用嘴巴呼吸还是鼻子呼吸。

    她于是互相伤害道,“但你小舅子在隔壁。”

    周言安小小声提议,“我们不会有声音的。”

    苏姚不信,“不是你说不会有声音,就没有声音。你知不知道,也就是苏建华睡得死,没听见你刚才喘气的声音,家里但凡养条狗,刚才就该汪汪叫了,以为主人遭遇了啥不测呢。”

    周言安也有点委屈,苏姚刚才的动作太让人意外,也太大胆,他才会有那种反应。

    他的头在苏姚颈窝里蹭了蹭,语气罕见地有几分气急败坏,“我小舅子什么时候回家?”

    苏姚在他身前揉了一把,但这并没有让他感觉到宽慰,迟迟得不到纾解,反而觉得更难受了。

    看他这样,苏姚又有些不忍心,她安慰道,“放心吧,他住不了几天了,估计很快就会离开。”

    推荐上大学的名额出来,苏建华看见名单彻底死心,加上他如今在团里的名声坏透了。哪怕没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也已经大差不差。

    知道他身份的,压根没人主动搭理他,不知道他身份的知青或者家属,在知道他是苏姚弟弟的那一瞬间,立刻变了脸色。

    有那种爱说教的家属,还跟他说,让他回家的时候记得告诉父母,不要重男轻女。养出一个好女儿,那丝毫不比儿子差。告诉爸妈对家里的姐妹好一点,苏姚多好的一闺女。

    就是家属院里的流浪狗,都不愿意搭理苏建华。

    他在团里讨不到好,还不招大家待见,估计明后天就要回家了。

    周团长如今实在是可怜,苏姚给他保证,“这样,后天他不主动提,我就直接赶他回家,成不成?”

    别管成不成,总算是有了一个最后的期限。

    周言安低低地嗯了一声,在她的肩膀上留下了一个“蚊子包”。

    苏姚想回自己的被窝,周言安却把她固定在怀里,不让她回自己的被窝。

    她语气不太好,“你都这样了,还是自己睡,冷静一下吧。”

    他破罐子破摔道,“不用管它。”

    苏姚想起自己那个有些离谱的梦,“所以不管的话,多久会恢复正常状态呢?”

    以及那个有些兵荒马乱的早晨,他是通过置之不理自然冷却,还是另一种方式让人为冷却的呢?

    苏姚听想问来着,但是怕影响他自然冷却的速度,就还是闭嘴吧。

    一早醒来,被窝里就只苏姚一个人。头下枕着的、身下压着的、身上盖的,都是周言安的被子,似乎鼻尖能闻到男人身上有些凛冽的气息。

    而她的被子,受到了周言安被褥的曾经待遇,被叠成了豆腐块。

    知道苏建华早起困难,苏姚每天下炕第一件事,就是去叫苏建华。

    苏姚美好的一天,就从现在开始。

    听到苏姚叫苏建华起床的声音,院子里的周言安就把她的洗脸水准备好。

    苏姚一边洗脸,一边小声同他调笑,“今天早上怎么不洗裤子?”

    这是在笑话他昨晚的事情。

    没听见苏建华推开门的声音,周言安还是不放心地抬头看了一圈周围,确认没人,才敢看苏姚,“都知道家里有外人,还敢乱说话。”

    苏姚十分的理直气壮,“问你洗不洗衣服,什么时候就成了乱说话,你这人还真是的。”

    知道她这人永远都有理,口舌一事上,吵架他永远都争不过他。

    他于是选择了不说话。

    正纳闷这人怎么不说话,抬头就看见这人的神情有些委屈。

    苏姚接过毛巾的时候,指尖扣了扣他的掌心,“生气了?”

    掌心传来一阵酥麻,周言安立刻收回了手,声音有些闷闷的,“没有生气,但是你之前说过,你弟弟离开,就可以……”

    合着扮可怜,就是为了这事的。

    在苏建华推门出来的那一瞬间,苏姚快速扔下一句话,“那等他快些离开再说吧。”

    在早上的饭桌上,苏姚跟苏建华说,“你离开家快有一个月了,爸妈现在说不定得有多想你。你跟大嫂的事情,我也略微听过一点,不管怎么说,你是苏家的儿子,大嫂只是一个外人,就没有小叔子被大嫂给逼得离开家的道理。”

    这其实就是在挑事了。

    苏姚心里为王佳华默哀,不好意思了,亲爱的大嫂,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你一直很明白,所以我把他扔回家,你也应该可以理解。

    端着饭碗喝粥的周言安,却隐晦地翘起了唇角。昨天苏姚说的是后天催苏建华回家,只过了一晚上,她就开始催人快些回家。

    苏建华其实在这里已经待不住了,实在是受不得那份指指点点。

    他出门,本就是想避开家里的邻居们的议论,现在苏姚邻居的家属,还有各位知青,看他的眼神可比家属院的大妈们更可怕。

    他想回家,可是不代表愿意被苏姚赶走,“姐,你是想赶我走?”

    苏姚放下筷子,“这就看你是怎样理解了,如果在你心中我是个好姐姐,那我刚才那句话就是在关心你。如果你觉得我是个恶毒的大姐,那可以理解为是在赶你走。”

    周言安还在,苏建华肯定不能说心里话。事实上,苏姚在他心里,那就是世界上最坏的姐姐,没有之一。

    怎么会有一个好姐姐,不想着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弟弟,反而锱铢必较,跟弟弟计较那些得失。

    真正的好姐姐,都是不在乎自己的得失,只要弟弟能过得好就行,即便她背上骂名也不在意。

    苏建华心里轻哼了一声,没法子出声反抗的时候,沉默就是最无声的反抗。

    苏姚本人并不在意苏建华给颁布的好姐姐荣誉,周言安没听见他夸自己媳妇,原本微微翘起的唇角此刻紧抿成一条直线。

    在去上班的路上,就只有两人,他小声跟苏姚说,“我觉得你是个好姐姐。”

    苏姚觉得他真是可爱得过分了,抓在他身侧的手捏了捏,“你不是我弟弟,你评价是好姐姐没用。”

    周言安觉得明白了苏姚的意思,“那你是个好媳妇。”

    “可我就想当一个好姐姐。”她面露苦色,“如果你能叫我一声姐姐,你说我是个好姐姐才有用。”

    这人,真是越说越没变了。

    有时候叫他是妈妈,这也就算了。

    还想让他叫她姐姐,他年纪比她大,怎么可能叫她姐姐。

    苏姚还试图打苦情牌说服他,“我虽然有一个弟弟,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但他并不认为我是一个好姐姐,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你可能不知道,我人生最大的目标就是能做个好姐姐。要是这时候能出现一个弟弟,叫我说我是一个好姐姐,那我这辈子都值了。”

    想想,要是周言安能盯着那张冷冰冰的美人脸,一脸悲愤十分不情愿地叫她一声姐姐。

    这是啥,这是富婆才能体会到的快乐。

    光是想想就热血沸腾好么。

    苏建华今天也算是收到了苏姚的逐客令

    他自认为不是没脸没皮的人,人家已经开门见山地赶他走,他也不能装作没听懂,死赖着不肯离开。

    曾经一直过得很苦,那段经历被他当做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却没有得到实际性的好处。

    如今他算是彻底看透了,在苏姚这里他无法得到任何的好处。

    那还不如趁早离去,苏姚有句话说得对,回去以后让父亲母亲中任意一人把工作让给他,在分家之前多捞点好处在身上才是真的。

    于是就这样决定好了,这两天就离开,却还是不甘心没在大姐这边得到任何好处,就灰溜溜地回家,得在临走之前在周言安身上捞上一笔,他大小是个团长,指缝里随便漏下一点,就够他花用上一阵子。

    当然,他身上其实带着苏父苏母担心他出远门,给带的钱,钱和票不少,他目前不缺钱。

    之所以想捞上一笔再走,主要还是觉得没有占上便宜,他心里难受。

    在苏姚跟周言安中午回家之后,他当即就宣布这两天就回家。

    随即他面露难色,说自己身上没钱,没法子回家。明晃晃地暗示两人给提供一些支持,要不他就赖着不走了。

    苏建华能回家,最高兴的当属周言安了。

    听他说没有路费,恨不得给他点钱,让他现在就滚蛋。但是他还记得苏姚曾经的叮嘱,没敢轻易地搭话。

    不过苏姚的反应,让他有些出乎意料,“你需要多少钱?”

    周言安心想到底是亲姐弟,虽嘴上嫌弃,可真到了关键时刻,她却不会干看着。他心里庆幸,没把这小舅子给得罪了。

    苏建华也没想到苏姚竟然应得这么利索,还想着之前莫不是误会大姐了,她其实还是很关心我的,苏姚这边退一步,苏建华就恢复了以往那种在她姐面前不要脸的状态。

    他张口就说,“二十。”说完二十,还想着自己报的这个数字是不是有点太少了,应该说要四十的。

    “二十块钱,走着回申城都足够了。”她直接就说不成,“五块钱,买火车票,剩下的买点吃的足够了。”

    苏建华当然觉得五块钱有点少,从二十块到五块钱,这二者相差着实有点大。

    他想再跟苏姚讲讲,十块钱也行啊。

    但是又怕不愿意的话,连五块钱也没了。

    就听到另一头苏姚平静地说,“五块钱,写欠条,欠条上写着三年还清。”

    苏建华:……

    周言安:好吧,这个小舅子,得罪了也没关系吧,媳妇丝毫不顾情面。

    苏姚眸子冷冰冰的,“还借钱吗?”

    苏建华心里真是恨毒了苏姚,亲姐弟却如此地不顾情面。

    他思虑片刻,心想着到时候我就是不还,你还能拿着借条上门讨债不成?

    事实证明,苏建华还是年轻了,真等到撕破脸那天,苏姚还真能干出就为五块钱就上门讨债的事情。

    于是苏建华十分干脆地应下,“姐,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如果不跟你借钱,我连家都回不去。”

    苏姚也是一副好姐姐的模样,“弟弟,姐姐不知道你的根底,怕你手里有钱就学坏,才只给你五块钱,却还要你写欠条。出门这一趟,爸妈不可能没给你钱,这些钱都花到了哪里我不问,怎么就来的路上把几十块钱给花光了,这我也不问,给你五块钱就是给你回家的路费,我是怕你用这钱去干些不好的事情,才叫你写这个欠条的。”

    而苏姚所说的这些苦衷,也全都被记录到欠条之上,作为借钱的原因,以及写这个欠条的原因。

    苏建华不明白苏姚在欠条上添上的这些借款原因是什么意思,他也并不在意,反正这钱他不可能还。

    而这个钱

    回家的车费钱,苏建华咬准了自己没有。不想他在家里继续住,五块钱而已,能让他尽快滚蛋,这钱苏姚愿意掏。

    而写个欠条,是她不想被白白占便宜,以后

    欠条一式两份,写完欠条,苏建华一伸手,“钱。”

    苏姚自然不可能这时候就把钱给他,虽然欠条已经写完了,可怕苏建华等到真离开之前,说自己找不到钱,让她再掏一次钱。“现在把钱给你,你现在就走吗?”

    苏建华觉得,这个破地方没有什么能让他留恋的地方,走就走真当他舍不得似的。

    他的手继续往前伸了伸,“现在给我钱,我现在就走。”

    还有这种好事?

    苏姚点头,“给你半小时收拾行李,我们去给你进城的车。”

    苏建华其实没多少行李要收拾,过来的时候身上就拎了一个包,装了两套换洗衣服,仅此而已。

    五分钟的时间,就把他的行李收拾好了。

    至于西屋被他糟蹋成了猪窝,跟他住进来时干净整洁的状态完全不同,他也不觉得脸红,甚至没有打算稍微整理一下。

    苏姚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周言安握住了他的手,他无声开口,“我收拾。”

    在他的脸上,苏姚看到了一丝祈求,他好像在说,让你弟弟顺利离开吧。

    而此时,门外传来一声甜美的女声,打断了苏姚的思路。

    “苏姐在家吗?”

    来人是宋娟。

    她过年回家一趟,把头发剪短了不少,原本扎起来及腰的大辫子,如今刚到肩膀的位置。

    苏姚的手原本被周言安握着,听到外人的声音,周言安立刻松开了苏姚的手。

    宋娟是走近了才知道,周言安也在家,他严肃的表情,让宋娟有片刻的呆滞。

    苏姚注意到以后,推了周言安一把,“你把桌子收拾一下,我跟宋娟去里屋说会话。”

    路过堂屋时,宋娟的视线没有在周言安身上有片刻的停留,她手里提着一个不小的布袋子。

    宋娟向来喜欢去办公室里找苏姚聊天反映问题,像这种来家里的还是第一次。

    苏姚的目光温和,“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好在办公室里说的内容吗?”

    宋娟睫毛浓密,她眼睛眨巴着,没有立刻回答苏姚的问题,“我爸妈知道苏姐帮我过,说什么都得表示一下对你的感激,这是寄来的一些干货,你千万别嫌弃。”

    打开布包,是一些海产品的干货,虾米虾皮紫菜,稍微贵一点的有干鱿鱼、干贝。宋娟家不是沿海城市,但是靠近沿海城市,买这种海产品的干货相对比较方便。知道顺城是内陆城市,买这种海产品很难,感觉送这些东西比较拿得出手。

    苏姚把包合上推过去,“这东西太贵重了,不能收的。”

    宋娟的声音立刻有些哽咽,“即便再贵重,也不会比我更贵重,你就收下吧。”

    苏姚都有点无奈,“你年前送给我们很多松子,那就够了。”

    但这姑娘一副那你不收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苏姚只好说,“收也行,只当是托你帮我捎带的特产,多少钱我是要给你的。如果你不愿意收钱,那这些东西,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收,你还是拿回去吧。”

    苏姚态度坚决,宋娟一下子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而这边苏姚立刻换上了十分感激的语气,“其实还得多谢谢你,我过来这么长时间,确实有点馋这些东西。想找人帮着买这些海味,都不知道要找谁,你真是帮了大忙了。”

    就在她这呆愣间,苏姚把钱塞给她,她倒是没有说不要。

    “来家里找我,是不是有事啊?”

    宋娟点点头,有些不敢抬头看苏姚,“我是家里独女,原本不需要下乡的,不过是当时怀着一腔热血,父母当时就不愿意。今年回家的时候,知道我险些想要犯傻,就不同意我再继续当知青。”

    在苏姚面前,没啥要瞒着的,宋娟实话实说。

    大约明白这姑娘意思了,“你要回城了?”她家里就一个孩子,如果父母愿意把工作让给她,她就符合被招工回城的流程。

    宋娟觉得自己这样像是一个逃兵,她不太敢面对苏姚。

    “能跟家人团聚,这是一件好事啊。什么时候离开,到时候我去送。”苏姚开玩笑道,“如果回家以后想我了,咱们还是可以写信的。”

    宋娟没有久待,只简单坐坐就要离开。她这次过来是因为收到了父母的包裹和信,信里说已经跟厂里商量好,厂里会过上一段时间,把招工的信发到团里,她就能回城了。

    她不会立刻离开,还得过上一段时间。这次到家里找苏姚,除了把父母寄来的包裹送过来,就是跟苏姚事先告知这件事。

    苏姚把宋娟送出门,刚好跟从西屋出来的苏建华撞上。

    看见宋娟,眼睛都看直了,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姑娘,身体不自觉站得直了两分。

    苏姚看向周言安,那眼神赤裸裸地在说,看吧,我就说这小子最大的爱好就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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