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有种感觉叫失落
晚上他们是在山顶的酒店休息的。
迟溪第一次住这种雪场配备的客房, 还以为条件会很简陋,入住后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只是,她没想到蒋聿成只定了一间房, 进门后都怔了一下, 回头看他。
他已经将两个人的行李搁到了最里面, 将沙发旁清出了一片宽敞的空地。见她看他, 他面不改色地说:“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迟溪很想说一句“你觉得我会信吗”,可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她从露台推门出去。
山顶的夜间气温还是很低的,尽管没有风,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能明显感觉到凉意。
迟溪打了个哆嗦, 感觉自己还是托大了。
夜景再美好, 也要顾忌身体不是。
就在她准备转身回去时,一件西装外套罩在了她肩上,细腻温暖的触感让她心里微微震动了一下。
迟溪回头望去,果然是蒋聿成。
他批完以后就收了手, 端了两杯泡好的热茶搁到了一旁的铁艺桌子上:“坐。”
迟溪探究地看了他会儿,这才在他对面的空位上坐了, 叠起一双长腿。
她没有扎发,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她将之顺到一侧肩膀, 歪头拢了拢。
正愁找不到皮筋, 一只宽大的手掌伸到她面前摊开。
掌心, 正躺着一根黑色的皮筋。
迟溪看一眼, 表情有些凝滞。
是那种很细很细的造型皮筋, 和上次在酒店她让他去找的那款一样。
她脸上的温度有点儿升高, 下意识转头去看远处的丛林。
四周黑魆魆的, 只有旁边露台透出淡淡的黄光, 辉映这样静谧的夜晚,倒有几分说不清的暧昧。
她拨了拨手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味很淡,苦中带涩,竟然是酒店配套的那种茶包。
她脸上的嫌弃不言而喻。
蒋聿成笑着说:“忘记带茶叶了,这地方也没什么好东西,将就一下吧,迟小姐。”
她假装听不出他话里的调侃,又抿一口:“我不是很在意这些。”
“真不嫌弃?”他话语里的揶揄太明显了。
迟溪是绝对不可能让别人看她笑话的,何况是蒋聿成:“当然。”
蒋聿成有时候也很佩服她,死要面子起来比谁都犟,尤其在一些他看来没什么必要犟的小事上。
不过,这就是迟溪,这样的她才显得更加可爱。
至少,她在他面前不是总戴着那副假面具的样子。
他们随便聊了些工作上的事情,蒋聿成说话很有分寸,没有过问她家里的情况。
迟溪倒也不避讳:“迟中骏进去后,迟家就是我和中齐在管。文妙兰闹过几次,不过都没翻出什么浪花。”
“还是不要掉以轻心,有时候,越是看着不起眼的人,越有可能捅你一刀。”
“多谢忠告。”
蒋聿成静静望着她,笑了,语气变得格外柔和:“跟我这么客气?”
迟溪觉得气氛有点儿微妙了,蒋聿成的眼神里好像有钩子,无声无息地牵引着她。哪怕他衣冠楚楚地端坐在她一米开外,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落在他身上。
这让她有点儿羞耻,毕竟都是快奔三的人了。
可是又莫名地不令人讨厌。
夜晚独特的氛围,更加剧了这种情愫的催发。
迟溪忽然觉得这杯茶好像也没有那么苦了,像陈酿的红酒,越是品尝,越在唇齿间滋生出别样的甘甜,这种味道令人沉迷。
忘了他是怎么走过来拨开她的头发的,他低头吻她的时候,她微微闭上眼睛,头往后仰。
不知何时,夜间扬起了风,虽然是冷的,她的身体却是温热的。
他唇角还有茶的苦涩味,带着他口腔内的体温,如龙卷风一般将她牢牢包裹。
迟溪渐渐的不知道身在何处,甚至觉得脚下长出了翅膀,慢慢悬浮到了空气中。他边吻她边抚摸她的脸颊,像是捧着一件珍视的宝物。
奇怪,她明明没有喝酒,那天晚上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醉了。
翌日他们又去滑雪场玩。
经过第一次的“练习”,迟溪的技术已经提高了很多。
蒋聿成站在不远处指挥她的动作,表情虽有担忧,更多的还是无奈。
如果要给学生评个等级的话,她肯定是最不服从管教的那一类。
他让她往左她便要往右,让她往右偏要往左。
迟溪确实不喜欢被人指导,不管做什么事情,她都喜欢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她天生就是要强,自主意识很强的人,有个人在旁边指手画脚她反而会觉得厌烦。
她一开始还有点不适应,但她敢于尝试,练了会儿就逐渐熟练起来。
远处有人在玩打雪仗,雪球飞蹿,有几个不小心打在了她身上。
旁边又有人擦着她滑过,她闪躲中不慎撞到了别人,一头栽进雪堆里。
好巧不巧的,旁边有一个一个人的雪堆,她整个人都没埋没了大半。
蒋聿成连忙赶到她旁边,将她从里面扒拉出来。
她脸上还有些蒙,白皙的脸颊冻得通红,过一会儿才回过身,摘下手套搓了搓脸。
蒋聿成原本满心满眼的担忧,可看到她这副茫然的样子,不知道为何又无声地笑起来。
她这样,真的特别招人疼。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迟溪喃喃。
蒋聿成没有回答她,回答她的是他凑过来贴在她唇上的吻。
她攥紧了手里的滑雪杆,睁大了眼睛望着他。
他竟然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吻她了。
四周都是喧闹起哄的人声,迟溪明明知道那些人与他们非亲非故,也不可能会盯着这个四角瞧,可这一刻她就是有种他们都在看他们的感觉。
脸上的热意一阵一阵袭来,如夏夜街边翻涌的热浪,止都止不住。
任由他得逞了会儿她才回过身,恼羞成怒地推了他一把,径直起身。
谁知他闷哼一声,竟就这样栽倒在身后的雪堆里起不来了。
迟溪迟疑地去看他,下意识用手里的滑雪杆戳了戳他的腿。
没有反应。
她这才有些焦急地蹲下身来查看:“蒋聿成,你没事儿吧?”
推了他会儿,他一动不动。
迟溪才真的有点慌了,正准备去喊人,一只手伸过来,倏忽抓住她的胳膊。
迟溪那一刻心脏真的狂跳起来,差点被吓出个好歹。
回头,却见他已经撑起了半个身子,就撑在那边笑望着她,明显是在利用她的同情心逗弄她。
“蒋聿成,你混蛋!”她抓起手边的一团雪就朝他扬去,气急了,都忘了团个团子才更有杀伤力。
雪在面前撒开,扑了他满脸。
他却笑着站起来扶她:“你别生气了,开个小玩笑。”
迟溪依稀就拍开他的手,不承这份情,自己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往外走了。
往前走了会儿,蒋聿成没有追上来,迟溪心里多少有点不习惯,忍不住回头望去。
谁知,他就站在距离她几米远的地方,静静望着她,唇边挂着浅淡笑意。
迟溪怎么都没想到,同一个招数她能连着中招两次。
“生气了?”他快步走到她身边问她。
迟溪觉得这话不像是在安慰,倒像是在挑衅。
于是她没有再理他,之后只管走自己的路。
办理了手续后,两人走出雪场,外面晴空高照,阳光洒在身上暖意融融的。
迟溪深吸一口气,加快了步子。
说起来也只是一件小事,可他这样三番四次折腾她也让她有了一点恼火。在飞机上时,她也没怎么跟他说话。
他主动跟她搭了两句话,她没理他,他就不怎么说了。
可是她的脾气来的快消得也快,他不来招她了,她反而觉得心里不舒服了。
迟溪在心里暗骂自己“贱骨头”。
不过她向来是个很看重面子的人,面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回到住处后,迟嘉嘉已经在写作业了,看到她开心地丢下作业本跑过来,说:“妈妈,有人给我们送了好多箱荔枝,都吃不完了,我们做成荔枝糖水吧。”
迟溪走到厨房的地方,惊讶地发现地上放着三个箱子。
为了怕冷气外泄,迟嘉嘉没有拆除箱子。
“这是谁送来的啊?”迟溪疑惑地望向她,满脑袋的疑问。
翻开聊天界面,也没有人说要给她送荔枝。
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一个人名,因为只有那个人会做这种出人意料的事情。
但很快这个念头又被她掐灭了,他们刚刚才吵过架。
他不见得会这么上赶着吧?
下一秒她就被打脸了,迟嘉嘉举着手机嚷嚷着跑过来:“原来是爸爸让谢叔叔送来的啊!怪不得放在门口,都不搬进来。”
居然真的是他。
迟溪心里有一种异样的触动,好像有人在她平静的心湖里狠狠投下一颗小石子,湖面上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而心底其实是非常安静的。
一开始她还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因为他这人很傲很傲。哪怕表面上看似是低姿态,其实也有他自己的算计,他永远站在掌控全局的一个立场。
迟溪又想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每次吵架,好像都是他主动求和的。
只是,他嘴里不说,而是借着看望她家里人的由头送来一些东西,或者安排一些特别的“偶遇”。
等他站在她面前不好意思又大方地对她笑一笑,她就什么气都消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习惯没改。
“这个荔枝好甜。”迟嘉嘉已经手快地拆掉了包装箱,将冰袋扔到一边,剥了一颗吃起来。
迟溪无奈地把她拖起来,非要她去洗手。
迟嘉嘉不开心地说:“哪有吃个荔枝还要洗手的呀?”
迟溪说:“你洗不洗?”
“我洗。”她能怎么办?她最怕迟小溪板着一张脸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了,像书本上的敦煌壁画一样,吓人。
迟溪抄着手站在一旁监视着迟嘉嘉洗手。
她身量还不是很高,勉强够到盥洗台,踮着脚丫艰难地洗着,不忘回头幽怨地看她一眼。
迟溪说:“洗手液别忘了。”
迟嘉嘉嘟着嘴巴去挤洗手液压盖,结果挤多了,挤了满手。
迟溪实在装不下去了,笑着走过去,拉着她的手替她清洗:“小心一点呀,手劲别这么大。”
迟嘉嘉说:“妈妈你对我这么温柔,怎么对爸爸老是硬邦邦的?”
“这些话是谁教你的呀?”迟溪心里有些异样,不动声色地低头望着她。
迟嘉嘉果然装不下去了:“爸爸跟我说的。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呀?他让我替他说点儿好话。”
迟溪的心情不错:“你就这样把他给卖了呀?”
说话的时候,她的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心里又在腹诽,想求和干嘛不自己上门,要让一个孩子替她转述。
她在心里笑,抓着迟嘉嘉的手搓了又搓。
迟嘉嘉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忍不住提醒她:“迟小溪,你已经给我洗了快五分钟了,这是嘉嘉的手,不是肘子呀。”
迟溪愣住了,下意识松开了她的手,头一次在女儿面前这么尴尬。
怕她看出自己刚才的小心思,她不自在地岔开话题:“中午想吃什么?”
“爸爸做的酱油肘子。”
迟溪看她一眼,心道,蒋聿成给她灌的迷魂汤真不少,肘子就肘子,还要“爸爸做的”。
迟溪勉为其难地说:“那好吧,我去叫他。”
可到了对面敲门时却发现,屋子里没有人。
她又敲了两下,见没人应,干脆用质问解锁了门。
推门进去后才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在。
不知为何,她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剜去了一块。
迟溪很少会有这种感觉,甚至觉得无比陌生。
过去她从来不会因为另一个人产生这种强烈的情绪波动,何况是男人。如果过去有人这样告诉她,她会这样,会那样,她肯定会嗤之以鼻。
因为这在她看来是根本不可能也难以想象的。
此刻她终于明白,这种感觉叫失落,看不到一个人时会产生失落,想要见到一个人时会迫切,而看不到,又会非常烦躁。
她皱了皱秀气的眉毛,有些心神恍惚。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下午再更一章~
写感情戏转折比写亲子戏还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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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他觉得她有些奇怪,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
迟溪回到屋子里, 心不在焉地将迟嘉嘉吃完的碗冲了水,又搁进了洗碗机里。
太阳渐渐西斜,不知不觉又到了日暮时分。
街上有叫卖糖水的, 隔壁空调的换气扇约莫是坏了, 发出极大的噪音。
迟溪觉得烦, 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回到客厅去看, 迟嘉嘉的房门已经关上了。
她还在午睡。
迟溪看一下手机,现在是下午4点不到。
那天她在客厅一个人站了很久,犹豫了快十几分钟,终是拿起钥匙去了公司。
待在家里她觉得她会发疯。
可事实上, 去了公司心情也没有好多少。
下午公司里没什么人, 整栋大厦都安安静静的,只有保洁阿姨打扫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迟溪签完一份文件,低头揉了揉太阳穴。
“老板,你是不是不舒服?”夏桐犹豫了会儿, 开口询问。
迟溪怔了一下,有点儿难以回答。
她能说是因为感情方面的问题吗?恐怕夏桐会觉得她需要去看病吧。
更令她在意的是——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连夏桐都看出来了?
迟溪觉得更烦了, 叹了口气,更加怨恨起了蒋聿成。
她挥挥手:“你出去。”
夏桐踯躅再三,到底还是默默退了出去, 顺便帮她带上了门。
迟溪趴在办公桌上玩幼稚的连连看, 借以打发时间。
但人心里有事情的时候, 不但连连看拯救不了, 市面上任何一款有趣的游戏都无能为力。
玩了几局之后, 迟溪将游戏界面关掉, 枕着胳膊趴在那边继续发呆。
墙角的地方有个水晶缸, 是之前有个合伙人送她的。
原本是空空荡荡的, 这会儿却趴着一只小乌龟。
午后的阳光漫漫洒在台面上,小乌龟正趴在那边休憩,无忧无虑的样子。
迟溪想起来,这是不久前蒋聿成送来的,说她这办公室太单调了,应该要养一点小动物添添人气。
她当时就气笑了,横了他一眼说,他这不是在骂她没人气吗?
更令她生气的是,他竟然没有辩解,反而惊讶地望着她反问,她竟然才看出来?
迟溪想着想着,不觉翘了下嘴角。
可笑过后嘴角又耷拉下来。
她又拿出手机来看,他竟然没有给她发一条短信。
她的手指下意识点进他头像,在那个删除键上犹豫了很久,忽然清醒了,连忙松开。
自己都意外,自己竟然会生出这种幼稚念头。
动不动玩拉黑,这是小女生的把戏,无非是希望另一半主动低头,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但是仔细想起来,蒋聿成好像也没有什么错。
这么一想,她更加烦躁了-
蒋聿成当然不是故意晾着迟溪,他那段时间有个很重要的海外项目要处理,去了趟洛杉矶。
等他回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刚下飞机老管家就来电,说半山湖那边的那处高尔夫球场被颗从天而降的陨石砸坏了,需要拨款重建。
那地方他不怎么住,让他自己看着办,需要钱就从他账户上支。
老管家却支支吾吾,说创面较大,他最好自己过去看一眼。
蒋聿成只好让司机把他送到那边,下了车,还没靠近就看到了直径五米的一个大坑。
他站在旁边好一会儿才回神,直觉自己最近流年不利。
天降陨石这种千年难遇的事儿都叫他给碰上了。
高尔夫球场重建那几天,他都住在这边。这日午后,泡了一杯伯爵茶坐在二楼露台上晒太阳。
手机“叮”了一声。
他想到了什么,连忙捞过来看。
然后眉头微皱。
闻雪:[我妈妈让我给你带了点青团,是回苏州时外婆让她捎的。]
蒋聿成随手回复:[你给个地址,我让钟叔去取。]
闻雪:[我已经到了。]-
迟溪是绝对不可能自己去找蒋聿成的。不过,那段时间有个新的契机。
“这个作业要爸爸签名。”这日,迟嘉嘉举着一副油画到她面前,可怜巴巴地说,“可爸爸的电话打不通,每天要交的。”
迟嘉嘉的作业多重要啊。
她想。
于是,她很没有心理负担地答应了:“我帮你过去让他签。”
她好像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顿时豁然开朗,换了件衣服,风风火火就开了她那辆玛莎拉蒂过去了。
车开到半道她才忽然想起来该问问他在哪儿。
电话拨出去,响两声被人接通了,蒋聿成的语气很冷淡:“你把东西放门口就行了,我这边还有事儿要处理,实在没有时间招待你。”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迟溪愣在那边。他疯了吗?他竟然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由于太过难以置信,她都没深究。
可没一会儿,电话又响起来。
她看一眼,又是蒋聿成,她沉着脸给接通了。
“不好意思,刚才接到了另一个电话,回串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他的语气明显温柔下来。
二楼正打扫的几个佣人都用一种神气的目光朝他望来。
有时候,蒋先生是很奇怪,刚刚还一副阴云密布的样子,这就多云转晴了。
谁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的心思也很难猜啊。
老板的心情明显变得非常不错,站起来,走到窗边静静说着。
连唇角的弧度都是不自禁地上扬着的。
另一边,迟溪听着他低沉温和的声音,渐渐的,心里那种躁动感渐渐被抚平,像是有人拿一团柔软的棉花往她心口里塞,胀满而酸涩。
可依稀又透出一点儿难以言说的甜蜜。
这时,楼下有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相携着走过,老婆婆将整个人都倚在老爷爷身上,回头时,阳光灿烂地落在她脸上。
连眼角的那一丝皱纹都是舒展的。
她一颗心又揪了一下,闷闷的:“你在哪?”
他怔了下,没有想到她会主动问起他的行踪:“半山湖这边。”
怕她不知道,又发了个地址给她。
半小时后,迟溪从车上下来,望着远处依山傍水的大型别墅愣怔了下。
知道他有钱,知道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套她不知道的豪宅。在港城这么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这么大一套建在半山腰上的私人别墅,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儿。
将车子钥匙交给了保安,迟溪迈步进去。谁知,还没进门就看到了不远处堵在门口的闻雪。
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还穿了一件月白色的旗袍,手里拎着个饭盒,正往里张望。
可惜,被管家钟叔拦在外面,脸色不太好看。
迟溪走过去跟她打了一个招呼:“闻小姐,好巧啊。”
闻雪回过头来,也看到了她,表情多少有些尴尬。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酒店里,虽不是她刻意给她难堪,也让她有面皮火辣辣的感觉。
没想到这一次见面,再次被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闻雪攥紧了手里的饭盒,过一会儿又松开了。
迟溪都要进去了,却听见她在她身后说:“你别得意。”
迟溪皱眉回头,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到底是年纪小,在迟溪用这种算不上生气、却很不理解的目光审度她时,闻雪有种被审判的感觉,鼻子也酸了。
不知道是因为被蒋聿成拒之门外,还是迟溪这种漠然的、无形间居高临下的态度,闻雪心里堵得慌。
她破罐破摔道:“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年少的时候喜欢你,你那么对他,他一个人去了英国,在异国他乡那么困难的时候,心里想的还是你。”
迟溪不擅长跟人掰扯这种煽情的话题:“这个问题,你问他比较好。”
虽然在她眼里,闻雪只是一个小孩子,并不值得计较。
但对方处处模仿她的行为,还是让迟溪有些不爽。
“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喜欢你这种自私自利的女人。我曾经很嫉妒你,也挺佩服你,你确实是挺有能力的,迟三小姐。但做人,你不行。”她执拗地说,“你太功利了。”
迟溪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是笑了笑,转身准备进门。
闻雪却好似被刺激到了,大声说:“凭什么啊?!我等他这么多年,爱慕他这么多年,你只需要停留在原地,就能收获他的爱。这太不公平了!”
“你说的对。”迟溪淡淡道,话锋一转,“但是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是不公平。”
闻雪被堵得结结实实。
她甚至都不屑于为自己辩解。这种蔑视,深深地刺痛了闻雪的眼睛。
可有一些人,生来就是这么幸运。不需要付出什么,只要在那边,命运就会眷顾她。
别人穷其一生想要得到的爱,她唾手可得,还弃如敝履。
“那你了解他吗?在你们分开的那些年,你知道他一个人在国外是怎么过的吗?你只是坐享其成,在他落魄的时候转身就走,他功成名就了回来找你,你又半推半拒地接受了。为什么你这种人能这么幸运?!”她哭着逃跑了。
徒留迟溪一个人沉默地站在原地。
她没有为闻雪的话动摇。
可她有一些话,确实刺到了她。有句话她说的没错——
虽然她和蒋聿成有过龃龉,但她潜意识里一直有一种迷之自信,觉得蒋聿成一定会迁就她,不管发生什么,一定会在原地等着她。
迟溪向来冷淡的面具有些皲裂,再难维持。
而且,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在他离开的这六年里,确实是她没有参与过的空白。他怎么样,他怎么生活的,有没有别的红颜知己?她一无所知,与过去的亲密无间有了割裂。
如果说,过去她从来不会在意这些,觉得蒋聿成永远不会真正背向她。
这一刻她确实有了危机感。
她想起自己这几天的心神恍惚和患得患失,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其实她很在意,她非常在意蒋聿成-
蒋聿成收到她的信息后,快步从楼上下来。
走到一半他就看到了端着一杯伯爵茶坐在沙发里浅啜的迟溪。她侧对着他,眉眼低垂,静静地饮着。
他觉得她有些奇怪,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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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要将她的呼吸都攫取
如果说, 这世上有人会比蒋聿成更加了解迟溪,他必然会嗤之以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他下了台阶, 到她对面坐下。
迟溪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因为她在思考要用什么样的开场白来跟他说话。
想了想, 她说:“我刚刚在屋外碰到闻雪了。”
他的眉峰明显皱了一下:“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已经说过了。”
“我知道,我不是要跟你说这个。”迟溪难得有无所适从的感觉,甚至找不到一个更好的和他说话的切入点。
这实在让她有些为难。
心脏的位置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握住了。
这一刻她想了很多,刚才闻雪说的那些话, 她没有全听, 但有一些话还是给了她不少的触动。
她只是提到蒋聿成在国外时她没有任何参与,她便如此难受,那他当年得知她和孟元廷结婚还有了孩子的时候,他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恐怕比她难受一千倍一万倍。
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在时隔六年后再次找到她, 不遗余力地靠近?
这样的执着,是她望尘莫及的。
闻雪说的也没有错, 她对他的情感,远不及他对她的千万分之一。
心里酸酸的,既觉得愧疚又感到庆幸。
“蒋聿成。”半晌, 她轻轻唤他。
她本意是想求和, 可受到心境影响, 这一声呼唤竟带着一点儿委屈, 不止他愣住, 她都楞了一下。
她还没想到要怎么解释, 他已经开口道歉:“不好意思, 我这几天比较忙, 去国外出了一趟差,刚刚才回来,不是故意晾着你。”
她被他说得尴尬极了,连忙道:“我没有怪你。”
迟溪当时还在想,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可再解释好像也只是越描越黑。在这段感情里,他始终是在不断迁就她。
认识到这一点,她感觉更加难受,吸了吸鼻子说:“蒋聿成,你陪我去逛一逛吧。”
她的声音瓮声瓮气的,说完后主动朝他走过来。
蒋聿成确实看出了她的不同寻常,不管是态度还是其他。
他静静地望着她,在她走到近前时,忽然伸手撩开她的发丝,语气轻柔到能让人的耳朵怀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迟溪心里泛酸,摇摇头:“没有。”
他的手掌宽厚有力,温柔地托着她的背脊,轻轻地抚拍着她的后背,给她安慰。
迟溪觉得鼻子更酸,自惭形秽,可最后出口的也只是一句:“……你抱抱我。”
他低头凝视着她,手捏起她的下巴。
这种长久的凝视好似有一种附着的力量,灼热、专注,让迟溪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
迟溪搂住他的腰,将脑袋抵在他的胸前。
她这动作就像小动物主动求和,不好意思开口,只能用行动来证明了。
蒋聿成低头望着她,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这种类似于撒娇的行为,对她而言确实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就在她有些脸热的时候,他低头吻了下来,同一时间将她抱到了沙发里。
几个打扫卫生的菲佣都很识趣地退了出去,不忘将门关上,将这份清净留给他们。
迟溪被他吻得呼吸困难,只觉得他每一次压上来的力道都好像在攥紧她的心脏,有种走钢丝的刺激感。
他将她抵在沙发里,吻得忘我,几乎要将她的呼吸都攫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放开她,替她理顺了散乱的发丝:“对不起,我失态了。”
他还不如不说!
迟溪将滑落的肩带重新勾到肩上,脸都要烧起来了。
她垂着头,也不吭声,过一会儿才小声地说:“刚刚闻雪在外面跟我说了一些话。”
见他眉头又皱起来,她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觉得,我有时候确实对你挺过分的。”
蒋聿成的表情有些古怪,竟没有什么开心神色,倒有点像是见了鬼。
迟溪本来还挺愧疚的,见他露出这种神色,也有点被气到了:“你什么意思啊?”
蒋聿成摇摇头,说:“没别的意思。”
她竟然会认错?
蒋聿成忍不住扬起唇角,可当她望向他的时候,他又端正了神色,捉着她的手放在唇上吻了吻:“你在我这儿,永远都不用道歉。”
迟溪心里震动,简单一句话,竟让她无法再应答什么。
她心里沉甸甸的,更加觉得自己挺过分的。
但她也没什么可以补偿的,迟溪闭上眼睛,说:“你再抱抱我。”
蒋聿成笑了:“你怎么跟嘉嘉一样?”
迟溪:“不抱算了。”
回应她的是更紧的拥抱-
晚上迟溪在这边吃的晚饭,但她心里还是担心着迟嘉嘉,又给她打去电话。
迟嘉嘉表示很开明,让他们好好过二人世界,自己和芮阿姨去玩了。
迟溪心里有愧疚,给芮玲玉发了一个红包过去。
她秒收,然后笑嘻嘻地给她发语音:[祝你和蒋先生有个美好的夜晚。]
迟溪真受不了她,可脸上的热度不是假的。
她感觉自己的体温有些超乎寻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热吗?室温应该还好。”蒋聿成走过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迟溪怔松下望向他,却见他低垂的目光落在她手机屏幕上。
迟溪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芮玲玉刚刚发了什么,脸上腾的一下就热起来了。
她手忙脚乱地去关掉聊天界面,深呼吸,淡淡道:“你什么都没看到。”
蒋聿成忍不住笑起来,莫名就觉得她这副红着脸犟嘴的样子特别可爱。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可我已经看到了,那要怎么办啊?”
迟溪噎住了,抬头看着他。
他单臂支在她身侧,俯下来和她平视,削薄的唇抿出一丝微妙的弧度。
他是在笑,这笑容里别有深意。
对视了良久,迟溪看懂了他眼睛里的暗示,更觉得不好意思。
她岔开话题:“我晚上睡哪儿?”
“跟我睡不好吗?”
“……哪有你这样的?”他能不能稍微矜持一点?
显然,蒋聿成不知道矜持这两个字怎么写。
他执起她的手,虔诚地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吻:“想抱着你多说说话,给你讲故事。”
迟溪怔住,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
蒋聿成有一双太漂亮的眼睛,专注地凝视一个人时,仿佛星星倒映在深海里,光芒璀璨,熠熠生辉。
他从来都是光芒万丈的人,可他这一刻,只把这一切都给她。
他说,只是想多陪陪她,想抱着她说说话。
迟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种柔软的力量牵引,身体不由自主,就这样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腹部。
他穿的是薄毛衫,她的手贴上去时,可以摸到坚硬的腹肌。
她脸上又有一些热了,心跳个砰砰不停。
他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唇瓣,又替她将散乱的头发捋顺,道:“走吧。”
迟溪将手放入他的掌心里,任由他牵着往楼上走。
两人有近乎20厘米的身高差,她从背后望着他,觉得安全感十足。
她已经开始想,一会儿要他给她讲什么故事了。
到了楼上,迟溪先去洗澡。温热的水流滑过身体,她闭了闭眼睛,感觉这一天恍恍惚惚的,可情绪却是胀满的。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说,她在他这儿永远都不用道歉。
好像哄小孩子的话啊。可这世上,也只有他会把她当做小孩子。
她在其他人眼里,是令人憎恶的,或者令人敬畏的。
这些年,除了迟嘉嘉和芮玲玉这个朋友,其实她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了。而且,芮玲玉和她的性格出入太大,为人又大大咧咧,很多事情她没办法跟她说。
而迟嘉嘉虽然和她有血缘关系,到底只是一个孩子。
她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迟溪默默挫着手臂,心里酸胀难言,可过了会儿,她又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关掉淋浴后,迟溪在洗手间里找了一圈,然后悲哀地发现,她竟然忘记带衣服进来了。
而且,更可怕的是她好像根本没有带换洗的衣服。
纠结了会儿,她将洗手间的门悄悄半开一丝缝隙,朝外面喊:“蒋聿成——”
过了会儿才有人应她,他约莫是从外面进来,有房门间开合的声音。
迟溪此刻第一反应不是他听力怎么这么好,在外面都能听到她说话,而是不自在。
“怎么了?”他绕过过道,出现在门口。
目光扫到她,他就不问了:“你等一下。”转身去了衣帽间。
过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件他平时穿的衬衣。
迟溪黑着脸接过来,将衬衣在手里展开:“……你的衣服?”
“嫌弃的话就别穿了。”他伸手要捞过来。
又被她捞了回去。
回应他的是关上的门。
蒋聿成笑了,抄着手在门口等了会儿。
两分钟后,迟溪从门里出来。
他的衬衫大,穿在她身上正好遮到大腿根,连裤子都不用穿。
她两只手扯着衣摆,表情别扭:“这衣服……怎么这么色.情啊?”
“哪儿色.情?”
“就是……”她想了半天没形容出来,抬头看到他望着她笑,顿时不好了。
他这人其实性格内敛,并不怎么喜欢发表观点。
不过显然,他很喜欢看她的笑话。
“还不让开。”
迟溪越过他去了外面客厅,手机上有几条未读短信。
都是迟嘉嘉发来的,给她看了她和芮玲玉玩闹的照片。
芮玲玉居然带她去玩沙土城堡了,迟溪弯了下唇角,给她回复:[很晚了,睡觉吧。]
回复她的是一个表情包。
迟溪笑了。
这表情包居然是拿她自己的照片做的,她还真没什么忌讳。
正回复,有人走到了她身后,将她湿漉漉的头发捞了些在手里。
热风吹来,烘得她脸颊暖洋洋的。
迟溪诧异地抬头望去,却是蒋聿成拿了吹风机在替她吹头发。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但手里的力道掌握得其实恰到好处,既有力又不会让人觉得很粗暴。
拨开她的发丝吹吹拂时,指腹还会滑入滑丝间按压她的头皮。
迟溪被他弄得头皮发麻,不自在地并拢了一下腿:“要不我自己来?”
“吹个头发,你怕什么?”蒋聿成觑她。
迟溪读懂了他眼底的那一点儿嘲讽。
她乖乖闭上了嘴巴。
这种事情,越掰扯越不自在,他想吹就让他吹呗。
东信的大佬愿意自降身价给她干这事儿,她干嘛要推拒。
想通了这点,她干脆闭上眼睛。
闭眼享受了会儿,她又觉得不对劲,四周太安静了,静得让她心里发慌。
迟溪又睁开眼睛,蒋聿成正在头顶冷眼望着她。
她心尖儿微微颤了下,刚要说点什么,他已经将吹风机扔到了一边。
下一秒,拽着她拉到怀里狠狠地封住了嘴唇。
蒋聿成可以很温柔,可他如果不想温柔的时候,也可以很强硬。
迟溪被他吻得喘不过起来,像一条搁浅到岸上的鱼,徒劳地挣扎了两下就放弃了。
她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和他绞在一起。
她的舌尖像是涂了蜜,也像是刀子,一寸寸将他纠缠着绞杀,偏偏他还甘之如饴。
这个吻有点过于漫长了,迟溪软成了一滩水,手掐着他的胳膊才回了点力气。
分开,她还望着他,眼眸晶莹,已经分不清是怨怼还是渴求。
“想不想?”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捧着她的脸,可就是不说后面的话,把句正常的话偏偏说出了意味深长的味道。
就他手里的这点儿力道,已经是此刻支撑她唯一的支撑点了。
迟溪只觉得整个人都在他掌心里,都在他握着自己的这一点儿力量里。
晦暗的壁灯下,蒋聿成的脸清俊嶙峋,本就深邃的眸子更藏着暗流,叫人着迷。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多看,这是引诱她犯错误。
“这是客厅……”她小声嘟哝。
这话一出口,就感觉更加不对味了。
果然,余光里看到他笑起来,身子一轻,原来是被他抱起来了。
冷淡的男性气息包裹住她,偏偏匀出了几分灼热,她听到他贴在她耳边很好商量地说:“那成,我们去房间里。”
作者有话说:
下午还有一更
缓慢收尾,后面还有两个节点,计划月底完结正文~
每天大概更七八千,所以应该还有几万字-
感谢读者“艾莉魚”,灌溉营养液 +1 2023-08-17 20: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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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理智在崩溃边缘来回游走
迟溪觉得蒋聿成这人太记仇了, 仿佛是要把她之前的那几次挤兑都要讨回来,折腾得她够呛。
夜半时她起来喝水,腰酸背痛小腿抽筋, 回头瞧见他安然地趴在那边, 侧脸清俊, 一副好梦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犹豫着要不要踹他一下, 到底是没有打扰他,又悄悄把抬起来的脚收了回去。
她去外面喝水,谁知不小心打翻了水杯。
一只手快了她一步,弯腰替她捡拾着地上的碎片。
她多少是不好意思的, 弯腰要和他一起收拾, 结果却被他勒令别动。
她只好站在那边看着他收拾,看他将一块一块的碎片拾起来,有条不紊地放到最大的那块碎片里,然后一道扔去了垃圾桶。
怎么有人捡个碎片都可以这么帅?
余光里又瞄到他的手, 手指很长,还很漂亮, 不知怎么又想起昨晚临睡前他带她体验的那些花样,耳朵已经红透了。
她佯装去看天花板,数着头顶的水晶吊灯上到底有多少串珠子。
数着数着, 情绪终于平复下来。
等他折返到她面前, 她已经恢复了往常一贯的淡然。
只是, 那双桃花眼微微弯着, 带着点儿笑意。
她浑然不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时候其实很荡漾, 和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蒋聿成盯着她看了会儿, 往后靠了靠, 手撑在餐桌上:“公司最近怎么样, 还顺利吗?”
“挺好的,几个港口都移交完毕了,前几天,我还去参加了迟家旗下两家公司的股权交割会议。”
“你那位小妈跟你那个叔叔没什么意见?”
“闹也闹过,不过,基本都在可控的范围内。”
蒋聿成无声地笑了笑,他很喜欢迟溪身上那种镇定和自信的感觉,但有时候又觉得她没有以前那么谨慎了。
“你那个哥哥,还有你那个弟弟,没什么意见?”
迟溪稍微停顿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迟中昱和迟中齐。
迟溪的众多兄弟姐妹里,唯有迟中昱和迟中齐可堪大用,其余人都是软性子。
这也是她不惧文妙兰的原因,再闹,她女儿是个废物,能翻上天不成?
而迟中齐和她的关系向来不错,且他母亲申若南在京圈举重若轻,手里产业丰厚,还真不一定看得上迟家这一亩三分地。
那他矛头所指,便是迟中昱。
这位二哥和迟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为了避嫌,早年就出国创业去了,辗转各大龙头企业,是业内很有名的顶尖职业经理人,深得一些资本大佬的器重,在圈子里也很有人脉。
迟溪和他算半个同学,她曾在A大做过交换生,他年长她几岁,作为A大财经系的客座教授出席过几次公开课,一来二去也熟悉了。
他们年少时并没有什么交集,所以迟溪其实并不是很了解他。印象里,是个喜欢穿白色polo衫的年轻男人,外貌斯文清俊,说话幽默又很有哲理。
不过,近两年他受邀去了业内一家集团公司任CEO,到海外分公司开拓市场,他们没怎么见过了。
她摇摇头:“他在川禾混得挺好,应该没有掺和的打算。”
蒋聿成慢慢喝了口水,不置可否-
说曹操曹操就到,翌日迟溪去公司时,夏桐就从外面进来告知她,说有贵客到访。
迟溪还挺惊讶,没有预约的客人她也放进来。
“是二少爷。”夏桐附耳跟她说,“是要跟你谈那个在S市开发一块新地皮的事情。”
迟溪怔了下,之前两人在电话里聊过,她还以为他说笑的。
她去会客室见了迟中昱。
迟溪有很多年没见他了,最近一次见到本人还是在视频里。进门后,她看到桌上搁着一杯冷掉的茶,一个高大挺括的背影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叠着腿,很闲适地望着窗外。
光这一份在不属于他的地盘这么自若的气度,就不是一个普通人。
迟中昱今年三十有四,国外某Top财经学院金融博士,四年前受老同学的邀约回国,主事川河集团。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要回迟家掺和的意思。
迟溪也能理解,寄人篱下并不是什么好滋味,她身为迟浦和的亲生女儿,尚且处处受制肘,何况是他一个养子。
迟中昱有能力,自然不甘屈居于人下,让他受制于迟中骏那样的人更是天方夜谭。
只是不知道他这次到访有什么用意。
“好久不见,二哥。”这些念头只在脑海中匆匆而过,迟溪笑着上前,跟他握手。
迟中昱也不拿乔,很大方地跟她握了一下。
两人在沙发上又坐下。
迟溪扫一眼他杯里一动未动的茶,笑道:“我这边没有什么好茶,二哥应该喝不惯。”
“我最近在吃药,不方便喝茶。”迟中昱淡笑着说。
迟溪表示理解地点点头。
她记得他有轻度的神经衰弱,晚上很难入眠。
迟溪摸不准他突然到访的意图,两人就一些琐事聊了会儿,迟中昱话锋一转,说:“二叔最近总抱怨,外面有一些不好的传言。你和中齐的动静太大,对家里的名声也不太好。”
迟溪端茶杯的手顿了一下,直觉他说到了重点。
以前闹成那样,也不见他过问一句。
如今迟浦和在病床上成了植物人,不能理事了,他倒是想横插一杠子了。
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垂下眼睑:“二哥以前不过问这些琐事。如今爸躺在了床上,不能动弹了,怎么您倒是关心起家里的事情了?”
这话就有点阴阳怪气了。
迟中昱倒也不生气,只是笑一笑温声说:“你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主要是二叔这两天天天跟我抱怨,我才不得不走这一趟。不过,你怎么做应该也有你的道理。”
他说完便告辞,还留下了一个纸袋子,里面装着一份某高奢品牌的口红套装,价格不菲。
迟溪送他到楼下,亲眼看着他上了一辆劳斯莱斯幻影,眸光闪烁不定。
她一开始以为他是借着迟浦山的由头来试探她,想要分一杯羹,但他的态度又让她有些吃不准。
想不通她就不去想了,喝了口茶,眉头就拧起来了。
“唐婉,这什么茶?这么苦?”怪不得迟中昱都不喝。
“大麦茶呀。”唐婉连忙过来查看,忽然一拍脑袋,“哎呀,我上错了,这是之前废弃的那一批焦茶,我本来想扔掉的。”
迟溪这才想明白,为什么她说“我这边没有什么好茶,二哥应该喝不惯”时,迟中昱是那副表情。
迟溪扶额。
他不会是以为她是在故意上差的茶整他吧?她还不至于这么幼稚。
事已至此,解释也只会越描越黑,迟溪干脆不去想了。
“还不快去倒掉。”她冷声呵斥唐婉。
小助理涨红着脸将茶杯连带着茶盘端去洗手间清洗了-
中午有个会议,开完已经是下午2点了。
正是春意困顿催人昏睡的时候。
迟溪靠在办公桌上打算小憩一会儿,电话铃声就响了。
迟溪烦躁极了,对于这个胆敢在这种时候打扰她的人——一看到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她一颗心又软化下来。
是蒋聿成。
她给接通了,声音不觉柔和了几分:“大中午的,打给我干嘛?”
蒋聿成笑了一声说:“这是刚刚睡醒呢?脾气这么差?”
这话暗指她借题发挥,拿他出气。
他说得她赧颜。
事实上,她也就在他面前会像个小女生一样乱发脾气。
“是有点困,我本来想睡觉来着的。”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那你睡吧,我陪你。”他的语气自然极了,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低沉的声音透过话筒,徒然生出一些暧昧的鼻音。
迟溪觉得自己的耳朵红了,抬头一看,原来是窗帘拉得太开,日头升到正午后,热辣的阳光全洒她身上了。
她拢一下头发,将电话夹到颈窝里过去合上窗帘,一面说:“你在那边,我睡不着。”
声音有点嗲,她自己听着都脸红。
可能是被太阳晒太久了,人也有点懒洋洋的,加上一点儿午后的睡意,听着有点像是趴在阳台上晒太阳的波斯猫。
他在那边静了会儿,很难得地不知道要怎么回复。
回什么,都像是在配合她撩骚。
这种沉默,加剧了她的羞耻感,恨不得穿越回刚刚那几分钟之前,把这句话吞回肚子里。
但这会儿后悔也来不及了,她干脆破罐子破摔:“没事的话我挂了,我要睡觉。”
“迟总这么明目张胆地在上班时间睡觉,不太好吧?”他还有闲心打趣她。
迟溪稀奇地说:“现在是午休时间,国家总统也得休息不是?”
他浅浅地笑起来,声音里有微醺的醉意。
迟溪觉得自己好像喝了酒,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听他笑了两声后,她反而不自在起来。
“你正经点。”她小声嗫嚅。
她不说倒罢,她一开口,蒋聿成就忍不住了,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哪儿不正经?你说说,我一定虚心改正。”
迟溪握紧了手机,不觉吸气。
隔着话筒,她似乎都能想象出他慵懒地支在窗边,回头觑她的冷倦模样。
他这样的男人要勾引起人来,是真的很要命。
迟溪觉得自己的理智在崩溃边缘来回游走。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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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撩人而妩媚
就在迟溪以为他要说点儿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时, 他又一本正经地跟她聊起了合作的事情,弄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好像被一根绳子吊在了半空中。
他就是有这样拿捏人情绪的本事。
迟溪既羞耻又烦躁, 可这种事情偏偏不能直说, 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出不来。
“没别的事儿我挂了。”她幽幽的。
“那回见。”他的心情却好像还不错。
迟溪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 他竟然比她先挂了。
她气愤地要疯了。
可没一会儿, 唐婉就慌慌张张地进来:“迟总,有人找。”
迟溪心情不好,瞪了她一眼:“有话慢慢说。谁找我?”
培训了不止一天两天了,还是这样。
“东信集团的蒋先生。”
迟溪正喝水呢, 差点被呛住。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水杯, 静坐了会儿。
原来他刚刚应该已经到楼下了,怪不得挂得这么干净利落。
迟溪走到休息室的时候,蒋聿成正站在靠窗边那座书架前翻看一本财经杂志。
他今天戴了副细金边眼镜,整体看上去要比平日斯文, 不像是什么跨国集团的大佬,倒像是个教书育人的先生。
迟溪在心里嗤之以鼻, 走过去:“稀客啊。”
蒋聿成笑着侧转过身来。
听她这么说他就知道她是为刚刚的事儿在生气,也不反驳,柔声道:“午饭吃的什么?”
迟溪都准备好了挤兑他的话, 没想到他画风突变, 竟问起她这样的小事。
蒋聿成笑起来时有一种魔力, 可以算得上是朗月清风, 温文尔雅, 全然没有那种面无表情时的冷峻阴鸷。
伸手不打笑容人, 迟溪很快就把刚刚的事儿给忘了。
她说:“酱鸭、猪蹄、炒青菜。”
“胃口不错。”他轻笑。
迟溪莫名地红了脸。
很简单的话, 到了他嘴里含义也会不一样。
他惯常喜欢取笑他。
“怎么有空过来?”她去一旁的桌子前替他倒茶。
没人应, 迟溪诧异地回头,一双宽大有力的手已经从后面搂住她纤细的腰肢。
灼热的呼吸从耳后扑面而来,他低头亲吻着她的面颊,手一点儿也不规矩,直往她衣服里探,嘴里却是一本正经:“想你了。你呢?”
太直接了,完全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被抚摸的触感很鲜明,迟溪穿了快15厘米的高跟鞋,下意识想要挺直背脊,奈何一点儿力气都提不起来,好像在踩高跷似的。
他的手抬高她的下巴,掰过她的脸亲吻她。
她双臂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任由他在她唇上肆虐。
可意识还是有几分清醒的,吻了会儿就想起这是休息室,下意识要推拒。
蒋聿成也见好就收,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过来,亲了亲脸颊就放开了她。
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
迟溪忙拢了拢头发,沉声道:“进来。”
进来的是唐婉,手里拿着一包新茶叶,笑着献殷勤:“迟总,这是我刚刚找到的,上次那个刘总送的,说是什么日本煎茶,味道不错呢。”
“给蒋总满上。”迟溪咳嗽一声说。
“好嘞——”唐婉屁颠颠过来了。
迟溪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儿来,这感觉不对啊,怎么像是古代的掌柜和店小二似的。
她额头爬满了黑线。
只怪刚才被吻得太忘我了,大脑有那么会儿的短路。
唐婉给他们倒完茶才出去,室内又归于安静。
蒋聿成端起茶抿了口,氤氲的热气扑到他眼镜上。
他伸手将之摘下,搁到茶几边。
迟溪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到他冷白修长的手上,又往上游走,心里不由感慨,这样一张俊美端丽的面孔,做那事儿的时候也会显得狰狞。
可是,不管是难耐的还是略带几分痛苦的,都是令人着迷的。
迟溪走过去,主动亲了亲他的侧脸,还故意发出“啵”的一声,痴痴地笑。
蒋聿成瞥她,很纳罕的样子。
迟溪也不怕,这是她的地盘,他自己送上门来,可不就是想被她轻薄吗?
调戏人远比被人调戏要有趣多了。
这一刻迟溪也能理解,为什么蒋聿成那么喜欢调戏她了。
“看着我干嘛?”她一派理直气壮,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说吧,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
“是关于加蓬那个经济开发区的事儿。你之前不是很需要木材吗?”他端正了神色,将镜片擦拭干净后重新戴上。
迟溪点头:“浅水湾那个项目,需要大量的木材。本地的木材什么价格你也知道了质量大多不高,很多木材商还以次充好。”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他抿一口茶,回头,淡淡扫她,“避嫌啊?”
迟溪都笑了:“那倒没有,我还有别的事儿在忙。”
总感觉他说这话有别的意思。
像是在质问她——我们的关系这么见不得人吗?
迟溪确实暂时不想公开两人的关系。
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迟家刚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她不想被人抓住话柄,惹人非议。
蒋聿成这样的身份,多少有点敏感,就算她无所谓,也不想被人拿来做文章。
美高和东信有多么多合作,早在迟浦和出事之前就开始了,而且她也不太确定他和迟中骏的出事有没有关系。
蒋聿成也知道她的顾虑,没再提这件事。
后来聊了提供木材的事情,他要价有点高,迟溪还多看了一眼,开玩笑似的:“你是在公报私仇吗?”
“就事论事。”蒋聿成也笑。
迟溪:“那我要是现在跟你去领证,你会给我便宜点儿吗?”
他都低头去喝水了,闻言呛了一下,忙抽了张纸巾压住。
“至于这个表情?”
蒋聿成确实是想不到她竟然会开这种玩笑,笑过后他解释道:“都是胡桃木原木,硬度很强,质地细腻,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去验货。”
听他这么说迟溪就了然了:“好。”-
之后几天风平浪静,迟溪都忙着处理公事,暂时没有时间去见蒋聿成。
他似乎也要忙碌,很少打电话给她,但晚上都会发消息跟她说晚安,风雨无阻。
迟溪一翻开聊天界面,一整排全是他,简直就是手动顶置。
她想象了一下他平日在外面那副威严冷峻的模样,再想象了一下他私底下这副模样,默默抬头去看天花板。
人不可貌相,尤其是男人。
这个礼拜六她给她发了消息,约她一道去加蓬看木材验货,迟溪没有时间,想了下回复,可否约到下个礼拜一。
“当然。”似乎还嫌不够肉麻,他在后面加了一句,“我时间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迟溪发了个呕吐的表情包给他。
彼时,坐在东信总部顶楼办公室内的蒋聿成没忍住,笑出声来。
秘书正整理文件呢,惊讶地朝他望来,连一旁准备对接的高管也是一副破天荒的表情。
蒋聿成很快收起了表情,抬抬手示意他们继续。
另一边,迟溪发完消息表情就有些落下。
她这两天遇到了另一件棘手的事情。
迟中骏掌管美高的时候曾和某金融公司合伙开发了一栋商业大厦,叫做东菱大厦,因为前年对方陷入债务纠纷而停工了。
东陵大厦位于蓝月湖对岸的核心金融商务区,分为三期,楼盘第一期的占地就高达50亩,前期投入巨大。
所以采取的是预售的模式,在第一期动工前就和信托公司、律师所、高档酒店、高端会所等众多金融机构签订了协议。停工后,这些商家也在不断上诉,曾领美高陷入不少的窘境。
迟溪也想过要重新启动这个项目,奈何投入太大,和前合作方的官司还僵持着,只能作罢。
就在两天前,她收到消息,前合作方已经被业内有名的一家集团公司收购,事情有了转机。当然,也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她犹豫再三,还是致电过去。
这一问才知道,收购这家金融公司的就是川河资本。
川河近两年的动作很大,手底下有好几家公司都在等着排队上市,她不确定对方是真的有意这个项目还是只是想单纯地借个壳。
迟溪和迟中昱打交道的机会不多,自然摸不准他的意图。
接电话的是一个女秘书,说话非常客气,邀请她这个礼拜天早上会面。
礼拜天早上,迟溪带着谈舟和唐婉过去了。
这是她第一次来川河集团的总部,大堂宽敞而明亮,挑空区旁边是一道流动的水幕墙,颇有现代化的电子气息,整体装修也很时尚,以灰白米色为主调,搭配金属质感浓厚的吊灯和横梁,视觉效果俱佳。
“比我们公司有格调多了。”唐婉感慨。
迟溪失笑,打趣她:“那我一会儿跟迟总举荐你,让你到这儿来上班。”
“别啊老板,我还是喜欢跟着你。”唐婉嘟囔。
很快就有一个女秘书从专属电梯下来,拿电梯卡刷开楼梯,送他们去了顶楼。
和外面不同,迟中昱的办公室带有中式气息,古色古香,倒有点像迟溪以前去过的大陆某些体制内领导的办公室。
他没有穿西装,只穿着一件白衬衣,袖口随意挽到肘弯里,正弯腰给他们烹茶。
功夫茶具,一整套的青瓷釉,看着十分有品位。
迟溪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如何?”迟中昱对她浅浅一笑,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迟溪忽然就想起上次唐婉用来招待他的次品焦茶。
偏偏她当时不知前因,还讽刺他挑剔。
联系此情此景,多少有些尴尬。
迟溪借着低头喝茶的姿势咳嗽了一声,说:“是好茶,迟董是行家。”
“朋友送的,我也是借花献佛。”
和迟中昱谈话绝对是一种享受,此人说话语调和缓而清晰,不疾不徐,说话时唇边带着很自然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只是,聊了半天不到点子上。
迟溪不得不佩服他沉得住气,只好率先打破僵局:“听说川河集团日前收购了双洋资本,之前美高和双洋有项投资,迟董知道吗?”
迟中昱笑着说:“这些琐事我都是交给下面人去做的。”
迟溪暗骂一句“老狐狸”,她才不信他这么事无巨细的人会不清楚这么大的收购动向。
没有他的批准,谁敢做这种决定?
“是关于东菱大厦开发项目的。”迟溪也懒得掰扯这些,他既然不愿主动开口,她就开口。只是,这样未免有些被动。
他点点头,似乎想起来:“听说只做到第一期就停工了。”
迟溪:“说起来确实是有些汗颜。当时,这个项目是大哥在管,后来才落到我手里。只是,前期窟窿太大,补不上,耽搁到现在。”
他又点点头,只是决口不发表什么意见。
迟溪又试探了几句,他要么就是浅浅地发表一下一些无关紧要的观点,要么就是笑一笑揭过,不高不低地捧她两句,完全没有合作的意向,这让迟溪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可如果他真的没有任何意向,干嘛要见她?
迟溪捉摸不透这个人。
这和蒋聿成那种八风不动却明里暗里刁难你的劲儿又不太一样,如绵里藏针,实在是令人憋屈。
看着聊天氛围还不错,其实一点儿实际进展都没有。
“慢走,我送你们。”迟中昱起身相送,还友好地跟他们道别。
回去后,迟溪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心里烦郁。
几天之后,等美高楼下被一群商户、工人围住、拉着横幅的时候,迟溪才明白迟中昱的真实意图。
“没有报警吗?”迟溪远远望着,问夏桐。
“路堵了,警车开不进来,如果步行进来,这么多人也没办法全抓了。”夏桐烦躁地说,“我们是有预谋的。”
之前这些人也来闹过,但没有一次规模这么大,这么——训练有素。
说没有人在背后指挥,她都不信。
而且,怎么可能这么巧,唯一的通道被堵了。
“为什么被堵?”迟溪问。
“大厦建设,说是高空作业,太危险了,所以把路给封了,就剩旁边一条小路,还得绕远路过去。”夏桐说。
“什么大厦?”
“恒林。”夏桐犹豫会儿,眯了眯眼睛继续,“是川河旗下的公司在开发。”
迟溪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迟中昱之前绝口不提合作的事情。
他是在等,等一个她主动降低身段的时机。
最好是她无路可走的时候。
这种手段,她有时候也用,专门用来压榨合作方。
没想到有朝一日回旋镖扎到自己身上。
迟溪望着头顶明晃晃的太阳,不知怎么,就嗤笑了一声-
“心情不好?”晚饭时间,蒋聿成从外面进来,将手里的一份便当搁到了桌上。
迟溪摇摇头,没回答这个问题,问他:“你带的什么?”
“寿司,我自己做的。你要尝尝吗?”他笑了笑,去洗了手,这才替她打开盒盖。
她不愿意说的,他一般不过问,他相信她自己能解决。
寿司和她想象中千篇一律的海苔卷不一样,材料丰富,是用飞机当天空运过来的海鲜做成的。
她半起身,吸了吸鼻子。
“寿司哪来的味道?”蒋聿成觉得好笑,她这样真的很像一只小兔子。
她穿得很居家,身上是一套亚麻色紧身针织上衣,搭配同色的一条棉麻长裤,都是很柔软贴身的质地,让她看上去有点像是教孩子艺术课的老师。
乌黑的头发随意盘在脑后,插了根木簪,鬓边垂下一绺,弯弯地抚着颊畔,格外妩媚。
他微微怔愣,唇边不由抿了一丝笑意,捻起一颗递到她唇边:“尝尝?”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下午再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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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好似被灌了酒,迷醉不已
迟溪盯着他英俊的面孔好一会儿, 张嘴咬了一口。
她慢慢咀嚼,他就有耐心地喂着。
一口一口,直到这颗寿司完全吃完, 她又坏心眼地往前, 张嘴就含住了他的手指, 舌尖裹了一下, 眯起眼睛,色.情地跟他做了个眼神交流,像狐狸精在勾引进京赶考的书生。
蒋聿成有那么会儿没说话,半晌才像是回过神, 抽回了自己的手。
迟溪撑在桌面上望着他, 看着他低头用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也不说话,幽黑低垂的眼睫盖住了眼底的情绪,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他越是这么平静, 迟溪就越是想要逗逗他:“怎么不说话了?”
“在想怎么收拾你这个小骚货。”他的语调里透着点儿叹息,抬头时, 眼睛里爆着精光,噙着方才没有的笑意。
迟溪怔了一下,心尖儿好像被撞了一下, 生出通体酥麻的感觉, 被撩得好像身体过了电。
她旋即气恼地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们男人就是不正经, 既想要女人正经又想要女人会撩。”
“那我不一样。”他声音低哑地说, “你哪种样子我都喜欢。”
别人说这种情话肯定是肉麻到要死, 可他这样的人, 这样的容貌气质, 说什么都这么泰然自若, 让人心里熨帖。
迟溪捧着脸在那边看了他老半晌,起身往外走:“陪我走走吧。”
这是新小区,半数的房屋还控制着,夜间更没有什么行人,只有两边偶尔的洋房里透出淡淡的暖光,弥漫着温馨的气息。
分明离过年还很远,迟溪却莫名想到了过年。
“往常年节,我都是和嘉嘉两个人过的。”她颇有尴尬地说,“回迟家吃饭,就像上坟一样难捱。你斗我,我斗你,你死我活不能停歇。”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是没办法避免的。”
“有时候挺羡慕你,家庭和睦,你爸爸那么爱你。”说完又觉得不太对,他家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儿,他爸也过世了,她这样说好像有揭他短的嫌疑。
她忙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过,蒋聿成显然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在意。
他摇摇头:“都过去了。还提这些干什么?”
迟溪忍不住侧头望去,他高大颀长的身影静静投射在昏暗的油柏路上,被拉得很长,是形单影只的剪影,在婆娑摇曳的树影中随风而动。
她心里莫名酸楚,忽然就很心疼他。
因为迟浦和从小对她潜移默化的影响,她一直都觉得心疼男人不如心疼自己,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可这一刻她心里切实地生出了别样的感觉,那种感觉不随自己的意志左右。
过去他们也这样相依为伴,可她嫉妒他幸福美满的家庭,依赖他,但也不给他什么好脸色。
后来他和她一样了,她又无与伦比地难受。
她宁愿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
不知道是哪儿吹来的凤,迷了她的眼睛,有什么湿润的液体从眼眶里滚下,“啪嗒”一声砸在她的手上。
意识到她没有跟上来,蒋聿成停下来回头:“迟溪,你怎么了?”
迟溪却没有跟上来,而是站在不远处抬头望着他。
四目相对,她的眼睛里带着某种渴求,倒映出他的样子。
蒋聿成沉默下来,也望着她。
不知道是谁先过去的,就这样三步并作两步,两个人抱在一起。迟溪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入他怀里,勾着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
她全身都已经软了,没有一点儿力气,只觉得被他宽大的怀抱紧紧包裹,好像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可她一点儿也不想推开他,甚至更为渴望这种略带几分粗暴的蹂.躏,带给她心灵上某种满足感。
仿佛一直以来确实的一块地方被狠狠填满了。
她的眼泪从眼眶里流下来,她更紧地缠抱住他,跟他吻在了一起。
两人就这样互相拥抱着,在楼下吻得密不可分,像两个连体婴儿似的,根本没有人可以把他们分开。
有路过散步的业主对他们投以注目礼,出来遛狗的牵动狗绳,小狗发出了汪汪汪的叫声。
迟溪才松开他,靠在他胸口微微喘息。
后来,蒋聿成将她的小手攥在宽大温暖的手心里,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嘉嘉去哪儿了?”他这会儿终于发现宝贝女儿不在了。
“芮玲玉那儿,她开了亲自俱乐部,有很多小朋友在那边玩,嘉嘉过去体验了几天。”
他点点头,没有多问。
然后又说了一些琐事,不知不觉绕着小区一圈,他们又绕了回来。
走到门口,迟溪伸手要去按指纹,忽然又被他按在了门板上,带着火热的唇再次覆压上来,细细碎碎地缠着她。
她伸手去按他,却被他扣住了腕子。
她始终不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软倒在他怀里。
在他或温柔或强硬的攻势里渐渐溃不成军。
迟嘉嘉夜半的时候还给她发了消息,迟溪爬起来上洗手间时看到,强撑着耷拉的眼皮给她回:[爸爸和妈妈礼拜天就去接你。]
[别忘了呀。]
[想你了,迟小溪。]
迟溪眼睛发酸,颤抖着回复:[妈妈也想你,宝贝。]
思念如开了闸的洪流,汹涌而来。
她的困意一下子消散了,清醒了,怎么都睡不着了。
她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把她送去俱乐部一个礼拜。再忙,抽点儿时间陪迟嘉嘉还是有的。
“怎么还不睡?”带着温柔体温的胸膛从后面贴上来。
迟溪像是被烫了一下:“是嘉嘉,她说想我了。”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接她。”
“我已经说了,礼拜天再去,明天我们还要去看木材。”
“那就礼拜天再去。”
她的叹息淹没在他的吻中,迟溪颤了下,咬牙,脚心在两边踩住被褥,脚趾都蜷缩起来:“蒋聿成,你变态啊。”
他沿着她的脚背往上亲吻她,语气悠闲,竟还有闲心打趣她:“你不是很喜欢吗?”
吻到要紧的地方,她屏住呼吸,抱住他,弓着腰吻他。
她觉得自己堕落了,严于律己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
第二天起来都是7点了,她紧赶慢赶地将自己洗漱干净,换了衣服就打算去公司。
隔壁卫生间的门打开,西装革履的蒋聿成站在门口,神清气爽,气质飒飒,实在是人模狗样,和昨晚使劲折腾她的好像不是一个人。
“我送你。”他很自然地说。
迟溪真想摘下脚上的拖鞋拍到他脸上,可到底还是让他送了。
早饭是在车上吃的,因为快来不及了。
她早上还有一个例会。
吃得急了,她狠狠呛了一下,手扶着胸口,眉头紧皱,露出痛苦的神色。
“喝点儿水。”蒋聿成从内置的冰箱里取了一瓶水,递给她。
迟溪就着水将噎住的面包吞下去,回头,看他那副朗月清风的样子就来气,握起拳头狠狠捶了他一下。
他被捶得往后退了一下,笑。
迟溪没好气,不搭理他了,低头继续啃她的面包。
啃到一半想起来,他好像也没有吃,她又心疼地掰了一半给他。
谁知,他只是望着她笑,没有动。
“你不吃吗?别嫌了,一会儿去公司难道你要在办公室里啃面包?”
他没有回答她,而是弯腰咬了口她手里的另一半。
面包上顿时多了一排牙印,和她啃过的地方形成了两道小口子,极有默契地排列在一起。
迟溪看着看着,不知怎么耳朵就红起来。
到了公司,她没让他送:“我自己上去吧,你去忙你的吧。”
他站在楼下往楼上望,单手插兜,神色淡淡,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头顶是瓦蓝色的天空,美高锥形的玻璃建筑像一柄利剑,插入核心商圈的地心,他们就站在这栋钢筋水泥铸就的建筑前依依惜别。
迟溪望着他清俊而平和的轮廓,一颗心好似被灌了酒,迷醉不已。
她把手里剩下的面包递给他。
等他伸手替她接过来时,她又踮起脚尖,用自己空出来的两只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又贴过去吻他的唇,舌尖挑逗似的沿着他的唇缝往下,扫过他滚动的喉结。
蒋聿成倏忽按住她,把头别开,目光朝门口示意。
迟溪回头望去,看到了两个平时在会议上见过的高管,两人正目瞪口呆地朝这边望来,好像看见了鬼。
但很快,他们就好像没看见似的垂下头,低头快步离开了。
迟溪知道自己平时在公司里是什么形象,脑袋嗡嗡的。
这是侧门,没想到还是能撞见熟人。
“迟总,注意形象。”蒋聿成替她整好散乱头发,“上去吧。”
她瞪了他一眼,不满他这么云淡风轻的,像是在看她的笑话,分明是勾引她。
“你这话,在我亲你之前说比较有效果,现在倒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成功扳回了一局,她笑了笑,踩着高跟鞋踌躇满志地钻进了办公楼。心情畅快,脚下带风。
蒋聿成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望着她的背影徐徐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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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妈妈,嘉嘉想要拍广告
商户和工人的队伍在楼下闹了三天, 美高集团却岿然不动,这实在有些出乎迟中昱的意料之外。
“二哥,三姐不吃你这套呢。怎么办啊?”迟中宁从浴室出来, 身上只系着一件浴袍, 领口大敞, 摇曳生姿地走过来, 直接在他大腿上坐下。
迟中昱岔开着双腿,一只手在膝盖上敲了敲,兴致缺缺地扫她一眼:“你喊我一声二哥,你再看看你现在的行为, 你觉得合适吗?”
迟中宁不以为耻地笑了笑, 伸手就勾住了他的脖子:“你不也对三姐有那种龌龊念头?别装了,很久以前我就看出来了。可惜,你不是她的那盘菜,如意算盘打空咯。”
“你能不能庄重点儿?”迟中昱冷笑, 拨开她缠上来的手。
“你们男人,一个两个的都是假正经。我猜你对三姐是有点意思, 但想要吞并美高也是真。爸现在躺在床上起不来,家里都乱了套了。你和二叔都是,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可惜, 二叔那个段位, 不过是你的工具罢了。”
她涂着红色单寇的指甲刮过他刚毅冷漠的俊脸, 吐气如兰, “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打三姐的主意比较好。第一呢, 她那个人, 性格太强硬, 想要强行驯服?我怕你反被崩掉一嘴牙。二呢, 她对你也完全没那意思。”
她烟视媚行地站起来,当着他的面直接解开系带,赤条条就站他面前了。
迟中昱根本没理她。
下一秒,她被赤身裸.体地扔了出来。
那条浴袍径直甩到她身上。
“迟中昱,你是不是男人?!”迟中宁憋着一肚子火走了-
迟中昱当然不是什么柳下惠,他只是单纯地对迟中宁这种女人不感兴趣。
桌上落了几根烟头,又被他清理掉。
他烦躁地吸了口气,解开衬衣去了窗边,只犹豫两秒,电话拨出去。
迟溪接到电话时,刚刚开完会,正准备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你好。”她的语气平和温柔,听不出他们之间有丝毫龃龉的样子。
迟中昱的语气也很随和,浅谈了两句,约她明天下午在某知名会所见面,说要跟她聊合作开发东陵大厦的事儿。
迟溪欣然应允,挂断电话后,脸色就沉下来了。
她自然没有要撕破脸皮的意思,迟中昱也一样,不过是互相试探、博弈,想在这次的合作中赢得更多筹码罢了。这一局,她得了先机,只是后续如何还不知道-
赴约那天,天气晴朗,惠风和畅。
老张放假了,迟溪让谈舟充当临时司机,再中环拐了几拐,终于抵达会所大门。
这地方建在丛林茂密的山上,山坡陡峭,需盘山行驶半个小时才能抵达目的地,外面看非常隐蔽。如果是第一次来的人,很容易找不到地方。
没想到迟中昱亲自出来迎接她。
他今天穿了身白色的棒球服,更显高大俊朗,气质潇洒,一路跟她聊着一些琐事,语调轻松而惬意,全然没有之前的不对付。
可越是这样迟溪越是在心里敲响了警钟。
他们没有去包厢里谈事,而是去了会所东南角山上的室内高尔夫球场。
迟中昱显然是行家,屈身、挥杆,动作一气呵成。
一杆直接入洞。
走过来将球杆递给她时,迟溪笑着接过。他的手不经意和她擦过,迟溪怔了下。
好在他很快就抽回了手,似乎只是无意举动。
迟溪也没有多想。
打了几次,他很惊讶地抄着手望过来:“行家啊?”
“雕虫小技。”迟溪笑得很谦虚。
“你这要是雕虫小技,我这算什么?真是献丑了。”他笑声清朗。
这一次倒没有涮她,谈起了东陵大厦的事情。
来之前,迟溪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准备他狮子大开口。但是出乎她的意料,迟中昱给的条件还不错,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优渥。
在联系他之前的一系列行为,迟溪觉得有点反常。
“不用这么看着我,在商言商。你心里清楚,这个项目你我双方合作才能达到利益最大化。我作出这样的让步,也是希望你能不计前嫌,将案子给撤销了?”
他说的是之前美高起诉川河的事情。
其实这种起诉也就是做做样子,是做给商户看的,并没有什么实际效果。
现在双方达成一致意见,能将东陵大厦的项目继续,比什么都强。
这上诉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迟溪笑着应允。
迟中昱做事雷厉风行,既然决定,就不会再扭扭捏捏,当天下午就跟她签了合同。
先期的款项拨下来后,东陵大厦第一期正式动工。
新闻上这两天还报道了这件事。
电视屏幕上,迟溪笑得如沐春风。她身边站着一个俊朗高大的男人,气质成熟,说话时微微侧过头望向她,那种熟稔和亲昵不用多余的语言阐述。
如果是不明就里的人看到这一幕,会下意识地觉得这两人很般配。
蒋聿成没什么表情地看完了财经新闻,按遥控,转了台。
那天他翻了一下午的《孙子兵法》,翻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时候,忽然冷笑了一声,将书“啪”一声合上。
看了眼时间,他提了西装站起身,吩咐司机去备车-
迟溪和迟中昱吃饭的时候,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她拿出来看一眼,神色变得柔和,道了声抱歉去阳台的地方接通了。
蒋聿成的声音听来格外温柔,仿佛被夜色浸染,不但听在迟溪耳中,也在静谧中清晰传入迟中昱耳中:“什么时候回来?”
迟中昱手里的筷子停下,不知怎么就想起那日迟中宁跟他说过的那句话。
她说,三姐不喜欢你这样的,你不是她那盘菜。
“有点儿事情,我得回去了。”迟溪打完这个漫长的电话,转身跟他道别。
“不再坐会儿?”
“不了,真有事情。”她已经站起来拿了包。
迟中昱也很有风度地起身相送。
送她出门,脸色才有些微妙的变化,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迟溪回到住处,用指纹解锁,人一进门忽然就被一股大力拽到了怀里。
蒋聿成如山岳般的身影紧紧压着她,将她抵在墙壁上。
没有跟她商量,径直撬开了她的唇舌,长驱直入。
迟溪颤了颤,高跟鞋还没脱掉,几乎是踮着脚站在那边被他深吻。
包掉到了地上,丝袜也被扯破,包臀裙往上游走,露出纤而不柴的身材。
这样的蒋聿成有点儿陌生,借着呼吸的空荡,迟溪略略喘了口气,看他。
蒋聿成也捧着脸近距离地望着她,手里的动作是很温柔很深情的,可仍然无法忽视扣着她的那股巨大力道,像是铁钳一样让人无法撼动。
他深深地望着她,目光里有一种冰冷幽暗的探究。
迟溪很久没见过这样的他了,冷漠而居高临下的神情,放肆到几乎目空一切,令人胆寒。
迟溪心跳如擂,快得不像话。
“胃口不错啊。大半夜的,他还约你吃饭?”
“聊项目的事情。”
“什么项目?”他捏她的下巴,手指往里探。
“东……东菱大厦。”迟溪回复得艰难。
他冰冷的眸子叫她心里发颤。
蒋聿成盯着她看了老半晌,倏忽放开了她。迟溪回头,他去了桌边抽了张纸巾慢慢地擦着手指,背对着她,虽然脸上冷漠平静,可浑身的低气压一点儿都掩饰不住。
或者他也不想掩饰。
醋坛子翻了的男人好可怕!
迟溪在心里道,走过去道:“他是我哥,我又没有那种嗜好。”
而且,迟中昱之前的行为在她雷区蹦跶,她不跟他撕破脸已经不错了,怎么可能会对他有好感?
男人过于自信,也不是什么好事。
“骨科不是更好?更刺激啊。”他幽幽地转回来。
迟溪头皮发麻:“你正常一点!”
蒋聿成笑了,心里的郁气终于消了。
不是不相信她,但有时候,相信是一回事,不舒服是另一回事。
他不能阻拦她去谈工作,就像他不能阻拦她三更半夜去跟别的男人吃饭一样。
这个电话,其实已经算出格。
毕竟,她也从来没有过问过他工作上的事情。
只是,这些话实在难以启齿。
翌日他们去芮玲玉那儿接迟嘉嘉,蒋聿成亲自开的车,开她那辆宾利欧陆。
浅雾霾蓝色,在大街上疾驰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如闪电般穿梭,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妈妈——”迟嘉嘉看到她,昵称都忘了喊,飞快奔上前。
迟溪将她抱起来,掂在怀里狠狠搂了搂。
蒋聿成在旁边说:“心里只有妈妈,那爸爸呢?嘉嘉也厚此薄彼了吧?”
“嘉嘉也想爸爸。”迟嘉嘉张开双臂。
蒋聿成伸手将她捞了过来,抱在怀里狠狠搂住,又亲一下她的脸颊,叫她“小公主”。
迟嘉嘉很吃这一套,开心地搂住他的脖子。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迟溪心情也好起来:“我开车吧。”
蒋聿成和迟嘉嘉都齐刷刷回过头来,惊讶地望着她,一副破天荒的样子。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啊?”迟溪无语。
“太阳打西边出来的表情。”两人异口同声。
迟溪这人就没什么服务精神。
这一点,父女俩都非常清楚。
午饭是在附近一家中餐厅吃的,迟嘉嘉点了四只琵琶腿,她自己左右手分别一只。
“芮玲玉是没给你吃东西吗?这吃相。”迟溪摇头,抽了一块帕子替她擦手指。
迟嘉嘉的手一直是肥嘟嘟的,肥还短,跟她美艳的浓颜系外表不太符合。
迟嘉嘉扁着嘴说:“芮阿姨要减肥,天天吃蔬菜酸奶,酸奶还是无糖的,我都快吃吐了。她做的饭也好难吃,比妈妈你做的饭还难吃,我又不好意思说,只能咽下去了。”
迟溪心情很不错:“现在知道,妈妈做的饭还是可以的吧?”
迟嘉嘉和蒋聿成对了个眼神,耸耸肩,低头继续吃。
“什么意思啊?妈妈做的饭真的很难吃吗?”迟溪这么问,看的却是蒋聿成。
“也不算特别难吃。”他说。
当然,和好吃这两个字没有关系。
“对了,芮阿姨说要带我去拍广告。妈妈,可以吗?”迟嘉嘉掏出一张像广告单一样的东西,举着肥嘟嘟的手伸到她面前。
迟溪接过来看了看,发现是和芮玲玉工作室有很多合作的一个品牌,倒也挺放心:“行啊,你想要去拍的话那就去吧。”
“迟小溪真好!”
蒋聿成却持不同看法:“这个广告会投放到各大社交媒体平台吗?”
迟溪停顿下来,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如果是这样,迟嘉嘉的私人生活肯定会受到一些影响。
他们家也不缺这点钱。
本意她是想让迟嘉嘉去锻炼一下,如果后续会有一系列麻烦,还是算了。
迟溪尝试着和迟嘉嘉讲道理:“要不还是算了?到时候肯定很多人盯着你,扒你的私生活,你每天都会被很多人盯着看的,多不方便啊?”
迟嘉嘉扁嘴:“这有什么啊?那不是好事吗?我就是大明星了呀!我喜欢被人看!”
迟溪被噎了一下。
这个女儿是真不怕生啊。
太社牛也不是什么好事。
迟溪想了想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算了,等你大一点再说吧。”
“迟小溪是坏蛋!你刚刚明明还同意的!”迟嘉嘉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迟溪心情郁结,在底下踢了蒋聿成一下。
蒋聿成转移话题:“给嘉嘉去买新衣服好不好?”
“不要!嘉嘉就要去拍广告!”她这次是来真的了。
迟溪没办法,只好和芮玲玉通了气。
然后,她假意同意,又当着迟嘉嘉的面和芮玲玉视频,芮玲玉在视频里万般无奈地说,那家品牌经营不善,已经快要倒闭了,拍广告的事情只能作罢了,等她以后有机会给嘉嘉小宝贝物色其他的吧。
迟嘉嘉将信将疑,到底是作罢了。
只是,小脸都是耷拉的。
迟溪拉着她去商场,给她买新衣服。过了会儿,迟嘉嘉就忘了拍广告的事情了,她高兴地在商场里窜来窜去,买了起码七八条衣服才作罢。
迟溪自己也买了三双鞋,母女俩开心地交换着穿衣心得。
蒋聿成左手提着三个袋子,右手提着五六个,安静地在后面跟着。
路过的行人无不投来注目礼。
这样的颜值气质,怎么都不像一个提包拎东西的跟班啊?
终于到了一楼,蒋聿成直接将左右手的袋子都塞到了薛茗手里:“拿着。”
薛茗:“……”
他体会到了什么叫食物链底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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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他竟然还秋后算账
迟嘉嘉还是想着拍广告这件事, 回去后问芮玲玉什么时候可以物色好新的合作方。
芮玲玉心想她也不好拆迟溪的台呀,只好跟她打太极忽悠她。
哄了几句,迟嘉嘉终于关了手机, 怏怏不乐地坐在地板上发呆。
“过来吃点儿水果, 你一天天吃那些垃圾食品, 最近都胖了。”迟溪端着一盘切好的哈密瓜过来。
“我哪里胖了啊?!”迟嘉嘉不服气, “迟小溪你瞎说!”
“我说的不算,你去房间里的称上称一称。”
迟嘉嘉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去,垂头丧气地出来。
脸上,幼自带着不可置信:“我怎么会胖了呢?我最近没有吃垃圾食品呀?”
蒋聿成在旁边默默看着, 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他能告诉她晚上称是会比早上称普遍重上两斤的吗?
他不能说, 说了晚上没准就会被扔去睡沙发。
于是他浅笑着附和说:“你妈妈说的对,你最近真的要注意调整饮食结构了。”
迟嘉嘉好郁闷好郁闷,焉哒哒地瘫在沙发里发了好久的呆。
“爸爸陪你下棋吧。”蒋聿成过来拍拍她。
“不下。”
“那你想干嘛?写作业?”他幽幽的。
迟嘉嘉马上爬起来去拿象棋了。
两人下得正酣,迟溪端着一杯茶站在旁边观战。
迟嘉嘉的水平自然不够看, 蒋聿成让了她两颗棋子,她还是输得很快。
她输了还耍赖, 不高兴地说:“不玩了,我跟楼下的小明去玩。”蹬蹬蹬又跑出去了。
迟溪喊她:“这么晚了,别往外面跑。”
“知道, 我就在楼下。”迟嘉嘉穿鞋子、出门、关门, 风风火火的。
迟溪想喊也来不及了, 走到外面看着她下了楼、进了楼下小明家才放心地回来。
目光落到慢条斯理地收拾棋子的蒋聿成身上, 她总感觉他是故意的。
——故意把迟嘉嘉气走的。
“你还不回去?”
他把棋子收拾好, 走过来揽住她, 亲了亲她的脸颊:“我陪陪你。”
迟溪觉得好笑:“我不需要你陪。”
嘉嘉在, 还是要注意影响的。
“那我跟你聊聊工作的事情。”他去厨房的地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又说起去看木材验货的事儿了。
迟溪没办法推拒了,尽管心里知道,他就是故意找个由头留下来。
海边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她去阳台上关了些窗户,将目光朝远处海岸望去。
深蓝色的夜幕下,海面上繁星点点,随着海浪拍打着礁石,如洒下片片的碎金。
是倒映着的阑珊灯火,也是岸边不知哪儿舞动的火把。
她记得最近没有音乐节。
“好像是某个房地产开发商在搞活动。”蒋聿成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解释道。
迟溪点点头:“最近这种活动挺多的。”
他从后面抱住她,用什么东西蒙住了她的眼睛。
丝滑的布料,有点像是绸缎,迟溪伸手想去摘,手却被他按住了:“别动。”
“你拿什么蒙我脸?”
他说是领带。
迟溪想问他为什么要拿领带绑着她的脸,可他没有回答,只是说,你听。
耳边听到翻涌滚动的浪潮,一声高过一声,混着夏日蝉鸣,在耳廓中奏响一曲杂乱的乐章。迟溪却觉得内心格外宁静,从未有过的安静。
“迟中昱为什么送你口红?”他淡声问,手在她腰际游走。
迟溪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他竟然还秋后算账。
果然,男人小心眼起来也是非常小心眼的,一点儿不比女人差。
这么想,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如划开的蜜糖水,一丝一缕钻进她心窝里。
迟溪故意卖了个关子,说:“我不知道呀,你去问他。嗯……”她作出思考的样子,又说,“也许是和川河有合作的品牌方吧,送他的,他就借花献佛了。”
说完还痴痴地笑起来,笑得贼坏。
蒋聿成也知道她就是在打趣自己,就是在逗自己。这样的她像一只慵懒随性的小野猫,坏得很,明知故犯,又有说不出的风情,让人想要把她捏碎。
感觉到被往后捞而失重时,迟溪才觉得有些不太妙。
可这会儿已经来不及了,他俯身亲吻她的发丝,在她的颤抖中又吻了吻她的耳垂,低声说:“趴好。”
迟溪觉得自己要疯了,海风吹拂着她的脸颊,也驱不散这一份燥热,反而像是往她脸上打了一把又一把的盐沙,脚都在打摆子。
她额角和发丝都浸满了汗,很快就溃不成军。
蒋聿成低头吻她的唇,另有一种干燥的气流迎面扑打在她脸上,如海浪的呼吸一般有节奏,她的指甲快把窗框给抠烂了。
迟嘉嘉回来时,客厅和走廊上的灯都关掉了。
她不慎踩到了什么,差点摔一跤。
低头捡起来,是一条湿透的领带。
她随手扔到沙发里,房间里的灯都关了,料想他们去睡觉了,她就一个人去了房间里内置浴室。
第二天迟溪起得比往常都要晚,好在这日没什么事情,她洗了个澡,换了身运动衫去楼下跑步。谁知蒋聿成也在,从另一头跑过来和她汇合。
看到他微笑的面孔,她不自在地抓了毛巾来擦脸。
“早啊,小溪。”他跑过来跟她打了个招呼,若无其事的样子。
迟溪深感他的脸皮之后,昨晚闹成那样,差点就被迟嘉嘉发现了,好像她灵机一动关了灯。
现在想起来脸还是很燥热,她心里有股子气。
可反观他,好像跟个没事人一样。
她没搭理他,继续往前跑。
他很快跑到了她身边。他这个人的存在感向来很强烈,些许的汗味混着强烈的男性气息,让在旁边她脸色微红。
脑海中总是闪现一些不该闪现的片段。
她是真的堕落了,纯洁的她一去不复返,偏偏她好像还并不讨厌。
他强烈的视线定定落在她脸上,迟溪绷了会儿,待跑到一处树荫下时,忽然回头勾了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
微风吹散了身上运动过后的燥热,她的唇带着清香,让人着迷。
蒋聿成呼吸微乱。
迟溪捧着他的脸,吻了他会儿又放开他,目光还落在他身上。
过一会儿,她笑了,好像在嘲笑他这人定力其实不怎么样。
他也无所谓,一副她爱笑就笑,他在她这儿本来就没什么定力的样子。
他这人无赖起来也是别有一股潇洒气度,迟溪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勾住他的脖子像只考拉似的扑上来。
好在他眼疾手快下盘稳,稍微晃了一下就稳住了身形。
他单手搂着她往前面走,嘴里狠无奈:“下次扑上来之前能打个招呼吗?要是我没个注意,两人一起摔个大跟头怎么办?”
“你这是在夸你下盘稳,还是在指责我冒失?”她语气危险。
“两者都有吧。”见她表情危险,他话锋一转说,“当然,像你这样的人冒失起来,那真是别有风情。”
迟溪笑:“原谅你了。”
旁边就是个开放性的公园,他们运动完干脆去那儿散步。林荫茂密间,两人手牵着手,身影交缠在一起,随着地上的树影一块儿摇曳,像一对偷偷到这儿来幽会的年轻小情侣。
迟中昱早上有个项目,听说这儿的公园下棋的人很多,他就约合伙人一道来这边河边下棋。
没想到轮换时来一旁抽根烟,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虽然身影模糊,他还是能从那走路的形态、仰头时的弧度辨认出是迟溪。
她的身姿腔调对他来说都非常熟悉。
可又觉得这一幕非常陌生。
他和迟溪认识很多年,在她上学的时候就认识。印象里,她都是一个温婉冷漠的人,外表温柔,内心冷漠,哪怕是在微笑着、没什么架子地跟你谈天说地,心里始终有一道界限,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种冷漠和藏在骨子里的尖锐,让人兴奋到发抖,忍不住想要撕开她,撕碎她。
她笑眯眯地喊他二哥,可他听出她语气深处的不屑和冰冷嘲弄。
可现在,她在别人怀里笑得灿烂,发自内心。
迟中昱深呼吸,掐了烟冷冷离开。
过待一会儿感觉都要失控。
“不跑了?要不回去再锻炼一下?”蒋聿成搂着她,唇贴在她耳边。
他搔得她痒,而且他明明知道她怕痒,但就是往她最痒的地方搔。
迟溪推他,没好气:“不行,真的不行了!”
“这才多久,就不行了?”他举起手表给她看,声音里还带着浅浅笑意。
迟溪愣了一下,猝不及防地被撩得面红耳赤:“你正经一点。”
这个男人平时一副冷冰冰眼高于顶的高傲样子,可真没脸没皮起来,任何人都要甘拜下风。
蒋聿成笑得没心没肺,手里收紧,轻易就将她捞到怀里,这一次贴在她耳边遗憾地说:“说起来,这话该我说才对,每次都是手动,下次能换自动挡试试吗?我挺想体验一下的。”
迟溪:“……”他在说什么?
她假装听不懂,但耳尖上的热意还是不受控制地蔓延,让她心潮起伏,不能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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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以后他半夜找你,我必须在场
迟溪和蒋聿成翌日就去加蓬看木材了, 坐他的私人飞机。
路上有段航程,迟溪在沙发里闭目养神,不觉就睡了过去。
蒋聿成从洗手间出来时, 抬眼就看到了斜倚在沙发里的她。她今天没有化妆, 皮肤在日光下泛着很自然的光泽, 光滑细腻, 牛奶一般。
她闭着眼睛蜷缩在沙发里,呼吸均匀。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将自己的西装轻轻盖在她身上, 替她拢好散乱的头发。
迟溪睡梦里似乎做了噩梦, 呜咽着想要抓住什么,一下就攥住了他的手。
蒋聿成只能维持着半蹲着的姿势任由她握着。
怕自己乱动又吵醒她。
空乘和机组人员看到这一幕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的眼神太温柔了,几乎可以揉出水来,哪里还是平日那个面无表情的蒋老板?
他那个行事风格, 可以说是神憎鬼厌,爱慕他的女人也不少, 但更多的还是不敢跟他沾上关系。
这人喜怒无常,好似天生不知道温柔两个字怎么写。
眼前这一幕,完全颠覆众人以往的认知。
他半蹲着在那边好一会儿, 见她真的睡熟了, 才在沙发边坐了下来。
迟溪睡着的时候和她醒着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乖顺地像个孩子。
除了偶尔乱踢乱蹬, 没有其他不良嗜好。
蒋聿成望着她这副样子就笑了, 忍不住伸手抚摸她的脸颊。
触感温馨、纤柔, 可以用一切美好的词汇来形容。
有时候, 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他静静望着她, 忍不住笑了下。
迟溪醒来时,飞机已经快到了。她揉了揉眼睛,觉得酸,伸手打开遮光板。
热带椰树风格的海岸风光,标志鲜明。
“驱蚊药带了吗?”她忍不住问蒋聿成。
她想起来了,她上次被蚊子叮咬得很惨。
蒋聿成笑了:“带了。”
然后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瓶绿色的药膏,拉过她的腿垫在自己大腿上,打开瓶盖慢慢替她涂抹起来。
迟溪想要制止:“……要不还是我自己来?”
虽然机组人员训练有素,没有朝这边多看一眼,她还是挺不自在的。
不知道他们心里会怎么想。
她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在最近都毁于一旦了,原因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可又无能为力,无力改变。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默念面子算个什么,也就随他去了。
蒋聿成慢慢替她涂抹均匀,这才收了手,又去洗了手才和她一道下舷梯。
他们照例去了开发区看,这边经济特区的负责人亲自招待他们。
介绍了一路的风光、木材产量、质量等等,迟溪又去运输区看了木材,确实都是上乘,一颗心落回去。
这次住的不是高脚楼,而是酒店。
距离特区只有几公里远。
迟溪到了酒店就拿了睡衣准备去浴室洗澡。可进去后就犯难了,这浴室居然没有遮挡,浴室和房间是共通的,中间一块明晃晃的玻璃。
居然——还不是磨砂的!
里面人洗澡时,外面人可以围观一出高清大戏。
这也太……
迟溪拿着睡衣在里面转了很久,后来还是出去。
蒋聿成靠在沙发里看杂志,听到动静抬起头,两人目光对上时,他波澜不惊:“怎么还不去洗?”
他太平静了,以至于迟溪都怀疑他到底知不知道这酒店的浴室是这样的啊。
迟溪后来还是说:“你去看看那个浴室,连道帘子都没有!”
蒋聿成还真的放下杂志去看了,看了后若无其事地笑着说:“没关系,这边又没有别人。放心,我给你把风。”
迟溪心想,她能放心吗?就是他在这儿她才不放心呢。
她回头头瞥见他唇边浅藏着的笑意,忽然就了然了,他真是一本正经地在涮她啊。
她捶了他一下,把他推到了外面。
锁上门。
哪怕再亲密的人,她也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赤身裸.体地沐浴。
迟溪一个人洗澡时,目光还会忍不住瞟向那道一览无余的玻璃隔断,心里骂他不正经。
十几分钟后,她洗漱完毕,直接将头发散在肩上就出去了,换了身花色吊带。
这是热带地区非常正常的穿着。
蒋聿成在餐厅里等她,看到她的衣着还怔了一下,眉心微皱。
迟溪摇曳生姿地走过去,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样?”
“有伤风化。”他淡淡道,语气不善。
迟溪觉得他这样特别好玩,弯腰捏一下他的脸颊,故意逗他:“你以前不是说,我穿什么都好,穿衣服是为了取悦自己的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封建了?”
蒋聿成难得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惊异地看了她一眼,苦笑。
她不闹了,在他旁边抻开椅子坐下:“天气这么热,难道还要裹上几层?”
她又挨过来,在他耳边说,“放心,我里面穿了安全裤和安全内衣,不会走光的,只给你看。”
他正剥橘子的手顿住,好一会儿才继续剥。
迟溪低头凝视着他不太自在的神色,在心里暗笑。
脸皮也不是厚到底了嘛。
之后他们又去野生动物园玩,迟溪难得这么放飞自我,开心地在园区里转来转去。
工作人员不断告诫他们不要靠近围栏,但还是有游客不听劝,将手伸到栏杆之内。听到一声尖利的咆哮和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前面围了一大群人。
迟溪想要上前去看,手忽然被人从后面拽住。
她诧异回头,蒋聿成冷着脸道:“这种场合,你非要挤进去干嘛?”
他难得这么严厉训斥她,迟溪感觉自己当了一把小学生,笑着耸耸肩:“人都是喜欢凑热闹的嘛。你凶我干什么?这是人之常情。”
她又贴上来蹭他,捧他的脸,吐气如兰,“真生气了?回去跟你道歉。”
蒋聿成盯着她,漆黑的眸子明晃晃地倒映出澄澈的日光。
漂亮,这张脸好像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可惜他的漂亮带有十足的攻击性,美艳又危险。
这种感觉令人格外着迷,好像在生死边缘疯狂试探。
趁他不备,迟溪贴上去啄了一下他的嘴巴:“先给点儿利息。还生气吗?”
他唇角一勾,泄出一丝冷笑。
可眼底都是满满的笑意。
迟溪就知道他不生气了,心道:也不是那么难哄嘛-
回去的时候,迟溪在飞机上惊呼道:“我忘了给嘉嘉带礼物了,我答应她的。”
蒋聿成很没有良心地说:“没关系,落地了再给她随便买点就行,反正她也不知道是在哪里买的。”
迟溪被噎了一下,可到底还是心里愧疚:“……这不太好吧。”
“没事,她开心就行了。”
迟溪想了想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就在机场附近买了一只小仓鼠回去。
迟嘉嘉收到礼物后别提多兴奋了。
她很久以前就想要养只小动物了,可惜迟溪一只不让她养。
她提着笼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会儿给它喂水一会儿给它喂吃的。
蒋聿成端着咖啡站在阳台上提醒她:“少喂点,别喂死了。”
“嗯嗯。”迟嘉嘉连忙住手,抱着仓鼠去了树荫下继续观察了。
蒋聿成无奈地摇摇头。
下午,迟溪去公司处理工作了,迟嘉嘉就拖着蒋聿成教她怎么喂养仓鼠。
他对这种事情向来是不耐烦的,可对着迟嘉嘉,倒是极为耐心,一边查着资料一边念给她听:“夜行动物,尽量白天不要打扰……”念到这里,他幽幽看一下迟嘉嘉。
迟嘉嘉手里正拿着一根菠菜叶子逗弄小仓鼠呢,闻言楞在那里。
看她一副做错事的样子,蒋聿成又笑了,继续道:“独居动物,最好不要两只一起养。不要吃太多油炸食物,也不要喂人类的食物……”
迟嘉嘉认真地听着,听完后,用一个小本本记录下来。
她的手有点肥短,握着蒋聿成又大又沉的的24K金钢笔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
可认真的模样还是很可爱的。
蒋聿成也发现了,迟嘉嘉做事情很认真,虽然有时候有点不着调。
可真要下定决心做好一件事,是会付出大把的精力去做的。
不过她这会儿识得的字不多,经常几个汉字里夹杂着大把的拼音。
有时候不会了她还会咬着笔杆回头,脆生生地问他:“爸爸,这个字怎么写呀?”
蒋聿成就会接过钢笔,在本子背面的草稿纸上给她一笔一划地写着。
“爸爸真厉害……”
“嘉嘉宝贝也很厉害。”
迟嘉嘉本想给仓鼠取名叫“薯条”,因为她说她喜欢吃薯条。
蒋聿成听了就否决了,怕她哪天真不小心吃得开心就给仓鼠喂了薯条,给它喂死了。
见他摇头,迟嘉嘉扁着嘴:“不好听吗?”
蒋聿成认真地说:“迟小溪平时不让你吃薯条吧?”
迟嘉嘉点头。
蒋聿成:“那你给小仓鼠取这种名字,不是暴露了吗?”
迟嘉嘉恍然,再次点头:“爸爸你说的有道理,我不能让迟小溪知道我平时背着她偷偷吃薯条。”
“原来你平时还背着她偷偷吃薯条?”
“不是,只偶尔吃一点点……”
父女俩再次商量过后,决定给小仓鼠取名叫“努力”,因为迟嘉嘉要努力学习。
那之后,迟嘉嘉每次写完作业也不偷偷看电视了,而是提着笼子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玩够了才装回大箱子里。
仓鼠的住的箱子是她自己清理的,因为迟溪不喜欢臭味。
她还小心地把箱子搁到自己房间旁边,生怕迟溪某一天不耐烦了给她扔掉。
迟溪不喜欢小动物,从小就不喜欢。
“看来你平时在嘉嘉心里的形象不是很好啊。”蒋聿成某日打趣她。
迟溪很无奈:“那我也不会给她扔掉啊。要是我会扔的话,一开始就不会给她买了。”
挺好的,锻炼一下她的责任心。
迟溪说不帮忙就不帮忙,铺笼子、喂食、打理都是迟嘉嘉自己干的。
她还放话威胁她,要是仓鼠满屋子乱窜就要给她扔掉。
迟嘉嘉一直都狠害怕她真的给她扔了,所以一直卖力训练小仓鼠。
迟溪后来还是有点后悔的,感觉自己当了一把“恶人”,他就在那边扮好人。
“那下次换一换好了,我逼她写作业,你陪她玩仓鼠。”蒋聿成忍着笑说。
他也是没想到,这种醋她也要吃。
想着想着,心里又有点心酸:“在你心里,果然还是嘉嘉更加重要。”
迟溪没好气:“你们在我心里一样重要。鸡蛋和牛奶都不是一样东西,怎么放在一起比?”
他都笑了,也对。
晚上迟中昱给她打来电话,讨论东菱大厦二期建设的事情,迟溪拿了手机去阳台上接听。
听到一半,蒋聿成端着一盘切好的哈密瓜从厨房过来:“迟溪,要一起吃吗?”
他喊的是迟溪,没有故作的亲昵,可两人间的默契隔着话筒都清晰传递到这边。迟中昱静默,觉得牙酸。
男人那点儿心思,谁不知道。
蒋聿成这是在跟他示威呢,偏偏做的还挺体面。
倒显得他拿工作这种事情来找她显得不太体面了。
“不了,你吃吧。”迟溪憋着笑说。
“算了,不打扰你们了。”迟中昱把电话挂了。
迟溪收了手机,走过去从他后面俯身,径直捞了一块哈密瓜递到他嘴巴,哄小孩子的语气:“啊——”
“我是小孩子吗?”他瞥她一眼,面无表情。
迟溪一点儿也没有被吓到,反而夸张地啧了两声,纳罕地瞅着他:“怎么你不是吗?”
“我在谈公事,你还在旁边听着,你在乱吃什么飞醋啊?”
“他对你图谋不轨。”
“你想多了,你老婆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蒋聿成楞了一下,因为这个称呼。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失笑:“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还不跟我一般见识?你心里偷着乐吧?”她推他,搡他的咯吱窝。
“别闹!”他捉了她的手,不让她乱动。可她滑腻腻地跟条美女蛇似的,软绵绵的手往他脖子上一勾,他就有点吃不消了。哪里还管什么别扭什么生气,自己都觉得自己幼稚。
可到底还是郁气难平,她蹭着他吻他的时候,他捉了她的手撇到一旁,冷着脸说:“以后他半夜找你,我必须在场。”
她有心逗逗他:“那打电话呢?”
“同理。”
她真的快忍不住了,笑意在眸底翻涌,却还要故作正经:“可你要是不在呢?”
“记得喊我。”
“蒋聿成,你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下午再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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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你是在逼婚吗?蒋先生?!
晚上睡觉前, 他们还去小区里跑了三圈。
回来时,迟溪已经累得手脚酸软,可还是有种酣畅淋漓之感。
“你得感谢我。”蒋聿成跑过来, 递给她一瓶水。
迟溪接过来, 拧开喝了口, 还觉得不可思议呢:“我为什么要感谢你?”
他很自然地靠近, “除了我,谁愿意陪你这样?”
眼神温柔,像是带着小钩子似的,要把她完全纳入他的身体里。
迟溪真受不了他, 把头别开:“你别这样, 蒋聿成。”
他低笑,见好就收。
关于迟中昱之后再找迟溪时,蒋聿成就没有什么反应了,好像是忘了这件事。
就在迟溪也以为他根本没把迟中昱放在眼里时, 年前却出了一个大新闻——川河旗下的重要企业川河医药爆出严重的器械质量问题,且陆续有过去的一些医疗事故被揭露, 有媒体总结,这些医院使用的都是川河医药提供的器械用具。
一时之间,业内哗然, 川河集团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迟中昱最近弄得焦头烂额, 忙着处理后续风波, 还被董事会□□了一顿, 一度差点撤销他执行总裁的职位。
川河集团旗下不少高层董事还被查出有严重的贪腐问题, 市场份额大幅度缩减, 最近他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川河和东信其实有不少业务往来, 最近还有一个很大的项目正在谈, 而爆出来的这些资料,有前些年的,也有近些年的,时间跨度极大,一看就是谋划很久了。
蒋聿成挑这么个时机爆出来,除了敲打他不要打迟溪的主意外,谁说没有利益层面的考虑?
更令迟中昱感到背脊发寒的是,他这些日子也没有联系过他,实在是很沉得住气。
想到他比自己还要小几岁,迟中昱其实挺佩服的。
这个电话,他还非打不可了。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或朋友,他不可能因为一些私人原因置公司利益于不顾。
想必蒋聿成也一样,只是,他在等自己先联系他。
在这种事情上,谁先开了这个口,谁就处于下风了。
他想了想,按内铃把秘书小何叫进来,吩咐:“给东信那边打一个电话。”
出乎他的意料,没有故意拖长,电话响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可接起来之后,又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因为接电话的不是蒋聿成,也是他的秘书。
对方在电话里说,蒋董不在,有什么事情可以跟她说。
迟中昱静静地抽了口烟,感觉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他只能问,请问蒋董什么时候有空。
秘书说,这得看迟总什么时候有时间。
这话里的含义就深了。
这让迟中昱甚至怀疑,此刻蒋聿成就坐在一旁指挥他的秘书说话。
他深呼吸,报了一个时间和地点-
礼拜天上午,迟中昱让司机驱车穿过中环东部的一条隧道,往东开了几公里,最终停在立交下的一处别院门口。
进了门,他踩着外挂的楼梯直接上了二楼。
蒋聿成这次没有故意涮他,二楼露台的门窗尽数打开,里面茶香袅袅,一道身影静静落在窗边,似乎已经等很久了。
如果是几天前,迟中昱恐怕都不是现在这副心情。
可一举一动,节奏都被对方掌控,现在他有气也生不出来。
他深呼吸,走过去在对面坐下:“想见蒋董一面可真不容易。”
“生意人难免忙东忙西地瞎忙,您也是局内人,想必应该明白。”蒋聿成笑了笑,把一杯沏好的茶端到他面前。
礼数周到,没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和刁难。
这让迟中昱都有种之前的猜测都是错觉的味道。
可惜,就是眼前这个漂亮的年轻人,把他逼到这份田地。
他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那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怎么样你才愿意放手?这么穷追猛打的,对东信也没有什么好处吧?”
“我以为你是问我合作的事情。”蒋聿成轻笑。
迟中昱脸色微变。
他不太喜欢蒋聿成,不止是因为对方这种种层出不穷的手段,还有很多其他客观因素。
蒋聿成长得太好看,是那种甚至可以模糊性别的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让他心里实在不舒服。
总感觉他的笑容也是在嘲讽自己。
偏偏对方看起来很无害,好像一点儿也没有这种意思。
让他心里徒生一种憋屈感。
迟中昱很多年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气氛快要僵了,蒋聿成也就见好就收,直接道:“既然迟总快人快语,那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合作继续,至于之前那些负面新闻,我想迟总应该自己能解决。”
迟中昱心里点头。
没有他在那边搅浑水,他自然能很快消除负面影响:“你的条件呢?”
他猜,“让我以后不要骚扰迟溪?”
蒋聿成笑着摇头:“我只需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迟中昱的眉头都皱起来了:“什么事?”
蒋聿成用指尖蘸了点水汽,径直在木桌上书写着。
等迟中昱看清楚,他的脸直接就绿了。
蒋聿成好像没看清他脸上的表情,笑着站起来,提起自己的西装往外走:“那就麻烦迟总了。”-
迟溪是翌日10点看到的新闻。
“您和蒋总的事情被人爆到了网上,这是视频。”夏桐沉着脸汇报,将手机界面摊到她面前,“虽然没有直接指明,但你们都出席过一些峰会,业内还是不少人认识的。而且,可能是有心人故意运作,这条视频热度很高。”
“是谁?”
“我查过了,这个账号是一个网红的,但她和迟中宁是互关关系。可就在三天前,她取消了对迟中宁的关注。很明显,这是掩耳盗铃。”
这些社交平台都有人专门统计名人互关取关信息的,恰巧这个网红也在其列。
“迟中宁?我跟她没什么仇怨吧?”非要说有仇的话,那大抵就是迟家家产的争夺。
夏桐摇摇头,说:“迟四小姐和二少爷最近走得挺近的。”
“……迟中昱?”迟溪沉默,随即又摇摇头,“不会。”
迟中昱不至于干这么没品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他这人很傲,瞧不上这种低级手段。
而且这件事对她也没什么大影响,迟中昱这种人,深谙打蛇打七寸的道理,他不会这么蠢,干这种无聊的事情。
夏桐:“你不妨直接问他。不管多精明的人,遇到感情上的事情都会不理智。”
迟溪后来还是没有打给迟中昱。
这没什么意义,也显得尴尬。
只是,更坚定了她以后要跟迟中昱保持距离的心。
不管是他做的还是迟中宁做的,这都是很麻烦的事情。
迟家最近的事情也很麻烦,在有心人的作用下,已经有人开始猜测她和蒋聿成早有勾结,目的就是为了吞并迟家的家产。
不过在她的雷霆手段下压了下去。
再次见到迟中昱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川河最近的名声已经回落了些许,他的气色也看上去好多了。
因为有视频曝光的事情,迟溪看到他时心里多少有一些疙瘩,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客气跟他笑了笑。
“还以为你会直接问我呢,没想到这么沉得住气。”迟中昱苦笑。
“你现在告诉我也一样。那是你授意的吗?”
迟中昱沉默。
迟溪笑了笑:“算了,你不用说了。”
“如果我说,那是有别的原因的呢?”
“什么原因都一样,我只看结果。”
迟中昱被噎了回去,忽然就明白了蒋聿成的高明之处。
他太了解迟溪了。
用了一个很自然的阳谋,让他作出选择,在她心里种下一根刺。
此后哪怕她知道他并非出于自愿,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在迟溪心里的地位,原本就算不上多高,此刻更像是一件无法挽回的瑕疵品一样,叫她敬而远之。以后,恐怕见面连普通朋友的交情都难以维持了。
虽然是兵行险着,可就算后来迟溪发现,蒋聿成的损失也要远远大于失去,在他可以承受的范围内。至少,这样一来他和迟溪之间就永远有了裂痕,再也没有可能。
他也是骄傲的人,懒得再解释什么。
“我过两天就去海外市场了,这次,是来跟你道歉。”迟中昱说,“我祝福你。”
“谢谢。”
迟溪亲自送走他,回到家,蒋聿成正陪着迟嘉嘉做蛋糕呢。
他给她演示如何将芋泥压扁,加多少牛奶,又加多少糖和水,侧头望着她,很耐心。
迟溪就这么看着他,直到他把迟嘉嘉送回房间里。
“干嘛这么看着我?”他走过来,摘下一次性手套来抱她。
迟溪伸手挡住他,凉凉道:“别,蒋总这么厉害,我怕被你给吃的骨头都不剩。”
“说什么呢?”他笑,摘身上的围裙。
“不是吗?是你授意迟中昱去做那件事的吧?”她盯着他瞧。
“为什么这么问?”他没否认,也没有意外的样子。
只是很意外她为什么知道。
迟溪真服了他了,望着他波澜不惊的英俊面孔,只觉得一腔怒气没地撒,然后彻底哑了火,就像被浇了水的火.药。
“我不是说了吗,等处理完这边的事儿就跟你结婚。你干嘛搞这种事情?”
“我也没逼他啊,他自己的选择。”蒋聿成说,“说明在他心里,事业远比你重要。”
“我说的不是这个,是曝光我们的那个视频。”迟溪现在还觉得尴尬,“我不喜欢私生活被人给窥探。”
还以为他变了,其实只是在她面前收敛了。
有时候还是这么不可理喻。
“你是在逼婚吗?蒋先生?!”迟溪是真的有点儿生气了。
他完全打乱了她的节奏和部署。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差点忘了他是疯批人设了,老蒋就不是正常人的思维
幸亏女主也不是正常人,一般人吃不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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