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恶人先告状?
戈家就是。
酒吧经理和服务生给包厢里一群人喊了120,深更半夜一群人排队在精神科就诊。
戈滟重伤昏迷,四处骨折,手部打石膏。
父亲戈崇接到电话心急火燎赶到医院,瞅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女儿,气急败坏找到戈滟两个死党了解真相。
“伯父,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就是闹着玩儿。”
洪京哪儿敢把事情一一抖清楚,生怕一不小心回家挨鞭子。
他现在只想敷衍了事,糊弄道:“戈滟这不找纪维洲在酒吧约会,后面谢微星赶来……不满意纪维洲混酒吧,就出手揍了戈滟……伯父,你不用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
都被打骨折了还不放在心上?!
纪维洲是寄养在谢家的。
谢微星根本不是他亲姐姐。
要是亲姐姐家教管得严些还好说,可不是亲姐姐她出现在戈滟跟纪维洲的约会场所,还强势把人带走,这算怎么回事?
戈崇追问:“原因呢?就因为戈滟把纪维洲带去酒吧这事?”
“是这样,他们谢家家教严。”
洪京咬死了一句话。
戈崇火冒三丈,气势汹汹出了病房。
洪京拍拍胸口,狠狠松了口气。
从精神科刚治疗了一轮出来的顾淼见戈崇恰好离开,一听他说的话轰然摊在椅子上,如五雷轰顶道:“完了,这回真什么都完了。”
这事儿,藏不住了!
那边戈崇回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戈滟,给谢舒亦播了电话,很是兴师问罪。
谢舒亦接了电话笑意挂在唇角,“戈董啊,是说明天喝茶的事儿么?”
“谢舒亦,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谢舒亦闻言皱了皱眉。
戈崇噼里啪啦责难:
“咱们口头上都把戈滟和纪维洲的婚约定了,昨晚他们两约会,你女儿谢微星冲进酒吧就把我女儿给揍了!现在她还躺在床上没醒过来!你说什么意思?”
“不可能,微星不可能随便揍人。”
“不可能?我看就是争风吃醋!”
“你什么意思?”
“要不是争风吃醋,你女儿犯得着把我女儿揍了么?!你女儿,确定不是喜欢纪维洲??”
“你不要乱说,我去问问再说。”
谢舒亦挂断电话,眉头拧的紧紧的。
她拉了拉领带脸色难看,谢微星和纪维洲的关系本身在她这里就很敏感,她跟闻齐此前就担心谢微星对纪维洲起不该有的心思……所以才想办法把纪维洲的婚约定下。
要是真是争分吃醋,那还得了!
谢家苦心经营多年,绝不能让纪维洲这个不定性因素毁掉。
不过这戈崇说话也真难听!
真以为自己几斤几两?都敢冲她这么颐指气使说话?
旋即,她思索了下给纪维洲播了电话。
起初纪维洲还支支吾吾不敢多说,后面听戈家那边反咬一口,才娓娓道来将事情说清楚。
谢舒亦头疼欲裂,安抚了纪维洲几句。
这事儿,都踹到她谢家的脸上来了!
谢舒亦重新给戈崇拨电话,并不等他反应,冷冷淡淡道:“你女儿到底怎么被揍成这样,我想还是让你女儿亲口告诉你,要兴师问罪也是我谢家,而不是你们戈家。至于我两家的婚约,我想我得重新再考虑一下。”
“谢舒亦?”
“挂了。”
戈崇听她疏冷责难的语调察觉不对劲。
戈滟悠悠转醒,起初还磕磕绊绊说她跟谢微星起了点争执,后来才把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
戈崇扇她两耳光,气急败坏狠狠骂了一顿。
这一来二去两个电话,把谢戈两家的关系推进冰点。
“你在外面怎么玩都行!但纪维洲是谢家人!你做什么都得掂量掂量!”
戈崇脑仁隐隐做疼,目眦欲裂冲戈滟低吼。
这一大堆烂摊子,还不知道怎么收拾!
戈滟被骂着骂着腻烦,捂着火辣辣疼的脸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顶嘴:“我掂量掂量?你在外面包小情人的时候,怎么没告诉我不行?你玩儿可以,为什么我玩儿就不行?”
从小到大,她学到的。
关于alpha的一切都是来源于戈崇。
妈妈陈晓君日复一日照料家里,事无巨细做得细致周到,对他和她全唯命是从;戈崇情人一个接着一个,身上隔三差五就沾着omega的信息素回家。
从一开始,他们的行为就被原谅了。
所以,她们为什么不好好肆意?反正他们有的是钱。
她很早就知道,原来alpha是可以乱搞的。
娶谁回家无所谓,反正只是摆设。
既然戈崇可以,她也可以。
她年轻肆意,比戈崇潇洒不羁。
她是闯祸了,可那又怎么样?
两件联姻工具,在利益驱使下关系会随便破裂么?不会。
戈崇难以置信看她,又扇了她一耳光:“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都可以玩儿,为什么我不行!”戈滟被扇得憋着一肚子气,瞪着他大吼大叫:“再说了,纪维洲本来就是我未婚夫,我为什么不可以!”
戈崇一肚子火熊熊燃烧,连连说了几个“好”,破口大骂:“等你坐上我这位子,再问我为什么!”
说完往病房外走,他真担心再骂会儿会忍不住掐死她!
晚上。
谢微星和纪维洲回家,像往常那样平静吃完了个晚餐。
纪维洲始终低着头,谁也不敢看,脸颊滚烫。
他今晚连水果都没吃,早早回房换后颈腺体的抑制贴。
透过洗手间的镜子能隐隐看到被咬了好几处的伤痕,这些咬痕不合时宜的让他想起昨晚在酒店里被alpha拥着临时标记的情形,不由地脸颊微微滚烫,细心贴好抑制贴后他又揉了揉脸颊。
“只是临时标记,不准乱想!”
昨晚临时标记完他昏昏沉沉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黏糊糊的衣服没了,里里外外都换了新衣服。
谢微星从后面把他圈在怀里。
他醒来看到她近在咫尺躺在他身边,浑身上下都是股清晰的清酒味,那瞬间他差点晕过去。
昨晚他好像洗过澡,换过衣服?
这些,都是alpha帮忙做的么?
那她岂不是什么都看过了。
谢微星醒来松开他,接了个电话拾掇了下,对还在发懵的他匆匆交到了几声就离开了。
纪维洲僵僵的,等看着她把酒店房门关上,望着天花板呆呆的,懵懵的,脸颊红得几欲滴血。
怎么办?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甩甩脑袋,摆好画架正要开始画速写。
不管那些,都是因为戈滟的破药才那样的,说不定微星很苦恼呢,还完成了微星的麻烦。
“咚咚咚。”
门被敲响。
纪维洲透过猫眼瞧见外面是谢微星,心情有点微妙开门。
门口的谢微星着宽松的家居服。
她双手插在兜里,模样闲散。
“干嘛?”
纪维洲抓着门留出一条不宽不窄的缝隙,最近不是很忙么?
谢微星看他,笑道:“睡不着。”
纪维洲视线不合时宜落在她薄薄的唇瓣和白皙的脖颈上,耳根微微一红,问:“那聊聊天?”
又想起昨晚他肆意妄为吻过那些地方……
发热期,也太糟糕了!!
谢微星进屋后,在画架前落座握着画笔又欲给他画速写。
这回被纪维洲阻止了。
他推着她往沙发上坐,不想再连续再画十张速写了!
谢微星并不执着,在沙发上落座,双腿交叠,右手撑着脸颊看他。
“聊什么?”
纪维洲握着画笔在画纸上开始画速写,对方那眼神盯得他心脏小鹿乱撞。
他都不敢看她。
脑袋瓜跟烧热的开水般汩汩汩直响,抿着唇瓣使劲儿盯着画纸。
冷静!冷静!
只是聊聊天!
“说说昨晚的事。”
谢微星开门见山。
昨晚她临时标记的次数多了些,omega禁不住折磨昏睡过去。
再叫就叫不醒了。
后续事宜是她一一处理的。
纪维洲慌得不行,握着画笔在纸张上乱涂乱画,也不敢看谢微星,语无伦次:
“昨晚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怎么样,那什么,临时标记也是,虽然我强吻了你,但是我没有要你负责的意思,虽然你帮我换衣服把我看光了,我也没有要对你负责的意思……”
这都说得是些什么啊?
谢微星闻言眸光闪烁了下。
瞧他脑袋都要埋到画架下去了,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她起身朝画架走去,辅一站在他身侧就望见画板上乱七八糟的线条,当听到换衣服时挑了挑眉打断他的胡思乱想话:“我昨晚,没有帮你换衣服……”
“啊?!”
纪维洲察觉她靠近,抬头跟她猝不及防对视了眼,闻言脸颊的滚烫逐渐冷却,也稍稍没那么尴尬了:“没帮我换衣服?”
那……还好。
“衣服是我下楼去买的,澡是我让酒店omega帮你洗的,衣服也是让他们帮忙换的。”
谢微星淡淡解释道。
难怪回家之后就怪怪的,原来是误会了。
纪维洲微微松了口气。
“你说跟封盼交往,是真的么?”
谢微星看他垂头丧气的,伸手捏着他下巴,令他跟她对视,不放过他眼里一丝一毫的异状。
昨晚被这家伙亲了几口,夜里还反复几次发热。
她本来坐在沙发上小憩,几次三番起身帮他临时标记。
到了深夜三点后她索性上床抱着他睡,好帮他临时标记。
搅扰之下,她睡不着。
反反复复想封盼跟纪维洲交往一事。
前世纪维洲喜欢的alpha名字是两个字,封盼也是两个字。
封盼,真是他毅然决然离家出走的理由么?
纪维洲眸光闪烁了下,挠了挠头道:“我……嗯,是真的。”
谢微星抓住他乱动的手,倏而一笑,毫不留情揭穿他:“假的。”
这家伙说谎时,喜欢挠头。
纪维洲瞳孔微瞪,无比心虚。
纪维洲慌张起身,嗓音拔高:“真的!全是真的,我跟封盼相互喜欢对方,很喜欢很喜欢。”
谢微星一动不动注视着她。
纪维洲望着那双像什么都看穿的眼神,说着说着嗓音逐渐消失,沉默了下,咬了咬唇有点生气继续道:“我和封盼确实是假交往,可是我是为了不跟戈滟联姻……”
“嗯。”
谢微星淡淡道。
前世背着她跑去交了一堆女友,合着是为了破坏联姻。
不过这也就解释得通。
像纪维洲这么单纯的,恐怕也就只想到假交往这种办法应对。
几百封信里,用黑笔涂黑的名字,是两个字。
排除掉封盼,想起昨晚他在怀里呢喃亲昵,一瞬间一个荒谬的揣测从心底窜了起来。
喜欢的是她么?
微星,微星也是两个字。
如果不是,为什么每一封信都是写给她的?
明明每一封下面,都写着“想你的洲洲”。
谢微星心底仿似投入了一颗又一颗石头,不断泛着涟漪。
是……这样么?
她看他的眼神愈发不一样。
纪维洲看她云淡风轻、运筹帷幄的模样不止一点点生气,是很生气。
活像他是个跳梁小丑似的。
他眼圈泛红,昂着头梗着脖子无比难堪,跟刺激怒了的小兽般凶凶的维护着自己那点自尊心:“你是不是在嘲讽我,觉得我傻,我知道我笨,觉得我没有主见,我活得像一个傻子……可是我不像你能轻而易举解决那么多问题,因为我害怕很多很多事情,怕你们不要我,怕你们丢下我,我更怕发现你们没有一个人是爱我的……我唔……”
谢微星看他眼圈一点点发红,眼眸里是满满的委屈。
她不知道怎么低头吻住他喋喋不休的唇瓣,原来小兔子有那么多顾虑,那么多害怕。
“微、微星……”
纪维洲唇瓣被吻住那瞬间,脑子嗡嗡嗡响,胸腔里的空气好像被抽干了。
他僵僵的,视野里全是谢微星长长的睫毛,唇瓣软软的,鼻尖全是浅淡的清酒味。
纪维洲被亲得迷迷糊糊的,呼吸困难,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
什么意思?谢微星亲他?
她是不是,是不是也有点喜欢他?
就在这时。
女佣就在门口咚咚咚敲门,打断了两人。
“少爷,小姐,戈家的人来了,正在楼下说要见二位。”
谢微星和纪维洲呼吸不稳松开对方,齐刷刷朝门口望去,闻言对视了眼,双双在对方眼底觑见几丝不妙。
纪维洲复又察觉双臂不知道什么时候环住她脖颈,脸颊滚烫得几乎能烧鸡蛋了,忙松手连人带椅子朝后退了退,低着头有点懊恼道:“怎么办?”
不用也知道,戈家人来肯定没好事。
“等我回来。”
谢微星捧着他的脸,看他双眸略含迷蒙,唇瓣微微泛着些许水光,看他垂着眼露出红红的耳朵尖,吻了吻他的额头,见他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看她:“好好画作业。”
纪维洲呆呆应道:“嗯。”
又……亲了,还是额头。
谢微星起身离开,贴心关好门后下楼。
纪维洲喉咙滚动了下,摸了摸唇瓣艰难回忆了下刚才的情形,脑海里仿似烟火绽放般砰砰砰响着,她跟机器人似的起身埋进被子,把自己彻底埋进被子才发出交叫声。
临时标记了。
清醒状况接吻了。
他也不知道现在状况是怎样。
可是他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好像跌入云端。
楼下客厅。
戈崇领着戈滟带着礼物亲自登门致歉,一是为戈滟肆意妄为,二是为戈崇不明真相出言不逊。
谢舒亦神色淡淡,瞅着雪茄时不时搭理一两句,脸色却始终不太好,谢微星在沙发上落座时恰好戈崇提出下个月举行订婚仪式,谢微星没等谢舒亦开口就直接拒绝。
“戈董事长,戈滟做出这种事情,属实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
谢舒亦折了报纸,淡淡道:“我看这婚约,咱们还是算了吧。”
戈崇却丝毫没退却的意思,言笑晏晏道:“谢总,孩子嘛,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更何况戈滟已经知错了,也答应我要改,以后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习惯都改掉,洲洲说东不往西。”
“没错,我一定会听话的!”戈滟坐得板板正正,乖得不成样子。
来之前戈崇就威胁她,要是婚约回不来,那她就要被逐出家门睡大街。
谢微星沉默不语。
谢舒亦不为所动。
戈崇笑意连连,狠了狠心道:“谢董之前不说对我们旗下的半山娱乐公司感兴趣?虽然那公司的市场估值大概40亿,可真正的商业价值却远远不止,要是谢董不嫌弃,咱们可以再聊聊这收购案。”
谢舒亦轻啜了口茶,闻言眼底闪过几丝动摇。
“谢董,戈滟和洲洲的感情嘛本身就需要培养,咱们做长辈的过分干预也不好,我啊可以保证,绝不会再出类似的事情……”戈崇信誓旦旦保证。
在澧都的顶级豪门中,愿意与戈滟联姻的实属少数。
谢舒亦就搁下茶杯,礼节性笑了下道:“既然如此,那再给戈滟一些时间也好,年轻人嘛,培养培养感情也是可以的。”
“妈妈。”谢微星脸色微变。
谢舒亦淡淡道:“这件事借此揭过,若是戈滟真有意悔改,我们该给她一个机会才是。”
谢微星薄唇抿了抿,知晓戈崇丢出半山娱乐,这场婚约就没那么顺利解除。
为了跟谢家联姻,戈崇倒真是舍得。
不过这种事情确实不足以让两家联姻解除,商人逐利,联姻的核心是利益,绝非这些小打小闹能解决。
待送走戈家父女后。
谢舒亦把纪维洲叫了下来。
起初纪维洲还以为婚约解除,蹬蹬蹬下楼,乖巧坐在谢舒亦和谢微星对面等着好消息。
哪知道谢舒亦却告诉他,婚约暂时不解除,让他尝试跟戈滟继续约会,还保证戈滟绝不会再做出昨晚那种事情。
纪维洲咬着唇眼里续满泪水,挪了挪视线死死盯着薄唇紧抿微微蹙眉的谢微星,委屈得无以复加。
明明她刚刚才在卧室里还在吻他。
他以为她至少有点点喜欢他,不会把他推给别人,可是现在她竟然要他继续跟别的alpha尝试……
他不想尝试,不想跟戈滟再见面。
什么机会,他通通不想给。
谢微星看他控诉的眼神薄唇微抿,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只能到此为止。
多说无益,得重新想办法。
纪维洲深深吸了口气,没读懂她的意思,第一次坚定望向谢舒亦:
“我……我不想……尝试……”
他心脏砰砰直跳。
他从来不会拒绝他们,他害怕被舍弃,即便很多事情他不喜欢,他也硬着头皮去做。
可是,他想拒绝一次,反抗一次试试看。
谢微星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如是说。
他从来妥协,时常被牵着鼻子走,不敢去拒绝谢舒亦和闻齐。
今天却罕见的听到他说了个“不”字。
她其实想过,如果她顺利解除婚约,那么下一次呢?戈滟是第一个,会不会是最后一个取决于纪维洲的态度。
他如果被牵着鼻子走,那么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戈滟。
她觉得都得给小兔子鼓鼓掌了,微微笑了下起身,在谢舒亦愕然的目光里拉着纪维洲的手,道:“洲洲不想尝试,那就不尝试。”
说着拉着眼泪僵住的纪维洲往楼上走。
谢舒亦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拧眉低斥:“谢微星!你敢!”
那股不安和焦虑更为浓烈。
微星和洲洲绝不能……
谢微星停下脚步,转头看了泪眼朦胧的纪维洲,复又握住纪维洲的手坚定的往楼上走。
会解除婚约的。
纪维洲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紧张跟着。
他也不敢回头看谢舒亦,只听见谢舒亦砸水杯“哐当”的脆响声。
纪维洲站在门口,眼眶红红,攥着她衣角问:“你为什么……这样?”
指的是她为什么吻他。
又为什么毅然决然把他带走,跟谢舒亦呛声。
“对不起。”
短暂的意乱情迷过后,谢微星恢复理智,她垂眼拨开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朝后退了一步看着他道。
纪维洲眼圈酸涩,咬着唇死死瞪着她。
对不起?
她……不要他,不是喜欢他。
“刚才脑子不清醒,现在清醒了。”谢微星道。
纪维洲抬手“啪”地一下扇了她一耳光,低吼道:“你混蛋!”
意乱情迷,脑子不清醒就亲他?
她把他当什么了?
谢微星被扇得偏了偏头,闭了闭眼道:“嗯。”
纪维洲转身回房,“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了。
那力道之大,丝毫没留情。
他回到房间趴在床上,似失恋般哭了一通。
不喜欢他为什么处处要管他?为什么要站出来当着谢舒亦的面拉走他?为什么每次都把他照顾得那样好?
为什么误导他?让他觉得她或许有点点喜欢他?混蛋……大混蛋……
谢微星回房背靠着墙壁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
她摸了摸被扇得脸颊,疼得“嘶”了一声,喃喃道:“谢微星啊,你还真是……混蛋。”
谢微星喜欢纪维洲。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在成年以后,她就清楚知道。
年少时的喜欢总是热烈,曾经的她用过激烈的方式抗拒跟霍雎的联姻,潜藏着这样那样的心思。
纪维洲彻底消失在她生命里那四年,实在改变了太多东西。
那四年里,她在商场上沉沉浮浮,名利场上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
谢家的责任和义务全部担在她肩上,裹挟其中,每个家族都渴望着越爬越高,在圈子里话语权越重,谁也不甘心被谁比下去,大家族联姻势在必行,一旦联姻就意味着在更多产业上的沟通交流。
她喜欢纪维洲,却不属于纪维洲。
她属于谢家,她生在谢家,养在谢家,她有责任和义务维持好谢家的一切。
所以,即便前世找回纪维洲,她依旧会跟霍雎联姻。
爱情,不是她生命的全部。
谢微星在军部重新醒来的那一秒,她根本没想过要跟纪维洲如何。
她能克制对他的喜欢。
也能不断提醒他保持距离。
她看着他一步步显露出喜欢,主动跟她亲密,说不欢喜是假的。
可是她们从一开始,就不能开始。
她能为他做的,是让他能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
随后的一段时间。
谢微星把重点全部放在解决戈滟和纪维洲的婚约上。
婚约的核心是集团利益。
若是把戈家变得无利可图,戈滟和纪维洲的婚约根本无需多言,自然无效。
谢微星不介意再搞垮戈家一遍,尽管这花费的时间更为漫长一些。
她直接找了私家侦探,让他们追着戈崇的私生活查,旋即写了两张清单让屈潼签约,这些全是她记忆里日后会爆火的明星,以及手腕不错的经纪人,旋即她又在几百家经纪公司里选择了一家收购。
忙活了一个月,这家经纪公司重组完毕。
投资完《猛鬼4》和《星际1》的动画制作,十亿只剩下两亿。
谢微星在海量的投资案中翻到了《我亲爱的少年》和《梦里人》的电视剧剧本。
两部都是由恒河星空影视集团的剧本,创意十足,一部是校园轻喜剧,一部是悬疑破案剧,制作成本比科幻、武侠、仙侠更低,后期剪辑制作相对简单些。
谢微星把剩下两亿全部投入这两部剧。
恒河星空影视属于运转没一年的小公司,此前拍摄的两部电视剧全扑街了,这回打磨的两个剧本投出去俱是音讯全无,没什么人看好,再没人投资这小公司就得破产了。没想到卫星投行竟愿意一口气投资两部剧,要求是安插些艺人进两个剧组。
随后,她找了关系搭上猕猴桃网站,将八名唱跳强悍的艺人进去。
选秀和拍摄如火如荼。
戈滟隔三差五提出跟纪维洲约会。
谢微星挡了几次,干脆些提议让纪维洲跟她去公司,在办公室给他隔了一块地方画画。
纪维洲对戈滟犯怵,还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耍脾气,忸怩了一阵答应了。
好在谢微星一如既往忙碌着,会议一个接着一个,经常需要外出谈合作。
艺人公司开始运转后她就更像陀螺了,他跟她见面比以前还冷淡,再加上他失恋后心情糟糕透顶,看到她就难受得要命,更不想搭理他。
项目组的屈潼倒是挺会安慰人,她会给他带些喜欢的零食。
像糖、小蛋糕、水果、饼干、牛奶等,偶尔给他带点小玩具逗他开心。
他很快跟屈潼熟悉起来。
纪维洲在感情上烦恼归烦恼,不过也不会纠结太久。
他多数时候在隔出来的画室里画画,翻看名著。
后来屈潼建议他在网上直播画画聊天,顺便挂一些作品尝试接一点商业化的单子。
创意性的东西画了三周,粉丝数量慢慢长到六百多,接到了三个单子。
这么窝在卫星投行画了一个月,陆续赚了五千。
画得东西五花八门的,挑战也不少。
他打算暂且靠着直播赚点钱,攒攒客户,往后发展下去,应该饿不死自己。
五千是少,但未来还很长。
他专程请屈潼去餐厅吃了一顿,感谢她给他出主意。
临近过年时。
网上铺天盖地是戈崇婚外养小情人的热搜,一波接一波,营销号玩梗欲洗白。
谁知道在玩梗洗白时,有匿名爆料称戈崇利用职权让旗下艺人陪酒,工商局和检察司介入调查,网友纷纷出警,把戈崇家扒拉个底朝天,捕风捉影的消息层出不穷。
与此同时,戈家旗下几名顶流艺人暴雷,不是恋情曝光就是口碑塌房,要不就身缠刑事案件。
伴随着戈家一系列变故,戈家主母陈晓君从戈家集团大楼跳下自杀。
舆论再次被推向顶峰,有网友扒出陈晓君抑郁症多年全靠药物治疗,死前先后跟戈崇和戈滟发生争执。
在风口浪尖上,戈家股票暴跌。
纪维洲网上冲浪瞅着劈天盖地的言论,知晓戈家应该大势已去,跟戈滟的婚约取消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婚约是谢微星亲自去戈家退的。
谢舒亦没得到那半山娱乐,差点惹了一身骚,索性把事情交给谢微星办,这正中谢微星下怀。
落到这步田地,戈崇再没筹码。
戈滟和纪维洲的婚约,这回算彻底解除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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