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说笑了一会儿,便瞧见一个倩影快步过来。雪娘正好朝向那边,瞧见来人,推了一把徐桃:“快,你的小姐妹担心你,来寻你了。”


    付洛瑶刚走到亭外,听到这话略有些不好意思:“并非如此,是龙舟结束了,有人过来问炙肉。”


    徐桃起身,冲两人笑道:“多谢二位招待,那我先去忙了。改日有空再来瞧二位。”


    “去吧,我们坐了这许久,也要去逛逛了。”雪娘起身,“平康坊没甚好玩的,又远,不值当你天天跑。哪日我来你们永宁坊瞧瞧。”


    霜娘也点头:“正是如此。不必理我们,你自去忙吧。”


    徐桃与付洛瑶便一道往摊子去了。刚到摊前,付洛瑶就拿起一张新围裙递给徐桃:“喏,换一件吧。”


    徐桃低头一瞧,方才雪娘都把她围裙哭湿了一大片。她麻利地换了围裙,又开始了烤羊肉串。


    来曲江凑热闹的人可真多啊,不一会儿,等羊肉串的人就排起了队。午时还未过,五斤羊肉竟就卖了个精光。


    徐桃熄火的时候,最早那个郎君抓着一个人急匆匆地冲过来,看到空空如也的炉子,他一脸不可置信:“什么,炙羊肉串这就卖完了吗?”


    徐桃笑道:“不巧,最后两串刚刚才被人买走。”徐桃笑着指了指几丈外的一对夫妻。


    那郎君看去,瞧见他们挨在一起亲亲热热地你一口我一口,更是遭受了暴击,对旁边的同伴叹气道:“哎,若是诗会再早些结束,咱们就能赶上了。”


    同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若非那蓝衣士子做出那样精彩的一首七律,光靠你我,这诗会还不知要何时才能结束呢。”


    “也对。”那郎君又叹一口气,看向徐桃,“炙肉没有了,粽子可还有吗?”


    徐桃转向付洛瑶。付洛瑶打开蒸笼一瞧:“还有两个灵沙臛的,两个八宝的,两个鲜肉的。”


    “某全要了!”那郎君忙从怀中取出一把钱,生怕谁抢走了。


    徐桃用线给他们捆好,又取出了两只煮好的咸鸭蛋,笑道:“郎君两次光顾,这两枚咸鸭蛋赠予两位,愿端午安康。”


    那郎君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道了谢后,提着粽子拿着蛋转身离开,一边剥粽叶一边道:“方才他们说那蓝衣士子姓甚名谁来着,方才忙着作诗没听清楚。这灵沙臛可真是细腻,想来当年虢国夫人家的也不过如此。”


    “叫什么来着,方才他们还说是个大姓。”同伴也拿过一个粽子在剥,走入人群时,他忽然一拍脑袋,“对了,姓崔,叫清晔。这八宝粽可真香!”


    徐桃只随便听了一耳朵,就去忙活收摊的事宜去了,并没听见后面的话。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回家咯!


    与此同时,在曲江边上,一群人也在谈论崔清晔。为首的,正是那日在学堂里拦住崔清晔非要比试的那位士子方源。


    “你们方才可瞧见了?夫子只把他带在身边,逢人便赞。若非如此,他今日怎能拔得头筹?”一个白衣士子忿忿不平。


    “蔡三郎说的是。方源找他比试多少次了,他回回都道有事,一回也没应过,还道对作诗没甚兴趣。今日他跟在夫子身边,怎就有兴趣了?”一个青衣士子附和道。


    方源皱眉:“也算是比了,输了就输了。”


    另一红衣士子摇摇手中的扇子:“方四郎你竟就认输了?若非夫子把他带在身边,荐给众人,这结果还难说呢。”


    蔡三郎也点点头:“今日本是齐聚贺端阳,偏他出头,多半是想效仿王子安。可惜,滕王阁序名动千古,他这首诗,只是奇技淫巧罢了,真不知夫子看上他什么了,连卢尚书也对他赞不绝口。”


    “就是,夫子今日那话,说得学堂里仿佛只有他一个人能中似的。”青衣士子道,“今日方四郎你认了,某可不服。这样虚伪的人,非得给他个教训不可。”


    方源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某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可是,夫子如此看重他……”


    “怕甚!”红衣士子扇着扇子,“他本就是一介庶民,能跟我们一个学堂,本就是夫子破例。咱们只不过是要撕下他的真面目。若是夫子瞧见了,你们说,他还能待得下去吗?”


    几人光是想到那个场景,便觉得爽快。蔡三郎嘿嘿一笑,眯了眯眼睛:“咱们得好好计划下。对了,还有新来那个士子,某也看不顺眼。”


    “咱们只是肃清学堂。”方源清了清嗓子,因为激动嗓子有些微微颤抖,“别闹大了。”


    端午这天,光是羊肉串便净赚了五百钱,加上粽子和饮子,竟赚出了一贯半的钱。林侍郎的宴是六贯钱,而之前订购的粽子还有五贯钱。徐桃笑眯眯地拍拍钱匣子:她可真希望下一个节日快些来,来一个摆宴的老板就更好了。


    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心思,端午后的第三天清晨,徐桃他们在摆摊的时候,周老丈来买了朝食,还低声道:“徐娘子,待会儿可有空,上回的事有结果了。”


    徐桃本来晌午要去给雪娘她们送今儿个新做的菜肴,闻言决定晚点儿去:“儿这边还有大约半个时辰。”


    周老丈点点头:“半个时辰后,在桥旁的茶坊见。”


    送走了周老丈,徐桃突然万分有劲儿,不到半个时辰便卖完了。两人收拾起东西,推着摆摊的车走得飞快。


    走到茶坊外,徐桃反倒有些紧张,一时不敢进去。正在这时,她的手被握住了。


    她转头,正对上付洛瑶郑重的目光:“别怕,我就在外头等你。”


    徐桃点点头,松开她的手,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程熙早已在里头候着了。瞧见徐桃,他起身行了个礼,笑道:“徐娘子安好。前日某匆匆忙忙赶着去学堂,并没细想,亏得雪娘细心,将方子完璧归赵了。这几日偏了娘子的好东西,那腐竹可真是美味,若是三年后的烧尾宴上有这一道,定是锦上添花。”


    徐桃闻弦歌而知雅意:“郎君大气仗义,竟让雪娘将方子退还。往后郎君的烧尾宴、樱桃宴,或是家常小宴,若是不弃,儿愿为郎君张罗。”


    “承娘子吉言,某若能高中,定请娘子张罗一二。”程熙抚掌哈哈大笑,这才一拍脑袋,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瞧某,竟忘了正事。娘子所问之事,已在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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