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我们回家。”戚闵行最后做出决定。


    白思年松了口气,戚闵行这么骄傲的人,是受不了别人一直拒绝的。


    他真的要失去戚闵行了,这个霸占他大学时光的男人,他的爱情启蒙导师。


    “那不是我的家,”白思年咬咬唇,“再见了,学长,你给了我非常美妙的恋爱体验,现在是时候结束了。”


    哪怕它是假的,白思年依旧存了一份美好的感激。


    “不够,我还会给你美好的婚姻体验。”


    戚闵弯腰,拍了拍白思年的脸,走时还轻轻给白思年带上了门,连白父白母都没惊动。


    白思年仿佛被抽了线的木偶,瘫倒在床上。


    结束了,他的婚姻,他最爱的人。


    不久前他们还做着最亲密的事,过往一幕幕像电影在白思年脑中划过。


    他们曾经还有一次短暂的遇见,白思年没告诉过戚闵行。


    那时的白思年状态不是那么好,他高中毕业原本想和林珊珊申请国外的学校,但是他失败了,只有林珊珊一个人去。


    他滑档到现在的安南大学,一蹶不振。同年,戚闵行研发出新型智能机械臂,并且突破技术障碍,可以大量投入生产。


    重要的是,这款机械臂除了智能功能以外,采用了非常赛博朋克的设计,整个机械组装裸露在外,像一件装置艺术品。


    毕业两年的戚闵行,在安南大学又引发新一轮的追捧,让后面的几任校草黯然失色,甚至还有小型校园后援会。


    设计院自发牵头举行了一个活动,主题就是touch-未来,灵感来源于戚闵行研发的机械臂。


    白思年当时状态不好,大概是有些抑郁情绪的,作品也带了阴郁的色彩,不同于其他人表现的科技大爆炸,他更倾向于表达科技和未知引发的恐慌。


    他的作品被戚闵行的迷妹看见,纠集了几个人在他面前,要求他撤出。因为戚闵行的机械臂正在招商投入市场的重要阶段,不能出现这样唱衰的衍生品。


    当然,她们的表达不是这样,是通过不断的贬低,辱骂,让白思年在活动当场就下不来台。


    从作品到人身攻击,直指白思年三观和心理有问题,甚至上升到要让学校彻查白思年是否能正常完成学业。


    白思年一直都乖乖的,交的朋友也都是好学生,什么时候应该过这样痴狂发颠的人,加上情绪本来就低落,吓得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请不要打着我的名义限制别人创作,”戚闵行突然出现在那群女生背后,人群自动给他让出一条路,戚闵行长腿大步走到白思年面前,在他的画作上签自己的名字,“你画得很好,让我看见了不一样的世界。”


    “小学弟,可以带我去政教处吗?太久没回来,学校格局变了好多啊。”


    那一刻,戚闵行在白思年眼中和天使没什么差别了。


    “可以的,学长。”


    就这样,戚闵行将白思年带出了人群包围圈,顺带要走了他的画,夸他话得很好,他要挂在办公室。


    白思年还没反应过来,凭借身体的惯性走在校园的青石板路上,真诚发问,“你真的觉得我画的好吗?你不用安慰我的。”


    “为什么要安慰你呢?我都不认识你呀。”


    是啊,为什么要为一个不认识的人得罪自己的粉丝呢。


    白思年好像瘪掉的气球被重新打满气,晃晃悠悠往天上飘,大概是在最低落的时候,一个特殊的人给点能量,就会成为翻身的资本。


    “学长,以后我一定要进你的公司,专门为你做设计!”


    “那你要好好努力了。”


    十八岁的白思年随随便便口出狂言,还不知道后来的戚闵行只用两年时间,就走到他无法企及的高度。


    那个午后玩笑般的承诺,像秘密埋在白思年心中。


    他从美术系,转到了设计院,主攻创意设计,同步继续精进画工,期待着有一天重逢,能让戚闵行眼前一亮。


    后来他也做到了,他的作品再一次入了戚闵行的眼,他们激情恋爱,结婚。


    最后破碎。


    白思年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恨戚闵行,即便他伤心得要命。喜欢戚闵行给他的人生增添了太多明亮的色彩。


    热水从头浇下来,浴室热气蒸得人呼吸不畅,白思年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心软。


    折腾一宿,白思年躺在床上,还是没有睡意。


    扣扣——


    “小年,快醒醒。”白母焦急的声音在外响起,她都等不及白思年起来开门,直接开门进屋。


    “妈,怎么......”


    “快起来,小行出车祸了,去医院。”


    “什么?!”白思年大惊。


    “刚刚医院给我打的电话,快穿衣服走。”


    白思年肾上腺素飙升,忘了身上的疼痛,胡乱套了件外套就和白父白母往外走。


    他懊悔自己为什么大半夜和戚闵行谈离婚的事儿,就算要离,也不该让他大半夜开车回去。


    如果戚闵行出什么意外,他很难原谅自己。


    白思年浑身都在颤抖,车都不敢开。


    只有白父还算镇定,“医院没有在电话里说问题,就不是大事儿,你们别着急。”


    “小年,你先稳住。”


    “我没事,爸爸。”白思年说着没事,嗓音都是颤的。


    白母握住他的手,“小行怎么大晚上出去了,你们不是都睡了吗?是不是吵架了?”


    “妈。”白思年不知如何解释。


    “你现在别问孩子了,先看看小行的情况。”


    到了医院门口,白父白母匆匆往里走,大厅有正好有护士,直接带三人去了病房。


    白思年环视四周,医院安安静静,井然有序,消毒水的味道被淡淡的香味盖住。


    这不是一家普通的公立医院,没记错的话,是戚闵行投资的高级私立医院。


    他都出车祸了,还挑地儿呢?


    “小年,你愣着干嘛?吓坏了吧,爸妈在呢,别怕。”白母拉着白思年往前走。


    白思年身体本能的抗拒,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还不待他仔细分别,已经被白母拉进了病房。


    戚闵行坐在轮椅上,手和腿都打着石膏,眼镜不知道去了哪儿,刻意打理的发型微乱,碎发散落在眉心,眼底光彩憔悴,脆弱得让人心疼。


    医生似乎刚给他做好检查,正在一旁收拾医疗器具。


    “小行啊,疼不疼啊。可疼了吧。”白母一见到戚闵行,就松开白思年的手,弯腰盯着戚闵行的伤口。


    “妈,我没事。”戚闵行眼尾垂着,勉强扯出一个故作坚强的笑容,“惊扰你们休息了,医院打不通年年的电话,擅自通知你们。”


    “没事没事,一家人说这见外了。让妈看看伤哪儿了?”


    “医生,情况严重吗?”白父还算理智,先去询问了医生。


    “是对方的车剐蹭到戚总的车,休息三个月,尽量卧床修养,恢复起来问题不大。”医生说完,向白父和戚闵行鞠了个躬。


    “你先去忙吧。”戚闵行让医生出去。


    病房中就剩下他们一家四口,白思年一直站在门口,不肯靠近,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两人关系有问题。


    戚闵行太会装可怜,博得白母的心疼,心不自觉偏向戚闵行。“小年,还不过来。”


    三双眼睛盯着他,白思年小步挪到戚闵行身边,“你没事吧?”


    戚闵行皱眉笑着,似在忍痛,“年年,跟我回家吧。”


    白思年瞪大眼睛,“什么?我不是说了要……”


    白父白母在,白思年不敢把话说明白。


    他就一直瞪着戚闵行,戚闵行一定明白他的意思,然而戚闵行拉着他的手,“先回家吧,好吗?我有点累。”


    “刚刚用的药有致眠效果。”


    白母一巴掌拍在白思年背心,“这孩子,闹什么劲儿,还不回去照顾小行,像什么样子。”


    “妈,你别说他,是我有错在先,年年还小,闹点脾气正该的。”


    “你!”白思年咬着嘴唇,想反驳又不敢说的太露骨。


    “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儿自己回家解决,这是医院。”


    就这样,白思年被白父白母押送回了别墅。阿姨一直等在客厅,别墅灯火通明,不像白思年自己在的时候,下楼翻个吃的都是摸黑。


    “戚总,宵夜已经准备好了。”阿姨说。


    “爸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今天麻烦你们了。阿姨马上去收拾房间,今晚就住这儿。”


    家里的客房一直备着,还要准备什么?白思年自己上楼去看房间。


    楼下,白母白父扶着戚闵行坐到沙发上,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和年年都还小,有点口角啊,争执啊,都很正常,好好沟通啊,别生气,退一万步说,在生气也不能拿自己撒气,大晚上的往外跑,瞧瞧这遭多少罪。”


    白母情真意切,戚闵行脸上挂着的笑意隐去,只淡淡勾着嘴角,“知道了,妈。”


    “知道就好,这段时间你不方便,就多使唤年年,感情都是麻烦出来的。”


    “好了好了,走吧,有什么话让人家两个孩子自己说,瞎掺和什么。”


    白思年从楼上下来,白父白母已经走了。


    “爸妈呢?”白思年问。


    “说明天要上班,回去了。”


    “哦,”白思年站在楼梯口,想了想说,“我也回去了。”


    这房子是戚闵行自己买的,属于他的也就是画室的一点画具,和几件衣服。


    那些高定西装包包也是戚闵行买的,他用不上,也不想要。


    “等离婚证办下来,我再回来取我的东西。”


    戚闵行没答,白思年就当他默认,往门口走。


    “白思年,离婚的事儿晚几天再说行吗?我现在,不方便。”戚闵行一条腿搭在茶几上,伸长手去够茶几上的杯子,总是够不到。


    白思年已经走到门口,又折回来,给他倒水。


    “有事情你可以喊周姨。”


    “周姨是女性,白思年,我想洗澡。”


    戚闵行周身都被一种虚弱的气息环绕,没有平时那种风流的攻击性,锐气的眼神也变得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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