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老爷子嘴里得到确切的答复后,沈苡仁双腿一软,脸色煞白地往地上跌去。


    “苡仁,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还不相信方先生的医术吗?”沈老爷子伸手去搀扶沈苡仁,神情困惑,不知道为什么沈苡仁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就是因为相信啊……”沈苡仁手脚冰凉,短短时间里,额头和后背居然沁出来厚厚的一层汗水。


    他从来没有这么希望过,希望医谷谷主是一个对于医术没有半点研究的普通人。


    他们最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被方疏辞这个最不能知道的人知道了。


    沈苡仁脑袋一阵阵犯晕,被人扶到了椅子上,刚坐稳,就急不可耐地追问:“方先生给商陆看过脉象后,可有说什么?”


    “没说什么。”沈老爷子也不是傻的,看到沈苡仁反应这么大,还一直追问方疏辞给沈商陆看诊的事情,起初可能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现在,“你和商陆,是不是有瞒着我什么事?”


    看起来,还不是什么小事。


    是一件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情。


    然而沈苡仁就像是失了魂一般,没有理会沈老爷子的问话,双眼无神,嘴里一直喃喃道:“我说过了……我早就说过了,商陆不能嫁给他……我早就说过了……现在该怎么办……”


    沈老爷子心中一沉,厉声道:“到底瞒着我什么事情,快点给我交代!”


    沈苡仁吓得身体一个哆嗦,眼泪没有预兆地直直落下来。


    他想着,方疏辞肯定是知道了,没有再隐瞒着沈老爷子的必要了。


    他一边哭一边跟沈老爷子交代,等所有的话都说完了,他的眼泪还是没有止住,带着哭腔道:“商陆现在要怎么办啊……”声音里满满的绝望。


    沈老爷子始终沉默听完了,听见沈苡仁这句话,直接抬手,狠狠掌掴在沈苡仁泪流不止的脸上,清脆的声音足以震慑住在场的所有人。


    “你还有脸说这句话?但凡你早点和我说清楚,事情都不会走到现在这种无法转圜的地步!”沈老爷子暴怒。


    “从小我就知道你的性子难成大器,要不是商陆是个女儿身,我都不会将精力放在你身上!”


    沈苡仁捂住脸,“女儿身又怎么了?商陆本就比我有天赋,凭什么就要因为她是个女子就要剥夺她的权利!她不也是你的孩子吗?!”


    沈老爷子被气得不轻,鼻孔张开喷着热气,“她现在的情况不就解释了吗?有天赋又如何,她还不是会让自己怀上私生子!也亏得你们沉得住气,能将这种事情瞒到现在!”


    “你知道这种行为会让方先生怎么看待我们沈家吗?知道会让沈家和医谷之间出现多大的隔阂吗?!”


    ……


    方疏辞觉得程予知说得对,他现在的确是不太适合继续留在沈府了。


    想着想着方疏辞就忍不住叹气,怪不得沈商陆总要用厚厚的脂粉掩盖憔悴的神情,大概是孕期的反应太严重,不得已而为之。


    大概率这个消息还瞒着,唔,或许沈苡仁是知道这个事情的?当初极力阻止沈老爷子就是因为这个事吧。


    生平第一次相亲,就这么的不顺利,方疏辞也不免有些惆怅,不过这种感情很快就随风而去。


    正和程予知商量着离开的事情,沈老爷子就带着人过来赔礼道歉了。


    只是看到了程予知也在,沈老爷子示意着能不能先让程予知离开,方疏辞立刻就意识到沈老爷子领着一堆人还带着礼物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了。


    方疏辞倍觉尴尬,知道人家这么私密的事情,就好像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了似的。


    “老爷子,我属实是不知道您这番是什么意思。”方疏辞只能硬着头皮说瞎话,“是以为我下水救了沈小姐吗?救沈小姐的不是我,况且沈小姐是和我一起游玩的时候出的事,我难辞其咎啊!”


    “不不不,这和方先生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呢?如若不是我硬要去看荷花,沈小姐身为主人家不愿意怠慢客人,也不会有此劫难。”方疏辞索性将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沈小姐身体有些虚弱,我已经为她开了几副方子,平日里好好养着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这些时日我在贵府也多有叨扰,既然沈老爷子过来了,正好是时候告辞了。”


    方疏辞行动雷厉风行,对沈老爷子就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将人糊弄走了就立刻叫程予知帮着收拾东西离开。


    ……


    “爹,方先生那边是什么态度?”


    见沈老爷子将准备的赔礼原样带回来,沈苡仁急的不行,丢下包着冰块敷脸的布包上前询问。


    沈老爷子长叹一口气,感慨道:“方先生人品贵重、高风亮节,不仅没有怪罪,还反过来劝慰我。如此品行,确是我们沈家没有那个能力和运气与其相配啊!”


    这话说完,沈老爷子问起了沈商陆的情况,“商陆可还好?”


    看着沈苡仁顶着红肿的半张脸回答,沈老爷子又叹气,“商陆的事情,以后我再跟你算账。身为兄长,不仅不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还在珠胎暗结之后合起伙来蒙骗我。让沈家丢了个这么大脸也就算了,你妹妹要是出事了该怎么办?”


    沈苡仁只能低垂着脑袋领骂。


    沈老爷子长吁短叹了好一阵,才道:“商陆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在她看来我就是一个会为了利益不顾她意愿的老古板吗?”


    提起这事,沈苡仁摇了摇头,“商陆并不想嫁给那个人,但是想留下这个孩子。”


    ……


    程予知的动作很麻利,当天方疏辞就住进了他口中“尚能入眼”的院子。


    入门就是挤满了锦鲤的池子,假山上还有涓涓细流蜿蜒而下汇入池塘,仔细一看,原来是有竹子架起的管道往假山上运水,视线跟着竹道一路追寻,能在角落发现一架正在工作的水车。


    水车源源不断地带动起水花,哗哗的水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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