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难民是最近这段时间涌入的,目前来说城中难民数量还不算多,暂时没有对城内百姓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沈苡仁皱眉,“所以太守大人并没有阻止难民进城。”


    “最好期望这不是疫病吧。”方疏辞蹲下,仔仔细细将病人的情况查探了一番,指甲牙齿都没有放过,然后起身,“最好让太守大人专门划分出一片隔离的区域,是不是疫病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观察。”


    沈苡仁忙不迭地点头,“好,我这就回去让我爹去找太守大人。”


    疫病可不是什么小事,太守听完这个消息后,立马着手安排人手在西边划分出了一块专门用来隔离的区域,将逃难过来的难民都安置在了那边。


    出了这档子事,方疏辞也没有心思再去弄义诊的事情了,跟着一群大夫暂时住进了西城区。


    “沈公子,目前情况尚未明朗,你不该跟着过来的。”方疏辞看着在一旁帮忙处理药材的沈苡仁,劝道。


    沈苡仁处理药材的手法非常熟练,此时的姿态也完全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极其没形象地撩起衣摆蹲在地上。


    “方先生直接叫我的名字吧。”沈苡仁用袖子一擦额头上的汗水,“我爹和商陆也在外面忙着呢,沈家总要派一个人过来的,不是我,就是商陆了。和我妹妹比起来,还是我更适合干这些不太需要动脑子的活。”


    见状方疏辞也不再劝,对沈苡仁有了不小的改观。


    “看来你们兄妹各有所长。”方疏辞低头照看着炉上煎着的几副药,有一下没一下地和沈苡仁说着话。


    沈苡仁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比起经商,我更喜欢和药材相伴。小时候我还缠着我爹,想让他送我去医谷学医呢。”


    方疏辞笑了笑,“如果那个时候你真的来了,就是和予知他们一块儿长大了。”


    沈苡仁好奇问道:“方先生和方老板是什么关系?是师徒吗?”


    这个问题困扰他有一段时间了,如果程予知真的是方疏辞的徒弟,那为什么不去行医,反而在城里开香粉铺子呢?


    方疏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对旁人解释自己和程予知的关系,想了一会儿,“不是师徒,应该……算是亦兄亦父?”


    他也给不出准确的回答。


    不过沈苡仁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几天后。


    “方先生!先前恢复的病人突然病情恶化了!”


    方疏辞脸色大变,丢下自己手里的东西,匆匆起身,“快带我去看看!”


    情况非常不容乐观,这一回,方疏辞总算可以下结论了。


    的确是疫病,并且这个病症还有潜伏期,没有正式发作前不具有传染性,且很难分辨与其他普通病症的区别。


    “不能再接收外来难民了,否则本城的百姓也会受到影响!”


    得了方疏辞准话的沈苡仁立马当起了跑腿,回去让沈老爷子去找太守了。


    当天晚上,方疏辞放走了自己一直带在身边的一只信鸽。


    疫病的传染性初具雏形,源头的司州城在多日前就下达了封城的命令,但是由于一些别的原因,起初监管的并不到位。


    在确定疫病具有传染性之后,司州城才真正的进入了封城的状态,只能进不能出,直接断掉了与外界联系的渠道。


    “咳、咳咳咳……”


    床上青年脸色青白,双眼灰蒙蒙的,俯在床边剧烈咳嗽,抓住被角的手背青筋暴起,足以看出他此时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确定安排好了吗?”青年的声音沙哑,却还是尽量提高声量。


    “已经让人守住城门了,城内所有人都不许外出,进来的也会经过严格的筛查。”


    青年这才放心地躺回了床上,闭上了眼睛,“予知,这回是我连累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孟聿风脸上闪过几丝凌厉,但是又很快被病气冲散,“我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司州,或许说不定,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程予知神色平静,“那些不作为的官员已经全部控制住,染病的百姓也都隔离了起来,司大人的身体情况比你好太多,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


    “发生这种事情,医谷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何必在这个时候说这种丧气话,你连救你养你的医谷都不相信了?”


    孟聿风笑了笑,“玩笑话罢了,我怎么可能真的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我就算死肯定也是要拉着他们一块儿死的。”


    每说一句话,他都要缓一会儿气,并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是啊,现在局势控制住了,只要等到医谷来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到时候……咳咳……”


    “有关于城内的消息也要封锁好了,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传到那些人耳朵里……”


    程予知:“你不担心朝廷会派人过来吗?”


    “哈,朝廷都被那个人把控了,他把司大人放到这里,不就是想把我和司大人困死在这里吗?别说派人来了,等哪天司州城的人都死光了,也不见得这个消息能传到朝廷那些傀儡耳朵里。”孟聿风唇边挂上一抹冷笑。


    “有你带来的那些药物,司州城肯定能撑下去的。”说完这句话,孟聿风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程予知安静地离开。


    ……


    “什么人?司州城戒严,寻常人等不可随意进出!”


    一条车队停在司州城的城门前,守城官兵拦住了他们,看着他们的眼神满是警惕和打量。


    如今司州城情况特殊,里面的人往外面跑还来不及呢,什么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进城?


    有人从马车上下来前去交涉,守城官兵听了几句,面上控制不住露出了喜悦的神色,看向这行人的眼神中充满了希冀。


    “还请各位稍等。”说完就喜笑颜开地离开了。


    看着守城官兵离开的背影,有人低声道:“不会不让我们进城吧?”


    “应该不会的。”有人回复他。


    “也不知道城里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管控的这么严密,最近得到的消息还是半个月前传出来的了。”


    “这样也好,避免疫病传得到处都是。”


    “离得近的一些地区也已经传染到了。”


    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的方疏辞静静听着其它人的低声交谈。


    在他确认从司州逃到并州的那些难民身上是疫病之后,第一时间给医谷去了消息。


    这段剧情在小说中有简单的提及过,不过因为小说的视角是跟随主角的,那个时候主角已经进入宫廷,消息来源有限,对于司州疫病的描写只有寥寥数句,还是在事发多年后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


    大概就是说有人故意封锁司州疫病的消息,朝廷也不闻不问,导致最后偌大一个司州城人口锐减了一半,瞬间从繁华的商业城市落败至年年需要靠救济粮救助的贫困州。


    并且最后朝廷也没有派太医或者官员前来求助,解救快要变成死城的司州城的自然是医谷这个背景板。


    一想到会死那么多人,方疏辞心头就一阵阵的发凉,头皮发麻。


    不过他猜测,小说中司州之所以会死那么多人,还是因为有人刻意封锁了消息,导致医谷收到的消息太过滞后,很多事情没有办法再挽救回来。


    但是现在,有人第一时间给医谷去了消息,医谷知道的甚至比方疏辞还要早,方疏辞的信鸽刚放出去一天,医谷的人就到了并州。


    前往司州的路上要途经并州,且并州的药材业繁荣,有大量的药材资源。


    方疏辞想都不想,就跟着医谷的人一块往司州来了。


    也不知道予知现在在什么地方,是否安全,会不会被疫病影响到?


    发生这种事,方疏辞不可避免的担忧起外出的程予知来。


    医谷出来的人年龄各异,最小的十五六岁,最大的已有耳顺之年。


    “沈少爷,你偷偷跟着我们过来,你爹不会生气吗?”一行人中年纪最小的医谷弟子好奇地问沈苡仁。


    “你都说了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了,我爹肯定会生气啊!”沈苡仁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心悸,佩服自己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性子软弱,向来他爹说什么就是什么,在此之前做的最出格的事情就是隐瞒妹妹怀孕的消息。


    “那怎么办呢?等你回家的时候是不是会被狠狠收拾一顿?”


    沈苡仁在脑子里面想了一下回家后可能会面临的场景,有些害怕地抖了抖身体,但还是强撑着道:“没关系,那是我亲爹,总不能真的把我往死里打。”


    现在家里面的生意有商陆跟着打理,他离家出走一段时间应该也没什么吧?


    他们没有等很久,先前离开的守城官兵就带着身穿官服的男子小跑了过来。


    “各位是医谷弟子?可有凭证?”官服男子声音急切,也带着无法抑制的激动。


    验过身份后,他们一行人被全部放入城。


    “目前城内的病情暂时控制住了,可一直没有找寻到治病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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