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教室的路上，江凌似乎比平日更沉默几分，看上去还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
陆轻帆见状，用手肘拱了拱他的胳膊：“小学霸，想什么呢？”
江凌抬头看着他：“那个转校生的话……可信吗？”
陆轻帆愣了愣，笑着反问：“你为什么会觉得不可信？”
江凌没回答，他只是觉得那个人的笑容看上去怪怪的，可具体又说不出哪里怪，顶多是一种类似于直觉的东西在作祟。
但这个问题问出没多久，江凌就有点后悔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也变得很奇怪，对一个才认识不到两天的人，就抛出这种明显是建立在很信任对方的前提下才会发出的疑问。
“如果你对那个人的接近存有疑虑，最好的做法就是离他远一点。”陆轻帆的声音从身边传来，“至于张鸣泽，我倒觉得他身上没什么太大的价值值得对方处心积虑。不过你担心的也不无道理，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那我们就先静观其变？”
江凌在他扬起的尾音中点点头。
两人一路从食堂走到教学楼，江凌抬脚上了楼梯，跨了几级台阶才发现身边的人没跟上来，他停下脚步，转过头递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陆轻帆站在楼梯口，仰头看着他：“我下午要去医院复查一下，你帮我跟老宋请个假。”
江凌默默看了他两秒，最终“嗯”了一声。
复查只是个借口，陆轻帆先是打车去了数码广场，在那儿买了个手机，而后又去了品牌男装店，给自己买了几套略显稳重的衣服。
付款的时候，他碰到了一个人。
冯启年，会州市纪时集团的二少爷，家族企业与徐瑞家一样庞大。
这是个除了败家一无是处的二世祖，他还特别喜欢炒股票，偏偏选股的眼光极差，要不是仗着家底雄厚，早被他爹打死了。
柜台前，收银员双手将卡递了回去，脸上的笑容礼貌而又得体：“不好意思，先生，您的卡被冻结了。”
冯二少的脸当场就绿了。
陆轻帆心道一声果然，走过去拿出自己的卡：“刷我的吧。”
冯启年惊讶地转过头：“你是？”
“陆轻帆，无名小卒，冯二少肯定没听说过。”
冯启年稍稍打量起了眼前这个比他还要小上几岁的年轻人，对方知道他的身份，从穿着和气质来看，也像是有钱人家中的公子哥，于是他主动拿出手机：“谢了，兄弟，加个联系方式，钱我下次还你。”
“钱自然是要还的，毕竟我和二少还没熟到那个份上。”
冯启年哈哈一笑，本来陆轻帆要是说不用还之类的话语，他还会认为对方别有用心，借这个机会卖他一个人情，到时候再提出高于这衣服价值的要求请他帮忙，这种情况他也不是没碰到过。
不过陆轻帆那一句话立马打消了他心头的疑虑，他甚至还觉得自己刚才有那么一点小人之心。
两人一道出了专卖店，陆轻帆虚心求教：“我刚来江淮，对这儿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二少知道这附近有哪些证券公司么？”
冯启年对这几个字简直不要太敏感，一下子就被勾起了兴趣：“证券公司？你去那干什么？”
陆轻帆说得一脸云淡风轻，像极了挥金如土的败家子：“手上刚好有点闲钱，打算去股市玩一波心跳。”
冯启年：“……”可恶的老头子，居然招呼不打就把他的卡给冻结了！
冯二少在心中埋怨了一会儿，昧着本心提醒：“今年股市不景气，十个股民九个亏大发了，你要不要再观望一阵子？”
“我倒觉得今年是个百年一遇的好时机。”陆轻帆嘴角一扬，露出一个极度自信的笑容，“高风险高回报，危机总是与转机并存的，就看我们有没有这个眼光将那些潜力股挖掘出来了。”
说得不要太对！
人菜隐还大的冯二少当即就被煽动了，二话不说掏出车钥匙对着不远处的一辆兰博基尼“哔”了一下：“走，带你去我经常交易的证券公司。”
陆轻帆也不矫情，道了声谢之后便坐上了副驾驶。
在去上阳一中报道的那天上午，他就已经开好了户汇好了钱，这次可以直接交易。
两人来到江淮市最大的证券公司，冯启年刚一露面就有客户经理过来跟他打招呼：“冯先生，好久不见了。”
“嘿，这不是暑假一结束我就过来了嘛！”冯启年选了个沙发坐下，从桌上摆放的一盘水果糖中随手拿起一颗剥开丢进嘴里，“最近哪支股票收益最好啊？”
客户经理让人倒了两杯咖啡过来：“多亏了国家的救市措施，相比于上半年，股市已经回暖了不少。”
陆轻帆一听就知道客户经理在忽悠人，08年的这场金融危机影响太大，国家虽说从四月份开始就在救市，但最大的一项措施要在十一月份才实施。
至于股票，也是在09年才逐渐回暖，现在的表象都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等世界上几家大公司以及金融机构宣布破产后，危机彻底失控，到时候还会有一波巨大的冲击。
陆轻帆默不作声地喝掉半杯咖啡，将视线投在前方的交易大盘上，很快便找到了他的目标：新丰科技和炽鸟资本。
这两支股票目前的走势并不乐观，但陆轻帆知道它们即将打出一场漂亮的逆风翻盘，后期更是出现了长达十多年的牛市。
另一边的两人也聊得差不多了，冯启年一指陆轻帆：“这次主要是他买，你记得给他用我的vip通道啊。”
客户经理笑着答应一声，礼貌地问道：“陆先生想好要挑选哪支股票了吗？”
陆轻帆点头：“新丰科技和炽鸟资本这两支。”
“好的。”客户经理低着头操作着笔记本电脑，“那么您想买多少？”
“一支200万。”
冯启年猛地瞪大眼睛：“你说多少？”
陆轻帆一脸平静地重复：“新丰科技200万，炽鸟资本200万，这么说应该能明白了吧？”
“好家伙！”冯启年啧啧称奇，这小子居然比他还疯狂，一下子就是400万砸出去，连根眉毛都不抖动一下。
“另外，用这个账户再帮我买支新丰科技的股票。”陆轻帆顿了顿，“暂时先买四万元吧。”
客户经理手上动作不停：“好的。”
冯启年不解：“干嘛要分开买？”
“这个账户是送别人的。”陆轻帆喝完最后半杯咖啡，“这四万元赚来的钱都归他。”
冯启年的语气有点酸：“你这说得就好像已经稳赚不赔了似的。”
陆轻帆不置可否：“需要我借你点钱吗？亏了算我的，赚了全是你的。”
这么大一个馅饼吊在他眼前，冯启年开始动摇了。
“五十万够吗？”陆轻帆伸出一只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不要算了，王经理，我再换个账户。”
冯启年简直要疯了：“你到底开了多少个账户啊？”
“三个，多了也开不了。”
冯二少纠结得五官都快挤在一起了，他站起身绕着桌子转了一圈，最后一屁股坐在陆轻帆对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确认道：“亏了算你的？”
“对，赚了都是你的。当然了，赚钱之后五十万本金还是得还我的。”
冯启年心一横，眼一闭，向他伸出手：“借我！”
两人在闭市前顺利完成交易，冯启年开车送陆轻帆回了上阳一中，看着男生步履轻快地进了校门，他调转车头，拿出手机拨通了他哥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冷冰冰的两个字：“没钱。”
然后就挂了。
冯启年：“……”
他立马又打回去，声音提高了足有八度：“我话都没说你就挂我电话！”
“你打电话给我除了要钱还是要钱，开学才几天你就又没钱了？”
“哥，我这次真不是找你要钱！”冯启年没好气地说，“我想让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谁？”
“陆轻帆。”
……
陆轻帆走到三楼的时候正好赶上下课铃声，老师前脚出了教室，他就从后门溜了进来，将买来的烤红薯和奶茶放在了江凌桌上。
江凌愣了愣，握着笔的手没有任何动作。
陆轻帆帮他剥开烤红薯，将勺子塞到他手中：“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江凌迟疑一瞬，接过烤红薯，斯斯文文地用勺子挖着吃了起来。
陆轻帆满意一笑，又将插好吸管的奶茶移了过去。
他记得他在这个年纪时特别容易饿，尤其是下午三四点。
他们班是尖子班，不像普通班还有副课调节，他们一天八节全是主课，一周除了两节体育课，也只有偶尔腾出来的自习课能让他们稍微放松一下。
高强度的学习，再加上又是长身体的年龄，不补充点食物确实有点扛不住，他们班好些人都在抽屉里放了储备粮。
陆轻帆怀疑他上辈子只长到一米七六的个子，很有可能就是饿的时候没及时吃东西导致的。
他一边想着一边剥开属于自己的那个烤红薯，突然察觉到了一道灼热的视线，抬起头发现前排的班长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离放学还有一节课那么遥远，烤红薯的香味足够让人失去理智。
陆轻帆仿佛看到口水从班长的嘴里流了出来，他笑着挑了下眉：“想要烤红薯还是奶茶？”
谭宏飞一秒都没犹豫，手指头稳稳地点向烤红薯。
于是陆轻帆把奶茶递给了他。
谭宏飞：“……”
江凌在旁边含糊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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