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看到了电视台的节目, 还是收到了应玲珑送去的报纸，杨主任很快打电话来祝贺应玲珑：“应老板，你现在不仅把山海食堂做大做强了, 还有了这么强的社会影响力，简直是我们广大妖兽创业者的榜样啊！”
应玲珑谦虚道：“哪里, 还有很多值得进步的空间。”
杨主任：“已经很优秀了！山海食堂是妖管局扶持的第二个登上主流媒体的创业项目！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佳绩。”
应玲珑立刻警觉起来：“那第一个是？”
杨主任：“哦, 是古德金典商务俱乐部。电视台法制频道的常驻嘉宾, 为探讨正当防卫与防卫过当的法律知识提供了很多经典案例。”
“原来是这样。”应玲珑松了口气，还以为是哪个妖兽开办的企业在不知不觉中领先了山海食堂。
看杨主任恭喜过后就要挂断电话，应玲珑赶紧叫住他：“杨主任，我想咨询你一件事情。”
杨主任语气很严肃：“你讲。”
应玲珑笑了笑：“不是什么专业问题, 我就是想问问，除了我挂在山海商城上的那些零食以外，大家会不会对简单煮泡的速食感兴趣呢？”
不久前古灵在山海论坛上问应玲珑最近有没有上新零食的打算。应玲珑的网店上架过的零食也算是种类丰富，导致她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新品来。
作为一个日常三餐绝对不会缺少一顿，甚至还经常加餐的吃货, 应玲珑总觉得妖兽们只吃零食不吃正餐这种行为总是差了点什么, 可是又不是每一个妖兽都有时间来山海食堂吃堂食，所以她最近萌发出了一个新想法,
到处征求大家的意见。
杨主任听了她的解释, 一针见血：“应老板的意思是，方便面？”
应玲珑在电话这头点头：“很相似了。”
“就是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觉得麻烦，或者学不会该怎么把它弄熟。”
杨主任很有兴趣：“我见过很多人类煮方便面，做法很简单，我相信不会有妖兽学不会的。这么一来, 只要稍稍动手，就能做出一个方便的正餐, 这个想法还挺不错的。”
应玲珑得到了鼓励，信心十足：“好，等我研究出来，一定寄给杨主任一份。”
“上架的时候通知我一声就行了。”杨主任表示自己一定会大力支持。
挂了电话，应玲珑继续琢磨她的新品。
市面上的速食产品很多，照猫画虎不难，难的是要把山海界有灵气的食材融入其中，不仅比重要足够多，还要保证味道好。
有一个倒是现成的，就是应玲珑在美食节上制作的鱼饺，用半石山的鯩鱼做面皮，与猪肉相似的狪狪肉做馅。味道不仅不会比做给人类吃的更差，反而会因为食材的优质变得更好吃。
把做好的鱼饺冻起来，就成了方便快捷的速冻鱼饺，可以卖给分散在各地无法来到江余的妖兽们。
计划着鱼饺的制作方案，应玲珑又有了新的灵感。人类中有一种食物叫鱼面，这个鱼面不是指面的浇头是鱼，而是面本身就是鱼做的。
鱼肉剔骨去皮后剁成蓉，稍加调味，再像是制作鱼饺的面皮那样经过揉捏延展等一系列操作，就得到了一张薄薄的面饼，直接切成段下锅煮，就是鲜鱼面，蒸熟后切好晒干，就成了干鱼面，能储存很久。
干鱼面配上各种调味料包，是不是就成了妖兽中的“方便面”？
想到这里，应玲珑立刻行动起来。制作鱼面，反复实验调味包的配比，研究高汤的处理，最后还让店里几个对厨艺一窍不通的员工尝试试着煮面，看是不是随便一个按照包装上的指示操作的妖兽都能做出一碗香喷喷的鱼面。
于招财端着锅子的手微微发抖，他这个对做饭一窍不通的小妖怪，也能像老板那样做出美味的食物吗？
要是不小心煮坏了，这个面要赔的吗？于招财不小心看过应玲珑对鱼面的定价，这个面一包可不便宜。
而且看到应玲珑制作这种面的全过程，各种繁杂的工序，捶制鱼肉、和面、压制面皮、烤面、切面、晒面，于招财还参与了好几道工序，觉得卖的更贵一点也值得。
于招财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按照包装袋上的制作过程往锅里加上了水，等待水开。
这段时间有点无聊，于招财继续看包装袋上的文字。第一个步骤明明只有烧水这一行字，一目了然，连他这只笨笨的鱼妖都看得懂，后面的备注里却好像藏了一篇小作文。
“本速食产品全程仅需要可以正常使用的锅子和清水，不必动用任何灵力。火系妖兽请不要尝试用自己的真火烧水，雷电系妖兽务必不要出于省电的目的把插头放进自己的鼻孔，水系妖兽不介意使用自己凝结的水源，有一定几率影响产品的口味……在此声明，由于您的一系列不正确操作导致的意外事件，本店不负有赔偿责任。”
于招财看得津津有味，听到咕噜噜水开的声音，手忙脚乱的拿出包装袋里的干鱼面。
“鱼面放进锅里……撕开调料包……倒入锅中……搅拌……盖上盖子。”
于招财一步步按照要求来，来到了最后一步，掐着时间等待鱼面烹煮十分钟。
香味慢慢从锅子里飘了出来，白色的宽面变得有些透明，倒计时缓缓归零。于招财激动的掀开锅盖，可以出锅了！
根本等不及面放凉，于招财笨拙的拿起筷子，夹起一大口鱼面。
鱼面要比普通的面条稍薄一些，略微透明，入口就是浓浓的鲜香，鱼肉的鲜味溶解到面里，比鱼汤或是鱼肉做的浇头更比出彩。
鱼面虽然纤薄，但是在制作的时候经过了千锤百炼，韧性和弹性俱佳，十分爽口，于招财又在面汤里捞了捞，找到了自己下进去的配料包，里面有花蛤肉，干贝还有虾仁，丰富的配料包下进去以后，汤汁就成了一碗鲜美的海鲜汤，搭配鱼面鲜上加鲜。
鲜、弹、爽、滑，热腾腾的鱼面根根分明，松散筋道，即便煮的时间久了些或是放置了一段时间也不会变得烂糟，可谓是是容错率极高。于招财狼吞虎咽的吃下一碗鱼面，盯着空空的碗底，突然愣住了：这么好吃的面，竟然是他能做出来的？
要知道，应玲珑为了测试鱼面这个速食产品的效果，是让于招财把面带回自己家做的，全程都没有在旁边提供任何指导。于招财一个在山海食堂里跑堂，没有学习过任何厨艺的小白，现在也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面了？
他兴奋地冲到隔壁于进宝的房间，疯狂敲门：“老二快开门！我成了厨神了！”
于进宝面吃到一半，端着碗过来给他开门。“大哥，你在胡说什么呢。当心老板听到把你炖了。”
于招财激动道：“我就先这样再那样，就做出来一碗绝顶美味的面，难道我不是厨神吗？”
于进宝侧身让他进来，咧着嘴笑起来：“你有没有想过，所有的东西，都是老板提前准备好的呢？她费了那么多工夫，就是让随便一只妖都能做出一碗面。真的给你一条鱼和一堆调味料，你还是什么都不会做。”
于招财冷静下来：“是哦。”
“不过这是不是代表我们在家里，也可以吃到能媲美老板手艺的美食了？！”虽然有点贵，但是偶尔吃一次也很不错，等明天上班可以问问老板有没有员工优惠。
于进宝吃了一口面，又喝了一大口汤，咂咂嘴巴：“其实我觉得这个面的味道，还是稍逊于老板亲手做出来的东西，但是价格便宜得多，又随时随地可以吃，这就是另一种好处了，想必抢购这种鱼面的妖兽会打破头。”
于进宝说完，看于招财不接他的话，而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鱼面的袋子，奇怪的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于招财：“你这个鱼面是鱄鱼口味的。”
于进宝伸头看了一眼：“是啊，这个口味很好吃。大哥你的那包不是吗，那下次你可以尝尝这个味道。”
于招财：“不用了，我就是鱄鱼。”
于进宝：“……”
两只鱼面面相觑。
还是于招财先开口了：“没关系，反正成精以后，和原本的种族也没多大关系了。我自己不吃这个口味的鱼面就行了。”
成精以后的妖兽就不会认为那些未开灵智的同族是他们的同类了，也从未听说有哪条鱼成精了以后，以阻止全天下的人类吃鱼为毕生事业。
于进宝：“那大哥你刚才吃的是什么口味的鱼面？”
于招财回想了一下：“三弟口味。”
————
鱼面的反响很不错，至少只要肯听话，从来没接触过厨房的妖兽也可以成功烹饪出一碗香喷喷的鱼面。
但是为求谨慎，应玲珑第一批只上架了五十份鱼面，在论坛上吆喝了一嗓子，通知了山海食堂的忠实妖兽粉丝们，并说期待他们的反馈。
没过一会儿，杨主任打来电话：“应老板，恭喜你啊！你现在不仅把山海食堂做大做强了，还登上了电视台这种主流媒体……”
“等一下，”应玲珑一脸怀疑的看了看时间，“杨主任，我是穿越了吗，这通恭喜的电话你不是已经打过了？”
杨主任干笑两声：“哈哈，应老板，那我就不跟你客套了，其实我想说的是，新上架的那个鱼面，我没有抢到！能不能再上架几份！”
第82章
杨主任收到了他的鱼面包裹, 心满意足的回到办公室。
他翻出妖管局给每个办公室发的烧水壶，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灰，好在还没坏。不过水壶能煮面吗？他上网搜索了一下, 发现办公室里的这个水壶兼具煮面和烧水两个功能，放下心来。
拆开鱼面的包装, 从里面拿出许多鼓鼓囊囊的配料包。据应玲珑所说, 之前那个版本的鱼面已经上架被抢光了, 这个是还没上市过的豪华版鱼面，加了足足的料，味道更好，不过保质期也更短了, 而且必须冷冻保存才行。
杨主任有幸尝到与其他人不同款的鱼面，心里十分高兴，自己虽然手速没有
别的妖快，但是和老板的交情好，这可是花钱也买不来的待遇。
加了少量的水, 杨主任打开冰垛子一样冻得结结实实的高汤包, 放进水壶里。
等水，不、应该是等高汤烧开, 杨主任加了面进去, 又把酱肉包撕开倒进去，酱肉虽然是冷的，闻起来也有浓郁的肉香，沉甸甸的一包，用料非常实惠。
这包酱肉用的是旄牛, 大块的腱子肉，煮得很透, 吸饱了酱汁。光是看着，杨主任就可以想象到一会儿吃到嘴里扎扎实实满口肉香的满足感。
鱼面煮到一半，杨主任突然想起来自己有个资料没交，算了一下时间，一来一回刚好来得及，于是丢下了沸腾着的电水壶，反锁上办公室的门离开了。
————
杨主任隔壁的办公室里，妖管局行政服务科的员工张骄疑惑的耸了耸鼻子。
丝丝肉香控制不住的往他鼻子里钻，不知不觉间，嘴里的口水竟然泛滥成灾。
哪里飘来的味道？张骄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走了两步，一把拉开门，站到走廊上。
这味道更浓郁了，除了肉香，还混着一丝鲜味，张骄不自觉的迈着脚步追随这香味而去，最终在杨主任的办公室门前，与行政服务科的数位同僚会面。
初见还有些尴尬，说了几句话，大家的表情都变得坦然起来。
“我敢保证，香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杨主任？杨主任你在里面吗？”
几个人窃窃私语：“门是锁的，杨主任在里面偷偷鼓捣什么东西？”
“杨主任应该不在办公室里面，我记得他和山海食堂的老板很熟，前几天还带着他参观妖管局，这香味会不会是杨主任在山海食堂的网店里买的零食？”
有了应玲珑之前送过来的几十份报纸，妖管局大部分员工都知道山海食堂的名头。他们中的很多甚至早就是应玲珑网店的忠实客户，这么一提醒，立刻想到了。
“新上架的鱼面是不是？！数量太少了，我都没抢到。”
“你起码还努力过，我都不知道这个消息，等我去了以后，早都售罄了。”
“鱼面，什么鱼面？”
“工作时间，都站在这里干什么？都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妖管局行政服务科的科长陆吾从走廊尽头大步走来，表情严肃冷酷。
员工们顿时如鸟兽散。
等杨主任交完资料回来，一眼就看见科长陆吾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外。
“陆科长，有什么事情吗？”
陆吾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进去说。”
“哦。”杨主任用钥匙开门。
门一打开，铺天盖地的香味顿时涌过来。杨主任看了一眼电水壶里煮的鱼面，发现已经煮好了。
他正准备去拔掉插座。陆吾一马当先的挡在他面前，抱起了水壶，指责道：
“杨主任，你人不在办公室。水壶就这样插着电，消防隐患很大，你知道吗？”
杨主任伸手要去接过陆吾手里的电水壶，嘴上虚心认错：“您说的对，这次是我疏忽大意，我反省，不过这个壶就先给我拿着吧。”
陆吾侧身躲过杨主任的手，满意的说：“既然你认错态度这么积极，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不过这个违规电器我就先没收了，防止你下次还出这种错。”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开。
杨主任追了几步，陆吾一个闪身，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杨主任对着空气无力的伸出手臂：“哎？等一下，我的鱼面……唉！”
陆吾带着缴获的违规电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翻箱倒柜才找出一双一次性筷子。
违规电器里装了东西怎么办，总不能这么放着，真难搞，那就让他勉为其难的吃掉吧。
先夹一块酱牛肉，这牛肉卤的柔软而扎实，酱汁的香气完全融入纤维里，直接一大块送进嘴里，满口肉香，连里面的筋都入了味。
好吃好吃！陆吾吃得摇头晃脑，又捞了一筷子鱼面。这面条极为细嫩爽滑，弹性十足，保留了鱼鲜却没有半点鱼腥味。
最重要的就是其中的鲜味，不仅来自于鱼面本身，似乎也有汤汁的功劳。
这就是应玲珑在豪华版鱼面里加入高汤包的原因。高汤是用做鱼面剩下来的鱼骨和新鲜的花蛤精熬而成，鱼骨和花蛤的精华都融在汤里了，鱼面看着光滑，但因为是手工制作，比普通的面很能挂汁，因此加入高汤后煮出来的鱼面味道也更上一层楼。
吃完了鱼面再喝上一口热乎乎的汤，浑身上下都透出两个字：“舒服！”
陆吾把整碗鱼面吃得干干净净，抹了一把嘴巴，仍然觉得意犹未尽。所以他决定，最近一段时间，他要严查妖管局的消防问题，一旦有人在办公室里违规煮面，必须加以惩治！
另一边，看着煮好的鱼面从眼前飞走的杨主任越想越气，不甘心的打了个电话：“应老板，恭喜你上电视……”
“知道了杨主任，”应玲珑打断了他，“五分钟后会再上架两份鱼面的，你记得抢。”
“哎！”
————
古德金典商务俱乐部。
古灵发动全俱乐部的员工为她抢购鱼面，最终上架的五十包鱼面被她购得十八袋。
没办法，一个账号限购两袋，员工们已经很努力，手机屏幕都快划出火星子了，还是没能把鱼面全部包揽。
“我觉得大家的反应速度还可以再提高，以后我们要多多锻炼，组织演习，免得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应对不足。”
“是，大小姐！”众人齐声回答。
古灵又想了想，转头和旁边的西装男说：“找人把楼里的宽带升级一下，我觉得网速还不够快。”
“是！”
自己试着做了一碗鱼面，古灵觉得十分新奇有趣。做饭竟然是这样的感觉！看着食物在汤里翻滚，由生到熟，由卷曲到伸展，慢慢散发出香味，有一种格外的满足感。好像血液里那种因为获得食物而喜悦的天性慢慢觉醒，只不过之前的方式是狩猎，现在是做饭。
她兴致上来了，通知下去：“我要给大家做鱼面吃，让他们轮流过来吃，不要影响了生意。”
这消息一出，古德金典商务俱乐部的员工们奔走相庆，那可是山海食堂出的新产品！大小姐亲自为他们烹饪！太幸福了！
员工们有幸吃过几次山海食堂的食物，一次是应玲珑那次来俱乐部玩，发现他们对烤肠的香味垂涎三尺，做了好多淀粉肠粉送给他们。
蛊雕多肠少，那几根淀粉肠受到了哄抢，最后被大卸八块，才勉强让每只雕都尝到一口。
还有一次是大小姐从山海食堂回来，对吃到的虾末鱼肚赞不绝口，员工们听说以后，纷纷追随大小姐的脚步，拿出了自己积攒多年的工资，要去山海食堂大吃一顿。
没想到妖兽去吃饭是要提前预约的，每次还要限制人数。整个俱乐部分了五批才吃过一轮，到现在都没排上第二轮。
鱼面是什么东西？虽然没听说过，但绝对很好吃！
一个侍应生吃完了鱼面，过来和没吃过的换岗，脑袋里还在回想刚刚那一小碗鱼面的味道，面条裹着浓浓的汤汁塞到嘴里，鲜味一直从口腔漫到喉咙里，紧实筋道的口感让人欲罢不能~如果不是只有那么一点儿，能放开肚子吃到饱就更好了。
被换下来的适应生一路小跑着离开，兴奋的好像中了彩票。
被招待的胖老板隐约听到几个字眼，问新换来的侍应生：“他这是去吃什么东西，这么积极？”
侍应生犹豫了一下：“是……方便面……”他记得鱼面的商品详情里就写着相当于人类中的方
便面，这样说应该没错。
胖老板看他的眼神有点古怪了：“就这东西，值得这么高兴，你们老板平时都不给你们饭吃的吗？”
侍应生大声反驳说：“我们大小姐对我们可好了，所以才特意把买到的方便面煮给我们吃，本来她自己都不够吃的。”
胖老板一阵恍惚，只觉得自己面前站着一棵绿油油的大韭菜。
一包方便面就能收买人心了，这帮年轻人真是太单纯了，不会是从哪个大山沟里拉出来上班的吧，唉，他的员工们要是都这么懂得感恩就好了，给他们开那么多工资，居然还天天想着加薪，说工资不够花，真是的，都让他们没日没夜的加班了，怎么还花得出去钱？
“是吗？”胖老板笑着说，“那你干脆跟着我干得了，我这里方便面管够吃。”
侍应生睁大眼睛：“不行的，我不可能背叛大小姐的，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胖老板吃了一惊，他自己在各种大会上喊口号的时候也说自己和员工是一家人，就没见谁真正相信过。
他顿时对古灵肃然起敬：“古小姐用了什么方法，这洗脑效果也太好了，我得找个机会学一学。”
第83章
【山海论坛】
1L箫韶九成：出门逛街, 中心商业街上卖唱的这个人是讹兽吗？
2L箫韶九成：[图片]
画面上是一个戴着兔耳发箍的少女，背着吉他站在立麦前，浅吟低唱。
3L回亭家装：好像是唉。说起来, 好久没在论坛上见到讹兽了，她的账号全被封了吗？
4L给你一箭好不好：@箫韶九成, 坐标发我！
5L箫韶九成：私发你了。
6L给你一箭好不好：我出发了, 箫韶, 把这个帖子删掉吧，免得打草惊蛇。
所有和讹兽有过仇怨的妖兽齐刷刷复制粘贴。
7L帝江速递：我出发了，箫韶，把这个帖子删掉吧, 免得打草惊蛇。
8L只进不出：我也出发了，箫韶，把这个帖子删掉吧，免得打草惊蛇。
9L……
26L童叟都欺：妈呀！风紧，扯呼！
金乌因为最早动身, 山海食堂又离中心商业街很近, 成功赶在讹兽跑到无影无踪之前，揪住了她的后脖领子。
讹兽脖子上挂着吉他, 一只手拎着音箱, 一只手拿着麦克，正准备逃之夭夭，两只脚突然就离开地面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金乌, 立刻大叫道：“好汉饶命啊！”
金乌咬着牙根说：“把骗我的钱还给我！”
讹兽弱弱道：“我没有钱呐……”
————
“所以你就把她带回来了？”应玲珑头疼的看着讹兽。
“让她打工还债。”金乌说。
确定要让讹兽待在店里吗？不会把所有的客人都诈骗一遍，然后连累着大家一起齐刷刷进局子吧。
金乌倒是很淡定：“不要担心, 她暂时没法骗人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讹兽，“说说你是怎么被正义的铁拳教做人的。”
讹兽不情不愿的说道：“前不久我出门骗钱，不小心被獬豸捉到了。”
獬豸是种代表正义的神兽，《神异经》中说它：“如牛，一角，毛青，四足似熊，见人斗则触不直，闻人论则咋不正，名曰解豸。”
獬豸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它头上有一角，传说当人们发生冲突或纠纷的时候，獬豸能用角指向无理的一方，甚至可以将罪大恶极的人用角抵死。
讹兽常在河边走，终于湿了鞋。这次在骗一只妖怪的时候被獬豸抓了个正着，不仅被逼迫着把骗到的钱财都归还，还被獬豸用角顶了屁股，一时半会都无法说谎了。
应玲珑奇怪：“不就是让你把这次骗的钱还回去吗，那你原先骗了那么多妖，赚到的钱呢？你把钱还给金乌，他就不会找你麻烦了。”
讹兽嗫喏道：“我要是有钱，我就不会在街上卖唱了。”
原来讹兽以骗钱为生，钱来的快就不珍惜，大手大脚，花光了才又继续出来招摇撞骗，现在银行账户里是一个子儿都没有的，根本没法还上骗金乌的钱。
妖兽德行有失自有天道惩罚，讹兽虽然满口谎话，但一是她天性如此，二是她向来只欺骗妖兽。妖兽和人类不同，就算被骗的倾家荡产，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所以讹兽虽然经常被天雷劈上一劈，倒也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应玲珑不信讹兽真的不再撒谎，试探道：“你觉得金乌的性格怎么样？”
被金乌威胁的目光一盯，讹兽眼珠子乱转，张了张嘴，腹内打好的诸如“宽厚仁爱、豁达开朗、大人有大量”的草稿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讪讪道：“金乌大人的性格嘛，和那边的大人有一些相似。”
她看向的正是有事没事就跑到山海食堂的张崖。
张崖迷茫的看过来：“我的性格怎么了？”
“没有，大人，我夸你心细如发。”讹兽还是那么会用成语，深谙语言的艺术。
应玲珑：“她说你小心眼。”
讹兽：“救命啊！”
————
讹兽现在在街头卖唱为生，妖兽们大多都能歌善舞，讹兽才做了几天街头歌手，已经小有名气，网上还能搜到专门有人来拍她的视频。
反正在哪里唱都是唱，不如把她放到眼皮子底下，全店的员工都看着她，免得讹兽又逃之夭夭，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抓住她。
大家都在山海论坛冲浪，就算没被讹兽骗过钱，也没少被她编排谣言。这个时候全体员工齐心协力，纷纷表示一定会看住她，让讹兽老老实实打工还钱。
山海食堂从今天起多了个驻唱歌手。
应玲珑在扶桑树下给她搭了个小舞台，以后这就是讹兽演出的地方了。听说别的高档餐厅，都是这样有音乐家表演的。
不唱歌的时候，讹兽就来帮忙应玲珑做鱼面，速食鱼面在妖兽中很受欢迎，可惜应玲珑还要兼顾山海食堂的堂食，产能不够。多一个讹兽来帮忙，鱼面就能多做一些。
讹兽一脸呆滞的拿着大木锤锤打鱼肉，应玲珑按她打出来的鱼面张数计件算钱。不过赚的钱讹兽看都没看上一眼，全被金乌拿走了。
讹兽有苦难言，不过她表面听话乖巧，实际上已经在默默规划着逃跑。
应玲珑早就对她有所提防，每过两个小时就派人来问她：“讹兽，你逃跑的计划做好了吗？”
讹兽：“做好了。”
说完，她一把捂住嘴巴，剩下的话还是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口，“小仓库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窗口，趁你们都不在，我就可以从那里钻出去。”
应玲珑：“重明，去把小仓库的窗户封死。”
又过了一会，霍一斐来问：“这一张鱼面现在还没捶打好，讹兽，你是不是偷懒了？”
讹兽这次学乖了，一言不发。
不说话肯定就是偷懒了。不会说谎的讹兽就像一张白纸一样一目了然。
霍一斐拿出手机，喃喃自语：“老板说如果我们管不了你，就把你送给被你骗过的那只貔貅，你害得他坐了一个星期的牢，差点被妖管局罚款，他说要把你卖到黑煤窑。”
讹□□哭无泪。“我马上就干。”说着，手里的木锤哒哒哒的敲起来。
她在心里默默呐喊：谁来把她救出去，她保证这辈子都不骗他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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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是网上一个很有名的吐槽博主，她专门做美食吐槽，定期去一些网络上很有名的餐厅，以身趟雷，向大家证明这个营销成风的网络世界里还有她这样的热心博主。
她说出过很多金句，包括“樱花味的东西，食用方式就是用眼睛看，记得睁开眼睛，闭上嘴巴。”
“斥巨资买了一盒这家的美貌马卡龙，糖霜和奶油在我嘴里混合双打，打得我头晕眼花，眼睛里流下了悔恨的糖水。”
“这个鸡蛋饼二十五块钱，不是主厨亲自下的蛋我不吃。”
一开始云朵只是个普通的美食博主，但可能人比较倒霉，去了几次那种很火的餐厅都踩到雷，发了视频到网上反而热度很高。
后来就改成专门由大家在评论区推荐那些盛名之下其实
难副的网红餐厅，云朵去亲身体验一番，再把自己花钱买来的教训分享给大家。
她最近发的一条视频热度又突破新高。
视频开头，云朵向镜头展示她手机排号的界面，上面的预计等待时间是三个小时。
“刚去拿了号，要三个小时才能吃上饭。现在餐厅的排队时间是越来越长了，排队三小时，吃饭五分钟。我就想说古代灾民排队领粥的那个队伍，还不知道用不用得上三小时，而且还那个不用花钱。”
“不过没关系，好饭不怕晚，怕的是饭不好。不过这家店是我在评论区的排雷里选的，好几个粉丝都说他家不好吃，我的期待已经放的很低了，希望他能给我惊喜。”镜头一转，中间的等待时间全被剪掉，云朵点的菜已经上了桌。
云朵心有余悸的看着镜头，小声说：“这段我不好放出来，但是刚才服务员给我上菜的动作幅度之大，力道之猛，真的让我很怀疑他上一份工作是不是在少林寺撞钟。”
她笑着说：“可能这家店太忙吧，客人还是很多的，不过这都是小事，我先吃饭了。”
“香菇蒸鸡，”云朵夹了一块鸡肉放在嘴里，眼神变得灰暗了几分。“这个香菇蒸鸡，听说是鸡肉和香菇先炒后蒸，按理说应该比炒鸡肉更嫩才对啊？”
云朵百思不得其解：“那我吃的这盘怎么又干又柴。难道是这只鸡今天过六十大寿？哎呀，得罪了，鸡前辈。”
“刚才那只鸡年事已高，那这个鱼就是找了一群未成年小鱼来打工，浑身没有二两肉，光吃到了上面的面糊。面糊就算了，小鱼要是香点下酒也不错，就是这个炸物怎么还能软趴趴的。”
云朵一共点了四道菜，只有一道菜差强人意，她以自己丰富的探店经验猜测，那还是道预制菜，剩下三道菜都让人吃得痛苦万分。
“最后我来评价一下这个餐厅啊，我建议老板在店里醒目的位置上都贴上标志牌，上面写上防止小孩误食。我们成年人身体好，有事冲着我们来就行。”
因为她犀利又妙语连珠的吐槽，这个视频出现在各大推荐榜单上，播放量一骑绝尘。
在这条视频的评论区，云朵向大家征集意见。“下个视频是[吃点好的]系列栏目，大家有没有什么推荐的餐厅？”
由于云朵为粉丝们冲锋陷阵，肉身趟雷，以一己之力打破了很多网红餐厅营造出来的骗局，嘴巴也跟着受了很多苦。所以每踩几次雷，她就要犒劳下自已，去风评很好的餐厅吃饭，然后出一期[吃点好的]系列视频。
但如果在这样的餐厅里踩到雷，她的愤怒程度会远远超过那些已经预先设定好会踩雷的餐厅。
就像辛辛苦苦减肥了一周的人好不容易可以吃一顿放纵餐，结果这顿放纵餐既占了名额又难吃的要死，那她整个人都会崩溃掉。
“山海食堂！那也是个名气很大的餐厅，最近特别火。我现在已经对这种网上营销很多的餐厅免疫了，除非信得过的人推荐说好我才相信。云朵去看看好不好！”
“对对对！不过这家店没有分店，要去江余才行。要是分店开到我这里，我都想去吃吃看。”
“云朵你今天受苦了，下次去山海食堂吧，他们家是好吃的，但是我没法推荐菜式，山海食堂的菜单变得很快，总之，你点当天特色菜，一般都不会失望的。”
云朵把大家的评论差不多看了一遍，拍板道：“那就去山海食堂！”
第84章
云朵去探店之前是要做攻略的。查了好多网友对山海食堂的安利贴, 除了对店内美食的赞美以外，云朵发现有不少人都提到可以撸猫，店内的装修十分奇特, 记得拍照留念，还有人说山海食堂最近招了一个驻唱歌手, 歌唱的不错。
好奇怪, 又不是酒吧, 还请什么驻唱歌手。餐厅找个人弹钢琴还可以说是有格调，找人现场唱歌的她只能说吵闹。
云朵还担心的是自己到时候拍视频现场收音，会不会受到背景音歌声的影响。不过要等去了才知道，实在不行, 这一期素材就作废，大不了她换一个店拍。
风尘仆仆的来到江余，稍作修整，云朵就和自己工作室的伙伴一起来到山海食堂。
一楼的应龙壁画气势磅礴，大金锅散发着一种暴发户的豪横。云朵让同行的摄影师拍了许多素材。
拍了一会儿, 云朵发现摄影师在不务正业。
“你在拍大金锅吗？”
“是啊！”摄影师兴奋的说。
“你明明在拍猫。”
“因为猫在锅里啊！好漂亮的狮子猫, 白白的，软软的~”摄影师两眼放光, 俨然已经化身痴汉。“小宝贝~看镜头~”
师寂已经见识过大风大浪, 完全不会迷失在客人们的哄骗和赞美中，自顾自的换了个姿势躺下。
“粉爪爪，可爱捏~”
这就有点超过他的接受程度了，狮子猫立刻把爪子揣好，不给这些变态可乘之机。
在摄影师的痴汉笑声中, 那只不爱理人的狮子猫抬眼看了两人一眼，不知怎的, 云朵突然觉得很丢人，强行把摄影师拖走了。
“我们来是有正经事的！”
摄影师这才反应过来：“哦！先点菜！”
她看向菜单：“今天的特色菜是姜母鸭、冬瓜丸子汤和鸭血粉丝汤。”
云朵看到摄影师脸上的表情有些苦涩，一眼就猜中了原因：“你是不是不爱吃姜？”
“怎么可能有人爱吃姜啊！”
云朵摇了摇头，“姜母鸭里的姜也可以是好吃的，就看厨师的水平了，再说还有鸭肉，我要点姜母鸭和冬瓜丸子汤，你要不要跟我吃一样？”
摄影师：“我要鸭血粉丝汤。姜母鸭的姜味要是太重，我吃这个也能吃饱。”
点了菜以后，就是云朵熟悉的排队过程。在看了这么多家网红餐厅以后，她已经可以在漫长的等餐时间里心如止水。
“不是说山海食堂新来了个驻唱歌手？我也没听见有人唱歌啊？”云朵突然想起这事。
摄影师也说：“是啊，难道歌手今天请假了？听说她在二楼，我们上去看看吧。”
两人相携上楼。
没看见传说中的驻唱歌手，但金乌壁画和扶桑树金乌灯已经足够震撼，两个人又美美拍摄了一堆素材。云朵说：“即使这里的菜没那么好吃我也认了，就当买票来参观了。这里的装潢真的又壮观又别致，我以前从来没觉得山海经中的景色和神话动物有这么美。”
摄影师也同意：“我们的古代神话可以延伸的内容很多，小说、电视剧、动漫、游戏，只是缺少深层次的挖掘而已。唉，云朵，可惜你只做美食这个领域，和这些东西一点不沾边。”
云朵开玩笑道：“那我做一个吃遍山海经的专栏，你负责给我抓那些一看就很好吃的妖兽。”
摄影师说：“我马上就去抓，你就等着开饭吧。”
两个人正互相开着玩笑，讹兽出场了。
二楼的客人有的满不在乎，专心致志的吃着饭，没给这个新来的歌手分去一丝关注，有的看起来竟然很兴奋，拿出手机准备录像，似乎不是第一次听这个歌手唱歌了。
云朵碰了碰摄影师的肩膀：“要不我们也拍一下？”
讹兽坐下来以后，拨了拨吉他弦，云朵非常陌生的一段音符从讹兽的指尖流淌而出。
云朵心想：“她会唱什么歌？最好还是和山海食堂的风格相符一点，要是口水歌的话就有点令人失望了。”
等少
女空灵清越的歌声响起，云朵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她就说能把店里设计的这么有格调的老板怎么会请一个普通的歌手来，面前这个少女，她唱的不是任何一首流行歌曲，她唱的是《天问》！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冯翼惟象，何以识之？”①
吉他的声音并不古朴，女孩的歌声也不厚重，但云朵看着同根偶生相互依倚的扶桑树下，沐浴着金光灼灼的金乌灯光束，在微微起伏的碧海之上，浅吟低唱的女孩，随着一声声发问，恍惚间，云朵感觉那些亘古的画面一幕幕闪过。
“日安不到，烛龙何照？
羲和之未扬，若华何光？
何所冬暖？何所夏寒？”②
遥远的北方，寒山之中，虽幽冥无日，但有亘古的生灵睁开眼瞳，于是白昼降临，合上眼眸，万物重归黑暗。吹气为冬，呼气为夏，逶迤千里，不寝不息。
“羿焉彃日？乌焉解羽？”
神生十日，居于扶桑，十日并出，草木焦枯，羿射九日，落为沃焦。
“河海应龙？何尽何历？”
有翼之龙，曰应龙，合风云，超忽荒，战蚩尤，画河川。
一个个神话传说在云朵脑海中闪回，补苍天，治洪水。填沧海，逐烈日。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这首天问也落下帷幕。
天尊不可问，却有天问。
一曲毕，云朵还久久沉浸在那种震撼中不能自拔。二楼的客人们也是一样，一时间连碗筷相碰的声音都消失了，一片静寂无声。
直到一楼有人寻着歌声上来查看的脚步声惊醒众人，看见那位歌手准备离席，听众们也纷纷回神，看着扶桑树下挂着的那个硕大的付款二维码，大家上前扫码打赏。
云朵对摄影师使了个眼色，“我们也来点？”
两个人都上前扫码。
面对众人被惊艳的目光以及慷慨的手笔，这位歌手显得十分平静，好像这些凡尘俗事都与她无关，向大家微微点头致意后，就转身离开。
金乌看着不断传来“到账五十元”“到账八点八八元”消息的手机，露出了笑容，“这么算下来，讹兽只要继续卖唱四百三十七天，就能把骗我的钱都还上。”
“要是再算上做鱼面的收入，”金乌敲着计算器，“那就是三百五十九天。”
————
一直到回到一楼，云朵感觉脚下还在飘，脑海里还回味着刚才那惊鸿一曲。
“都录下来了吗？”云朵问摄影师。
摄影师点头，“那当然。我刚才还说这钱就当买门票也值，现在还附赠一张演唱会票。”
不过在这时端上来的姜母鸭还是提醒他们，这次的目的是吃饭。
“先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装着姜母鸭的锅子一掀开盖子，姜味、酱香混着鸭肉的香气扑面而来。
摄影师是不喜欢吃姜的人，但闻着就觉得这种姜味并不让人反感，反而带着一种不知道应该叫“锅气”还是“烟火气”的气息，让人觉得暖洋洋的，很安心。
云朵突然问她：“你知道姜母鸭用的是什么样的鸭子吗？”
摄影师愣愣的回答：“……母鸭？”
云朵哈哈大笑：“你果然上当了！”
她解释道：“姜母鸭不是姜+母鸭，是姜母+鸭！”
摄影师讪讪道：“姜母比姜还要厉害吗？”
“你可以认为姜母是种到田里繁殖子姜的种子，春天把适合做种的姜种种到地里以后，会在姜种的附近生长出很多的子姜，经过一年的繁殖，这个原来的姜种就是姜母了。”
摄影师兴致缺缺：“还是姜。”
云朵笑着说：“你不吃，那我就先来尝尝了？”
摄影师抱着自己刚端上桌的鸭血粉丝汤不放：“我就吃这个。”
云朵也不管她，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这一锅姜母鸭上。鸭子用的是番鸭，用姜母、芝麻油和米酒下锅去煸，外皮呈现漂亮的橘红色，看上去火候很到位。
夹上一块送进嘴里，本以为干煸过会有些干柴，没想到肉质却惊人的软滑，不费什么力气就能脱骨。
云朵对着镜头，眼睛都亮了：“有姜味，但是不辣不冲，这种番鸭先和姜片一起在锅里煸炒过，然后用砂锅去炖，炖成现在这样皮烂骨酥，味道最棒。”
她一边说一边吃：“姜能去腥，但是姜味很多人接受程度有限，老板可能是考虑到这一点，对配方稍微改良了一下，减少了姜母的用量，增加了八角的香气和酱香味。我是一个对姜没有什么偏爱和厌恶的人，所以我觉得这种改良很能接受。”
“这道姜母鸭的米酒也选的好，激发出了香辛料的香气，和整锅香料搭配在一起，去腥效果简直一级棒，一点都吃不到鸭子的腥骚味，只有米酒带来的那种温润回甘。”
“最后就是这个鸭肉了，老板选的番鸭肉质性嫩，烹煮后也不会发柴，看这肉，皮脂金黄，软嫩香滑，姜片让鸭肉里的腥味一扫而空，化作独有的鲜香沁入肌理，踩了这么多雷，今天终于让我吃点好的了。”
她说的眉飞色舞，看上去对这锅姜母鸭十分满意。
摄影师原本在一门心思的吃鸭血粉丝汤，这鸭血粉丝汤真的蛮好吃。先喝一口鸭汤，还冒着热气的汤里带着鸭油的香气，看着清淡的汤底其实味道醇厚鲜美，吃得出确实是老鸭汤熬出来的。
里面的配料也好吃，鸭血新鲜滑嫩，鸭肠爽脆弹牙，切成薄片的鸭肫带着特有的嚼劲，油豆腐煮的鼓鼓囊囊，吸饱了鸭汤的鲜美汁水，加上自身豆制品的清香，摄影师吃的美滋滋。
当然也不能忘了粉丝，裹着汤汁，嘶溜一下把粉丝吸到嘴巴里，滑而不烂，鲜而不腻。摄影师只觉得吃过这一碗鸭血粉丝汤，再也不记得别人家是什么味道了！
云朵对着镜头全方位赞美面前的姜母鸭，摄影师闻着香味，听着云朵对材料配比的分析，心里的小钩子挠了又挠。
要不然，也尝尝？
摄影师犹豫着夹了一块锅底的小块鸭肉吃，在长时间的烹饪中，鸭皮已经变成了焦糖色，酥酥脆脆，鸭肉带着点焦香，咸中带着一点微甜。
有姜味，但在米酒和其他香料的催化下，姜母辛辣的口感变得柔和醇厚，摄影师吃惊的觉得，味道似乎还不错？
摄影师又吃了块更大的鸭肉，姜母鸭里看着没多少汤汁，然而把大块的鸭肉用筷子轻轻一戳，就能从骨头上剥离，被肉皮锁住的汁水解除了封印，顺着鸭肉的纤维往下流淌。
一口下去，口感鲜嫩酥软，浓郁的肉香夹着姜片和米酒的辛香肆意的钻进鼻腔，酥而不烂的鸭肉带着丰盈的肉汁，霸道的占领了口腔。
摄影师并不出镜，但云朵一眼就看到她在摄像头背后陶醉的表情，知道这又是一个“真香”的人！
云朵已经不满足于吃肉，瞄上了锅里的姜片。姜片已经炖得酥软，完全是可以吃的，云朵夹起一片姜对着镜头仔细展示，下锅煸炒又慢炖过的姜已经变成了红糖色，体积也缩水不少。
吃到嘴里带着忐忑的心情嚼了嚼，竟然还蛮好吃的！姜的辣味收敛很多，焦香味很浓。而且姜片切的很薄，云朵在吃的时候，竟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这个姜的肉质很嫩。
云朵作势让摄影师也尝尝这姜片，摄影师看着姜片的眼神犹如洪水猛兽，恨不得退到三米开外。
云朵摇摇头，看来只有自己能享受到这入口新香不呛辣，吸饱了肉香，芝麻香和米酒香的姜片了。
吃姜母鸭时连同姜片一起吃，懂得如何吃姜母鸭的食客都会这样选择。甚至很多人说自己唯一能接受的姜就是姜母鸭中的姜，还说这姜是姜母鸭中的灵魂，比肉还美味。
“这还是道药膳，姜母不仅能让鸭肉更加焦香干爽，还能去掉鸭子中的湿寒，滋而不腻，温而不燥，秋冬季吃姜母鸭，整个人身上都暖起来了。”
云朵一口气吃了许多鸭肉和姜片，才去
喝冬瓜丸子汤解腻。冬瓜丸子汤配姜母鸭是常见搭配了，冬瓜很清透，丸子细嫩，清淡中带着一丝鲜美，一扫嘴巴里的油腻。
录完了视频，点的几道菜也都空盘。摄影是临走前依然恋恋不舍：“以后你拍这个系列的视频，选的餐厅都有这个质量就好了。”
云朵翻了个白眼：“去吃踩雷餐厅的时候你自带干粮，我叫你尝尝，你嘴巴闭的那叫一个紧！现在吃好东西的时候你倒钻出来了。不跟我共患难还想着同富贵，我呸！”
摄影师面不改色：“我的座右铭就是：有福同享，有难你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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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的视频很快就剪辑好上传网站。
令大家意外的是，云朵去山海食堂的探店视频分了上下期，还附加一个彩蛋。
上期视频叫“好快乐鸭”，熟悉云朵的粉丝一看这个标题，就知道她这顿饭吃的很满意，确实可以放到“吃点好的”系列栏目里。
本期视频的出场嘉宾有姜母鸭、鸭血、鸭肝、鸭胗……
大家纷纷评论：“你好快乐，但是鸭鸭不快乐！”
“什么？姜母鸭不是母鸭？”
“本来不怎么爱吃姜的，看着云朵的吃姜母鸭，我又可以了！下次点来试试。”
“山海食堂竟然上姜母鸭了！姜母鸭很适合现在这个季节吃，冬天湿冷，来一锅姜母鸭暖身，吃完以后感觉有热气从内而外的散出来，很舒服的。”
“我去看了一眼下期，竟然还是山海食堂，我就知道，人类的本质是真香。山海食堂，来了就走不掉！”
的确，云朵和摄影师中午吃了一顿姜母鸭，晚上又折返回来，排了好久的队，吃上了二楼的粥底火锅。
火锅的锅底可以说是变化最多单的一种菜式，番茄锅、牛肉锅、羊蝎子锅、猪肚鸡锅、牛油锅、椰子鸡锅。火锅的口味除了是麻辣的，也可以是清淡的、甜润的、养生的。
山海食堂的火锅锅底经常更换，最近换成了粥底。
平时因为工作，云朵总是大鱼大肉，不够健康。来一顿粥底火锅，清淡味美，吃着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别看锅底只是清淡的白粥，但吸引来的客人一点儿也不少，云朵等了好久才有座位。
桌上是沸腾着的乳白色的透亮粥水，看着稀稀落落简简单单，其实内里大有文章。
应玲珑煮粥用的不是清水，而是用母鸡剔骨熬成清汤，过滤后加米焖煮，米粥容易粘底，过程中还要反复搅拌，非要煮到粥水滚开，米粒开花，米香和鸡汤完全融合才行。
费了这么多功夫，其实还不算完，熬出来的粥水要滤去米渣，如果米粒留在锅底，在煮火锅的时候米粒受热粘在锅底，糊成一团，反而影响火锅的口感。
云朵没急着下菜，先对着镜头舀了一勺粥水淋下。
嫩滑的粥水从木勺里重新落入锅中，色泽乳白透亮，细腻浓滑，米粒的精华完全融入粥水里，简直是水米合一。
“粥底火锅下菜是有顺序的，”云朵一边动手一边讲解，“主要是一鲜二荤三素四粥。这个顺序是为了叠加粥底的味道，让各种食材的滋味不会冲突。”
“先下海鲜和肉类，最后才能下蔬菜，主要是蔬菜里的水分多，会影响粥水的鲜味，所以最后下。”
说着话，云朵下到锅里的白贝和九节虾已经熟了。米香浓郁的粥底锁住了来自大海的鲜甜，蘸料也不必太过复杂，简简单单的生抽酱油再加点葱姜丝就足够，只提鲜不抢味。
一整盘白贝推进粥里，云朵还在对镜头讲话，摄影师已经专注的盯着粥水，见到白贝开口一只就捞起一只。这种贝类只要多煮几秒都会影响口感，开吃！
幸好云朵分神瞄了一眼摄像师，否则这一盘白贝都进了她的肚子。云朵立刻三两句结束了话题，加入了抢海鲜的队伍。
粥水煮出的海鲜即便不加任何调味，也能吃到鲜鲜甜甜的回味。
白贝一点沙子也没有，用餐体验一级棒！
没过几分钟，云朵的手边已经堆起了高高的贝壳、虾壳和蟹壳。
“没了？”她在粥里捞了又捞，确认海鲜大军已经全军覆没，开始下鱼片。
“第一碗喝的是海鲜粥，第二碗喝的就是生滚鱼片粥！”
鱼片入锅瞬间被粘稠的粥水包裹，既保留了鱼片的原汁原味，也让鱼片的口感更加嫩滑可口。
鱼片下进去不久云朵就把火关了，她没有那个把握在鱼片煮到恰到火候的时候立刻捞出来，为了防止鱼片烫老，还是用粥底的余温慢慢烫熟吧。
山海食堂的鱼片大小规整，切的很薄，在粥水里翻滚的时候，如同一只只展翅欲飞的蝴蝶，看着格外赏心悦目。
等鱼肉烫的微卷，云朵迫不及待的捞出来品尝，鱼片的肉质很细腻，刚才下到锅里的海鲜反哺了粥水，增加了鲜味，煮出来的鱼片好像也多了一丝鲜甜。
摄影师已经在催促：“可以下肉了吗！吃肉吃肉！”
他们点的是牛肉，一同上桌的还有一只鸡蛋，下牛肉之前把蛋打到牛肉里充分搅拌，牛肉会变得更加柔软嫩滑。
摄影师跃跃欲试，就是想玩把蛋打进牛肉里的小游戏。
“你打吧。”云朵亲自掌镜，看摄影师炫技的单手打蛋，另一只手拿着筷子，把牛肉里里外外都在蛋液里捞匀。
牛肉下到锅里，沸腾的粥水让肉的纤维收缩，散开的蛋液变成了轻薄的蛋花，更多的裹上牛肉片，锁住食材的原汁原味。
海鲜和肉类吃的七七八八，这时候就可以下入青菜、蘑菇或是其他蔬菜，云朵还看到隔壁桌来了几根油条，油条浸到鲜美的粥水里，想必味道也不错。只是云朵实在吃不下了，只能忍痛放弃这个想法。
所有的食材都下锅，粥水逐渐变得浓稠，每一种食材积累的鲜味和肉味不断累积，最终成了一锅包罗万象的粥。
云朵和摄影师喝着最后一碗粥，不浪费一点粥水，惬意的打着饱嗝。
视频到这里结束。
评论区：“这可能是云朵话最少的一期了，每次说到一半都跑回去和摄影师抢菜吃。摄影师不需要出镜和解说真是太占便宜了。”
“粥底火锅，我疯狂安利！和麻辣火锅的浓墨重彩不同，粥底火锅能最大程度地吃出食材的本味，食材的鲜味还被吸收到粥里，吃完了一定要把粥也喝完！”
“粥底火锅对食材的要求很高，一定要够新鲜。云朵真的吃的好香，我也想去山海食堂了。这个粥底火锅供应到什么时候啊？”
还有人声嘶力竭道：“各位，去看彩蛋！有仙女唱歌！”
第85章
相比于云朵的探店视频, 热度最高的竟然是视频下的那条彩蛋。
云朵把山海食堂两幅壁画上的内容，加上讹兽在扶桑树下吟唱天问的画面剪辑成了一个视频，反响很热烈。
“这个曲很适合天问的词, 飘渺的曲风看起来和天问中理性深沉的探索精神不搭，但是
这种穷极幽渺的风格其实适合诗人当时被放逐以后忧心愁惨, 彷徨山泽的情绪。”
“这是哪个工作室出品的, 我要去下载音频！”
“有种精灵在神树下吟唱这个世界运转规律的即视感。”
“视频的画面是山海经壁画, 但是意外的和《天问》很搭配。歌词截取自了《天问》中天文和地理的部分，其中正好夹杂着许多山海经传说。”
“这个歌手出道了吗？应该没有吧，要不也不会在餐厅驻唱。现在应该有经纪公司去签她了吧？”
“这竟然是山海食堂请的驻唱歌手！要我说深海食堂干脆不要开餐厅了，全员出道！为我们的娱乐圈增加一些帅哥美女含量！”
有人声嘶力竭的反驳：“不要出道！我要吃饭！让我吃饭！”
应玲珑发现讹兽火了的时候, 讹兽正在第三十七次尝试逃跑。
应玲珑：“不用想着跑路了，收拾收拾，你可以直接出道了。”
讹兽一愣：“什么出道？”
“你唱歌的视频火爆全网，大家都想看你出道。”应玲珑给她看网上关于她这一首歌的讨论度。
讹兽惊呼道：“坏了！那我骗过的那些仇家都该找来了！”说着，她把自己的随身的行李往身上一甩, 准备夺门而出。
应玲珑从后面勾住讹兽的衣领。“你先别急, 你可是妖兽里第一个在人类中拥有这么大知名度的，就没有什么感想吗？”
讹兽张口就是：“那真是太不幸了！以后骗人都不方便了！”
应玲珑叹气：“你现在风头太大了, 我们这里是留不住你了。已经有好几个经济公司通过我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还有一群人想来听你的现场演唱会。我们这是餐厅，慕名而来的人太多会影响大家的用餐环境。”
讹兽这才露出了喜色：“老板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走了？”
哈哈哈，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 只能勉强骗骗钱，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自由的生活正在向她招手, 什么唱歌卖艺，什么锤打鱼面，她的生活应该是多姿多彩的。等她躲过了这一阵风头，再重新出山，把这些愚蠢的妖兽都玩弄于鼓掌之间！
应玲珑：“你可以走了。”
门口有人接话：“跟我们走一趟吧。”
讹兽抬头一看，是杨主任带着应急指挥中心的外勤组来抓捕她归案。
杨主任读着文件：“讹兽，根据你记录在案的多项违法行为，数罪并罚，你应该在妖兽学习与教育中心接受为期一千三百五十八天的改造，并通过劳动赚取报酬支付罚金。”
讹兽这家伙狡猾的很，那么多妖兽报案，妖管局竟然迟迟不能将她抓捕归案。这次江余分局拿下这个要犯，大功一件，杨主任都跟着脸上有光。
谁能想到现在妖管局抓捕罪犯，靠的是看人类新闻。
讹兽：“……我不要蹲大牢哇！”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所以只能进局子里蹲一蹲这样子。
她扭头对应玲珑说：“老板你救我出去，我肯定做牛做马帮你骗钱！”
只会说大实话的讹兽太过可怕，应玲珑后退一步，表示自己遵纪守法，坚决和危险的犯罪分子划清界限。
新生代创作人气女歌手创业未半而中道入狱。
讹兽被带走以后，金乌表示很遗憾：“给她打赏的人真的很多，照这样下去，马上就能把欠我的钱还回来了。”
应玲珑也挺替他惋惜的，毕竟讹兽赚来的钱是要给金乌还欠款的，说到底钱最终还是要流向自己的腰包。
但是她有时又忍不住会想，金乌把钱都还掉了，应该也不会留在山海食堂了。
虽然没了债主和债务人的关系，他们也是朋友。可是妖兽的生命如此漫长，金乌可能只睡了一觉，这世上就没有应玲珑了。
应玲珑有些感伤，还有师父、师叔、重明、箫韶、桑宣宣他们，都能活得长长久久，除了自己。
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他不是人类，哪怕是随便一个灵力低微的小妖怪也好。
扯远了，不应该这么悲观才对，应玲珑把思绪拉回来，继续脚步轻快的忙碌起来。没有注意到手腕上的狪狪珠暗淡了几分，甚至有两个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
过了几天，冲着讹兽名头来的人变少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一大部分人尝过深山海食堂的饭菜以后流连忘返，哪怕讹兽没有再出现也不肯走。
好几个熟客都向应玲珑反应最近的座位更难抢了，问应玲珑有没有吞并周围店铺的想法。
应玲珑喜气洋洋的翻着银行账户余额和贷款单，她马上就要还清买下二楼的贷款了！要是买下周围的店铺扩建，又要涉及到贷款买房、装修等一系列问题，这样不好，好不容易还清了贷款又要负债。
应玲珑对现在的山海食堂很是满意，不打算再做大的变动了。
本来想着能在新年之前攒齐贷款，过一个没有负债的好年。没想到攒钱的进度快的有些超乎她想象。
“金乌，你怎么给我转了这么多钱？你买彩票中奖了？”应玲珑突然收到一条六位数的银行转账，正好是金乌还没有还上的欠款。
金乌气定神闲道：“讹兽还钱了。”
讹兽？她不是去蹲局子了吗？蹲局子一天能赚五六位数的钱？
应玲珑心里嘀咕，有这种好事，她也想去。
问了杨主任才知道，讹兽在妖管局的教育和改造下，出道了……
“讹兽骗的钱太多了，大家听说她被逮捕的消息，都到妖管局来讨债，那么多笔钱加在一起，讹兽怎么可能还得上？”杨主任侃侃而谈，“所以我们就想到最近她在网络上爆红，可以抓住机会把流量变现，一举三得啊！”
应玲珑追问：“都是哪三得？”
“你看，讹兽做了歌手，不得不撒下弥天大谎，向全部粉丝掩盖她非人类的身份，一个谎话要用一百个谎话去圆，这大大满足了她喜欢骗人的爱好，还不用继续蹲大牢，讹兽乐意得很。”
“再说被骗钱的妖兽吧，讹兽那首《天问》的版权已经卖掉了，部分被骗的苦主已经收到还款了。”
“最后，”杨主任喜气洋洋的说，“我们给讹兽配了一个经纪人和两个助理，一下解决了三个无业妖怪的就业问题。”
应玲珑听了连连点头，现在确实是一个三赢的结局，所有人都很满意。
电话挂断以后，她突然愣住了，转向金乌：“你的钱都还上了，是不是……”
金乌：“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应玲珑顿了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挺……挺好的。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我给你做，就当是给你践行的礼物。”
她转身要往厨房走，心里涌起了淡淡的伤感。想过这一天，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金乌在她身后叹了口气：“骗你的。”好无情啊，都不挽留他一下。
应玲珑立刻回头。
金乌迎着她的目光，无奈道：“外面的妖都挤破头想来这里上班，我又不傻，才不主动把位置让出来。再说了，我的钱都拿来还债了，现在身无分文，不继续打工怎么办？”
应玲珑松了一口气，畅快道：“放心吧，跟着我混，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有我一口饭吃，有你一个碗刷。”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都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金乌十分怀疑：“你也被獬豸的角顶了？”没吃到应玲珑画的大饼，反而听到了真心话，还怪不适应的。
应玲珑也反应过来：这句话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嗐，管他呢。“你愿意留下来就太好了！”
旁边躲在架子后、门边和墙角偷听的员工们呼啦啦的跑进来，欢呼道：“金乌要留下来了！”“金乌大人不走了！”
他们听到应玲珑和金乌讨论什么欠债，什么彩票，问了重明才知道前因后果，和应玲珑一样陷入了金乌会离开山海食堂的担忧，说好了要一起把山海食堂做大做强的，不能有一个人中途掉队。
现在得到了金乌不会离开的确切答复，大家纷纷冲上来庆祝。
金乌被围上来的众人挤的东倒西歪，嘴上说道：“不要用没洗过的手抱我！”“怎么可能是因为你们才留下来！”“不要自作多情了！根本没有同事情这种东西！”
嘴上虽然嫌弃，脸上的笑容却未减分毫。
接下来的几天，金乌在山海食堂里享受着贵宾级待遇。
在休息间看着电视剧，坐累了就到处转转，还吃着应玲珑给他做的冰山熔岩巧克力蛋糕，这巧克力蛋糕先在冰箱里冷藏过，吃起来冰冰凉凉的，细腻的像是慕斯。
同一
块巧克力蛋糕还可以一瞬间变成熔岩模式，根本用不着烤箱，金乌捧在手里一会儿功夫，内芯就开始融化，咬上一口，丝滑的巧克力满口流淌，路过的重明光是看着，就觉得被糊了一嘴，腻的很。
“放假就是舒服啊。”重明艳羡道。金乌还清了钱，还要留下来继续上班，应玲珑一高兴，索性给他放了几天的假。
金乌虽然很享受，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在于致富第三次记错砂锅的火候，导致一锅汤面变成了炒面以后，应玲珑终于无法忍受了。
“金乌，你的假期结束了！来把两个烤炉预热一下，大砂锅煲转小火慢炖，小砂锅中火加热，再把羊排烤出来！”
金乌放下手里的蛋糕盒子，走向厨房，有了一种“这才对了”的轻松感。
第86章
有了金乌还上的账, 应玲珑攒够了贷款的钱，一次性给杨主任打了过去。从此以后，山海食堂终于是彻彻底底属于她了。
第一次见到还贷款这么不拖泥带水的人, 杨主任很高兴，说起一件事：“快到年底了, 妖管局按惯例来说该举办年度峰会……”
应玲珑连忙说：“什么时候举办, 应该会邀请我吧？”她不止想参加, 还想一举获奖，那才有面子。
杨主任解释道：“山海食堂知名度这么高，肯定会邀请你的。不过你先别急，我想说的不是这事。在这个年度峰会之前, 还有一个妖怪教育讲座，主要内容是鼓励大家做遵纪守法的文明妖怪。”
这个应玲珑就不感兴趣了，她敷衍的说：“哦。”
杨主任不会想拉她和她的员工们参加吧？这种讲座一听就很无聊。
杨主任看到应玲珑这种反应，一点也不奇怪，叹了口气说：“这个教育讲座每年都凑不齐人数, 让局里很没面子。”
“所以局里开会讨论过, 想了一个对策。就是放出消息说今年来听讲座可以免费提供伙食，想必一定会吸引更多妖怪前来参加。”
应玲珑假装没有听出杨主任的话外之音：“这个想法挺好的, 不过杨主任, 我可能没法参加了，我店里最近太忙了。”
谁都可以不去，你可不能不去啊！杨主任赶紧说：“应老板，我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局里就是想请你给这次的教育讲座提供餐食！”
应玲珑早就看出杨主任的想法了, 她其实不太想接下这个活。妖管局很穷的，可能也拿出不了多少钱, 又要占用她好几天的时间，店里的生意比这有赚头多了。
面对杨主任打来的一记直球，她打算尽量委婉的表达出不合适的意思：“哎呀，杨主任，眼下临近年关了，我也接到很多宴席的预定，有人类那边的，还有妖怪的，比如这个古德金典商务俱乐部，就请我过去帮忙办年会。我的时间排的还挺满的，八成要和这个教育讲座有冲突，要不这个事你还是再和局里讨论讨论吧。”说着，她就要挂电话。
杨主任赶紧喊住她：“不会冲突不会冲突！应老板，你看你哪天有空，我们可以随时更改这个教育讲座的日期！你怎么方便怎么来！”
还可以这样？有点草率了吧。应玲珑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主任也是有苦难言，这是科长陆吾交给他的任务，而且一定要办成才行。
至于为什么非要请到应玲珑，这事说来话长。
全国共有四个妖管局，到了年底大家也没什么事做，就喜欢比拼一下各个分局教育讲座和年度峰会的规模，私底下还会排出名次来。江余妖管局所在的这片区域妖怪最多，也最不好管教，一个个无组织无纪律，个性散漫，导致每年的讲座都冷冷清清，无人响应，让江余妖管局上下领导都很没面子。
今年出了应玲珑这么个变数，领导们发现妖怪也不是对美食不感兴趣，只是没有遇到能征服他们的美味而已。要是用应玲珑做的食物做诱饵，应该能吸引不少妖怪来参会。
可以说，今年的教育讲座能不能大获成功，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关键就在于应玲珑愿不愿意来帮忙了。
看应玲珑兴趣缺缺，杨主任赶紧拿出杀手锏——这次请应玲珑出马的报酬预算单。
这下轮到应玲珑惊奇了：“我记得前段时间妖管局的财政状况还没有这么好，怎么突然宽裕了这么多？”难道是把张休抄家了？
杨主任笑得十分狡诈：“你知道前段时间貔貅张休因为违规出售山海商城账号被抓来劳动改造吗？他的劳动改造内容是给局里选彩票和刮刮乐，给我们带了一大笔财政收入。”
应玲珑：明白了，叫上师伯，马上去绑架张休！
没办法，妖管局给的实在太多了，应玲珑在自己未来半个月满满当当的档期里挤了又挤，挪出了两天给妖怪教育讲座设宴的时间。
杨主任兴高采烈的说：“既然定下来了，那我们就回去准备讲座流程了，今年一定要把这场讲座办的盛大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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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玲珑倒是没有对杨主任撒谎，她真的收到了很多人或者妖的邀请，让她去帮忙置办宴席。
不过面前这一个，她只能婉拒了。
“这天不行，你想要包场，但是那天已经有其他客人预约了。”应玲珑翻出记录预约的笔记本，对着许天宇摇头。“方便换一天吗？”
许天宇也很为难，平常请客吃饭，时间也不是卡的那么死。但是他要订的这桌席面，是给奶奶过寿用的，总不能让老人家换一天过生日。
他正纠结着，接到了堂哥的电话，说已经定好了酒楼，问许天宇有没有什么意见。
许天宇挺有意见的，堂哥订的那家酒楼是家里聚餐常去的，但奶奶其实一直并没有表现出多满意来。这次过寿，许天宇希望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至少能在寿宴上吃到几道合心意的菜式，别的厨师他不信任，才想把这个重任交给应玲珑。
应玲珑已经听到了电话里的几句只言片语，没等许天宇说什么，就主动道：“既然你家里那边安排好了，要不就这么算了？”
许天宇看了应玲珑一眼，坚定的摇头：“不。不能这么算了，我得想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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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寿宴当天，整个家族的老老少少齐聚在江余知名的酒楼——四海食府。
老太太今年八十二，身板还硬朗，往上位一坐，底下的子孙辈都不敢大声说话。
在许天宇眼中，老太太不是那种宽和慈爱的奶奶，她不苟言笑，规矩很多，许天宇他爹都六十岁了，现在还是怕他亲娘。
许天宇小时候也觉得这个奶奶不和自己亲近，怀疑她不喜欢自己。后来发现，老太太对谁都这样。
长大以后，许天宇慢慢反应过来奶奶的本事，她四个孩子，六个孙辈，丈夫壮年留下一笔颇丰的资产离世，老太太不仅守住了家财，抚养几个孩子成人，还把家产经营的蒸蒸日上，非一般人可比。
几个孩子资质不同，有聪明的有愚笨的，但在她这个大家长的主持下，即便是在分家产的时候都没红过脸。
许天宇和老太太接触最多的时期，就是十六岁之前，他和堂兄弟姐妹每年都有一段时间要被送到老太太跟前教养。
家里有点小钱，小孩子容易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睛，轻的目中无人，重的染上陋习，老太太慧眼如炬，但凡看出点孙辈有长歪的苗头，必定是要狠狠教训。
“有没有本事，能不能闯出一番事业都不打紧，重要的是品行要端正，我们许家，不能出一个德行败坏的败家子！”
在她的影响下，许家这个人口众多的大家族相当和睦。每年给老太太过寿，都是齐齐整整的到场。
老太太也不收寿礼，免得几个子女在这个时候有意无意的攀比，默默较起劲来，反而影响了感情，只要求大家在一起吃顿饭。
眼下人虽然到齐了，但菜还没上。一个服务生面色古怪的走进了包厢，问道：“哪位是许天宇先生，外面……外面有个人说，你的外卖到了。”
交谈的大家瞬间止住话头，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外卖？
许天宇激动道：“是我订的外卖！快让他进来！”
一旁坐着的堂哥撞向许天宇肩头：“不是，你发什么疯？这么胡闹下去，小心老太太收拾你。”
许天宇父亲也低声道：“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谁在酒楼里点外卖？这要是让主厨知道，他们一家人以后应该会被拉进黑名单里，再也不接待了。
许天宇站起来说：“四海食府的宴席咱们也吃过很多次了，中规中矩，没什么惊喜，江余最近来了一个名厨，做菜很有一手。我就请她给今天的席面添了几道菜，也让大家尝尝鲜。”
许大姑还是觉得不妥：“那也该让人现做现吃，外卖这么长时间送过来，还有什么品相和风味？”
正在这时，虞三周带着大大的餐盒走进来，往桌子上一放，默不作声的往外取菜。
许天宇也不和大家争辩什么：“反正都已经送来了，大家尝尝就知道了。”
一个个白瓷小盅放在每个人身前，虞三周沉声道：“鸡粥蹄筋，要趁热喝。”
许大伯一看碗里的粥就急了：“还没开席，先上一碗白粥给奶奶喝，这像什么话。”
喝粥就喝饱了，一会上的菜还怎么吃，再说一碗白粥送上来，哪有寿宴的样子？
许天宇解释：“这不是白粥，这是鸡粥。”
鸡粥？鸡肉粥？鸡汤粥？反正不管是什么粥，都不该出现在今天的席面上。
老太太把盛着鸡粥的白瓷拿到近前，用勺子搅了搅，神色里流露出一丝怀念。还以为这道菜已经绝迹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
“老大，你自己没弄清楚，就别急着对天宇发难了。”
老太太没说他孤陋寡闻，已经是给许大伯留面子了。“谁说鸡粥蹄筋登不上大雅之堂？这可是一道名菜。”
许大伯愣了愣，拿出手机悄悄在桌子底下查“鸡粥是什么粥？”
在一堆鸡丝粥鸡肉粥的网页信息中，许大伯找到了正确答案。
鸡粥蹄筋，淮扬菜系传统名菜，里面没有用到一粒米，看起来像粥的部分，其实是用鸡肉茸以假乱真制成的。
烹饪界有“以素托荤”和“以荤托素”两种手法，前者是素菜馆或寺庙里的仿荤菜，用素食做成类似肉类的菜肴，其中有尤其以豆制品为多。
因为豆制品的外形和质感最适合模仿肉类，通过使用一些调色和摆盘技巧，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以荤托素”原理相同，只是和仿荤菜反过来，是用肉模仿素菜，这就难多了。一想到肉，大家脑海中都会浮现出汁水丰盈、软烂脱骨的肉块，又或是烤架上滋滋冒油、香气浓郁的烤肉。
肉的特征太过浓烈，想把它伪装成素菜，返璞归真，非得用上不一般的工夫才行。
这道鸡粥用的不是米，是鸡茸。把鸡肉切成细腻的肉茸，锅里加油烧热，掺入鸡汤，一只手把鸡肉茸慢慢倒进锅中，一手慢慢搅动，让肉茸凝结成米粒状，这才有了粥的雏形。
鸡肉茸的细腻程度如何？鸡汤的温度是多高？锅底的油温几何？搅动的速度又有什么讲究？
这些都要靠厨师自身丰富的经验来把控。
总之，现在摆到他们面前的这碗鸡粥蹄筋，清凌凌，白生生，也难怪许大伯将它认成一碗普通的白粥。然而他了解过鸡粥背后的制作过程，此时看着它朴素的卖相，越看越觉得这是有内涵的表现。
在许大伯查资料的这会功夫，老太太早已呼吁大家动筷，送外卖的小哥没说错，鸡粥非得趁热吃才行。自家人吃饭不必那么讲究，别糟蹋了眼前的美味才是真的。
说实话，许天宇虽然在菜单上一眼就看中了低调却有内涵的鸡粥蹄筋，自己其实是一次也没有吃过的。
他满怀期待的舀了一勺送进嘴里，轻轻一抿，两只眼睛都要放光了。要是不懂行的人，恐怕要被这碗鸡粥骗得很惨。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白粥，但入口那种鲜美和顺滑，绝不是任何一种粥能替代的。
鸡肉在切成茸之前仔仔细细的去掉筋膜，再加入鸡汤、蛋清等材料搅成细腻的糊，还要反复过筛，口感自然是极其柔滑。糊糊在锅里凝结成米粒状时，最容易过火发柴，但是应玲珑对火候把握的极好，吃在嘴里，让人既不敢相信这是粥，又不敢相信这是鸡，只知道是一道没吃过的无上美味。
虽然是外卖，老太太连厨师的面也没见到，也不知道是从多远的地方送过来，但吃到嘴里的这碗鸡粥蹄筋确实如同刚出锅一样软糯鲜烫，模仿成米粒的鸡茸鲜美爽滑，混在粥里的蹄筋为了照顾到老太太的口味，也炖的紧密弹滑中不乏软嫩。
刚才还对这碗鸡粥不屑一顾的众人此刻都默不作声，一勺接着一勺的把瓷盅里的粥吃的一干二净。
许天宇性格最活泼的堂妹许如婧放下碗，笑着说：“想出这道菜配方的大厨肯定喜欢捉弄人，故意把这么好吃的东西做成普普通通的模样，就是想让客人一开始看不起他的粥，吃到嘴里才知道自己小瞧了他，自己打自己的脸。”
老太太心情很好，听了这话，给大家讲了讲关于鸡粥的由来。
“我看你才是那个促狭鬼，这道菜几百年前就有了，你再看这制作方法，不是达官贵人哪里吃得到？你当那时候的厨子敢戏弄客人？有多少名菜，都是厨子犯了错，怕主家怪罪的时候阴差阳错试出来的。”
许如婧感兴趣的问道：“那又是为什么呢？既然味道这么好，怎么不做的金灿灿的，或者红通通的，一看就让人有食欲，偏偏费了力气，做出来的竟然像白粥？”
“这道鸡粥最早出现在盐商们宴请盐务官员的宴席上，当时的盐是国家的战略资源，盐业是国家垄断，但盐商只要拿到盐引，就能运输和销售盐，所以说，谁有了盐引，谁就能发大财。”
“怎么拿到盐引，当然是巴结朝廷派来的盐务官员。从古到今，打好关系的第一步就是吃饭。吃饭里头的门道多着呢！你席上就是有龙肝凤髓，人家来看了一眼转身就走。这么奢靡，官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再说都做到盐务官了，那是皇上的心腹，怎么会缺这一口山珍海味，肯定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是清汤寡水，又怎么能让官员看到自己的诚意？”
许如婧一拍手：“所以把这么好吃的菜卖相做成普普通通的样子，人家见到还会夸他两袖清风！”
老太太摇了摇头：“这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原因了。在座的大家今天可是都做了一回盐务官，吃之前也没人仔细讲解这道鸡粥的做法，有没有人是抱着这只是一碗粥的想法吃到嘴里的？是不是被惊艳到了？放低期待，反而能起到于无声处起惊雷的效果。”
“再一点，大鱼大肉，往往是俗气的代名词。但把肉做成清粥，就可以说上一句风雅，而鸡粥的味道还这么鲜美，让人久久回味，难以忘怀。如此清新脱俗，诚意满满，还怕盐务大人记不住你？”
还在读大学的许如婧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请客吃饭里的门道还真是多！幸好现在不用讨好什么盐务官了，否则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种新颖的东西。
说完了鸡粥的历史，许家原本预定的菜式也一道道上桌，镜箱豆腐、蟹粉狮子头、葫芦虾蟹、醋熘鳜鱼、荷叶粉蒸肉、双菇扒油菜、一品冬瓜盅……菜色极为丰盛。
老太太喜欢清淡但是精美的食物，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淮扬菜系最对她的口味，许天宇也是知道这个内情，请应玲珑制作的几道菜也都是淮扬菜。
四海食府的菜色一家人都很熟悉，一年到头来他们但凡是团聚，都是在这家酒楼。
四海食府能经营这么多年，几位主厨也是相当有本领的。看着丰盛的席面，几个小辈都吃的欢快，连声说好吃。
老太太面前都是专门给她挑的柔软好克化的菜，挨个尝了尝以后，老太太动筷子的频率明显慢了下来。
就连一直粗心大意的许大伯都注意到了：“今天的镜箱豆腐炸过火了，蟹粉狮子头的调味也不如以前。”
鸡粥刚刚下肚，后脚就尝了以鲜嫩著称的蟹粉狮子头，按理来说有蟹粉提鲜，狮子头怎么也不会在鲜这一点上逊于鸡粥，但是许大伯不信邪的尝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确认这狮子头一没有鸡粥鲜，二没有鸡粥嫩，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缺少那种入口即化的口感。
许如婧茫然抬头：“有吗？我觉得挺软挺香的呀！”
旁边的堂兄也愣愣道：“是吗？我也没吃出来和以前不一样。”
嘴巴被山海食堂养刁，早就觉得今天的席面一般的许天宇得意洋洋的和长辈们站在同一战线上：“有时候味觉迟钝也是一种福气啊！”
堂妹悄悄踢他的鞋子：“你才味觉迟钝！我的舌头可灵了，外面的店里食材不新鲜，我一口就吃出来了。”
许天宇高傲的睥睨堂妹：“吃点好的吧你！”
堂妹气的要拧他胳膊。
大伯母悄悄离席又回来：“这段时间四海食府的主厨退休了两个，还有一个厨师长被别的酒楼挖走了，难怪水准下降这么多。我去打听，他们还遮遮掩掩不肯说。”
这就难怪了，不说退休和跳槽的厨师经验多丰富，四海食府没了他们是多大的损失，光是一下子缺了这么多顶梁柱，人手不足，后厨就得手忙脚乱一阵子。
老太太突然问许天宇：“天宇说添了几道菜叫我尝尝鲜，除了鸡粥，还没有别的？”
许家人多，虞三周从外卖箱里掏出鸡粥，箱子里就空了。可是老太太还记着许天宇说的是“几道菜”。
四海食府的菜肴今天不对她的胃口，倒是许天宇找的这个名厨厨艺精湛，鸡粥蹄筋会做的人都已经不多了，做的好的更是寥寥无几。
只盼着这位大厨能给她带来一些惊喜。
许天宇忙道：“有！还有两道菜，马上就送来了！”
第87章
听了许天宇的回答, 老太太直接放下了筷子，就等着外卖了。
虞三周只送一样鸡粥来，倒不是箱子装不下, 是应玲珑的菜还没做完。
今天的菜式样样都费功夫，就比如说应玲珑正在做的这道芙蓉海底松。
这道菜的菜名听着云里雾里, 又是芙蓉又是松的, 不了解的人乍一看, 根本不知道吃的是什么。
其实这道菜菜名已经十分简单扼要了，就是这道菜的两种食材，芙蓉是蛋白的意思，海底松是海蜇的一种品类。
霍一斐发问：“那为什么不叫鸡蛋海蜇汤？”
应玲珑放下手里的食材, 哭笑不得：“你听听这名好听吗？这就是语言的艺术，就像你叫霍一斐，为什么不叫霍大斐？都是一个意思，稍微改变一点，给人的感觉却差远了。”
霍一斐想了想, 自己确实不愿意被叫做霍大斐, 点头表示理解了。
“更何况，菜名也讲究有意境, 芙蓉海底松还不算是故弄玄虚的菜, 要不然我说几个菜名，你们猜猜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几个人都很有兴趣。
“杏仁佛手。”
经常帮忙洗菜的于致富抢答道：“我知道，是杏仁炒佛手瓜。”
“是做成佛手形状的面食点心。”
“乌龙吐珠。”
重明吃了一惊：“人类连龙都吃？”
金乌：“肯定不能只看菜名，老婆饼里没有老婆，夫妻肺片里没有夫妻, 蚂蚁上树也没有蚂蚁，你还没有吸取教训吗。唔, 我猜是蛇和蛇蛋。”
霍一斐说：“也可能是做成龙形状的馒头，龙头前再放一个真的馒头，不就是乌龙吐珠了吗？”
应玲珑摇摇头：“你真是太小瞧人们起菜名的创意了，乌龙吐珠是海参和鹌鹑蛋做的。海参是黑的，所以是乌龙，吐珠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大家一个也没猜对，争着还要猜。
“沙舟踏翠。”
于致富：“一个做成大船形状的面点，船上装着一颗大白菜！”
霍一斐敲他的头：“面点面点！怎么可能是面点！你脑袋里面装的是馒头吗？”
于致富委屈：“上道菜猜是面点的人明明是你……”
霍一斐清了清嗓子：“咳，沙舟应该是一种食材，踏翠又是一种。沙舟，沙子做的小船？沙子怎么吃？”
她苦恼的皱着眉头，绞尽脑汁，还是没想出答案，前面两道还有个猜测的方向，沙舟踏翠连个能连想到的食材都没有。
应玲珑笑道：“是驼掌和油菜心。”
“人类把骆驼叫做沙漠之舟，踏翠是指驼掌在摆盘的时候放在油菜心上，这就叫做沙舟踏翠。”
霍一斐惊呆了：“人类怎么什么都吃……骆驼明明比人大那么多。”他们胐胐从前靠捕猎为生的时候，也不敢招惹比自己体型大那么多的猎物。
应玲珑吓唬她：“那当然了，如果你们胐胐的肉也好吃的话，以后人类的新闻就会报道：[随着胐胐需求量的增加，我市胐胐出栏量大幅上涨。政府正在实行一系列举措加强胐胐的标准化、规模化养殖……]”
霍一斐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胐胐这么可爱，不要吃胐胐！
————
玩笑归玩笑，客人还在等着，应玲珑手里没闲着。芙蓉海底松的做法可没它的名字看着这么简单，芙蓉、海底松，还有最关键的清汤，样样都有讲究。
芙蓉蛋要单独制作，做好的成品是要飘在汤面上的。鸡蛋清不搅打，放在汤里就沉底了，打发的太过，里面全是洞洞，口感太差。最好的程度就是刚好飘在汤面上，如同片片芙蓉花瓣。
海蜇主要麻烦在选材上。海底松这个品类的海蜇价格是普通海蜇的十倍。经过三矾三腌脱水收干后的陈年优质海蜇，才可以叫做海底松。
这时海蜇的重量会收缩到原来鲜品的百分之八以下，海蜇的胶质凝实紧致，质地酥脆，口感最好。
而陈年海蜇的储存很麻烦，潮湿、日晒、生虫都会导致海底松的变质，这就是它价格远超普通海蜇的原因。
把片好的海底松放进开水里汆烫，海蜇里的胶质继续收缩，而后放在水里让它稍稍回弹，保证口感不会韧到费牙。
其实在处理芙蓉和海底松之前，应玲珑就已经把要用到的清汤做好了。厨师做汤，主要分三种，清汤、红汤和奶汤。
淮扬菜里的清汤要是想细分，还可以分为高汤、上汤和顶汤，单是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淮阳菜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苗头。
这道芙蓉海底松用的就是上汤，应玲珑后厨里一直吊着的高汤，只是上汤的初级形态，经过臊汤以后，高汤就会更加鲜美，升级为上汤。
应玲珑将准备好的高汤臊过两次，一次用红臊，一次用白臊，红臊是鸡腿肉末，白臊是鸡脯肉末，两道肉末按顺序加入汤中，吸附了高汤里的杂质，再捞出来弃之不用。
最后制成的上汤汤色极清，味道极其鲜美。要想追求极致的话，上汤最多可以臊过五次，后面三种臊子分别是牛肉末、猪肉末和鸡骨头渣。
但制作这道芙蓉海底松，两次就已经足够。
菜品制作完成后，虞三周再次出发。
许家人守着一大桌子没怎么动过的菜，等到了期待已久的外卖。
“芙蓉海底松。”老太太一口道出新菜的名字。
许如婧茫然：“什么芙蓉？什么是海底松？”
老太太指着面前的碗说：“这些涨发后沉到汤底的海蜇，虬枝盘曲，姿态古朴，所以叫海底松。芙蓉就是飘在这汤上的鸡蛋清，像片片白芙蓉浮在汤中。”
许大伯说：“海蜇？那不是拌凉菜常用的吗？”
老太太已经兴致勃勃的拿起勺子：“那你就来尝尝这热菜里的海蜇是不是独有风味。”
先捞起飘在汤上的一片“芙蓉花瓣”，蛋白经过适度打发，轻盈细腻，入口即化。下面的海蜇做在热汤里，口感更为奇特，海蜇的裙边加热后变得软化，越靠近中心，越保留了原本爽脆的口感，对比之中，更凸显海蜇的爽口利落，清润弹牙。
又因为海蜇本身没有很重的味道，全依赖于碗中的上汤，清鲜的汤汁被海蜇吸收，海蜇入口时轻轻咀嚼，不仅能听到嘎吱嘎吱的酥脆声响，还有鲜美的滋味融入口腔，久久回味。
虞三周这次和芙蓉海底松一起带来的，还有一道三套鸭。这是一道镇得住台面的大菜，也是许天宇在应玲珑那里订的最贵的一道菜。
吃芙蓉海底捞的时候，几个小辈的眼睛就不自觉的瞟向三套鸭，没办法，谁让那鸭子连砂锅一起上桌，热气腾腾，香气悠悠。又听说这三套鸭是家鸭里套了野鸭，野鸭里套了鸽子，让他们恨不得马上扒开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看出了大家的心急，但也没让大家先动手拆解这三套鸭。
会做三套鸭的厨子少，会吃三套鸭的食客更少。上去就是一阵胡吃海喝，反而是糟蹋了这道处处匠心的名菜。
三套鸭是清汤菜，里面的鸭子用鸡汤花费数个小时煨炖出来的。既然是清汤菜，那就不能急着吃肉，先喝汤。
许家人口多，一人来上半碗，这三套鸭里的汤就能喝干，所以一人只分得一调羹。
许如婧咂咂嘴巴：“挺鲜的。”
许天宇品味一番：“是鸭汤的味道，没什么鸽子味。”
许如婧笑话他：“这么大个鸭子摆在这，谁不知道是鸭汤的味道？”
老太太微微摇头，为许天宇说了句话：“你的舌头倒是灵，不过还不算厉害，真要把这一层一层的滋味都尝出来，你才是有点像年轻时候的我了。”说着，她使唤大儿子用公筷把外面一层家鸭拨开。
许大伯一上手就惊呼：“这鸭子没有骨头！”
三套鸭内外三层，每一种都经过脱骨，从四斤的家鸭，到一斤半的野鸭，再到大小不过一只拳头那么大的鸽子，不仅没有一根骨头，还要保证表皮完整，相当考验厨师的拆骨功力。至于眼前的三套鸭拆骨做的好不好，看许大伯根本没发现鸭子的骨头已经不翼而飞就知道了。
家鸭打开，老太太主动给许天宇盛了一口汤，许天宇赶紧站起来接了，在老太太的示意下尝了尝，只恨自己不是美食评论家，说不出老太太满意的食评。
“和刚才的鸭汤味道不太一样，但是说不出怎么个不一样法……”
老太太自己也喝了，摇头道：“人老了味觉退化，已经喝不出这七咂汤的区别了。”
原来，三套鸭里的汤有七种味道。家鸭还完整时，喝到的是鸭汤，家鸭打开，里面的一汪汤汁是野鸭味，两种汤一混合，又是第三种味道，再加上最里面的鸽子汤，一共可以组合出七种风味，也被叫做七咂汤。
但这需要味觉极其灵敏的人才能区分出这细小的差别，老太太看着在座众人，略有遗憾，没有一个有这样的天赋。
她今天过寿，又吃到了欢喜的美食，心情大好，再说他们家也不是什么厨师世家，没理由强求每个孩子都有一条金舌头，干脆让孩子们自己随意吃喝，不用这些扫兴的条条框框束缚大家。
许如婧就等这句话了，当即去夹一块最外层的家鸭肉。在她对厨艺的理解中，汤要是好喝，里面的肉一定难吃，就让她先来看看这个厨师是不是浪得虚名。
一入口，许如婧惊讶的发现，这鸭子竟然有着肥嫩多汁的口感，完全没有她预想中的干柴。
其实是她想岔了，三套鸭是用吊出来的汤去滋养鸭肉，而不是把鸭肉的精华炖到汤里，更别提塞在鸭腹中作为填充的各种去腥提鲜的辅料，层层叠叠，一环套一环，在这种精妙的设计下，鸭子只会越炖越香，绝不可能出现汤好肉柴的情况。
外面的家鸭，选的是四斤重的公鸭，这么一大家子人，一人略微挟上那么几筷子就没了，露出了里面身形更小的野鸭。
许如婧又吃了野鸭肉，觉得比家鸭更嫩，肉香更足，虽然细嫩但肉质不散，她自己心里猜测，大概是这只野鸭还未成年的原因，就像烤乳猪和烤小羊羔就是比成年的猪和羊肉质细嫩一样。
不只是鸭肉，连鸭腹里塞的辅料都被大家吃的精光，香菇、冬笋、火腿片、鸡肫、鸭肫，吸收了汤汁的清鲜和肉香，鲜上加鲜，许如婧挑了个鸭肫片吃，口感紧韧，很有嚼劲，越吃越香。
最后的野鸭腹中的鸽子，许大伯扯了两条鸽子腿放到老太太碗里，又舀出半碗清汤。
三套鸭的设计就是从家鸭到野鸭再到鸽子，肉质由老到嫩，有越吃越嫩，越吃越鲜的感觉。
鸽肉味道细嫩，能调经益气，给老太太补身最好，三禽同馔后的汤汁多种滋味复合在一起，也别有风味。
一顿饭吃完，应玲珑送来的几道菜都被大家吃的精光，那三套鸭里的汤汁一口不剩，偌大的砂锅空空如也。倒是四海食府的菜肴剩了不少，众人实在是没有肚子去吃。
不过许家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基本都打包带走了。
许天宇打趣几位堂兄弟姐妹：“刚才是谁说四海食府做的东西好吃，还不多拿点回去吃？”
堂兄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还在这说风凉话，赶紧把你找的那个大厨的联系方式交出来！”
许天宇闭紧嘴巴：“我不说！这样以后奶奶最宠爱的孙子就是我了！”
一家人顿时笑起来，其乐融融。
第88章
应玲珑最近接了不少席面。宴席上的菜不如平常店里的菜肴量大, 但是制作工序更加繁琐，一天下来费力又费心。
不过还是有让人高兴的事。能在山海食堂订席面的人基本都不差钱，只求个满意。对自己手里出来的菜, 应玲珑是有点强迫症的，都要做到尽善尽美, 每个客人都赞不绝口, 当然, 少不了的，就是在宴席过后送上红封作为答谢。
这几天应玲珑收到的红包加在一起，哪怕是她口袋最多的那件衣服也装不下。白天虽然累了一天，晚上可以数钱缓解一下疲劳, 第二天又能精神百倍。
转眼间就到了古德金典商务俱乐部开年会的时间，往常古灵不认识应玲珑的这些年，他们夜总会是没什么年会的。
妖怪连年都不过，古德经典商务俱乐部又是个娱乐场所，全年无休。蛊雕一族对古灵忠心耿耿, 也不需要什么振奋人心的场面话和团建活动, 年会对他们来说是多此一举。
今年古灵突然想起这么一遭，还是受了隔壁那家夜总会老板的刺激。没错, 就是少量多次、暗度陈仓、潜移默化的用保温杯里的开水把古灵大楼外面的发财树浇死的那个老板。
他们家的年会在门口搭了台子, 请了小网红来唱歌，还搞了块显示屏在门口，全程直播年会内场，不对着路边，偏偏扭过来对着古德金典商务俱乐部, 挑衅的含义溢于言表。
古灵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当即决定他们今年也要办年会, 而且要大办，样样都要最好的，所以找上应玲珑也不奇怪了。
这种大型年会，应玲珑只提前一天去备菜，已经是时间很紧张了。结果到了一看，两个老熟人胥青和桑宣宣也在，正和箫韶一起热烈的讨论着什么。
箫韶是这里的员工，见到她
不奇怪。胥青和桑宣宣怎么也跑过来了？
应玲珑一问，两人对视一笑：“我们是给古灵来当顾问的。”
原来古灵想把年会办的越有排场越好，但是自己又不太懂这方面的活动该怎么举办，就到别处搬了救兵来。
应玲珑先问起桑宣宣宣山农家乐的近况，桑宣宣一脸轻松：“温泉池已经建好投入使用了，入冬以后有些下降的客流量随着温泉的开放又重新回升，前两天山里下了小雪，我把泡温泉看雪景的视频发到我新建的社交账号上，又有一大批人来预定接下来几天的农家乐。”
随着桑宣宣招待过越来越多的客人，宣山农家乐的经营也步入正轨，桑宣宣会主动寻找客人感兴趣的新项目，社交账号也经营的越来越得心应手。
现在应玲珑可以只等着收分红就行了。
“玲珑，温泉池建好以后你还没有去过宣山呢。”桑宣宣说，“你得来看看呀，我还给你留了专门的温泉木屋。”
应玲珑眼睛一亮，恨不得立刻就奔向宣山去泡温泉，想起手里堆积成山的订单，眼神又暗了暗。“等我把这些预定的席面都做完了，我就给自己放一个长假，天天泡在温泉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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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德金典商务俱乐部的年会从早上开始。他们这种娱乐场所从中午到晚上都忙，只有上午最清闲。
一大早，古德金典商务俱乐部门口支起了两口大铁锅。
热气腾腾的大锅里翻滚着奶白的汤汁，底下大火不熄，眼神好的还能看到汤锅里的大棒骨和肉。
早上紫金城会所的员工交班，轮到郑涛上白天，他裹紧了衣服从街角步履匆匆的过来，准备一鼓作气冲进店里。
眼下已经到了冬天，江余的冬天不是十分寒冷，但是冷风一吹，阴冷潮湿，反而比纯粹的冷还难受。
郑涛闷头往前走，和空气中温暖的浓香撞了个正着，他一下子站住了，是羊肉汤的味道！
再一抬头，他一眼就看到隔壁门口的羊肉锅。
这是在弄什么，难道老板终于把这个竞争对手挤倒闭了，他们要改成酒楼了？
正觉得奇怪，看到隔壁的员工们鱼贯而出，端着饭碗在汤锅前自行排成两队，有人挥舞着碗口大的汤勺，上前一个人，她就勺子一摆，汤勺流畅的滑入碗中，碗底已经事先放好了葱末、香菜末和调味料，热汤一冲就化了，一股鲜香扑鼻的气味直冲脑门。
给这么多员工提供餐食，出餐要快，做不了太精巧的菜，但是大锅饭不代表不好吃，这不，熬了两大锅羬羊汤，喝到的人就没有不眼前一亮的。
羊汤的汤色熬的奶白奶白的，用了大量的羊骨头不停的熬煮，火力不间断，油脂在蛋白质的作用下充分乳化，这种汤只放一丁点调料定味就十分香浓，完全不是那种单薄的清羊汤可比的。
古德的员工们端着碗到一边，也不进屋去，就在门口大快朵颐起来。
离打卡时间还有几分钟，郑涛就站在一边假装不经意的打量着隔壁员工，看他们从汤里捞出大块羊肉，两颊鼓起，咽下去以后脸上的表情还在回味。再喝几口浓白的羊汤，从嘴巴里畅快的呼出一口白气。
郑涛缩着肩膀，身上越冷，越觉得那边的人喝的羊肉汤温暖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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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虽然有员工上班，但紫金城会所营业没那么早。员工们到了以后到处检查设备，做清洁和准备工作，免不了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一个员工说：“隔壁的古德今天在搞什么名堂？门前支两个大锅，怎么，他们的食堂改成露天的了？”
这个话头一挑起，大家都激烈的讨论起来。
“古德是不是要改行做酒楼了？你还别说，今天那锅羊肉汤我远远的闻着都觉得喷香，他们要是卖我肯定买。”
“什么酒楼，人家今天开年会，锅放到门口估计是和咱们老板打擂台呢，你别忘了前几天咱们开年会的时候老板干了什么。”
郑涛说：“那锅羊肉汤要是真卖就好了，肉炖得酥烂，皮弹弹糯糯的，一抿就化了，尤其是那口汤，咽下肚了舌头还能尝到那股绵长的鲜味……”
他说的激动，没看见所有人都把头转向他，幽幽的看过来：“你怎么知道？”
郑涛气短道：“我、我路过，实在太香了，我就去问他们卖不卖。结果他们说不卖，但是可以送我喝一碗。”
其他人都不相信：“有这种好事？”
郑涛看瞒不下去，才老实交代道：“是真的，还不用付钱，说两句吉祥话就行了。”
但是郑涛还是没把自己说了什么告诉大家，这要是被老板或者经理知道他对着隔壁店说“古德生意兴隆，老板财源广进”，肯定把他当叛徒收拾了。
一听这话，围在一边的员工们脸上都露出几分意动之色。也不用谁起头，一起往会所门口走去。
也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风向，隔壁那股香味就总往他们门口飘，馋的人口水直流。
郑涛这时候有点后悔一时得意，把自己吃过隔壁的羊肉汤的事告诉大家了，万一有人向经理告状，经理该觉得他“通敌”了。
不过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拉大家一起下水。
郑涛添油加醋道：“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羊肉，真的不骗你们，这个肉一入口简直秒杀市面上卖的所有羊肉。”
他这话倒说的没错，羬羊肉生长在灵气丰富又没有任何环境污染的山海界，肉质口感根本就不是普通羊肉能比的，吃下去以后从肚子到四肢都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几个人都是老员工了，知道会所早上管理最松懈，老板根本不会来，经理昨天跟了夜班，估计也要中午才能来。
他们简单交流几句，就制定了一个计划。
门口除着正对着门外的监控，还有一个专门对着隔壁的古德金典商务俱乐部，是隔壁的调酒师把老板的发财树烧了以后安装的。
这个新监控装的很低，郑涛拿了个抹布假装大门上的玻璃脏了，甩着抹布去勾，一下“不小心”把抹布罩在这个监控摄像头上。
这时一个员工赶紧趁机跑出来，成功喝上了美味的羊肉汤。除了古德的员工，也有被吸引来的过路人凑到近前，问这羊肉汤卖不卖，紫金城的员工穿了外套混在其中，一点儿都不显眼。
古德的员工胃口都大得很，一个个拿着大海碗装羊肉汤，他们这些“路人”就只能拿一次性纸杯尝尝鲜。
羊肉汤很烫，但是纸杯不怎么导热，这个员工捏着纸杯的上沿，大口吹气，轻轻嗦了一口汤，顿时脑海里只有“鲜美”这两个大字来回回荡！
迫不及待的连嗦了几口汤，烫的舌头微微发红，又拿送的竹签子扎上沉在杯底的羊肉送进嘴里，这羊肉确实和郑涛说的一样好吃，尤其是分布在皮和肉之间的那种肉冻质感的东西，味道好的他张口叫绝。
纸杯里的肉也就两三块，吃完了再把那些温度刚好能入口的汤汁一饮而尽，快步回到店里，总共也才花了五分钟。
几个员工轮流掩护着对方去吃，很快就轮了个遍。这下可以心满意足的上班了，要不总惦记着，干活都魂不守舍的。
不过这件事还是被经理发现了。他凌厉的视线从一个个员工身上扫过去，面露怀疑：“上午你们几个鬼鬼祟祟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为了一口吃的，竟然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背叛给你发工资的公司，摸摸你们的良心还在不在？”
有人藏在人群里冷不丁地问道：“经理，你怎么知道去隔壁免费吃东西要说吉祥话的！”
经理被他突然一诈，张口结舌：“啊这……我……”
第89章
古灵看了一上午门外的监控, 十分得意的指着屏幕说：“看！这两个都是隔壁的员工！”
“哈！这不是他们的经理吗？看着浓眉大眼的，原来也是个馋鬼！真是人不可貌相。”
虽然因为请路人吃饭多花了很多钱买羬羊肉，但是古灵觉得这个钱花的十分值得。
有很多路人因此对他们俱乐部感兴趣, 还有隔壁的乐子看，花点小钱不值一提。
原来紫金
城会所有那么多人, “人在紫金心在古”, 要不是古德不招外人做员工, 古灵非得把隔壁的人全挖过来，气死紫金城会所的老板才好。
出了一口气，年会还接着办。
紫金城会所的年会只对着古德直播，古灵的排场更大, 搞了个全网直播。
古德金典商务俱乐部在网络上有账号，而且古灵出手大方，动辄就发红包抽奖，粉丝还不少。
许多平时只为了抽奖才关注她的粉丝看见头像上画的直播两个字，随手就点了进去。
这个账号基本不发什么广告, 倒是经常放送福利, 理由十分搞笑，有时说大小姐买到了心仪的衣服, 有时又说大小姐今天吃到了好吃的饭, 心情大好，反正随便找个由头，就满地撒钱。
今天突然直播，说不定也有好事。
网友们刚进去，就看见背景板上的古德金典商务俱乐部年会盛大启幕这几个醒目的大字。心里正奇怪, 企业年会一般也不会对外直播吧？
年会最无聊了，网友们正准备退出, 却被一阵歌声勾住了神。
这歌声清越空灵，音色很有辨识度，定睛一看，在那台上唱歌的，不就是最近刚出了唱片的人气创作女歌手贾小溪吗！
她的歌声荡涤心灵，网友们收回了按下退出键的手指，准备听完再走。
贾小溪还没唱完，镜头猛的一转，画面上已经没了人影。
网友们急得拍大腿，快转回去啊！谁要看你这个……哧溜。
画面上赫然是一块冒着热气的铁板，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捏着勺子探向旁边的盆子，从里头捞起来土豆泥和鸡肉混合的肉泥，稍稍一旋转，一个成型的土豆鸡肉丸就扣在了铁板上。
那铁板上一排排整齐放着的都是这样的肉丸子，前面那些都已经熟了，在滋滋的煎烤声里变得金黄酥脆。
紧接着，那只手利落地捡起数个已经煎熟的土豆鸡肉丸放进纸杯里，挤上番茄酱递给对面的人，自己也用竹签戳了一个放进嘴里。
“咔嚓。”直播间的观众恍然听见了丸子酥脆的外皮破裂的声音，又有一声轻轻吹气的声音，似乎是那丸子里的热气涌出来了。
那双手的主人很满意：“还不错。”说完，又拿了一个，这次不放番茄酱，换成了黑胡椒粉。
接过纸杯的那个人就激动的多，一声拉长的“嗯~”里满是惊喜。
“好酥脆！”好像是故意为了镜头馋对面吃不到的大家似的，她故意把丸子咬的漆哧咔嚓，直播间的观众们只听声音都能想象出这种香酥，大流口水。
顿了一会，这个声音又响起：“里面软软糯糯的，还有点肉馅的弹，土豆泥和鸡肉都很细腻，而且我超喜欢这个番茄酱，味道好浓郁！”
那铁板上更多的丸子熟了，观众们看的兴起，镜头又是一转，对准了台上的表演。
哎！这个控制直播镜头的人，怎么那么气人！正看的入迷，非要换一个场景！
以贾小溪的艺名出道的讹兽演唱结束了，古德的员工们上台即兴表演，他们能歌善舞，丝毫不怯场。
直播间的观众们都惊呆了：“这是年会吗？他们看起来好快乐！”
“哇，员工们都是帅哥美女诶！唱歌好好听。”
“贾小溪走了吗走了吗？”
如今万众瞩目的大明星讹兽正在台下与古灵坐在一起，应玲珑带着两个刚出锅的大鸡腿悄悄靠近。
走到讹兽背后，应玲珑看见这位大明星不忘初心，依旧孜孜不倦的在山海论坛里制造谣言。
【1L真一赔十：睚眦近日领养一幼猫，有人问他，你这猫掉毛吗？睚眦答：我这猫（呸呸）一点儿也（呸呸呸）不掉毛（呸咳咳咳），完全不掉毛啊（呕）（吐毛球），你也可以养一只！
2L真一赔十：由于把“大快人心”记成“大块人心”，穷奇被要求参加人间行走资格证加试。
3L真一赔十：山海食堂的应老板给员工们开会，教育他们与人沟通要常用“谢谢”“对不起”“请”等字眼，不容易引起冲突。
金乌说：对不起，我的工资都花光了，请再给我发一点，谢谢。
遂被应老板用平底锅追着打。
金乌边跑边感叹道：可见她说的是假话，这样说话明明更容易引起冲突。】
虽然自己是其中一段谣言的主人公，应玲珑看了依旧十分佩服，讹兽都没有创作瓶颈的吗？
讹兽十指如飞，正兴致勃勃的敲下新一则谣言，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飘来一股浓郁的香味，她闭上眼睛，脑袋追随着这种香味的方向转过来，被一只手托住了下巴。
只差一点，她的鼻尖就要挨到那两个金黄酥脆的大鸡腿了！
睁眼一看，刚才发出去的那些谣言的主人公之一就站在自己身后，讹兽面不改色，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扯出一个大大的、略带谄媚的笑容：“应老板是来给我们送鸡腿的吗？好香好香！快塞到我嘴里！”
应玲珑把其中一个鸡腿递给古灵，把另一个鸡腿在讹兽面前晃了晃：“想吃吗？说点好听的，天天在论坛上编我的谣言，我还没跟你算账。”
一旁的古灵已经接过鸡腿咔嚓咬下，这鸡腿用的当扈腿肉，刚才应玲珑做的那些土豆鸡肉丸用的也是当扈肉。
山海商城上卖食材的商家，向来都是整只出售，不零卖各部分的肉，应玲珑一口气买了几十只当扈，身上的肉做鸡肉丸正好，但是上好的腿肉切碎了混在肉丸里就太浪费了，干脆炸了鸡腿来吃。
当扈腿比鸡腿要大，应玲珑用的不是单纯的油炸方法，而是用炉子焖过以后再下锅油炸，这样制作让当扈腿里面的肉质更嫩，而且当扈腿的个头再大，也不会出现外面炸糊了里面还没熟的情况。
面衣裹了轻轻薄薄的一层，鸡皮就像烤过一样薄脆，古灵大口咬下去，鸡腿里的肉汁顺着肉的纤维往下流淌。
讹兽想也不想的说：“应老板鸿运当头，生意兴隆财源广，吉祥如意事业旺，一年更比一年好！”
应玲珑满意地把鸡腿塞到她手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箫韶他们几个过来了，一人手里拿着个硕大的当扈腿。
大家坐成一排，看古德的员工们载歌载舞。等唱完了歌，按照流程该做游戏了。
应玲珑看着他们分成了五六个小组，开始快乐的玩起老鹰抓小鸡。
她转过头看胥青：“这……这是你们几个顾问想出来的年会流程？”
胥青无奈的摊手：“我们想了好多妙趣横生的游戏，但是问了一圈，他们蛊雕就喜欢老鹰抓小鸡。”
“古灵也同意了？”应玲珑轻声说。不是古灵说要把年会办的越有排场越好吗？
“怎么开心怎么来吧，这时候就别想什么排场了，反正年会总归是开给自己人的，又不是开给别人看的。”古灵站起来说道。
还没等他们夸她豁达，就看见古灵一马当先的加入了老鹰抓小鸡的队伍，发出了豪言壮语：“我要做母鸡！”
什么豁达通透，她就是自己想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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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看古德年会的直播间观众里，竟然还有隔壁紫金城会所的员工们。
一开始，他们是打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心态坦坦荡荡的看，看着看着，心情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为什么别人家的年会，表演的节目这么具有观赏性，不像我们群魔乱舞，不管在台下还是台上都十分煎熬？”
“怎么会有公司的年会，没有冗长的领导讲话？员工们就像吃自助一样随便吃吃喝喝，台下就是正在制作的各种美食，看好了哪种去排队就行了。”
回想起他们自己刚刚经历的年会，菜上桌以后能看却不能吃，要等领导们轮番讲话，一直讲到肉菜里的油都有些凝固了，领导们才意犹未尽的停止对他们的洗脑。
“嫉妒，现在就是非常嫉妒！”
再看看古德金典商务俱乐部吃的东西，紫金城会所的员工感受到了深深的差距。
鲜的恨不得把舌头
吞下去的羊肉汤、外酥里嫩的土豆鸡肉丸，外皮脆薄肉汁丰沛的炸鸡腿，烤炉上挂起的一个个如同吹了气的脆皮乳鸽，还有抬上来以后所有员工一人分到一块的巨大蛋糕。最重要的是，他们脸上的笑容，是如此的发自内心，刺痛了强颜欢笑的紫金城员工的小心脏。
看看，他们又开始喝起酒来了，好像叫什么冬酿酒。一群人举着酒杯一起碰杯，好不快活。
古德这么多员工聚餐，肯定要提供些酒水。应玲珑有一些自酿的帝休酒、雕棠酒，但不适合拿到今天的年会上，一是数量不够这么多员工分，二是这几种酒的酒劲比较大，古德上午办完了年会，下午和晚上还要接待客人，员工们都喝的醉醺醺的也不合适。
不过应玲珑还酿了一些度数很低的冬酿酒，原本是打算在冬至这天上架到山海商城的网店的。没想到正好赶上了古德的年会，正好拿出来和大家分享一下。
冬酿酒是一种度数很低的糯米酒，发酵时间短，带着一股甜甜的桂花香气。在它的原产地，只在冬至前后能够买到这种酒，错过就要等一年。
为了让冬酿酒更适合妖兽们的口味，应玲珑在制作冬酿酒的材料之一——桂花蜜的时候，使用了鹊山的桂花和仑者山的白藁树汁。做好的桂花蜜芳香四溢，味道清甜，就算不加到酒酿里，放在各种面点里也很适合。
把发酵好的酒酿用绵密的纱布挤压出汁，就得到了初步的米酒，还需要继续加工。用这种米酒和桂花蜜混合在一起继续发酵出来的，才能叫做冬酿酒。发酵好的酒体呈现金黄色，度数只有三到五度，还可以看到桂花飘在上头。
酿好以后应玲珑尝了尝，淡淡的酒味夹杂着浓浓的花香，入口的时候口感甜丝丝的，看来是酿制成功了。
她把这酒带到年会现场，果然大受欢迎，所有人的杯里都盛着清澈透亮的酒水，整个大厅里到处都是淡淡的桂花香。
从来没尝过冬酿酒的员工们好奇的喝了一口，眼睛都瞪大了，因为酒还在发酵中，喝到嘴里是有气泡的，凉凉的酒水带着清爽的气泡刺激着口腔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带着甘甜和桂花香消失在喉咙里，喝完一杯，浑身都弥漫着米酒和花香的气息，又不会醉人，喝了一杯还想再喝一杯。
年会圆满落幕，整个下午，应玲珑都和员工们在古德金典商务俱乐部玩。
她先去小酒吧喝了箫韶调的鸡尾酒，然后去水疗区泡温泉和按摩，按摩师的手法相当好，应玲珑起身后感觉这些天的疲惫一扫而空，四肢百骸都舒畅不少。做完了水疗，应玲珑又流连于观影厅和游戏厅，这一天过的丰富多彩。
该享受的时候，应玲珑才不会委屈自己，等过了新年，她要给自己放个长假，劳逸结合，这才舒坦！
第90章
冬至一过, 街道上圣诞节的气氛就浓郁起来。旁边的几个店铺都装上了圣诞灯带，贴了红绿色系的贴纸，随处可见圣诞元素的装饰。
合作了很久的食材供应商主动给应玲珑送来了一棵圣诞树, 货真价实的冷杉树，用货车拉过来的, 上面挂上彩带和五颜六色的小球, 走近了还能闻到那股清新的杉木气味。
应玲珑把高大的圣诞树摆在靠近门口的位置, 树下堆着许多礼物盒，只是装饰用品，里面是空的。
师寂很快带着胐胐崽子们占领了这些盒子，现在随机拆开一个礼盒, 可以收获1-3只不等的毛茸茸。
员工们早上一来到店里，先看了一眼门口多出来的圣诞树，然后无精打采的奔向自己的工作岗位。
应玲珑看着他们眼下一模一样的大黑眼圈，疑惑道：“你们几个，该不是背着我又打了一份工吧？”
这倒是没有, 于家三兄弟说：“最近妖管局不是有讲座要开吗, 现在的妖怪公寓特别热闹，我们水生妖怪的楼层里的房间都住满了。妖怪一多就容易打架, 昨天晚上特别吵, 我们都没睡好。”
霍一斐也说：“你们那里也住满了！我们兽类妖怪这层也是一样。”
重明：“鸟类楼层也满了，大家叽叽喳喳的本来就吵，还总有妖打架。金乌，你也没睡好吧？”
同样顶着黑眼圈的金乌说：“我就是打架的那个。”
隔壁住了一窝鸟，吵得他脑袋疼, 干脆爬起来打架。
这件事虽然搞笑，但应玲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往年妖管局的讲座也没有这么多妖怪来啊？”
霍一斐：“今年妖管局请了老板你供应餐食, 这个消息一放出去，肯定有很多妖怪都想来。”
应玲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我哪有这么厉害，能让这么多的妖怪冲着我来。”
她在山海商城的店铺上架商品数量有限，即便为了让更多妖吃到，已经限制了单个账号的购买数量，但也只在一部分妖兽之间流传，没有名声大噪到这个程度，肯定是有别的原因。
不过也不用纠结这个，来的妖兽多了，妖管局可能还觉得花钱请自己太划算了。
简单收拾一番后，山海食堂开门营业，陆续有客人进店。
可能是附近的大学多，学生们节日的仪式感又强，应玲珑这天从早到晚一直收到各种苹果和小饼干，出手豪迈的，甚至每个店员都要送一个小礼物，连师寂和朏朏们都收到了迷你圣诞帽和圣诞色调的逗猫棒。
收到的苹果能摞成塔，根本就吃不完，在问过大家的想法以后，应玲珑让员工们把苹果和饼干挂在了门口的圣诞树上，进来的客人可以选择把自己的礼物挂在上面，也可以从上面取走别人挂上去的礼物。
孟竹悦和室友蒲丹拎着两个装苹果的小礼盒来到山海食堂，两个人在门口看了看，把小礼盒挂在了圣诞树上，又从上面取下一个拐杖糖和一个姜饼人饼干。
同个宿舍楼的方一璇也在店里，看见孟竹悦手里的饼干说道：“你好会挑礼物的，那个姜饼人饼干是老板做的，不止好看还好吃。”
众所周知，长得越漂亮的饼干，味道越奇怪，但既然是应老板做的，应该会有例外。
孟竹悦一听这话，开心的把饼干塞到了包里。“是老板做的？那我不吃了，我要留着做纪念。”
蒲丹看方一璇已经吃上饭了，主动问道：“今天吃什么呀！”
说到这里，方一璇激动道：“今天吃面结面和片儿川！我吃的片儿川，比我家那里最有名的面店做的还好吃，你们快尝尝！”
蒲丹听着这两个名字愣住了，面结面是什么？片儿川又是什么？
没想到孟竹悦也很激动：“面结面是我们家那边的啊！我都好久没吃到了，今天一定要点来尝尝。”
只剩下蒲丹左右为难，她该吃点什么呢？
犹豫再三，蒲丹还是选择了片儿川，反正是和孟竹悦一起吃，两个人点不一样的，还可以换着尝一尝。
不过，她还是没弄明白，面结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孟竹悦给她讲解：“面结面就是放了面结的面，面结是用千张包起来的。”
面结的做法并不难，孟竹悦都会包。“在千张的一个角上放上肉馅，然后沿着边卷起来，卷到一半的时候把左右两边的一起往中间折，就可以卷成一个卷，四个这样的卷儿是一捆，我们一般用蔺草把四个面结扎起来，就可以放到锅里煮了。”
蒲丹听了说：“所以面结里面是肉馅儿？听起来有点像豆腐皮包子。”
孟竹悦：“一会儿分给你尝尝，我觉得比豆腐皮包子好吃！”
今天的两种面都熟的很快，他们没等多久，面就已经上桌。
蒲丹面前的片儿川，其实细说起来就是一碗雪菜笋片肉丝汤面。
她还没伸手拿筷子，孟竹悦就已经把一个面结放到她的碗里，这面结中间还能看见被蔺草捆过的痕迹，是煮熟了以后捞上来才剪断的。
“你快尝尝！”
孟竹悦面前的那碗面，一碗清汤面，四个面结，两三个油豆腐和烫过的几根小青菜，看起来配料十分丰富。
蒲丹直接把整个面结都塞进嘴里，别看面结在汤里煮了也不会破，其实外面的那层千张皮儿很薄，虽然是层层包裹，但是轻轻一咬就吃到里面饱满的肉馅，三分肥七分瘦，还有鲜美的汁水落进口中。
满满的馅加上豆制品特有的清香，丝毫不会油腻，那种美味迅速弥漫在唇齿之间。
蒲丹惊喜点头：“唔唔好吃！”
孟竹悦：“是吧，面结面很好吃的，里面的面结就像是一个个小包袱。咬开层层的包裹，露出多汁的肉馅，还有满口的豆香。在我们那里，也经常用面结汤配干拌面吃，一碗葱花清汤里煮上面结，看起来清汤寡水的，其实味道特别鲜。”
孟竹悦说完，就低头吃起自己面前的这碗面来。
嫩滑筋道的面条，皮薄馅多的面结，加上清鲜的高汤，共同组成了这碗汤鲜料足的面结面，孟竹悦吃得十分欢快。
蒲丹把嘴里的面结咽下去，才仔细看自己的这碗片儿川。片儿川可以自己加料，蒲丹的胃口在女生里算是大的，所以贪心的把配料加了个遍。不仅有瘦肉丝、蘑菇、笋片、雪菜，还加了一枚圆滚滚的荷包蛋。
有了这么多配料，端上来的片儿川黄白叠翠，色彩丰富，看一眼就让人胃口大开。
正宗的片儿川用的是冬笋，现在是冬天，正是吃片儿川的好季节。
蒲丹夹了笋片来吃，冬笋在各个季节的笋里口感最好，碗里的几个笋片洁白如玉，吃到嘴里爽口又鲜嫩，还带着一种清冽回甘的清香，比蒲丹从前吃过的笋都好吃。
现在是雪菜刚上市的时节，所以这碗片儿川用的是新鲜雪菜，腌制过的雪菜会带着一种酸味，有人喜欢，有人就敬谢不敏了。蒲丹并不知道里面有这么多门道，只是觉得这里头的雪菜脆脆爽爽，做浇头正好。
连面里加的荷包蛋蒲丹都十分满意，在山海食堂，绝不会出现外卖里那种半成品的荷包蛋。现在预制菜盛行，没想到连荷包蛋都能预制了。蒲丹就因为爱吃荷包蛋多次中招，那种冷冻过的半成品荷包蛋吃起来像在嚼胶皮，一点蛋香味都没有，就好像花钱加这个只是为了观赏一样，吃起来就是折磨。
山海食堂的荷包蛋一看就是现做的，外面煎的有一丢丢焦，里面的口感依旧滑嫩，蒲丹戳开荷包蛋，又把它翻到面条底下，让荷包蛋浸着鲜美的面汤，一会儿吃起来肯定格外好吃。
山海食堂的面汤本来就是高汤，又有笋片和雪菜吊出汤里的鲜味，喝一口就能让人挑高眉毛，露出惊讶的表情。蒲丹吃一口面就喝一口汤，等碗里的面全部下肚以后，再捧着碗把最后一口汤喝掉，这时候碗里干干净净，已经什么也不剩了。
笋片爽口，肉丝鲜嫩，面滑汤浓。
冬天吃上一碗这样的热汤面，胃里熨贴极了，全身都暖融融的，简直幸福感爆棚。
孟竹悦也是一样的感受，而且今天还吃到了家乡味道，整个人美滋滋的像是飘在空中一样。
“放了寒假，就吃不到山海食堂了。”一说起这个话题。两个人都叹气，连放寒假这件事没有那么让人高兴了。
同样是说寒假，同寝室的袁若云就格外兴高采烈。因为她是本市人，住的离这里也不远，寒假对于她来说，就是少了很多竞争对手，抢到山海食堂的外卖几率更大，连堂食都不用排那么久的队了。
孟竹悦和蒲丹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只能趁着还没放假，多来吃几顿饭了。
————
之前过中秋节的时候，店里的员工还能理解。换成圣诞节，他们就搞不明白了。
“外国的节也要跟着过吗？”
应玲珑悠悠道：“人类的寿命这么短，过去的每一天都值得珍惜，只要能让自己开心，管他是什么节日，跟着庆祝就行了。”
看大家脸上依旧是那副不能理解的神色，应玲珑补充道：“本来今天晚上还想和大家一起过节，吃点小蛋糕烤火鸡什么的，看来你们是不愿意了。”
一听这话，大家脸上的茫然不解一扫而空，都异口同声道：“我们要过节！过节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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