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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情书

    之后的很多天, 夏柠看见镜子就会条件反射地想起那天让人脸红的场景。她从来没想过,平日里斯文稳重的盛总在某些方面也会那样的放/荡。

    她从镜子里看见高不可攀的雪山沾染上人间烟火,积雪化在粉色樱花树的枝头, 下流得要命。

    他甚至揉着她的腰, 笑,“放松点。”

    夏柠事后一整天都没和盛修白说话,一方面是气他说话钻空子, 另一方面是因为脸红。盛修白倒是整个人一副餍足慵懒的模样,想同她说话,但却被妻子当成了空气。

    他只是笑了笑,像一个纵容小孩发脾气的长辈。

    连岁姨都发现他们之间好像哪儿不一样, 有些担心两人感情出现危机,想了解一下事情的始末去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盛修白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听阿姨说完,他绅士地回应, “不用担心,只是小矛盾而已。”

    “好,需要我帮忙就说一声。”

    盛修白点了点头,单手插在兜里走到落地窗前的吧台上办公, 还真没有哄夏柠的意思。这一幕恰好被夏柠看见, 这种无关原则性的事她自然也不是真的生气,女孩子的心思能有多复杂, 盛修白认错哄她两句她就开心了。

    谁知道他还真不哄自己, 这一行为再延伸不就是一点儿也不在乎她吗?

    渣男。

    夏柠顿时因为他轻描淡写的语气更生气了。

    手机铃声响起, 是秘书打过来的电话汇报, 盛修白交代了一些事, 对方问及周日一个无关紧要的饭局, 盛修白垂眼,“推了吧,明天晚上我有别的安排。”

    “好。”

    打完电话,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重新看起文件。

    夏柠走到房间里看书,但面前的字怎么也看不进去。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过,更准确地来说是失落。她好像更希望能得到盛修白对于自己情绪的一点回应,而这种想法的起因,她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他平时的好脾气,又或者是她太以自我为中心了,太矫情了呢。

    可夏柠从来就不是喜欢闹脾气的人,因为年少丧母的原因,她一直很懂事很独立。

    夏柠出着神,耳边传来脚步声,她看见蓝色的衣角,想起自己还在跟他生着气,偏过头不去看他。

    面前的小茶几上多了一盘红色的车厘子,是盛修白刚洗好的,他轻声问,“不吃晚饭?”

    “饱了。”

    “饱了?”盛修白坐过来了些,抬起手掌猝不及防地抚上她的腰,嗓音里夹杂着戏谑,“我摸摸,吃什么了就饱了?”

    夏柠把他手扒拉开,心想是被你气饱的。

    盛修白轻声哄着,“我做了沙拉,去吃点,总不能因为跟我生气一点东西都不吃。”

    她内心有些动摇,但脸上仍旧写着“生气”两个字。

    他无奈地将女孩散落的头发拨到耳后,“盛太太能否原谅我一回?再这么生气下去我想我今晚都没办法集中精力办公了。”

    盛修白嘴上说的是“小矛盾”,可哪儿能不把她放在心上。

    白天他试着和她和解,但夏柠没给出回应,以至于他在处理紧急文件的时候都没了心思。好不容易处理完,他一刻也没有等,立马来哄她了。

    夏柠品着他话里的意思,扬起脸质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无理取闹,让你心烦了?”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只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对他产生的某种依赖和眷恋的情感已经越来越深。因为他的温柔和包容,让她心底的骄纵得到了滋养后疯狂生长。

    他听到这话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以前听别人谈及女朋友这样说话的时候,他也确实觉得如此。盛修白其实不是一个很有耐心去哄别人的人,他需要的是正常的沟通,然后去解决问题。

    但当对象变成夏柠,他的内心便生出万般柔情。

    即便内心深处再冷漠,面对她也发不出半点儿脾气,就像高山上的积雪在一瞬间融化成春水,甚至温柔地铺满了粉嫩的樱花花瓣。

    更何况,他喜欢的女孩善良又纯真,不过是喜欢撒撒娇,跟无理取闹四个字哪儿沾得上关系。

    他忍着笑意,“怎么会,确实是我的错。”

    “……”盛修白思考了半晌,给自己找了个贴切的形容词,“是我……贪恋美色。”

    “……?”

    夏柠长见识了,还有人说自己贪恋美色的,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且认错就认错,怎么感觉还是在调戏人呀。她看他,“你错的明明是不守信用。”

    “你的意思是,除了那句话以外我都没有做错么?”他嗓音里染着兴味,看来是控制了才没轻笑出声。

    夏柠:“……”

    她听出来了,盛修白说的“以外”指的是做/爱。

    怎么好好的话又被盛修白曲解了呢?

    夏柠拿起车厘子,小声吐槽他,“你没去当律师真是司法界的一大损失。”

    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盛修白应道,“以前倒是想过。”

    “那后来怎么没学法学专业?”

    他笑得正经,说出的话却不在谱子上,“因为我不当资本家,也是商业界的一大损失。”

    “……”

    夏柠咬了口车厘子,红色的汁液晕在唇瓣上,格外诱人。盛修白垂眼看了半晌,忍不住俯身吻了上去,水果的清甜在舌尖漾开。

    她的心控制不住地噗通乱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觉得这个吻格外地缠绵,让她难以抑制地心动。

    一吻结束,夏柠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视线移到了他衬衫的第一颗扣子上。她转移话题,“你怎么没戴眼镜?”

    “嗯?”

    夏柠小声地说,“我觉得你戴眼镜更好看。”

    那种带给人的斯文加成,夏柠是拒绝不了的。她觉得盛修白可太适合戴眼镜了,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整个人显得更加矜贵。

    盛修白倒是没想到她会说这点,有些后悔刚刚摘了眼镜。

    他眉梢染着暖意,“好,下次戴上。”

    隔天晚上,盛修白遵守诺言陪同夏柠去参加她朋友的聚会,他戴上了一副新的眼镜,温柔的眸光透过镜片慢慢透过来,衬衫扣子上别的还是她送的袖扣。

    夏柠在路上就已经交代好了剧本,“等会儿你也不用特意说什么做什么,只要记住我做什么你都无微不至地关心和照顾就OK,三句话都不要离开我,除了我也别看别的女人,总之你现在就是个柠宝男。”

    听到这个新名词,盛修白有些疑惑,“什么男?”

    “你没听过妈宝男吗?所谓妈宝男就是以妈妈为中心、只听妈妈的话的男人,黏着妈妈的男人,那替换一下改成我,就是以我为中心,懂了吗?”

    懂,自创的成语。

    盛修白哑然失笑,他应下来,“嗯,等会儿以柠宝为中心。”

    “……?”

    怎么就变成了这个称呼呀?夏柠跟他说正事还要被他撩,干脆不去纠正了。她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仍旧有些不放心,“你应该能做到吧?”

    “别担心,我会好好履行你的计划。”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毕竟……这是你卖艺得来的……”

    “……”笑了,明明是卖身。

    夏柠的那些损友已经等了他们有一会儿了,听说盛修白会来一个两个都迫不及待地到了地儿,想知道秀恩爱到底是谁的主张。

    服务生推开门,盛修白进来后和夏柠的朋友们绅士地打了打招呼,计城注意到他衬衫上的袖扣,“盛总的袖扣挺好看……”

    就是有点眼熟,怎么感觉是他之前想让夏柠送给自己的一款……

    盛修白垂眼,“你怎么知道是柠柠送给我的?”

    计城:“?”

    夏柠:“??”

    其他人:“???”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包括夏柠自己。她哪儿会想到盛修白会这么说话,只是演个戏而已,这也太夸张了。

    难道是狗男人知道自己那天很过分,所以这么配合?

    计城干笑了两声,突然感觉那些微博是盛修白发的也不足为奇了。

    好友相聚,难免会喝点酒,盛修白自然是帮她挡了。他喝了一点儿,眉眼之间染上微醺之色,整个人看上去温柔得紧。他听到夏柠跟他们聊天,大概是提了一点过去的事。

    计城故意提,“你还记得岑家的二少爷吗?刚从国外回来。”

    “嗯……有点印象。”

    “你恐怕还不知道一件事,我还是听别人说的。你在舞蹈学院附中那会儿不是老收到很多情书吗,他每次都以帮递情书的名义偷偷把情书扔了。”计城跟其他人笑了起来,“这不是暗恋你?”

    夏柠哪儿知道这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盛修白。

    不得不说计城这朋友真是百年难遇,她名义上的老公还坐在这呢,好端端提这事,真以为盛修白是什么大度的人?就算不喜欢她,他也不会接受头上带绿啊。

    夏柠讪笑了一声,“过去的事了,你以前还暗恋过我家柚子你怎么不说?”

    “……”计城听到时柚韵顿时焉了。

    话题原本到这儿就打住了,奈何盛修白在沉默了一会儿笑着开口,“原来我太太以前这么受欢迎。”

    “……”感觉不太对。

    盛修白说完才觉得,他的用词似乎有些不太准确,他本来就该明白这点。像她这样的女孩,自然会成为很多青涩少年的青春。只是很遗憾,这些人里没有能包括他。

    夏柠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于是随口说,“这些人多土呀,谁还写情书告白呀,你说对吧盛修白。”

    “土么?”镜片后的长睫垂下,盛修白嗓音温润,“如果是我的话,想来写多少封情书给你都不为过。”

    第42章 试探

    夏柠的心跳不由漏了一拍。

    她忍不住想象盛修白读书时代的模样, 他那样的天子骄子该是那种人人仰慕的高岭之花,还是温和有礼的天才学神呢。无论是什么模样,她都想象不出盛修白会给别人一笔一划地写情书的画面。

    可惜的是, 夏柠跟他不同岁, 更可惜的是他们不在一个学校,没能在纯真的少年时代遇见。

    夏柠刚这么想着突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她叫盛修白过来是配合自己演戏的, 所以他刚刚说的话可能只是客气客气而已。

    她眼底的光晦暗了几分,内心有道声音提醒着她这一切不是真的。

    “我狗粮都快吃撑了。”计城拿出一张卡放在桌子上,“行了,这次算我打赌输了, 单我买。”

    他哪儿能想到盛修白会到这种地步,别说他了, 其他人估计也想象不到盛修白会说这样腻人的情话。

    先前圈内传闻可是说盛修白为人看上去绅士有礼,实则冷漠疏离, 不会轻易为一个人动心。即便身边有想要接近他的女人,便是再费尽心思,最后连他的半片衣角都碰不到。

    现在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夏柠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计城这个狗居然还用自己的事跟其他朋友打赌, 她笑眯眯地说, “你还真是我的好朋友啊,上次婚礼随份子你就随了999, 你不觉得少几位数吗?”

    “你老公这么有钱, 你还缺我这点钱吗?”

    夏柠弯起月牙眼, 冷漠地说, “缺。”

    谁会嫌自己家的钱多呢。

    眼见这两人要吵架, 最后还是盛修白缓和的气氛, 他将夏柠拉到自己怀里,“单记在我名下就好,你们是柠柠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散场时,夏柠总体对盛修白还是十分满意的。上车后她原本想说什么,手摸到耳垂才发现自己其中一个钻石耳坠掉了。

    “你等我会儿,我耳坠丢在会所了。”

    夏柠提起裙摆下了车,这对耳坠是时柚韵先前送给她的礼物,要是弄丢了可不好跟她交代。夏柠这样想着,一边走目光一边在地上搜寻。

    终于在角落里看见反射的光,她捡起耳坠,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

    计城正好从里面出来,“怎么又回来了?”

    “耳坠掉了。”她看到计城那张欠揍的脸,突然就觉得很不爽快,“份子钱记得打我账户里。”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小气呢,你欠我那么多次礼物我都没说什么。”

    “那是我欠你礼物吗?难道不是你死乞白赖求来的?”

    计城“切”了一声,“那你每次不也答应了,但最后呢?你上次还说拿给我,老子等了你十天半个月都没看见东西影子。”

    他从口袋里拿出烟,“只记得给你老公买,不记得我是不是?”

    夏柠抬手阻止他点火,“谁忘记了,本来就是买给你的,那天不是盛修白生日,我临时知道没有礼物送,就把你的送过去了。”

    “……?”他就说眼熟呢。

    “不就是份礼物吗?我记性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下次补给你啊。”

    计城嗤笑了一声,这个下次又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不过他也只是跟夏柠闹着玩,其实也不太计较礼物本身。

    夏柠找回耳坠,回头准备走的时候看到盛修白站在不远处,他的脸色跟平时比冷了不少。她瞪圆杏眼,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性。

    该不会是她刚刚说的话全都被他听到了吧。

    夏柠一时间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计城见她那怂样还有些纳闷,一抬眼看见了盛修白才明白过来。怎么形容男人的眼神呢,就好像现在自己是什么奸夫似的。

    “……”这时候是不是该消失比较好?

    计城这么想的,还真就这么做了,路过盛修白旁边还开口打了声招呼。

    这会儿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和一些无关紧要的背景,夏柠没走过去,盛修白也站在原地。那一瞬间,夏柠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远很远,好像昨夜的相拥入眠都不过是一场幻梦。

    盛修白的眼神很复杂,有些陌生,好像这么久以来她很少见到他这副模样。

    夏柠心猛地下坠,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但过了几秒钟盛修白还是朝着她走过来了。他温和地问,“耳坠找到了吗?”

    男人身上冰冷的霜全部抖落,好像刚刚是她看错了一样。

    “找到了。”夏柠试探着问,“你来多久了?刚刚听到我和计城对话了吗?”

    他眼尾勾起一个轻佻的弧度,语气依旧和往常一样带着玩笑的意味,“怎么,是跟他说我什么坏话了吗,这么怕我听见。”

    夏柠松了一口气,刚刚盛修白那副落寞的模样,让她心底的愧疚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往上冒。

    其实当时送的时候她还真没觉得有什么,可这会儿心境好像和那时候有些不一样了。

    “没什么。”夏柠朝着他笑了笑。

    “不过……”他垂下眸子,眼底流出几分失落,“下次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让盛太太精心为我挑选一回生日礼物呢?”

    夏柠眨了眨长睫,原来盛修白还是听见了。

    “你不生气?”

    “有点儿。”盛修白平淡地表述完,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生气的影子。他眼睫轻轻向下垂着,在脸上落下一片参差不齐的阴影。

    其实比起生气,更多的是其他的情绪。

    人是很奇怪的一种生物,盛修白原本只是想做那个站在她身边的人,可如今尝到了一点甜头,却是什么都想要了。不仅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

    所以在他恍然之间发现这段时间的暧昧很有可能只是基于他们身体上的关系产生的一种带有欺骗性的表象后,他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受伤的滋味。

    等盛修白反应过来自己的想法后,他轻轻笑了一声。

    在没遇见那个人以前,他以为自己不会坠入情爱的牢笼,以为任何事都能稳操胜券忽,以为能理智永远在线。可谁曾想,只是这样再平常不过的细节,也能让他的情绪如同卷入了凤眼难以控制。

    夏柠看他反而笑了起来,还以为没什么事。

    她心想盛修白脾气真好,对一切都是这么包容,好像一片宽阔的大海。

    可事实上盛修白并不是什么望不到尽头的大海,温柔只是他的表象,更多时候他只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若是真的记仇,他睚眦必报的程度比一般人更深。

    他只是生起不来夏柠的气罢了。

    他想,她只是不爱他,又有什么错。

    盛修白掩饰着眼底的情绪,“所以柠柠是不是该补偿我?”

    夏柠:“……?”她撤回刚刚的想法。

    那天之后,盛修白将袖扣收起来再也没有戴过。

    夏柠巡演不在的一天,恰好梁叙舟失恋让盛修白出来陪他喝酒。盛修白犹豫了几秒钟还是过去参加了酒局。到了地儿,男人将外套搭在椅子上,脸上的疲惫卸下了几分。

    梁叙舟失恋也不是什么寻常事,但这样要死要活还是第一次,纪新霁问他对象是谁,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盛修白支支吾吾地将话题绕了过去。

    幸好,盛修白的注意力也并不在他身上。

    他坐在吧台上,眸光落在酒液里。

    纪新霁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修白,你度数是上升了吗?最近见你老戴着眼镜。”

    以前虽然也戴,但频率好像没这么高,好像眼镜只是他一个搭配单品而已。

    他抬眼,语气温和,“是柠柠喜欢。”

    纪新霁:“……”就多余问。

    三个人坐在这,一个失恋倒苦水一个热恋倒狗粮,纪新霁觉得自己多余得不能再多余。可谁让他们三个人是从小穿一条裤子的情分呢,他忍了。

    “女人无情起来,哪儿还有男人什么事啊。”梁叙舟嘴里念叨着,“你们肯定体会不到我现在的心情,她每天甜言蜜语说什么爱我,分手的时候连眼泪都挤不出来,没过两天就有了新欢。”

    他又说,“她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需要一个床上的伴侣罢了,可是又怎么样呢,我也不是不能被取代的。”

    梁叙舟只是随口感慨,却又怎么知道这些话也戳中了盛修白的痛处。

    他想起夏柠明媚的笑脸,女孩虽然温柔好哄,可她没心没肺,也未必将他挂在心上。他忍不住想,他是不是也可以被替代。

    盛修白垂着眸子轻笑了一声,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滑下去。

    纪新霁觉得不对劲,失恋的不是只有一位吗?怎么旁边的那个人看起来比吵着说自己被甩了的梁叙舟还要伤心?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刚刚盛修白不是还在秀恩爱吗?

    纪新霁抬起手放在盛修白的肩膀上,“怎么了?你怎么喝得比梁叙舟那狗还多?”

    盛修白的手攥紧玻璃杯,脸上神情仍旧,“只是觉得这酒不错罢了。”

    “……”纪新霁疑惑地看着他,心想盛修白的品鉴水平什么时候下降成这样了。

    因为这两人,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重。

    梁叙舟大概也发现了不对劲,有些幸灾乐祸地走过来问盛修白,“跟嫂子吵架了?你们不是很恩爱吗?”

    他早就想说了,秀恩爱死得快。

    只是这话还没说出口,盛修白推开他伸过来的手,因为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写的是夏柠的名字。他找了个安静的地儿接起了电话,夏柠问他在做什么,盛修白如实回答,末了不知道抱着什么想法笑着问,“想我了?”

    这三个字一说出口,盛修白才后知后觉自己话语里小心翼翼的试探。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声音,盛修白唇角笑意苦涩,突然有些后悔。

    刚想说些什么将这个话题带过去,夏柠说,“有点儿。”

    “……”

    两个人都没说话,透过电流他们仿佛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盛修白喉结上下滚动,像一个行走在沙漠的人又看见了一片海市蜃楼,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但那样的场景仍旧让他感受到了希望。

    夏柠拽了拽手里的枕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话题,“你早点回家,男孩子在外面也是很危险的。”

    盛修白笑了笑,不知道是因为她这番话还是因为她说自己是男孩子。

    吧台前,梁叙舟等了许久,想继续自己对盛修白的嘲讽。可就刚刚那一阵功夫盛修白就已经变了副模样,眼尾眉梢都带着几分春意。他话语哪儿还来得及说出口。

    盛修白拿起外套,“单我买。”

    “你要走?”

    “嗯。”他透明镜片后的一双眼睛分外地深邃多情,“太太让我早点回家。”

    第43章 生病

    梁叙舟幸灾乐祸的心思泡了汤, 他忍不住同纪新霁吐槽,“他是妻管严吗?这么听老婆的话。”

    “看起来是的。”

    “不太明白,平时那么强势的一个人怎么在家里一点话语权都没有。也就是他, 我以后肯定不会成为妻管严。”

    当然, 梁叙舟并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啪啪打脸。

    纪新霁嗤笑了一声,“你懂什么,说不定修白乐在其中。”

    就像梁叙舟说的, 盛修白那样的人怎么会怕老婆。所谓的妻管严,只不过是心甘情愿地臣服罢了。所以哪怕他再强大,性格再高傲,面对喜欢的女孩也会收敛所有的锋芒。

    “爱情总是会让人变得和平时不一样。”

    听见纪新霁发出这样的感慨, 梁叙舟笑话他,“没谈过恋爱的人, 理论知识倒是一套一套的。”

    纪新霁:“……”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盛修白眉眼在黑色伞下更显深邃, 他躬身上了车,温润的面庞映在玻璃窗上。

    到了家,以往温馨的房子在雨水的背景下显得稍稍有些冷清。

    盛修白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些礼盒,正疑惑着, 岁姨解释说是夫人在网上买的东西, 说完就出去了。他垂眼,修长的手指拿起工具拆开快递, 想帮她把东西收起来。

    但打开精致的包装后, 盛修白才意识到夏柠买的是内衣, 一套黑色蕾丝, 另一套是粉色, 攥着布料的清瘦指尖顿时发起烫来。他垂下眸, 眼前自然浮现出一些想象中她穿上的画面。

    盛修白很多时候会帮她穿,女孩会害羞地将背后柔软的头发攥在手心里,整个人几乎快要贴到他身上。她的腰很细,以至于盛修白每次帮她扣完卡扣后,都会顺手握住。

    然后夏柠就会抬起一双湿润的眼,让他别闹。

    寂静的夜里,蛰伏的欲望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唤醒。盛修白上半身仍旧斯文,某个部位却已经不受支配,他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轻易。

    他笑了笑,转而认输地进了卫生间。

    温热的水流哗哗作响,隐约能听到男人的低喘声。

    白色的积雪化开,周围水雾缭绕,似乎将最不堪的一面全都掩盖了起来。盛修白再出来时,浴袍半披着,眼尾多了几分世俗的味道。

    纤细的手指插/入潮湿的黑发中,水珠顺着他冷峻的轮廓往下流。盛修白刚倒了杯红酒坐在沙发上,手机的铃声突然响了。

    看到名字,他眼底某种情绪翻涌。

    是夏柠。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买的内衣到了,想让盛修白别拆她的快递,但视频电话一接通,她愣了一下,接了咽了口唾沫。

    盛修白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他衣服也没穿好,脸上的表情更是透着说不出来的性感,好像浑身上下都写着勾引两个字。夏柠反应了两秒钟,一时间忘记自己想说什么,她觉得盛修白这副模样有些眼熟。

    ……好像每次事后,他都是这副表情,只是少了些餍足的意思。

    夏柠结结巴巴地问,“你刚、刚刚在做什么?”

    好端端这副模样,怎么看怎么奇怪吧。

    男人的嗓音微微沙哑,“洗澡。”

    “洗澡为什么会洗成这样?”好像背着她偷情了一样。

    他似乎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突然对着镜头朝她笑了一下,眼底晕出淡淡的春色,“可能是因为想着你的缘故吧。”

    盛修白是不能说情话的,他每次用那双多情的眼睛说情话时,总叫人一下子沦陷进去,好比飞蛾前的一团烈火,哪儿让人想得其他的东西。

    夏柠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这话好像是在耍流氓。

    “……?”变态。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夏柠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是不是有快递到了,你别帮我拆。”

    “如果这通电话再提前半个小时的话,我想你的诉求应该能得到落实。”

    夏柠:“……”

    她瞪了盛修白一眼,但心想还是算了,反正盛修白也不是没有见过。这会儿她已经没了话要说,但看到这样的盛修白,她却有点舍不得挂断电话了。夏柠贪心地看了眼男人,突然好想跟他做些不可告人的事,但她开口后却只喊了他的名字——

    “盛修白。”

    尾调微微上扬,甜腻得要命。

    连盛修白也意外,为什么自己的名字到了她的嘴里总是像是裹了一层齁甜的蜜糖。生气的时候会瞪他一眼喊他的名字,高兴的时候会喊,娇气承受不住的时候也会喊。

    盛修白突然有一种冲动,他想在这个并不恰当的时间赶到她面前去,然后听她在自己面前喊一句盛修白,然后将她拥入怀里。

    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像一对再平常不过的恋人。

    他撩起唇角,很温柔地应了一声,“嗯,我在。”

    夏柠说,“等到春天的时候我们去生态园玩好不好?听说那儿可以有自己的私家小菜园哎。”

    她眼里带着几分向往。

    到底是因为娇生惯养,没过过乡下的生活,所以对那些东西总带着一些憧憬。

    盛修白想象着一些美好的场景,应下,“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临近四月,回南天的侵袭让空气都沾满了水汽,一切都变得湿哒哒的。南方的天气就是如此,便是寒冷的冬季,空气里都带着要命的湿。

    夏柠裹好外套,回桐市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像感冒了。

    前两天盛修白跟她打电话的时候还叮嘱过让她穿好衣服,换季的时候天气反复无常,倒春寒容易生病。但夏柠还是不小心中了招。

    她半路去专柜取了先前定制的手工皮带,牌子是意大利的某个奢侈品品牌,小众又有品位,送给盛修白刚好。夏柠还顺道买了一束花,她不知道盛修白喜欢哪种,就选了温柔的卡布奇诺玫瑰。

    夏柠回到家时盛修白不在,她把礼物放在了卧室的桌子上,就脱下外套上床休息去了。夏柠觉得头很晕,整个人难受,浑身没劲。

    等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她感觉额头上覆上一只手,朦胧中盛修白皱着眉头,抬手将她身上的被子掖好,“难受吗?”

    她点头。

    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盛修白离开时发出的声音,但是很快他又回来了,他手上拿着温度计,温柔地哄着她,“张嘴。”

    夏柠含着温度计,看着他站在窗边给私人医生打电话。

    “我夫人应该是发烧了,麻烦你尽快。”

    电话挂断后,盛修白坐在床边看她。他想问夏柠为什么没有听他的话注意保暖,但想了想她都生病了,这话听起来有些像责备,他总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担心和情急让她受委屈。

    他叹了口气,“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盛修白是不知道她生病了的,他处理完公司的事早早地回来,原本是想跟她度过一个愉快而又难得的晚上的。只是没想到回来后没看见夏柠,打开房间的门才发现女孩在床上呻-吟,模样看上去很痛苦。

    夏柠因为难受没应,他抬手将她沾在脸上的发丝儿拨到耳后,“柠柠,我想你可以多依赖我一点。”

    不要什么事都不说,也不要那么独立,更不要想着去还他的付出。

    医生来了之后给夏柠开了一点药,夏柠吃完之后就休息了,她整个人难受得要命,只想进入梦乡,这样才能缓解身体上的痛苦。等再醒来时是半夜,她头仍旧很晕,嗓子很干,想喝水。

    夏柠动了一下手,身后抱着她的男人醒了过来,“怎么了?”

    “我想喝水。”

    盛修白起身给她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完。女孩脸色好了不少,又躺在了被窝里,脸颊泛红。盛修白守着她,见她好像睡着了,原本想躺下。

    夏柠突然睁开眼睛,“盛修白。”

    “嗯?”

    男人俯身,离她近了些,听见女孩轻声跟他说,“桌子上有送你的礼物,这次是我精心挑选的。你放心,只会送你一个人。”

    语气像是在哄他。

    盛修白久久回不过神,他脸上的情绪在昏暗的灯光下晦暗不明,如果再仔细看就能发现那双眼睛里暗涌的潮水。再去看夏柠时,她已经闭上眼睛了。

    好像她生病,还没忘记礼物的事。

    他的心原本因为那小小的事产生的细微褶皱,一下子被抚平,柔软得像泡在温热的水里一样。

    第二天,夏柠醒来的时候看见温暖的阳光透过纱帘投进来,看起来天气很好的样子。经过一夜的休息,她感觉烧应该是退了,整个人一点儿也不晕了。

    夏柠松了口气,走出客厅看见桌子上的花瓶里插着她买的那束卡布奇诺玫瑰。

    问岁姨盛修白去哪儿了之后,岁姨笑了,“先生怕你生病后胃口不好,正在厨房给你煮粥。”

    夏柠有些意外,她还不知道盛修白会下厨。

    他走到厨房里,盛修白正站在窗边处理食材,他围着围裙,即使在厨房也一副矜贵的模样。夏柠一下子就被迷住了,她感觉他整个人都充满了烟火气。

    从后面看,盛修白宽肩窄腰,身材很好,很好抱的样子。夏柠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她走过去从后面搂住盛修白劲瘦的腰,一瞬间被他身上的味道笼罩。

    这个姿势像是恋人才会有的。

    他的身体一僵,“起来了?”

    “嗯,你在做什么?”

    “虾仁蔬菜粥。”盛修白说完,原本想让她外面等一会儿,但又舍不得这样的温馨时刻,便纵着她去了。

    夏柠的眼睛亮亮的,“我喜欢。”

    盛修白因为身后多了个挂件的原因,行动受限,但总算还是将粥煮上了。想来也奇怪,他以前不是没想过自己恋爱的模样,但想象中是两人给彼此最舒适的空间,却没想到会像现在这样期待对方黏着自己。

    夏柠听到他轻笑了一声,“笑什么?”

    “笑你不像昨晚上一样病恹恹的,一大清早起来就挂在我身上捣乱。”

    她也扬起脸笑了,那盛修白也没推开她嘛。没过一会儿她就闻到了粥的香气,没有什么比病好之后吃到一碗粥更舒服的了。

    夏柠先坐在餐桌前喝了杯水,粥做好后她吃了一口,肯定地说,“好吃。”

    盛修白果然什么都会,除了……麻将。

    她一边吃一边看向盛修白,想到自己送的礼物,随口问,“礼物你拆了吗?喜不喜欢?”

    他眼底浮上笑意,送那么暧昧的礼物,还说只会送给他一个人,他怎么能不喜欢?

    盛修白的眼神落在女孩纤细的手腕上,意味深长地给予肯定,“很实用。”

    第44章 四月

    得到盛修白的回应, 夏柠觉得自己礼物送对了,于是眯起眼笑了起来,“那花呢?”

    “也很喜欢。”

    夏柠十分满意, 她第一眼见到卡布奇诺的时候就觉得这是该送给盛修白的花, 奶茶裸粉色的花瓣透着一股温柔,它不像红玫瑰那样热烈,不带一丝侵略性, 让人看到之后就会联想到儒雅绅士的男人同爱人耳语的画面。

    就连花的话语都是“温柔的爱”。

    “昨晚……”盛修白已经得到了答案,却仍旧想确定,“你说只会送给我?”

    夏柠别开眼,声音里带着点小傲娇, “不然我还能送给别人吗?”

    花就算了,那种亲密的礼物, 普通朋友怎么能送。

    盛修白低笑了一声,心底的某个角落彻底塌陷。他去拿了温度计过来, 等夏柠吃完之后又给她测了一次体温,见温度降下来之后才完全放心。

    之后他拿出杯子给她冲好感冒药,一边放在她面前一边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你是觉得热把衣服脱了, 吹了风才发烧的?”

    她心虚地吐了吐舌头,这都被猜到了, “下次不会了!”

    “好, 下次别让我担心了。”

    他语气温柔, 足以让世间万物都朝他倾斜。

    夏柠忍不住抬眼看他, 似乎想将他的五官都描绘一遍放在心里。大概是这眸光过于灼热, 盛修白感受到了后垂眼看她, “怎么了?”

    她脸上的笑透着点傻气,“就想看看你。”

    其实也不止想看看,还想亲他的薄唇,搂着他的腰和他缠绵,做上一切亲密的事,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里面快要溢出来的某种情感。但因为她感冒还没好,怕传给他,也就算了。

    盛修白闻言有些无奈,但也任由她去看。

    他看着夏柠喝完感冒药后,这才起身去卧室换衣服,上午还有个会,推不了。夏柠正好想进房间的窗子边躺一会,正好看见他站在镜子前系领带。

    盛修白是那种在任何地方都会一丝不苟的人,因此他的领带打得整齐又美观,西装上没有一丝褶皱。系上最后一颗扣子,盛修白想起自己忘记用夏柠送的礼物,算了……

    他拿起外套,“在家好好休息。”

    “好。”她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粉,不知道是不是余热未退的缘故。

    白色纱帘透进来的阳光照着她,夏柠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她好像想起生病的时候盛修白跟她说了一句什么,好像是……让她再依赖他一点儿。

    等醒过来,夏柠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这才发现不过短短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她的手机已经被轰炸了,不仅有爷爷和时柚韵的电话,还有同事的。

    她赶紧给夏兴昌回了个电话,说自己只是感冒睡得比较早而已。安抚完老人回完一些信息后,夏柠给时柚韵打了电话过去,对方的反应比较平淡,“要不是我找到盛总的联系方式问了,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体力不支,被盛总弄得下不来床。”

    夏柠:“?”

    她好想让警察叔叔把她抓走,每天不搞黄色就不舒服是吗?夏柠骂了时柚韵两句,接着又在电话里跟对方聊了一会儿,提到自己给盛修白送了礼物,然后时柚韵又开始笑话她。

    “想栓住你老公是吧。”

    “……”

    夏柠哪儿想到别的地方,她只是觉得盛修白每次穿正装系上皮带都很正经好看,尤其是她一点点将他衬衫从裤子里拽出来露出一小截腹肌的时候。她还特意选的针扣,方便解开。

    是有那么一点涩涩的意思啦。

    她心思也不单纯,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第二天早晨,夏柠觉得自己病好得差不多了,于是耍赖不想喝感冒药。一向温柔的盛修白垂眼看向她,虽然不凶,但是有几分不容她拒绝的意味。

    她撅唇,只好喝了。

    盛修白抬起手,宠溺地擦去她唇角的水渍,有些无奈地额说,“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喝药还让人监督?”

    夏柠小声嘟囔,明明是你大惊小怪,只是感冒而已。

    喝完药,盛修白要去上班,他换好衣服把她送的礼物交到她手里,语气莫名透着股暧昧,“帮我系。”

    “你不会吗?”

    盛修白看着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皮带,一本正经地胡说,“不会。”

    夏柠站在他面前,有些笨拙地帮他,盛修白也不急,只是低头看着她慢慢动作。女孩两只手都圈住了他的腰,几乎要抱住他,脸快要贴到他胸膛上的时候,夏柠听到男人胸腔里传来的笑声。

    她脸热,果然是故意的。

    好不容易扣上,夏柠的手还放在最后一截皮带上,手腕突然被他攥住。盛修白的力气很大,几乎只是小小的一拉就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夏柠撞到他胸部结实的肌肉,双手顺势被他圈在自己劲瘦的腰上。

    “知道送我这个是什么意思吗?”

    她原本是不知道的,但时柚韵说过了,她感觉全身都在发烫,尤其是自己的手腕,“不、不知道。”

    盛修白笑了笑,夏柠担心他说什么来戳破她的话,到时候会不好意思。但盛修白只是垂下那双春意快要溢出来的眼睛,好半晌才用低沉悦耳的声音说——

    “我已经被你栓住了。”

    那一瞬间她的心噗通噗通地跳,那颗平时还算安定的心脏几乎快要跳出来,她难以形容现在的感受。像盛修白这样矜贵自持的人,主动同她说自己被她拴住了,那是一种心甘情愿的臣服。

    好像他主动给她这个机会,还把绳子的另一头递给她。

    夏柠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敢抬头,这才发现盛修白看她很久了,她还没想好说什么唇瓣上就落下了温热的触感。

    她不是第一次和盛修白接吻,那么多个日夜里,他们吻过很多次,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个吻一样缠绵。她能感觉到彼此对对方的某种情绪急于得到宣泄,于是衣服都变得杂乱。

    盛修白的白色衬衫被弄出了褶皱,以往他做什么都是不疾不徐,还是第一次像狂风骤雨般急切,清晨欲望初醒的男女,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盛修白才松开,他嗓音微哑,“要不是还要去上班……”

    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想要表达的意思却很明显。

    夏柠脸热,心想明明做的是穿衣服的事,怎么脑子里净装的脱衣服的事。她鼓起一边腮帮不想跟他说话,过了几秒钟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你刚亲了我,不会被传染吧。”

    “那怎么办?”他眼底带着轻佻,语气里却是装模作样的遗憾,“原本还想做点更过分的事。”

    夏柠拿起床尾柔软的枕头砸他,“你快去上班吧。”

    就知道耍流氓。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夏柠仿佛还能听到心跳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她想控制,但唇角仍旧勾了起来,最后忍不住在床上翻了两圈。

    意识到自己失了态,夏柠赶紧坐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

    心口像是有一罐蜜糖被打翻,从未有过的甜。

    四月份对于夏柠来说,好像一切都美好极了,天气也好,四周的万物都好像加上了温柔的滤镜。她平日里倒也没那么爱笑,但近来唇角一直是勾着的。

    奚芸有些好奇,“夏柠姐,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嗯。”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中彩票了。”

    “中彩票?”

    等到夏柠走了,奚芸仍旧在原地迷惑,她忍不住好奇到底是多大的彩票才能让夏柠高兴成这样,几个亿?

    夏柠出来后就看见自己的彩票正在门口等她呢,她高兴地上了车,盛修白帮她系好安全带,“晚上回去收拾一下衣服,明天带你去种番茄。”

    她眼前一亮,“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你说过的话有哪句我不记得?”他笑。

    夏柠的心情本来就好,因为这事更好了,她还让盛修白放活泼一点的歌。歌曲炸耳朵得很,盛修白以前从来不会听这种,但看她一副高兴的样子,无奈地笑了。

    她回去吃完饭就开始收拾行李,“要过夜吗?”

    “嗯,顺便在那住一晚,附近还有个农家乐。”

    夏柠兴奋地收拾好行李,一直到晚上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于是她将祸害目标转到了旁边安静看书的盛修白身上,“盛修白,你知道二十六个英文字母,ET走了还剩多少个吗?”

    听到这么无聊的问题,盛修白唇角勾了勾,假装没听见将书又翻了一页。

    夏柠不死心,靠他更近了一些,“盛修白,你会不会斗地主,我们玩一局?”

    盛修白眼底带着几分戏谑,眼神仍旧放在自己手里的书上,“你要实在睡不着,我不介意跟你做点消耗体力的事。”

    她秒懂,还没来得及拒绝盛修白的书就已经被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了,他抬手将鼻梁的眼镜拿下来,又将灯的暗度调暗。虽然还没进入正题,但男人的每一个动作看上去都分外暧昧。

    她咽了口唾沫,抬眼时他已经俯身过来。

    夏柠没有拒绝,她皮肤泛着粉色,像成熟的水蜜桃。但很快盛修白就发现了她的坏心思,他拉开抽屉,发现计生用品不见了。盛修白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眼底里带着点了然,“藏起来了?”

    她忍笑,“你找找?”

    身旁的床垫往上弹了弹,夏柠还在床上笑呢,过了一会儿也没见盛修白回来。她有些好奇地穿上睡衣走出去,看见盛修白披着睡袍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抽烟。

    男人一半如野兽般凶猛,另一半却像矜贵的绅士,猩红的火苗在指尖燃着,他递到唇边,在烟雾里抬头看了她一眼。

    夏柠藏住幸灾乐祸的表情,问他,“喂,你要不要继续呀。”

    他笑了笑,指尖夹着半截烟。

    大概是因为烟的缘故,他的嗓音比平时哑一些,说话的时候眼尾勾出一个长长的弧度,“怎么,你想跟我生孩子?”

    第45章 试探

    夏柠耳根一红, 下意识反驳,“想得美。”

    就算要孩子也要过两年再考虑。

    可惜盛修白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他听了这话也只是笑了笑, 因为他这个人骨子里淡漠, 其实对血缘关系并不是很看重。

    一根烟燃尽,空气里残留着淡淡的味道。夏柠起了心思,大着胆子坐在他腿上, “我帮你。”

    她看上去眼睛亮亮的,明显就是玩心发作,哪儿是心疼他。盛修白倒也没阻止,任由她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夏柠只是觉得新奇, 怎么外表斯文的人会生出那样野兽的一面,狰狞的模样跟某个人的形象完全不搭。她想到了什么, 脸渐渐热了,浑身滚烫地贴在他身上。努力了许久, 盛修白也没能冷静,反而状况变得更严重起来。

    他垂眼欣赏了一会儿她的手法,忍不住笑她,“盛太太这生疏的技巧, 再努力半个小时我恐怕也睡不着觉。”

    听出话里嘲笑的意味, 夏柠咬牙,干脆罢了工。

    盛修白也只是笑了笑, 起身去了浴室。夏柠听到里面响起的水声, 心想原本还准备把藏起来的东西拿出来, 既然某人这么笑她, 她就不拿了。

    折腾了一番, 夏柠困意上来了, 很快就陷在柔软的床褥里睡了过去。

    等盛修白满身水汽地出来,就看见女孩整个人趴在床上,被子鼓起小小的一团,像某种冬眠的动物。他怕她用这样的睡姿睡觉不舒服,过去帮她调整了一下,顺便盖好被子。

    女孩的睡颜恬静,几缕发丝粘在脸颊上,他抬起清瘦指尖将她的发丝拂到一旁,看了半晌,没忍住弯腰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不带任何情/欲,夹杂着万千柔情的一个吻。

    一夜好梦。

    出发的早晨空气清新,夏柠穿了件碎花裙,外面套着粉色毛衣,一副度假田园风。盛修白哑然失笑,几乎能预见到这件衣服被弄脏的命运。

    汽车离喧嚣的城市越远,周围的植物就越是繁盛,四周也慢慢变得荒凉起来。夏柠很喜欢安静的生活,她很小的时候就很向往能在一个安静的地方隐居,住在木屋里,养几只可爱的小兔子。

    将这个想法同盛修白一说,他忍不住笑了,“恐怕到时候不到两天你就忍不了。”

    夏柠不服气,“你别小看我。”

    不远处一块写着农家乐店名的牌匾映入眼帘,古色的木屋旁种满了花,不远处有一条清澈的河流,面前的美色让人忍不住怀疑自己进了一处世外桃源。

    女孩急不可耐地下了车,呼吸着这儿的新鲜空气,回头见盛修白高大的身影仍旧立在不远处,她过来拽住他的手腕,“快走呀。”

    服务生帮他们安置好了行李,住宿的地方后面有一片深绿色的竹林,看起来十分地幽静,阳台上的落地窗视野开阔,能看见外面优美的风景。

    夏柠看了眼木质的屋子,眯起一双笑眼,“这儿好适合睡觉。”

    他沉默了半晌,末了眼尾慢慢缠上几分暧昧,意味深长地说,“确实很适合,尤其是两个人。”

    “……?”

    怎么没人的地方盛修白就开始不正经了呢,原本夏柠还觉得这儿环境清雅,现在怎么呆在这怎么别扭,总会脑补出一些暧昧的画面。

    她有些不满,“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盛修白笑得无害,清澈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嗯?我说什么了吗?”

    他这么一副作态,倒好像是夏柠满脑子黄色废料,将他的意思曲解了一样。她知道说不过这狗男人,懒得跟他计较,见时间差不多了拉着他下去吃午饭。

    这边的餐厅,里面的食物全都是纯天然的蔬菜和自家养殖的肉类做的,味道清新可口,尤其是鱼肉,肉质非常鲜嫩。美美地享受一餐,然后回酒店午休一会儿,没有比这更惬意的事了。

    男人从后面搂着她,夏柠犹豫了半晌,还是小心翼翼地说,“盛修白,你说以后我们老了就在这种地方过安静的小日子好不好,有自己的一个小院子,里面种满了鲜花……”

    她说着说着停了下来,耳边突然安静,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和心跳声交缠在一起。其实这话,怎么听都带着其他的意味,但又有点让人无从探究。

    盛修白表面平静,甚至还有兴致挑起她衣角占便宜。但谁也不知道,他胸口仿佛有一只小小的蝴蝶扇动着翅膀,轻易地掀起了一场风暴。

    夏柠拽下他的手,有些恼,“盛修白。”

    但说出的名字却又同往常一样掺杂着蜜糖,甜腻的尾调往上翘着尾巴。

    于是盛修白轻笑了一声,透过来的声音震得她胸口发麻。他张了张唇,却发现鲜有地不知道如何开口,他在想,夏柠是认真的还是随口一说。其实也不怪他这么觉得,夏柠在他眼里到底还是个年纪小不够成熟的孩子,她说的很多话有时候都是一时兴起,做不得数的。

    可是盛修白想,他好像有点当真了怎么办?

    他甚至开始思考,到那时候院子里到底该住什么花,想她白发苍苍时是什么模样,一定还是很美吧,毕竟岁月从不败美人。

    他想得出了神,以至于没有回应夏柠。

    盛修白平日里不是这样的,她不论说什么他都会回应,除非有时想逗弄她,才会故意假装听不到。她即便是说再幼稚、和他的生活再不相干的话题,他高低也会接一句。

    她突然有些伤心,连鼻腔都有些发酸,她不知道为什么得不到回应而已就能让她的情绪有这么大波动。夏柠反复回想自己刚刚说的话,觉得自己这么说好像有点太远了,于是找补了一句,“你要是不在,我就和时柚韵一起去……”

    盛修白问她,“我为什么不在?”

    男人的气息紧紧将她包裹,嗓音像揉碎了的月光,“是我平时的表现还不够好么,否则你怎么会觉得我会早早让你丧偶。”

    所以,只要不是她丧偶,他就会一直在吗?

    她委屈未尽,还没来得及转变情绪就感受到了男人的手放在不该放的位置上,她被他面对面抱在怀里,衣衫都被揉乱了。盛修白垂眼,“柠柠,还要怪我太克制了?”

    夏柠哪儿还记得难过啊,她只想劝盛修白做个人。

    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能这么坏。

    “你干什么呀,等会儿还要下去玩呢。”

    他满腔的爱意难以排解,还不是因为怀里的人说了那样的话招惹他。

    好好的午休时间,躺倒是没躺一会儿,夏柠被亲得喘不过气,末了还要被某位老师揉着唇瓣锐评,“好像柠柠同学,这段时间也没取得多大的进步。”

    “……”她不想说话了。

    温暖的太阳光透过窗子洒到木质的阳台上,夏柠补好口红和盛修白一起去种番茄,等下了楼她才发现男人毛衣里的衬衫领子上多了一个明显的口红印。

    负责带他们去的老板明显也注意到了,脸上多了明晃晃的笑意,夏柠脸红着提醒盛修白,“你要不要上去换件衣服,领子上沾口红了。”

    他垂眼,忍笑,“没关系,晚上再换吧。”

    夏柠跟他走在狭窄的小路上,怎么看他怎么觉得是故意的,穿过一片竹林,眼见快要到目的地,不远处突然窜出不明物体,看起来似乎是蛇。

    夏柠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搂住盛修白的腰,看上去受了很大的惊吓,“蛇蛇蛇。”

    老板笑着说,“别怕,刚那条不是毒蛇。”

    但是这种长长的、滑溜溜的东西真的很让人害怕啊。

    夏柠还沉浸在刚刚的阴影里,生怕等会儿又从菜地里窜出一条蛇出来,她脸紧紧贴着男人的胸不说,腿都恨不得挂在盛修白身上。

    呜呜呜真的好可怕。

    她听到一声轻笑,立即想起自己之前还让盛修白不要小看她,结果转眼就被蛇吓成这样,实在是有些打脸。

    盛修白垂眼,看向她紧紧抱着自己的手,唇角又撩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夏柠害怕成这样,她平时没有这么胆小。

    “实在害怕的话,我抱你过去。”

    夏柠听到这貌似贴心的话语,抬头瞪了他一眼,抱?很难怀疑YHDJ盛修白不是故意的,背也比这有面子呀。她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了,看见蛇害怕得要人抱,听出去还要不要脸了。

    她虽然害怕,但还是松开了手,“不就是蛇吗?我刚刚只是突然被窜出来的东西吓着了而已。”

    盛修白哪儿能听不出来她的装腔作势,于是欣赏了一会儿她的表情,故意看着不远处,“你身后还有一条。”

    夏柠立马暴露害怕的真面目,重新搂住他的腰,没来得及问他呢,就听见男人轻描淡写地说,“嗯……好像看错了。”

    “……???”

    她立马松开手,气愤地看着他,“盛修白!”

    老板被逗得笑了起来,“不要担心,这儿不常出没蛇的,刚刚只是凑巧。”

    “……”某个丢脸的人选择装死,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盛修白想牵她的手,但被夏柠躲开了,她要远离表里不一的坏东西。她穿过一条田埂来到菜地,看到了小小的番茄苗,跟着工作人员学习怎么去种植,还挺有乐趣的。

    那条碎花裙也像盛修白想的一样弄上了泥土,她白净的脸上都多了点脏污,但整个人笑得很开心。

    盛修白在那一瞬间,贪心地想让时间停留在这里。

    因为这儿什么都是纯粹清澈的,周围的山和水不带一点儿城市的喧嚣和浮躁,蓝天和风是纯粹的,他喜欢的女孩也是纯粹的。

    她笑起来的时候,他恍惚之间觉得,即便是将全世界奉上都不为过。

    夏柠嫌裙子碍事,问不远处的他,“你怎么不提醒我穿裤子。”

    盛修白敛下唇边笑意,“我也是第一次来。”

    当然这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夏柠也分辨不清,她越来越觉得盛修白不正经,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忽悠人。

    天色渐渐地黑了,因为主要是娱乐为主,结束之后也没有很累。夏柠躺回房间的时候,特意把窗户打开了,听着外面竹林被风晃动的声音。

    但天气有些无常,没过一会儿外面突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她关上了窗户,将春天微凉的空气全部隔绝在屋外。雨水打在窗户上,像是蚕食的沙沙声,听得人昏昏欲睡。

    夏柠打了个哈欠,发现面膜还在行李箱里,于是蹲下身在箱子里翻找着。正好这时候盛修白从浴室里出来,他瞥见箱子里有熟悉的东西,正是她昨天晚上藏起来的计生用品。

    他站在身后没动,于是等夏柠站起身时被吓了一跳,“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没什么。”盛修白笑得温和,好像刚刚她从他眼睛里看见的一闪而过的晦暗只是一种错觉。

    她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拿好东西之后就进了浴室。

    洗头洗澡吹头发擦身体乳等等一系列操作下来,夏柠出来的时候一个小时都快过去了,她还以为盛修白早就睡了,或者会在床边看书。但是没有。

    周遭时不时传来雨水的声音,床头亮着一盏橘色的灯,盛修白就靠在并不明亮的灯光里,手里拿着她藏着的盒子,甚至还在很认真地看上面的文字,那副斯文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此刻在看什么正经的东西。

    被发现了……

    夏柠心虚地把眼神移到别处,那还不是怪盛修白笨吗,东西在那么明显的地方都找不到。她心里这么想着,但却只是收敛地笑了笑。

    盛修白温和地垂着眼,语气极其绅士,“没想到你对我的期望这么高,虽然用不完,但我一定尽力而为。”

    言罢,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开始拆蓝色的包装盒。

    第46章 骤雨

    夏柠有时候会觉得, 盛修白是生活在文明都市里的野兽,白天披上绅士斯文的外衣,伪装得比人类还像人类。

    可夜晚……

    就好比此刻, 夏柠眼皮发烫。男人咬开包装袋, 眼神里流转着几分痞气,见她只是往后退了退,他倒也没想着停止自己的动作。床笫之事, 有些话又或者某些行为他自然知道是当不得真的。

    夏柠要是真不愿意,也不会是这个表情了。

    窗外是温柔的小雨,室内却是一片狂风骤雨,夏柠仿佛被雨水摧残的娇嫩花瓣, 一片一片被蹂/躏,从内到外都被雨水浸湿。她是后半夜才知道, 原来盛修白口中的“尽力而为”不是开玩笑。

    他是真的想把那盒用完。

    盛修白忍了太久,先前未曾烧尽的余火像是受到了风的鼓舞, 一下子复燃起来,不消片刻就以燎原之势将一切烧得精光,包括最后一丝理智。

    女孩指尖在他背上划出长长的痕迹,脸上表情迷/离, 眼尾沾着生理性的泪水。她浑身发颤, 等缓过来的时候才发现盛修白看她许久了,他那样欣赏和多情的眸光直白地打量着她, 像一张让人沉溺的大网, 叫人怎么受得住。

    夏柠一时情急, 抬手蒙住他的眼睛, “不准看。”

    “很漂亮。”盛修白轻笑了一声, 嗓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她一时间因为这直接的夸奖更脸热了, “那也不准看。”

    ……

    夏柠醒来时已经是下午,而罪魁祸首还躺在床边,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早起,可想而知昨晚的战况有多激烈。她揉了揉腰,看了盛修白半晌,没忍住悄悄摸他的腹肌。

    平时清醒的时候她不好意思暴露自己的色心,这会儿趁着某人睡着就可以光明正大了。她手伸了过去,指甲划过结实的肌肉,再往上,她似乎察觉到了某道眸光落下来。

    盛修白攥住她的手腕,轻声问,“做什么?”

    她像是被抓住的贼,一双蒙着水雾的杏眼瞪圆,“没、没做什么。”

    他笑,“还想继续?”

    “……?”夏柠当然一百个拒绝,再来她现在就可以给自己买个骨灰盒了,她心想某个人真是斯文败类,其他人肯定不知道他这么重/欲,“你别胡说,我只是摸摸而已。”

    盛修白有些意外,显然没想到自己的身材对她有这样的吸引力。

    他慢慢坐起来,白色的被子从他身上滑落,夏柠被攥着的手被摁在了肌肉上,盛修白笑得温文尔雅,“盛太太,这些都是你的私有财产,所以不必偷偷摸摸。”

    私有财产……

    夏柠耳根一红,一方面因为前半句忐忑又心动,一方面因为他笑自己偷偷摸摸而生气。于是她享受地继续占便宜,一边嘴硬,“谁偷偷摸摸了,只是刚好你醒了。”

    真好摸啊。她想。

    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夏柠叫了餐过来,再看一眼时间,她忍不住埋怨,“都怪你,本来今天还可以多玩一会儿的。”

    “想来的话,随时还可以再来。”

    夏柠瞥他一眼,不高兴地小声用同样的句式反驳他,“那想做那件事还可以随时都做呢,我又不是明天就不在家了。”

    他心里那些漂浮如尘埃般的幸福感,突然一起落了下来。

    所以他们之间,也是来日方长是么。

    盛修白出神了几秒钟,随即伸出手把玩着她手上戴着的结婚戒指,嗓音慵懒地跟她开着玩笑,“明天的你还在,可是今天的夏柠却只有一个。”

    女孩听了瞥了他一眼,歪理还挺多。

    好好的假期在房间里待了一半时间,离开时夏柠想想还是觉得某人有些过分,警告他,“你下次再这样,我们就不出来玩了。”

    从镜子里看,夏柠别过身体不看他,好像真的生气了一样。前面开车的司机闻言透过镜子往后看了一眼,担心这气氛等会儿要吵架。

    但盛修白透明镜片后那双眼沾上几分春色,轻声道,“好,是我的错。”

    男人轻声哄着,“别生气了,我保证下不为例。”

    其实跟在盛修白身边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见过盛修白很多样子,最多的是温和又疏离的模样,如同愿意降下恩泽却不可高攀的神明。他矜贵自傲,又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心甘情愿地臣服。

    最让他大跌眼镜的是当夏柠说出要让他发朋友圈检讨的时候,盛修白居然答应了。

    他眼底渗出几分纵容,“这回,可以原谅我了吗?”

    夏柠“嗯”了一声,模样有些傲娇,“那我勉强考虑一下吧。”

    她也只不过说说而已,但回去拉伸了一会儿,从舞蹈室出来经过盛修白身后的时候,发现他好像真的在编辑着什么,于是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

    “写检讨。”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呢。

    夏柠把他手机夺过来,发现只写了个开头,按照她对盛修白的了解程度,他哪儿是写检讨啊,说不定会字里行间暴露一些不可说的东西。她赶紧把他打的字都删了,“算了,看你这种人应该连写检讨的经验都没有。”

    他抬眼看她,眸光柔和,“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很明显呀。”

    像盛修白这样的人,学生时代一定很优秀,怎么会有些检讨的机会。盛修白却是轻声笑了,“以前梁叙舟他们写检讨都是抄我的。”

    夏柠一脸意外,“你在编故事吧?”

    他唇角勾起的弧度更深了一些,抬手将她半搂在自己怀里,“没想到我在你的眼里是个不会犯错的乖学生。”

    盛修白垂眼,他的高中时代是很久远的事了,但说出来夏柠大概不会信,他那时候除了成绩好,跟乖学生压根儿搭不上关系。

    抽烟这个陋习,也是那时沾上的。

    夏柠自然是想象不到,她只是认为盛修白这个人“道貌岸然”,但不会觉得他当时和现在有这么大的反差,于是也没将这话放在心上,倒是记得小声地问,“那你那时候早恋没有?”

    问完她有些心虚,找补,“我就是好奇。”

    盛修白的手仍旧放在她腰上,隔着一层布料摩挲着她的皮肤,“倒是想早恋……”

    夏柠有些不太高兴,但又知道自己要是发脾气就是有些无理取闹了,于是没吱声。

    谁知道盛修白将她带到怀里,轻笑着说,“只是你和我不同校也不同级,我哪儿有这个机会?”

    她离他离得很近,被这情话说得晕乎乎的。

    盛修白是真的很会撩拨人心,暧昧就像烈酒,一下子让人上了头。夏柠一方面觉得心动,一方面又觉得一切都像泡沫一样易碎虚幻。她想说什么,唇侧有温热的触感,是浅尝辄止的一个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已经开始像恋人一样接吻了。

    夏柠扬起脸,也回了一个吻,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之后,立即想找借口逃跑。盛修白因为这个吻愣了几秒钟,见怀里女孩想要挣脱,伸手攥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将她困在胸膛和桌子之间。

    炽热的吻落下来,如汹涌不断的潮水。

    她听见盛修白哄着,“张嘴。”

    夏柠心里的嫩芽不断地从泥土里往上钻,后来她似乎是不小心将盛修白某个文件弄到了地上,但缠绵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去在意这小的不能再小的意外。

    晚上跟时柚韵通话时,夏柠仍在回想着细节,就连电话那头的人说完了也浑然不觉。没有得到回应,时柚韵有些生气,“柠猪猪,你是不是睡着了?”

    “啊,没有。”

    “那请问我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夏柠当然不记得她说了什么,于是想蒙混过关,“嗯,确实挺有意思的,你继续?”

    “夏!柠!”她叉腰,“你还能再敷衍一点吗?”

    女孩讪笑了一声,“你重新说一遍,这回我肯定好好听。”

    时柚韵眯了眯眼,又开始发挥她的老色批属性,“你该不会跟我一边打电话一边跟你老公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吧?”

    听到这带有暗示的话,她第一反应看了眼旁边看书的盛修白,男人察觉到她投过来的目光,有些疑惑地看向她,然后就看见了自己的妻子满脸通红,完全不知道她现在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

    她咳嗽了一声,将目光收回,对时柚韵说,“你是不是又想去小黑屋了?”

    时柚韵见好就收,“好好好,我不说了。”

    电话里,夏柠和时柚韵又聊到第二天晚上的慈善晚宴,问到盛修白,夏柠看了眼枕边人,“他有个重要的会,去不了。”

    “那正好,我们二人世界甜甜蜜蜜。”

    夏柠忍不住笑了,肯定是薄医生有事吧,要不然见色忘友的时柚韵能跟她二人世界?

    隔天晚上,夏柠一身粉色纱裙亮相慈善晚宴,一进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身上那条裙子对身材的要求极高,身上哪怕有一个地方有多余的赘肉都会显露无疑,但夏柠高挑纤细,将礼服完美地撑了起来。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因为她这出众的气质黯然失色。

    夏柠带着几分慵懒地拿起高脚杯,和时柚韵聊了两句就有人过来攀谈,谈笑间抬眼,夏柠看见不远处夏若晴和几个女人笑着什么,时不时地还看向她这儿。

    等宴会快要开始时,夏柠一边落座一边问时柚韵,“刚刚夏若晴在那边看着我说什么?”

    时柚韵还没回答,旁边一个女音插/进/来,“当然是在嘲笑你不受盛修白重视,连个晚宴他都不愿意陪你来做做样子。”

    她偏过头看去,是圈内某位素来跟她不对付的沈家小姐。不过这位虽然不喜欢她,却性格高傲,从来不在背后说些什么坏话。

    所以对方说出这些话只是为了提醒她背后有小人罢了。

    夏柠回头看向夏若晴。

    几个人因为被拆穿了脸色有些难看,但夏若晴缓了缓还是镇定了下来,“我们好像没有说错吧,你们的感情看起来就这么回事。”

    “我又不是男人的挂件,单独出不了场。”夏柠唇角的笑意带着讥讽,气场压得人抬不起头,“倒是你,趁早给自己找个陪衬,免得别人一眼就注意到你空无一物的脑子。”

    旁边的人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笑出声。

    时柚韵也憋着笑呢,笑完后也没忘记护短,“有些人真可怜,事业上比不上我们家柠柠,就想找点她其他地方过得不好的证据。可惜让你失望了,人家夫妻俩感情不知道有多好哦。”

    夏若晴哪儿说得过这两个人,在周围人看笑话的眼神里脸青一阵白一阵。

    偏偏时柚韵还不忘记阴阳怪气地补一刀,“眼睛怎么还红了,这么容易破防不会每天晚上都因为夏柠比你优秀掉眼泪吧?”

    “……”

    一直到拍卖环节开始,夏若晴心里都还憋着一口气。

    而这边夏柠和时柚韵呢,压根儿没把她放在眼里,宴会结束后夏若晴原本想追上去说点什么,但夏柠的面前正围着几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基金会的理事长,个个都开罪不起。

    这样的场合,她自然也不好胡搅蛮缠。

    聊了会儿关于资助教室的事,对方笑着问起,“盛总呢?”

    “他今晚有个很重要的会。”

    “代我向他问个好。”

    夏柠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回头再看的时候才发现时柚韵不见了,她找了半天才发现时柚韵正在跟一个高大俊美的外国男人聊着天,看那眼神分明就是起了色心。

    她拉过时柚韵,“走吧。”

    “等……等会儿。”临走前,时柚韵跟男人交换了名片。

    夏柠看男人走了,才低声问,“你怎么回事?不是有薄医生了吗?”

    “再来一个怎么了,我又不是聊不过来。”

    “……?”

    而另一边,等夏若晴意识到夏柠已经不在的时候,对方已经快到酒店门口,她快步跟了过去,原本想说两句话反击,却意外看见了今天缺席的男人。

    盛修白一身黑色风衣,披着浓重的夜色而来,有种风尘仆仆的味道。他冷峻的眉眼,在昏暗不明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地深邃,但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上的温和一点一点浮现。

    时柚韵多懂啊,“我司机在等我,我先走了。”

    盛修白站在原地看了夏柠会儿,眼里带着惊艳、欣赏和不易察觉的暧昧。但夏柠并未察觉,她走到汽车后座前,刚准备打开车门上车的时候腰突然被男人握住,猝不及防地被摁在车侧。

    盛修白温和地笑了笑,俯身想亲她,但触及女孩的眼神还是停住了。

    她的眼神是在警告他,这儿好多人呢。

    可即便没亲上,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要亲热又半截止住的场景暧昧得要命,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盛修白的眼神清白。他一只手还依依不舍地搂着她的腰,弯腰在她耳边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悄悄话,远远看上去好像要将那抹粉色揉进身体里。

    见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想,什么感情不好?这都快黏在一起了,还感情不好?!

    第47章 委屈

    夏柠上车时, 盛修白伸手托住她的后背,略微粗糙的指尖在她背上留下滚烫的触感。

    车门关上后,车内的场景也就无从窥探, 隐约只看见临上车时盛修白俊美的侧脸, 眼尾染着几分陌生的笑意。

    沈家小姐瞥见看了有一会儿的夏若晴,扯了扯肩膀上要掉落的披肩,语气里带着轻蔑, “下周的聚会你还是别来了,我们可没有男人给你嘲讽。”

    周围隐隐传来笑声,夏若晴攥着裙摆的手泛白。

    另一边的车厢里已经被暧昧的气氛填满,前面有挡板的遮挡, 周围变成私密的空间。夏柠一上车就被他搂在怀里,等待许久的吻落了下来, 接吻的间隙,他还有空用那双多情的眼睛欣赏她的表情。

    窗外划过灯火, 没一会儿到了家,司机没听到后面有声音,脑补着两个人可能在做什么亲密的事,于是识相地走了, 还跟盛修白发了条信息。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盛修白看见上面的话,忍不住笑着说, “我是不是应该给他涨工资?”

    “嗯?”夏柠不明所以。

    男人拿起手机给他看了一眼, 上面写着, “盛总我先走了, 不耽误你和夫人亲热。”

    “……?”她心想什么啊, “他不会以为我们要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吧。”

    “嗯。”盛修白垂着眼, 不知道想到什么忽而笑了,“他倒是很懂我的心思。”

    “?”

    夏柠瞪圆了杏眼,想从盛修白脸上看出他在开玩笑的痕迹,但是很遗憾,盛修白是认真的。她脑海里浮现出各种骂盛修白的词语,什么衣冠禽兽斯文败类,但最后都没有说出口。

    盛修白看到她这副表情,眼底笑意加深,他俯身在她唇瓣上吻了吻,原本想告诉她别害怕,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夏柠会错了意,犹豫片刻之后低声说,“那你轻一点。”

    他胸口海潮涌动,原本还可以压制的情感突然被打开了阀门。

    谁能受得了爱人的予取予求?

    盛修白本就爱慕夏柠,更别说看到她这副染上爱欲的脸庞,他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什么火苗悄然燃起来、噼啪作响。

    夏柠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倏忽间一暗,一双温热的手抚上她的下颚,她想到那天晚上盛修白的不做人,忍不住娇声提醒,“不准和上次一样,你自己不知道自己什么尺寸吗……”

    说着,她还很不好意思地压低音量。

    “什么尺寸?”修长的指尖取下眼镜,露出一双深邃的眼,很绅士地提着建议,“不如柠柠帮我量一量。”

    “……?”

    脊背上敏感的皮肤被抵上冰凉的皮质座椅上,她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一睁开眼就看见光风霁月的男人拆着包装,见她望过来温和地笑了笑,“刚买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

    根本就是想马上派上用场吧。

    ……

    放假前一天天气晴朗,夏柠吃完早餐准备去舞团,上车前她停了一瞬,礼貌地对司机笑着,“麻烦开另一辆车,我今天不想坐这辆。”

    虽然这辆车在那天晚上后被送去清洗了,但她只要一上去仿佛就能闻到旖旎的味道以及那些让人脸热的画面。

    她耳根又烫着……

    盛修白怎么能用她送的东西绑她的手,而且……而且做完还笑她把车子弄脏了,明明是他弄的。

    夏柠正在心里骂某个人,身后传来声音,是盛修白,他明知道是为什么还要故意开口问,“怎么不坐那辆?”

    明知故问。夏柠不看他,“我腻了那个颜色不行吗,明天我还买辆红的呢。”

    只要不是腻了他这个人就行,盛修白低笑了一声,还很体贴地问,“新车需要司机吗?”

    夏柠果断拒绝。

    她才不要这种居心不良的司机。

    盛修白跟她一起坐上车,两人虽然挨在一起,夏柠的眸光却是投向窗外的。前面司机的眼神最近暧昧得不得了,因此夏柠不让他升挡板,免得对方又像上次一样脑补他们在后面做什么下流的事。

    她一副生盛修白气的模样,盛修白约她晚上去一家新的餐厅,夏柠也只是敷衍,模棱两可地说,“看心情。”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一结束工作夏柠就去了盛修白的公司,路上还拿出气垫和口红补了一下妆。确认自己妆容没什么问题了,她才满意地合上镜子。

    夏柠看向窗外,很想早点见到盛修白。

    到了盛世顶楼,员工们还没到下班的时间,都在繁忙地工作着。有几个看到夏柠,下意识地朝盛修白的办公室看了一眼,看神情有些慌张。

    夏柠有些不解,也看了一眼办公室。

    什么意思?盛修白在里面会情人?

    戚瑶上前,她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是盛修白最重用的秘书,“盛太太,盛总在里面会见客人,你要等一会儿了。”

    说完,她还很贴心地问夏柠要喝什么。

    她应,“水就好,谢谢。”

    夏柠只等了几分钟,总裁办公室的门就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干练的女白领,看上去很精致漂亮。夏柠很不可避免地和她对视了一眼,莫名从对方的眼神里感受到了几分轻蔑。

    但是她也没多想,只当是自己的错觉。夏柠走到办公室前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低沉的一声,“进。”

    盛修白原本脸上没什么情绪,在看到门口的人之后唇角慢慢染上笑意,“看来柠柠心情很好。”

    “还行。”夏柠傲娇地回应。

    男人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戴着银戒的手将钢笔的盖旋上,故意开口,“原本我还想着哄哄你,现在好像不需要了。”

    夏柠一副错亿的表情,“早知道多生气一会儿了。”

    他忍笑,其实跟夏柠相处久了也就发现,她每次生气哪里算得上生气,就像是一滴微不足道的水滴在大海里,掀不起一丝波澜,其实她每一次生气都可以跟撒娇两个字划上等号,只是想让他哄上两句。

    盛修白以前会以为自己不喜欢哄人,可现在倒是很乐在其中。

    见下班时间到了,盛修白拿起外套,另一手很自然地牵起她的。

    两人十指相扣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等走了之后几个人一边关电脑一边讨论,“看到老板娘来了我就知道今天盛总不会加班了。”

    “可不是,刚可不是这个表情。”

    “不过之前来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啊?我怎么听说她不是盛总普通的高中同学,以前他们好像还有过一段。你们说他们会不会旧情复燃?”

    “什么旧情复燃?要是他们这对cpbe了,我以后再也不嗑cp了好吗?没看见BOSS看见两个人的眼神对比?只有跟夏柠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那么温柔,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话虽如此,但也不是说看一个人不温柔就不是喜欢。你没听说过,越是分手惨烈的越是真爱吗?万一他们是那种以前有过刻骨铭心的一段呢……”

    那个人还想说,戚瑶直接一文件夹盖在他头上,作为第一线cp粉头子,她绝不允许别人拆她的cp,“再胡说八道我让盛总给你穿小鞋。”

    “好,不说了不说了。”

    另一边的夏柠对一切一无所知,但出于直觉她还是觉得那个女人不简单。盛修白带她去的是轻食餐厅,里面的食物都是低脂低卡,她点完餐,假装不经意地问,“你刚刚跟谁会面啊,那个女孩看起来挺漂亮的……”

    盛修白的表情很淡然,“一个高中同学,是来谈合作的。”

    “好像很优秀哎。”

    他笑了一声,这笑有些意味不明,看不出是什么含义。他也没接夏柠的话,优秀不优秀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只在乎这次的项目能不能顺利完成。

    夏柠见他没什么反应也就没有再提这个话题,她权当自己是想多了。

    餐品上之前,夏柠听盛修白说了会儿工作的事。事实上盛修白在很多时候更像一个倾听者,他会很温柔地去接纳一切,要不是夏柠好奇心旺盛,要求他分享一点儿工作里有趣的事,他大概也不会开口。

    听完盛修白关于谈判的某部分细节,夏柠指责他,“你这是画饼。”

    “画饼?”

    “你听过画饼充饥吧,画饼就是说一些假大空的话,尤其用来形容像你这样罪恶的资本家。”

    盛修白笑了笑,“希望我的员工没有在背后说我画饼。”

    她煞有其事道,“说不定哦。”

    聊到兴头上,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将一束粉色的郁金香放到餐桌上。夏柠看起来很开心,粉嫩的花朵衬得美人如画,“怎么突然送我花?”

    他还记得她先前说的话,嗓音里藏着笑意,“哄你。”

    订花的时候,花店的老板娘说春天正是送粉色郁金香的好时节,送给女朋友最合适不过。

    夏柠心口止不住地悸动,好像周围有无数个粉红色的泡泡。

    那餐晚饭吃得很愉快,以至于夏柠将在办公室看见那个女人的事抛之脑后,再也没想起。直到一周后,夏柠在外巡演结束,看手机的时候发现盛修白上了热搜。

    他出席了某个慈善晚会,因为出众的颜值竟力压其他明星上了热搜第一。

    原本只是某个一线明星发了和盛修白的合照,谁能想到在死亡灯光下盛修白的颜值一点也不输明星,而且身上带着一股绅士的气质。

    这下,网友们纷纷要起了该帅哥的资料和联系方式。

    结果一挖,盛修白出生顶级豪门,国外某知名大学毕业,商界传奇人物。他履历像是镶了金一样,分明是出生就在罗马的人物。这些其实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帅哥已经结婚了,新娘还是和他门当户对的首席舞者夏柠。

    “……我哭了,这一整个晋江小说男主的配置……”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羡慕谁……”

    夏柠翻了翻相关微博,也没忘记保存两张盛修白的照片。翻着翻着,她看见其中有一张照片,是盛修白和那天在办公室见到的女人一起的合照。

    夏柠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看见有条评论说——

    “这可是我们以前学校的金童玉女,当时不知道多少人为他们的爱情落泪。”

    “当年女方甚至在优秀学生讲话的时候公开示爱,真强强学霸组合,没在一起可惜了。”

    “听说盛修白和现在的妻子是商业联姻,也不知道他忘没忘记自己的初恋。不是都说,初恋是最难忘的吗?”

    底下甚至有一张照片,点开是两人穿着校服站在一起领奖的画面,盛修白那时眉眼间满满的意气风发,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夏柠关了手机,心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看上去好像毫无反应,可没过三秒钟,她眼眶突然泛了红,整个人脆弱得如同被风吹落花瓣的花朵,在寒冷的空气里摇摇欲坠。

    夏柠委屈地想,原来她已经这么喜欢盛修白了啊。

    第48章 答案

    她回想起那日在盛修白的公司里, 那些人看到她时惊慌失措的表情和女人看她的敌意,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性。

    再加上,盛修白对这个女人的绝口不提。

    夏柠难以自制地再度搜索了其他相关, 居然找到女人的小号, 上面只有一条动态,“我回来了,希望你还在等我。”

    前二十多年里, 夏柠也没尝过爱情的滋味。

    从来她以为那大概是让人快乐的东西,可在某个瞬间她才发现,原来这种特殊的情感也会让人觉得难过和恐惧。

    且难以用理智驾驭。

    她认真回想,好像刚开始也只是觉得盛修白长得好看一点, 性格好一点,他们只是多做了几次爱, 突然一切都变得失控了起来。再然后她莫名变得贪心,难以接受他的心分一寸给别人。

    夏柠攥着手机的指尖泛白, 她打开通讯录,有那么一瞬间想质问想责怪,可最后她都忍住了。

    在发现自己喜欢盛修白,而盛修白不一定喜欢自己的时候, 夏柠就自认为自己已经处于弱势地位。她又怎么会将这件事暴露, 让自己的自尊心有受伤害的机会呢。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风平浪静,被夏柠恰好看见的那些博文只占了一小部分, 因此盛修白也并不知道自己被凭空捏造了个什么校园初恋女友出来。只有戚瑶提醒他, 最近公司里有一些谣言。

    盛修白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偏偏这时候不知道哪个不怕死的突然把消息发错发到了公司群, “盛总到底跟那个孟诗霜交往过没有?我真的很好奇。”

    群里看起来鸦雀无声, 过了几秒钟他立即撤回, 可惜盛修白已经全部看见了。

    他垂着一双阴沉的眼,“很好奇?”

    “……”妈耶,本人回应了???!

    盛修白的文字看起来很温和,“来我办公室,我说给你听。”

    “……”

    所有人忍住想笑的欲望,朝那位投去同情的表情,同时替他祈祷,希望不要死得太惨。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员工从办公室里出来,明显脸色不太好。有人问他盛总都说了什么,他艰难地张口,“他让我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如果实在想造谣,就多编点他和他老婆的恩爱故事。”

    其他人听了先是一怔,然后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不是吧,编他跟他老婆的?

    怎么好像听起来有些双标,编其他的不可以,编老婆的就行?

    员工浑身冒着冷汗,心想你们就知道看笑话,却不知道盛总的低气压有多难承受,他现在出来腿还是软的。

    这时候公司的大群里,盛修白的秘书戚瑶发了条信息,“为了盛总的家庭和谐,麻烦各位不要再传播这种谣言。如果说仅仅是高中认识就能算得上初恋女友的话,盛总的初恋恐怕十只手都数不完。”

    ……

    而另一边,夏柠提前回来了一天,却没什么心情告诉盛修白。她被一种特殊的情绪困扰着,好像她的所有心情都被某个人的一举一动支配。

    夏柠很讨厌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因而这两天没怎么联系盛修白。她很害怕自己会因此越陷越深,而盛修白却是游刃有余。

    夏柠前两天和时柚韵约了回来定做旗袍,到了地儿,女孩抬手将白色毛衣外套脱在一旁,服务生问她喝什么,她礼貌性地笑了笑,“茶。”

    坐在旁边的时柚韵正在跟人在网上聊天,夏柠觉得不对劲,突然想到了那天晚上,“你该不会跟上次见到的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聊天吧?”

    “哪儿能呢。”

    她松了口气,又听到时柚韵说,“是另一个。”

    夏柠:“???”

    “逗你呢,我在处理公司的事情。”不过,时柚韵想了想,“就算我要去找男朋友,薄医生也管不着,我刚开始跟他说的就是情人关系,不论在床上关系多密切,也不会进入彼此的生活。”

    夏柠想到薄医生那幅清冷的模样,有些不相信,“他这也会答应?”

    “他也是凡人,有自己的生理需求。”

    可是夏柠却不明白一些事,喃喃,“两个不喜欢对方的人也会发生关系?”

    “不喜欢怎么就不能发生关系了?”时柚韵不以为然,因为这儿没人,她说话也就直白了点,“就像你买了个小玩具,你会对它产生感情吗?我和薄医生就是这个关系。当然,也有人会因为这层关系产生一种爱情的错觉,但很多时候那只是一种单纯的情感依恋,离爱情差远了。”

    夏柠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呆滞住了。她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头顶有盆冷水一下子浇了下来,将她心里剩余的火苗全都浇了个干净。

    她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这句话。

    夏柠忍不住想,那盛修白和她发生关系,也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吧,如果他的结婚对象是别人呢,是不是也会跟和自己一样做着一切亲密的事。他这段时间对她的种种,又到底是不是时柚韵口中的错觉呢。

    她掩饰着面上的不安,试探性地问,“你和薄医生有没有可能做恋人?”

    “你这么想让我们做恋人?”时柚韵笑着说,“虽然他长得不错,活也很好,但是我跟他到底门不当户不对,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不可能的。”

    要不然,她也不会提出做炮//友。

    “更何况……”时柚韵喝了口咖啡,表情说不上来是不是失落,“就算我愿意跟他做恋人,他也未必,你知道在这么一段关系里,往往是女人更容易沉溺,可男人却总是游刃有余。”

    说完,她唇角带上几分情绪不明的笑意。

    夏柠内心残留的希望被完完全全掐断,她掩饰着自己的失态,“我去趟卫生间。”

    狭窄的空间里,水流发出哗啦的响声。

    夏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这张面孔是如此陌生,她几乎快要认不出了。

    回到家已然是深夜,盛修白坐在窗前用钢笔写着什么,似乎是一封信,听到外面的声响,收起信笺看了眼,才发现夏柠回来了。

    盛修白分明记得夏柠是明天才回来,他还特意让戚瑶提前订了一束花。

    他身上染着墨水的味道,伸手很自然地将她带到怀里,“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和我说一声。”

    夏柠只是敷衍,“工作提前结束了。”

    盛修白尚未察觉出什么,笑着问,“想我了吗?”

    她从前是应过的,可现在似乎有点不一样,没回答这个问题。夏柠垂眼看了眼盛修白,他的眼神似乎看谁都多情,她催眠自己,只要把他当成一个很好的性/伴侣就好。

    她也可以把他当成解决自己生理需求的工具,不因为他任何事而影响情绪。

    就像时柚韵说的那样,她如果只是买了一个工具,她会对工具动情吗?

    因而在盛修白自然地吻过来的时候,她抬起纤细白嫩的手指将他的衬衫从裤子里一点一点拽出来,嗓音里带着几分勾人,“我更想这个。”

    盛修白原本端方如玉,如天上明月一般清冷皎洁,却因为这句话怔了怔,明月蒙上了尘,眼底晦暗不堪的情绪刹那间翻涌起来。

    她和以往好像有点不一样。

    盛修白只知道夏柠如茉莉般清新淡雅,却没品过如此烈的酒,烧得人喉咙发疼,再无招架之力。

    她一反常态地想要掌控主动权,盛修白也随她去了。

    只是事后,盛修白想亲吻她,却被夏柠躲开了。她翻了个身,整个人背对着他,好像刚刚旖旎的场景都不过是一场梦境。盛修白倏忽之间生出一场错觉,好像他和夏柠中间隔了一条长长的银河。

    但盛修白没有多想,他撑着额头,一副慵懒模样,“困了?”

    也难怪,刚刚那么努力,他轻笑了一声。

    夏柠假装睡着了,没有理会盛修白。她闭上眼睛,却感受到灼热的吻落在脖颈后面的一小块皮肤上,恍惚间,她好像感受到了几分珍重的味道。

    她想了想,知道这是认输的标志,仍旧试探性地开了口。

    “盛修白。”

    “嗯?”他的嗓音里还残留着几分事后的沙哑,性感的要命。

    “你还记得当初我们签的婚前协议吗?三年时间一到,任何一方有了喜欢的人都可以选择去终止这段婚姻。”夏柠说完停顿了一下,虽然艰难但仍旧将这个话题进行了下去,“现在,它还有效吗?”

    空气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四周似乎针落可闻。

    夏柠想,只要盛修白说它无效了,她就当那是他喜欢自己。

    可这话落到盛修白耳边却是另一层含义。

    他原本眼尾泛着红,整个人还沉浸在春潮的余韵里,甚至还在品味刚刚的种种细节,却猝不及防地听到这番话。

    好像一盆冰水从头顶猛然浇了下来。

    盛修白喉结滚了滚,只觉得空气里都夹着锋利的针,吸到肺部阵阵发疼。等再抬眼时,那双含着春情的眼睛已然发了红,如同掀开了滚热岩浆的一角。

    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分明不久前,夏柠还跟他一起畅想过老了以后的生活,分明那时候,他们亲密无间,说着世界上最甜腻的情话。

    可转眼间,她竟然问起了协议的事。他自然会去想,她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否则结婚还不到一年,怎么会提起离婚的事。

    盛修白指尖发颤,竟轻笑了一声,“你想让它生效吗?”

    夏柠反问他,“如果我想呢。”

    那一瞬间,盛修白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是爱而不得。

    他这个人骨子里强势,自然不肯轻易放手,但他又偏偏要将自己的意图用温和的糖纸包裹起来。因而盛修白给出了一个拖延时间的答案,“当然有效,但现在还不到三年,不是么?”

    他以为她要走,她以为他不挽留。

    这一场试探里,他们都没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答案。

    第49章 情书

    那天之后, 夏柠出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差。

    而盛修白心情不好,几乎全公司上下都能感受得出来。他这人是惯常用温柔的外表粉饰自己的,即便不喜欢对方也会礼貌性地摆出笑脸, 哪儿会像现在这样浑身上下都冒着冷气。

    孟诗霜跟他出来谈合作的时候也觉察到了他和平日里的不同, 盛修白眉眼仿佛沾染了秋日清晨的寒霜,和这快要入夏的天气十分不搭。她状似无意地问,“是不是遇见什么困难了?”

    按理来说, 即便是公司遇见了什么危机,盛修白也不该是这个表情才对。他是那种,即便猛兽站在他面前下一秒就要将他吞到肚子里,也会冷静地去想应对的方法的人。

    盛修白只是礼貌性地说没有, 并没有什么心思同她吐露心事。

    孟诗霜又问起了他的行程,想单独约他出去, 不料两个人的行程刚好错开。

    “那十五号呢?”

    盛修白记得这个日子,即便是其他行程再变动这天也是要空出来的, “抱歉,那天是我太太舞蹈比赛的颁奖礼,不能缺席。”

    孟诗霜脸上的笑意僵住,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忍不住问, “不能缺席的原因是要对外维持恩爱人设吗?像你们这种商业联姻还挺辛苦的。”

    她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心疼。

    盛修白抬眼, 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身上,“爱人的比赛, 自然要去看。”

    那样柔情而缠绵的字眼从他薄唇里吐出来, 恍惚间还能从他眼神里感受到几分从前从未见过的温柔。孟诗霜差点维持不住端庄的姿态, “你以前不是说过不考虑恋爱吗?你说你的人生还没到谈恋爱的阶段, 至少要等到三十岁以后……”

    盛修白皱了皱眉头, 好像记得自己是说过这句话。

    从小到大同他示爱的女孩很多, 他每个拒绝的借口都不一样,用的最多的理由就是现在的阶段不适合谈恋爱。学生时代会说现在是学习的时候,成年了又说现在是奋斗的时候……

    事实上,盛修白如果真的遇见喜欢的人,他是断然不会顾及这些的。

    盛修白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微微扯起唇角,仍旧绅士,“都是成年人了,孟总难道听不出那句话的含义吗?”

    “什么意思?”孟诗霜指尖泛白,她一直以为盛修白当初拒绝她不是因为不喜欢她,而是想变成更好的人再同她在一起,也因此她这些年一直在努力。可她怎么也想到自己会错了意。

    “有时候太直白,会伤及旁人的自尊心。”

    盛修白语气还算温和,即便是拒绝别人也是如此。

    他好像一直这样,像一弯皎洁的明月挂在天上,永远会温柔地对待其他人。即便学生时代的盛修白不像现在这般稳重绅士,那时候也一样尊重别人。

    可他越是如此,越是让人觉得难以高攀。

    如同降下恩泽温柔的神明,即便对世人再好也不可能被任何一个人独有。

    可现在,神坠了下来,将身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一个人。

    孟诗霜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她曾经用那些话麻痹自己,甚至编造一个谎言,几乎自己都快要相信了。可最后没想到却要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她不能接受盛修白不喜欢她,更不能接受的是,他原来也会那么温柔地爱别人。

    可惜盛修白并没有心思去揣测她的心理活动,等跟她谈完项目后就同她握手告辞,并没有将她当成和其他合作方不同的个体。

    “盛修白!”孟诗霜见她要走,到底是不甘心在背后喊了一声。

    男人转过身望了她一眼,眼神像是掀不起波澜的宽阔大海,明明看到了她,那双深邃的眼睛却好像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她装进去。

    只那一个眼神,也足够孟诗霜知难而退。

    上了车,盛修白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并没有夏柠发来的任何信息。

    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一声,盛修白存着几分希望,入眼看见的却是梁叙舟的名字。

    他敛着眼睑,没有哪一瞬间像现在这样觉得梁叙舟的名字碍眼。

    原本并不想理会,可消息却一条又一条地发了过来。

    盛修白抬起修长的手指,准备将梁叙舟拉进黑名单,打开聊天框却在他发来的照片上瞥见夏柠的身影。点开,竟然是夏柠和他那个律师阮思泽一起吃饭的照片,两人眼里都盛满笑意。

    ——“盛总,你有没有觉得头上有点绿?”

    ——“刚刚去餐厅吃饭撞见的,看起来他们很开心哦。”

    ——“怎么不回复,该不会在一旁抹眼泪吧?”

    司机听从盛修白的话,将车停在了安全区域。盛修白打开车窗,从许久没碰的烟盒里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清瘦指尖笼住打火机,火星子蹭地一下燃到烟尾。

    朦胧的烟雾散去,盛修白//精致的面庞才清楚地显露出来。

    他忍不住想,夏柠喜欢上谁了。

    这个律师,还是爱慕她的搭档?

    盛修白只觉得心里某一块被什么东西堵着,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的心里就真的没有他一丁点的位置?

    大概是过于专注,烟草燃尽了盛修白也没有察觉。等火星吻上他的指尖,他才因为这钻心的疼痛回过神。

    手上留下了印记,好像烟头在心口的位置也留下了同样的疤痕。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女孩各种不一样的模样,或是高兴、故作生气,又或是说着明显的谎话心虚的表情。她总能让人心生柔软,想让人吻吻她温柔的眉眼。

    盛修白只要想到这些会属于别人,尚存的理智便燃烧殆尽。

    大概过了几分钟,盛修白拿出手机,垂眼看了半晌还是打通了夏柠的电话。很快,电话接通了,但那头却迟迟没有声音,仿佛在等他先开口。

    他花了几秒钟才将语气粉饰成无事发生的模样,像是平日里再正常不过的聊天,“什么时候回来?”

    盛修白的语气温和,似乎像平日里一样淡定和从容,可是电话那头的人又怎么知道他现在的状况是如何地狼狈。车厢里,盛修白的领带被扯开放在一旁,他如果照镜子就会看见自己现在是如何落寞。

    他当初第一次见夏柠、甚至后来对她有好感步入婚姻殿堂的时候,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失去掌控一切的能力。

    夏柠想了想,“这段时间我不回来了。”

    她听到电话那头仿佛响起打火机的声音,接着是哑得不能再哑的声音,“你舍得雪球吗?”

    “我过段时间把它也接过来。”

    盛修白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眼眶发红,好半晌才问,“那我呢,你不要了?”

    尾音甚至难以察觉地微微发颤。

    话音落地,电话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耳边只传来微弱的电流声。连盛修白都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话,他骨子里到底是高傲的人,又怎么会将自己的脆弱一点一点剥开给别人看。

    夏柠久久失语,她感觉内心某个角落被他猛然戳了一下,理智顿时四分五裂。

    几个星期、几天、甚至几个小时前,夏柠想的绝不能沉溺于盛修白的温柔,那样高耸的雪山她攀不起,一不小心会落下粉身碎骨的下场。

    可现在,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已经想不起自己先前告诫自己的话。即便,她并不知道盛修白这句话到底有几分认真。

    夏柠张了张唇,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在这样的沉默里,身后有人叫了夏柠一声,她长睫轻颤,“等我回去的时候再说。”

    接着耳边再没了声音。

    盛修白听出了,刚刚的声音是属于温临远的。

    夏柠挂断电话后,继续和其他人一起排练,等她结束工作的时候,无端地又想起刚刚的电话。夏柠过几天参加完颁奖礼就有假期,她想了想还是打开了订票软件。

    她买了最早的航班,早上七点二十,这样就意味着她前一天晚上基本没有时间睡觉。

    支付软件弹出扣费通知,夏柠关闭手机的时候看见旁边有个同事收到了男朋友送来的粉色郁金香,因为跟盛修白送过的花一样,夏柠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奚芸笑着说,“你男朋友好用心啊。”

    “怎么用心了,郁金香不是有毒吗?”

    “你不放在封闭的空间能有多大事?”奚芸忍不住科普,“粉色郁金香的花语是什么你知道有多浪漫吗?永远的爱……”

    夏柠原本想拧开水,听到这道声音不由怔了怔,她看见女生红了脸,大概对方也没想到一束花居然会包含着这样的诺言。

    永远的爱……她不由失神。

    夏柠想或许她还是需要回去当面问问清楚,至于怎么开口,她还没有想清楚。

    事实上,夏柠和盛修白之间的矛盾,不仅仅是因为一个孟诗霜。只是因为这个人的存在,让夏柠意识到了自己的盛修白的情感已经到了失控的地步,因而在不能确认对方是否有和自己同等的爱意时,她选择了退缩和逃避。

    她只是害怕,害怕自己不是盛修白心里无可替代的那一个。

    害怕他有段刻骨铭心的过去,而自己只不过是他的将就。

    可现在,夏柠开始考虑要不要勇敢一次。比起失去他,一时的自尊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她问自己。

    决赛夏柠和团队的其他人拿了现代舞的金奖,颁奖礼当天晚上,夏柠还要再表演一次。她在后面化妆间里候着场,跟其他得奖的人的欣喜对比,她看起来比较淡然。大概是因为夏柠从来就不是站在山脚的人,即使这奖项很有含金量,对她来说也并不是终点。

    奚芸走过来,“夏柠姐,等会儿结束之后会有媒体采访你,问题发到你手机上了。”

    夏柠拿起手机看了眼,上面的问题都很常规,并不需要特意去记答案。

    等她准备关闭手机的时候,看见舞团的人给她发了条信息,说帮她整理了一下粉丝的信件,其中有好几封署名是盛修白,看日期是好久之前写的,而且每个一星期都会寄过来一封。

    夏柠突然想起那时候他说过给自己写多少封情书都不为过,手指有些发颤,“你能拆开拍给我看看吗?”

    图片没一会儿传了过来,带有纹理的信纸上是盛修白瘦劲清峻的字迹。

    “写给盛太太:

    清晨写下这个亲昵的称呼时,竟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所填满,就连空气都觉得温柔。从前我并不相信世俗的爱情,可遇见你以后,好像从未这么迫切地想要跟一个人在一起。

    原谅我开头就如此直白,没有写一些风花雪月作铺垫,实在没有写情书的经验,劳烦盛太太多担待。”

    夏柠几乎能想象到他温柔的嗓音,如同吹过樱花枝头的暖风。她知道盛修白是很会说情话的,但却不知道他也会写这样文绉绉的文字。

    他写:“想说爱你,又觉得轻浮,喜欢你似乎有些俗气。我想了想,只好借用诗里的半句——‘夜晚潮湿,地面潮湿,空气寂静,树林沉默’[1]。”

    她知道的,后面的半句是,“今夜我爱你”。

    就连落款也带着满满的爱意——

    “你的修白。”

    夏柠再看一眼日期,分明是他们上次温存还要往前半个月。原来,盛修白早就喜欢她了。只是那时候他以为他们会顺理成章地在一起,写了情书想同她表白心意,谁知后来突生变故。

    也因而,这已经宣之于口的炽热爱意成了一场笑话。

    盛修白在最后一封信里写,“我像站在审判台上的罪犯,静候爱人的判决。”

    夏柠鼻腔一酸,她突然发现自己干了件蠢事,她竟然会因为怕受伤便收敛自己的爱意,竟然会猜测盛修白过去的温柔是否只是一场逢场作戏,竟然会怀疑……盛修白的心是广阔的大海,谁都可以装得下。

    她太患得患失,又是如此地缺乏确认一切的勇气。

    夏柠在那么一瞬间,很想抛弃所有的一切去见盛修白,想紧紧搂住他的腰,不让他离开自己半分。

    可演出马上要开始,夏柠想打个电话也没有机会。奚芸催着她上台,她看了眼手机,随即做了个深呼吸,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黑白相间的舞者接二连三地上了台,像是一只只优美的白天鹅,夏柠一袭惊艳白裙,在舞台中央转圈,宽大的裙摆划出弧度,如同暗夜绽放的花朵。整个舞蹈优美震撼,配着音乐有一种磅礴的气势。

    灯光熄灭,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夏柠没有看见台下的男人正为她鼓着掌。颁奖礼结束后,夏柠去接受采访,但心里想的仍旧是盛修白,以至于记者问了两遍问题。

    夏柠抱歉地笑了笑,回应她,“舞蹈是没有任何捷径和运气可言的东西,你付出多少努力,它就会反馈多少在你的表现上。”

    “这次获奖你有什么感言呢?”

    夏柠朝镜头笑了笑,“我希望能够让更多人感受到现代舞的魅力……”

    她还想说什么,抬眼看见散场的观众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男人宽肩窄腰的高大身材加上自身的气质,让他十分显眼。旁边有个人正在和他交谈,他礼貌性地回头应了声。

    夏柠的眸光几乎要移不开,眼眶一瞬间红了。她想立马过去,但面前的采访还没有做完。夏柠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采访上,很快速地回答完记者的问题,在往远处看的时候,盛修白好像已经不见了。

    她慌乱地拽着裙摆追了过去,慌乱地环顾四周,心里生出几分焦急。女孩攥着裙摆的指尖泛白,找了一会儿也没见着他的影子。

    走了吗?

    就在她以为找不到了的时候,面前的人影散开,男人的背影重新出现在了她面前。

    夏柠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眶红得不像话,像被揉得挤出汁水的粉色花瓣。她咬了咬唇瓣,长睫几乎要挂上眼泪,她只停顿了几秒钟便朝他奔了过去,接着不管不顾地从背后搂住他的腰。

    男人一怔,又听见夏柠用熟悉的语调喊他,“盛修白。”

    尾调仍旧上扬,似乎转了个弯儿,只这么一声,听出声音的盛修白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投降。

    “我撒谎了……”她收紧手臂,整个人紧紧贴着他,柔软的嗓音里夹着几分哭腔,“我不想协议生效,也不想你跟别人在一起。”

    夏柠哽咽地说,“一点也不想。”

    第50章 野蛮

    盛修白身体僵了僵, 一瞬间竟然失去了做出反应的能力。

    他甚至怀疑自己听力出现了问题,又或者他正身处一场美好的幻境之中,若不然又怎么会从她嘴里听见这样的话?

    盛修白指尖轻颤, 甚至不敢伸出手碰她, 生怕周围的一切只是转眼间就会破碎的泡影。他薄唇轻掀,哑声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夏柠脸还埋在他宽阔的背上, 声音清晰地透过胸腔传了过去,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坚定,“我轻浮, 所以我爱你。”

    耳边仿佛有无数血管噼里啪啦地炸开,连空气都变得沸腾。

    男人的眼眶微微泛红, 像在干旱的沙漠里行走了无数个日夜的旅人迎来了一片绿洲。他那么长时间以来不可诉说的贪恋,终于在这一刻如愿以偿。

    大概是这一幕太像偶像剧, 周围人所有的目光像是一道聚光灯照在两人身上。夏柠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她微微离开盛修白脊背一些后才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她就像动物园里被围着的小动物。

    夏柠感受到了什么叫社死, 但她面上不显, 仍旧保持着一副优雅的模样。

    盛修白转过身看她,他眸光炽热, 像裹了一层火。夏柠能看出来他想吻自己, 两人视线交缠间有什么东西已然滚烫地烧了起来, 只是这场合也未免太不合时宜。

    夏柠踮起脚尖, 轻声道, “我们先回去。”

    原本拿到这个奖他们是要开庆功宴的, 但夏柠现在只想和盛修白在一起,她先去跟其他人沟通了一会儿,奚芸打趣着,“不是吧,为了老公庆功宴都不来了?”

    要是以前,夏柠难免会拿出她的塑料夫妻言论反驳一番,但她这次没说话,一副默认的意思。

    “行了行了去吧,到时候我们把账记到你那儿就是了。”

    夏柠甜甜地笑了笑,脸上仿佛写着“有钱任性”,“你们随意消费,到时候我报销。”

    处理完这些,夏柠跟盛修白上了车。原本她有好多话想和盛修白说,但这会儿周围没了人,她倒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了。盛修白先去带她到周围的餐厅吃了点东西,接着驱车送她回去。

    她忍不住看了眼正在开车的盛修白,男人纽扣系到最上面一颗,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片平静的大海,似乎掀不起任何波澜。好像只是这会儿功夫,他又变成了那个冷静的盛总,理智清醒、从容不迫。

    她难免忐忑,想着盛修白为何能将情绪收敛得如此自如。

    然而一进酒店的房间,夏柠甚至还没换好鞋就被压在门后亲吻,独属于盛修白的气息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将她侵略得毫无退路。就连她想在接吻的间隙喘息盛修白都不让,含着她的舌尖,就连她的呼吸都要独占。

    女孩一副被亲懵了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被松开。

    才一个吻而已,她就已经感觉招架不住。盛修白完全撕下伪装,指尖揉着她后颈上的一小块敏感的皮肤,哑声哄着,“先前的话再说一次,嗯?”

    男人眼里炙热的情感灼得她抬不起来脸,她清楚地知道盛修白说的是哪句话,很听话地重复了一遍,“盛修白,我爱你。”

    他眸光暗涌如潮,身体里一直崩着的那根弦终于在此刻彻底断开。盛修白垂眸看她,粗糙的指腹揉得她唇瓣发麻,他用最后一丝理智维持着虚伪的绅士形象,“抱歉。”

    嗓音是哑着的,气息一点一点洒在她耳后,“等会儿可能会控制不住力道,你忍着点。”

    盛修白说的不是他会忍着点,而是夏柠忍着点。

    他一向温和,做什么事儿都是慢条斯理的,即便是在床上也像坐在高档餐厅里用锋利的刀划开一块带血丝的牛排。盛修白有时候甚至不会去着急品尝,他会做好准备工作,直到果实完全成熟。

    他这样的人,全身上下都写着理智二字。

    可这会儿,盛修白看她的表情像是想要把她一口吞下去的野兽,连眼角都泛着染欲的红。他怎么能忍受喜欢这么久的女孩这么赤诚地同他示爱,就连她现在眼神,即便是听了他那样的话,她甚至没有躲。

    夏柠娇气他向来是知道的,她好像比常人更怕疼一点,平日里再小心翼翼她都会娇滴滴地喊着疼。可现在,她连拒绝的话都没有说。

    盛修白垂眸看了她好半晌,脑海里仿佛某个开关被按下,宣告他彻底失控。

    枝头白雪坠落,狠狠地砸在娇嫩的玫瑰上。他闷哼了一声,内心终于感觉到了满足。好像他前半身都只有半边,在得到她之后才变得完整。

    那是夏柠经受最激烈的一次,耳边某种声音频率太高,她被刺激得浑身颤抖。女孩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雾,生理性泪水从眼角落下来,以一副诱人的姿态看他。可惜盛修白一想到这些眼泪是为他而流,心里的猛兽挣脱牢笼,模样近乎病态地继续动作。

    “柠柠、柠柠。”他一遍遍呢喃着爱人的名字。

    夏柠后来甚至直接晕了过去,等半夜醒来时她迷迷糊糊地想起什么,伸手去够手机。盛修白察觉到她的动作,从后面抱住她,“做什么,是不是饿了?”

    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哑了,还包着近乎哭腔的语调,“我买了早上的航班,忘记取消。”

    听到自己的声音,夏柠在心里骂了遍盛修白。

    “原本想早上回家,是去找我吗?”

    “嗯。”夏柠闷声道,“盛修白,我也要你。”

    他心里最柔软的部分又悄然被拨动,原本已经沉睡的爱意又开始在心口苏醒。他将脆弱展现在她面前,幸运的是,她也给了回应。

    夏柠一整天的情绪波动很大,再加上剧烈运动,她很快又累得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得透透的了,盛修白一只手还搂着她。

    夏柠想去卫生间,她试图将盛修白的手掰开,但这样的动作却让盛修白醒了一些,他伸手一揽,将她无意识地更抱紧了一些,“别走。”

    他怕这只是一场梦境,等天亮睡醒身边的人就会消失。

    “我不走。”夏柠欲哭无泪,她只想去卫生间而已啊。

    见掰不开,夏柠只好叫醒盛修白,男人睁开惺忪的睡眼,脸上笼着一层慵懒,他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又收紧了放在她纤细腰肢上手,夏柠推他,“我要去卫生间。”

    盛修白这才意识到什么,他松开手,假装不懂她的意思,“柠柠是想我抱你去?”

    “……”我只想你放开手,变态。

    夏柠随便套了件衣服,穿的时候发现腰上一大片暧昧的掌印,她脸热地骂着盛修白,接着匆匆忙忙去了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她站在床边看盛修白,昨夜的野兽好像又恢复了先前那副矜贵的模样,眼尾还晕着几分餍足。

    夏柠不屑,衣冠禽兽。

    两人起床后去吃了个温馨的午餐,盛修白似乎心情很好,吃个饭还慢慢喂她,唇角的笑意怎么压不住。

    饭吃到一半,盛修白接到电话,他倒是没换个地方听,“喂,现在好像不是工作时间。”

    孟诗霜听到他藏都藏不住的愉悦语调,还带着几分事后的沙哑,她心口一跳,强行镇定地说,“你现在在桐市吗?项目临时出了点问题,我想跟你见个面商讨一下如何解决。”

    盛修白没说话,他怎么可能看不穿对方的心思,“孟诗霜。”

    听到这个名字,夏柠愣了几秒钟,抬眼看过去。

    盛修白唇角仍旧是笑着的,只是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这个时候你该怎么做的,对吗?”

    他语气温和,却隐隐带着一股不容人拒绝的强势,“有些话不需要明说,如果闹到难堪的境地,就不好看了。”

    孟诗霜完全没想到盛修白看穿了自己使的小心机,一时间难堪不已。她原本还想争取的心思一时间消散得干干净净,只要她不傻,就能听出这话里的威胁。

    “我会让秘书去找你,相信问题会很快解决。”盛修白说完看了眼夏柠,嗓音仍旧绅士,“就到这儿吧,我还要继续陪我太太。”

    电话挂断后,夏柠戳着面前的菜,明显看着不太高兴。

    盛修白柔声问她,“怎么了?”

    “盛修白。”夏柠叫他的名字,“我现在有吃醋的权利,对吧。”

    他反应了两秒钟,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知道喜欢的女孩会吃醋,他竟然觉得幸福且不真实。盛修白心里的爱意快要溢出来,他又想亲她了,忍了忍,应她,“当然有,你是我的合法妻子。”

    从一开始跟她结婚开始,他就从来没把这场婚姻当做是逢场作戏。

    说完,他还笑了笑,补充,“也是我喜欢的女孩。”

    夏柠心里像是打翻了蜜罐一样甜,听他这么说她就放心了,她认真地说,“我不介意你过去跟别人怎么样,但从今以后你的心里只能装着我一个人。”

    盛修白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拧着眉头打断她,“过去?什么过去?”

    他怎么不知道,他过去还和别人怎么样了。

    夏柠不太高兴,小声说,“那个孟诗霜不是你的初恋白月光吗?随时都有可能旧情复燃的那种。”

    这谣言怎么还传这么离谱了,白月光?盛修白投过来的眸光认真,用温柔的嗓音纠正她,“柠柠,你才是我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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