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洛府三少爷是个十足十的纨绔,别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咬文嚼字的儒雅之言,却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疯的辱骂这好些人,连带着看热闹的皇子公主都一并带进去了。


    偏偏这些人还不好对号入座,否则就是要坐实了自己丑陋不堪。


    洛知栩睨了他们一眼,还欲再说些什么,五皇子梁瑭便站出来打圆场了,他摇摇折扇,温声道:“都是玩笑罢了,知栩莫要与他一般见识,都是一同读书习字的,真闹出事就不好了。”


    这话说的隐晦,实际上是在提醒洛知栩之前被罚跪一事,他故意挑了人多的院墙往下跳,无非就是希望此事闹大,好坐实“纨绔”的名头。


    有人给了台阶,洛知栩就跟着下了,何况梁瑭终归是皇子,他总要给几分薄面的,而且这位皇子还远不如面上看到的简单。


    他觉得很有趣。


    梁琮暗自瞪了梁瑭一眼,像是在责怪其故意在此时出风头,偏他还不愿意和洛知栩有瓜葛,只能作罢。


    宫女们将太医喊来,给武岳包扎了伤口,只是皮外伤,上些药养着就是了,但武岳却是被吓到了,死活都要回家去修养,半刻不敢多留。


    洛知栩知道,武岳不是怕他揍人,而是反应过来自己差点把梁琮的小心思抖搂出来,怕自己会被报复,他却不知道,躲是没有用的,梁琮心狠,利用过后就只剩灭口。


    夫子再次喊上课,洛知栩便安静下来,拄着下巴一副神游模样。


    梁琮时不时扭头看他一眼,见他依旧的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故作惋惜地摇摇头,心里却乐的不得了。


    午膳是要回自己的宫苑用的,洛知栩一下学就立刻招呼冬树回去,走到宫苑门口,刚好瞧见缪竹姑姑来送午膳。


    洛知栩默然打量片刻,才上去打招呼:“怎的是姑姑亲自来送午膳,倒是叫您辛苦了。”


    缪竹是御前的人,不该亲自走这一趟的。


    她温声道:“陛下看重您,特意让奴婢吩咐小厨房,为您做了合胃口的饭菜,为避人耳目,这才快些送来的。”


    “那便有劳姑姑了,昨日迎我们进宫那位姑姑我先前并未见过。”洛知栩随口问着。


    “她名为蓼兰,是刚提拔过来做事的,三少爷有事找她便是。”


    缪竹向来温声细语,约莫是有些岁数的缘故,每次瞧见洛知栩都欢喜的很,恨不得拿她当正主子对待。


    她送完午膳便不好多留了,洛知栩示意冬树将她亲自送走,这才让宫人们把食盒打开,将里面精致可口的饭菜摆放在桌上,由人伺候着开始用午膳了。


    在皇家书房学习到底是有些紧张的,洛知栩用过午膳,在院内走了两圈消食,便去午睡了。


    醒时只听到冬树在外面似乎和什么人说话,当他出去时人已经不见了,他也没多想,毕竟在宫里多认得几个宫女太监,也是好事。


    下午的课依旧是那些,洛知栩是坐不住的性子,他从前就不喜静,牢狱之后就更是厌烦安静和空荡,他恨不得身侧都是吱哇乱叫的人群或动物,好填补他有些空寂的阴影。


    课上只有夫子的念书声,活像是在念给他自己听,洛知栩有些耐不住性子,偷偷顺着窗户跑了。


    “还是这里舒服,到处都是虫鸟声鸣。”


    洛知栩坐在御花园的秋千上,他不用冬树推,冬树就老神在在地站在旁边守着他,和冬藏不同,他不爱说话,所以之前洛知栩总不喜欢他跟着。


    “冬树,你怎的不说话?”


    “……少爷仔细,别摔着。”


    “……”还不如不说呢!


    洛知栩闭眼哼笑:“你这性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秦御那坏东西培养出来的!”


    冬树默不作声,他最大的好处就是倾听稳妥,这是主子曾经夸过的。


    春日里的鸟叫最是动人,期间还夹杂着些许婉转悦耳的声音,洛知栩听的浑身舒畅,感觉身边到处都是人。


    “少爷,有妃嫔往这边来了。”


    “怪不得,总听到些莺莺燕燕的声音。”洛知栩缓缓睁开眼,好以整暇地看着从远处走近的人群,并没有半分不适。


    如今还是春日,景色别致,气候也合适,出来赏景的嫔妃自然是有的,洛知栩也没想着避嫌,反正他是断袖,只有别人避着他的份儿。


    妃嫔们欢声笑语的姐姐来姐姐去,骤然瞧见在这荡秋千的洛知栩,脸上表情都差点挂不住。


    洛知栩看的好笑,屁股都没挪位置,点头示意:“两位娘娘好。”


    “不知洛三少爷在此,怕是会打扰到你的兴致。”一位份不高的宫妃尴尬开口。


    “无妨。”他笑笑。


    那嫔妃身侧的宸妃开口了:“洛三少爷好雅兴,只是本宫记得眼下这时辰,你该在书房才对。”


    “读书是最无趣之事,娘娘知道知栩脾性,做不来那些咬文嚼字之事。”洛知栩笑笑,旋即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问道,“五皇子可有中意的姑娘了?”


    宸妃脸色平静,笑道:“已经在相看了,洛三少爷好生在此处赏景,本宫和玉贵人就先告辞了。”


    她一走,身侧的玉贵人也立刻跟上。


    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在转身之际骤变,宸妃咬紧牙关,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不要脸的断袖,是想把念头打到她儿子身上!


    这话要是被洛知栩知道,怕是真的要喊冤了,他真只是随口一问的,平白又惹别人嫌了。


    “洛兄!”


    “谁叫少爷我呢?都将我喊成读书人了!”


    冬树闻言,立刻去寻声源处,他往外走了两步,就瞧见郑彦书急匆匆地往这边跑,他低声道:“少爷,是郑公子。”


    洛知栩照旧阖着眼皮,似是对郑彦书的到来不为所动,整个人都透着嚣张跋扈的气质,当真是叫人不敢轻易招惹。


    “洛兄,夫子说要考咱们功课,特让我来喊你。”郑彦书边说边喘着粗气,显然是一路跑着寻他的。


    纵使洛知栩娇纵任性,对于秉性纯良之人也不免会和气几分,他知道书房那些人都瞧不上他,因此为他说过几句话的郑彦书就成了众矢之的。


    洛知栩瞧不上那些人,也不愿郑彦书为难,便随他一同回了书房。


    夫子并未多说什么,只让他们在各自的位置做好,然后将考题试卷下发,虽说只是课堂测试,却也十分严肃郑重。


    他盯着试卷出神,无非就是些诗词抽查,再赋诗一首,还有经义古文……说是小测试,偏弄的像是要考状元。


    洛知栩随意看了一眼,便开始磨墨作答,他要做的本也不是答对,错误连篇才是他该有的水平。


    正想着,突然有什么东西不偏不倚落在自己脚边,他下意识朝左边看去,就见那边的人各个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人和他对上视线。


    他快速收回视线,不管是测试还是考状元,作弊都是极其恶劣的行为,洛知栩大概能明白这些人要做什么,他可以做纨绔,可以嚣张跋扈,却不能由着不属于自己的屎盆子往脑袋上扣。


    因此他动笔的速度更快了。


    夫子开始巡视,如洛知栩所想,在夫子即将巡视到他这里时,一枚纸团准确无误地落到了他桌面上,这样明显的举动,刚好被夫子逮个正着。


    一双历经沧桑地手将他面前的纸团拿起来,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夫子有些气急:“洛知栩!平时不用功读书就算了,居然还作弊!这纸团是谁扔给你的?”


    “我没有作弊,不知是谁扔的。”他神情坦然,“上面写了什么?”


    夫子恨铁不成钢:“还能是什么,自然是答案!”


    “可我已经答完试卷了,用不着作弊。”他说着,十分无谓地将卷子摊开。


    上面确实都写满了字,可若是细看,便会发现,除了字好看,其他的回答都是臭狗屎一般,一窍不通!


    夫子看着全都正确的答案,和完美避开正确答案的试卷,一时犯了难,就是说破天,也不会有人相信洛知栩作弊了。


    “夫子,我瞧见是郑彦书扔的纸团,他和洛知栩关系最好,自然是他做的这种下三滥之事,夫子定要好好惩罚他们!”苏莺莺突然站出来说话,她就在洛知栩后方位置,能看到也不奇怪。


    夫子蹙眉:“你们两个,没收试卷,出去罚站!”


    郑彦书已经看出是有人故意欺负她和洛知栩了,一次测验他本是不在意的,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他起身就要往外走。


    “坐下!”洛知栩呵斥,他扭头看向苏莺莺,“你说本少爷作弊,可有证据?你说那纸团是郑彦书所扔,又有何证据?还是说你答卷期间并未将精力放到自己的试卷,而是只盯着谁给本少爷递了答案?!”


    “你强词夺理!”苏莺莺气急,下意识看向她陪读的对象四公主梁妍。


    洛知栩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还以为皇子公主是不曾掺和进来的,倒是他想多了,都要忘记深宫险恶,谁都不能轻信了。


    “继续答题,此事私下再谈。”夫子眼看情况不对劲,赶紧换了说辞。


    洛知栩却不答应了,他嗤笑:“想污蔑就污蔑,想扣帽子便扣,没有天理还没有王法吗?”


    “洛知栩,你安分点!”梁琮忍无可忍,“现在是答卷时间,不要因为你自己而耽误其他人。”


    洛知栩这下是彻底忍不住了,他放肆大笑,嘲讽的看着梁琮:“话都让太子殿下说了,倒像是我无理取闹了,苏莺莺我且问你,你到底有没有看到郑彦书给我扔纸团!”


    “看、看到……”


    “你最好脑子清醒再说话。”洛知栩倚着桌子,慵懒地看着她,“此事若不说清楚,今日就谁都别想好过!”


    苏莺莺只顾着伺候四公主答题,哪里还有心神去看别人,可这是早就说好的,她也不敢轻易改。


    见她久久不应,夫子也明白了这场闹剧,他将答卷归还,淡淡道:“洛知栩并未作弊,以后这种误会莫要再发生,否则老夫便去告知陛下。”


    将打小报告说的这般清新脱俗,洛知栩哼笑一声,视线在屋内这些人身上转了个遍,他是一点亏都吃不得的,且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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