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稳稳当当停在了摄政王府。


    洛知栩掀开轿帘就要下,却发现停的不是地方,就连刚出宫时,他瞧见的“洛”字旗帜,都变成了“秦”。


    他冷笑一声跳下马车,当即就要步行回洛王府,他是一刻都不愿意和这个流氓胚子同待!


    “你若是在宫中也能拿出与我较劲的气势,那当真是宇宙第一伟人了。”秦御忙拽着他往府里带,“这次是我不好,与你道歉便要赶紧接受,否则一会我生气了,你岂非又要来哄我。”


    洛知栩瞪他。


    分明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就是听出了一股得意洋洋的劲儿,太让人生气了。


    听门房说王爷回府,府上的下人们各个都翘首以盼、望眼欲穿,紧接着就瞧见王爷还将那小纨绔都带回来了,还是听风手疾眼快,赶紧命管家去端茶倒水。


    “我都说了要回府!”洛知栩对着他的手臂一通狂捶,“光天化日,强抢民男!”


    “你快别说话,我当真是要笑出声了。”秦御失笑,颇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别生气了,嗯?”


    便是洛知栩日日都对着自己的脸,却依旧对美男生不出任何抵抗力,任谁瞧着这般英勇伟岸的男人对自己低声下气,那气都是发不出来的。


    他就像是被骤然戳破的布帛,装模作样扮出来的那点东西全都泄了。


    任由秦御拽着他往正屋带,若是细瞧,还能瞧见他耳畔飘着的红晕。


    “先用早膳。”


    秦御话音刚落,管家便命人将早就备好的清粥小菜端来,洛知栩嘴巴挑,但却从不会瞧不上这些普通膳食。


    他长舒一口气,有些困倦地摆弄着汤匙,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举止优雅,全然不似外界传言的那般粗鄙不堪。


    秦御大概知道,这梁京城的谣言也有洛王府是一份力,为的无非就是不想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洛王府在朝堂的势力。


    洛知栩的所作所为成了梁京城百姓的茶余之资,先前还有人会因为洛王府两兄弟出类拔萃而心惊,自洛知栩出名后,所有人只盯着他今日明日又会犯什么错,又会得罪哪家而被斥责。


    有这样的孩子,即便洛王府如何强势,都十分好拿捏。


    洛知栩晨起是不爱吃太多食物的,将面前的粥喝完,将将能够,他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有劳王爷安排人送我回去。”


    “走吧。”秦御说着便起身。


    “等等!”洛知栩高呵一声,讨笑般走到秦御面前,“怎好劳烦王爷亲自去送?让车夫送我即可,不好叨扰王爷正事!”


    秦御眯了眯眼,轻笑:“管家,安排马车将洛三少爷送回洛王府。”


    “是。”


    洛知栩闻言瞬间松了口气,他娘亲说了,要远离摄政王,若是被瞧见秦御送他回府,那可真是要闹翻天了!


    原他们回来时的马车并未离开,依旧在王府前停着,洛知栩没瞧见那老大的“秦”字,这才安心上了马车。


    虽不知秦御是如何叮嘱府上车夫的,但想来理由也是绝对够用的。


    马车停在洛王府,门房瞧见他立刻欢天喜地迎进去,洛知栩立刻大步流星地朝府里走。


    父亲和大哥在宫里,二哥在京畿大营,只有他这个闲来无事的,还能在家里陪陪母亲,他便边跑边喊。


    “我的儿,你再喊大声点,为娘的耳朵都要震聋了。”梁雪虞出来迎接他,捏着他脸蛋晃了晃,“倒是还有肉,可见伙食还不错。”


    洛知栩便扬着笑脸任由她揉捏。


    “阿娘,我困了。”他撇撇嘴,抱着梁雪虞胳膊撒娇。


    为着能早些到府上,他们几人都起的有些早,天不亮便动身了,现下刚用过早膳,这会正困着呢。


    梁雪虞闻言冷哼一声:“知道困,竟还非要和小勺儿他们去吃早点,还不许冬树跟着,快去躺会,娘让小厨房给你□□吃的点心。”


    “好。”洛知栩打着哈欠回了房里。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晌午了,回笼觉睡的他浑身犯懒,倒是也无人在此时叫他醒,他坐在床榻上眨眨眼,朦朦胧胧地打赤脚下地。


    听到动静的冬树立刻走近屋内,忙跪地给他穿好鞋袜。


    洛知栩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翁声道:“去打盆水来。”


    话音刚落,冬藏便端着水盆进来了。


    “少爷请洗脸。”


    “身子无事了?”洛知栩随口问道。


    冬藏瞬间扬起娃娃脸,忙不迭点头:“无事了,多谢少爷关心,这段时间奴才都没有好跟着您,您可不能再拒绝奴才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洛知栩轻嗔一声。


    府上其他人早就用过午膳,洛知栩虽是“吃剩”,可没有一样是真剩的,他慢吞吞地吃着,一举一动都十分赏心悦目。


    用过午膳,洛知栩先去和母亲请安,与她说了好些话,得了允准才往外跑。


    昨晚便已经商量好的,今日要去梨园听曲儿,更衣后便立刻骑马上街,任由冬藏和冬树在后面追着,他却全然不顾得地在长街上狂奔。


    一袭红衣在艳阳下熠熠生辉,就如他这人一般轰轰烈烈,高调张狂。


    “这纨绔又出来作怪了!”


    “好些日子没瞧见他了,他不上街吵闹,竟是还有些不太习惯。”


    “你当真是贱得慌……”


    冬树和冬藏匆忙追着过去,就听得百姓们的小声言语,两人都有些无奈,倒是没想到百姓们竟对他们家少爷还有些想的。


    梨园。


    司韶和印宿白早就选好了雅间等着他,知道他那性子,便先听着小曲儿了,只等洛知栩来了再点曲听。


    “我来晚了。”洛知栩推门进来。


    “快来,也只有你能回笼觉睡到日上三竿,我们听了几曲,擎等着你来点呢。”印宿白笑说。


    梨园里的雅间很宽敞,就是为着方便这些少爷小姐们,能畅快听曲,也好让那些角儿们大展身手。


    他们常来,梨园的老板早就知晓他们的习惯,见人来齐,就忙让角儿们进去给他们唱曲了。


    出来玩乐,那些乱七八糟之事自是不会提及,再者终究是在外面,隔墙有耳,自是不敢随便耳语其他。


    洛知栩撑着下巴笑:“今儿这曲不错,只是听着这角儿换人了?”


    司韶瞬间乐了:“夸你耳尖,偏你还不乐意,却是换了,先前那小生说是有事,今儿便休息了。”


    洛知栩倒是无谓换人与否,他就是来听曲的,曲儿唱的好便好。


    三人久坐,洛知栩有些耐不住性子,他起身撑了撑腰肢,想着去外面走走,和他们俩打了招呼便出去了。


    刚走至楼梯处,下无意间抬头便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往上走,身侧还跟着那位“身体不适”的小生。


    洛知栩抿了抿唇,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火气便窜上来了,他立刻转身回到雅间,对冬藏冷声道:“去,告诉掌柜的,今儿本少爷必得听到那小生来唱曲儿,否则就抄了他这梨园!”


    “……是。”


    冬树立刻领命离开。


    雅间内的其他角儿不知发生了什么,在司韶的授意下匆匆离开了,他们早知道这洛三少爷性格顽劣,先前从不会在梨园闹脾气,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


    别说这些角儿不懂,便是司韶和印宿白也不知,出门前还好端端的,离开一息时辰都不到,火气就烧到这地步了,可见气狠了。


    两人都着实了解他这狗脾气,若是不将火撒出来,那是要把自己憋出病来的,何况梁京城的小纨绔,何时需要憋着性子了?


    冬藏立刻找到掌柜的,掌柜的实在有口难言:“那位伶人今儿是真不得空,已经在陪人了。”


    冬藏心道,这可不就是要死了?


    我家少爷就想要那位来唱曲,偏你说他休息,结果却是在陪别人?这不明摆着不把我家少爷放眼里?


    “这话您敢对我说,可敢对我家少爷说?”冬藏哼笑,“什么也别说,您就利利索索把那角儿叫来,给我们少爷唱一曲儿!”


    “这……”掌柜的实在为难,可他楼上楼下都不敢得罪!


    冬藏也不为难他:“你只带我去那雅间,旁的我来便是,左右若是我家少爷不悦,您这梨园行当,怕是开不了了。”


    掌柜的哪里还敢多说,当即就带着冬藏去楼上了,待雅间的门打开后,冬藏彻底傻眼了。


    洛知栩在雅间内等的揪心,冬藏一去不返,别不是被扣在那里欺负了?


    可要他此刻去见那人,他只怕自己照着他的脸捶!


    吱呀——


    听见门开,洛知栩立刻扭头:“可是人带来——”


    秦御推门而进,就瞧见里间儿坐着的少爷瞧见自己后脸色更难看了,他就知道,敢这般在梨园放肆的,梁京城都得掰着手指头数。


    他步步走近,司韶和印宿白当即有眼力见的离开,他俩算是闻着酸味儿了,一刻也不愿多待。


    雅间内只剩两人,一个憋着气不说话,一个斟酌着怕说错话,两两沉默,倒是生出些尴尬来。


    到底还是秦御先打破安静,否则他身边的小少爷就要气喘如牛了。


    “巧啊,三少爷也来听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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