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姑娘,你当记自己的身份,更要想着宫里的思妃娘娘,切莫过多纠缠。”
隐素朝说话的人看去,声音这么好听的人,脸蛋肯定也不会难看。蛾眉皓齿,浓淡相宜,最是赏心悦目的长相。
说女主,女主到。
女主姓顾名兮琼,乃顾大学士之女。
顾兮琼是德院四美之首,同三杰之首的戚堂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正是因为娶了这么一位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的妻子,戚堂才能以庶子之身步步青云,最后承袭了侯府的爵位。
书中男女主相互扶持,全程没有什么虐点,唯一虐的就是女配。做为一个读者,隐素很喜欢这样不虐男女主的文。但身为中里被虐的女配,她表示很不开心,也很不舒服。
宋华浓忿忿道:“兮琼姐姐,你何必和她说这些,她要是听得懂人话,就不会做出那样不要脸的事。”
“我听懂了。”
“哈哈哈……”林清桥的笑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林公子,你笑什么?”有人疑问。
林清桥摇着扇子,桃花眼笑出了泪,“宋姑娘说傅姑娘听不懂人话,傅姑娘说她听懂了顾姑娘的话,请问顾姑娘说的是什么话?”
众人恍然,神色各异。
顾兮琼面有不虞之色,朝林清桥看了一眼。
林清桥无所谓地耸着肩膀,“我只是好心替人解惑,别无他意。”
他的背后是大郦第一世族林家,林家自前朝起就是大世家,并不惧后起的三公四侯。何况他本人亦是十分出色,压根不需要看人脸色。
这位傅姑娘有点意思,至少比京里的贵女们有意思多了。
“傅姑娘,你说的东西不会是指那个吧?”
所有人都看向他指的地方。
谢弗的手指苍白而修长,如透骨寒玉,衬得那原本最为普通的猴子糖人也变得精致起来。
隐素咽了咽口水,做为一个手控,她可耻地心动了。
“谢世子,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无事,我并未伤到。”
幽谷泉鸣,直叫人听得耳朵都要有喜了。
“这糖人不错。”也唯有林清桥,敢从谢弗手中抢东西。他对着光左看右看,猴子糖人在阳光下折射出琥珀色。“上等的蔗糖,火候正好,作画时一笔勾成流畅自然。盛京城内有这般手艺的,当属玉带桥下的糖人李。”
“正是在玉带桥买的,花了我五文钱呢。”
众人闻言,无一不在心中鄙夷隐素的俗气。
五文钱也是什么值得说道的事,瞧她这上不了台面的样子,好似不是五文钱,而是五千两一样。
隐素接过糖人,分别向谢弗和林清桥都道了谢。
傅家是得了势,但家底太薄。五文钱可买一斤黄豆,能出四斤左右的豆腐,卖了钱能有十几文。
傅荣就是靠着起早贪黑的磨豆腐卖豆腐,在陲城攒下了一点家业,养活了一家人。哪怕是当了承恩伯,他也舍不得丢开这门手艺。
他挑捡着豆子,一丝不苟。
其妻秦氏不停走来走去,“当家的,我这眼皮一直跳,你说素素不会出什么事吧。你也不拦着点,由着她胡闹,还让丝娘给她弄帖子。那仲春集哪里是我们这样的人能参加的,她不会弹曲也不会作诗,也不知会不会被人排挤?”
夫妻二人相貌都都是中等,傅荣身壮体高,秦氏圆润富态。自打搬到盛京,两人怕给思妃丢脸,也只敢偷摸磨些豆腐,再乔装一番卖掉。
捡完豆子,傅荣又泡上了水。
后院的门“嘎吱”一声,探出一个小泥脸。
“傅小鱼,你又去哪里玩泥巴了!”秦氏抄起磨盘旁边的扫帚,提着就往上冲。
小泥脸“嗖”一下钻了进来,像条小泥鳅一样躲进了柴堆里。“娘,娘,别打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天天说下次,今天我不打到你屁股开花,我就不是你娘!”
“婶子。”
“…你个臭小子,我让你再叫婶子。”秦氏的扫帚“哗”一下招呼上去,却是打在一旁的柴堆上,“你说,你是不是又和别人打架了!”
“娘,今日不是我挑事的,是那些人…胡家的那个胡三,他说我姐是傻子,你说我能依吗?”
“是不能依。”秦氏收了扫帚,叉腰而立。“但他说的好像也没什么错,你姐可不就是不太聪明。”
隐素刚到后门,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这可真是亲娘。
她小心翼翼地探了脑袋进去,秦氏立马发现了她。
“素素!”
“…娘。”
秦氏原本朝她跑来,半途中忽然站住,用一种十分古怪的目光打量着她,她心里渐渐起毛,暗道知女莫若母,对方一定是发现了她不是原主。
她该怎么办?
装傻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装一两天容易,装几个月也不难,但装一辈子可太难了。
难道直接告诉他们,她不是原主?
原来的傅隐素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傻子,但脑子确实不太灵光,眼睛虽大却稍显滞涩。内里的芯子一换,哪怕外表还是那个人,一个人的眼神无论如何也骗不了人。
“素素,你是不是好了?”秦氏一把拉住她,紧盯着她的眼睛。“你告诉娘,你脑子是不是清明了?”
她僵硬点头。
“太好了!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啊。”秦氏哭起来,“当家的,你听到了吗?咱们家素素不傻了!”
傅荣激动过来,搓着手两眼放光。傅小鱼也从柴堆里出来,满是泥巴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黑如宝石。
六双眼睛灼灼地看着隐素,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
“素素,来,爹考考你。”傅荣掰着手指,“你告诉爹,十三文钱,用掉了五文钱,还剩几文钱?”
“八文钱。”隐素下意识答道。
傅荣面皮抽了抽,显然是激动不知如何是好。他一把将傅小鱼紧紧搂住,傅小鱼被他粗壮的手臂夹得直翻白眼。
“听到了吗?咱们家素素好了,不傻了。以后再有人说你姐傻,你就大声告诉他,你姐不傻了。”
隐素:“……”
这也能行。
秦氏哭哭笑笑,一时说要去寺庙还愿,一时又说要烧纸告诉已故的傅老太太。颠三倒四的叙述中,隐素从原主的记忆中搜索到了原因。
当年秦氏因为胎儿太大难产,生了三天三夜才把原主生下来。据说是原主出生时浑身青紫,长到三岁都说不清楚话。傅老太太找人算了命,算命的说原主少了一魂一魄,多沾佛气或许能魂魄归位。但魂魄归位之期难以预料,让他们不必强求。
于是原主三岁到十岁的这七年间,都是陪傅老太太住在寺庙附近,她的名字也是寺里的一位高僧所取。
激动过后,秦氏终于看到她额头上的伤。
隐素没怎么隐瞒,说自己正是因为磕了头才清明的。
“我们一直怕你绊着磕着,你祖母在的时候她天天盯着你,后来你祖母不在了,换成你姑姑成天看你。早知这样就能好,真应该早点让你磕破头。”
好吧。
确实是亲娘。
“姐,你现在不傻了,那你还喜欢那个戚公子吗?”傅小鱼的话惊醒了所有人,六双眼睛又齐齐看向隐素。
隐素表示压力有点大。
“不喜欢了。”她把糖人给了傅小鱼。“你看,这是我买来原本打算送给他的,现在给你了。”
原主自从痴迷戚堂以来,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给对方,哪怕是亲弟弟的傅小鱼想要她都不给。
事实胜于雄辩,傅小鱼欢呼一声,彻底相信他姐是好了。
他迫不及待舔了一口,“真甜!”
能不甜嘛。
隐素心道,这可是沾了崇学院之光的糖人。
一家人高高兴兴像过大年,秦氏破例多烧了两道菜。别人家的菜用盘装,他们家的菜用盆装。别人吃饭用碗,傅荣和傅小鱼秦氏吃饭都用盆。
初时隐素感到十分惊讶,等到她自己也一连吃了四大碗饭后,她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一家人都是吃货。
四口人围桌而坐,就着豆油的灯光说说笑笑。
是夜,傅荣悄悄出门,他要守在宫门外等候传递出来的消息。京里的水深,其中的弯弯绕绕他们两眼一抹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们都要听思妃的。
他缩在宫墙旁,尽量让自己不显眼。
梆子声响了两回,夜色渐深。
此时此刻,隐素早已陷入梦乡。
似梦非梦间,她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不知不觉缠了上去。然后她感觉有人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窒息逼迫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极墨的发,腥红的眸。
白天看着透明冷玉般让她垂涎的修长手指,此时正扼着她的喉咙。
她愕然。
她怎么会和谢弗在一起,翻白的眼看到像寡妇守节似的黑色帐顶,根本不是原主的温馨小窝。这到底是哪里,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谁?”
这声音冷到彻骨,
谢弗不认识她了!
难道她又穿越了?
“…我说…放开我。”
窒息感一解除,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心下惊疑着,低头看到自己的衣服,竟是她再为熟悉不过的吊带睡裙。
这手…这感觉……
是她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没想好怎么说,那就不用说了。”
一道寒光划过,险些闪瞎了她的眼。
那是一把剑!
这把直直朝她刺来的剑,瞬间穿透了她的身体。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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