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参赶回驿馆后便直奔赫连淳蔚的卧房,可人还没到屋门口便被子鼠与卯兔拦下:“相爷留步。”
“王爷怎么了?”他只得暂且停下脚步,看着两人询问。
子鼠一言不发,卯兔却在这时开口嘲讽道:“现在知道问王爷怎么了,早干嘛去了?”
李容参也并不想替自己辩解什么,见从他们二人处问不出赫连淳蔚的情况,便要往里走:“我进去看看。”
谁知他才一动,卯兔直接抽了腰间的佩剑冷了脸:“相爷若想硬闯,就休怪属下不客气了。”
李容参自然不想在这种时候与赫连淳蔚的人起冲突,可见二人分毫不让的模样,似乎不把他们二人放倒今日便进不了赫连淳蔚的屋。
可哪怕只有子鼠一人,他也未必能够答应,更何况如今还加了卯兔,他虽未与卯兔交过手,但也能看出对方的功夫并不在他之下。
他唯一能想到能胜过他们二人,最快入屋的方式唯有用毒,可他当初拜当今皇后为师学习毒术时便许诺过,绝不对以毒术对无辜之人下手。
正在两方正锋相对之时,却见赫连淳蔚的房门被从里侧打开了,赫连澜沉着脸走到几人跟前,对李容参道:“李相回屋吧,皇叔暂时不想见你。”
李容参能明显察觉到对比一日之前,赫连澜态度上的转变,但仍是坚持道:“微臣只想看一眼王爷。”
“这是皇叔的意思。”
李容参垂眸问道:“瑞王殿下能否告知微臣,翎王殿下的情况?”
“无可奉告。”赫连澜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离开。
李容参一动不动:“翎王殿下是微臣的未婚夫,微臣至少得确认王爷没事。”
“未婚夫?”赫连澜冷笑一声,“且不说你既然已经向父皇请旨,解除婚约只是迟早的事,就单说你将他一人扔在食肆的行为,又怎配得上‘未婚夫’这个名头?”
“当时情况紧急,微臣也不知王爷会——”
“李容参!”赫连澜直呼其名,打断了他的话,“那你又为何什么都不知?”
身为有婚约在身的未婚夫夫,又是自幼一块儿长大,李容参本该是最了解赫连淳蔚之人,可他却不知赫连淳蔚有什么隐疾,不知他今日出了何事,甚至在对方最需要人在身旁的时候,将他一人留在了食肆内。
赫连澜仅一句问话便让李容参白了脸,他动了动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只要一想到自己离开后赫连淳蔚便出了事,他的一颗心就像被浸在了沼泽里,沉重地喘不过气,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场面一时之间又陷入了僵持,片刻后,赫连澜开口道:“你愿意在这杵着就杵,子鼠、卯兔,好好守着。”
子鼠与卯兔应声,一左一右站在廊上,隔绝了李容参往前走的路。
赫连澜见状这才返回赫连淳蔚的卧房。
屋内,赫连淳蔚已经冷静下来,只是整个人显得分外疲惫,冉郢那位辅政王邢辰修正以指尖替他按摩头部穴位,试图让他紧绷的神经更加放松。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他闭着眼问:“李相走了?”
“没有,他坚持要入屋看看你的情况,但你放心,我们不会放他进来的。”
“其实他并不知道我会出事,先赶去救人也没什么错处。”赫连淳蔚的声音低了几分,“只不过是他从来不曾心悦于我罢了。”
无论是赫连澜,还是子鼠与卯兔,他们对李容参的不满都基于他们将李容参放在了他伴侣的位置上,因此认为对方首要的责任是照顾他,其次才是旁人。
但于李容参而言,既然对方不曾心悦于他,他与其他人在对方心中本就没有太大差别,事急从权,李容参又素来最是理智,丢下他便也能说得通了。
赫连澜闻言与邢辰修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察觉到了不认同。
作为旁观者,赫连澜倒从来不觉得李容参对赫连淳蔚没有感情,相反,正是由于太过在意,多年来才会畏葸不前,在刚刚面对李容参罕见的失态后,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在李容参心中赫连淳蔚必然是与旁人不同的。
但他不打算再多说什么,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尤其经历了今日之事,他亦认为二人并不合适。
邢辰修此时停了手上的动作,嘱咐道:“我先替你开副安神的方子,你如今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最近注意些,不能再受刺激了。”
赫连淳蔚拱了拱手:“有劳您了。”
他没说由于自己之前长期服用安神类药物入眠,如今这些药品对他的效果已经甚微。
赫连澜也跟着道了谢,又问:“师叔,皇叔这病可还有根治的可能?”
“翎王的病,之前师兄也曾与我讨论过,但连师父都束手无策,我这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如师父所言,能否根治的关键不在药物,而在于他自己心理上能否克服。”邢辰修微微叹了口气,行至桌边开始拟写药方。
苍川国皇后与邢辰修乃是同门师兄弟,只不过一人擅毒术,一人擅医术,而邢辰修那位赫赫有名的神医师父,甚至能研制出使男子生子的灵药,却唯独对赫连淳蔚这般的心病无法可施。
赫连淳蔚早已经知晓这样的结果,因此并不觉得失望,反倒笑着安慰一旁皱着眉的赫连澜:“又不是什么绝症,小小年纪的,别总拉着个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就要噶了呢。”
说着他还活灵活现地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面对他跳脱的性子,赫连澜有些无奈道:“皇叔,我已经及冠了。”
“是,你不仅及冠了,你还马上就要成婚了呢,所以不能总沉闷的跟小老头似的,小心你家那位圣上嫌弃你。”赫连淳蔚十分敷衍地在他肩上拍了拍,“带你师叔去休息吧。”
知道这是自家皇叔在赶人的意思,赫连澜也只得站起身:“那皇叔好好休息,我们就先回屋了,一会儿药煎好,我再给你送过来。”
“这种事交给下人做便是。”想了想,他又道,“你替我把卯兔喊进来吧。”
赫连澜带着邢辰修离开时,李容参果然还在门外站着,见到他们立刻上前问:“王爷他……好些了吗?”
赫连澜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一旁的卯兔:“皇叔让你进去。”
“是,属下这就去。”卯兔应了声,没作停留转身入屋。
李容参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酸涩,他从不觉得卯兔面首的身份是真,只是每每见到他们二人间自然又亲近地相处,仍是免不了介怀。
邢辰修则是将药方递给了子鼠:“你按方子去附近的药铺抓三帖药,每日一帖,睡前煎服。”
谁知子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李容参已经先一步结果那方子道:“微臣去吧,王爷不愿让我入屋,除此之外微臣也帮不上别的忙了。”
谁去抓药都一样,邢辰修不置可否,赫连澜也像是默许了他的行径,转而对子鼠道:“本王找几个守卫来与你换班,迟些你便自行去休息吧,若皇叔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本王。”
这驿馆本就是重重守卫,外人根本无法闯入,而赫连淳蔚屋前的守卫守的是谁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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