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淮城已经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赫连淳蔚暂时又还不想回凤临城,犹豫了一万后他决定要去祁连山走一趟。


    一来酷暑难熬,尤其是对他而言,满是疤痕的后背每到炎热之时便会发痒发疼,往年每到夏日,他也会寻个地方避暑,山中相对凉爽,也本就是避暑胜地。


    二来他当年受华辛所救,近几年来对方年纪大了,已经受不住长途奔波,因此已经许久未到过凤临城,他如今既然来了冉郢,也本该去拜访对方。


    之后他们不需要再如来时那般赶路,卯兔白日里也能休息,颜初露似乎也就没有一直跟着他们的必要,加之目前宛阳城骊珠楼还没有定新的管事,颜初露离开太久总归有风险,因此赫连淳蔚便做主让她先行返回。


    李容参还是从之前邢安星派给赫连淳蔚的影卫那儿得到消息,才知晓赫连淳蔚并不打算立刻回凤临城。


    在他的记忆之中,赫连淳蔚与华辛该是没有任何交集的,可如今赫连淳蔚却打算千里迢迢前往祁连山探望华辛,二人显然是熟识的。


    那么赫连淳蔚又是因何而认识了华辛?


    华辛身为闻名两国的神医,李容参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便是赫连淳蔚的身体。


    想起赫连淳蔚的梦魇与那日突发的“疾病”,他便决定无论如何这趟祁连山之行自己都要跟着。


    他不想再错过任何与赫连淳蔚有关之事。


    而李容参所想赫连淳蔚全然不知,他满心以为李容参身为丞相,和亲事了对方必然不会再冉郢停留太久,因此隔日当他们重新备好马车欲上路,李容参却忽然出现在他们马车内时,他整个人都有些震惊。


    对上他惊诧的目光,李容参含笑解释道:“微臣也正好要去祁连山拜会师祖,劳烦王爷捎微臣一路。”


    赫连淳蔚这才想起李容参既是华白苏正式收入门的徒弟,那毒门掌门便是他的师祖,他去拜会合情合理,自己找的这个去处反倒是给了对方跟着的理由。


    马车还停在驿馆外,没有赫连淳蔚的吩咐,子鼠并不会擅自驾,马车内却是僵持了许久,最后赫连淳蔚开口道:“李相想要去哪本王无权拦着,但马车内地方小,便不委屈李相了,李相还是自行前往吧。”


    李容参也清楚赫连淳蔚这是不想与他待在一辆马车内,短暂权衡后,他退而求其次道:“我来驾车吧。”


    如今除他们四人外,其他所有来冉郢送亲的苍川禁军都已经先一步返回,赫连淳蔚此行也并不打算带着影卫,只是怕贸然打搅有失礼数,便让影卫帮着先往祁连山上送封信件过去。


    卯兔白日里需要休息,便只有子鼠能够驾车,而李容参主动提出由他来驾车,便能让子鼠脱开身,入马车内照顾卯兔休息。


    赫连淳蔚并未拒绝这个提议,李容参也十分自觉地与子鼠换了位置,他们原本便用了两匹马,拉四人倒也不成问题,马车总算上路。


    只是与赫连淳蔚设想的不同,卯兔并未再如以往那般,直接靠在子鼠肩上休息,哪怕子鼠已经坐到了他身侧,他也仍是靠在车壁上,随着马车颠簸而晃动着脑袋。


    子鼠张了张嘴,最终又因着不知该说些什么而放弃,有些茫然地看向赫连淳蔚,赫连淳蔚冲他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并不知情。


    但比起子鼠的满头雾水,赫连淳蔚饶有兴致的视线在他们二人间来回了几次,他倒想看看面对明显开始与他保持距离的卯兔,子鼠又会如此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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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一段日子,卯兔对待赫连淳蔚时并无任何差别,但无论是一道用饭还是在马车内休息时他也不会再如以往那般总粘在子鼠身边,二人的交流也回到了同僚之间公事公办的态度上。


    而赫连淳蔚对待李容参的态度则是更加冷漠与直接,只要李容参不主动搭话,他几乎便将对方当做空气,而哪怕李容参努力想说点什么,他也总会将话呛回去,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


    四人间怪异的气氛一直维持到了祁连山。


    华辛与他夫人贺幺儿的住处在祁连山顶上,但山路陡峭,马车无法上山,他们便在山脚附近寻了一户农户停放马车,给了对方一些银子委托对方替他们喂马,自己则提着行礼及给华辛夫妇准备的一些礼物往山上走。


    祁连山植被丰富,环境清幽,华辛与贺幺儿已经在此居住了数十年,平日里也不需下山,他们在山顶养了鸡鸭牛羊,又种了瓜果及蔬菜,完全能够自给自足。


    只是近几年他们年纪大了,大儿子华白苏远在苍川,小女儿与徒弟也都长居銮城,几人不放心独居的二老,便派了几名护卫在山上照顾,以备不时之需。


    走在山间被开拓出的小道上,李容参终于寻到机会开口问:“王爷与华老爷子是如何认识的?”


    “许多年前华老爷子到凤临城探望皇后与澜儿、星儿时,因为机缘巧合便认识了。”赫连淳蔚没撒谎,但也没有表述得多详细。


    李容参上一次见华辛夫妇还是十多年前,他很确定那时赫连淳蔚与华辛并未见过,想了许久后他问:“王爷说的是哪一年?”


    “十年前。”赫连淳蔚记得格外清楚。


    若非当时华辛恰好人在凤临城,若非他出事之处距离凤临城并不太远,那待李容参办案归来时,恐怕便只能看到他的一堆白骨。


    李容参显然也很快将这个日子与他离开凤临城去查私盐一案的日子对上,眸色暗了几分,他清楚,赫连淳蔚的一切不寻常都是起源与那次分离。


    他还想再问些什么,但赫连淳蔚明显已是一副不想再多谈的姿态,加快脚步走到了最前方。


    本就算好了时辰,他们几人赶在天黑前抵达了山顶。


    子鼠敲响小院的木门没多久,便见门内华辛与贺幺儿一道迎了出来。


    “今日我还在与他们说,算算日子王爷与相爷也该到了。”早几日他们已经收到了影卫送来的信件,此时贺幺儿笑着打开木门将他们放进院中,又道,“空屋已让人收拾了,不过目前只有两间,可能需要委屈你们两两一间。”


    赫连淳蔚将手中的礼品递给一起迎出来的护卫,开口道:“我与卯兔一间便是,本就是我们贸然来打扰,华老夫人不必客气。”


    因着不确定他们今日是否会到,屋里并未预留他们的餐食,而他们几人在上山的路上也已用过干粮,短暂寒暄过后华辛便命护卫将几人带往空出的屋子,这时李容参却开口道:“师祖,徒孙有些毒术上的困惑想要请教,不知是否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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