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轻侯平定了幽州的黄巾之乱,一转身就决定将数万黄巾降卒以及家属尽数带回冀州。
幽州官员感激涕零:“胡左中郎将真是君子也!”“没了这些黄巾余孽,我幽州当大治也!”
然后对胡轻侯鄙视极了,你丫脑子有病啊,抢人口有个p用!你不会以为整个冀州都是你老胡家的后花园吧?这天下是老刘家的,你是朝廷的官员,抢夺幽州人口对你有p个好处?
一群幽州官员热泪盈眶,有伟大的背锅侠菜鸟白痴带走不稳定人口,降低本地口粮不够等等问题,真是否极泰来啊,明年政绩漂亮,妥妥升官。
胡轻侯冷冷看着他们:“少拍马屁!本将军替你们解决了未来的黄巾复起危机,你们必须有所表示!”
“所有门阀和官府必须交出三成粮食给我!”
“本将军若不是为了节省粮食,至于在幽州招揽将士吗?带着本将军的数万大军从冀州杀奔幽州不香吗?”
“你们必须交出三成粮食,否则本将军就发飙了!”
一群幽州官员真诚地看着准备发飙的胡轻侯,只觉胡左中郎将真是太蠢了,这是真把冀州当做老胡家的花园了,全心全意养活黄巾俘虏?
一群幽州官员纷纷表态:“是,绝无问题!”“应该的!”
一群幽州官员真心无比,粮食本来就被黄巾贼抢得差不多了,三分之一又能有多少粮食?能够打发了十万不稳定因素,怎么看都是赚大了。
胡轻侯拿到粮食,立刻带着近十万人口以急行军的姿态,日夜兼程,直奔冀州渤海郡的海边。
官道上,士卒们挥舞着鞭子和棍棒:“走快些!谁落后了就打死谁!”
一群黄巾俘虏悲愤无比,有老有少,又都是长期营养不良的流民,哪里走得快?从早晨走到深夜,一天也罢了,连续数日都是如此,哪有这么玩命赶路的。
有男子叫道:“官老爷,我已经走得很快了!”
有女子抱着孩子大哭:“官老爷,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有老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打死我也不走了!”
越来越多的黄巾俘虏坐在地上不愿意前进,片刻间十万黄巾有一半人坐下了。
胡轻侯闻讯赶过来,看着一群不肯前进的黄巾俘虏,冷笑道:“你们知道为什么要你们日夜兼程?”
一群黄巾俘虏不理会,还不是官老爷没有人性。
胡轻侯道:“因为本将军也没有粮食。”
一群黄巾俘虏不信,拉倒吧,官老爷会没有粮食?
胡轻侯冷冷地道:“你们太平道举事,什么时候不好选,为什么选择春天?”
一群黄巾俘虏大笑,当然是因为春天暖和,难道冬天造反吗?
胡轻侯冷笑道:“是啊,春天暖和,可是春天都在打仗,没人种地?秋天吃什么?”
一群黄巾俘虏渐渐不笑了。
胡轻侯继续道:“本来去年的冬小麦好歹能够收获一些,结果你们偏偏在冬小麦收获前造反,地里的冬小麦都被踩烂了,你们到底是不是庄稼人,不珍惜粮食吗?”
一群黄巾俘虏中有人低头不语,打仗嘛,哪里管得了地里的粮食。
有人面红耳赤愤怒地看着周围的俘虏同伴:“老子带人攻打县城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踩烂了庄稼,你们忒么的不懂吗?你们秋天不做人了?”
被骂的俘虏一声不吭,造反、攻打县城、杀官员和门阀老爷等等事情是多兴奋地事情,一颗心当时满腔欢喜,哪有还记得。
胡轻侯继续道:“今年冬小麦完蛋了,春耕完蛋了,本来,还能用官仓和门阀的粮仓赈灾,结果官仓和门阀的粮仓又被你们抢了,你们倒是说,官兵还有什么粮食?”
数万黄巾俘虏听着数百大嗓门士卒的传声,低头一声不吭。
饿了一辈子穷苦百姓见了官府和门阀的粮食,除了放开肚皮疯狂地吃,以及分给其余百姓,还能做什么?
哦,还有的,就是打仗的时候不小心糟蹋了。
胡轻侯看着一群黄巾俘虏,大骂道:“你们自己不做人了,现在没粮食了,能怪谁?”
“你们留在幽州就是死路一条,要么全家砍头,要么全家挖矿!”
“本将军心善,想给你们一条活路!”
胡轻侯盯着一群黄巾俘虏,大声地道:“活路就是去渤海郡,去海边!”
“你们想要活下去,就要向海里要粮食!”
“出海捕鱼!”
“没错,就是出海捕鱼!”
“本将军不管你们是不是一辈子没有坐过船,是不是见了海水就晕,是不是闻到海风就吐,你们想要活下去,就只有出海捕鱼!”
胡轻侯望着众人,大声道:“在你们学会游泳,能够出海之前,你们只有靠本将军那一点点粮食。”
她厉声道:“这些粮食能够吃几天?若是你们慢悠悠每天走十五里二十里地,走了三个月走到渤海郡,粮食早就吃没了!你们所有人都会在半路上饿死!”
胡轻侯冷冷地看着众人,声音冰凉:“或者,你们吃光了粮食,想要再次造反?”
胡轻侯笑了:“本将军给了你们一次活路,凭什么要给你们的第二次活路?”
“敢再次造反的,本将军就杀他全家!”
十万黄巾俘虏默不作声。
胡轻侯厉声道:“想要活下去,就在粮食吃光之前,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海边!”
“这一路上,以及到了海边,没有学会游泳和打渔之前,你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从地里找粮食!”
“野菜,野草,野兽,虫豸,哪怕是蚯蚓和蟑螂,你们也要愉快地吃下去,不能有一丝的犹豫!因为除了这些东西,你们再也没有其余东西可以吃了!”
十万黄巾俘虏惊恐地看着四周,希望找到一些吃的,可惜十万饥民经过的道路是真正的“寸草不生”。
胡轻侯厉声道:“站起来!在饿死之前赶到海边!”
“谁跟不上大队,就杀了谁,节约粮食!”
十万黄巾俘虏大惊,急急忙忙站起来,用尽吃奶的力气赶路,唯恐真的被杀了。
不时有俘虏提醒身边的人:“走快些!会被杀了的!”为了节约粮食,官兵真的会杀人的。
有俘虏善意地道:“把孩子给我,我来抱着。”
有俘虏用力搀扶老弱病残:“千万不要停下来,会被杀的!”
胡轻侯看着十万黄巾俘虏继续前进,心中丝毫不觉得十万黄巾俘虏真的可以尽数成为渔民。
学会游泳需要多久?
学会在有风浪的海里游泳又需要多久?
造一艘可以出海的渔船需要多久?
等解决这些问题,搞不好都是明年这个时候了。
胡轻侯没有天真的以为这是建设游戏,鼠标点一下农民就变成了渔民,也不是天真的以为大海的物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她只是希望整个渤海郡的沿海的鱼获能够让十万人不至于饿死。
只要熬到了秋收,她手中的粮食就会有一丝库存了,熬到了明年春天,冬小麦收获的时候,她就能够缓过一口气,将这十万人调去种地了。
胡轻侯恶狠狠地看着天空,对这个连续多年灾年的时代恨到了极点,胡某空有一身超越时代的科学知识,却要用最原始的方式费尽心机解决人口吃饭问题,更糟糕的是完全不知道努力这么多,结果会是如何。
十万与人疯狂地赶路,终于赶到了海边,无数人闻着腥臭的海风欢呼,再也不会饿死路边了。
作为先锋的黄瑛都匆匆赶来,道:“今年的鱼获与去年差不多。”
平定渤海郡,进入幽州之前已经下令所有渔船必须出海捕鱼,捕获的鱼类尽量腌制和养殖,囤积粮食,但直到真的确定鱼获不错,她才松了口气。
胡轻侯点头,道:“海藻,海虾,海草,管它海什么,凡是能够吃的,不管渔民是不是嫌弃,不管以前有没有人吃,尽数作为食物。”
胡轻侯无奈极了,书到用时方恨少,早就听所过有人搞沿海养殖,海产品种类繁多,但是她就瞄过一眼新闻标题而已,丝毫不知道是养殖鱼类还是养殖海草,想要提前一两千年摸索出划时代科技纯属做梦。
黄瑛都点头:“我已经下令,鱼内脏,鱼尾,鱼头等等以前渔民直接扔海里的东西,今年必须全部作为食物。”虽然腥到了极点,也不好吃,但是怎么都比饿死要强。
褚飞燕从南皮赶来,用无比忧伤的眼神看着胡轻侯:“……这个……老大……中郎将……有个消息……”
胡轻侯瞅瞅褚飞燕死了亲儿子的眼神,肝就疼了:“若是坏消息,不要告诉我。”
褚飞燕更诡异地瞅着胡轻侯:“这个……我不知道是不是坏消息……”
胡轻侯喝道:“说!”就算坏消息就能够不听了?发个小牢骚而已。
她看着褚飞燕犹犹豫豫,大声道:“难道是青州太平道杀过来了?”
褚飞燕用力摇头。
胡轻侯肝更疼了,你丫竟然没有吹牛“有我冀州第一褚飞燕在,谁敢冒犯渤海郡”,看来事情真的是很大条啊。
她厉声喝道:“说!”
褚飞燕看着胡轻侯,小心翼翼地道:“青州徐州有不少人口逃难进入了冀州。”
胡轻侯脸色大变,刚玩命安排了十万人口,又有人口来了?胡某能够说不要吗?
她满怀希望的看着褚飞燕,问道:“多少人口?”
褚飞燕干巴巴地道:“已经有三四十万了,还有人不断进入冀州。”【注1】
“三四十万……”
胡轻侯浑身乱颤,死死地看着褚飞燕,看得褚飞燕心里发毛。
胡轻侯慢慢地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小意思,无所谓的,区区几十万人口,胡某搞的定的……哈哈哈哈……这是为胡某添砖加瓦啊……”可为什么心中这么绝望?
褚飞燕悲伤地看黄瑛都,胡老大是不是哭了,我看到泪水了。
黄瑛都看都不看褚飞燕,慢慢后退。褚飞燕大惊,急忙有样学样,悄悄后退,远离暴风中心。
胡轻侯的笑声不绝:“……哈哈哈哈!胡某真是走运啊……”
猛然翻脸,恶狠狠地道:“来人!胡某要养蟑螂!养蚯蚓!养苍蝇幼虫!这些都是高蛋白质,谁浪费了宝贵的高蛋白质胡某就砍死了谁!”
黄瑛都用力点头:“对!虫豸也是能够吃的!”
褚飞燕感受着胡轻侯杀人的眼神,坚决支持:“老大威武!蚯蚓、蟑螂、蜈蚣、蚂蚁、甲壳虫、蚊子、苍蝇、蜜蜂……当然是可以吃的!还很好吃!”
数日后,渤海郡真的开始大规模人工饲养蟑螂和蚯蚓,更有无数小孩子四处乱跑追逐捉各种虫豸。
小水胡欢笑:“轻渝,我抓到了蚱蜢!”
小轻渝跑过去了睁大了眼睛看:“真的能吃吗?”
小水胡不知道,小心地将蚱蜢扔到竹筒中:“轻侯姐姐说能吃,应该就能吃。”
小轻渝用力点头:“让姐姐做给我们吃。”
……
半个月后,盯着七月的炎热太阳,胡轻侯回到了真定县。
小轻渝对着炜千用力招手:“炜千姐姐!”
炜千笑着招手,然后对胡轻侯道:“老农们说,大豆长势应该不错,特别是农庄那几块地的大豆因为水源充足,长得非常好。”
胡轻侯点头,运气正好,那块地真是因为没有水源而不能种地的。
两人又谈了一会公事,小轻渝和小水胡眼巴巴地看着,好不容易等到公事完毕,小轻渝和小水胡扯着炜千的手,叫道:“炜千姐姐,姐姐在幽州可威风了!”
炜千按着两个小不点的鼻子,道:“真的?那快说给姐姐听听。”
胡轻侯瞪两个小不点,这么小就会吹牛讲故事了?
小轻渝得意了,仰头道:“有个男人叫做小帅,他家里很有钱,每天不上学,就知道玩玩玩,有很多狗腿子跟着他,最厉害的两个叫做小猛和小强……”
胡轻侯眼珠子都要掉了!小帅?小猛?小美在哪里?
“……有一天,小帅小猛小强和黄巾贼打仗,赢了,小帅小猛小强可得意了……”
“……小帅觉得自己又英俊,又有钱,又高贵,又能打仗,所有人都要爱他……”
“……小猛觉得小帅很英俊,很有钱,很高贵,很能打仗,而且对他很客气,所以是世上最好的人……”
“……有一天,小帅打输了……”
“……我姐姐说,你是个菜鸟……”
“……小猛生气了,你怎么可以说我最佩服的小帅是菜鸟……”
胡轻侯听着小轻渝讲故事,百分之一百确定是黄瑛都讲给小轻渝听到,两个五岁的小不点不可能有概括的能力,她瞅着黄瑛都,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好,你很好……”
你丫竟然把刘关张三个英雄说成小帅小猛!
黄瑛都莫名其妙,我不就给小轻渝小水胡讲了一个简单故事吗,我做了什么了?我还削减了一些不健康的内容呢。
胡轻侯闭上眼睛,是她过分执着与历史了,刘关张在此刻就是小帅小猛小强而已。
她灿烂地笑:“小轻渝好厉害,会讲故事了。”
小轻渝得意地笑,小水胡蹦跶:“我也会,我也会!”
胡轻侯欢笑,心中再无一丝对历史和历史人物的留恋。
胡某何必在乎历史?胡某正在谱写历史。
……
颍川。
朱隽勉强挡住了黄巾军如潮水般的进攻,看着漫山遍野的黄巾贼,脸色惨白,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疯狂的乱贼。
有一个将领脸上带着血,小跑着到了朱隽和卢植面前,道:“已经审问明白了,黄巾贼首张角亲自到了!”
一群将领望着蓝天白云,只觉今年真是倒霉,好不容易与曹躁里应外合,破了黄巾渠帅波才的大军,还没等喘一口气,更厉害的黄巾贼首张角来了!
一个将领眼睛发直,喃喃地道:“怪不得……”
波才已经很厉害了,可是打仗没什么兵法,纯粹靠勇猛,这张角就不同了,打仗不但勇猛,而且兵法也厉害,打得他们找不到北,不愧是黄巾贼首啊。
一群将领用力点头,黄巾贼一定是根据战斗力定职务的!
朱隽喝道:“可问出张角为何到了这里?”他心中其实有答案,却不敢面对。
那探听消息的将领道:“黄巾贼首张角在冀州被胡左中郎将数次击败,听说数万黄巾军被胡左中郎将的数千人追杀出几百里……”
那将领越说,脸上越没有一丝表情。
己方被打得一塌糊涂,结果这么强大的张角竟然是从胡轻侯手下逃出来的,这教人情何以堪?
朱隽倒吸一口凉气,只觉胡轻侯搞不好真的是有什么刀枪不入的妖法的,不然怎么可能打赢如此犀利的张角。
数十骑官兵从西方寻了黄巾贼的空隙赶到了朱隽军中,带头的正是曹仁。
他对朱隽禀告道:“朱右中郎将,我军南面二十里出现波才残部,地势不利,曹校尉建议向被撤退,回到新郑,新郑城墙坚固,定然可以挡住贼人。”
朱隽沉默,什么撤退,那是官样话,其实就是逃回新郑。
他心中苦涩,刚被曹躁就新郑解救出来,结果要带着曹躁一起逃回新郑了?亏他还想着与曹躁南下救被困在长社的卢植呢。
这丢脸丢到姥姥家,朱隽是可以无视的。小命要紧,脸算什么?
可是,要是再次被包围在新郑,士气会不会崩溃?
纵然士气完好,朝廷好不容易凑了三千士卒由曹躁率领救人,还能再凑出多少人?
朱隽脸色惨白,手脚冰凉,更糟糕的是,洛阳皇宫都被黄巾贼打破了,若不是刘洪凑巧不在皇宫,是不是皇帝也被黄巾贼杀了?
朱隽还没有收到刘洪的圣旨,但是用p股想也知道刘洪回到洛阳后的愤怒。
他能够承受住皇帝的愤怒吗?
曹仁继续道:“我军得到最新的消息,汝南郡太守赵谦与黄巾军战于邵陵县,大败,赵谦仅以身免,功曹封观等七人临阵战死。”
“黄巾渠帅张曼成阵斩南阳郡守褚贡。”
朱隽和一群将领一丝一毫惊讶都没有,到处都是坏消息,每日都有某个郡守或者刺史州牧被杀的消息。
朱隽问道:“有皇甫中郎将的消息吗?”
曹仁道:“只知道一个月前皇甫中郎将想要从陈留突围,结果失败,损失惨重。”
朱隽心中拔凉。
忽然,战阵中有无数人大声呼喊。
朱隽和一群将领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黄巾白袍将领纵马驰骋,一口气连续杀了数个官兵将领,再无官兵将领敢应战,于是在阵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一个将领骂道:“狗贼!”却不敢出阵,那黄巾军的白袍将领武艺高强,他绝不是对手。
曹仁打量了一会,道:“原来是常山赵云。”
一群将领盯着曹仁:“你认识他?”
曹仁不以为意,道:“赵云武艺很高强的,胡轻侯如此武功,与数将合力才打败了赵云,我还以为他伤重而死,没想到竟然到了这里。”
朱隽和一群将领死死地看着曹仁,张角赵云等人果然是被胡轻侯打败的?
朱隽闭上眼睛,心中对自己的军事才能的自信一路跌到了脚底板。
他猛然睁开眼睛,厉声道:“曹仁,通知曹校尉,我军决不能后退一步,就在这里与张角决一死战!”
再退?再退就是被刘洪砍脑袋了!
……
洛阳。
皇宫。
刘洪笑眯眯地看着一群大臣:“好一个卢植,好一个皇甫高,好一个朱隽。”
他用力一掌拍在案几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若是朕靠他们三个,朕的脑袋就和这皇宫一样落入贼人之手了!”
杨彪袁隗等大臣躬身看着地面,默不作声,刘洪第一日回洛阳发飙大怒,众人惊恐不安,问心有愧,但刘洪半个月来每日发飙,众人就烦躁了。
黄巾贼杀入皇宫,你去问大将军何井啊!
大家职务不同,我们就是一群文官,你不找何井找我们干嘛?何井不是说京畿固若金汤吗?你让他剖腹谢罪啊。
刘洪很满意众人的沉默,帝王的威严就该如此。
他淡淡地道:“诸位爱卿莫要慌张,贼人势大,但本朝有的是名将大将。”
一群大臣早有预料,暗暗叹息。
果然,刘洪道:“……朕已经派人召回胡左中郎将了,胡左中郎将一到,黄巾贼立刻就成为齑粉。”
刘洪说到最后,得意无比,大笑出声:“哈哈哈哈!不愧是朕提拔的爱将啊!哈哈哈!”
……
退朝后,一群大臣聚集在杨彪府邸议事。
杨彪第一个开口:“陛下最近笑得嘴角都要裂开了。”
袁隗冷冷道:“陛下自然是对最近的局势满意极了。”
“黄巾之乱只是癣疥之疾,一群流民能够成什么事?铜马朝定然能够镇压了太平道的,我等谁会觉得铜马朝将会灭亡在太平道手中?”
袁隗冷冷地道:“铜马朝的最大问题永远是士人、外戚和宦官与皇帝(夺)权!”
一群大臣温和地微笑,打天下大家都出了力,凭什么认为天下是老刘家一家的?
袁基淡淡地道:“陛下对外戚丝毫不惧。”
“陛下十来岁就能收拾了外戚,怎么会把外戚放在心上?外戚就是皇帝权力的延伸,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皇帝怎么会怕外戚?”
一群大臣点头,在轻易收拾了外戚的刘洪的心中,只怕铜马朝以及前汉朝斗不过外戚的皇帝都是超级大白痴。
袁述道:“陛下也不怕宦官。”
“宦官还不如外戚呢,宦官是皇帝的奴仆,宦官的权力纯粹是皇权的体现,皇帝为什么要怕奴仆?”
一群大臣点头,没有皇帝支持的宦官就是根豆芽菜。
袁隗道:“陛下怀疑和担心地是宦官背弃了他,他手中就再无可用之人。”
“但这次冀州之行和黄巾贼袭破皇宫证明了胡轻侯、十常侍勾结黄巾的消息纯属谣言,胡轻侯和十常侍对陛下忠心耿耿,根本不需要担心。”
一群大臣虽然不知道刘洪在冀州究竟与胡轻侯谈了些什么,甚至不知道刘洪有没有取回《太平经》中卷,但是仅仅刘洪的笑容就说明了刘洪对冀州之行满意到了极点。
杨彪看着众人,慢慢道:“陛下认为此刻的铜马朝唯一的问题就是我等士人。”
一群大臣冷哼一声,骂道:“叵耐竖子!”
这群该死的刘洪!
众人心中都明白,刘洪一度想不出办法对付士人,可是这一次黄巾之乱给了刘洪最好的机会。
黄巾暴动之下,有多少门阀士人家族被连根拔起?
士人推荐的中郎将都是废物,不仅仅证明了士人没用,更是给了刘洪清理士人的借口。
三个中郎将有罪,难道力挺他们的士人就没罪吗?
刘洪可以借机合情合理地将一大批士人赶出朝廷,然后任命一大堆像胡轻侯一般的底层贱人百姓出身。
杨彪看着众人,道:“诸君,此时此刻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我等当抛弃成见,携手合作。”
一群大臣点头,道:“不错,我等必须将所有家底都拿出来,救出卢植、皇甫高、朱隽,击败黄巾贼子。”
袁基微笑着,一群蠢货!为什么不干脆杀了刘洪?但这些话只能在心中想,他万万不敢说出口。
他看着身边,那个位置本来该是袁述的,可此刻是一个袁阀子弟坐在那里。
袁基微笑着,袁述去了哪里?自从黄巾军袭破皇宫之日起就不曾见过袁述,他究竟去了哪里?
……
陈留。
十余万黄巾贼围住了城池。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癸亥,天下大吉!”
十余万人的呼喊声惊天动地。
皇甫高指挥大军抵挡着黄巾贼的进攻,他不需要看身边士卒的模样就知道只怕坚持不了多久了,士气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皇甫高看着城外的大军,低声道:“好一个张宝!”
忽然,东面有一支兵马杀入黄巾贼中。
皇甫高大喜,定睛看去,然后失望了,那一支兵马不过数百人,看衣衫分明是义勇,更有一个独臂人拿着大刀厮杀。
他平复了心情,道:“准备接应那一路义勇。”
苍凉的号角声中,一支数万人的大军从南面杀了过来。
黄巾贼久战疲劳,抵挡不住,纷纷溃退。
那支军中一个猛将纵马而出,一路突破黄巾贼的队伍,瞬间杀到了张宝的面前,一刀砍下了张宝的脑袋。
皇甫高大喜,叫道:“张宝死了!张宝死了!”
无数官兵齐声大叫:“张宝死了!”士气暴涨!
皇甫高厉声道:“出城,杀贼!”
陈留城内官兵杀出,与那数万人的大军联合绞杀,十余万黄巾贼人战死者不计其数。
皇甫高见大破张宝,欢喜无比,整理衣衫,老老实实地等候在城门口,见那斩杀张宝的猛将靠近,他大声问道:“勇士高姓大名?”
那猛将大声道:“吾是汝南许褚。”
陈留城内有百姓叫道:“汝南许褚?我听说过他!”
皇甫高见许褚身上没有官服,料想是平民,他大声问道:“许壮士,贵方主将是谁?我皇甫高当拜谢救命大恩。”
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皇甫将军何以如此见外?”
皇甫高猛然抬头,却见袁述一身甲胄,骑在马上微笑着看着他。
皇甫高颤抖着道:“主公……”
袁述笑道:“皇甫将军为我汝南袁氏效力,我汝南袁氏纵然毁家灭族也万万不能任由皇甫将军蒙难。”
皇甫高泪水长流,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叫道:“主公!”
袁述跳下马,双手搀扶起皇甫高,大声道:“皇甫将军乃我铜马朝第一名将,何以做小儿女态?黄巾仍未灭,皇甫将军还有无数大事要做!”
皇甫高再次大哭:“主公!”
四周无数官兵和陈留百姓崇拜地看着袁述。
有百姓眼中放光:“汝南袁氏不愧是四世三公的手下为了主公冒险的,何时见过有情有义,为了救手下而亲身冒险的主公,这汝南袁氏名不虚传。
有百姓盯着袁述,这就是顶级门阀的公子啊,真是一表人才,英俊潇洒。
有陈留门阀士人惊喜极了,这是投靠汝南袁氏的最佳机会啊!救命之恩,投靠汝南袁氏简直是理所当然,汝南袁氏都不好拒绝。
一群陈留门阀士人哭喊着冲出城门,叫道:“主公!你就是我等的主公!”“我全家性命都是主公救的,当肝脑涂地以报大恩!”
袁述平静地看着四周众人,道:“我汝南袁氏四世三公,若不能解民倒悬,有何颜面处于世上?”
人群深处,那几百人的义勇队伍中,刘备眼中精光四射:“汝南袁氏?果然是天下豪门啊!”
关翼点头道:“这袁家公子为人不错。”
张非擦着衣衫上的血迹,道:“两位哥哥说是好人,就是好人。”
……
陈留城西,有数万黄巾贼逃到了河边,河水湍急,不见桥梁,而身后无数官兵逼近,杀气腾腾。
数万黄巾贼明明人数占优,却只会哭爹喊娘,不敢厮杀。
有黄巾贼叫道:“游过去!”带头跳入了湍急的河水之中。
有十余个黄巾贼紧跟着跳了下去,有的直接沉到了水底,有的疯狂抱住其余人,被抱住的人大叫:“放手!”却无法挣脱,最后一齐沉入水中。
数万黄巾贼悲声嚎哭,投河是死,不投河也是死。
远处,有惊天动地的喊声传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癸亥,天下大吉!”
数万黄巾贼闻声望去,却见远处出现一支黄巾军,黑压压不计其数。
有黄巾贼陡然反应过来,叫道:“是人公将军!”
无数黄巾贼喜极而泣:“人公将军来了!”
众人齐声大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癸亥,天下大吉!”面对追兵摆开阵势。
官兵大惊,缓缓退却。
有人飞报皇甫高和袁述。
皇甫高皱眉道:“又是十几万黄巾贼?”
袁述微笑:“人公将军?袁某正好会会。”
……
洛阳。
童敦仪急急忙忙跑着,张獠见了,叫道:“不要乱跑,小心了。”
附近有几个宫女经过,也叫道:“童敦仪,小心些。”
众人都是经历过黄巾贼袭破皇宫的恐怖之夜的,相互之间多了几分患难与共的感情,亲切了些。
童敦仪随口应着,跑进了张让的房间。
“张常侍,最新军情。”他抹着汗,道。
张让和几个常侍抬头看了一眼童敦仪,这个小子有些笨,不过没什么坏心眼。
张让道:“如何?”
童敦仪道:“朱隽在颍川与张角相持,互有胜败。”
张让冷笑:“互有胜败?那就是胜少败多了。”
众人点头,若是朱隽败在张角手中,胡轻侯的官位只怕要更升一级了。
童敦仪继续道:“袁述救皇甫高,而后与张梁相持。”他悄悄地看张让,消息中连“互有胜败”四个字都没有,是不是说袁述其实败了?
张让皱眉,道:“袁述?小子坏我大事。”
赵忠道:“是我等大意了,此时此刻若是不能在胡轻侯到达前挽回败局,三个中郎将个个都要问罪。袁述岂会让皇甫高被问罪?汝南距陈留不过四百余里,袁述自然会搏上一搏。”
孙璋叹气,道:“倒是想不到袁述有此气魄。”
若是那死掉的袁韶如此做,毫不稀奇,袁韶一直结交豪侠和亡命之徒,多少有些武力和人手。没想到一直结交士人为主的袁述也有此胆量气魄,这汝南袁氏真是不可小觑啊。
张让骂道:“胡轻侯就是缺少魄力!平定了冀州何必去幽州,直接南下岂不是好?”
一群常侍附和着,心中其实明白怪不得胡轻侯,他们谁不是想着让黄巾贼杀了三大中郎将,怎么可能会愿意南下救人。
童敦仪老老实实站在一边,胡轻侯现在这么厉害了?以后一定要多拍胡轻侯的马屁。
……
同一时间。
袁隗大喜过望:“真麒麟儿也!”没想到消失不见的袁述竟然去救皇甫高了,更没想到袁述竟然可以说服这么多门阀和士人在乱世之中支援他。
一群袁氏子弟点头:“数万人啊,不可能是我汝南袁氏的子弟,只怕豫州和兖州的门阀都派人参与了。”
好些人若有若无地看袁基,这次袁述风头之甚超过了任何人,只怕这阀主的位置会落在了袁述手中了。
袁基脸色平静,心中愤怒无比,袁述!
……
弘农杨氏府邸中,何井恭恭敬敬地道:“我已尽力抽取精锐,但三千人已经到了极限。”
京畿出了大乱子后,何井疯狂招募青壮进入南军,南军数量暴涨,但其中真正的精锐却不多,能够抽出三千人真的是到了极限了。
杨赐点头,道:“大将军必须看清一件事,若是胡轻侯挥军南下击败了黄巾贼,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胡轻侯进宫为后了。”
何井脸色不变,重重点头:“是。”
这个可能性他早就猜到了,若是胡轻侯一人力挽狂澜,论功劳足够封大将军了,但胡轻侯是女子,封大将军必然阻力重重,可正因为胡轻侯是女子,入宫成为皇后的可能性简直是无限大。
想想一个曾经平定几十万黄巾贼的本朝第一大将穿着戎装,头戴凤冠,红色披风在风中飘扬,无数武装到牙齿,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威猛的士卒簇拥着彩车入宫,一路上无数深受黄巾之乱所苦的百姓大声哭喊,“胡将军!胡将军!胡皇后!胡皇后!”
何井就浑身发抖,有个大将皇后对刘洪而言简直是天赐铜马朝稳定五十年,可老何家分分钟回家重新杀猪。
何井看看自己肥肥的肚子,以及多年享受,不曾锻炼过的臂膀,他还能有力气杀猪吗?只怕是做不到了。
杨赐认真地道:“此刻危急,若是所有门阀的家丁、私兵联合起来,以三千精锐南军为骨干,凑上数万大军,未必就不能击破黄巾贼人。”
何井点头:“是。”
杨赐道:“只是,我等缺一个能征惯战的大将。”
平时说自己文武双全,并且坚信不疑的门阀士人要多少有多少,可是眼看同样文武双全的卢植、皇甫高、朱隽尽数被黄巾贼击破,生死只在旦夕之间,谁敢出头送死?
何井皱眉,他哪有人选?
杨赐微笑道:“宗室刘表文武双全,正在洛阳,可为将。”
何井点头:“不错,刘表文武双全,可为大将。”
何井微笑着出了杨氏府邸,脸色铁青。
杨赐联合门阀出兵救卢植等人,这是私军或者义勇,哪里需要他的认同?
杨赐说刘表可为将,不是征求他的意见,而是告诉他,杨赐等门阀已经决定开始进一步与刘洪争斗了。
因为刘表虽然是刘氏宗室,却是“党人”,而且是流亡在外,绝不该在京城的逃犯。
何井上了马车,心中无奈又愤怒。
他为了融入士人,招揽了荀忧等士人子弟。可是在士人逼迫他做出选择的时候,这些被他征辟的士人子弟一个都不会协助他的。
他身为大将军,威风凛凛,其实身边一个智囊都没有。
夏日酷暑之中,有微风吹过,何井叹气:“真是寒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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