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下了马车,李钱下意识提着包袱走在前头去问路。
梁夏一把扶住他的手臂,顺势将包袱拎在手上,毫无心理负担地喊,“爹,您慢些。”
李钱不知道是因为这声爹,还是因为自己当总管当习惯了现在连老爷都不会当,在原地楞了一下,才同手同脚往前缓慢挪步,“嗳,好……好。”
李钱在心里翻江倒海,跟系统说,‘我、我有闺女了!’
他这辈子居然还能听人喊他一声爹,顿时觉得此生无憾。
系统沉默一瞬,悠悠道:
[你这个年龄,要是找个好女人嫁了,早就有闺女了,而且还是你自己亲自生的捏]
做任务又不影响成亲跟生女,是李钱将自己束缚住,从不给自己“新生”的机会。
‘……’李钱。
李钱差点被吓得心梗,半点多余的情绪都没了。
报春代替李钱,抱着包袱往客栈里走,余光左右看,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请问掌柜的在吗,我们住店。”
喊了两声都没听见有人答应,而大堂里坐着吃饭的女人们,看起来是在吃饭,可目光始终落在几人身上,或打探或窥探。
艾草不喜欢这样的视线,往梁夏身后躲了几步,九号倒是一眼扫过去,跟她对视的人瞬间觉得后背发凉本能地低头躲避。
梁夏一脸无害,清澈的眼神中似乎透出几分愚蠢,大大咧咧跟李钱说,“爹,这儿人好多啊,应该是车队或者镖局吧,咱们住这儿肯定安全。”
李钱点头,“我这把老骨头坐车都坐散架了,今天就歇歇吧。”
一对笨蛋父女。
梁夏又扭头看沈君牧,声音都温柔很多,“君牧,咱们今天就住这儿吧。”
沈君牧昂脸看梁夏,点头,“好。”
三两句对话,山匪们就摸清几人的关系。
那老头是那白衣服少女的爹,白衣服跟她旁边那个青衣服抱着猪的少年应该是小两口,看起来刚成亲没多久,因为青衣少年看白衣少女的眼神,藏着羞跟欢喜。
有老有少,还有仆人跟小宠,一看就是没有危险的肥羊。
山匪们彼此对过眼神,其中坐在边缘的那桌的山匪装作吃饱了的样子,抹抹嘴起身出去。
客栈是有院子的,沈君牧抱着猪垂下眼睫安静地听,通过对方的脚步声辨别到她是去关院门了。
他给梁夏递了个眼神,梁夏冲他缓慢眨巴眼睛,嘴角抿出清浅笑意,沈君牧楞了一下,等再低头摸猪的时候,脸上顿时有些茫然。
他刚才想跟大夏说什么来着?
山匪们蠢蠢欲动,就在这时,后厨里总算有人回应报春的话了。
有个少年抹着额头上的汗从后厨出来,细瘦的腰上还系着围裙,他像是戒备地扫了一眼大堂里的女人们,赔着笑朝梁夏几人走过来。
“住店是吧?”少年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皮肤不算白,熟稔热情地招呼几人到柜台这边登记姓名,“几人啊?”
少年每说一句话都要不经意地抬头看一眼山匪们,好像想跟梁夏她们说什么,但是碍于这些人,让他有所忌惮。
梁夏说,“六人,五间房。”
“六人,五间房。”少年在账本上写写画画,然后将账本递给梁夏,看着她,问“您看这几间行吗,都挨在一起。”
他嘴上这么说,本子上写的却是:
这群人是山匪,你们快跑。
梁夏看向少年,少年露出笑意,“店里就我一人,烧热水的话需要你们自己动手。”
他模样算不得顶尖,比不上沈君牧,但贵在清秀,五官协调,属于耐看型的。
如今他翻着账本提醒几人,示意她们快逃命,以至于他眉清目秀的一张脸看起来都透着股善意,让人不自觉亲近。
梁夏伸手指艾草跟报春,“我们有人烧热水。”
少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点点头,“哦好,那你们跟我来。”
几人走在前面,少年走在后面,等到了二楼远离大堂,少年才松了口气。
他抚着胸口跟几人说,“亏得你们带了打手,不然你们今晚可就要没命了。”
李钱抖着手问,“到底怎么回事啊,她们怎么会都是山匪?”
说完他像是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下意识捂住嘴,露出拇指上的玉扳指。
少年将视线从扳指上收回来,道:“这些都是前面小山头上的山匪,专门在这里打劫过路的人,像是有打手的马车就能逃过一劫,不然只能留下钱财跟半条命。”
李钱眼睛睁圆,声音从手缝里露出,“光天化日,还有没有王法,就没人管吗?”
少年耸肩摊手,“管?谁管?这儿属于两地交界处,哪一方都觉得这片不归她们管,久而久之大家就习惯了。”
李钱打量少年,好奇,“那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跟她们在一起,又给我们报信?”
少年苦哈哈地说,“山匪也是人,也要吃饭啊,她们觉得我做饭好吃,就留我一命。每天到饭点就过来吃饭,你们赶上好时候,正好她们都在这儿。”
正巧山匪们过来吃晚饭,要不然几人在客栈住一宿,明日往前走的时候,才会在前方碰见这群山匪。
“全在这儿?”梁夏问。
少年以为她害怕,点点头,“全在这儿。”
那挺好的。
少年回答刚才李钱的问题,叹息着说,“我能救一个是一个呗,这才好言提醒你们,但你们千万别把我卖了啊,我还想再活两年呢。”
九号不在乎什么山匪,揉着肚子哑声问,“有饭吗?”
少年有句话说的很对,他做的饭属实香。
“有,你们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们做,”少年说,“记得看管好你们的值钱物件,没事就别出去了。”
他临走之前从沈君牧身边路过,迟疑了一瞬,还是没忍住,“这小猪不错,烤着吃肯定很香。”
冯朱朱,“?!!!”
沈君牧用袖筒把小猪盖上,如实回答,“这是别人的猪儿子,不能吃。”
“还有人拿猪当儿子的,”少年笑,厨师的目光从猪身上扫过,五花三层的,“你们等着,饭待会儿就好了。”
见少年下楼,梁夏推开其中一间房,几人进去。
“这少年人挺好的,还提醒咱们这些。”李钱伸手摸桌上茶壶,里面没有水。
梁夏坐在桌边,悠悠道:“李钱呐。”
李钱看过来,梁夏叹息,“你怎么比君牧还好骗呢。”
李钱,“?”
沈君牧,“?”
少年下了楼,扭头往后看了眼,见房门紧闭,顿时直起腰杆,没了刚才做小伏低受制于人的模样。
他双手叉腰活动脖子跟肩膀,大摇大摆往下走,轻咳一声,底下的山匪们瞬间开始大声聊天,聊什么的都有。
混淆视听,这样楼上的人就听不到楼下在说什么了。
“当家的,”一女人过来,弯着腰谄媚地将椅子搬过来,示意他坐下歇歇,“如何?”
少年叫简曲,原身是老山匪的儿子,老山匪死了后,他继承了这寨子,成了新任当家的。
简曲穿书穿来的时候,正赶上老山匪去世。
简曲穿的这本书叫《我靠种田当上皇上(女尊)》。
女主是爱种田的人,靠一手神农本事实现粮食增产百姓拥护,然后带领同伴起义,成功推翻了傀儡皇上的大梁王朝,成了一代爱种田的皇上。
平平无奇的基建文,没什么看头,但问题是简曲穿成了文中的男——
主。
是的,他不是男配,他是男主!
他是那个爱种田皇上的官配。
那种田皇上一路从南打到北,路过小山头的时候本着顺便把寨子一并收了的心思,正巧收到了男主头上。
男主也是个人才,竟想着劫了孤身前来打探消息的女主,让她当个压寨妻主。
女主顺水推舟上了山,边打探山寨的消息,边跟男主当了一段时间的妻夫。
后来女主的大军到了,男主又哭又闹,什么我这么爱你你居然骗我,然后女主掐腰红眼哄,说,“当我君后,我命都给你。”
男主就从了。
可种田皇上女主是大女主的女尊文,怎么可能就一个男人,她屁股后面还有一群“命给你”的男配们。
于是男主开始了他的小白宫斗宠文之路,经过了一系列是扯头花、下红花、流产打胎跟生八个之后,他跟女主总算白头到老。
简曲看完:6啊。
这都能he?
穿书时,简曲还拥有一个选择金手指的机会。
他在“点满宫斗技巧”和“一胎八宝震惊孩子妈”以及“我有独特的争宠技巧”中,选择了“美食”。
他在犄角旮旯里,把“美食”的金手指点亮。
去他的一胎八个,他要当大厨!
他厨艺那么好,他娘去世的时候却因为他是男子不肯将酒楼传给他,现在他偏要当大厨。
于是简曲凭借一手好厨艺,在清一色的女人里坐稳大当家这个位子,并开了这个客栈,带着山匪们“衣食无忧”。
“把院门关了,去搜马车,老规矩,留下金银就行,别的不准乱动。”
简曲坐在椅子里,二郎腿翘起来,“瞧着不像穷人,有两个打手,待会儿我弄点药把那两个下人弄晕,你们去搜她们身上的东西。”
由他装好人在前面打头阵探路,能放松小肥羊的警惕性,这样她们不会碰上硬钉子。
毕竟谁能想到一群女人里,他这个少年才是大当家的呢。
简曲觉得自己做为男主就该有男主的样子,比如,“还有楼上那个文文气气的,我瞧着挺好看,留下来给我当压寨妻主,别的明天就让她们走。”
劫了那么多人,总算劫了个好看的。
简曲双手搭在扶手上,感慨,“好日子总算来了。”
女人迟疑,“人家一看就有夫郎的,要是不愿意呢?”
人夫郎长得还挺好看,虽然当家的也不差,但两者比起来还是有点悬殊。
简曲想了想,“那就一起留下来,让她一三五陪我,二四六陪他,都是兄弟,有福一起享,我不介意这些。”
他就只是找个好看的女人装装样子,那抱猪的少年要是不愿意,那就留下来一起生活呗,他做饭可好吃了,留下一起吃饭。
到时候等女主打来后,看见他有妻主了应该就不会对他有想法了吧。
简曲也不是不想当男主,那可是主角啊,但当男主要生八个……他还是当大厨吧。
对于简曲的决定,众山匪没有异议,只是——
女人迟疑,“那两个瘦弱的,当真是打手?看着也不像啊。”
“人不能貌相,”简曲说,“我看着还不像山匪呢。”
他都提醒对方逃命了,对方还敢留下来,定是有自信的资本。
那两个瘦弱的一男一女说不定是深藏不漏的高手,待会儿弄点药把她们药晕。
半个时辰后,简曲把饭菜送上去,一脸期待,“尝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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