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
林沛端端正正地跪坐着, 轻轻抿了抿唇，这才抬眸和跟前的李文轩目光交接。
“嗯。”他低低应和了一声。
李文轩一手揽着他的腰，一只手帮他把鬓边的碎发挽回耳后去, 他挽好发，并没有把手抽回去, 就定在了林沛的耳侧。
食指在林沛的耳轮上轻轻碰了碰, 他歪着脑袋笑道:“以前倒是没发现, 怎么耳朵也小得这么可爱。”
林沛一听这话，视线控制不住地往李文轩的耳朵暼去。
“要摸一摸吗？”李文轩突然问了声。
林沛疑惑地抬眸，“嗯？”
李文轩轻笑了一声，拉住林沛的手，带着他抚摸上了自己的耳朵。
林沛被他牵引着摸了上去，刚开始只是捂在上面，后来林沛就自个儿玩乐了起来，揪着李文轩的耳朵, 歪着脑袋又是捏又是揉的, 还伸出食指比较了一番。
李文轩笑着问他:“好玩吗？”
林沛抬头瞥了他一眼，只觉得李文轩今夜瞧他的视线叫人受不住, 像是要把他吃下去一样。林沛定定地看着一袭红衣的李文轩，想到洞房花烛夜几个字。
他心道:不过, 好像也没差吧，一会儿李文轩可不就是要把他吃了嘛。
哦，不是一会儿，是现在。
林沛缩回了手, 没敢继续盯着李文轩看, 低着头磕巴道:“还、还行吧。”
李文轩在他头顶轻笑了一声。
“我的小夫郎，都说礼尚往来, 那现在，该我了啊。”
林沛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就感受到李文轩那只大手去而复返，放在了他的耳侧。
刚开始摸了摸他的耳垂，然后在他的耳垂后不断画着圈。李文轩的指尖像是带着火苗，但凡被李文轩触碰过的肌肤，即刻灼热了起来，耳廓，耳后，脖颈……
林沛定住身子不敢动了。李文轩的手一点点往后移，直到游移到他的后脑勺。
“沛哥儿。”
“嗯。”
林沛应了他一声，忍着羞涩抬眸和他对视。
李文轩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又缠缠绵绵地轻唤了一声，“夫郎。”
他们目光交错，李文轩看向他的目光灼灼，眼眸里藏不住的喜欢，还迸发着强烈的占有欲，林沛被这注视烫得揪住了衣摆，紧紧地攥着。
“嗯。”林沛舔了舔唇，回应他。
话音才落，李文轩猛地覆了上来，钳在他后脑勺的大掌也一点点收紧，掌控着他接下这一吻。这次李文轩亲得很急，没有什么蜻蜓点水，低头就不管不顾地衔住了他的嘴唇，不断地摩挲着，肆意地亲吻着，恨不得把他吃进嘴里一般。
满室静谧，唯有不远处那对喜烛，时不时发出噼啪一声响。两人间吮吸的声音一点点加剧，林沛听得又羞又臊，一点点闭上了眼睛，他双手搭上了李文轩的肩膀，一点点绕到他的脖颈，虚抱着他。
两人越贴越近，吻得越发动情。
林沛被亲得晕晕乎乎的，等到回过神来，他已经被李文轩压在了喜床上。
“夫郎，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相公了？”
李文轩喘息着靠近他，灼热的呼吸喷在鼻尖，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李文轩的声音比平日里沙哑些，林沛听得有些入了迷，只觉得方才鼻息间的酥麻蹿到了后背去，后腰都麻得有些发软了。
李文轩怔怔地望着他。
林沛咽了咽口水，轻轻地喊了声。
“相公~”
两人激烈的吻了半晌，呼吸都有些不稳，林沛这声相公就叫得有些颤抖。他的眼眶有些微红，弱弱地叫了这么一声，听上去怯怯的，有些可怜，可是又格外的招人。反倒是叫得李文轩更加抑制不住想要欺负他的心思。
“再叫一声。”
李文轩命令着他，与此同时，骨节分明的大掌从他的腰侧一点点摸索，直到找到那根细细的腰带。
“相公~”
随着林沛的呼喊声出口，李文轩的吻也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他堵住林沛的唇瓣，不客气地蹂躏着，他缠着林沛的舌，吮着林沛的唇，勾着林沛嬉戏。
林沛仰躺着，只觉得耳畔间的呼吸声不断加重，李文轩的吻也一点点游移到脖颈，肩头。
左肩落下一个滚烫的吻，林沛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腰带早已被解开了，李文轩的手也不安分地钻了进去。
林沛只觉得嫁衣一点点离体，自己被冷得轻颤了一下，不过转瞬，另一种热把他盖得严严实实，随着红被子覆上两人，林沛越发燥热了。
他迷迷糊糊地想:看了那小人图也没用处，还不是只能这般没出息的随着李文轩动作，被他带着一同燥热起来。
“啊~~嗯~~~哈~~”
吻不知落到了何处，林沛喉间溢出几声细碎的哼哼。之后，压抑不住的声音一点点响了起来。
“嗯……不要……”
“当真不要？”
林沛迷蒙着泪眼，不说话了。
哼哼声、喘息声、喜烛的噼啪声，此起彼伏，各式各样的声音点缀了这黑夜。
随着喘息声越发激烈，红色的鸳鸯被都移位了，一只雪白的小脚从红被下露了出来。火光的映照下，脚背一点点绷紧，连带着脚丫子也无助地扣紧了。
脚丫子没紧绷多久，就突兀地放松了下来，五指大开，比方才还无助。
林沛傻楞住了。
他咽了咽口水，嘴巴比脑子跑得还快些。
“完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藏不住的震惊。
李文轩也呆住了，听得林沛这疑问，他也是无措地“啊”了声。
不对啊，才刚刚开始呢，怎的就结束了？只怕沛哥儿都还没得趣呢。他看向林沛，脸颊唰地一下变得通红。
手足无措地解释道:“沛…沛哥儿，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还没完，对对对，还没完。”
李文轩捞着喜被又覆上两人，漫漫长夜，怎么能完呢，绝对不能，他铁骨铮铮的汉子，怎能不中用呢!
若是洞房花烛夜就这样，那他李文轩不成了天大的笑话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再来一次，对，再来一次 。须得叫沛哥儿知道他很行，方才那都是意外。
于是乎屋子里的哭泣声盖过了哼哼声。
林沛小声抽泣着，都是骗人的，哪里快活了，才不快活呢。李文轩自觉找回了面子，嘿嘿，这才对嘛，沛哥儿都快活得哭出来了。
他越加卖力了。
床吱呀吱呀响了大半夜，喜烛都烧干了，这一室的荒唐才平息下来。
——
翌日，太阳都穿过窗户照进了屋子里，林沛这才苦着脸爬了起来，他扶着腰起床穿衣。
穿好了衣服，李文轩还在呼呼大睡，林沛坐在床边，对着李文轩的脸隔空挥了两拳，他轻骂道:“臭李文轩，叫你昨夜欺负我，害得我腰酸，打你。”
李文轩啪地一下把被子拍开，歪歪斜斜地继续酣睡，林沛无奈地探过身去，帮着李文轩把被子盖好。
他借着这个俯身的动作，悄摸在李文轩脸上亲了一口。
“沛哥儿~”
手腕倏地被抓住了，李文轩醒了？偷亲被抓包了!林沛慌得想坐起来，又被李文轩抓了回去。
李文轩摸着林沛的唇，笑道:“胆小鬼，怎么不亲这里。”
“你管我。”
林沛挣脱李文轩的束缚，猛地站了起来。看这家伙眼里明晃晃的笑意，只怕方才是在装睡吧，故意搞出动静，然后引他上钩。
真是坏家伙!偏偏自己不争气，怎么就偷偷亲上去了呢。
“醒了就快起来，我烧水去了。”
林沛说罢，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房间。
到了灶房，魏舟正坐在灶膛前烧水，林沛挪着步子走了过去，弱弱地叫了声，“阿么。”
他好像有些不像话了，才嫁进门呢，第一日就睡到日上三竿。
魏舟依旧烧着火。林沛有些疑惑，阿么怎么不搭理他，生气了？
他又走近了些，加大音量又喊了一次，“阿么。”
“沛哥儿醒了。”
这次魏舟扭头看过来了，笑眯眯地同他打招呼。
林沛微微低着脑袋，“嗯，有些起晚了，阿么，我来烧火吧，你去歇着，还叫您来烧水，多不像话啊。”
魏舟摆了摆手，笑道:“谁烧不是烧啊，反正我醒得早，闲着也是闲着，就这一把火就差不多了，你舀水洗漱去。”
林沛见魏舟笑眯眯地同他说话，不像生气的样子，便也没和他争，明日他早些起来烧水就是了。找了洗脸盆舀了些水，他端着盆走到了院子里洗漱。
咦？
他还说洗完脸就把院子里收拾一番呢，没承想，院子里被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又干净又整洁，完全不需要他收拾了。
难不成，阿么大早上就起来清扫了？明明这都是他这个新夫郎该做的活计，林沛越发羞愧了。
他加快速度洗漱完，走到了灶房去。环顾一圈，灶房也是被打整得规规矩矩的，一看就是有心整理了一番的。
林沛舀着洗脸水，同魏舟搭话，“阿么，您今日起得多早啊，院子和灶房您都给打整干净了。这些活计，等我来做就好了。”
魏舟闻言，笑弯了眼，“昨日村子里你那些婶子和叔么帮着收拾的。他们说哪好意思真白吃啊，一个个转身就麻溜地收拾了起来，我拦都拦不住。”
林沛有些震惊，但是又觉得没什么可意外的，村里人可不就是这么质朴嘛。真好，李文轩不收礼金可真是开了个好头，以后就可以慢慢同村人们走动起来了。
林沛笑道:“那还真是多谢他们了，改日遇着得好好谢谢他们。”
魏舟笑着接话，“昨日席上剩了些菜，都是猪肉和鸡肉，我做主分了些给他们。”
“这样正好呢，咱们家就三口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往后阿么若是有空，也可以邀那些婶子、叔么的来家里坐一坐。”
魏舟连连笑着应和，“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阿么，那我就先回屋去了啊，我去叫轩哥起床。”
“去吧去吧。”魏舟笑着摆了摆手。
林沛端着洗脸水回了屋。
“夫郎，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啊？”
才进屋，正在穿衣的李文轩就笑眯乐呵地和他打招呼。
“过来洗脸。”
方才被抓包的记忆再次钻进脑海，林沛避开李文轩的视线，径直走到一旁把洗脸盆搁好。他正准备转身，李文轩就走到了他身后，抱住了他。
“夫郎，你今日怎么不叫相公了？”
林沛想了一番自己追着李文轩相公相公叫不停的场景，被逗乐了。
“你见村子里哪个人这么叫的。”
李文轩歪着脑袋蹭了蹭林沛，在他耳边笑着说:“那不是正好，和他们都不一样。”
“不要。”
他才不要在村人面前这样黏糊呢，这些事，他和李文轩关起门来悄悄做就行了。
“那好吧，但是，你总不能一直叫我李文轩吧，多见外啊。”
林沛转了过去，搂着李文轩的腰，仰着头叫他，“轩哥，那我叫你轩哥成不成。”
李文轩挑眉:“再叫一遍。”
林沛看着他压不住的嘴角，就知他喜欢这称呼，林沛笑眯了眼，又乖巧地叫了他一声。
“轩哥~”
“哎。”李文轩脆生生地答应了。
“得了，快洗脸吧，一会儿水该凉了。”
李文轩开始洗脸，林沛又转身去叠被子。他一边收拾一边说了村人们帮忙的事儿。李文轩闻言也很是高兴。
两人又在屋子里黏糊了许久，直到屋外魏舟的呼喊声响起。
“轩小子，沛哥儿，早饭好了。”
林沛眼睛都惊得瞪圆了，他歪着脑袋朝外边喊:“好，马上就来。”
等到屋外的脚步声远去，林沛走到李文轩跟前，轻轻地掐了一把他腰间的肉。
“都怪你，害我起晚，现下又耽搁我。这餐饭应该我做的，现在好了，阿么该觉得我是个懒惰的小哥儿了，阿么以后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李文轩搂着他，哄他，“怎么会，阿么一向最喜欢你了，不就煮个饭嘛，多大点事儿。”
“你懂什么。”
“我当然懂了，咱们干的可是传宗接代的大事，你就放一万个心吧，阿么不会在意的。”
李文轩揽着林沛往外走，“走了走了，吃早饭去了，别叫阿么难等。”
“对对对，走走走。”
林沛扯着李文轩就往堂屋冲。
一家人欢欢乐乐地吃了饭，饭后，林沛照例给魏舟敬了茶。
“阿么请喝茶。”
魏舟笑咪咪地接了过去，端着茶杯，呷了口，而后摸出一个银色的吊坠递给了林沛。
林沛接过来看了看，是一个银色的小葫芦，林沛一见这葫芦，已经猜到魏舟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只见魏舟笑眯眯道:“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咱们一起好好地过日子。这小葫芦啊，寓意好，即是福禄双全，又寓意着子孙兴旺。回头叫轩小子给你戴上，保佑你早日生个大胖小子，阿么身子不好，但是在家带带孙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林沛微微瞥了李文轩一眼，正对上他嬉笑的眼神，他挪回了视线，乖巧地回应魏舟的话。
“谢谢阿么，我记住了。”
魏舟摆摆手，“得了，你们年轻人自个儿玩乐去吧。”
李文轩拉着林沛，又钻回了房里。
林沛晃着那葫芦吊坠，“轩哥，你给我戴上。”
李文轩接过了小葫芦，给林沛戴着，他笑着逗林沛，道:“要子孙兴旺，求这吊坠有什么用，不如求求你家相公。”
林沛转身捂住了李文轩的嘴，“不可白日宣淫。”
李文轩亲他的掌心，乐哈哈道:“那我今夜再宣，成不成？”
林沛不答话了。
“得了，不逗你了，我上城里走一趟，备些礼明日好回门。”
“好，那你早些回来。”
李文轩刮了刮林沛的鼻尖，“知道了，等着我。”
“好，等着你。”
第52章
李文轩出门后, 林沛就在房里收拾。
陪嫁的衣柜这些个家具昨日随着迎亲队伍一起送过来了的，已经摆在屋子里了。两个衣柜，一个碗柜, 六把椅子，六根板凳。
林沛把自己的衣服都收拾好放进了衣柜里, 还把李文轩的衣服也规整了一遍, 瞧瞧有没有需要缝补的。
收拾好衣裳, 林沛又把屋子清扫了一遍，还把屋子里的柜子、桌子这些都擦干净了。
然后林沛把自己存钱的小木盒抱了出来，坐在床边数钱。之前上山捡菌子换了不少钱，姨母平日里也会给些零用，小盒子里已经存了好些钱了。
出嫁之前，姨母还塞了八两银子给他，这是李文轩给的彩礼，姨母没要, 原封不动交给了他, 让他带来了李家。姨母还说了，以后要是有需要用钱的地方, 随时上家里去取。
林沛拿着这沉甸甸的银子，眼眶又有些泛红了, 他抿唇，今后要时常回去看看姨母他们才行。给他们带些吃食玩意儿，也陪着他们说说话。
林沛又把昨日收到的压身钱拿了出来，昨天他一个人在新房的时候就数过了好几遍了, 现在又数了一遍, 拢共快三两银子了。
不数不知道，这么一瞧, 林沛还真是吓了一大跳，小木盒里已经有十三两多的银子了。林沛抱着小木盒乐呵，啧啧啧，自己摇身一变，已经成了这般富裕的小哥儿了？
林沛又乐哈哈地把钱数了一遍，然后他把存钱的小木盒锁到了衣柜里去。他现在可是有些身家的人了，得把这些钱给藏好了，一会儿轩哥回来，把这小木盒抱给轩哥看一看。
出了屋子，林沛先到灶房里转悠了一圈，碗柜里有些菜，是昨日席面上剩下来的，油水足足的，一会儿热这些剩菜吃就成。
一旁是新碗柜，还崭新地站在那儿里。
林沛朝着煨药的魏舟问道:“阿么，这新碗柜怎么不用起来？”
魏舟笑着回他:“我想着原先那个也没坏，还能将就用。”
林沛打水把新的碗柜擦了擦，把碗都抱到了新碗柜里面去，“这碗柜放着也要积灰，不如给它用起来，至于这个旧的，就挪到角落去，放些不常用的东西。”
魏舟自然是笑呵呵地应承了下来，“行，一会儿我和你把那旧的挪到那边角落去。”
林沛摆摆手，“一会儿等轩哥回来搬。”
“好。”
林沛收拾好了碗筷，搬了根凳子坐到了魏舟旁边，一边和他说着话，一边等李文轩回来。
没多久，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林沛笑眯眯地站起来，朝着院门口冲了出去。
“轩哥，你回来了。”
李文轩的脚步顿住了片刻，他抬头，就见沛哥儿张着亮晶晶的眼睛，一蹦一跳地朝他跑过来。李文轩一见这画面，心里软得一发不可收拾。
上一次有人迎他回家，好像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
以前，阿么一听见他的声音，就会笑眯眯地从屋子里走出来。现在，迎接他的人变成他的夫郎了。今后，沛哥儿都会这样乐哈哈地跑到院门边迎接他，真好。
“啾~啾~啾~”
林沛被这叫声吸引，弯腰看向李文轩拎着的鸡笼子，他歪着脑袋问道:“轩哥，你买鸡了？”
李文轩把鸡笼子递给了林沛，“嗯，明日不是回门嘛，之前过礼就抬了猪肉去，我想着明日回门就不带猪肉了，所以去抓了只鸡。”
“可是这不是小鸡崽吗？你带着小鸡崽回门啊？”
林沛挠挠脑袋，很是不解地问道。哪有人带着小鸡崽回门的，一般不都是拎老母鸡吗？
李文轩:“这是给你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屋檐下，林沛放下鸡笼子，帮着李文轩把背篓卸了下来。
李文轩把背篓搁好，说道: “之前你不是问过我吗？问我们家怎么没养鸡。”
林沛点了点头。
他来过李文轩家几次，这房子的布局他也都知道，后院是建得有猪圈的，鸡圈也有。但是就是空屋子，什么家禽都没养。之前他还问过李文轩这事儿，李文轩说是因为怕喂了家禽没人照顾。
听姨母说过，前几年阿么的精神头不大好，自个儿都照顾不好呢，别说养家禽了。近年倒是有了精力，但可能李文轩已经习惯了没喂鸡鸭的生活吧，也就没养。
李文轩笑道:“现在不怕了，今后家里有人照料这些小鸡了。”
这话一出，林沛微微红了脸，是了，当时他回了李文轩什么来着。
不久之前的画面历历在目，他听到李文轩如此说，口快地接了话，忙道:“以后我来照顾。”
当时他还被自己的“豪言壮语”给羞跑了呢。
李文轩继续说道:“给你找点事情做，每日喂喂这些小鸡崽。等到小鸡长大了，就可以下蛋给你吃了，你不是喜欢吃水煮蛋嘛，以后每日吃两个。”
林沛蹲在鸡笼子前边儿，透过小孔看着里面的小鸡崽，还伸出手指细细地数了好几遍，拢共八只小鸡。黄色的小鸡崽，一个个在笼子里扑腾着，啾啾啾地叫嚷个不停，可爱死了。
他问李文轩，道:“这都十月了，还有小鸡崽啊。”
一年四季都有孵小鸡的，但是无论是街上卖的小鸡还是自家孵的鸡崽，还是三四月孵化的比较多，那叫春雏，那个时候天气暖和，小鸡崽容易长大。
现如今这些小鸡崽那就叫秋雏了。秋雏也是九月孵化的比较多，因为九月秋高气爽，小鸡崽也十分容易存活。但是到了十月，随着天气变凉，孵化的小鸡就会变少，因为怕小鸡崽被冻死。
“啾啾啾~”
小家伙又在笼子里叫嚷了起来，一个比一个叫得欢，跟比赛似的。
林沛没忍住，把手伸进笼子，揪了一只小鸡崽出来，毛茸茸的一小只，别提多可爱了，羽毛也好看极了。林沛把小鸡崽放在了左手手心，手虚握着，用右手给小鸡顺毛，还撅着嘴“啾啾啾”地逗小鸡。
李文轩也蹲了下来，他侧目盯着叫着十分欢快的林小鸡崽看，笑道:“老板说是看着前些日子热，又孵了一茬，我去得晚，就这几只了，我本来还想多买些呢。”
“八只呢，够了够了，你别看它们现在小，占不了多大的地儿，长大你就知道它们的厉害了，满院子的撒欢。”
“啾啾~”小鸡崽叫了两声。
林沛轻轻地摸了摸鸡崽的脑袋，笑道:“是不是满院子的撒欢，嗯？”
这模样，就跟逗孩子似的，李文轩定定地看着林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以后沛哥儿这样哄孩子，他就逗孩子，说:你阿么也这样哄家里的小鸡呢。
李文轩笑道:“得了，把它们放到鸡圈里去吧。”
“这可不成，先把这小鸡崽放咱们屋子里养几天，免得被冻死了。”
林沛抱着小鸡往回缩，护着手里的小鸡崽。
“沛哥儿，那鸡圈修得好着呢，你放心，冷风吹不着它的。”
“哎呀，先放在屋子里养几天，不亲眼看着他们长大，我不放心。”
这可是他的小鸡崽呢。
他喂过不少小鸡，在林家时喂过，在江家也喂过，可是那些都不是他的小鸡。只有这一笼子是属于他的，他第一次拥有小鸡崽呢，他得亲手把这些小鸡崽都喂活。
李文轩无奈，“行吧行吧，放咱们屋里吧。”
“嘿嘿。”林沛傻笑，笑完又歪着脑袋看李文轩，“轩哥，那你说的鸡呢？”
李文轩拍了拍背篓，“这里面呢，老板用了块黑布罩着，免得它乱飞。”
林沛把小鸡崽放回了鸡笼子里，掀开背篓里面的那块黑布瞧了瞧，里面是只肥胖的大母鸡，此刻正在扑腾着翅膀呢。可惜双脚被麻绳绑住了，怎么扑腾也飞不起来。
他把黑布又罩上了，把背篓提到了厢房去，将背篓倒扣着，把母鸡罩在了厢房，只等明日提着它回门就成。
李文轩说道:“酒和糕点家里都已经备好了，你瞧瞧还要不要再添些什么东西。”
林沛摇摇头，笑着回话，“不必再添了，你安排得很妥当。”
两人把大母鸡安排好，又提着鸡笼回了房。林沛提着鸡笼在屋里四处比划，放哪里都有些不大满意，放好了又给提起来，李文轩就坐在一旁，看林沛满屋子的转悠。终于，林沛找了个背风又亮堂的地方，这才把笼子放下。
他满意地拍拍手，“就这儿了，暖和又敞亮。”
林沛弯腰和鸡笼子里的小鸡崽子们打招呼，笑眯眯道:“小家伙们，你们都得给我好好长大啊。”
安置好小鸡，林沛又洗手开始热晌午饭，等到一家人吃完饭，林沛和李文轩便回房午睡了。
“当当当当~”
林沛把装钱的小木盒抱了出来，喜滋滋地展示给李文轩看。
“轩哥你看，我们有这么多钱呢。”林沛把小木盒塞到李文轩的手里，板着手指头给李文轩数这笔钱是怎么赚来的，那一笔钱又是谁给的。
李文轩听着林沛的话，缓缓地勾起了嘴角。
林沛笑道:“嘿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呢。”
他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眉梢都快飞起来了，李文轩伸手，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脸颊。他心道:还得再把沛哥儿喂胖些，瞧瞧，这脸上都没多少肉。
“轩哥，你干森莫。”林沛被迫嘟着嘴，有些疑惑。
“等着。”
李文轩松开了手，他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又回到了林沛跟前，“伸手。”
林沛乖巧地把手摊出去，抬眸问他:“干嘛？”
李文轩把藏在背后的那只手拿了出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林沛手心，“呐，这也给你。”
林沛只觉得有些沉，他看着手心亮花花的银子，有些明知故问地朝李文轩问道:“干什么？”
“我的全部家当，都给你。有些少，我以后会努力挣钱的，让你把这个小盒子都装满。”
林沛笑眯眯地把钱接了过来，放进了那个小木盒里，“嘿嘿，不少了，再说了，这八两银子不也是你的嘛？”
李文轩把鞋蹬掉，翻身上了床，他一把抱住了林沛，同他打趣道:“我的小管家，那我以后可要找你要银子花了。”
“嗯。”林沛乐哈哈点头。
说完了银钱的事儿，林沛又想说一说赚银钱的事儿了，他抬眸看向李文轩。
“轩哥，咱家后院再往后不是有一大片空地嘛，你觉得，咱们在那儿挖个鱼塘怎么样？”
李文轩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我觉得行。”
林沛乐不可支地摇摇他的胳膊，急切地问道:“真的行？”
李文轩点头，“真的行。”
给沛哥儿找点事儿做也好，若是这鱼塘真能搞出些名堂来，他就劝沛哥儿不要独自上山捡菌子了。春夏虫蛇多，沛哥儿一个人上山跑，他有些放心不下。再者说，每日都要早起，山里露水又重，天天往山上跑，对小哥儿的身子也不好。
后院往后还有一大片空地，都是他家的，那本是阿爹留的宅基地，是特意留给他建新房的。阿爹去了，他就和阿么一直住在如今这屋子里。这屋子是阿爹成婚后才建的，宽敞又大气，便是沛哥儿生了孩子也住得下。
那块地他们也用不上，空着也是空着，挖成鱼塘，倒是十分合适。
不远处有条小溪，后山流下来的，经年不断，往鱼塘里注水，也是十分方便。村子里也没听说谁家挖了鱼塘，若是他们真的把这鱼塘弄出来了，那就是关山村独一份的了。把鱼往县里那些酒楼一送，不怕养的鱼卖不出去。
李文轩回神，说道:“周武人脉广，我问问他，看看他认不认识什么养鱼的，若是能得些经验，那就更好了。”
林沛忙不迭点头，“嗯，我也是这样想的，花些钱也不要紧，少走些弯路。除了养鱼，荷花也可以一并种上，夏日卖花，秋日卖藕根，又能添些赚头。”
李文轩点点头，“嗯，咱们再好好合计合计。”
他说罢，捏了捏林沛手心的软肉，“沛哥儿，我也有事要同你说。”
林沛抱着小木盒子，窝在李文轩的怀里，抬眸看他，“你说呗。”
“昨日的那个唢呐匠，你可还记得？”
林沛点点头，“那个大胡子伯伯，有些印象，怎么了？”
轩哥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这个人吧。
“我以前不是同你说过吗，我觉得不能一直抬喜轿、做杂活，还是有门手艺的吃香。”
林沛一点就通，“你要同他学吹唢呐？”
李文轩点了点头。
林沛皱着眉，“可是这些匠人怎么会把手艺往外传呢，就算要往外传，他也得找个小娃娃，从小教起吧。”
童子功童子功，这些匠人收徒都是收的小娃娃，从小就教起，培养自己的传人，把那门手艺活传承下去。
李文轩解释给他听，“董师父有个儿子，那汉子娶了城北徐记米铺家的独女，去经营米铺生意去了。董师父一直把儿子当接班人传的，手艺全交给了他儿子。儿子去经营米铺生意之后，他气个半死，缓过来后就四处放风声寻徒弟。我们也见过几面，这不就赶上了嘛，他一放出风声，我就动了这心思。我往他家跑了好几趟，一开始他也是不同意的，后来见我有些天赋，这才点了头。”
他也没想到自己拿着唢呐就能重复董老头吹过的片段，当时董老头眼里的震惊有些没压住。
董老头听他吹了一段，拍了拍他的肩膀，乐哈哈道:“注定你是要吃这碗饭的人。”
林沛喜道:“成了？”
抬喜轿和吹唢呐，那可是太不一样了。吹唢呐白事喜事都有人请，钱自然也比轿夫赚得多，还不用受风吹雨打。抬喜轿那是吃力气、看脸面的活，老了就不成了。但唢呐那就不一样了，越老请的人还越多呢。
李文轩笑道:“还没正式敬茶，不过嘛，我瞧着也不远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李文轩也跟着点点头，“先同董师父学着，待我出师了，就可以凭借这手艺赚钱了。”
“真好。”
林沛笑眯了眼，“咱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啊~”他困乏地打了个哈欠。
“肯定会的。”
李文轩拍拍枕头，“来，先睡吧，这些事慢慢走着瞧。”
林沛又打了个哈欠，笑着躺了过去，“行，咱们好好歇一歇，明日回门去。至于其它的，慢慢合计。”
“嗯。”
李文轩把林沛揽在了怀里，林沛乖巧地歪着脑袋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两人相拥着一同入眠。
林沛半梦半醒间瞄了李文轩一眼，嘿嘿，大嗓门去吹大唢呐，真挺合适。
“傻笑什么呢，快睡了。”
李文轩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拥紧了些，林沛眼皮重得要死，没一会儿就睡沉了。
他心道:醒了得逗一逗他家的这个大唢呐。
第53章
午后, 林沛坐在屋檐下剥花生。
李家并没有种花生，这些花生都是成婚前去刘大婶家买来的。李文轩怕成亲那日不够吃，挥手就买了两大箩筐。
尽管来吃席的人多, 这花生还是剩下了不少，不过还好, 剩下的花生都是生的。原本李文轩想把花生全给炒了, 被有经验的刘大婶一把拦下了。刘大婶说炒一箩筐仅够了, 若是不够，她当天再炒就是了，反正炒花生要不了多少时间。
这炒熟的花生香脆，要更加好吃一些。但是，熟的花生没有生的花生耐放，熟的花生放一段时间就不脆了。再者说，熟的花生也就只能剥着当零嘴吃，不像生的, 能油炸来下酒, 还能炒菜。
林沛用膝盖轻轻地撞了撞旁边的李文轩，调侃道:“你看看你, 买这么多花生，要不是刘大婶拦着, 你是不是得把人家的花生都搬空啊？”
李文轩笑嘻嘻地剥了两颗花生丢进嘴里，把花生嚼得咖嚓咖嚓响，他笑道:“嘿嘿，这不是怕不够嘛, 大喜的日子得让大家吃个痛快不是。再说了, 吃不了的不是还在这儿嘛。”
林沛瞥了他一眼，无奈道:“我算是看出来了, 你就不是个会精打细算的主，每次买东西都心狠得要死。”
这次买花生是这样，以前给他买零嘴也是这样，一买一大堆。
李文轩也用膝盖碰了碰林沛，乐哈哈恭维道:“对啊，我是不会精打细算，所以，菩萨这不是给我配了个会精打细算的小夫郎嘛。”
林沛羞得挪开了视线，忍着笑意回他，“油嘴滑舌。”
他还准备再同李文轩打趣两句呢，就看到魏舟从堂屋走过。林沛把自个儿的膝盖往回收，坐得正经了些。
“阿么~”
屋里的魏舟端着个盆继续往前走，没有转过头来，也不见他回复林沛。
林沛微微皱眉，“咦，阿么怎么又不理我啊。”
他伸长脖子看向魏舟，加大音量又喊了一遍:“阿么，外边太阳好，你要不要出来晒一晒太阳啊。”
这回魏舟扭过了头，他朝着院子里看了看，确实阳光正好，适合出去晒一晒，他笑道:“好。”
他把小盆放下，搬着一张板凳坐了出来，从筐子里抓过一把花生，麻溜地剥了起来。
魏舟一边剥着花生，一边笑着问道:“沛哥儿，厢房那母鸡要不要给它喂喂食啊。”
林沛思索片刻，“不喂了，让它饿两顿吧，免得拉在咱家厢房里，也省得它明日一路扑腾。”
他们回门，提去的东西都不能用布盖住，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否则，照旧用个黑布把那鸡罩住就是了，还免得它挣扎。
李文轩在一旁笑道:“你不给它吃饭，它饿死了怎么办？饿死了也好，明日叫姨母炒辣子鸡吃。这鸡还挺惨，只能当只饿死鸡咯，到时候……”
“噗呲~”
林沛被李文轩逗乐了。
魏舟无奈地看了看李文轩，训斥道:“净胡说，这可是回门的喜鸡，吉祥又如意，哪那么容易就死了，嘴上没点把门的。”
李文轩闭紧了嘴，不说话了。
魏舟将手里的花生丢回了筐子里，站起身来，他不放心地说道:“不行，我得瞧一瞧那鸡去。”
等到魏舟走远，林沛幸灾乐祸地看向李文轩，“叫你一天少胡说八道些，被骂了吧。”
“我就是开个玩笑嘛。”
林沛看着李文轩这吃瘪的表情，笑得更欢了。
李文轩撞了撞林沛的膝盖，毫无一丝威胁力地威胁道:“不许笑。”
“我偏要笑，哈哈哈~”
林沛自然是不依，反而笑得越发放肆了。
“沛哥儿。”
李文轩恼羞成怒，俯过身，想要捂住林沛的嘴。
林沛笑着躲开了
，他一脸嫌弃，“轩哥，你手上还有泥巴呢，不准捂我的嘴。”
李文轩五指大掌，摆足了要捂他的架势。
“偏要捂。”
“我要跟阿么告状去。”
林沛立即起身，朝着厢房跑去，“阿么，轩哥欺负我。”
他控制着自己的音量，这话，只有李文轩能听见。
李文轩自然也起身追了上去。
林沛到厢房的时候，魏舟刚把背篓盖上，见到林沛，魏舟笑道:“看过了，这鸡好着呢，活蹦乱跳的。”
鸡“咯咯咯”地叫着，翅膀拍打在背篓上，活力满满，林沛笑道:“看这样子，确实好着呢。”
三人又回了屋檐下剥花生，等到太阳快下山，微微泛起了凉意，三人也就没再继续剥花生了。剥了一下午，手也微微有些痛了，该歇息了。
晚饭过后，林沛和李文轩去后山逛了两圈，林沛晚间有些吃撑了，走了走，这才觉得舒服些。
他是为了散步，也是借着这机会，把白日里就想问李文轩的话问出来。
后山没什么人，又有些黑了，李文轩方才就大胆地拉住了林沛，两人十指交握，慢慢地走着，直到走到一颗大梨树下。树下有块大石头，林沛牵着李文轩的手，拉着他坐了过去。
林沛甩了甩李文轩的手，问道:“轩哥，阿么……是不是有些耳背啊？”
“你发现了？”
林沛点点头，“有时候我叫阿么，只要隔得远些，阿么就听不见似的。”
李文轩点头，“嗯，是有些。”
过了一会儿，李文轩这才继续说道:“有一段时间阿么一直高热，后来高热好了，但是精神头又不大好了。再后来，我就发现，阿么的耳朵也不大好了，估摸着是那次生病的时候病坏的。”
李文轩说这话的时候情绪很是低落，话语间藏不住的自责。后来，他不只一次地想，若是他照顾好了阿么，也许，阿么就不会变得耳背了。
林沛也跟着垂下了头，那一段时间是什么时候毋庸置疑，不就是阿么失去丈夫又失去女儿之后吗？
还有，李文轩的大嗓门。
以前姨母同他说过李家的事儿，姨母还感慨呢，说李文轩是个大嗓门，说不定就是因为大声说话够唬人。
林沛心想:可能有这样的原因，但是，并不全是吧。
说话大嗓门，并不是因为这样才有气势，才足够唬人。而是因为，阿么耳背，若是不这样讲话，阿么听不到。
李家同别家没有往来，李文轩整日面对的人只有阿么。若是隔得远，他只有说话大声些，阿么才听得见，久而久之，李文轩就养成了如今这样大声说话的习惯。
指腹一紧，是李文轩用力握住了他，林沛微微回神，扭头看向了李文轩。他鼻头有些控制不住的发酸。
李文轩说道:“沛哥儿，往后你多陪阿么说说话。郎中说了，阿么这都是心病，这些年他喝的药，都是安眠的。”
“好，我会的。”
李文轩看向远处，目光有些飘忽，“我要出门挣钱，没什么时间陪着阿么。只有刘大婶，时不时来家里陪阿么说会儿话。”
“唉——”
李文轩重重地叹了口气，“阿么也不爱和我说这些，以前是觉得我小，后来又觉得不好再用这些事烦我。再者说，汉子没有你们小哥儿心细，说不来那么多贴心的话。”
他是真不知道该同阿么说些什么，以前他也想过开解开解一番阿么，可是一旦他挑起话头，阿么就逃避地躲回了屋子里去。后来，他就不再同阿么提起这些事儿了。
他自个儿时常出门去，也没什么时间陪陪阿么。如今好了，家里有了沛哥儿，沛哥儿能陪着阿么说说话了。阿么喜欢沛哥儿，有了沛哥儿作伴，应该能少胡思乱想一些。
林沛靠在了李文轩的肩头，“以后我会多和阿么说说话的，我也会多叫元哥儿来家里玩，他最是活泼，阿么也喜欢元哥儿呢。”
人一闲下来啊，就容易胡思乱想。把元哥儿和喜儿都叫到家里来，大家都来陪一陪阿么，叫他开心些，免得那些郁闷积压在心里，堆得他越发喘不过气来。阿么还年轻着呢，就汤药不断的，这可不成。
“还有还有。”
林沛握紧了李文轩的手，笑着说:“等到咱们生了孩子，家里就会更热闹的。让孩子去哄阿么，那效果肯定会更好呢。”
李文轩笑道:“嗯，我会努力的。”
“孟浪。”
林沛笑着骂了这么一句，还歪着脑袋敲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他用脑袋蹭了蹭李文轩，另一只手也抚上李文轩的手背，拍了拍。
“轩哥，那些都过去了，今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苦难都过去了，往后，他们只有幸福和美满。他不仅要陪着阿么，还要陪着轩哥呢。以前没人陪着阿么说话，也没有人陪着轩哥说话啊。
今后，他来陪着轩哥。
“好。”
李文轩笑着回话，他也把手笼了过来，紧紧地扣着林沛的手。他的脑袋歪了歪，和林沛的头紧紧地贴在一起，两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
直到晚风吹得林沛打了个冷颤。
李文轩率先站起了身来，“有点冷了，我们回去吧。”
“嗯。”林沛乖巧地点头。
两人手牵手回了家。
——
翌日，两人起了个大早，拎着东西回门去了。
李文轩左手提着鸡，右手领着一个竹筐子，筐子里装了两瓶酒，两包糕点，一包红糖。林沛走在他的右边，拎了满满一篮子的鸡蛋。
两人走在村子里，不远处有人侧目盯着他们看，李文轩当即就瞪了回去，厉声道:“看什么看!”
林沛剜了他一眼，“干什么呢。”
李文轩有些心虚，往日这样骂习惯了，方才察觉到旁人打量的视线，他没忍住就喊了一句。
林沛看向那个微胖的大叔，赔笑道:“不好意思啊，大叔，吓着您了吧，回头我说说他。”
对面那个有些胖的大叔闻言，冲着林沛笑着摆了摆手，回道:“不碍事儿，沛哥儿，你们这是回门去？”
一旁的李文轩不自在得很，林沛感觉到之后，三言两语飞快地结束了寒暄。
“是，那大叔我们就先走了啊。”
待他们走远后，不远处瞧热闹的婶子、夫郎们面面相觑。
“啧啧啧，真是奇了，你们看见没，沛哥儿就这么瞪了一眼，那李文轩还真就不说话了哎。”
“可不是嘛。”
一个夫郎说道:“那李文轩带的回门礼还不少呢，不管是做脸面还是真的待沛哥儿好，这李文轩瞧着还不错嘛。”
一旁的婶子赞成地点了点头，“嗯，前日去吃席，他还笑眯乐呵了一整天呢，倒是难得。我以前还没见过他有什么笑模样呢。”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林沛自然不知这些婶子、夫郎的议论。他脚下生风，快步朝着江家走去。才两三日没回来呢，他就跟几年没见姨母他们似的，迫切地想见着他们。
“沛哥儿!”
才靠近家门呢，坐在屋檐下的元哥儿就“嗖”地一下冲了出来。
他笑弯了眼跑到林沛身边，等到挽上林沛的手，他又带了两分埋怨，“沛哥儿，你怎么才来啊。”
江元爱撒娇，林沛素来知道，他无奈地笑了笑，道:“元哥儿，我起了床就来了，够早的了，你还要我来多早啊。”
江元闻言，不高兴地噘了嘴，“昨日你没在家吃饭，我都不习惯，饭都吃不香了呢。
“沛哥儿，你可别听他胡说。”江守义从堂屋走了出来，朝着江元笑道:“也不知道是谁，昨日吃了两大碗饭呢。”
江元气得直跺脚，“阿爹!”
“哈哈哈~”
江守义大笑几了声，笑着把李文轩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轩小子屋里坐。”
“哎，好。”
李文轩侧身接过林沛手里的筐子，跟在江守义的身后进了堂屋。
林沛被江元扯着坐在了屋檐下，两人脑袋挨着脑袋，正在小声地说悄悄话呢。
“你俩说什么呢。”孔翠莲走到了他们跟前，笑着说道。
“姨母。”
林沛乐哈哈地抬头叫人。
孔翠莲眯着笑眼应了声，然后她搬着板凳坐在了林沛跟前。她歪着脑袋看了眼堂屋，李文轩和江守义聊得正欢。
她小声道:“沛哥儿，这两日可还习惯？”
林沛自然是笑着点了头，“嗯。”
孔翠莲道:“那就好。”
江元嘟着嘴，不满道:“好什么呢好。”
林沛捏了捏江元的手，哄他:“你若是一个人在家呆着无聊，尽管来李家找我说话。正好喜儿也在隔壁，咱们仨又能凑到一处了。”
江元点点头，“好，那我找你们去，我一个人在家，太无趣了些。”
“明日你过来吧，咱们上山摘山楂去，我做山楂糕给你们吃。咱们多摘一些，切些晒成山楂片，留着冬日煨水喝。”
一听到有好吃的，江元忍不住两眼放光，“好好好。”
孔翠莲无奈，“你啊，幸亏许了人家了，要不然，照你这贪吃鬼的性子，不是被别人用些吃的就拐走了？”
江元:“那可拐不走。”
林沛笑着打趣，“知道了，只有你的周大哥能拐走。”
江元但笑不语。
一股酸酸的香味从灶房飘逸了出来，林沛耸着鼻尖闻了闻，“姨母这是做的什么？闻起来酸酸的。”
江元笑道:“酸萝卜老鸭汤，阿娘大清早就起来炖上了。”
孔翠莲在一旁补充，“你姨父特地去朋友家抓的老鸭子，喂养了四年多，得小火慢慢炖着，估摸着得煮两三个时辰呢。酸萝卜是你翠花婶子送过来的，可真是酸得够味儿。”
林沛一向爱吃酸，笑眯眯道:“那我待会儿可要多吃点。”
孔翠莲笑着说，“尽你吃个够。”
“姨母，那我呢？”李文轩不知什么时候搬着板凳坐了出来，嬉皮笑脸地插话。
“哈哈哈，当然不会忘了你了，你也放开了胆子吃。”
江守义走出来，瞥了孔翠莲一眼，说道:“我也要放开了胆子吃。”
孔翠莲一脸无奈，“还能忘了你不成。”
一家人聚在一处，有说有笑的，没一会儿就到了晌午饭时间。
酸萝卜老鸭汤，糟辣椒肉片，老南瓜，豆米烩酸菜，清炒时蔬。都是些林沛爱吃的菜。
“沛哥儿，你多拿几个饭碗出去，这老鸭汤滋补，咱们都喝碗鸭子汤。”
“好嘞。”
林沛多抱了几个碗，还从碗柜里拿了木勺子。
鸭子汤酸爽开胃，林沛连喝了两碗。若不是孔翠莲叫住他，他可能还要再喝些呢。
孔翠莲:“你婶子送来的酸萝卜多，一会儿你装些带回去，就这样煮汤喝都好喝。”
林沛没有推辞，笑眯眯地应了好。
晌午饭过后，又玩了一会儿，林沛和李文轩就准备回家了。
江元依依不舍地拉住林沛，“沛哥儿，吃了晚饭再走嘛。”
林沛:“阿么在家煮好饭了的，晚上回去陪阿么吃，我改天再来。别不高兴了，明日记得早点过来啊，咱们摘山楂去。”
“好。”
江元这才松开了手，放林沛离去。
林沛和李文轩出了江家的院门，没走得几步，就遇见了住在隔壁的刘翠花。
刘翠花抱着小孙子，朝他们寒暄，“沛哥儿，带着相公回门呢。”
“嗯，婶子好。”
林沛不动声色地拐了拐李文轩，李文轩没反应，林沛看向他，启唇，提示李文轩:“叫婶子。”
李文轩极其别扭地叫了声“婶子”。
对面的刘翠花被李文轩这一声“婶子”打得猝不及防，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文轩没说话，还是她孙子叫她她才回过神来。
然后刘翠花笑着应下来了。
“哎，有时间和沛哥儿来家里坐啊。”
李文轩这下脸色自然了些，微笑着回了声“好”。
“那婶子我们就先走了啊，你有空也去我家坐坐。”
刘翠花笑道:“好。”
林沛和李文轩并肩走着，待走远了些，林沛叫了李文轩一声。
“轩哥。”
“怎么了？”
林沛犹豫半晌，这才问出声来，“你好像不喜欢和村子里的婶子叔伯们打招呼，这是为什么啊？”
过了好一会儿，李文轩这才开口回答。
他看似漫不经心，语气平平道:“习惯了。以前，小的叫我会砍人的丑八怪，大的看着我就把自家门关上了，我叫他们做什么。”
因为那些事，他对村子里的人一向没什么好脸色，从来不主动叫别人，若是有人胆敢盯着他看，他必定要厉声呵斥的。他丑不丑、凶不凶，和旁人有什么关系，不需要别人来评价。他讨厌别人用看猴子一样的眼神看他，很讨厌。
不过，好像也不全是这样，有的人好像并没有什么恶意。否则，成亲那日，那些婶子和叔伯们也不会处处帮忙。以前，他因为些许几个人，对整个村子的人都厌恶了起来。经年累月，就慢慢同村子里的人疏远了。以后可不能继续这样了，得一点点和村子里的人再走动起来。旁的不说，若是他外出不在家，街坊邻居也能为他照看一二。
过去的，就让它翻篇吧，从今以后，他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李文轩心想:今后，也该改一改自己这厉声吼人的毛病了，方才沛哥儿都被他的吼声吓着了呢，这可不成。
林沛怔住了，都忘了继续朝前迈步子。等到回过神来，心疼铺天盖地的席卷了他。
他靠近李文轩，借着两人靠近，伸手勾住了李文轩的小拇指，他喃喃道:“才不丑呢。”
李文轩抓紧了林沛，他没搭话，只是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沛哥儿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林沛道:“若是谁再这么对你，我就骂死他，狠狠地骂。”
李文轩笑道:“好，若是有人敢欺负我，我就回家朝你告状。”
林沛点头:“嗯，我给你撑腰。”
两人目光相接，默契地大笑了起来。
第54章
“沛哥儿。”
一大早, 江元就背着小背篓走进了李家的院子。
林沛正扶着腰和李文轩斗嘴呢，见到江元，笑着朝着他招了招手。
“元哥儿, 快进来。”
江元走到屋檐下，把背篓放了下来, 他笑嘻嘻道:“嘿嘿, 沛哥儿, 我一个人在家太无趣了，咱们什么时候去摘山楂啊？”
林沛:“现在山上都是露水，等太阳出来了再去。你吃早饭了没有？”
“吃了吃了。”
林沛看着江元，笑眯眯地长叹一声，“吃了啊，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这一声叹，吊足了江元的胃口，他巴巴地凑到林沛跟前, “沛哥儿, 可惜什么呀。”
林沛朝着灶房努嘴，“阿么炒腊肉糯米饭吃呢, 你今儿个没口福咯。”
江元耸着鼻尖闻了闻，一股清香从灶房飘了出来, “我说什么东西这么香呢，嘿嘿，你还不知道我嘛，我还能再吃一碗的, 叔么炒的糯米饭, 我怎么可以错过。”
他说罢，转身笑眯眯地朝着李家的灶房跑去, “舟叔么，你炒的糯米饭好香啊。”
“哈哈哈，可不是嘛，我老远就闻到了，都给我香迷糊了呢。”
江元小嘴叭叭地说，糖衣炮弹哄得魏舟眉开眼笑，魏舟的笑声也从灶房溢了出来。
林沛轻轻地踢了踢李文轩的脚尖，“走，咱们看看去。”
两人刚踏进灶房，就听得魏舟说道:“轩小子，糯米饭已经炒好了，你去隔壁叫一叫喜儿和平小子。”
“好嘞。”
李文轩正准备扭头出去呢，就被江元叫住了。
“等等，我去叫我去叫。”他兴致勃勃地往外边冲。
林沛暧昧地朝他笑笑，“去吧。”
说罢，他也跟在江元的后边走了出去。请人来家里吃饭，他们这些主人家不亲自去请，有些不大合规矩，容易让人家觉得不诚心。虽然周家兄妹肯定不会这么想，但是他跑一趟也好，表示尊敬嘛。
把周家兄妹请过来后，江元留在堂屋陪他们聊天。林沛去了灶房，把配菜端出来，顺便把碗筷也拿了出来。
这糯米饭放了蘑菇丁、红薯还有腊肉丁混合着一起炒，按道理说已经很好吃了。但是，大清早就单吃这个，可能会有些油腻，因此切了些酸萝卜丁码在上面解腻。用大碗装一碗盛出去，想吃多少加多少。林沛爱吃酸，舀了好几勺。
当然，除了酸萝卜，折耳根也没忘了备上，元哥儿喜欢吃这东西，还有一小碗油辣椒。喜欢吃辣椒的也可以加上些油辣椒拌着吃，李文轩舀了两大勺，毕竟，他可是无辣不欢的。家里别的种得都不多，唯独辣椒，种了好几块地的。
之前已经摘了一部分回来剁成糟辣椒。如今地里还有不少，过两日就该全收回来了，晒干后一半留着炒菜，一半舂成辣椒面做蘸水。
李文轩把那一大盆糯米饭搁在了八仙桌上。
满满一大盆的糯米饭，五颜六色的，透着诱人的光泽。各式各样的佐料，混合着饱满的米粒，光是瞧着就让人食指大动。糯米饭还微微飘着热气，一上桌，热气就四散开来，周常喜和江元的眼睛都看直了，盯着糯米饭不转眼，还无意识地砸吧着嘴。
林沛看乐了，急忙给他们添了饭。一桌子人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吃了起来。
“好吃吧？”林沛问江元。
江元腮帮子吃得鼓鼓的，亮着眼睛直捣头，“好吃!”
他把嘴里的糯米饭咽下，微微皱着眉头，指责道:“你们都不告诉我今日要吃糯米饭，否则我就不在家吃那一顿了，舟叔么炒的糯米饭这么好吃，我却只吃得下一碗，好生气啊。”
林沛和李文轩面面相觑，两人自觉理亏，都没说话。他们昨晚也是一时兴起，这才叫阿么今早炒糯米饭吃。林沛把头埋进了碗里，羞愧地扒着饭，他有过上江家提醒元哥儿别吃早饭的念头，可是那时候天都已经黑尽了，他也懒得动。再者说，他觉得元哥儿应该还能吃得下，就没跑这么一趟。
魏舟在一旁笑眯眯地哄江元，“改天叔么又炒给你吃，你就饿着肚子来吃，吃个痛快。”
江元冲着魏舟傻笑，乐呵道:“舟叔么最好了。”
吃完饭，又聚在一起聊了会儿天，等到太阳出来了，暖和了些，一群人上了山。
林沛、江元和周常喜三人拎着小竹筐走在前面，三人一路嬉闹着。周常平和李文轩背着背篓，亦步亦趋地跟在后边，两人默契地注视着自己的心上人。
山上有好几颗野山楂树，就是离村子有些远，得走小半个时辰，路还有些崎岖。
走了一会儿，林沛走得气喘吁吁，他顿住脚步歇息着，正喘着气呢，就觉得额间被人轻碰了碰。
林沛抬头，李文轩正捏着衣袖，为他擦拭着额间细密的汗珠。
林沛抿唇微笑，羞怯地看着李文轩，两人没说话，就这样眉来眼去，用眼神述说着粘腻的话语。而后林沛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三人，见没人注意他们，从怀里扯出一块小方帕，也帮着李文轩擦汗。
擦好后，林沛挥挥手里的小方趴，道:“你以后出门也记得带块小方帕，擦点什么东西方便。”
“好，那你这块送我。”
李文轩笑着从林沛手里夺过了小方帕，还拿着小方帕凑到鼻尖闻了闻。闻过之后，他微皱了眉，他盯着林沛，拿着小方帕在林沛额间擦了擦，然后再闻，笑道:“这次对了。”
林沛无奈地嗔了李文轩一眼，小声道:“傻子，人都是你的，闻这小方帕做什么。”
李文轩嬉笑地看向林沛，他俯身凑到林沛脖颈间嗅了嗅，满面春风道:“好香。”
林沛低声嘟囔着，“你可真是孟浪，还有外人在呢。”
他推开林沛往前走，还好，元哥儿他们走在前头没扭头往后看，否则他得羞死。
李文轩嬉皮笑脸地追上了林沛，又伸手拉住了他，“路有点陡，我拉着你走。”
林沛想到方才李文轩低头在他脖颈嗅来嗅去的模样，没忍住噗呲一声笑。方才只顾着害羞了，现在回过头想想，轩哥怎么跟村口那只大黄似的。那只大黄也爱这样嗅东西。
李文轩轻轻地捏了捏林沛手心的软肉，“你笑什么？”
“你刚才怎么跟小狗似的啊。”林沛笑道。
李文轩一边走，一边凑到林沛脖颈边，又跟小狗嗅东西似的来回闻。
他还明知故问地逗林沛，道:“是这样吗？”
“哎呀，你烦死了。”
林沛红着脸把他推开了。
“我看到山楂树了，哇，好多啊。”
周常喜的呼喊声钻入耳朵，林沛的脸“唰”地一下染得通红，他急忙往后撤了半步，离李文轩远了些。
还欲盖弥彰地咳嗽着扭过了头，朝着周常喜望去。
没承想小姑娘压根没往他们这边看，只是一边说一边乐哈哈地朝前面跑，活力满满，完全不似方才那般苦着小脸喊累的模样。
林沛放心了些许，他拍着自己的胸膛，“还好还好。”
李文轩看林沛的担惊受怕的小模样，笑弯了眼，他家夫郎真是可爱死了。
林沛嗔怪地斜了李文轩一眼，警告道:“你注意些，不许……”
“不许什么？”
“不许……不许那样孟浪了。”
李文轩故作委屈，小声应和道:“哦。”
林沛见李文轩耷拉着脑袋，有些不落忍。他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踮起脚尖，微微趴在李文轩肩头安抚他，柔声道:“回家可以孟浪，行了吧？夜里让你嗅个够。”
他说完，挣脱开李文轩的手，逃跑似的往前面冲。
李文轩嬉笑地看向林沛红得滴血的耳朵，朗声嘱咐道:“跑慢点，别摔了。”
“知道了。”
林沛没回头，大喊着回应了李文轩。他往前跑了几步，然后就被眼前的画面美得顿住了脚步。
青青葱葱的树间，挂满了红艳艳的山楂果。几只小雀挥着翅膀落在树梢，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然后懒洋洋地啄着枝头的果子。阳光洒在枝头，把山楂果照得越发红亮了。
林沛迈着小碎步跑到了树下去。
周常喜早已经迫不及待地蹦起来摘了好几个山楂果，她递了一个给林沛，这才把另一个塞进嘴里。
“咦……呸……”
周常喜只尝了一口，小脸就扭作一团。
“呸呸呸，好酸啊，酸得我牙都快掉了。”
她皱着眉把手中的果子都丢了出去。
林沛轻轻咬了一口，是有些酸，不过缓过了那股劲儿，他又察觉到了一丝丝的甜。
“真那么酸？我尝尝。”
后来的江元不信邪，踮起脚从枝头摘了一颗山楂塞进嘴里。结果可想而知，他直接被酸得打了个冷颤。
林沛笑着安抚他们:“回去加些蜂蜜煮一煮就好了，到时候就没那么酸了。”
李文轩和周常平也尝了尝，最后，默契地皱着眉把那留有牙印的山楂果丢了。
几人合力，没一会儿就摘了一背篓，江元道:“沛哥儿，差不多了吧，这山楂果那么酸，这里仅够吃了吧。”
林沛笑道:“晒干了也没多少，再说了，还要做山楂糕和山楂卷呢，这些哪够啊。你就放心摘吧，到时候吃得最多的肯定是你。”
周常喜在一旁捂嘴偷笑。
江元瞥了周常平一眼，弱弱道:“才不是呢，我吃得一点也不多。”
周常平笑着接话，“嗯，分明是我吃得最多。”
“嘿嘿。”江元傻笑。
几人又摘了一会儿，把背篓都装满了，林沛他们提的竹筐也盛满了山楂果。回去的路上他们走走停停，走一段歇一段，慢悠悠地回了家。反正他们不赶时间，周常平和李文轩背得重，多休息几次，也能少累点。
回了家，林沛把洗好晾干的大簸箕拿了出来，盛放这些山楂果。
一堆人坐在院子里给山楂果去蒂去核。
林沛笑道:“这东西做出来好吃，就是有些费时。”
周常喜奇道:“沛哥儿，你怎么会做这个的？”
林沛低着脑袋，笑道:“村子里的阿奶会，跟着她学的。”
村子里的阿奶、婶子、叔么，只要是挨得近的那几家，他都学了不少东西。
没办法啊，他那后么一生气就把他往外边打。这些领居见他可怜，就会领他回去吃口饭。他也不好意思白吃啊，就帮着这些领居做些杂活。也因此，还学到了不少手艺。
尤其是这些吃食玩意，他见过了基本上就会做。可能刚开始味道差点，多琢磨两次，就同那些邻居们做出来的差不离了。
这些记忆，好像都是很久远的事儿了。
林沛笑着转移话题，“家里没糖霜，否则我还能给你们做冰糖葫芦呢。”
村里的阿奶会在秋收后做冰糖葫芦卖。秋收过后，家家户户都收了粮，喜气洋洋的，自然也愿意花这一文两文的买串冰糖葫芦哄哄孩子。
周常喜歪着脑袋，“糖霜，我家有啊。”
她说罢，一溜烟就跑回了自家院子，没一会儿她就抱着一个罐子走了回来。
“是不是这个？”
林沛微微有些瞠目，他知道周家家境好，但是没想到周家富到了这样的地步。糖霜这东西且贵着呢，谁家不是按两买的，可是，周常喜竟随手就拿出来这么一罐子的糖霜。这么一大罐子的糖霜，怎么着也得有个三四斤吧。
“是不是这个啊？沛哥儿。”
林沛回神，呆呆地点头，“是……是这个。”
周常喜把罐子往他手里一塞，笑眯眯道:“那你给我们做冰糖葫芦吃吧。”
林沛抱紧了罐子，手都不敢哆嗦，生怕把那罐子摔坏了。他小心翼翼地把罐子放在了旁边，过了好半晌，他才缓过劲来。
有了糖霜，林沛就先着手做冰糖葫芦了。他叫李文轩把家里的铁架子和铁锅找了出来。
做冰糖葫芦这东西得用小火，还得晃动铁锅，在灶房那大灶台上可做不成，他忙不过来。
林沛在院子的一角刷着铁锅，抬起头来喊李文轩，“轩哥，你去后边砍两颗竹子来，削些竹签，一会儿穿冰糖葫芦。”
“好嘞。”
江元蹲在一旁，挤眉弄眼地打趣林沛，学着林沛的语气，“轩哥~”
林沛瞪了江元一眼，有些恼羞成怒，“元哥儿!”
江元见好就收，“哈哈哈，不逗你了，一会儿不给我吃冰糖葫芦了怎么办？”
林沛心想:下次看我怎么逗你!
等到锅洗好，林沛开始引火，等到李文轩把竹签子削好，他就可以开始做冰糖葫芦了。他把铁架子放在了院墙下，这里背风，不会受风太大的影响。还能和坐在一旁去核的他们聊天，正正好。
李文轩没一会儿就削了一把竹签，他把竹签洗了洗，然后递给了林沛。
“元哥儿，你来串山楂，我开始熬糖了。”
“好。”
“我也来我也来。”周常喜也乐哈哈地加入了串山楂的大军。他们没一会儿就串好了，然后他们站在林沛身后，好奇地盯着锅里看。
林沛用小碗装了半碗糖霜倒进锅里，接着又加入了一碗的水。他熬的糖少，因为他没有自己做过冰糖葫芦，他家没有糖霜，没东西给他造。他想着先少熬一些，免得糟蹋了那糖霜。他敢说会做，是因为他经常去给隔壁的阿奶帮忙，每次帮忙完，阿奶就会送他一串糖葫芦。
把糖和水倒进锅里，就可以小火慢慢熬了，等到锅里不断吹起细密的泡泡，糖也有些微微发黄，就可以开始做冰糖葫芦了。
林沛拿起一串山楂，这时候，李文轩他们几个也站了过来，一下子把林沛围得严严实实。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看，林沛手心都溢出些汗来。
“哎呀，你们怎么都过来了。全部围着我看，要是我做失败了怎么办？”
李文轩笑着安抚他，“你不会失败的。”他冲着林沛笑了笑，“就算失败了也没事，再来一次就好了。”
周常喜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不怕的，沛哥儿，你放心大胆地做，糖霜管够。”
林沛瞥了李文轩一眼，李文轩环着双臂，对着他微微点头，眼眸满满的信任，林沛突然就不慌张了。
他捏着竹签，用帕子包着铁锅的耳朵，一点点把锅倾斜，让糖浆淌到锅边。把竹签搭在锅边，平行地放在泡泡表面，让每一颗山楂都亲吻着糖浆，然后捏着竹签一转，让另一面也粘上糖浆。这样，做出来的冰糖葫芦粘上的糖浆又薄又均匀。
一靠，一沾，一转，一提。林沛的动作行云流水，顷刻间就做好了一串冰糖葫芦。
“好了。”
林沛捏着那串冰糖葫芦微笑，阳光照在冰糖葫芦上，映得上面的糖浆亮晶晶的。当然，林沛的眼眸比这还亮，某个人都移不开眼了。
“哇!”
惊叹声接连不断，周常喜和江元都一脸钦佩地盯着林沛不转眼。
“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林沛把冰糖葫芦放在了盘子里，等着外面的糖浆变脆。他拿起竹签又开始继续裹糖浆，方才那一串糖浆还是微微有些厚了，他得再控制一下蘸糖的角度和旋转的速度。
林沛没裹得几串，锅里的糖浆就见了底，他又加了些糖霜，周常喜一直叫多加点，她要多吃几串糖葫芦。这次林沛胆子大了，多倒了一些，但是也没有太多，他怕做出来也吃不了那么多，糖太久了便会融化，可别糟蹋了这般好东西。
等到林沛裹完最后一根山楂，他把刚做完的那一串冰糖葫芦放好，然后把锅收拾好。还没转身，眼前就出现了一大串冰糖葫芦。
“呐，你也吃一吃。”
“好。”林沛笑眯眯地从李文轩手中接过了冰糖葫芦。
李文轩凑到他耳边，轻声说:“这是我串的，特意选的山楂，又红又大，肯定特别甜。你快尝尝 。”
林沛捏着冰糖葫芦咬了一口，真的好甜，他看向眨巴着眼睛在他面前邀功的李文轩，只觉得嘴里的山楂更甜了。
他笑道:“特别甜。”
“嘿嘿。”李文轩笑看着他。
周常喜一左一右，拿了两大串冰糖葫芦，她一边咬一口，沾了满嘴的糖，小嘴巴亮晶晶的，她道:“沛哥儿，你有这手艺，怎么不去卖冰糖葫芦啊。”
林沛解释道:“不划算，这糖霜多贵啊，还得走那么远的路去摘山楂。”
削竹签、砍柴、摘山楂、买糖霜，林林总总划拉下来，压根赚不了什么钱。
之前村子里的阿奶卖冰糖葫芦，那是因为她家后院就种了一颗山楂树，不卖也是浪费。但是每次托货郎买糖霜，阿奶也是一脸肉疼呢。阿奶可能也没赚什么钱，就是做些冰糖葫芦哄一哄村里的小孩罢了。毕竟，村子里的孩子一年也就吃那么一回。
至于城里其他卖冰糖葫芦的，要么是家里有山楂树，要么是糖霜有别的来路，否则，那可就没什么赚头了。就算糖霜没有别的来路，他们常年做这个买卖，糖霜必定买得多，量上去了，这糖价自然就要低些了。
他不敢一下子买那么多糖霜，砸手里了怎么办。他还得留着钱买鱼苗呢，鱼塘这要是弄好了，可比卖冰糖葫芦有赚头多了。当然，若是亏了可能也会亏得更多。所以啊，一头亏就成，就不把钱花在这冰糖葫芦上了。
周常喜听完林沛的解释，了然地点点头，“也是。”
等到大家都吃完冰糖葫芦，又一齐坐在院子底下为山楂去核。
六个人忙活了小半天，这才把全部的山楂都去完核。
林沛往大锅里舀些水，等到水沸腾后又放入清洗后的山楂，然后大火把山楂煮至软烂。
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林沛往锅里倒了许多蜂蜜，而后又加了些糖霜。
他笑道:“我原本只打算放些蜂蜜呢，这下好了，有了糖霜，做出来的山楂糕肯定更好吃。”
周常喜站在锅边看，“那你再加点吧。”
林沛把糖霜罐子放回去，解释道:“这些糖足够了，若是再多多，山楂糕就太甜了。这个分量最合适，酸甜适中。”
周常喜了然地点头，然后她又眼巴巴地盯着锅里看。蜂蜜的香气混合着山楂的酸香，她已经被香得有些迷糊了，这味道勾得她忍不住咽口水。
林沛的手艺，那是完全不用怀疑，她可太期待这山楂糕了。
等到山楂煮至粘稠，林沛拿着锅铲一边搅拌一边碾压。把山楂压得碎些，做出来的山楂糕吃着就要细腻些。
一群人坐在灶房里，排着队地搅拌锅里的山楂，魏舟在一旁都瞧乐了。这些孩子聚在一处啊，做什么都像玩乐一样，他们还一边嬉闹着，瞧着就让人开心。
等到锅里的山楂煮烂至糊状，就差不离了，林沛用大木盘舀了半锅山楂出去。
把山楂泥摊在簸箕里晾晒几日就成，等到山楂泥晒干定型，就可以把其卷起来存放。这样做出来的山楂卷，酸甜开胃，又耐放，可以吃好长时间呢，适合当零嘴。
林沛把大竹片塞到了李文轩手里，“轩哥，这就交给你了，你就把这些山楂泥刮平整就行，薄薄的一层。”
“好。”
林沛瞥了眼灶房，踮起脚尖在李文轩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吻。
“辛苦了。”
他说罢，飞快地跑回了灶房，只留下李文轩，一边听话地刮着山楂，一边捂着脸颊，笑得春风荡漾。
林沛回到灶房，找出些淀粉加水搅拌了几圈，然后倒进了锅中。他拿着锅铲又搅拌了几圈，然后就把锅里的山楂泥舀到了木盆里，他拿着锅铲把山楂泥表面压严实，然后刮平整了。
“行了，等到它凝固，酸甜软滑的山楂糕就成了。”
周常喜盯着那盆山楂糕瞧了好几眼，“肯定很好吃。”
林沛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这山楂糕一会儿就能吃上。”
正好铁锅也拿了出来，晚饭林沛煮了热锅子吃，切些腊肉烙一烙，然后煮野菜吃。办席面剩了不少肉，都炸成了坛子肉放着，林沛到后院扯了一大把蒜苗，炒了小盆坛子肉。还煮了些老南瓜当素菜吃。
饭后，一群人瘫软地坐在屋檐下看落日，大家都吃得有些撑，林沛切了山楂糕出来，给大家解腻消食。
最后，林沛把山楂糕都切好了，一式三份，让周常喜和江元都各自提了一份回家去吃。这几日天不算热，把山楂糕放在阴凉的地方，吃个一两天的没问题。
夜里，林沛果然信守承诺，让李文轩嗅了个够。但是李文轩可贪心，光是嗅那可满足不了他，逮着林沛又亲又咬，几乎给人欺负哭了。
最后，又抱着林沛哄了好半天，这才把人哄好。
第55章
“都怪你!”
林沛羞愤地捶了李文轩一拳。
李文轩揽着他, 无奈道:“沛哥儿，是你要把那些小鸡养在屋子里的。”
林沛还嘴，“它们本来睡得好好的, 都怪你，你这么孟浪, 是你把它们吵醒的。还害我……害我被小鸡偷看了去。”
“没看到, 我被子捂得好好的呢。”
他说罢, 把被子又拢了拢，将林沛裹得严严实实的，免得他受凉。
林沛白了李文轩一眼，“后来被子不是滑下去了吗？”
这浑人，又急又凶，哪还顾得上被子滑没滑下去。他那时候又没力气提被子，提醒这浑人，这浑人压根不当一回事儿。
“……”
李文轩无言以对, 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儿来着, 沛哥儿提醒了他好几次。刚开始他还有闲暇捞一把被子，到后来, 满脑子都是沛哥儿，压根没心思管被子的事儿了。
这不怪他呀,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不过，被小鸡看见有什么打紧的，难不成他买回来的这群小鸡崽成了精, 能看得懂这些快活事儿？
那肯定不行啊。
“我的小夫郎哎, 那就是一群小鸡，它们能看得明白个什么。”
林沛瞪他, “你也知道那是小鸡啊，它们还这么小，把它们带坏了怎么办？还有，谁说它们听不明白的？”
李文轩一听这话，笑得肚子疼，“沛哥儿，小鸡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话。”
林沛眼里满满都是骄傲，“别人家的小鸡肯定是听不明白的，那我养的小鸡能和别人养的一样吗？我养的鸡随我，且聪明着呢。”
李文轩被林沛这小模样逗乐了，不禁捧腹大笑。
林沛一把捂住了李文轩的嘴，命令道:“哎呀，你不许笑。”
李文轩努力憋笑，“好，我不笑，噗呲~，不笑不笑。”
他的嘴角终究是没绷住，“哈哈哈，沛哥儿，我实在是忍不住，还是想笑。”
林沛气呼呼道:“怎么，你是觉得我不聪明？”
李文轩即刻反驳，“聪明，怎么会不聪明呢，我家沛哥儿最聪明了。”
林沛“哼”了声，撇开头不搭理他。
其实他自个儿也觉得方才那些话挺蠢的。他其实想说的压根不是这些，但是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样。傻话说了一箩筐，他真正想说的话却是一句也没说出口。
过了一会儿，林沛摩挲着攀上了李文轩的肩膀，趴在了他的耳边。酝酿半晌，最后，林沛还是没能把真正想说的话说出来。
洞房花烛夜的记忆再次跃上脑海，算了，汉子最重脸面了，说出来了轩哥丢面怎么办，还是别了吧，倒也不是不能忍。
嗯，还是不说了吧，免得轩哥不自在。
最后，为了掩饰自已这奇怪的动作，林沛偏头在李文轩的嘴角轻轻落下一吻，然后又窝回了李文轩的怀里。
李文轩乐哈哈地笑了两声，他手肘撑在床面，半支着身子看向林沛，笑道:“沛哥儿，你怎么还是这么胆小啊，都说了，下次得亲……”
他的手先落到了林沛的脖颈，然后一点点往上滑，直到移到了林沛的嘴唇上。
李文轩笑道:“这儿!”
随着话音落下，李文轩的吻也落了下来。林沛被他亲得晕晕乎乎的，整个人都瘫软了，只能被李文轩掌控着，一点点沉溺在这深吻里。林沛忍不住心道:要是轩哥的床上功夫有他的嘴上功夫一半好，那就太好了。
没睡着的小鸡崽又被迫听了一场香艳的亲吻，当然，只是听着，方才李文轩拿了块黑布把鸡笼子罩得严严实实，现在，它们压根看不到外面。
又过了许久，这粘腻得叫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才停下，林沛照例喘息着一点点平复。他乖巧地靠在李文轩的胳膊上，揪着李文轩的发丝把玩。
“轩哥，我觉得你对周家人好像同其他村里人不大一样。”
林沛窝在李文轩的怀里，把脚伸在李文轩的大脚间暖着。他抬眸，补充道:“以前好像就不大一样。”
以前，轩哥一向不爱搭理村里人，更别提主动同他们说话了。可是，以前轩哥总是会叫周常平书呆子，他都听到过好几次呢，全都是主动叫的。
还有喜儿，轩哥虽然也会吓唬喜儿，总说要把她的小辫子剪掉，但是，他总觉得那吓唬和吼其他村里人不大一样。轩哥吓唬喜儿，明显是逗的成分要更多一些。
李文轩的手搭在林沛的后背，轻轻地揽着，他的手上下抚摸着，像是给小狗顺毛一样。
“嗯，是有些。”他说。
林沛疑惑道:“为什么啊？”
成亲之后轩哥待周家人比以前好，这他知道原因，成婚那日周家人没少来帮忙。周大叔当主管，把席面一应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的。周常平和李文轩一道去迎亲，也帮了不少忙。就连周常喜，都来帮着端菜洗碗。
他们的这场婚事，周家一家人都出了大力了。李文轩自然也把他们做的事看在了眼里，把他们的好记在了心上。
可是，轩哥待他们不一样，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不是开始于这场婚事，也不是开始于他和轩哥定亲之后。不是因为承了他们的恩，所以突然转了性子。也不是因为觉得周李两家以后都是亲戚，所以和睦相处。
所以，是因为什么呢？在他和李文轩还不曾认识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呢？
李文轩缓缓地解释，道:“因为周常平帮过我。”
“帮过你？什么时候？”
“小时候村里人骂我丑八怪，周常平说过那些小孩子。”
幼时，他扛着菜刀追了他三伯一路，还把他三伯给砍伤了。从那时起，他就有了各种各样的诨名，村里人叫得最多的是小霸王和丑八怪。
小霸王谁都会叫，至于丑八怪，会这样叫他的基本上都是小孩子。那些小孩以前也不会这样叫他的，自从知道他会砍人，就开始这么叫了。但他们只敢远远地叫，并且叫完就跑，生怕他会拎着菜刀追上去似的。
周常平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不仅如此，还帮他说好话呢。
李文轩说道:“因为我眉梢这块胎记，再加上小时候拎着菜刀砍人的事儿，那些小孩子见到我就管我叫丑八怪。有一次周常平听见了，板着脸训了那些人几声，说不能以貌取人，还说这样叫别人很失礼。”
林沛耸动着往上爬，抱住李文轩的肩膀，在他的眉梢落下了一吻。
他用指尖轻抚着李文轩的胎记，一下又一下地摸着，柔声说。
“才不丑呢，那些人就会胡说八道。”
李文轩抓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啄了一口，然后紧紧地拉住了林沛的手。
林沛不解道:“那你为什么还叫周大哥书呆子啊。”
“……”
李文轩沉默了片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说道:“周常平小时候真的就是个书呆子啊，叫他陪我玩他也不玩，就抱着他那破书看，一天看到晚，他一点儿都不觉得烦。”
那时候，只有周常平没有骂过他，还一点儿都不怕他，他自然想同周常平交朋友了。但是，周常平压根不同他玩，只知道坐在自家屋檐下看书，无趣死了。除了看书什么也不关心，可不就是书呆子嘛。
林沛听完，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心酸。他重新窝回李文轩怀里，伸手抱紧了李文轩。
“要是我小时候就认识你那就好了，我一定和你当朋友。”
小孩子都是爱玩的，又爱热闹。轩哥那时候正是想要玩伴的时候，村子里的小孩子都不陪他玩，他肯定很寂寞吧。
李文轩笑着打趣他，“你？我家夫郎怂得要死，我还没做什么呢，就觉得我要打你，若是亲眼见到我扛着菜刀的模样，不得吓个半死啊。”
林沛红了脸，弱弱反驳道:“才不会呢。”
他这反驳没什么说服力，因为李文轩说得十分准确，若是年幼的他，见到李文轩扛着菜刀，肯定会被吓跑的。
李文轩拉住林沛的手，缓缓说道:“就这样最好，我们的相遇相识，这一切都刚刚好，我很满意。别变了。我怕变了之后我就娶不到你了。”
“怎么会？不管怎么变，我都会嫁给你的。”
李文轩笑道:“真的？”
林沛握紧了他的手，点头，“嗯，我只嫁给你。”
李文轩乐不可支，“我也只娶你，只有林沛才可以当我的夫郎。”
林沛学着李文轩的语气，笑道:“只有李文轩才可以当我的相公。”
他说完，自己把自己说害羞了，往下一缩把头整个儿闷进了被子里。
“沛哥儿，快出来，可别闷坏了。”
李文轩把他抱了出来。
林沛抱着李文轩的腰，把脸埋在了他的胸膛。过了会儿，他才感慨道:“周大哥真的挺好的。”
李文轩揽着他的腰，接话道:“嗯。沛哥儿，我同你说过相遇那天为什么要追你的事儿，你还记得吧。”
“哼，你还好意思说呢。竟然怀疑我是拐子，你睁大眼睛瞧瞧，我哪里像拐子了。”
李文轩立即认错，老实巴交道:“沛哥儿，我错了。”
林沛斜了他一眼，“竟然还因为想要抓我现行被冻得病了好几天，哼，活该。你以为八两赏银那么好赚啊！”
那么糗的事，李文轩当然没脸告诉他，这事儿还是后来从阿么嘴里听说的。为了蹲他被冻病，轩哥真是傻得可以，他也真的是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也不全是为了钱。”
林沛一脸不信地瞥向李文轩。
李文轩道:“真的。”
他解释道:“和你相遇那天，我觉得你行迹鬼鬼祟祟，这才跟了上去。但是蹲在江家外面，也不全是为了赏钱。元哥儿同周常平定了亲，我怕元哥儿被拐走。”
林沛呆了片刻，随即反应了过来。
轩哥就是很好啊，因为担忧村里人的安危，所以跟上了他。因为担忧周常平的未婚夫郎，所以在凉风里蹲了半宿。
他抱紧了李文轩，“原谅你把我看成八两赏银的事儿了。”
片刻后，林沛盯着李文轩，有些秋后算账的意思，“轩哥，你彩礼给的也是八两，你那又是什么意思啊，同八两银子过不去了？还是说，在你眼里，我就只值八两啊？”
“因为这是我们的开始啊。”
李文轩抱紧了林沛，笑着说道:“放心，你可是我的小夫郎，岂是八两银子能比得了的？你在我这里，千金不换。”
林沛心里乐开了花，“油嘴滑舌，就会说这些好听的。”
李文轩拉着林沛的手捂在了自己的心口，正色道:“都是真心话。”
林沛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根，他笑道:“知道了，快睡吧，你不是接了活儿，明日得进城去抬喜轿嘛。早些歇息，明日瞧着有精神些。”
李文轩把被子拢好，回应他道:“嗯，睡吧。”
林沛心想:等到明日轩哥进了城，他去找元哥儿说会儿悄悄话去。元哥儿点子多，说不定能给他出出主意。再不济，叫元哥儿陪他找两本小人画来瞧一瞧也行。他如今没觉着多快活，说不定就是因为成亲前他没好好看姨母交给他的那小人画。
这时，李文轩突然凑过来亲了他一口，打断了林沛的思绪。
林沛笑了两声，然后他就听得李文轩在他耳边笑着重复道:“真的千金不换。”
林沛只觉得吃了蜜一样，心尖儿甜滋滋的，他愉悦得又抱紧了李文轩几分，笑道:“知道了。”
第56章
“我走了。”
林沛把小竹筐递给李文轩, “我切了些山楂糕，你带去给周武他们尝一尝，咱俩成亲。你这群好兄弟可没少帮忙。”
李文轩接过了小竹筐, 笑道:“好，周武那小子有口福了, 能吃到我家沛哥儿做的山楂糕。”
林沛愉悦地笑弯了眼, “就你会说好听话。”
他微微踮脚, 帮着李文轩把衣领都捋顺当了，柔声嘱咐道:“路上小心，要是主人家留你们吃饭，你少喝些酒，早点回来啊。”
李文轩顺势揉了揉林沛的脑袋，“知道了，给你带喜糖回来，你快回屋吧。”
林沛眯着笑眼, “咱家的喜糖都还没吃完呢。”
“那哪能一样啊, 咱家的喜糖是咱们的喜气。别处来的喜糖是别人的喜气，你多吃点别人的喜糖, 多沾点喜气。”
林沛一听这话，心里更加服帖了, 他笑骂道:“瞧你这傻样。”
“嘿嘿，得了，你快回屋吧，我走了。”
林沛乖巧地点头, “嗯, 你路上小心。”
“好。”
林沛扶着院门，目送李文轩离开, 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林沛这才转身回屋。
他先烫了些玉米面喂小鸡崽，刚买回来那日，这些小鸡崽还总是不安地叫，啾啾啾吵个不停。在他的精心照料下，小鸡崽已经十分熟悉在李家的生活了，如今乖巧多了。
林沛逐一看了一遍，每只小鸡都很健康，一个个都抢着进食。
小鸡崽的背上长出了些褐色的羽毛，没有刚买回来那日好看了，之前奶黄奶黄的，可爱极了。
它们的翅膀也长得硬了些，一个个都已经开始学着挥动翅膀了。再过几日，等到这些小家伙的翅膀再长大些，就可以把它们移到后院的鸡圈里去了。
熬过了这几日，小鸡长大了些，就没那么容易死掉了。趁着天气好，把小鸡放到鸡圈里去，让它们慢慢熟悉鸡圈的环境。
喂完了小鸡，林沛坐在屋檐下缝手帕。缝几块颜色深一点的给李文轩用，他想要擦点什么东西的时候方便。
今早他塞了一块小方帕给李文轩带上，那是他的。那块小方帕是浅色的，还绣着花，一看就知道是小哥儿用的。他怕李文轩不好意思当众拿出来用，这才想着缝几块深色的。抬轿子那可是力气活，肯定会出汗，带上一块小方帕，擦一擦汗也方便。
等到太阳出来后，林沛把长条凳搬到了院子里。
他叫魏舟:“阿么，你来和我抬一下簸箕吧，咱们把山楂端出去晒一晒。”
“好。”
两人合力，先后把两个大簸箕都端了出去，然后把簸箕放在长条凳上晒好。
魏舟弯腰看了看，簸箕里的山楂已经晒得有些干了，边沿都有些翘了起来。
他笑道: “这两日太阳好，估摸着再晒两天就差不多了。”
林沛点头，“嗯，明天就可以收了储存起来了。”
“沛哥儿。”
“哎。”
林沛抬头，就见到江元笑眯眯地站在院门口。他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正准备今日去找元哥儿呢，没想到元哥儿倒是先来了。
魏舟也转过头和江元寒暄:“元哥儿来了，快进屋里坐。”
“叔么，我娘得了些山核桃，叫我送些过来给你们尝尝。”
江元抱着一个米色的布袋子。
“你娘真是有心了。”
魏舟眯着笑眼走上前，把江元递过来的布袋子接了过去。
他还不忘和江元寒暄:“来来来，进屋子里说话。”
江元:“好嘞。”
魏舟转身，把布袋子抱进了屋子里。林沛邀着江元进屋。
“走，我领你去瞧一瞧我家的小鸡。”
江元凑到林沛跟前，笑道:“等一下，我先把核桃送去给周大哥。”
林沛笑得一脸暧昧地看向他，“去吧去吧。”
江元笑嘻嘻地转身出了院门，魏舟把东西放好，走出来没见着江元的身影，疑惑道:“元哥儿呢。”
林沛朝着隔壁院子努嘴，“旁边去了。”
江元这一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他眉眼带笑，一蹦一跳地走进了李家的院子。
“沛哥儿，咱们看小鸡去吧。”
林沛想着和他说事儿，也没打趣他这满面春风的笑，站起身来引着他往屋子里走。
“啾啾啾~”
江元弯腰凑到鸡笼子跟前，“沛哥儿，日头这么好，你怎么不把它们拎出去晒晒太阳啊，晒一晒它们还长得快些呢。”
林沛站在一旁，“我也有这样的打算呢，但是，想着有话和你说嘛，若是把小鸡拎出去了，找不到其他借口把你带回屋子里来了。”
江元转过头，微微挑眉，疑惑道:“有事儿和我说，什么事儿啊。”
“就是……就是……”
林沛瞧着天真发问的江元，倒是一时有些说不出口了，虽说元哥儿也带着他长过见识。但是，元哥儿到底是没成亲，还没经历过那档子事儿呢。
“沛哥儿，你要同我说什么，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江元走近林沛，拉着他的手，看他面带难色，眼神闪避，急道:“莫不是李文轩欺负你了？”
林沛转念一想，元哥儿早就长过见识了，说不定比这香艳的都听玥哥儿说过呢，说一说也没什么的吧，就当帮着元哥儿积累经验了。
但是林沛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他低着头，小声说:“床上欺负了。”
“什么!”
江元只听得后面“欺负了”三个字，愤怒得大喊了一声。
他气道:“那家伙当真欺负你了？这才成婚几日呢，他就敢欺负你，不行，得回家告诉阿娘去，走，你和我回江家，让阿娘给你做主。”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拉着林沛就想往外边冲。
林沛急忙挣脱他的手，凑到他耳边，“元哥儿，不是那种欺负，我方才说的是……是床上欺负。”
江元依旧生气，“什么欺负也不行，他怎么敢欺负你的，还床上欺负……床…床上？”
他喃喃着，总算回过了味儿来。
“啪啪啪——”
“沛哥儿，怎么了？”魏舟在屋外拍门，关切地问着，估摸着是方才元哥儿大喊，他听见了动静。
林沛扭头朝着外面大喊，“阿么，没事儿，小鸡在元哥儿手里拉屎了，元哥儿气得骂了两句。”
屋外魏舟被逗乐了，笑着安抚江元:“元哥儿，没事儿啊，擦一擦就成。”
江元也配合着说话，他道:“叔么，我已经擦干净了。”
“哈哈哈，好，那你们玩着啊。”
魏舟又转身走了，等到听不见魏舟的脚步声。江元急不可耐地拉着林沛坐到了桌子边。
他压低了声音，眼里却迸发着好奇的光，急吼吼八卦道:“沛哥儿，到底怎么回事儿？李文轩在床上如何欺负你了？”
“就是……”
林沛酝酿半晌，打了好半天的腹稿，第一次那种事儿指定不能说，否则轩哥多丢面啊。至于后面的，该怎么说呢，林沛苦着一张小脸。
这种话听一半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江元忍不住摇了摇林沛，急切道:“沛哥儿，你倒是说啊。”
林沛皱着眉头，轻声说道:“李文轩他太凶了，我是说在床上啊。”
“哎呀，我知道。”江元对着他使眼色，“快快快，继续，你说说他具体怎么个凶法。”
“就是很凶嘛，然后……然后我觉着有点疼。”林沛耷拉着脑袋，脸就像烧熟了一样，他继续道:“刚开始可疼了，我都疼哭了呢。可是我越哭，李文轩却是越发凶了，也不知什么毛病。”
后来他都不怎么敢放声哭出来了，生怕他的眼泪又激得李文轩抑制不住自己。
“嘶——”
江元长叹一声。
“那你觉得快不快活嘛”
林沛小声道:“一半一半吧。”
这话倒也不假，做那档子事儿，他也觉着快活，但是有些疼，又没那么快活。第一次倒是挺快活的，就是快活的时间太短了些。
江元也有些为难住了，他手捂着下巴，道:“玥哥儿倒是没和我说过这事儿，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要不，你同李文轩说说？汉子应该比小哥儿懂些吧。”
再说了，那档子事儿是沛哥儿他们两人做，他们一边做一边商量着，应该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吧。
林沛反驳道:“要是轩哥懂，我也不必受这苦了。再者说，我不知道该不该同他说，万一轩哥觉得丢面儿怎么办？”
江元笑道:“那你还和我说。”
林沛:“你不一样，你也不会往外说啊。”
江元拍拍胸膛，保证道:“你放心，我的嘴可严实着呢，不能往外说的，我绝对不说。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应该跟李文轩说说这事儿。”
“但是……”
江元眨巴着眼睛，“没什么但是的，咦，你不懂，你要和他说，等到你也快活了，他会更加快活的。他不会觉得丢面的。”
“你怎么知道？又是玥哥儿告诉你的？”
江元咳了两声，红着脸解释，“咳咳咳……书里说的。”
至于是什么书，不言而喻了。
林沛追问道:“元哥儿，你看的书，是不是还有小人图啊？”
“你想哪儿去了，没有!我看的是话本子，里面有些比较……比较那什么的描写。”
林沛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元哥儿，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找两本小人画来学一学。”
江元一听这话，眼睛都睁圆了，他嘴角的笑藏不藏不住，打趣道:“哟，沛哥儿，到底是开过荤的人啊，竟都想着看小人画了。”
“哎呀，不是这样的。”
林沛红着脸解释，“成亲前一日，姨母拿了一本小人画给我看，但是……我没仔细瞧。我在想，我没觉着多快活，是不是怪我没好好看小人画。”
江元想到了之前看过的话本子，那庄稼汉和狐狸小哥儿窝在一起看小人画，一边看一边琢磨，最后，狐狸小哥儿被吃干抹净了。他笑着看向林沛，心里头有了主意。
“哎呀，元哥儿，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元哥儿就这样笑眯眯地看着他，他后背都有些发凉了。
“咳……，我觉得行，你叫李文轩找两本小人画来，你俩一起看。”
林沛惊得下巴都掉了，“什么!”
他结巴道:“我我我……我和轩哥一起看”
江元点头，“对呀，你想想，李文轩家中又没有汉子的长辈，舟叔么应该也不好意思教他。自然就没人教他这事儿，说不定他也没瞧过小人画呢，这才没什么章法。你们可不是得一起看嘛。”
林沛点了点头，元哥儿这话说得好像有些在理。
江元:“等到李文轩回来，你就大胆和他说。你们是夫夫，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事儿总要解决的，你不能忍一辈子吧。”
“嗯。”
元哥儿说得对，他和轩哥是夫夫，是要走一辈子的，没什么不能说的。
第57章
林沛白日里想得好极了, 等到晚上李文轩回来，又怂得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他坐在灶膛前烧水洗漱，李文轩坐在他旁边, 和他说白日里发生的事情。
李文轩:“鱼塘的事儿我已经和周武说过了，他说听他哥提起过这事儿, 我已经叫他帮着约周威大哥出来喝茶了, 到时候我再具体问一问他。周威大哥在衙门当差, 知道得应该要多一些，我估摸着鱼塘这事儿应该能成。沛哥儿？”
见林沛发愣，李文轩张着五指在林沛眼前晃了晃。
“沛哥儿，你在想什么呢？”
林沛回神，“啊？没什么，没什么。”
李文轩往灶膛里塞了两根柴。
“还没有呢，你瞧瞧，火都快熄了, 怎么了, 心不在焉的？”
“我……你……”林沛又磕巴住了，道:“回屋再说吧。”
李文轩揉了揉他的脑袋, “行。”
等到水烧好，他们洗漱过后回了屋子。
林沛坐在床上面露难色, 他有些纠结，总觉得这事儿还是有些难以启齿。白日里他打了好几遍腹稿的，可是现下对着轩哥，他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了。得好好想一想怎么开这个头。
李文轩俯身凑过来, 从后边儿拦腰抱住了他, 在他耳边温声哄道:“怎么苦着一张小脸，来, 同我说说，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有什么你同我说就是了，相公给你出头。”
清晨他出门时沛哥儿还好好的呢，莫不是白日里受了什么委屈？难不成是阿么，所以沛哥儿才这般吞吞吐吐。可是，阿么不是那种会收拾儿夫郎的人啊，再者说，阿么一向最疼沛哥儿了，饭桌上夹肉都是先夹给沛哥儿的，应该不会欺负沛哥儿吧。
林沛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提起呢，李文轩就说了这话，于是乎，他顺势接话。
“你。”
李文轩被这答案震惊了，惊叹道:“谁？”
林沛偏过了头，这大唢呐，差点给他耳朵都震聋了。林沛在李文轩的大腿上轻拍了一掌，不满道: “小声点。”
“哦哦哦，我错了，好好好，我小声点。”
李文轩歪着脑袋吹了吹林沛的耳朵，还轻轻地吻了两下。
林沛又说了一遍，这次加大了音量，道:“你欺负我了。”
李文轩听清楚了，可是却更加想不通了，他压低了嗓音，不解道:“我？我怎么欺负你了？”
他一日都没在家，哪里招惹到这个小祖宗了。
“你太凶了，我……有点疼。”
林沛转身和李文轩四目相对，在李文轩的注视下抱住了他。他凑到了李文轩的耳边，红着脸把一切都小声说了出来。
他说罢，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李文轩，看李文轩有没有因这些话变了脸色。
“轩哥~”
李文轩无语又挫败，轻轻的拍了他的臀部一掌，稍作惩戒，他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你真打算这么忍一辈子不成”
林沛喃喃道：“我怕你丢面嘛。”
他红着脸瞥了李文轩一眼，嘟囔着:“再者说，要是你又那么快，怎么办？”
“我……”
李文轩噎住了。
“沛哥儿，第一次那是意外。还有，谁告诉你凶一点时间就会变长的。”
林沛咬着下唇不说话了，难道不是吗？他还以为轩哥那么凶，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做得久一点呢。所以他才觉得难以开口，怕轩哥因此丢面儿。
“哎。”
李文轩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家这傻夫郎。
他看着眼前的人，烦躁地挠了挠头发，不死心地追问道:“真就一点都不舒服，一点儿都不快活？”
“有一点点。”
林沛把他的手拉住了，不让他继续挠头发，他拉着李文轩抱住了自己，又说道:“比一点点多一点。”
他生怕李文轩不信，抬眸又加了两个字，“真的!”
李文轩被林沛这小语气逗乐了。
他抱住林沛，一手揽着林沛的后背，一手掐着他的腰，林沛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
李文轩坦白道:“我不是故意那么凶的，我以为你喜欢来着。”
“我喜欢？”
林沛不解地问道:“我哪里喜欢了。”
李文轩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新婚夜你不是快活得都哭出来了吗？”
他听那些兄弟伙说过，小哥儿情难自禁的时候是会哭的，眼泪包都包不住，还会小声地哼哼唧唧，那都是爽的。他看沛哥儿那模样，还以为沛哥儿是快活得哭了出来呢。他越凶，沛哥儿好似越快活，他还以为沛哥儿喜欢呢，这才一次比一次凶狠。
“……”
林沛嗔怪地斜了李文轩一眼，凑过去在他嘴上轻轻地咬了一口，不好意思道:“我那是疼的。”
李文轩一听这话，便知道自己又想岔了。他的大掌滑了下去，惩罚性的在林沛的屁股上又落下了一掌，没好气道：“那你当时怎么不说？”
林沛红着脸，小声说话：“新婚之夜，我要是说那话，多扫兴啊。”
李文轩揽着他，鼻尖靠近他蹭了蹭，温声道:“笨蛋，只要是你说的话，什么都不会扫兴的。”
“哦。”
林沛红着脸垂下了脑袋。
片刻后，他轻声问道:“轩哥，你看过小人画吗？”
李文轩疑惑道:“什么小人画？”
林沛小声跟他解释:“就是……就是做那档子事儿的小人画啊。”
李文轩笑道:“哦，原来是春宫图啊，还小人画，你给它取的名字？”
“嗯，里面的人是挺小的呀。”
林沛嘟囔着，他脸都红透了，磕磕巴巴道:“你若是没…没看过”
李文轩笑着接话，逗他道:“我若是没看过怎么样？”
林沛把头闷在了李文轩的肩头，小声道:“那可以找来咱俩一起看看。”
这话一出，李文轩的呼吸都顿住了片刻。他想了一番自己抱着沛哥儿看那玩意儿的画面，只觉得心火难耐。放在沛哥儿腰间的手都不自觉收紧了，这小东西，还挺招人。
李文轩搂着林沛的腰，手不老实地往下滑，笑问道:“怎么想起来一起看那玩意儿了？”
林沛老实巴交地解释:“我听说，看了小人画做那档子事儿能顺畅些。”
李文轩心想:这倒也未必。
“你成亲前没看？”
林沛红着脸，道:“姨母拿给我看了，我没好意思看。”
李文轩大手在他股间作乱，笑道:“那现在怎么又好意思了？”
林沛在他肩头轻轻地咬了一口，羞得不说话了。一想到他要和轩哥窝在一起看小人画，林沛只觉得全身火烧似的，又烫又红。他不好意思，可是，他也想体会一下快活得飘飘欲仙的感觉。元哥儿说，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写的，这事儿能叫人快活得忘乎所以呢。
他倒要瞧瞧，那是个什么滋味儿。
李文轩在他耳边笑道:“明日我就去淘两本来给我家小夫郎开开眼，到时候不许羞得闭着眼睛啊。”
林沛闷声道:“知道了。”
片刻后，他揪着李文轩的衣摆，说道:“你可不许去花楼买啊。”
“知道了，我是有家室的人，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李文轩说着说着，人就不老实了起来。
“嗯~唔”
李文轩厚重的呼吸喷洒在林沛的脖颈间，林沛被迫仰了头，把脆弱地脖颈让给李文轩。湿漉漉、黏糊糊的吻慢慢从脖颈移到了下巴，然后一点点落在嘴角、唇瓣。
林沛也无暇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了，他双手搭在了李文轩的肩膀上。随着和李文轩的贴近，他的手一点点往后滑，绕过李文轩的脖颈，紧紧地抱住了他。
两人面对面紧紧地贴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呼吸。灯火忽明忽暗，红帐半遮，粘腻的哼哼声从帐子里溢了出来，另一人的喘息也越发急促。
这画面如此熟悉，林沛脑海中猛地闪过一张小人画。他又哭了，这次是快活的。红色的帐子里，响起了细碎的交谈声。
只是过于细碎，实在听不清说了些什么，总归是些黏黏糊糊的话就是了。
月色正好，寂静的小村庄，时不时响起两声犬吠，点缀了这黑夜。
好半晌，林沛软绵的声音响起。
“你好烦啊~”
他有些气急败坏，轻轻地踢了李文轩一脚，还咳嗽着清了清喉咙，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有气势些，他凶道:“李文轩，你骗我，你肯定看过小人画!”
李文轩笑着解释道:“沛哥儿，我从来没说过我没看过那东西啊。”
他成亲前可是被周武带着好好学习了一番的。可惜，那本画册他没带回家来，否则，今日就能派上用场了。
林沛歪着脑袋回忆了一下，轩哥好像确实没说过。他无言以对，这次可真是失算。
过了许久林沛又小声道:“那你不必去买小人画了。”
今日轩哥不怎么凶后，他就一点儿也不觉得疼了，只觉得舒爽。真是奇怪，后来轩哥一点儿都不凶，他还觉得不够呢，一想到自己刚才那孟浪的模样，林沛只觉得羞死个人了。真是，早知道轩哥温柔些就能解决他苦恼的问题，新婚夜他就该说出来的，哎，白疼了好几日。
他就说，轩哥的嘴上功夫那么好，床上功夫怎会烂得出奇。原来，是因为没有用对方法啊，一开始就蛮干那可不行，得循序渐进。
李文轩有自己的打算，怎么可能同意林沛这话，他即刻反驳:“那可不成，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沛哥儿你也不许养成这样的坏毛病。”
他都想好把那小人图图买回来后怎么玩了，哪能说不买就不买，这事儿可不能听沛哥儿的。
李文轩心里那点小九九，林沛哪能不明白，但是他也没法子，谁叫自己方才瞎提议呢，这下被别人抓住了小辫子吧。林沛沉默不语，只觉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李文轩抱紧了他，转移话题，正色道:“沛哥儿，你以后遇着事儿就该放心大胆地说出来。我是你相公，咱俩有什么不能说的，对吧？你瞧瞧，若是今日你不说，岂不是得一直疼下去”
李文轩紧握着林沛的手，继续说道:“沛哥儿，我是这个家唯一的汉子，是你的相公，是你的依靠。无论什么事儿，别压在心底，大胆地同我说，记住了吗？”
林沛回握住他，应和道: “我知道了，以后有什么我都会同你说的。”
经过这一事，林沛自然也明白了这个道理。两人间就得大着胆子沟通，就像这事儿一样，轩哥以为他喜欢，他怕轩哥丢面，顾虑来顾虑去，到头来苦的还是他。他说出来了，他苦恼许久的事情一下子就解决了，真就有些飘飘欲仙了，轩哥的兴致也比以前高了呢，可谓是皆大欢喜。
李文轩搂紧了他，笑道:“这才对嘛，咱俩是要陪着彼此走一辈子的人，没什么可顾虑的。”
“嗯。”
他会谨记着这句话的，他们可是要共度一生的夫夫，有话可不能憋在心里，须得大胆地说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李文轩的声音响起。
“沛哥儿，等我把小人图买回来，咱俩一起看看啊。”
林沛羞红了脸，“你不是都会嘛。”
“会得没有书上的多嘛，再说了，我一个人看，哪有咱们两个人看有意思啊。”
一想到那画面，林沛都快被羞死了。
“你别说了!”
李文轩笑问道:“你答应不答应？”
林沛沉默不语。
李文轩搂着他，“沛哥儿，咱俩方才不是说了嘛，大胆说出来，坦诚些。”
“……”
林沛无言以对，方才说得是这个意思吗？是这种大胆轩哥就知道诓他。
“沛哥儿~”
林沛紧闭着眼睛，打起了呼噜，明目张胆地装睡。
李文轩嬉笑地亲了他一口，笑道:“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啊。”
“……”
后来，林沛被迫看了许多小人图。李文轩则化身色中饿鬼，逮着机会就拉着林沛往房里钻。
李文轩可宝贝这小人图册了，还锁柜子里呢。林沛每日被迫学习，都快被臊死了，羞得想把李文轩这宝贝给烧了。后来得知买这玩意的钱能买好几只猪脚，林沛就舍不得烧了，默默把这图册锁到了新衣柜里去，这衣柜的锁是屋子里最结实的。
——
不知不觉，小鸡崽已经可以挥动它们的小翅膀了，林沛把它们挪到了后院的鸡圈里去。
把小鸡放进去之前，他和李文轩把鸡圈清扫了一遍。还在小鸡睡觉的地方铺上了些稻草，这样可以给小鸡保暖。
把小鸡安置好，林沛又着手把屋子清扫了一遍。趁着天气好，他还把冬日要用的棉衣抱了出来。这些棉衣锁在柜子里好几个月，闻着多少有些异味，把里面的棉絮抽出来叫太阳晒一晒，去潮杀毒。这棉衣里面的棉絮可洗不成，下了水就不保暖了。
顺便也把包裹棉絮的布衣洗一洗，免得过些日子穿的时候身上发痒。
李文轩把洗好的衣服拧干，晾晒在了竹竿上，他道:“过两日咱们上街称点棉花，你都没什么过冬的衣服，得做两件备着。”
林沛点头，应道:“成。”
他来投奔姨母，什么都没带，穿的衣服都是来了江家后姨母给他做的。那时是夏日，自然没做什么冬日的衣裳。没几日天就要凉了，他是得做两件冬衣备着。
林沛笑道:“咱们多称点棉花，给你和阿么也再做一件。”
李文轩点了点头，笑道:“成。”
阿么也怕冷，这些都是几年前做的旧衣服，只怕也没那么暖和了。索性多称点棉花，一家人都做身新衣裳。
“来，轩哥，搭把手，把这床单也给拧了。”
“好。”
李文轩走了过来，有一只胆大的小鸡扑腾到了李文轩的脚边，“啾啾啾”地叫唤着。
“去去去~”
李文轩提脚轻轻一踢，把它赶走了。
“这小鸡，一点儿不怕人。”
林沛笑道:“我都说了咱家的小鸡聪明，咱们可是他的衣食父母，它怎么会怕咱们呢。”
李文轩又想起了之前沛哥儿说过的话，他调侃道:“是是是，这小鸡的聪明劲儿随了你了，孩儿他阿么，来，拧床单了。”
林沛被这句“孩儿他阿么”羞得红了脸，嗔怪地看向李文轩，李文轩自是眉眼带笑地回望他。
过了会儿，林沛缓过了那股害羞劲儿，他说道: “一会儿屋后的草晒蔫些了，咱就去把那些杂草割了吧，鱼塘也该动工了。”
李文轩点头:“行。”
前些日子李文轩和周威周武两兄弟吃了顿饭，他仔细问了问周威关于鱼塘的事儿。周威不仅帮他问了，还领着他们去那位塘主家瞧了瞧。那位塘主姓秦，也是个爽快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和他们说了许多，还说可以低价卖鱼苗给他们。
林沛也托元哥儿写信问了问江守春鱼塘的事儿，姑母倾囊相授，跟他们说了好多需要注意的地方。还说县城里有她的朋友，是开酒楼的，若是他们往后养出了鱼，可以送到这金玉楼去，不怕鱼塘里的鱼没销路。
姑母这话，真是给林沛吃了定心丸，他更加坚定了要挖鱼塘的心思了。恨不得早些挖好鱼塘，早些把鱼养出来，然后早些挣钱呢。
林沛特地寻了些山珍野味，托人给守春姑母送去了，姑母待他一向好，多送些东西过去也是应该的。
不问不知道，原来一个简简单单的鱼塘也大有讲究。什么走向最好、长宽如何布局、池堤怎么挖，挖多深、多陡，这些可都是学问。
若不是姑母和秦叔倾囊相授，他们只怕要走不少弯路。闷着头苦干，别说赚钱了，不赔钱就算好的了。
林沛和李文轩商量许久，最终才确定下来这鱼塘怎么挖。
前日林沛和李文轩备着礼物走了一趟秦家村，邀秦叔过来帮着他们瞧了瞧，看看他们的想法成不成，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秦叔半点不藏私，帮着他们改掉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最后，这鱼塘如何挖算是定了下来。
洗好了衣裳，林沛就开始准备做午饭了。他在灶房腌制排骨，先把排骨去去腥，一会儿煮出来肉会更加好吃，汤也会更鲜呢。
李文轩则坐在屋檐下，把晒干的玉米粒舂碎，糯玉米粒舂碎后熬排骨，浓香又下饭，秋冬吃起来最合适不过了。
今日特地熬排骨吃，算是庆贺他们的鱼塘动工了。
林沛刚腌好排骨从灶房走出来，就听得屋檐下的李文轩叫他。
“沛哥儿，你瞧瞧这样的粗细成不成，还要不要再舂一舂？”
林沛走了过去，拿着石臼把玉米碎拨来拨去地看，捣得挺碎的了，大小也均匀。
“可以了。”
林沛回灶房拿了一个小木盆出来，把玉米碎都倒了进去。
他把小扫帚递给李文轩，嘱咐他把石舂清扫干净，然后林沛端着装玉米碎的小盆往灶房走。
之前他们把铁架子和小铁锅搬出来做糖葫芦，那之后，林沛就没把铁架子收回去，这段时间炒菜都是用的小铁锅。
灶台旁边用石头围了一圈，把铁架子架在上面，就可以放上铁锅炒菜做饭了。饭后还可以将就着火，煨魏舟喝的药。等到过几日天寒了，还可以围着铁架子烤火呢。
冬日严寒，若是不围着火堆，那是没法子度日的，冻死个人了。
把排骨焯水去腥，然后放在小陶罐里，加上舂好的玉米碎，小火慢炖即可。起锅之前加些盐和胡椒粉调味就可以。这玉米碎排骨汤做法简单，可是吃起来半点不简单呢。
浓稠的玉米碎混合着排骨的肉香，舀一勺浓汤浇在饭上，香味径直往鼻腔里钻，还没入口呢，人就已经被香迷糊了。再夹上一块排骨，那可就更加叫人垂涎了。
李文轩边吃边乐，笑道:“沛哥儿手艺真好，我都舍不得放下碗了，还想再吃些呢。”
魏舟笑眯眯接话:“想吃你就吃，下午要干活，多吃点抗饿。”
林沛捧着碗，看着李文轩傻笑。
午后，一家人到了屋后荒地。本来林沛和李文轩不让魏舟跟来，他身子不大好，在家里煮煮饭就成。可是魏舟执着得很，说是割点野草费不了多大的劲儿，活动一下还能舒服些呢。
魏舟:“你们先过去吧，我去隔壁周家借把镰刀。”
他家只有两把镰刀，林沛和李文轩人手一把，没有多余的了。
林沛还有些担心，走到李文轩跟前，叫他出主意，道:“轩哥，你劝劝阿么，他身子本来就不好，怎么好再去累一通。”
“没事儿，阿么这些年身子好多了，郎中也说叫他没事多走动走动。阿么想一起割草，就随他去吧，割草不算多累的活。反正他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也出不了什么事儿。一起去屋后他还能和咱们说说话，不然他一个人在家也无趣。”
林沛一想也是，阿么的病是心病，最好不要让他一个人待着，免得他胡思乱想。这两日天气好，应该也不会受凉，等到一吹凉风，他叫阿么回家煮饭就成。
“那好吧。”
他们去了屋后，那块空地常年没人看护，如今长满了野草。要把这些草除尽，估摸着得忙活两三天呢。
李文轩拿着一根长木棍在草丛里四处拍打，若是里面有长虫也会被他惊吓走，免得被咬伤。
然后他们便开始弯腰割草了，把割下来的野草放到一旁晒着，晒干了还能抱回家烧火。野草不禁烧，但是想要快速把火引燃，就离不开这些易燃的东西。
没一会儿魏舟也来了。
他们一边闲话一边割草，三人齐心，割起来也快，没一会儿就把荒地割了个尖尖角出来。
傍晚，太阳落山后，魏舟先回家煮饭，林沛和李文轩又拿着镰刀割了一会儿，然后才擦着汗回家去。
魏舟已经把饭做好了，两人洗漱过后上桌吃饭。
李文轩给林沛夹了一筷子肉，瞧着他有些泛红的脸，心疼上了。沛哥儿的脸蛋才养白没几日呢，又叫沛哥儿同他一起吃苦晒太阳了。
“明日记得戴个草帽。”
林沛乖巧地点头:“好。”
魏舟也给林沛夹菜，他道:“沛哥儿今日累坏了吧，来，多吃点儿。”
林沛给他们各自夹了些肉:“阿么你们也多吃点，你们不也累了一天了嘛，咱们都多吃一些。”
魏舟乐弯了眼，笑道:“好好好，咱们都吃。”
林沛给他们夹完菜，端着碗笑嘻嘻道:“累我也觉得欢喜呢，要过好日子嘛，累点也是应该的。等到咱们的鱼塘挖出来就好了。”
魏舟在一旁接话，他看着林沛，笑眯眯道:“是啊，等到这鱼塘挖好，把鱼养出来就好了，大把大把的银钱往兜里进，一想就觉得美滋滋的。到时候，你们再生两个小家伙，这家里更热闹些，那可就更好了，阿么做梦都想抱孙子呢。”
李文轩笑眯乐呵地接话道:“阿么你放心，我和沛哥儿加把劲儿，争取三年抱俩，到时候，只怕你这阿嬷抱孙子都抱不过来呢。”
魏舟开怀大笑，乐呵道:“这还不简单，我背一个抱一个不就成了。只要有孙子疼，谁会嫌多啊。”
李文轩在饭桌下暧昧地碰了碰林沛的膝盖，嘴角的笑意都压不住，他乐哈哈逗林沛，道:“沛哥儿，我们会努力三年抱俩的，是吧？”
林沛用膝盖撞了李文轩一下，这浑人，嘴上没个把门的，半点不知羞。
李文轩还在笑嘻嘻地逗他:“沛哥儿”
林沛闷着头吃饭，不想搭理他。
咦
林沛发现脚收不回来了，悄摸往饭桌下一瞥，李文轩双脚把他的脚夹在一起，困得死死的。
浑人!
林沛无奈，只得低低“嗯”了声。他眼神示意李文轩，道:放开我。
李文轩:就不放。
林沛:孟浪!
林文轩:就孟浪。
林沛无奈地扒了口饭，这浑人，就跟小孩子一样，幼稚死了。
魏舟瞧着眉来眼去的儿子和儿夫郎，心里乐开了花。哎呀，看这架势，他的孙子肯定不远咯。
第58章
“轩哥, 你看看这是什么!”
林沛提着一个沾满了泥土的疙瘩，笑嘻嘻地喊李文轩。
不远处的李文轩闻声站直了，他盯着林沛手里的东西瞄了半天, 实在看不出这裹满了泥的疙瘩是个什么东西。
他走近，疑惑道:“这是什么”
林沛拎着手里的东西晃了晃, 笑着回答李文轩:“魔芋。”
他另一只在跟前一指, “不止这一个呢, 轩哥你看，这一地都是。”
魏舟也走了起来，听闻林沛的话，往前边儿的荒地里看了看，果然，一地的魔芋，一株挨着一株，长得好极了。
“哟, 这么多魔芋呢。”
林沛乐哈哈接话:“嗯, 这个我是用镰刀刨出来的，可费劲儿了。我回去拿把锄头, 咱们把这些魔芋全都挖回去，明日做魔芋豆腐吃。”
魏舟笑道:“成。”
林沛拿着那个碗大的魔芋, 哼着小曲儿一蹦一跳地回了屋。他拿来了锄头，还背了一个小背篓过来。
林沛回到荒地，把锄头递给了李文轩，笑着恭维道:“呐, 轩哥, 你力气最大，挖魔芋的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李文轩被他哄得开怀大笑, 伸手去接锄头，乐呵道:“锄头拿来，你就在一旁看好吧。”
“嗯。”
林沛乖巧地点头，他把背篓反过来扣在地上，坐在了背篓上，看着他家汉子挖魔芋。林沛在一旁望着，李文轩自然是干劲满满，十来个魔芋，他没一会儿就全都挖了出来。
“哇，轩哥你好厉害呀。”
林沛忍不住拍着手掌夸李文轩，他家汉子就是厉害，干活的一把好手，挖起魔芋来那可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魔芋疙瘩躺了一地，林沛瞧着就欢喜，他把背篓放正，将魔芋都捡了装进背篓里。
“为了奖励你，我明日做魔芋豆腐给你吃。”
李文轩撑在锄头把上，笑着逗林沛:“怎么若是我不挖这些魔芋，你就不做魔芋豆腐给我吃了”
林沛口不对心，狡黠地笑道:“对啊，不干活哪里还有饭吃。”
李文轩撇嘴，自是不信，道:“口是心非。”
林沛:“那你还问我。”
李文轩走过去和他一块儿捡魔芋，笑道:“我乐意。”
林沛乐得笑弯了眼。
李文轩看着背篓:“这么些魔芋，应该能做一大锅魔芋豆腐了吧。”
林沛一脸震惊地看向李文轩，惊呼道:“怎么可能!”
“这么多魔芋呢，做不了一锅”
林沛笑着解释:“我是说怎么可能只做得了一锅，一个魔芋就够做一锅魔芋豆腐的了。”
这下换成李文轩震惊了，这个魔芋是挺大的，但是就和大碗一般大小，这么点，能做一锅魔芋豆腐
林沛:“怎么你没见过别人做魔芋豆腐”
李文轩老实地摇了摇头，“阿么不会做，以前…以前那个家有人会做，但是她从来都不让我们看，说是别人看了这魔芋豆腐就做不成了呢。”
林沛“嘁”了声，“哪这么邪乎呢，做不成那是手艺不到家吧。”
李文轩继续说道:“我一向只知道吃，倒还真不知道一个魔芋能做多少魔芋豆腐。”
林沛笑道:“明日你就知道了，我记得村东头有两颗柏香树，一会儿你去砍些柏香树的枝丫回家去。若是有断掉的已经风干的枝丫，那就更好了。”
“砍柏香树做什么”
林沛回答道:“做魔芋豆腐要用。算了，还是我和你一起去砍吧。”
他知道要用哪种，也知道要用多少，他一起去瞧一瞧，稳妥些。
李文轩了然地点点头，他把装了魔芋的背篓提到一旁，道:“一会儿我来背。”
林沛笑眯眯点头:“好。”
因着要去砍柏香树，两人今日特地早一点儿回了家。李文轩把魔芋倒在了屋檐下，又背着空背篓出了门。
两人到了村东头，两大颗参天的柏香树矗立在眼前。
“估摸着这树有些年头了，枝干好粗啊。”
林沛绕着柏香树走了两圈，一边看一边把落在地上的断枝都捡了起来。
李文轩拎着镰刀，一脸的跃跃欲试:“沛哥儿，这枝丫砍多长的啊。”
林沛把怀里的断枝放到背篓里。
“不用砍了，你瞧瞧，地上那么多断枝，仅够用了，正好地上的都是风干了的，背回去就能用上，正合我意呢。”
李文轩拿着镰刀，傻站在原地:不用砍了他都准备好了爬树砍树枝了，结果，沛哥儿说捡地上的就成这就用不上他了
“轩哥，你脚起开。”
林沛拉着李文轩脚下的树枝扯了扯，他无奈道:“轩哥，你脚下这么大一根呢，你没看见”
好吧，不但用不上，还被夫郎嫌弃上了。
李文轩只好把镰刀放回了背篓里，也开始在地上拾捡了起来。两人没一会儿就捡了满满一背篓。
林沛急忙阻止还要继续捡树枝的李文轩，他拉着李文轩，道:“轩哥，够了够了。”
李文轩略带遗憾的嘟囔: “够了啊，我还没捡够呢。”
林沛抿嘴微笑，“傻子。”
“快，轩哥，你来背这背篓。”
林沛提着背篓放在了李文轩的背上，等到李文轩把背篓背好。林沛趁着这机会凑到了李文轩的耳畔，夸奖道:“轩哥最厉害了~”
夸完后林沛笑眯眯地看向李文轩，问道:“这下开心了吧”
这傻子，什么都写在脸上。一开始他说不用砍树了，轩哥就觉得有些可惜。估计是觉得不能在他眼前秀一把了。砍树前就活动了一番腰身，可见是准备在他眼前大展身手呢。没想到他说不用砍了，他可忘不了轩哥听到这话时的小表情，真乐死个人了。
轩哥有时候就是有些孩子气，可喜欢臭屁了，还喜欢听自己夸他。
李文轩乐得颠了颠背篓，懒洋洋回道:“还行吧。”
林沛看着他上扬的嘴角，忍不住呛他，道:“口是心非，明明心里都乐开花了吧。”
李文轩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道:“就是还行啊，不过……”
林沛歪着脑袋问他:“不过什么”
李文轩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侧脸，继续说道:“不过嘛，要是某人现在凑过来香我一口，那我才是真的乐开了花呢。”
林沛扭头，笑看着回家的路，喃喃道:“不正经。”
“新婚的小夫夫，要正经做什么又不能当饭吃。”
“就你歪理多。”
李文轩乐呵道:“你就说是不是嘛，哪有新婚的夫夫能一直正经的。反正我不能，我看着沛哥儿就不想正经了。”
林沛不好意思地轻声骂道:“孟浪!”
还加快了脚步，离李文轩远了点。
李文轩自然是提步追了上去，他笑眯眯地看着他家沛哥儿脸红，继续逗林沛，道:“沛哥儿，都是开过荤的人了，怎么脸皮还这么薄”
林沛回嘴:“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呢!没脸没皮。”
李文轩笑得春风荡漾，调侃道:“我若是有脸有皮，咱俩可就快活不成了，夫郎。”
林沛急忙环顾四周，还好近处没什么人，他羞得剜了李文轩一眼，道:“差不多得了，若是被别人听到，看你怎么办。”
李文轩见好就收:“好好好，咱不说了。”
逗夫郎也是一门学问，差不多就成，若是逗过了些，沛哥儿真生了气，那可难得哄。
回家后，林沛把柏香枝丫全都烧了。反正都是干的，也不必晾晒，今日烧成灰兑水放着，搁一晚上再用。
把柏香树枝丫烧成灰，然后加水搅拌，用布过滤一遍，把没烧成灰的断枝残叶滤出来。然后把这水放一夜，让里面的杂物沉底。明日只取表面澄清的水用即可，这样做出来的魔芋豆腐，口感会更加细腻。
翌日，林沛照例先去屋后割了一早上的杂草，然后才回家做魔芋豆腐。
昨日他已经把魔芋泡在了大木盘里，今日一边洗一边刮去魔芋表面的黑皮。
下水之前，林沛已经选了几个好的切块留做种子，他已经把块茎埋到了后院角落，只等它来年长出来即可，这东西生命力顽强，不用看顾都成。这样，以后想吃魔芋了，来后院挖一个就行，可方便了。
把魔芋外面的黑皮全都处理干净，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把魔芋磨成浆。磨得越细越好，越细的浆做出来的魔芋越加细腻。
把磨好的浆子倒进大锅里，煮熟后加入昨日静置的柏香灰兑的水，然后加速搅拌均匀，把锅里的东西抹平，小火焖煮至凝固即可。
林沛看着锅里的魔芋，猛地想到了一桩旧事。
他笑道:“轩哥我跟你说，煮魔芋千万得煮熟了，否则吃起来是麻嘴的。我刚开始自己做的时候，就不知道这事儿，魔芋没煮熟。我那后么一见魔芋煮好了，迫不及待地就抓了一块儿塞进嘴里，麻得直咧嘴，赶紧把魔芋豆腐往外吐。哈哈哈，见他苦着一张脸，可把我开心坏了呢。”
烧火的李文轩盯着林沛不转眼，看他笑眯眯地说着以前的往事。
真好，这么好的沛哥儿，被他给娶回家来了。
“轩哥，可以加点柴了。”
魔芋豆腐凝固之后，再往锅里加些凉水，小火把魔芋豆腐煮到定型就可以了。这一步既是把魔芋豆腐煮定型，也是为了把里面的碱水味煮出来，避免味道过重。
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林沛把锅盖掀开，拿着锅铲拍了拍里面的魔芋豆腐，非常有弹性，瞧着就好吃。
他笑道:“好了。”
李文轩站起来望向锅里，全程围观的他见到魔芋豆腐，不免惊呼:“哇，成了!”
林沛朝着李文轩扬了扬下巴，得意道:“神奇吧”
李文轩点头:“嗯，神奇。我家小夫郎怎么这么能干呢。”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魔芋豆腐是怎么做成的呢，的确蛮神奇的。
林沛高兴地笑弯了眼，不怪轩哥方才那模样，谁不喜欢被夸啊，他也喜欢呢。
“沛哥儿，咱们只用了一个魔芋，那其他的怎么办”
林沛笑着回答他:“切片晒干，以后想吃了就把魔芋干舂细，兑水搅一搅就成魔芋豆腐了，方便得很。”
“哦，那以后想吃魔芋豆腐岂不是随时能做了”
林沛笑道:“是呀，以后你想吃了只管说，我给你做。”
李文轩幸福又满足地笑着回答，朗声道:“好。”
林沛拿着菜刀把魔芋豆腐划成了小块儿。他拿着葫芦瓢装了许多。
“轩哥，这些你给喜儿他们送去。”
“好嘞。”
李文轩接过葫芦瓢，端着往外走，没一会儿他就拿着空的葫芦瓢回来了。林沛又往葫芦瓢里装了一部分魔芋豆腐。
“这些送去给姨母他们吃。”
他回头叫魏舟:“阿么，你也装些送去给刘大婶她家尝尝吧。”
魏舟一听这话，笑弯了眼，道:“好嘞。”
三人一道出了门，魏舟去了刘月仙刘大婶家，林沛和李文轩则去了江家。
“姨母——”
才进院门呢，林沛就乐滋滋叫了孔翠莲一声。
“哎，沛哥儿回来了。”
林沛端着葫芦瓢小跑上前，把葫芦瓢递给了孔翠莲，道:“姨母，我做了些魔芋豆腐，端些过来给你们吃。”
孔翠莲笑眯眯地把魔芋豆腐倒进了自家的小木盆里，她洗着葫芦瓢，笑道:“你这孩子，怎么拿了这么多魔芋豆腐过来，不多留点自家吃。”
林沛:“做了一大锅呢，家里还有。”
孔翠莲留两人吃饭:“晚饭在这边吃吧。”
林沛笑着拒绝了:“我们改日再来吧，阿么米都泡上了的。”
孔翠莲略微有些遗憾:“成吧，那改日过来。也带着你阿么一道来，他一个人在家，吃饭都不香。”
林沛哪有拒绝的道理，笑眯乐呵道:“好，改日一定过来。”
两人又坐着和姨母聊了会儿，就起身回家了。
孔翠莲端着葫芦瓢送他们出了院门，她把葫芦瓢递给林沛，道:“摘了两个嫩冬瓜，你拿回去炒吃。”
林沛眯着笑眼接了过来:“好，姨母，我们走了，你快回屋去吧。”
晚间，林沛切了一小坨魔芋豆腐。把魔芋豆腐切成筷子厚的小块儿，放滚水里煮一煮，然后就这么蘸辣椒水吃，原滋原味，又别有一番风味。
魏舟笑眯眯夹了一大筷，道:“沛哥儿做的这魔芋豆腐，比外面卖的还好吃些呢。”
林沛笑着解释道:“外面卖的兑的水多了些，魔芋味就没那么重了。”
魏舟:“原来是这么个道理。”
“还有好多呢，明日咱们用糟辣椒炒一盘。”
李文轩急不可待地点头，“好。”
这素的魔芋豆腐好吃是好吃，但太素了些，要他说，还是油炒的好吃。
林沛笑道:“放心吧，明日我多放些油炒，辣椒也多放些。”
李文轩听闻这话，满意地笑弯了眼睛。
林沛给魏舟夹菜:“阿么，你尝尝这炒冬瓜，脆脆的。”
“呐，你也尝尝。”
李文轩把碗伸过去，接住了林沛夹的菜，不仅有冬瓜片儿，还有一大片坛子肉呢。
他抬眸看向林沛，林沛冲他笑了笑，道:“快吃吧。”
李文轩扒了一大口饭，沛哥儿真好，有夫郎可真好!
——
林沛他们割了四天的草，才总算把屋后的杂草清理干净。因为长时间没有人耕种和管理，里面还长出了些许小树苗呢，不过都被林沛他们挖掉了。
然后他们就开始挖坑，挖了两天，这些杂草也晒得半干了，把杂草背到院子里继续晾晒几日，就可以当成柴火储存到厢房去了。
这些杂草不禁烧，但是想要快速把火引燃，就离不开这些易燃的东西。
林沛站在光秃秃的地面比划着，道:“这里挖浅一点，到时候好种荷花。”
李文轩走到他身旁，环顾了一圈，点头:“嗯，这个位置不错，等到种上了荷花，你就坐在这儿，一边喂鱼一边看荷花。”
林沛笑眯眯地点头，“嗯。”
他都已经能想象到一边看荷花一边喂鱼的画面了，肯定很有趣。
李文轩微微皱着眉，摇头道:“不行，这样太热了。”
他捏着下巴思索片刻，然后他往前走了两步，道:“得搭一个草棚在这儿，这样就不怕太阳晒了，便是下雨你也可以过来。”
林沛急吼吼点头，他拉着李文轩的胳膊，乐呵道:“轩哥，你这个主意可真好，咱们坐在草棚子里，一起看雨水落入湖面，哎呀，可真是美死了。”
李文轩轻轻刮了刮林沛的鼻子，笑道:“喜欢吗”
“喜欢!”
李文轩在心里琢磨着“咱俩”两字，他喜欢极了这种凡事都有人想着你的滋味儿。做菜按着他的喜好来，看雨也不忘捎上他，真好。
两人这下更是斗志满满了，挥舞着锄头，忘情地挥洒着汗水，这架势，真是恨不得明日就把这鱼塘挖出来呢。
夜里，洗漱过后两人上了床，林沛拍打着酸痛的胳膊和后背。
李文轩凑过去，帮着林沛捏了捏肩膀。
林沛喟叹一声:“哎——舒服!”
李文轩和林沛商量：“沛哥儿，要不咱们请两个人来一起挖吧。”
就他们自个儿挖，想要把这鱼塘挖出来，还是得费些时日。
他自己累点倒是无所谓，可是他舍不得沛哥儿一直跟着他这么累。请两个人，不就是花点钱的事儿嘛，钱没了也还可以再赚的。
林沛哪能不知道李文轩打的什么主意，回过头笑着安抚他，道：“轩哥，我也不是很累。这几日地里也没活可做，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挖一挖地。过两日天气就冷了，动起来还能暖和些呢。”
李文轩到底是没舍得，从村子里找了两个人来帮忙。这俩人也不是外人，刘大婶他男人和他儿子。
夜里，李文轩抱着林沛和他聊天。
“沛哥儿，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林沛摇摇头:“不会，人多力量大嘛，早日把这鱼塘挖出来，也挺好的。”
轩哥说得对，钱没了还可以再找嘛。再者说，轩哥这是心疼他，这才找了人来，他心里服帖着呢。更别说，有了这两个汉子的帮忙，挖鱼塘的速度一下子就加快了不少。毕竟，汉子的力气比小哥儿大了许多，干这些力气活，那可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刘大婶也来家里帮忙了，帮着抬一抬泥土，煮一煮饭。
刚来那天，她朝着魏舟，不满道:“舟哥儿你也真是，有事知会一声就是了，同我还客气呢。”
魏舟笑眯眯地承认错误，道:“往后有事一定第一个通知你。”
江家人也来帮了几天忙。有了他们的帮忙，这鱼塘挖起来可就快多了。十一月底，鱼塘就挖得差不多了，挖的活计算是彻底告一段落。
李文轩和其他两个汉子开始扛着木棒捶打堤坝和塘底。若是不把这些泥土夯实，不好蓄水，也容易下陷。
为了堤坝不被冲垮，林沛他们还打算用石头围着堤坝垒一圈。李文轩想着趁人多，一并把那草棚也搭了起来。
等到堤坝垒好，鱼塘彻底完工，已经是十二月中旬的事儿了，离春节也没几日了。
“总算完工了。”
林沛站在堤坝上，瞧着竣工的鱼塘，心里乐开了花，满满都是成就感。
李文轩站在一旁，接话道:“嗯，蓄好水就成了，待开春去秦叔那把鱼苗一买，咱们就可以开始养鱼了。”
林沛笑弯了眼:“嗯。”
这日子啊，可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李文轩牵住了他的手，笑道:“沛哥儿，咱俩好久没进城了，明日进城逛逛去。”
上一次进城，还是去买棉花那次呢。后来一家人都忙着鱼塘的事儿，也没那闲工夫进城去逛。现下好了，鱼塘算是完工了，他们可以有时间进城走一走了。
林沛自然是笑眯眯地点头: “好。我听元哥儿说，这几日城里已经热闹起来了呢，已经有人开始摆摊子卖年货了，街头还有杂耍的人呢，不知他们有没有什么新鲜的花样。”
他之前见过街头的杂耍，光脚爬刀山、喷火、胸口碎大石，啧啧啧，瞧着又惊险又有趣，可厉害了。他每次都看得哇哇大叫，拍手叫好呢。
李文轩:“咱们去逛一逛，有合适的年货也可以买回来备上。这还是咱俩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呢，得好好过。”
林沛靠在了他的肩头，笑着说道:“以后我们都会一起过年的，过很多很多的年，每一年咱们都好好过。”
“嗯。”
李文轩握紧了他的手。
林沛拉着李文轩的大掌抚摸上了自己的小腹，又笑道:“等到这里有了小家伙，那就又多了一个人陪着咱们过年了。我、你、阿么、还有小家伙，咱们一家人一起欢欢喜喜地过年。”
“嗯，很期待小家伙的到来。”
林沛笑眯眯接话:“我也期待呢，就是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
李文轩暧昧道:“我争取明年就让家里添个小家伙。”
林沛看着前方抿嘴笑，倒是难得没骂李文轩一声孟浪。
第59章
“阿么, 你和我们一块儿去街上转转嘛，城里赶新春大集，好多小贩都出来摆摊卖东西了, 还有杂耍班子，我听元哥儿说可热闹了呢。”
林沛热情地邀请着魏舟同他们一块儿进城, 一家人难得一起上街, 赶大集这样热闹的好机会, 就得一家人去逛着才有意思。
“我就不去了，我不爱凑那热闹，挤死个人了。你们快去吧，你们自个儿玩乐去。”
魏舟有些抗拒上街，他不太愿意去凑这样的热闹，或许是太多年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热闹了，他有些害怕，觉得手足无措。他也以为自己可以的, 可是, 轩儿成亲那日他就有些不大适应，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直泛恶心。那日人还算不得多呢，这几日街上人挤人, 他若是上了街，只怕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放了呢。必定要难受死了，索性不去。
林沛有些忧心，但看魏舟坚定得紧, 此番是打定了主意不上街的, 于是他也不再多劝。
“那好吧，阿么, 要带点什么回来吗？你屋里缺不缺东西啊？”
魏舟思索片刻，道：“带两团白线回来吧，我的棉线用完了。”
“成，阿么有什么想吃的吗？”
魏舟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想吃的。”
林沛点点头，冲着魏舟摆摆手，“阿么，那我们走了啊。”
魏舟把他们送到了院门口，也对着林沛摇了摇手，他笑道：“去吧。”
走了一段路，待离家远了些，林沛小声和李文轩聊着天。
他愁得不行，道：“还是得叫阿么和外面的人打打交道，便是出来逛一逛也好啊。哎，他可能一个人在家呆习惯了，养成了现在这样不爱出门的性子。平日里他也不去找村子里的婶子、叔么们聊聊天，什么都憋在心里，这也不是回事儿啊。”
提及这事儿，李文轩也有些无奈，阿么确实什么都憋在心里，既不爱和他们这些小辈说，又不去找其他人同辈倾诉一番。郎中都说了，阿么就是因为常年郁结于心，身体才不好。
可是他也是真的没法子了，叫阿么出门阿么也不愿出来。平日里，阿么跟村子里的人也就是点头打招呼寒暄一下，便是和刘大婶，也只是亲近了一点，但也不爱和她说心事。这段日子家里人热闹些了，阿么脸上的笑确实比以前更多了。可是，阿么的心病到底还在，依旧会望着蓝天愣神。
“哎——”
李文轩紧锁着眉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慢慢来吧，阿么自个儿不愿意，咱们也没法子。”
林沛耷拉了脑袋，弱声道：“也是。”
“汪汪汪——”
才走到村口呢，一只肥胖的大黄狗就冲着林沛冲了过来。它晃着圆滚滚的屁股，一跑动，那一身的肥肉就在空中甩来甩去的，看着傻气十足。
“大黄，你回来。”
一个长得白胖的小姑娘拉着大黄的绳子，死命的把它往回扯。大黄闷着头往前冲，想要跑到林沛身边。
小姑娘扯不动，气呼呼地吼了一声，喝道：“大黄！”
大胖狗听到这声喊叫，停下了脚步，又摇头晃脑地扭头跑了回去，伸着脖子去蹭小姑娘的手，别提又多粘人了。
林沛走过去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问道：“小元宵，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阿娘呢”
小姑娘冲着他甜甜地笑，奶呼呼地叫他：“沛叔么，我阿娘在屋里呢。”
林沛：“那你玩一会儿就赶快回屋去啊，可别走远了。”
元宵点点头：“嗯，我不走远，我是出来等我阿爹的。”
“嗯，元宵真乖。”
“嘿嘿~”
听到林沛夸她，小姑娘笑了笑，眼睛都弯成了小月牙。
林沛不放心，又对着小姑娘嘱咐了一遍，道：“那叔么走了，你记得别跑远啊。”
“好。”
林沛扯着李文轩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他猛然一拍掌，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笑道：“呀，轩哥，要不咱们去抱条小狗来喂喂吧。”
李文轩笑着问他：“怎么？觉得这小狗可爱？”
“不是。”
林沛笑着摇了摇头，他示意李文轩往回看。
“你看看元宵。”
李文轩听话的回过了头，就见元宵正坐在自家的院门口，摸着大黄的脑袋说话，她道：“大黄，阿爹说了回来的时候给咱们买饴糖吃呢，你想不想吃饴糖呀，甜甜的，我可喜欢吃了。”
“她怎么了？”
李文轩没明白林沛的用意。他又回头瞥了一眼，元宵窝在她家院门口，看着就跟年画娃娃似的，白白胖胖的，还挺招人喜欢。
他突然笑着问林沛，道：“沛哥儿，你想生个闺女不？”
林沛斜了他一眼，还轻轻拍了他一巴掌，道：“你这人，又想到哪门子去了，咱们不是在说养狗的事儿嘛。”
怎么突然说到生孩子去了！轩哥这傻子，难怪总是胡思乱想，就他这模样，不乱想都有鬼呢。
李文轩点头，脑子里却还是想着娃娃的事儿，他笑道：“哦，我觉得挺好的啊，家里养条狗，等到来年咱们生了小家伙，那狗正好可以陪着小家伙一起长大，挺好的。”
看来，轩哥是绕不出娃娃这两个字了，更别说叫他猜自己想要养狗的用意了。
林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说养条狗，是想着让它陪一陪阿么。你瞧瞧，元宵是不是没事就对着大黄说话。咱家要是养了小狗，说不准阿么也会同小狗说话呢。许多话他不愿意对着咱们说出来，可是没准阿么会对着小狗说啊。”
李文轩醍醐灌顶，用钦佩的眼神看向林沛，乐呵道：“对啊，你说说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在家里喂条狗呢。”
沛哥儿这提议当真是不错。
“你也觉得行吧？”
李文轩十分赞同，道：“我觉得行，养了小狗，阿么还有事做了呢，每天喂一喂小狗，带小狗出门去遛一遛什么的。有了小狗要照顾，阿么也就没那么多时间胡思乱想了。嘿嘿，他还能提前适应一下带孩子的感觉，一举两得。”
林沛自动跳过孩子有关的字眼，继续说着小狗的事儿。
“对呀，而且，等这小狗长大了，它还能帮咱守着屋后那鱼塘呢。狗的耳朵灵着呢，看护鱼塘最合适不过了。”
李文轩笑道：“那咱得找条个头大点的狗，要那种看着就够唬人的，吓得别人不敢动半点歪心思。”
林沛不动声色地瞥了李文轩一眼，心道：别是像你一样，看着唬人，实际上傻得出奇。
李文轩：“我四处留意着，若是有合适的我就带你去瞧瞧，若是你看得上，咱就抱回家养。”
林沛已经开始期待了，“好，咱们要选条花色好看的小狗。”
“沛哥儿，你这可就外行了啊，花色好看根本不顶用，要选健壮些的，能看家护主的那才叫真本事呢。”
“哎呀，那就选一条花色又好看，长得又健壮的小狗嘛。”
李文轩被林沛的小表情逗乐了，转念一想，沛哥儿说得没错，花色和健壮这两者倒是也不冲突。他道：“好
好好，都依你。”
林沛得意地扬起下巴，笑道：“这就对了嘛。”
纵观村子里的小狗，林沛得出了一个结论，花色好看的小狗看着就要精明些，他觉得那样的小狗应该能聪明点，家里确实得养条聪明一点的小狗。
李文轩上下打量着林沛，强调道：“沛哥儿，若是以后咱俩的孩子不好看，你可不许嫌弃他啊。”
“”
轩哥又来了。
林沛道：“我怎么可能会嫌弃自己的孩子丑。”
他继续嘟囔着：“再说了，咱俩都不丑，孩子应该会好看的吧。”
李文轩一听这话瞬间就不乐意了，急忙打断了林沛的话。他接话道:“什么应该啊，咱俩的孩子，那铁定好看！就随他阿么，好看死了。”
“”
林沛翻了个白眼：“夸人都不会，好看极了都不会说吗？说那些晦气的做什么。”
李文轩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他急忙认错，赔笑道：“瞧我这破嘴，我家夫郎是好看极了。”
林沛噗呲一笑，拉着李文轩往前走，笑道：“走了。”
路上有许多和他们一样背着背篓的人，估计也是赶集采买的，越往前走人就越多，可见城里有多热闹。
“沛哥儿，一会儿你拽着我的衣摆啊，咱俩可别走散了。”
林沛一听这话，即刻就抓住了李文轩的衣摆，“好。”
李文轩微微扬起了嘴角，他本来还想同沛哥儿说若是走散了去哪里汇合，不过估摸着用不上了。沛哥儿紧紧地拽着他的衣摆，还贴着他走，恨不得粘在他身上，照这架势，两人是不会被人群冲散的。
街边的酒楼商铺已经挂上了红灯笼，瞧着有几分节日的喜气了。从腊八节后便有商铺挂上了红灯笼，他们把铺子装点得红红火火的，求个好寓意，瞧着也叫人欢喜，愿意走进去沾沾喜气。
“卖锅盔嘞，锅盔，新鲜出炉的锅盔——”
“瞧一瞧，看一看，上好的糕粑，又香又糯。”
林沛许久没上街了，猛地见到这么多的小摊贩叫卖，一时新奇得不得了，左边看看右边瞧瞧，眼睛都不够用了。
他拽了拽李文轩的袖子，眼睛却紧巴巴地盯着不远处的锅盔看，惊叹道：“哇，轩哥，那锅盔看着好香啊。”
林沛说罢，还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李文轩笑了笑，走上前去，道：“老板，来两个锅盔，五香的、麻辣的各来一个。”
老板笑嘻嘻地应和了一声：“好嘞。”
待走远后，林沛捏着锅盔，肉疼地嘟囔着：“五文钱一个，他怎么不去抢啊！”嘟囔完他又懊悔，说道：“都怪我嘴馋，早知道就不买了，十文钱呢，就这么没了。”
都可以买一小块猪肉回去炒吃了，太不合算了。
李文轩笑着解释：“这锅盔都是用油炸出来的，里面也包满了肉馅，因此难免贵了些。”
林沛听闻这解释心里才好受点，但他依旧肉疼那十文钱。
他忿恨地咬了一口锅盔解气，一咬，酥脆的表皮就掉了些渣。满口腔的香味勾得林沛细细地咀嚼了起来，又香又麻，还带着辣味，叫人只觉得酥香又干脆，嚼着嚼着，满腔都是猪油的香气，太好吃了。
林沛都忍不住叹道：“这味道可真是没得说。”
李文轩把他手里那个五香味的也递了过来，笑道：“好吃吧？你再尝尝这个五香味的。”
林沛道：“你怎么不吃？”
“我以前都吃过了的，你喜欢就多吃点。”
林沛拉着李文轩的手，把锅盔喂到了他嘴边，道：“哎呀，以前那是以前，趁热乎，你快吃，一会儿给我留半个就成。”
他挥挥自己手里这麻辣味的锅盔，笑道：“我也给你留半块儿。这样，两个味道的咱们都能吃到了。好东西嘛，当然要一起吃才香。”
“好。”
李文轩拿着锅盔咬了起来，正好，今日摊贩多，他们可以只买一份分着吃，这样就能吃许多种东西了。
一路逛了许久，两人一边逛一边吃，林沛还忍不住采买了不少东西。他已经很努力地捂住荷包了，可是小贩们的吆喝声不客气地钻入耳朵，他听着听着手就捂不住了，铜钱哗哗哗的往外流。
李文轩也一直在他的耳边说话：“没事儿，一年就这么一次，咱们就放心大胆地买，喜欢什么买什么。”
渐渐地，林沛迷失在了李文轩的话语中，是的，就痛痛快快地买个开心，钱没了明年再赚就是了。
再往前走，他们便遇上了杂耍的人，今日表演的是叠罗汉。
这些人不仅要站在另一个人的肩头，手里还拿着盘子在转呢，两只手都在转，手里不只一个盘子，并且没有一个人手中的盘子掉落了下来。他们罗汉叠了好几层，围观的人群仰头看着他们表演，无不拍手叫绝。
突然，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开始往上爬，直到爬到了最上面，他手撑在下面两人的肩膀上，开始在空中倒立劈叉。
“天呐！”
“啧啧啧，感觉那小孩都要被风吹下来了。”
四周响起了微弱的议论声，围观都人群全都屏气凝神，揪心地看着那个小孩子，林沛自然也不例外。
“哇！轩哥你快看，你看那个小娃娃，他怎么还在空中劈叉啊，你说他会不会掉下来啊。”
他抱紧了李文轩的胳膊，他想抬头往上看，可是又有些不落忍，怕看见那个小孩子失足掉落下来。
“哟，这不是沛哥儿嘛。”
一道尖利的声音钻入了耳朵，虽然许久没听过这声音了，但是常年留下的记忆还在。林沛本来就有些紧张，听得这声音，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缓缓回过头。
李佳正抱着双臂看着他，用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眉宇间也藏不住的嘲弄，还夹杂着嫌恶。
许久没见到李佳了，冷不防碰上，林沛内心底处的那些惧怕又全都翻涌了上来，好似后背都开始发疼，他僵着身子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察觉到林沛僵住的身体，李文轩拍拍林沛的手背以作安抚，柔声在他耳畔说道：“没事儿，有我在，他不敢拿你怎么样。”
李文轩往前一步走，把林沛护在了身后，冷眼瞪着对面的李佳。
李佳被李文轩满脸的凶气吓得往后退了半步，他强迫自己镇定地站直了身，人来人往的，这汉子总不至于对他这长辈动手吧，不必怕。
他不大敢同李文轩对上，透过李文轩，继续和林沛说着话：“哟，听说孔翠莲都帮你许了人家了，这就是你那夫婿啊。”
李文轩冷哼一声，扭扭脖子，顺道还活动了一番拳脚，他也不同李佳废话，直接冷声道：“呵，就是你欺负我家沛哥儿啊，我不找上门，你倒是先来触我霉头来了，正好，今日活动活动。”
李佳这下站不住了，大声喊道：“我可是你长辈，好歹你要叫我一声阿么的，你还要打我不成？”
方才周围的人就盯着他们瞧，如今李佳这一嚎叫，更是把围观群众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他们也顾不得看那个杂耍的小孩子了，全都侧目盯着这边儿看。
杂耍一日都有得看，随时都能瞧，这边这种打阿么的大戏可是就这一次，那是半点不能错过的。
李文轩不屑地看向李佳，呛他道：“我阿么姓魏，我夫郎的阿么姓孔，你算我哪门子阿么，也不撒也不打盆水照照。嘁，就你，你也配？”
李佳：“孔珺死得早，我既然嫁给了沛哥儿他爹，就是沛哥儿他阿么，按道理你也该随着沛哥儿叫我一声阿么才是。你既然把我家沛哥儿娶回了家，总不好一点彩礼钱都不给吧，一点儿都不像话。”
他这话，主要是解释给在场的人听。他是长辈，若是眼前这小子敢动手，这些人肯定会偏帮他的。再者，孔翠莲那贱人就这样把沛哥儿许了出去，他可是一点儿好处没捞到。今日既然在这里遇到他们，那便是天意，合该他要问这小子讨些彩礼钱。
李文轩都快被李佳的不要脸给气笑了，他见过不少不要脸的，像李佳这么不要脸的，他还是头一次碰到。
“呵呵，就你这种没事就打骂沛哥儿，还要将沛哥儿卖了的恶毒夫郎，你配做阿么吗？还想同我讨要彩礼钱？你做什么白日梦呢。”
身后的林沛依旧僵着身子不说话，李文轩有些忧心。
他也懒得跟李佳掰扯，省得耽搁久了坏了沛哥儿的心情。他用手做出挥舞菜刀的架势，冷笑道：“也不去关山村打听打听，你这样恶毒的，我一菜刀解决一个。”
他的眼神就像淬了毒，瞧着就叫人心生畏惧。
李文轩加大了音量，平静地威胁李佳，道：“你若是再啰嗦，我可就不客气了。”
“你——”
李佳还欲再说些什么，李文轩向前一步走，朝着李佳迫近。李佳一看形势不对，屁滚尿流地撒腿就跑。
这李文轩的威名他也有所耳闻，别钱没捞到，还被胖揍一顿，那可就太不划算了。再者说，林大缸也在附近，不能把事情闹大，若是给他知道自己找沛哥儿麻烦，又要闹翻天了。真是见了鬼了，以前对沛哥儿不闻不问，如今装什么慈父，可真是够恶心的。
李文轩也不管围观的人打量的视线，他径直拉着林沛的手，安抚道：“没事了，沛哥儿。”
他牵着林沛往前走，准备远离这方喧闹，找个安静些的地方呆一呆。
李文轩牵着林沛去了平日里常去的茶楼，他还特意找了个角落坐下。
坐下后李文轩准备把手抽回来，没承想，沛哥儿立即握紧了他的手，死死的拽着，同他十指相扣。还坐过来和他一张凳子，紧紧地挨着他。
李文轩问他：“怎么了？”
沛哥儿主动拉他，他很高兴，但是，沛哥儿不是一向最害羞的吗？现下多少有些反常了。
林沛愈加握紧了他的手，轻声道：“没什么，就是越发觉得姨母真好。”
李文轩想到没脸没皮的李佳，一脸的嫌弃，姨母比他好了可不是一点半点。算了，就不该拿李佳同姨母做比较，他压根就不配，可真是委屈姨母了。
他道：“嗯，姨母是挺好的，咱俩以后多多孝敬他们。”
林沛乖巧地点头，“嗯。”
他看着李文轩的侧脸，心里甜滋滋的。小时候，每当李佳打骂他的时候，他就希望有这样一个人，能站在他身前护着他，柔声安慰他。
如今，有这样的人了，这个人已经成为了他的夫婿呢，真好。
“轩哥。”
李文轩扭过头看着他：“嗯？”
林沛瞥了一眼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小小角落，于是大着胆子凑上去，蜻蜓点水地在李文轩嘴上落下了一个吻。
他笑道：“我好喜欢你哦。”
李文轩心里乐开了花，捂着嘴巴，睁着大眼睛看向林沛。
“沛哥儿，你方才？”
林沛红着脸转过了头去，太冲动了，太冲动了，他真是被轩哥带坏了，都敢大庭广众之下做孟浪的事情了。
李文轩捏了捏林沛手心的软肉，凑到他耳边，笑道：“我也好喜欢你。比你的好喜欢还要好喜欢。”
林沛被他逗得噗呲一笑，笑着问他：“轩哥，你在说绕口令吗？”
李文轩弯着笑眼摇了摇头，回答他：“不是啊，我在说情话。”
第60章
“他可真是够没脸没皮的, 竟然还想问你们索要彩礼。”
江元一脸嫌弃地说着，他把手靠近柴火，感受着柴火散发出来的热乎气儿。他听完李佳的所作所为, 只觉得隔夜饭都快要吐出来了，万万没想到, 这天底下竟然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林沛接话道：“谁说不是呢, 不过就他那掉进钱眼子里的性子。他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江元翻了个白眼，道：“算了算了，不说他了，一提起他就生气，可真是晦气极了。”
他凑近林沛，小声地打趣道：“嘿嘿~，你家轩哥护着你的时候，感动坏了吧。”
林沛抿嘴微笑, 点了点头, “嗯。”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小哥儿啊, 最吃英雄救美这一套了。那话本子里可都是这么写的，看着他, 只觉得小鹿乱撞，心都要蹦出来了似的。”
江元捂着自己的胸膛，忘情地演着，若是给他搭个草台子, 他定能唱起大戏来。
林沛被他逗得笑弯了眼, 话本子里说得倒是没错，他确实挺吃这一套的。不过嘛, 轩哥怎么样他都喜欢，轩哥干活的时候他也觉得耀眼，平日里轩哥劈柴挑水他都有些移不开眼呢。
“哎哟哟，瞧瞧你这模样，嘴角的笑赶紧收一收，就跟花痴似的，笑得憨死了。”
林沛不服输，笑着回嘴，道：“哼，大哥别说二哥，你提到你家周大哥的时候也没好到哪里去。”
“好吧好吧。”
江元果断闭嘴，免得被林沛调侃，每次提及这个他俩都是两败俱伤。他起身朝着大锅里看了看，里面的水已经开始翻滚了，于是乎，他扭头朝着屋外大喊：“阿娘，水好了。”
孔翠莲高声回应道：“知道了，我马上进来舀。”
林沛忍不住朝着江元嘱咐：“这事儿你别同姨母说，省得坏了她的好心情。”
江元点头：“我知道，我帮着你骂一骂李佳就成，不会和阿娘说的，省得她又动怒。”
他说罢，耸着鼻子闻了闻，空气中散发着焦香味，闻起来甜甜的。他喜滋滋说道：“哎呀，咱们的红薯烧好了。”
他拿着火钳从柴堆里刨出了两大个红薯，红薯咕噜噜滚到了他的脚边，他弯腰伸手拍去红薯表面的灰。刚烤好的红薯且热着呢，江元被烫得龇牙咧嘴的，急忙用手捏着耳垂降温。
林沛转身从不远处的柴堆里找出几张干的玉米叶子，他把玉米叶子拍干净后递给了江元，“呐，元哥儿，用这个包着拿。”
江元接过了玉米叶，包着红薯往外走，“沛哥儿，走，咱们出去看看去。”
屋外，几个汉子正在院墙边处理羊肉呢。这羊是江元他族里三伯家养的，前些日子摔断了腿，正好江守义想吃羊肉了，就向江元他三伯家低价买了过来。这不，今日特地把林沛他们也叫了过来，准备一起烤羊肉、煮羊汤锅吃。
冬日严寒，吃些热气腾腾的羊肉能暖和暖和。
孔翠莲舀了热水端出来，她添些凉水把滚水降温，让江守义他们用温水清洗羊肉。这羊肉已经洗过两遍了，再洗这一次就可以开煮了。
周常喜一直蹲在外面，就看着这些汉子杀羊洗羊，她兴趣盎然地盯着，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冷似的。方才林沛他们也在外面看，呆了一会儿脚就僵得站不住了，两人急忙缩着脖子进屋烤火去，顺便烤两个红薯解解馋。
江元走到了周常喜旁边，掰了一半红薯递给她。
“喜儿，来，给你一半。”
周常喜红着鼻头接过了红薯，乐呵道：“好香啊。”
林沛拿着红薯问孔翠莲，“姨母，你要不要来一半。”
孔翠莲急忙摆手，一脸的嫌弃：“哟，不要了不要了，这两日天天吃，我都吃腻了，看见红薯就觉得喉咙发痒。”
林沛一听这话，急忙把红薯往后撤。
江守义抬头瞥了一眼吃得正欢的江元，笑道：“也就元哥儿吃不腻。你们现在烧红薯吃，把肚子塞得饱饱的，一会儿哪里还有空肚子吃羊肉啊。”
江元笑道：“您就放心吧，我保准吃得比您多。”
江守义不客气道:“也是，我还真是想多了。”
江元皱着小脸，怎么觉得那么不对劲儿呢。
林沛拿着那大个红薯，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盯着冒着热气的红薯，这么大一个，他可吃不下。他瞥向李文轩，笑问道：“有谁要来点烤红薯吗？”
说罢，他还对着李文轩眨巴着眼睛，就差直接说：轩哥，你帮我吃一半了。
李文轩失笑，朗声道：“给我留一半吧。”
林沛一听这话，乐滋滋地点头，笑着应和道：“好。”
孔翠莲在一旁说：“沛哥儿你一会儿回去的时候装点带回去吃，家里好多呢。”
林沛：“好。”
李家今年没有种红薯，他从姨母家装些回去放在灶房，饿了就烤一个吃。反正灶房里柴火整日都不断，烤东西便利极了。姨母家的红薯可甜了，阿么应该会喜欢吃的，带回去给阿么尝一尝。魏舟不吃羊肉，今日没有过来江家，不然，他现在就能吃到这又甜又糯的烤红薯了。
林沛见他们已经快洗好了，急忙回了屋，他回去把火烧得旺了些。李文轩他们在院子里忙活了好半天了，进屋来烤一烤火，暖和暖和。
等到李文轩他们进了屋，林沛拿着那半个红薯递给了李文轩，“呐，轩哥。”
李文轩伸手接红薯，林沛急忙嘱咐他：“你小心烫。”
李文轩抬眸笑着问他：“热过了？”
林沛点头，回道：“嗯，热的吃起来暖和些。”
方才他进屋，就把那半截儿红薯放在火边又烤了烤。他想着让轩哥吃热乎的红薯，吃红薯就是要吃这种咬一口就哈着热气的感觉。
李文轩拿着红薯，深深地瞧了林沛一眼，心里服帖极了，而后他美滋滋地把红薯都吃光了。
羊肉清理好之后，孔翠莲开始煮羊肉，她先舀了些清水倒入大锅里，把分解好的羊肉块丢进去，然后加些白酒去腥，水开后把血沫舀出来倒掉。再用干净的白布包些姜、蒜、八角、香叶等调料丢进去煮，孔翠莲还放了些黄豆和茅草根一块儿煮，这是江元他三伯娘告诉她的秘方，说是这样煮出来的羊肉要好吃些。
等到羊肉煮好捞起来切成片，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煮。羊肉很多，切好后，孔翠莲分装了好些，叫江元和江守义四处送，除了江家的宗亲，孔翠莲还送了一些给邻居们，叫街坊四邻也尝尝鲜儿。
她本来打算把人请到家里来吃饭，一起热闹热闹的，但是冬日得吃热锅子，家里就一口小铁锅，还得去借锅，麻烦死了。冬日严寒，不像夏日那般方便，就在院子里架上铁锅做饭都成。
如今天冷了，在院子里吃饭人可受不住，只能在屋子里吃。灶房就这么小点地方，人多了也坐不下，挤得慌。索性把肉送去给他们，一并舀些羊肉汤，叫他们守着自家的柴火堆吃，暖和，还不挤呢。
江元指着碗柜：“阿娘，那两只羊腿不切吗？”
孔翠莲把砧板上的肉捧到了大盆里，笑道：“那两只羊腿我特意留着的，沛哥儿，一会儿你们拎一只回去，另一只叫常平小子带回去吃。”
“好。”林沛点了点头，他笑道：“我们今儿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哈哈哈~”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人全都乐哈哈大笑了起来。孔翠莲也乐得捧腹大笑，她说道：“不错，沛哥儿如今都会说笑话了。”
林沛也跟着笑弯了眼。
孔翠莲丢了两颗蒜给林沛，道：“沛哥儿扒两颗蒜，我把那羊腿腌上。”
有一直羊腿没煮，孔翠莲用料给腌上，准备一会儿烤羊腿吃。傍晚吃着烤羊腿，这些汉子们还能喝点小酒。至于他们这些小哥儿、女娘，吃着肉聊聊天就成，他们可不爱饮酒，小酌一杯还行，像汉子一般划拳喝，他们觉得没意思。
“沛哥儿，你到屋檐下剪两个辣椒来，搓些柴火胡辣椒。”
林沛应和道：“好。”
吃羊肉，就得用手搓柴火辣椒面做蘸水。用柴火把干辣椒烤至微糊，再用手把干脆的辣椒搓细，往辣椒面里加入盐、酱油和香醋，再加些小米椒和薄荷，最后滴入几滴花椒油，齐活了。可惜冬日没有新鲜的花椒了，新鲜的花椒拌的辣椒水更加鲜香，蘸羊肉吃那可是一绝。不过花椒油做的蘸水也不赖，一样很好吃，麻辣鲜香。
孔翠莲把肋骨条和羊头肉放进了小铁锅里焖煮着。等到羊肉煮好，一家人端着碗围着小铁锅坐成一圈，一边烤着火一边吃着饭。
江元捏着一根羊肋骨啃了起来，这羊肉真是香得人舌头都能吞了下去，他赞叹道：“阿娘，这羊肉好香啊，一点儿羊膻味都没有哎。”
孔翠莲笑着说：“我还怕做出来的羊肉不好吃呢，那不就糟蹋了这羊肉嘛，我可是特意问了你三伯娘，这羊汤锅到底怎么煮才好吃呢。毕竟第一次做嘛，没什么经验。”
江元迫不及待地接话：“好吃，特别好吃。”
要不是一手端着碗，一手捏着羊肋骨，他都想给阿娘竖个大拇哥了。
孔翠莲：“好吃你就多吃点。”
她说罢，笑眯眯地招呼其他人，道：“你们也自己夹啊，多吃点，灶台上还有好多肉呢，吃完了又放进去煮，都不是外人，可千万别客气啊。”
周大柱笑道：“我们自然不会客气的，嫂子你也快吃。”
孔翠莲乐呵道：“那才好呢，吃，咱们都可劲儿吃。”
林沛端着一碗羊肉汤，吹着热气喝了一口，满满都是羊肉的鲜香味儿，果然如元哥儿所说，半点都不膻，只有满口腔的鲜味。
才喝完汤呢，孔翠莲就给他夹了一大块肋条肉，“别光喝汤，来，多吃点肉，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喜欢啃骨头，来，锅里多着呢，多啃点。”
林沛把碗伸出去，接过了姨母夹的羊肉，“谢谢姨母。”
而后李文轩也给他夹了两块带皮子的肉，“呐，这种带皮子的肉好吃，你尝尝。”
林沛端着碗吃了起来，羊肉鲜美软烂，羊皮有嚼劲但是又不柴、糯香十足，果然如轩哥所说，好吃。这还是林沛第一次吃羊肉呢，羊肉鲜美可口，他没忍住多吃了几筷，都有些吃撑了。
饭后，太阳出来了些，也没吹什么寒风，林沛这些小辈就想着到村子里散会儿步。不止林沛，大家都有些吃多了，得走一走才舒服呢。
孔翠莲笑着叫他们出门去，道：“对，你们就多出去走一走、跳一跳，把肚子腾出来，晚上还要吃烤羊腿呢。”
一行五人，一起在村子里散步。
走在路上，林沛频频回头看，李文轩握住了他的手，关切地问他：“沛哥儿，怎么了，你往后看什么呢？”
林沛回头环顾一圈，没察觉到有什么异样，他微微皱着眉，道：“总觉得有人在后面盯着我，有点不舒服。”
李文轩闻言，扭头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一眼望去，一个鬼影都没见着。冬日严寒，在村子里溜达的人都没几个。
江元疑惑道：“莫不是李佳？”
林沛思索着，昨日他们是遇见了李佳，可是他不是已经被轩哥吓跑了吗？难不成是咽不下这口气，找了人来朝他们使坏？
李文轩看向后方，朗声道：“管他李佳张佳，可千万别打什么坏主意，否则，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冷声震慑着，不管有没有人，最好别起什么坏心思，不然他的拳头可不饶人。
后方依旧没什么动静，林沛拉着李文轩往前走，“兴许是我多疑了，咱们走吧。”
李文轩依旧不大放心，嘱咐道：“沛哥儿，这几日你别单独出门，去哪叫我陪着你一道儿。”
不管是谁，正面对上他都不带一点儿怕的，但是他怕那人暗地里朝沛哥儿使坏。
林沛点点头，“好。”
反正这几日天寒，他也不怎么出门，再说轩哥也在家，若是他去哪，叫上轩哥就是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毕竟他那后么小肚鸡肠得很，找人来使坏，这种事儿他完全干得出来。
待他们走远后，院墙后面露出了一截褐色衣摆。这人就看着他们走远，直至他们消失在拐角。
——
“好香啊。”
林沛小声赞叹着。
他抬头看着李文轩，疑惑道：“轩哥，你怎么会烤羊肉的？”
李文轩滚动着羊腿，让火快均匀地炙烤着羊肉，烤羊腿得先把大柴快都烧成火红的小块，就靠着柴火块儿的热度一点点熏烤，这样烤出来的羊腿外焦里嫩，还微微夹杂着一股烟香气。
“之前和周武他们一起烤过这东西，那时我们人多，烤了整一头羊。”
林沛了然地点头，“难怪呢，瞧着你就像老手，一会儿我得好好尝尝这羊肉。”
李文轩宠溺地笑笑：“好。”
一群人围坐在一起，看着李文轩烤羊腿，到了后边儿，几个汉子轮流着烤，没一会儿就换一个人。这羊腿有些分量，若不是换手，手可酸得受不住。林沛他们在一旁把大柴烧成火快，不断地往下加些小火快，免得火力不够。
等到羊肉外面烤熟了，他们便用小刀把烤好的肉片了下来，用肉蘸着五香辣椒面吃。这羊肉孔翠莲放了许多料腌制，还洒了不少辣椒面呢，就这么吃也好吃。但是蘸着这五香辣椒面吃，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汉子们喝着拐枣酒，吃着羊肉，开始边吃边烤了。江守义和周大柱纷纷忆起了往昔，说起年少时在野外烤山鸡、烤鱼的事儿。林沛他们吃着烤羊肉，喝着山楂枸杞泡的热茶，饶有兴味地听着。
等到月色笼罩了黑夜，江家的这顿晚饭才接近尾声。一群人吃得开怀又尽兴。
饭后，孔翠莲抢过了林沛手里的扫把，推着他往外走。
“别收拾了，你们快回去吧，一会儿天更黑了，我都明儿个起来了再收拾。”
林沛只得放下了扫把，“那我们走了啊，姨母。”
孔翠莲把羊腿递给他，挥挥手，道：“去吧去吧，路上小心些。”
李文轩：“姨母，那我们走了啊，你们早些休息。”
他说着，伸手从林沛手里把装羊腿的大竹筐拿了过去。
走了没多远，李文轩伸手牵住了林沛，他小声说：“天黑，我拉着你走。”
林沛轻笑，这天哪里就黑了，轩哥分明就是想拉着他，别以为他没看出来。不过他还是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任由李文轩的大掌牵着他，两人一块走在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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