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栗树隔松树林不远, 两人没一会儿就走到了。
林沛一见到板栗树，兴冲冲地就跑了过去，地上落了不少板栗, 他蹲下，捡了好几颗散落的板栗。
把板栗放在嘴里咬开一个裂缝, 然后顺着裂缝把坚硬的外壳剥掉。脱去褐色外壳, 嫩黄的里肉就露了出来, 瞧着就脆甜。
林沛一连剥了三个，他先递了一颗给李文轩，然后把最小的那颗喂给晗哥儿。
“慢慢吃啊，别噎着。”
他轻声嘱咐晗哥儿，最后，他自己也吃了一颗，生的板栗很脆，一嚼就能品出其中的清甜。
林沛一边吃着板栗, 一边把晗哥儿从背篓里抱了出来。他抱着晗哥儿走到一旁, 找了一块稍微平整的小石块儿，把晗哥儿放在上面。
“阿么和阿爹去捡板栗, 你就坐在这儿玩，啊。”
晗哥儿跃跃欲试道: “我也去捡板栗。”
林沛捏捏他的小手, 笑着说:“板栗像小刺猬一样，会扎着你的手的，你就不去了，我和阿爹去捡。”
晗哥儿一听这话, 眸子里露出担忧, 他揪住了林沛的衣摆，摇头:“不吃板栗了, 扎手。”
林沛笑着轻轻地捏了捏晗哥儿的脸颊肉，安抚他道:“没事儿，我和阿爹会小心的，不会扎着手的。”
晗哥儿拉着林沛的衣摆，眨巴着眼看了他片刻，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林沛指着一旁的野花丛，“晗哥儿要是想玩儿，就去摘小花吧。”
晗哥儿扭头看向一旁的野花，五颜六色的小花随风飘摇，煞是可爱，他点了点头，“嗯”了声。
安置好了晗哥儿，林沛走回了板栗树下。
板栗成熟之后就会从树上掉落下来，刺球会炸开，随着掉落，里面的板栗也会蹦出来，当然，有的刺球成熟得不是很彻底，口子开得很小，里面的板栗死命也钻不出来。
地上有不少板栗，有的是独立的板栗个儿，有的是扎手的刺球。
李文轩已经蹲下捡了起来，他拿着一根木棍，若是遇着刺球，便双脚把刺球碾开，用木棍把里面的板栗掏出来。
林沛也寻摸了一根坚硬的小木棍，学着李文轩的模样，把地上的板栗都捡了起来。如今还早，熟透到掉落在地上的板栗算不得多，两人没花多少功夫就把地上的板栗都捡完了。
李文轩找了一根长木棍，对着林沛挥挥手，“沛哥儿，你站远些，我把板栗打下来。”
林沛拎着小木棍跑远了，看着李文轩用木棍敲打板栗树的枝丫，熟透了的板栗随着树枝的晃动掉落了下来。
后来，李文轩嫌麻烦，索性丢了棍子，手脚麻利地爬起了树。
林沛叮嘱他，“你仔细些，别踩空了。”
“好，我看着呢。”
李文轩爬到树上去，左右手都拉住树的枝干，然后他踩在另一跟枝干上的脚使劲儿晃动，板栗便“哗啦啦”掉了下去。
“哇——”
晗哥儿不知何时跑到了林沛身边，他抱着一捧小花，倚靠在林沛的腿侧，两眼惊奇地看着板栗齐刷刷掉下来。
“下板栗雨了。”晗哥儿呆呆地说。
林沛被他的话逗乐了，笑着轻声问他:“你阿爹厉害不厉害”
“厉害!”晗哥儿重重地点头。
林沛蹲下身来，握着晗哥儿的肩膀，一脸期待地看向他，“那一会儿阿爹下树了，你过去叫他阿爹好不好你就跟他说:阿爹真厉害。”
晗哥儿没作答，抿着唇移开了视线，目光定在手里的野花上，抱着小花的手也不自觉收紧。
林沛心里叹了口气，他摸摸晗哥儿的脑袋，笑着说:“算了，你回去坐着吧。”
晗哥儿伸手揪住了林沛的手，抬眸看着他，眨巴着眼，亮晶晶的眸子逐渐泛起了水花，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沛看。
林沛安抚他:“没事儿，你以后想叫了再叫吧，快回去玩吧，阿么要过去捡板栗了。”
话毕，林沛捏了捏晗哥儿的小脸，还冲着他露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
晗哥儿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回到了小石块儿那，他捧着花，乖巧地坐在石头上。
“怎么了？”
李文轩一边捡着板栗，一边轻声问林沛。
林沛摇头，情绪却是忍不住地低落，他道:“没事儿，就是让他叫你他不太乐意叫。”
“总会叫的嘛。”
林沛有些不解，又带着些许烦闷，“可是，为何偏偏不叫咱俩呢”
虽说林沛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是晗哥儿叫旁人的时候可是乖巧极了，偏偏他和轩哥，晗哥儿如何都不肯开口叫一句。
每次就是咬着下唇，可怜巴巴地瞧着他，他见着晗哥儿那氤氲着水雾的眼眸，便不忍心再逼他了，生怕他啪嗒啪嗒就开始掉眼泪。
晗哥儿的哭大多都是无声，可是，偏偏这样压抑的哭最叫人心疼。反正他心疼得紧，最怕晗哥儿哭了。
李文轩思索片刻，正色道:“兴许是觉得咱俩最重要呢。”
越是珍视，越是在乎的，便越加小心翼翼。
林沛扭头瞥了晗哥儿一眼，深吸一口气，轻声说着:“兴许吧。”
两人捡了满满一背篓的板栗，这才下山。
回程，李文轩背着背篓，林沛抱着晗哥儿。晗哥儿照旧捧着那捧小野花，他趴在林沛的肩头，自以为很隐蔽的在林沛的耳畔夹了一朵黄色的小花。
林沛察觉到他的动作，轻轻地笑了，搂着他的手也不自觉抱紧了些，方才的那些苦闷因着这朵小黄花一扫而空。
回到了家，林沛就开始张罗晌午饭。
“轩哥，你去把姨母他们也叫过来吧，咱们晌午一块儿吃，吃完叫他们带点板栗回去。”
“成。”李文轩出门朝着江家走去。
林沛把晗哥儿放在一旁，剥了小碗石榴给他抓着吃。
把洗净的板栗切上十字花刀，这样一会儿去壳的时候方便，林沛多切了些，想着一会儿顺便再做一点儿栗子糕吃。
切好的栗子放入热水中煮上半盏茶的功夫，然后趁热把皮剥掉就好。
林沛把江元他们都叫了过来，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儿就把板栗剥好了。
板栗剥了一大半的时候，林沛就匀了些板栗出来，起身用蒸笼把这些板栗蒸上。
等到其他的板栗剥好，这一笼的板栗也蒸得熟透了。
林沛把板栗倒进了小盆里，对着屋外的李文轩招手，“轩哥，来来来，你把这板栗碾碎，越碎越好啊。”
李文轩任劳任怨地端着板栗离开了，林沛则开始洗锅，准备做板栗焖饭。
起锅烧油，放入姜蒜爆香，然后加入腊肠和泡发的香菇煸炒。最后加入板栗和煮到半生的大米，加些酱油翻炒均匀，然后加些泡香菇的水，盖上锅盖，小火焖煮至熟透即可。
板栗粉糯鲜香，又把腊肠和香菇的味儿都吸进去了少许，那叫一个引人垂涎。
大锅焖着板栗饭，林沛用小锅煮了一大盆素菜，蘸着辣椒水吃，解解腻。
林沛还抓了许多腌萝卜出来，这东西麻辣爽脆，配着板栗焖饭吃最合适不过。此外，他还准备煮上一锅酸汤鱼，别的不说，有了这鱼塘，他倒是方便了不少，他招待客人的时候不怕没菜。
酸汤鱼、麻辣鱼、烤鱼，各式各样的鱼，换着花样的来做。为了方便晗哥儿和瑾哥儿，他今日便准备煮点酸笋鱼。
把鱼片成薄片，一会儿烫一烫就可以吃了。鱼片没有刺，小孩子吃起来放心，不会被卡着。
再者，今日的饭菜有甜有辣有咸，加上这么一味酸，正合适。
酸笋是他春日新腌的，酸得特别正派，用来煮酸汤，格外够味儿。
“沛哥儿，这板栗碾得够不够细啊”
李文轩端着板栗走了过来，林沛探身看了眼，“够了够了。”他笑眯眯地看向李文轩，“轩哥辛苦了。”
李文轩勾着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唉哟，够了啊，你俩再望下去这锅里的汤都要烧干了啊。”
江元的打趣声猛然响起，他这话一出，林沛只觉得众人的目光都
落在了他俩身上。林沛瞥了一眼晗哥儿，晗哥儿睁着双眸，懵懂地看向他俩。林沛只觉得脚底发烫，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林沛咳嗽两声，推了推李文轩:“得了，把板栗放碗柜里吧，先吃饭，吃完饭再做栗子糕。”
“就你话多。”林沛走过去，轻轻地掐了一把江元的腰泄恨。
江元乐不可支，“谁叫你俩那么黏糊，就说句话的功夫都能看得忘了神。”
林沛无言以对，他舀了一碗饭，塞进了江元的手里。
“来来来，快吃饭吧。”
江元接过碗，笑吟吟地说道:“这就对了嘛，吃的才能堵住我的嘴。”
孔翠莲笑着摇了摇头，无奈道:“你俩啊，都当阿么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
江元乐哈哈说道:“在阿娘面前，我们可不就是孩子嘛。”
孔翠莲笑着说:“就你最会说。”语气里满满都是宠溺。
一旁的瑾哥儿抬起头来，不服输道:“瑾哥儿最会说~”
奶呼呼的口吻，把众人都逗乐了。孔翠莲笑得见牙不见眼，急忙附和他:“对对对，咱们瑾哥儿最会说了。”
瑾哥儿满意地晃了晃脑袋。
林沛笑笑，给晗哥儿夹了块儿鱼肉。自从林沛用竹碗给晗哥儿装梨吃，晗哥儿就开始自己吃饭了，用小勺子自己舀着吃，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就跟进食的小松鼠一样。林沛夹什么他吃什么，半点不挑食，十分乖巧。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吃过了饭，林沛开始做栗子糕，在碾碎的板栗里加入桂花蜜，充分搅拌均匀，搓成小剂子，然后用磨具把栗子糕压出花样即可。
林沛家的磨具是桃花模样的，做出来的栗子糕就像一朵大桃花。
林沛把栗子糕分成三份，给孔翠莲和江元各自装了一份。还把剩下的板栗也分给了他们。
晗哥儿眼巴巴的瞧着碗柜里的栗子糕，林沛掰了一小个角喂给晗哥儿，摸着他的肚子说:“现在尝尝味儿，一会儿再吃，啊？刚吃完饭，现在吃了肚子不舒服。”
晗哥儿乖巧，听得林沛如此说，便了然地点了点头。
——
李文轩有事儿找周武，正巧林沛想带着晗哥儿进城逛一逛，于是乎，一家人一起进了城。
林沛想进城买些菜种。
前两日林沛把后院松了松土，准备种上点茼蒿、豌豆这些菜，冬日煮热锅子的时候放进去煮。后院拓宽了些，家里的种子不大够用，这才想着来杂货铺子买些。
晗哥儿头一次上街，新奇得四处张望。
李文轩摸摸林沛的脑袋:“我那里要不了多少时间，你买完东西后来街口，咱们一块儿回去。”
林沛乖巧点头:“嗯。”
李文轩又摸了摸晗哥儿的脑袋，嘱咐道:“乖乖听阿么的话啊。”
“好~”晗哥儿也乖巧点头。
李文轩看了看这乖巧的一大一小，心满意足地扭身离开了。
第102章
晗哥儿头一遭来城里闲逛, 且好奇着呢，扭着脑袋四处张望，林沛也不忙着去杂货铺子, 先领着晗哥儿逛了一圈。
城里摊铺林立，专门经营小食的街道更是如此, 人潮攒动, 热闹得紧。各式各样的吃食叫晗哥儿看花了眼, 小贩们拿着吃食晃悠，还乐滋滋地吆喝着招揽顾客。
“好吃的糖雪球哎，酸酸甜甜好滋味。”
“来来来，看一看瞧一瞧，椒麻鸡，酥香椒麻。”
……
因着人多，热闹得有些嘈杂，林沛不得不凑近了晗哥儿, 在他耳边笑着问他:“好玩吧”
“嗯。”晗哥儿重重地点头。
林沛又问他:“想吃什么？”
晗哥儿水灵灵的双眸越发亮了, 他扭头四处搜寻着，久久下不了决心, 这些吃食，看上去都挺好吃的。正思索着, 一股悠悠的酱香钻入了鼻腔，晗哥儿四处搜寻着香味的来源，最后，他的目光定在了不远处的摊位上。
他伸出小手, 指了指前方, 朝林沛小声说道:“那个。”
说罢，他咬着下唇, 抬眸看向林沛，眸子里铺满了期待，还暗暗夹杂着一丝丝慌张。
林沛顺着晗哥儿的小手望了过去，这是卖酱香饼的，一个大娘正端着竹罐往饼上刷着酱料。周遭围着几个人，望眼欲穿地盯着那张大饼看，有两个小孩子还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是这个饼吗？”
林沛抱着晗哥儿走近了，轻声问他。
“嗯。”晗哥儿点头，然后扭头眼巴巴地瞧着酱香饼。
铁锅里，酱香饼正滋滋冒着热气，浓郁的酱香味扑鼻而来，霸道地挤满了鼻腔。难怪晗哥儿想吃这个，估摸着是方才闻到香气了，被勾住了魂。
“婶子，我要十文钱的。”
林沛把晗哥儿放了下来，从兜里掏出铜板结账。晗哥儿才落地就抱住了林沛的大腿，他圈着林沛的腿，倚着林沛看向酱香饼，也同旁边的小孩子一般，很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遇到个大方的买主，大娘笑吟吟的。她拿着菜刀，把酱香饼切成小块儿，用叠好的油纸包把饼装了起来，她把酱香饼递给了林沛。
“您慢走啊，回头再来。”
林沛揪了一块儿酱香饼塞进了嘴里，又喂了晗哥儿一小块儿。然后林沛便把油纸包塞到了晗哥儿怀里，他一把将晗哥儿抱了起来。
“走咯，咱们买菜种去咯，买了菜种，就去街口等你阿爹。”
晗哥儿抱着油纸包，吃得不亦乐乎。
酱香饼酥脆的外皮裹满了酱汁，嚼起来有些劲道，内里却格外的软乎，口感十分丰富。甜中带咸，咸中又透着一丝辣，还裹挟着芝麻的香味儿，味道也是无可挑剔。
“晗哥儿，阿么再吃一块儿。”
晗哥儿闻言，从油纸袋中揪出一块儿酱香饼，他把饼喂到了林沛嘴边，林沛笑眯眯地张嘴吃了。
还没走到杂货铺子呢，就见杂货铺斜对面的那家门脸里挤满了人，还有人乌泱泱地往里面挤，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叫嚷着。
林沛有些诧异，正好杂货铺的活计站在铺子外观望，他走近问了问杂货铺的伙计，“小哥，这对面是怎么了”
“方家布庄如今正削价呢，花色好看的布料也都便宜得紧。平日里一半不到的价钱就能买到，大家知道了消息，都抢着来买呢，我都买了三匹。”
伙计比着手指，笑吟吟地解释。
已是秋日了，该给晗哥儿做两身厚实的新衣裳了。布庄削价，若是遇着合适的，都买回去，总归能用得上。
如此想着，林沛抱着晗哥儿就往对街跑去，看到晗哥儿，又看了看对面你挨我挤的热闹景象，他又退了回来。
伙计是个人精，看出林沛的疑难，即刻指着一旁的台阶说道:“孩子放在这儿也不碍事儿。”
林沛将晗哥儿放在了杂货铺门前，他从兜里掏了一个铜板塞给铺货铺的伙计，笑道:“多谢小哥了，我儿子麻烦你照看一二，我去去就回。”
伙计把铜板攥在手心，笑得越加热忱了，“不麻烦不麻烦，你快去吧，一会儿抢不着好的了。”
林沛蹲下身，拍拍晗哥儿的脑袋，嘱咐道:“晗哥儿，你乖乖挨着叔叔，别乱跑啊。”
晗哥儿嚼酱香饼的动作都顿住了，他眨巴着眼睛，看着林沛发愣。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着急去布庄抢布匹的林沛站起身来，扭头就朝着布庄狂奔。
跑了几步，林沛就觉得大腿被抱住了，他扭头，晗哥儿挂在他的腿上，小嘴油滋滋的，满脸委屈地抱住了他。
“阿么。”
林沛大喜，晗哥儿终于叫人了。下一刻，他的喜悦瞬间消散。
晗哥儿抱着林沛的腿不撒手，眼泪哗地就淌了出来，林沛有些怔住了。
“阿么，别不要我，我乖，晗哥儿乖，别不要我。”
晗哥儿仰着头哽咽着朝他说。
林沛傻眼了。
晗哥儿不管不顾地痛哭着，不过片刻，泪水已然糊了满脸，小手却是紧紧地抱着林沛不肯松开。
林沛见着晗哥儿布满泪水的小脸，心尖密密麻麻的疼，他蹲下身，圈住了晗哥儿，轻声安抚晗哥儿:“阿么没有不要你。”
晗哥儿伸出小手，胳膊环住了林沛的脖子，又是死死地扣着不松开。
他哭得很是伤心，固执地重复着，“阿么，别不要我，我乖。”
林沛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抚他，解释着:“阿么没有不要你，阿么只是想来旁边买布。”
生怕晗哥儿不信，林沛抱着他转了一圈背对着布庄，让趴在他肩头痛哭的晗哥儿能看到布庄，林沛继续解释道:“你看，布庄太挤了，阿么怕挤着你，这才把你放在杂货铺子前，让叔叔看着你。阿么没有不要你。”
“这是怎么了？”
李文轩在街口等了片刻，见林沛他们还未过去，索性自己朝着杂货铺子走了过来。反正从杂货铺子过去，总要走这条路，路上也定然不会错过。
直到走到杂货铺前，看着晗哥儿趴在沛哥儿肩头痛哭。
林沛朝着李文轩摇了摇头，“没事儿。”
“对了，轩哥，布庄正削价呢，你挤进去买两匹布去。这布庄的布质量都是上乘的，你选一选花色就成，咱们每人做一身新衣裳。”
“好。”李文轩点点头，从林沛手中接过了钱袋子，朝着布庄走去。
林沛抱着晗哥儿又走回了杂货铺屋檐下，伙计拿着那袋子油纸包，递给了林沛。
他说道:“这些都没脏。”
林沛接过了油纸包，朝着伙计露出一个笑，“多谢。”
伙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无措地挠了挠后脑勺，又把铜板掏了出来还给林沛，“抱歉啊，没看好你的孩子。”
林沛把他的手推了回去，宽慰他，“没事，小哥不必挂在心上，你且忙去吧。”
伙计见林沛真的没有动怒，这才收回了手，他把铜板装好，放心地走进了杂货铺。
林沛把晗哥儿抱在怀里，掏出小手帕给晗哥儿擦眼泪，柔声同他说:“阿么怎么会不要你呢你看看，小眼睛都哭红了。”
晗哥儿依旧抽泣着。
李文轩人高马大，那些妇人见他绷着脸就自发地让开了，眼睁睁看着李文轩挑了几匹好布。李文轩抱着布，泰然自若地走出了布庄，留下一群夫郎、婶子，一脸的莫名。
晗哥儿就死命黏在林沛身上，无奈，林沛只得打发李文轩进杂货铺买菜种。
回程，他们特地坐了牛车，他们没背背篓来，这些布匹抱着不好赶路。
晗哥儿窝在林沛怀里，小手紧紧地攥着林沛的衣摆，强撑着眼皮，小声地喊人:“阿么~”
奶呼呼的，林沛轻轻地摸着他的脸蛋，笑着说:“睡吧，阿么抱着你呢。”
到底是撑不过睡意，没一会儿，晗哥儿就在颠簸的牛车中睡着了。
到了家，林沛把晗哥儿放在了床上睡着，他即使睡着了，小手也紧紧地抓着林沛的衣摆，还在睡梦中皱着眉惊呼“阿么”，可见是怕极了林沛的离开。
林沛小心翼翼地把衣摆抽出来，帮着晗哥儿盖上了被子，还掖了掖被角。
“就是这么回事儿，晗哥儿以为我把他丢在了杂货铺子，饼都不要了，哭哭哒哒地冲上来，一把就抱住了我。”
林沛拉着李文轩的手，轻声说:“你都不知道，晗哥儿哭着叫我别丢下他，那模样，那语气，真真是叫人看了就心疼。”
林沛说着说着，眼睛有些发酸，只觉得视线都开始模糊。
李文轩拍拍他的手背，“晗哥儿年纪虽小，但是聪明，好些事他都记着呢。之前晴娘不是把他送去了娘家亲戚那边嘛，可是，没两个月又把他送了回去。所以，今日，他以为你是要丢下他。”
“嗯。”林沛声音闷闷的。
也是，晗哥儿不大一样，晗哥儿在此之前被晴娘送去她娘家过，可是没两月，他便又被送回了晴娘家。
他肯定也是难受的。毕竟，这又算一次遗弃。
晗哥儿虽只有三岁，可是，对他来说，他已经经历了很多次遗弃了。亲生父母抛弃了他，后来，晴娘也抛弃了他，再然后，晴娘的亲戚抛弃了他，紧接着，晴娘再次把他抛弃了。
尤其是近来这两次，他在晴娘亲戚家才呆了两月，可能刚刚敞开心扉，但是，却被晴娘亲戚送了回去，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还不等他明白过来，那些伤痛还没抚平呢，晴娘便再次把他抛弃了。
在家里没半点好日子，哥哥们欺负，奶奶婶娘们嫌弃。晴娘亲戚既然能把孩子原封不动送回去，可见晗哥儿在他家过得也不怎么样。
晗哥儿虽小，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总被踢来踢去的，像个可有可无的物件儿。
今日，晗哥儿不可避免的觉得，自己也要一脚踢开他，也要把他抛弃。
林沛回忆起自己转身朝着布庄奔跑的那一幕，因为急着抢布，他的动作很急切，思及此，林沛越加难受。
所以，在晗哥儿眼里，自己的转身没有一丝犹豫，只是为了离开，然后把晗哥儿留在原地吗？
甚至，晗哥儿会觉得买的酱香饼都是行刑前的加餐。在晗哥儿眼里，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抛弃他。
是这样吗？
那一刻，晗哥儿心里该有多么慌张啊，难怪抱着他哭个不停，难怪死命抱着他如何也不肯撒手。
林沛抽泣着，同李文轩说:“晗哥儿还以为我把他放在杂货铺是因为我生气了，他以为是他不肯叫咱们，我们觉得他不乖，所以咱们不要他了。”
所以，晗哥儿才会哭嚎着一口一个“阿么”地叫着，才会哽咽着说他会乖。
李文轩搂着林沛，轻声宽慰他，“没事儿，晗哥儿哭过这一通就好了，咱们待他的好，他总能感受到的。等他醒了，咱们再同他说一说。以后日子长着呢，他总会知道，我们永远都不会不要他。”
“嗯，咱们一起和他说。”
“好。”
晗哥儿醒来，林沛和李文轩一左一右地躺在他的身侧，他焦急地拉着林沛，泪眼汪汪的叫人。
“阿么~”
林沛捏捏他的小手，笑着说:“阿么在呢。”
三人躺在一起，林沛一次又一次向晗哥儿保证，说永远不会丢下他。
晗哥儿总算是笑得露出了小梨涡，他贴着林沛，蹭了蹭，乖巧地唤着“阿么”。
阿么最好了，阿么说永远不会丢下他呢。
半晌后，一家人起床，林沛帮着晗哥儿穿鞋，捏捏他的小脚丫，笑着说:“阿么都叫了，你不叫叫你阿爹吗？”
晗哥儿抬眸看向李文轩，瞥了眼又飞快地低下了头，身子也朝着林沛缩了缩。
林沛笑着打趣李文轩，“你看吧，都怪你太凶了，晗哥儿都不乐意叫你。”
这话才出，屋子里便响起了晗哥儿的呼唤，很轻，但是足够两人听清。
“阿爹~”
李文轩得意地扬起晗哥儿勾着他的小手，骄傲地朝林沛炫耀，“看，晗哥儿不仅叫我了，还拉我了呢。”
他说罢，另一只手捏了捏晗哥儿的小脸，夸赞道:“咱家晗哥儿真乖，阿爹明日给你带糖回来。”
“嗯。”
晗哥儿抬眸看向林沛，歪着脑袋在他胸膛蹭了蹭，他没看李文轩，但是牵着李文轩的小手却分明比方才握得紧了些。
李文轩笑道:“这别扭的小模样，倒是像极了你阿么。”
他看着林沛说的这话，存了几分打趣的意思。
林沛“哼”了声，抱起了晗哥儿，他朝着李文轩扬起下巴，“我儿子嘛，可不就得像我。”
他抱着晗哥儿往外走，“走，晗哥儿，阿么煮荷包蛋给你吃，才不理你阿爹呢，他烦死了。”
才走出房门，林沛又急忙改口，小声说道:“不行，阿么方才说错了，还是要理你阿爹的，记住啊。”
“嗯。”晗哥儿乖巧地应答。
李文轩听到林沛的话，愉悦地扬起了嘴角，他背着手，追上了夫郎的脚步。
他从林沛手中把晗哥儿抱了过来，举着晗哥儿骑在他脖颈上，在院子里小跑了两圈。大花迈着小胖腿，屁颠屁颠地追在他们身后。
“晗哥儿，喜不喜欢骑大马”
“呵呵呵，喜欢。”
李文轩道:“叫阿爹!”
“阿爹。”晗哥儿脆生生地叫了一句，李文轩笑着越发开怀了。
李文轩又开始穷显摆了，呲着大白牙，朝林沛乐呵道:“沛哥儿，你看，晗哥儿又叫我了。”
林沛笑眯眯地看着院子里玩乐的父子俩，眉眼里藏不住的满足和喜悦。
第103章
“阿么~”
晗哥儿甜甜的小奶音响起, 林沛抬头，就看见晗哥儿笑吟吟地朝他跑了过来。
林沛把拿着刀的那只手拿得远了些，背在身后, 怕不小心伤着晗哥儿，然后他岔开腿, 接住飞奔过来的晗哥儿。
两腿圈着晗哥儿, 林沛歪着脑袋在晗哥儿脸上香了一口, 笑着问他:“怎么了？”
林沛亲的时候，晗哥儿还稍微偏了偏头，让自己的脸颊完全显露出来，方便林沛亲他。
被林沛亲过后，他立即就抿着嘴微笑了起来。
“阿么，吃糖。”
晗哥儿手里捏着一块儿饴糖，他把糖塞到了林沛嘴边，还奶声奶气地张开嘴:“啊——”
林沛不想扫了晗哥儿的兴, 只得听话地张开了嘴, 他用牙齿咬着糖，而后将糖一口吞了进去, 抿着糖，细细地品味。
“嘿嘿~阿么, 甜不甜”
林沛笑着逗他，同他说:“阿么不甜，晗哥儿甜。”
晗哥儿闻言，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他眉眼弯弯的, 圆溜溜的眼睛里铺满了欢喜。
他伸出小胳膊，环住了林沛的脖颈, 然后借力踮起脚，在林沛的脸颊上也香了一口。
方才阿么亲他他就想亲回来的，可是他手里拿着糖，很想让阿么快些吃上糖。只好把糖先喂给阿么，现在总算可以香阿么一大口了。
“啵~”
晗哥儿亲得很用劲儿，发出了好大的声音。亲完后，他抱着林沛眨了眨眼睛，似乎觉得这声响很有趣，他再次踮起脚，“啵啵啵”地又连亲了林沛好几口，然后他冲着林沛笑了笑，心满意足地又跑回了屋檐下。
林沛努力忽略脸颊的粘腻，笑看着晗哥儿的背影。
屋檐下，魏舟虚抱着瑾哥儿，对着晗哥儿招手，“晗哥儿，快来阿嬷这儿。”
晗哥儿便又一头扎进了魏舟的怀里。
“晗哥儿，你好偏心啊，都不拿糖给小姑姑吃。”
一旁的周常喜故意嘟着嘴，一脸的不开心，摆足了控诉小家伙的模样。
晗哥儿一听这话，从魏舟的怀里走出去，跑向一旁的小凳子，从罐子里拿了一颗糖，又嘟嘟嘟地跑到了周常喜身侧，他笑着把糖喂给周常喜:“小姑姑吃糖，啊~”
刚喂完了周常喜，一旁的江元又逗他，“晗哥儿，那我呢”
他话才说完，一颗糖就紧紧地贴在了他的嘴边，江元扭头看过去，就看到瑾哥儿正站在他跟前。
瑾哥儿捏着一颗糖，笑嘻嘻地说:“阿么，啊~”
也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的，江元微微俯身，把糖吃了，他一脸欣慰地摸摸瑾哥儿的脑袋，夸赞道:“瑾哥儿真乖。”
瑾哥儿笑弯了眼，走到一旁拉起晗哥儿的手，两人叽里咕噜地说着话，又回到了屋檐下。
魏舟在屋檐下带着两个孩子玩乐，林沛三人则坐在院子里削柿子。这几日天气好，林沛摘了些柿子回来，准备做点柿饼。
这东西做好后耐放得很，都能搁到冬日再吃。冬天没什么水果，只能吃点这些晒干的果脯。
“总算是都削好了。”
林沛甩了甩酸疼的手，他望着满满两大盆的柿子，心满意足地笑了，就算晒干后三家人平分，这里的东西也不少了。
他扭扭脑袋，活动了一番。削柿子费了好些时间，就这么低着头，脖颈更是酸痛得要命。
过了会儿，三人又一齐把削好皮的柿子用麻线绑起来，挂在了屋檐下晾晒。
“哇，阿嬷，你看，好多好多的小灯笼。”
晗哥儿指着柿子，笑吟吟地同阿嬷说着他的发现。
魏舟扭头看过去，柿子高低错落的坠在麻绳上，随着微风轻轻的晃动，一个个呈现亮眼的橘黄色，到真是像极了小灯笼。
林沛揉揉晗哥儿的小脑袋，“等到过些时日，这小灯笼就可以吃了。”
“真的吗？”晗哥儿问完，还很给面子地咽了咽口水。
“当然是真的了，阿么什么时候骗过你。”
晗哥儿扭头看了看屋檐下悬挂的柿子，又抑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林沛捏捏他的小脸，笑着说道:“小馋猫。”
他说罢，起身去处理那些柿子皮，这东西后面给柿饼捂霜的时候用得上。他把柿子皮倒在了大簸箕里，把柿子皮摊开，使其能够均匀地晒到太阳。
——
过了几日，清晨，起床后林沛照例抱着晗哥儿去茅房小解，回程，晗哥儿惊叫出声。
“阿么阿么，小灯笼瘪了。”
他指着屋檐下晾晒的柿子，眉毛都快打架了，他一脸的焦急，还夹杂着淡淡的忧伤。小灯笼瘪了，还能不能吃啊，阿么说可好吃了，他还没吃过呢。
林沛: “哦，都已经瘪了啊，可以取下来了。”
晗哥儿揪住林沛的衣服，很是怅然，他叹气道:“哎，不能吃小灯笼了。”
林沛有些好笑:“谁告诉你不能吃的”
晗哥儿转动着圆溜溜的眼睛，很是可惜:“都瘪了，坏掉了。”
林沛耐心解释，“没坏，就是要这样的，一会儿放在木桶里捂上十天半个月的，等到每一个柿子都挂上糖霜，就可以吃了，很甜的，晗哥儿肯定会喜欢。”
“嗯，肯定喜欢。”
听得林沛如此说，晗哥儿松了口气，嘿嘿，没坏，这些不怎么漂亮的小灯笼还能吃。
林沛帮着晗哥儿洗漱，而后一家人吃了早饭，林沛到屋檐下捏了捏柿子，有糖心了，确实都差不多了。
他把柿子取了下来，把柿子的蒂上多余的枯叶剪掉，然后先在木桶里铺上一层晒干的柿子皮。一层柿子皮一层柿子，码好之后把木桶搁在屋檐下，捂上十天半个月即可。
这样捂出来的柿子表面挂满了糖霜，好看得紧，当然，也十分好吃，软糯弹牙，香甜可口。
——
“元哥儿，你好了没？面要坨了。”
林沛趴在院墙上，探头朝着周家院子呼喊。
“好了好了，就来。”江元慌乱的声音传了过来。
林沛笑嘻嘻地走回灶房，悠悠然把面放进了锅里，他切着葱花，扭头给李文轩安排活计。
“轩哥，你把脆哨和鸡枞油端出来。”
“好。”李文轩扭头走向碗柜，把这些东西都抱了出来。
碗柜里还有小半碗炸的干花生米，他一并端出来了。他从碗里捏了一颗花生米，往空中轻轻一抛，而后张开嘴接住了花生米，咔吱咔吱嚼了起来。
林沛见李文轩如此，无奈地笑了笑。
又过了片刻，江元这才手忙脚乱地走进灶房。他打着哈欠，俨然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沛哥儿，你好早啊。”
“去帮忙嘛，可不就得早些。”
林沛把煮好的面挑到碗里，“脆哨在桌子上，你们要多少自己加，还有鸡枞油，你们也自己舀。”
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大快朵颐，江元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精神头。
几人吃了面，然后朝着村子的另一头走去。
今日周常平堂妹出嫁，一家人去吃席。林沛和李文轩先去帮忙，魏舟在家等着晗哥儿醒来，然后带着晗哥儿直接过去吃晌午饭就成。
林沛到的时候周家院子里已经聚了好多人了。他们走了过去，和村民们一起摘菜剥蒜。
没一会儿，魏舟就抱着晗哥儿过来了。
今日晗哥儿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裳，衬得他的脸蛋都白皙不少，整个人奶呼呼的。
“阿么~”
晗哥儿一来就直奔向他，整个人缩进了他的怀里。
魏舟紧随其后，解释道:“醒来就满屋子的找你。”
林沛捏捏晗哥儿的小脸蛋，笑着问他:“找不到阿么，哭鼻子没有”
“没有。”晗哥儿飞速摇头，林沛见状，有些不信。
果不其然，魏舟拖着张椅子做了过来，笑道:“没哭，就是眼眶红红的，包满了泪水。只怕再晚些就要哭鼻子了呢。”
“阿嬷~”
见阿嬷拆台，晗哥儿嘟着嘴喊了魏舟一声。他抬头看着林沛，咬着下唇，有些难为情。
林沛揉揉他的脑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阿么跟你一样大的时候也天天哭呢。”
“真的吗？”
林沛肯定:“真的。”
晗哥儿便又开怀的笑了。
正巧李文轩从他们身后走过，晗哥儿笑眯眯地喊他，“阿爹~”
听见呼唤的李文轩走了过来，他手肘虚虚地撑在林沛的腿上，摸了摸晗哥儿的脑袋，“这么早就醒了”
“嗯。”晗哥儿重重点头。
“乖乖挨着你阿么啊，阿爹去忙了。”
“好~”
李文轩看向林沛，又说了句他走了。林沛也乖巧地点了头，还嗯了声。
等到李文轩走后，以江元为首，其他眼尖的村民们为辅，众人暧昧地打趣起了林沛。说他和李文轩如何如何眉来眼去，直把他说得脸红。
林沛心想:好在晗哥儿被阿么抱去拿喜糖了，否则，非得带坏了小孩子不可。
吃完晚饭后林沛几人回了家，李文轩被周家那些亲戚朋友灌了不少酒，绕是酒量再好都有些昏了头。
去床上躺了会儿，又喝了林沛给他煮的醒酒汤，这才舒服些。
夜里，待晗哥儿睡熟后，还微微有些酒意的李文轩拦腰抱着了林沛，他歪着脑袋在林沛后脖颈蹭来蹭去。
李文轩语气幽怨，“沛哥儿，自从把晗哥儿抱了回来，咱俩都好久没亲热了。”
“……”
林沛无言以对，好像是挺久的了，他习惯了窝在轩哥怀里睡，经常能感觉到腰后顶着他的东西。
他俩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吃惯了荤菜，一时间素这么久，还真是有些心痒难耐。
身后的人还在喋喋不休地碎碎念。
林沛思虑片刻，轻轻地拽了拽李文轩的袖子，扭头贴到他耳边，小声说:“你跟我来。”
李文轩没好气:“干嘛。”
他虽如此抱怨，却还是老实地起来，跟着林沛走了出去。
到了卧房隔壁的杂物间，林沛看着李文轩，红着脸说道:“你不是憋得难受嘛。”
李文轩眼露精光，猛的扑上去，抱着林沛又亲又啃，那叫一个热情似火。
好半晌，林沛拍拍李文轩的胳膊，断断续续地嘱咐着:“动静小……小点，仔细给阿么听……听见了。”
李文轩却是半点不曾收敛，阿么耳朵不大好，听不见的，即便听见也不碍事。
这烈火烧了好半天，林沛精疲力尽，都走不动道了，他被李文轩打横抱起。
“好沛哥儿，咱明儿个又来成不成，这里比咱们房里有感觉，你有没有感觉啊”
林沛握拳，在李文轩胸膛锤了一拳，又气又羞:“闭嘴，你烦死了。”
李文轩扬着嘴角，“脸皮真薄，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反应可骗不了人。”
林沛别过了脸，很小声地骂他:“真不害臊。”
李文轩被骂了也满不在意，“你是我夫郎，我有什么可臊的。倒是你，脸皮还是这么薄。咱俩都成亲多久了，你还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咱俩都老夫老妻的了，你有什么可害羞的。”
“……”
林沛哽住了，害羞也不成不管成亲多久，该害羞还是一样会害羞的呀。
他自动忽略了害羞这个问题，抓住李文轩话里另一个词，说道:“谁跟你老夫老妻，咱俩还是新婚小两口呢，姨母他们那样的才叫老夫老妻。”
说话间已经到了卧房，李文轩把林沛放在床上，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那你觉得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算老夫老妻啊。”
林沛歪着脑袋思索片刻，也趴在李文轩耳边，“怎么遭也得成亲十年吧。”
李文轩了然地点点头，“好，那我看看七年后你还羞不羞。”
林沛嗔怪地推了李文轩一把，“你怎么还想着这事儿呢。”
李文轩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把他紧紧地握住，另一只手帮着林沛掖了掖被角，道:“不逗你了，睡吧，林爱红脸。”
林沛哼了声，不是说不逗他了嘛，骗子。
他凑过去在李文轩脸颊轻轻咬了一口泄愤，然后不服输的回敬他:“你这脸皮倒是挺厚的，睡吧，李厚脸皮。”
李文轩撑起来，俯身在林沛唇上烙下一个吻，这才心满意足地阖上了眼。
两人心照不宣地扬起了嘴角，握着彼此的手都收紧了些，一起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林沛心里甜滋滋的，挺好的，相爱的他们走过年复一年的春夏秋冬，从新婚燕尔到老夫老妻。
无论多久，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会站在彼此身畔，一起欢欢喜喜地过日子。
他嘴角的笑意又多了两分。到还真是有几分好奇他和轩哥成为老夫老妻后的日子了呢。
林沛闭着眼，在心中默念:老夫老妻。
他往李文轩怀里拱了拱，李文轩熟稔地揽住了他的腰。过了片刻，他也睡熟了。
第104章
“阿么, 香香~”
自从那次在街上叫了一次，现在晗哥儿每天都要围着林沛，“阿么阿么”叫个不停。
晗哥儿醒来, 总爱往林沛怀里窝，然后胳膊圈着林沛的脖颈, 向林沛索要亲亲, 今早亦是如此。
“来, 阿爹也香一口。”
李文轩偏头过来，冲晗哥儿如此说道。晗哥儿手脚并用，爬到了李文轩怀里，还微微抬起自己的侧脸，方便李文轩亲他。李文轩低头在他另一边脸颊香了一大口。
晗哥儿捂着脸颊，圆溜溜地眼睛不满地看向李文轩，小声笑着抱怨道:“阿爹好扎。”
李文轩抬手摸了摸下巴，果然有些刺手, 估摸着是新冒出来的胡茬, 他笑道:“阿爹的胡子冒起来了。”
李文轩拉住林沛的胳膊，凑到他面前去, 在他脸颊蹭来蹭去，“叫你阿么看一看扎不扎, 沛哥儿，你觉着扎不扎，嗯？”
林沛笑着躲开了，斜了他一眼, “孩子还在呢, 你正经些。”
李文轩脸皮厚惯了，哪里会如林沛的意, 又蹭了蹭，再次问道:“扎不扎？”
林沛嗔怪地看向他，“不扎，行了吧。”
“嘿嘿~”晗哥儿在一旁看着阿爹阿么的动作，小手捂着嘴偷笑。
眼尖的李文轩自然听见了，他大发善心地饶过了林沛，转身对着晗哥儿找起了茬来。
“小家伙，怎么，还嫌弃起你老子来了？”
李文轩双手控着晗哥儿的胳肢窝，把他抱了起来，作势要把他放到地下去。
晗哥儿格外爱干净，谁把他的衣服、鞋子弄脏了，他便会坐在小板凳上生闷气。
有一次，瑾哥儿吃过了油饼来拉晗哥儿，满手的油渍，在晗哥儿的衣服上留下了两个显眼的巴掌印。晗哥儿立刻就垮了脸，瘪着嘴坐在小板凳上生闷气，好半天没理瑾哥儿。
林沛抱着晗哥儿哄了好半天他才好呢。也是经此一次，林沛才发现了晗哥儿有些爱干净。
走路坚决不去踩稀泥，也不像其他小孩子一样会去水塘踩水玩，他嫌脏。鞋子脏了还要拿小帕子及时擦干净。叫他光脚踩在地上去，他便更是不愿了。
于是乎，他双脚绕在一起，高高地翘了起来，死命不往地上踩，手也紧紧地抓着李文轩的衣裳，生怕落到地上去。
同时，他还不忘扭头搬救兵。
“阿么救我!”
林沛起床穿鞋，抬头笑了笑，安抚晗哥儿:“你阿爹逗你呢。”
他把鞋穿好，站在床前，捏着被角，拎着被子抖了抖，然后麻利地把被子叠成豆腐块。还伸手把褶皱都抚平了，做完这些，他扭头看向还在一旁玩乐的父子俩。
“轩哥，抱他过来穿鞋。”
林沛拿着晗哥儿的小鞋子，如此说道。
“走咯，阿么给你穿鞋。”
李文轩抱着晗哥儿高高地举了起来，惹得晗哥儿惊呼了一声，然后，李文轩抱着晗哥儿走到了桌前，坐在林沛身旁。
林沛给晗哥儿穿鞋，李文轩扭头亲了亲晗哥儿，笑道:“再扎扎你。”
晗哥儿笑眯眯的用小手推拒着。
李文轩特地把胡子刮了，晗哥儿这下笑眯眯地亲了他阿爹一口。他们收拾好之后去了灶房，魏舟已经把鱼食做好了。
他抬起头来，笑道:“哟，我家乖孙孙醒了。”
“阿嬷~”
李文轩把晗哥儿放在了地上，晗哥儿笑吟吟地跑向魏舟，小奶音甜到了魏舟的心坎坎上，连忙张开双臂接住他家的小宝贝疙瘩。
李文轩见着这一幕，眸子里闪过精光。
趴在一旁的大黄懒洋洋地抬眸瞥了他们一眼，脑袋在手臂上蹭了蹭，又阖上了双眸继续睡觉。
林沛挽着袖子，扭头对着李文轩说:“轩哥你先去把鱼给喂了吧，回来正好吃早饭。”
“好。”李文轩应和了一声，挑着鱼食出了屋。
林沛先削了些山药上蒸笼蒸着，蒸笼下面煮着红枣小米粥。
等到山药蒸好，把山药压成泥，加入两颗鸡蛋，再加些面粉，然后加入清水，把盆里的东西搅拌成细腻的面糊。
摊这煎饼得用小铁锅，因为要端着小锅摇晃，这样煎出来的饼才厚薄均匀。
锅里刷油，然后把面糊倒进去摊成饼，在一面撒些熟透的黑芝麻增香，把鸡蛋山药饼两面都煎得金黄熟透即可。
等到李文轩喂完鱼回来，林沛已经把饼都摊好了，小米粥也煮得足够浓稠细腻了。
一家人坐在灶房里，开始吃早饭。
晗哥儿围着口水兜，一手抓着鸡蛋山药饼，一手拿着小木勺，咬一口绵软细腻的鸡蛋山药饼嚼两下，然后又送一口热粥喝一喝，吃得很是满足，脚丫子都愉悦得晃动了起来。
魏舟笑吟吟问他:“好不好吃？”
“好次~”晗哥儿腮帮子吃得鼓囊囊的，含糊不清地回魏舟的话。
林沛摸摸他的小脑袋，嘱咐道:“慢慢吃，一会儿噎着。”
晗哥儿圆溜溜的眼睛弯了弯，对着林沛乖巧地点头。
吃过了早饭，一家人坐到了院子里。林沛和魏舟正在缝制冬衣，李文轩在院落一角劈柴。晗哥儿到隔壁找瑾哥儿玩乐去了。
林沛和魏舟缝累了就到院子里走一走，活动两圈，让眼睛歇一歇。一直缝衣服，眼睛受不了。
李文轩若是劈柴劈累了，也会到屋檐下坐一坐。
李文轩擦着汗，坐到了林沛身边，他朝着院墙努努嘴。
“沛哥儿，这仙人掌上的果子红了，应该可以吃了吧。”
林沛扭头拎着水壶倒了杯温水递给李文轩，这才瞥了眼不远处的仙人掌果子。他点点头，“嗯，可以吃了，摘两个来尝尝。”
这仙人掌是他嫁来李家之后才栽种的，他去村民家串门子，说了句这仙人掌好看，那家小哥儿就分了些让他带回来栽种。
刚开始只有三片，养了三年，蔓延成了一大片，堆在院墙上，煞是好看。今年竟还开花结果子了。之前他在村民家吃过这果子，还挺好吃的。
林沛把针别在未做完的衣裳上，把衣裳塞进了针线筐，他站起了身来，朝着仙人掌走去。
他扫视了一番，挑了颗最大最红的仙人掌果子，他兴冲冲地把手伸了过去。
才握住果子，林沛就被扎得收回了手，连带着痛呼了一声。
“唉哟!”
李文轩急忙快步走过来，拉着林沛的手，掰开林沛的手指，皱着眉头看了又看，手心被扎了几根透明的小刺。
“笨蛋，还专往刺上面撞，不扎你扎谁。”
林沛小声反驳，“没注意嘛。”光想着快点摘果子吃一吃了。
他眨了眨眼睛，委屈巴巴地看向李文轩，眸子里霎时像蒙上了一层水雾，李文轩一下子就心软了，哪里还舍得训他半句。
“就会撒娇!”
李文轩无奈地摇头，拉着他走回了屋檐下，“来，我帮你把刺给挑出来。”
“严重不严重？”魏舟探着身子看了看林沛的手心。
“没事的，阿么，就几根小刺，不严重，我收手收得快。”林沛宽慰他。
李文轩拿着针，帮他把细软的小刺挑出来，仙人掌果子的小刺软得慌，李文轩小心翼翼地挑着。
他不禁悠悠道:“哟，可把你机灵的。”
“哼。”林沛负气扭过头和魏舟说话，只是他时不时就要扭头偷瞄李文轩，被抓包了也不怕，还调皮地对着李文轩，故作凶狠地吼:“专心点。”
李文轩笑了笑，只得无奈地低头认真地帮他挑着刺。
“好了。”挑了好半晌，李文轩这才松开了林沛的手。
才把林沛手心的小刺都处理干净，林沛又想起身，被李文轩按着肩膀坐在了原地。林沛皱眉:“轩哥你干嘛!我要去摘果子呢。”
李文轩道:“你坐好，我去摘，你笨手笨脚的，我才不想再给你挑刺呢。”
林沛笑了，分明就是担心他，怕他又扎着手，还故意说这种话。林沛嬉笑地看着他，得意洋洋道:“口是心非。”
林沛止不住的得意，脸上明晃晃写着:嘿嘿，平日里总说我口是心非，今日轮到我说你了吧。
李文轩被他的小表情逗乐了，忍不住轻轻地捏捏他的脸颊肉，这才转身离开。
他去灶房拿了一块帕子，还有一个小盆，盆里放着菜刀。
李文轩用帕子包着手，摘了几个仙人掌果子，想着就摘几个尝尝鲜，若是好吃再摘。
然后他用帕子包着把果子削了皮，又用清水淘洗了两遍，确保果肉上并没有附着的小刺，这才用盘子把果肉盛了起来。
他把盘子端到魏舟跟前，“来，阿么，你尝尝。”
魏舟笑眯眯地拿了一颗果肉，“到还真是第一次吃这东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味道。”
林沛眯着笑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盘果肉，“酸酸甜甜的。”
李文轩笑着把盘子递给了林沛，“来，多吃两个补补，不然白被扎了。”
果肉是白色的，里面还有些黑色的籽，林沛咬了一口，水水的，汁水相当充裕，刚开始嚼的第一口有点酸，随着咀嚼，甜味也溢了出来。咽下去后，只觉得霎是清爽。
“轩哥，你尝尝，蛮甜的。”
林沛笑着把剩下的果肉递给李文轩，反应过来阿么还在一旁，又不好意思的把手往回缩。
李文轩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眼疾手快地抓住林沛的手，拉着他把果肉喂到自己嘴边，俯身咬了一大口。
他嚼着肉果，笑眯眯点头，意有所指，“嗯，是挺甜的。”
林沛的脸颊霎是爆红，就跟煮透了的虾子一般，他端着盘子，猛地站起身来，磕磕绊绊道:“我……我拿去隔壁给他们尝尝。”
他说罢，闷着头同手同脚地跑了。
魏舟斜了李文轩一眼，“什么烂德行，别老是逗沛哥儿。”
李文轩望着前方慌乱奔跑的人，笑而不语，就该时不时逗一逗沛哥儿，看小兔子恼羞成怒、急得跳脚，别提多有意思了。
林沛在江元家呆了许久这才回来，顺带把晗哥儿也抱回家来了。
傍晚，吃完晚饭后一家人去喂鱼，喂完后正好围着鱼塘转悠一圈，权当消食，也可以巡视一番。
他们的鱼塘之所以经营得如此红火，背地里可没少下功夫，暗时喂食，早中晚都来鱼塘巡视一番，时不时打捞鱼塘清理一番，这些都是基本。若是夏日，还得往鱼塘里撒些药，菖蒲、马鞭草这些，能防治鱼的好多病。
总之，养鱼这可不是简单的活计，得亏他俩都不是懒人，否则只怕还真经营不下来呢。
一家人一起巡视鱼塘。林沛和李文轩走在后边，前面，晗哥儿正追着大花跑，魏舟在晗哥儿的身旁，张开双手虚虚地护着他。
林沛歪头看了眼李文轩，有些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他，“轩哥，之前吃席，你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之前吃席，他听到了一些婶子碎嘴，偷摸笑轩哥，说他不举。有个别汉子也笑他，幸灾乐祸的。
李文轩拉住了林沛的手，回答:“听到了。”
林沛低下了头，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力。李文轩轻笑两声，捏捏他手心的软肉，无所谓道:“随他们笑话去吧，沛哥儿，我又不和他们过日子。”
“还是你看得通透。”
李文轩正色道:“沛哥儿，因为不要因为别人委屈了自己，知道吗？”
“嗯。”
林沛也跟着扬起了嘴角，也是，在意旁人做什么。以前他不就是太过在意旁人的眼光，这才活得不痛快嘛。
他抬眸看向前方，阿么揪住了晗哥儿的后衣领，应该是晗哥儿被石子绊倒了，晗哥儿扭头看向他阿嬷，笑出了小梨涡，大花屁颠屁颠地围着两人转悠。很温馨、很有生活气息的一幕。
林沛握紧了李文轩的手，李文轩的大掌温热有力，牢牢地牵住林沛，很温暖、很舒服。林沛嘴角的笑意更甚了。
夕阳西下，落日撒在鱼塘水面，波光粼粼，岸上，他们静静地散着步，享受着这温柔的晚风。
第105章
天气有些冷了, 林沛和魏舟都会起来练一练五禽戏，他们早上练上一会儿，能暖和身子。活络一番胫骨, 整个人觉得舒服许多，夜里也能睡得香甜些。
尤其是林沛, 他坚持打八段锦有些时日了, 夜里又用草药泡脚。近来, 他这手脚冰凉的症状都比以前好多了。
今日李文轩没活计，在家里陪着他们一块儿练，已经打了小半个时辰了，每个人的额头都溢出了些许细密的汗珠。
林沛:“轩哥，一会儿咱上山砍柴去吧。”
李文轩一边挥着拳，一边稳着呼吸回答，“好。”
冬日整天都要烧火烤，家里是得多囤些柴火。秋收休息一段时间之后, 村子里的人们就会上山砍柴、割荆棘条。储备足量的柴火, 冬日里爽快地躲在灶房烤火窝冬。
冬日严寒，离了柴火堆, 那可真是没法活了。
“阿么!”
听见晗哥儿的呼喊，林沛擦擦汗, 进了屋。晗哥儿乖巧，醒了也不哭，就乖乖躺在床上等着林沛去帮他穿衣服、鞋子。若是要上茅房，就会大声喊林沛。
林沛抱着晗哥儿去了趟茅房, 回到院子里, 晗哥儿见李文轩他们还在比划，他来了兴致。
“阿么, 阿爹在干什么啊？”
林沛帮他扎头发，笑着同他解释:“阿爹在锻炼身体呢。”
晗哥儿笑吟吟说:“晗哥儿也要练~”
“好好好，来，阿么教你。”
林沛一贯是不会扫兴的，晗哥儿有心思玩一玩，林沛也就陪着他了。
他把晗哥儿抱到了院子里，开始教晗哥儿打八段锦，这比五禽戏简单些，晗哥儿好学。
李文轩打了盆水，站在院子一角擦脸，他远远地注视着院子里哼哼哈嘿的父子俩。
林沛在一旁演示，晗哥儿在旁边有模有样的学习。
刚开始，只是简单的托手呼吸，晗哥儿做得很是轻松。
他还笑吟吟地和林沛说话:“阿么，我在伸懒腰~”
他觉得这动作很有趣。
渐渐的，晗哥儿的动作笨拙了下来，脸上的愉悦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倔强和迷茫。
他有些分不清左右手，不太跟得上林沛的动作，林沛见状，笑嘻嘻地放缓了动作。无奈，晗哥儿还是有些手忙脚乱。
并步左右开弓之时，他顾得上手上的动作，却又来不及招呼脚下，于是乎，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倒，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蹲儿。
好在一旁的林沛见着架势不对捞了他一把，否则，只怕就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屁股蹲了。
“哇呜~”
猛地摔倒在地，屁股有些火辣辣的疼。晗哥儿没忍住，泪水哗啦啦就淌了出来，在灶房忙活早饭的魏舟听见动静，急忙跑出来。
“唉哟，我们晗哥儿这是怎么了？”
林沛扒开晗哥儿的裤子看了看，不算严重，他笑着把方才的事儿说了一通。
魏舟连忙一把揽过晗哥儿，轻声哄他。
晗哥儿捂着屁股哭唧唧的，魏舟抱着他，恨恨地踩了两脚方才的地面，他对着地面骂道:“都怪这破地，摔到我们晗哥儿了，不哭啊不哭，阿嬷踩它给你出气。”
魏舟说罢，又踩了地面两脚。
魏舟抱着晗哥儿坐到了屋檐下，给他揉屁股，“阿嬷给你揉揉。”
林沛也哄了晗哥儿两句，待屁股那股痛劲儿缓过去，晗哥儿很快就收了眼泪。迟来的，他有些害羞。
他抿了抿唇，看向林沛，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他:“阿么，晗哥儿是不是很笨啊？”
“不笨啊，我们晗哥儿最聪明了。”
晗哥儿苦着小脸，“可是我都摔倒了。”
林沛捏捏他的小脸，宽慰他道:“那是因为你还小啊。”
他说罢，把晗哥儿的袖子捞了起来，又把自己的袖子也捞了起来。林沛把两人的手放在一起，他笑道:“你看，你的手是不是比阿么的小了好多？”
晗哥儿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一看大小悬殊的两只手，他乖巧地点头，“嗯”了声。他的手是好小哦。
林沛帮他把袖子拉下去，一把将他抱了过来，横抱着他，大掌轻柔地抚摸着晗哥儿的屁股，给他揉着。
“这就对了，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自然站不稳，手脚也忙不过来，等你长高些就不会再摔跤了，那时候你就可以打八段锦了。”
晗哥儿闻言，一脸雀跃，亮闪闪的眸子看向林沛，“真的吗？”
林沛轻轻地捏了捏他的鼻尖，笑着同他说:“自然是真的了。”
“嘿嘿。”晗哥儿总算是开心了，现在屁股不痛了，他也不哭了。
晗哥儿又问:“阿么，那我要长多高啊？”
“这么高。”李文轩一边朝他们走过来，一边用手在自己的腿侧比划。
林沛笑着对晗哥儿说:“嗯，等你长到那么高就可以了。”
晗哥儿瞥了一眼李文轩比划的位置，小手紧握成拳，信誓旦旦地点头:“那我明日就长那么高。”
这话一出，众人乐得哈哈大笑。
魏舟接话，“好，咱们晗哥儿明日就长那么高。”
晗哥儿笑吟吟地点头，他长高了就不会摔跤了。
林沛帮着晗哥儿洗漱，然后领着他去吃早饭，早饭过后，林沛和李文轩上山砍柴，晗哥儿留在家，由魏舟看护。
上山的路上，林沛和李文轩又说起了早上锻炼这事儿。
林沛:“等到晗哥儿长大，我觉得可以带着他练一练，活络一番筋骨，或许还能少生些病。”
他是从锻炼中得了益处的，也希望能带着晗哥儿练一练，旁的不说，坚持锻炼一段时间，人的气色都好多了。
李文轩自然没有异议，“成。”
片刻后，他又道:“干脆过些日子我到武馆去学套拳法，教你们防身用。”
林沛重重点头，“这主意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学点防身的本事，总归错不了。”
于是乎，待晗哥儿长大了一些后，林沛便有意识地拉着他早起锻炼，每日练一练八段锦、五禽戏，活络一番筋骨。
后来，一家人还跟着李文轩学了套护身的拳法。也正是因为这些训练和拳法，李家还出了个有名的捕快，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林沛和李文轩两人一边闲聊一边砍柴，到了饭点便背着柴火下了山。
下山途中，他们遇见两颗拐枣树，林沛还摘了些拐枣，用衣摆卷起，兜了不少拐枣下山。
这几日拐枣已然熟透了，甜甜的，给晗哥儿当闲嘴吃，倒是正好。
“过两日我上山来摘些，给你泡点拐枣酒。”
李文轩笑弯了眼，“好。”
晌午饭后，林沛和李文轩歇息了一阵子，两人又上了山，上午砍下的柴还没有背完，他们得再跑两趟，把那些柴都运下来。
傍晚，一家人围在灶房吃饭。
林沛扒着饭，道:“我怎么觉得这时间过得这么快呢，这一日感觉也没做什么，一晃眼就过去了。”
李文轩笑道:“入秋了，天亮得比夏日晚晚，黑得又早，你自然觉得时间过得快。再者说，你有事儿忙活起来，也觉得这时间过得快。”
林沛点头:“这倒是。”
饭后，魏舟包揽了收拾碗筷的活计，让林沛带着沛哥儿到屋檐下歇息去。
李文轩抱着晗哥儿，撺掇他:“晗哥儿，你今夜去陪阿嬷睡觉好不好？”
晗哥儿拎着一把拐枣，用小手把拐枣上面的黑籽揪掉，然后掰了一小块拐枣，正准备塞进嘴里。
听见李文轩的话，他连拐枣都顾不上吃了，小手顿在了原地，皱着眉，小声说:“为什么？我想和阿么睡。”
一旁的林沛用脚轻轻地踹了踹李文轩，不满道:“你干嘛呢？”
李文轩嬉笑地看向林沛，暧昧道:“天凉了，老往屋外跑也不是回事儿啊，你着凉了怎么办？”
“……”
林沛总算搞明白了李文轩的用意，训斥他不要脸的话都涌到了脖颈，见到李文轩怀里的晗哥儿，林沛只好将那些话原封不动地吞了回去。
晗哥儿圆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视线在他和李文轩之间来回游移，看一看他，又抬眸看看李文轩。眸子里写满了不解和好奇。
晗哥儿的眼眸清澈明亮，林沛只觉得他和李文轩说的那些话都是罪过。
为人父么，怎么好当着孩子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都怪轩哥，臭不要脸。
林沛斜了李文轩一眼，用眼神示意李文轩闭嘴。
李文轩呲着大白牙，忽视了林沛的眼神威胁，又歪着脑袋劝起了晗哥儿。
他捏捏晗哥儿的小手，温声同他说:“晗哥儿，你看啊，我陪着你阿么睡，你也陪着阿么睡，那阿嬷一个人多孤单啊。你去陪着阿嬷睡，陪阿嬷说说话，好不好？”
晗哥儿歪着脑袋，圆溜溜的眼睛咕噜噜转，听阿爹这么一说，阿嬷确实好可怜啊。
他瞥向林沛，可是，他真的好想和阿么睡啊。
晗哥儿歪着脑袋，冥思苦想许久，片刻后，他语出惊人道:“阿爹，那你去陪阿嬷睡吧。”
晗哥儿浑然不知他说了什么惊人的话语，依旧笑嘻嘻地和李文轩商量，“好不好？阿爹~，我想和阿么睡。”
林沛没好气地剜了李文轩一眼，“玩过火了吧。”
他伸手把晗哥儿抱了过来，花了好些时间解释，这才叫晗哥儿明白了如今李文轩不能挨着魏舟睡。
李文轩依旧是贼心不死，继续劝说:“晗哥儿，你去陪阿嬷睡行不行？不然，你阿嬷一个人好可怜啊。”
晗哥儿看了眼灶房，阿嬷在里面忙碌着，确实好可怜啊。他点点头:“那好吧。”
他说罢，又瘪着嘴看向林沛，歪着脑袋蹭了蹭林沛，“阿么，晗哥儿也好想和你睡啊。”
林沛:“那这样，你和阿嬷睡一天，和我们睡一天，好不好？”
晗哥儿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点头如捣蒜，“好好好!”
他的语气里尽是开心。
李文轩苦着脸:“沛哥儿~”
林沛一眼瞪过去，李文轩反驳的话哽在了喉间，隔一日就隔一日吧，总比现在好。
夜里，李文轩如愿以偿地独霸了林沛，他揽着林沛的腰，感叹道:“好久没在床上了。”
林沛瞥他一眼，冷哼:“轩哥，你还真是诡计多端。”
李文轩甚至有些得意，觉得这事儿办得格外聪明。
他继续恬不知耻地说:“阿么一个人多可怜啊，叫晗哥儿陪着他，正合适。你又不是不知道，阿么有多宝贝晗哥儿。晗哥儿去陪着阿么睡，阿么肯定特别高兴。”
林沛心里很是赞同，让晗哥儿去陪一陪阿么，其实也挺好的。
不过，他依旧没轻饶李文轩，瞪着他:“歪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
哼，汉子，心里可不就是那档子事儿。
李文轩笑嘻嘻道:“夫郎知道就好。”
第106章
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 傍晚，人们也不再到村子里溜达消食了，反而蹲在家里, 守在柴火堆旁，汲取着柴火的那股子热乎气儿。
冬日凛冽, 寒风是刺骨的冷, 若是不挨着火堆, 那人可真是没法活了。
林沛他们今年早早的就在灶房燃起了火堆，三天两头围着火堆吃热锅子，直吃得热汗淌，那叫一个畅快。
现如今，一家人也正围在火堆前烤火取暖。
“晗哥儿喜不喜欢？”
林沛拿着一顶浅褐色的小帽子，戴在了晗哥儿的头上，他轻轻的抚摸着晗哥儿的脑袋。
经过这两三个月的精心照料，晗哥儿完全大变了样。整个人比之前胖了不少, 如今脸颊都有些软肉了, 捏起来肉乎乎的，格外舒服, 不似刚来那阵，整个人瘦不拉几的, 风一吹就会倒似的。
现在晗哥儿的面色也好了许多，不再是那般黢黑中透着蜡黄的模样了，虽说也不白皙，但是脸色有光泽多了。
再养养, 窝过了这个寒冬, 等到来年春日，晗哥儿的脸色必定会更加白皙红润, 人也会被他们养得胖胖的。
晗哥儿伸出小手摸了摸，头顶的帽子毛茸茸的，柔软的毛挠得他的手心有些发痒，他缩回了手，笑吟吟地往林沛怀里钻，点头道:“喜欢。”
这可是阿么给他做的帽子呢，兔皮帽子，暖和又好看，他特别特别特别喜欢。
晗哥儿抱着林沛蹭了蹭，然后又跑向一旁的魏舟，他拉着魏舟的手，问他:“阿嬷，好看不好看？”
魏舟一把将他抱到了怀里，捏捏他的脸颊肉，笑着同他说:“好看，咱家晗哥儿最俊了。”
晗哥儿一听这话，乐不可支，呵呵直笑，小脚丫都愉悦得摇晃了起来。
他窝在魏舟怀里，小声和魏舟聊着天儿。
“阿嬷，明日咱们去看火人。”
魏舟笑吟吟的回应他:“对，咱们去看火人。”
其实这火人就是杂耍班子的伙计表演喷火，晗哥儿是听瑾哥儿说的，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反正晗哥儿对这火人来了兴致，央着林沛带他去看。
最近城里有庙会，他们正准备一家人出去逛一逛，顺便买些年货。于是乎，林沛应下了晗哥儿，说明日带他去看杂耍。
马上就要见到火人了，晗哥儿开心得合不拢嘴，小嘴巴片刻不肯歇，就跟魏舟唠着。问魏舟见过火人没有，想不想见火人云云。
好在他年纪小，没那么多精力，随着黑夜的降临，晗哥儿的睡意一点点来袭，没一会儿，他就在魏舟的怀里睡着了。
“沛哥儿，今日晗哥儿挨我睡吧。”
林沛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于是乎，魏舟抱着晗哥儿回了屋。
林沛和李文轩也紧跟着回了屋，天气寒冷，还是窝在被子里暖和些。
——
翌日，太阳透过窗户晒进了屋子里，阳光照在床罩上，为床罩渡上了一层暖光，林沛他们这才懒洋洋的起床。
林沛穿着衣裳，睡眼朦胧地说:“冬日还真是半点不想动弹。”
话毕，林沛就觉得一双大手揽住了自己的腰，大手的主人揽着他，一头又扎回了床上。
耳边传来嘟囔:“既如此，咱们继续睡吧，那庙会也没什么意思。”
身后的人抱紧了他，下巴在他后脖颈蹭来蹭去，恨不得同他紧紧地贴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一般。
早在李文轩揽着他往床上摔的那一刻，林沛就全然清醒了，此刻他睁着眼睛，感受着喷薄在他耳畔的呼吸，温热得有些叫人燥热。
“沛哥儿~”
耳畔又传来呢喃。
林沛用手肘往后轻轻一拐，打破了旖旎，也趁机反驳李文轩方才的话，他道:“这可不成，咱们答应了晗哥儿要带他去逛庙会的。”
李文轩的手紧抱着林沛，林沛轻轻地拍了拍李文轩的手背，李文轩不情不愿地松了手。林沛温声说道:“再说了，咱家的年货还没备上呢，不得去采购一番？”
林沛扭身，挣扎着半坐起来，他俯身在李文轩的下巴上亲了一口，还笑着用手拍拍李文轩。
“快，轩哥，起床了，好不容易今年阿么同我们一起去，走，咱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玩个痛快。”
李文轩睁开了眼睛，嬉笑地对上林沛的视线，笑着同他说:“沛哥儿，你怎么把我当成晗哥儿哄？”
林沛回忆方才自己的动作和话语，好似真的有几分哄晗哥儿的模样。
他微微扬着下巴，看向李文轩，“怎么，不行啊？”
他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眼睛弯弯的，里面盛满了笑意，因着才起床，头发有些凌乱，微微翘起的呆毛随着他仰头的动作跳了跳。
当真是……可爱死了。
李文轩拉着他的手，一把将他扯入怀，控着他的后脑勺，霸道地给了林沛一个吻。直把林沛亲得晕头转向，呼吸都有些不畅快了。
一吻作罢，李文轩这才意犹未尽地笑着说:“行啊，怎么不行。”
林沛喘着气平复呼吸，见到李文轩脸不红心不跳，他心中生出了不平。
为何每次轩哥都跟没事人一样，只有他，每次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真是好不狼狈。
李文轩嬉笑的眼神就像是在笑话他一样，哼，林沛更气了。他恼羞成怒地踢了他一脚，愤愤道:“别嘚瑟了，快起床。”
两人打闹了一阵，待起床，晗哥儿已经收拾妥当了。他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小口小口地吃着魏舟喂给他的鸡蛋羹。
晗哥儿穿着毛茸茸的冬装，一袭红色立领小袄，袖口和领口都坠着软白的毛边。他戴上了昨日那顶兔皮帽子，整个人都被毛茸茸包裹着，瞧着就暖和。
听见林沛他们的动静，晗哥儿笑吟吟地扭头，脆声叫他们，“阿么，阿爹!”
林沛走近，掏出小方帕，帮着晗哥儿擦去嘴角的鸡蛋羹残渣，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夸道:“晗哥儿真乖。”
晗哥儿特别好养活，不哭不闹，更是半点不会挑食。每日早上乖乖起床，然后安静地坐在火堆旁烤火，等待着他的早饭。
任谁看了都要夸晗哥儿两句听话乖巧。
林沛他们洗漱过后，晗哥儿的鸡蛋羹也吃好了，一家人收拾妥当，齐刷刷进了城。
关山村离县城并不远，他们今日走着去，活动一番，身上也能暖和些。
晗哥儿背着一个靛青色的斜挎包，林沛特意给他缝制的，里面装了几颗糖，还给他放了两个铜板，逗他开心用的。
路程过半，魏舟扭头问晗哥儿，道:“晗哥儿饿不饿？”
晗哥儿摇头，“不饿。”
昨日他们就说好了，今日来城里吃早饭。但是魏舟怕晗哥儿路上肚子饿，早上蒸了鸡蛋羹给晗哥儿吃，想着先给他塞塞肚子。
但是他又怕蒸多了，晗哥儿吃饱后来城里吃不下东西，所以只蒸了一个蛋。现在怕晗哥儿饿了，好在晗哥儿不饿。
到了城里，一家人先把早饭解决了，李文轩无肉不欢，吃了羊杂粉。魏舟吃了肉饼，还吃了小半碗汤圆，林沛吃了豆浆油条。
这些摊铺都在一条街，一家人和老板打了声招呼，干脆端着碗坐在了一桌，吃过后把碗筷还回去就行。
他们坐在了豆浆摊铺前，每人要了一碗豆浆，林沛端着碗，笑道:“早听元哥儿说，这家的桂花豆浆格外的好喝，我来尝尝。”
温热的豆浆入口，浓郁的豆香味在口中散开，紧接着，悠悠的桂花清香又飘荡了出来，倒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林沛把切成段的油条放进了豆浆里，等到豆浆把油条泡软，等到油条吸满了豆浆的汁水，夹起油条，一口吃下去。
咸香味儿伴着清甜，一嚼，油条里的豆浆便悉数被压榨了出来，尽情地在舌尖释放魅力。
好吃，林沛一连吃了好几口过瘾。
李文轩不爱吃泡软的油条，他夹起一筷子干脆的油条，塞进嘴里，把油条嚼得嘎嘣脆。外皮酥脆，内里轻微有些绵软，还是这原滋原味的好吃。
晗哥儿坐在林沛怀里，吃了两颗汤圆、两块油条，又吃了两小口粉，现在，已经吃得小肚子圆滚滚的。
他捧着小碗，浅浅地啜饮着里面的桂花豆浆，喝得摇头晃耳的，活像个手舞足蹈的小兔子。
林沛摸摸他的脑袋，他就会抬头冲着林沛甜笑，还要乖巧地唤上一声“阿么”。
吃过了早饭，一家人悠哉悠哉地闲逛了起来。
先去看了杂耍，去得很巧，刚好有人在表演喷火，晗哥儿看着拍手叫绝，眼睛都望成了铜铃，目不转睛地看着杂耍班子的人喷火。
徒脚爬刀山、胸口碎大石等等，这些表演很是新奇，晗哥儿和魏舟都没怎么见过，因此，一家人在杂耍班子这里逗留了许久。待看过瘾了这才离开。
新春集会，各式各样的摊贩都有，他们还遇着了用丹青绘制全家福的。
林沛眼尖，他先看见的，第一眼他就动了心思，他扯了扯李文轩的衣袖，凑到李文轩耳边说道:“轩哥，咱们也画一副画吧。”
李文轩自然抱着晗哥儿跟上了林沛的步伐。他们在寒风中呆坐了好半晌，不过，一家人都开怀着呢，他们有了全家福了。
回家后，李文轩抱着画卷，满屋子的转悠。
林沛不解:“轩哥，你这是做什么？”
李文轩笑吟吟回他:“我要把这幅画挂起来。”
林沛指着堂屋的侧墙，说道:“你不如就挂这儿。”
李文轩直点头，“这位置好，谁来都能看到，叫旁人一来就能看到咱家的画卷，羡慕死他们。”
林沛扬起了嘴角，他帮着李文轩把画卷挂在了侧墙上。挂好后，一家人站在画卷前端详。
“哇!”
晗哥儿站在画卷前，费力地踮起脚，用力扬起头看画卷。可是他个头矮，踮起脚也看不全，索性，他蹦跶了起来。
一蹦一跳的，还不满地哼唧着，这模样，有些滑稽。
李文轩一把抓起他，把晗哥儿抱在了怀里，让晗哥儿能够清楚地看到画卷上的每一个人。
他和林沛肩膀挨着肩膀，魏舟也笑吟吟的站在他们身旁，一家人心满意足地看着这画卷。
画卷里，魏舟坐在前方，他抱着毛茸茸的晗哥儿，晗哥儿笑得漾出了小梨涡。李文轩和林沛一左一右地站在魏舟身后，李文轩呲着大白牙，可是仔细一看，能发现他笑得有些不自然。
作为枕边人，林沛自然发现了，他捂嘴偷笑，肩膀碰了碰李文轩，乐呵道:“轩哥，你看看，你笑得好傻啊。”
李文轩歪头看向林沛，只见林沛眉眼弯弯地望着前方，和画里一模一样。
李文轩柔声说:“你笑得好看。”
他说罢，低头捏捏晗哥儿的小脸，“咱家晗哥儿也笑得好看。”
晗哥儿歪着脑袋蹭了蹭李文轩，抿着嘴笑了。
小小一幅画，把他珍视的人都给框进去了，李文轩盯着画卷，胸腔里被暖意充满，他缓缓地扬起了嘴角。
幸福的喜气从画里溢了出来。
第107章
“阿爹, 歪了歪了!”
晗哥儿站在院门下，蹙眉看着李文轩贴对联，见着李文轩怎么也贴不齐整, 他急切得直跺脚，小脸上写满了着急, 真是恨不得自己上去贴才好。
林沛适时走了出来, 瞥了眼李文轩, 笑道:“左边再高一点点。”
李文轩听从林沛的指令移动了对联，然后扭头看向林沛，“这样？”
“嗯。”林沛点头。
李文轩用力把纸张拍在了院门上，让对联紧紧地贴在上面。
他转身从椅子上一跃而下，然后一把将晗哥儿抱了起来，他捏捏晗哥儿的脸颊肉，“小家伙，阿爹才没歪呢, 是对联歪了。”
晗哥儿没反应过来, 圆溜溜的眼睛咕噜噜地转动，有些呆呆的。倒是林沛, 被李文轩那话逗得噗呲一乐。
林沛一把将晗哥儿抱了过来，轻轻用脚踢了踢李文轩, “快别贫了，把这些东西收一收，进屋吃饭了。”
“好嘞。”
李文轩应和一声，手脚麻利地收拾了起来。
一家人早早地就吃过了年夜饭, 然后坐在柴火堆旁, 喜滋滋地磕着瓜子守岁。
李文轩照例给了魏舟压岁钱，听林沛的, 今年多给了些，想着魏舟买点什么东西方便。
如今，魏舟有空便会带着晗哥儿去村子里溜达，若是逢着货郎，他总爱买点饴糖哄晗哥儿，多给他一点银钱傍身，他想买什么也不至于囊中羞涩。
趁着晗哥儿睡意还没上来，家里每人都给了他一个铜板，晗哥儿头一次得到压岁钱，乐得合不拢嘴。
他小心翼翼地把铜板装进了他的斜挎包里，小手把斜挎包捂得紧紧的。
片刻后，他跑到了林沛跟前，从斜挎包里掏出一个铜板，放在了林沛的手心，他还用小手帮林沛把手合上了。
林沛笑着逗他:“这是给阿么的压岁钱吗？”
晗哥儿急不可耐地点头，“嗯。”
林沛心里暖暖的，只觉得手里的这枚铜钱似乎有千斤重，这可是他家晗哥儿满满的爱意呢。他把那枚铜钱收了起来，又从兜里掏出两枚铜钱，装进了晗哥儿的斜挎包里。
他拍拍晗哥儿的斜挎包，笑道:“这钱你收着吧，等到你以后赚钱了，再给阿么压岁钱。”
晗哥儿拦腰抱住林沛，脑袋在林沛的腰侧蹭来蹭去，片刻后，他抬头看向林沛，笑吟吟道:“阿么，以后我挣大钱，然后给阿么发压岁钱。”
晗哥儿说罢，抬眸看向魏舟，笑着说:“也给阿嬷发。”
一旁的李文轩不满了，故意皱着眉，不开心地说道:“那阿爹呢？”
晗哥儿立即表衷心，乖巧说道:“阿爹也有的~”
李文轩闻言，满意地摸了摸晗哥儿的脑袋。
晗哥儿站在林沛两腿间，背靠着林沛，用小手在空中比划着，笑着说:“我挣那么大的钱。”
魏舟极其配合他，“哇，晗哥儿要挣那么大的钱啊？都是挣来给我们花的吗？”
晗哥儿笑着点点头，“嗯。”
这话把林沛和李文轩甜得心花怒放，李文轩揉揉晗哥儿的脑袋，笑着夸奖道:“晗哥儿真乖。”
晗哥儿扳着手指头，说他要挣好大好大的钱，给阿么和阿嬷买新衣服，给阿爹买酒，给大黄买肉骨头。
一家人都笑眯乐呵地看着这个开心果，听着他的豪言壮语。大黄都时不时哼唧两声，像是在回应晗哥儿的话。
晗哥儿说着说着，眼皮就开始打架了，没一会儿，他就在林沛怀里睡着了，林沛把他放在了一旁的罗汉床上。
柴火时不时发出两声喷鸣，火光骤然加大，打在晗哥儿身上的光晕也变大了。
火光里的映照下，晗哥儿攥紧了自己的斜挎包，躺在罗汉床上睡得正香甜。
梦里，他依旧喃喃细语:“还要买好多好多的糖，糖，好甜~”
林沛笑着帮他把脸侧的碎发拨开，用食指轻轻地戳了戳他脸颊的小梨涡，笑着说:“这孩子，做梦还想着吃糖呢。”
他帮着晗哥儿掖好了被角，扭头，李文轩帮他倒了一杯热茶，送到了他的跟前。
林沛接过那杯飘着热气的茶，细细地啜饮着。
正月，走亲访友，看望舅母、拜访董师父，他们就没有一日闲下来的。
初七，众人在周常平家小聚，算是为周常平践行。二月会试，他明日就得随着书院的学子一齐上路，赴京赶考。
江元站在院门口，依依不舍地望着周常平远去的背影。
林沛拍拍他的肩膀，“别伤心了，也就三俩月的事儿，晗哥儿还等着你给他念话本呢，走吧，咱进屋。”
江元又望了眼远方，早没了周常平的背影，他点头:“嗯，进屋吧。”
林沛又宽慰他:“放心吧，他肯定会带着好消息回来的。”
——
果不其然，三月下旬，周常平传了好消息回来，他得了同进士，授官县学儒学训导。
收到信的周大柱乐得见牙不见眼，得了信儿的乡亲们也聚在了周家门前瞧热闹。
“多谢诸位父老乡亲，我周大柱能有今日，还得多谢各位街坊的照拂，自后日起，我们周家连摆三天流水席，还望村民们赏脸。”
一个婶子笑呵呵说道:“来来来，我们保准来，我呀要带着我家大壮来沾点喜气，那混小子，读书没半点长进。”
“是了是了，我也带着我家二虎子来沾沾平小子的喜气。”
众人纷纷笑着附和。
——
关山村许久没出进士了，得了周常平这么一个进士，村长那叫一个高兴，每天喜气洋洋地到村子里晃悠，周家的流水席他也帮着张罗。
林沛剥着蒜，抬头问江元:“这儒学训导到底是个什么官儿啊？”
江元:“我也不大明白，常平说是个闲职，就是帮着书院教诲学子什么的。反正他说这正和他意，往后能多陪着我和瑾哥儿了。”
林沛笑道:“这样也好。”
江元也笑:“可不是嘛，以前他要温书，都没时间陪陪瑾哥儿，你也知道，瑾哥儿最是粘人。若不是常平带了新鲜玩意儿回来，只怕哄不好瑾哥儿。”
“哇呜~”
林沛正和江元在屋子里闲聊，晗哥儿便哭哭啼啼地跑了进来。
他脸上布满了泪水，一头扎进了林沛的怀里，歪着脑袋趴在林沛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众人一头雾水，林沛拍着晗哥儿的背，温声安抚他:“晗哥儿，怎么了？”
瑾哥儿也紧跟着跑了进来，他气呼呼的，急忙朝着江元告状:“阿么，大牛推晗哥儿，他还骂晗哥儿。”
晗哥儿抽泣着，他抬眸，鼻尖已然哭得红红的了，他泪眼汪汪地看着林沛，磕磕绊绊问道:“阿么，什么是野种，我是野种吗？”
此话一出，屋里瞬间静默了片刻。
林沛轻抚着晗哥儿的背，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不是，你是阿么的宝贝。”
晗哥儿依旧抽泣着，小脸也低垂着，抽噎着，很小声很小声地说:“可是，我不是你生的。”
他小手揪住自己的衣摆，攥得紧紧的，很是无措。
林沛从兜里扯出小方帕，帮着晗哥儿擦泪。
他扶着晗哥儿的肩膀，望着晗哥儿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告诉他:“你本来要来我肚子里的，可是你迷路了，这才去了别人家，可是，阿么太想你了，又把你找回来了。你本来就该是我的孩子的。”
晗哥儿依旧红着眼，时不时吸吸鼻头，纤长的睫毛被未擦干的泪珠濡湿，有些都并在了一起，厚重的睫毛随着他的抬眸高高翘起。
他细小的手指揪住了林沛的衣摆，用尽全力地揪住。他的眸子里有些犹疑，带着小心翼翼，又满含着期盼地问他:“真的吗？”
林沛望着他，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耐心地重复着:“当然是真的啦，阿么和阿爹对你好不好。”
晗哥儿吸着鼻子点头，“好~”
阿么和阿爹最好了。
林沛又用帕子擦擦他的小脸，笑着同他说:“这就对啦，晗哥儿，你是阿么和阿爹的宝贝呢，你不用管他们说什么。”
“下次有人那样说你，你就瞪回去，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你胡说，我是阿么和阿爹最疼爱的宝贝。”
林沛把他抱在了怀里，柔声问他:“记住了吗？”
晗哥儿点了点头，“记住了~”
林沛搂着他晃了晃，“这就对了，你可是阿么的宝贝呢，别听那些人胡说。”
过了半晌，晗哥儿小声地叫了林沛，“阿么~”
林沛歪着脑袋去看晗哥儿， “嗯怎么了？”
晗哥儿凑到了林沛耳边，趴在他肩上，还生怕林沛听不真切似的，用小手卷成了一个小喇叭，小声地同林沛说:“晗哥儿最喜欢阿么了。”
林沛乐了，他在晗哥儿耳边放声大笑，他摸摸晗哥儿的脑袋，柔声哄他:“阿么也最喜欢晗哥儿了。”
晗哥儿这才破涕为笑，他歪着脑袋，喜笑颜开地在林沛怀里蹭了蹭。
哼，下次大牛再说他是野种，他就瞪回去。哼，你胡说，我是阿么、阿爹最疼爱的宝贝!我才不是野种呢。
晗哥儿哭累了，没一会儿就在林沛怀里睡熟了，林沛把他放在了罗汉床上。
瑾哥儿吵着要陪哥哥睡觉，林沛便把他也抱到罗汉床上躺好。
见孩子们都睡着了，江元这才愤愤地说道:“大牛？村东头那个？他娘怎么教他的，还读书呢，我看他真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林沛说道:“他家住在袁小柳家旁边，保不齐是袁小柳教的，反正袁小柳就是看不得我们好。也不知什么毛病。”
周常喜顿觉有理，她翻了个白眼，“什么毛病，红眼病!谁比他过得好他都不开心。”
一群人便又愤愤地骂起了袁小柳来。
夜里，林沛和李文轩说了这事儿。
李文轩抬眸，有些担忧地看了眼睡熟的晗哥儿，“晗哥儿没事儿吧。”
林沛摇摇头，“没事，回头我再多和他说一说，咱们待他好，他就不会在意这些闲言碎语了。也不是坏事儿，反正这些他都要面对的。”
他算是看明白了，要想自己过得畅快，那就别管那些闲言碎语。管他旁人怎么说，我问心无愧，快乐怡然就行。
李文轩又道:“回头我找大牛他爹说一说。”
那个没事儿净整幺蛾子的袁小柳也得敲打一番，以前看在他年龄大的份上，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怎么，都敢欺负到他李文轩头上来了？
林沛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大牛那孩子也还小，可别被旁人带坏了心思。”
李文轩拉着林沛上了床，道:“别想了，这事儿我去办，睡吧。”
李文轩抱着林沛，歪着脑袋蹭了蹭，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林沛帮着晗哥儿掖了掖被角，然后窝在李文轩的怀里，很快阖上了眼。
第108章
“好看不好看？”
林沛帮着晗哥儿扎起了头发, 如今他的头发长得长了些，林沛把晗哥儿的头发全都拢到头顶，给他扎了一个圆乎乎的小啾啾。
晗哥儿抱着铜镜, 把脑袋晃来晃去，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新发型。
“好看!”他脆声回答林沛方才的话。
林沛捏了捏晗哥儿的脸颊肉, 笑道:“这小脸蛋真是越来越白皙了。”
晗哥儿笑得更加开心了。
“沛哥儿~”
正说着呢, 屋外传来呼唤。
林沛应了声, 领着晗哥儿出了门，走进堂屋，这才发现家里还有其他人。
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是大牛和大牛大娘。大牛有些躲闪地看了晗哥儿一眼。
“阿嬷~”
晗哥儿甜甜地冲着魏舟叫了声，而后，他的目光也移到了一旁，见到大牛，他敛了笑意, 气呼呼地瞪着大牛。
哼, 昨日抢他的小人，还推他, 今日来他家做什么，坏小孩!
大牛他娘赔笑地拉着大牛站了起来, “沛哥儿，我今日是带着大牛这孩子来赔礼道歉的，快，大牛。”
她把大牛往前推, 大牛涨红了脸, 微微有些抗拒，却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晗哥儿的跟前。
大牛抬眸看向魏舟怀里的小哥儿, 从背后把木雕的小人拿了出来，他举着小人，“晗哥儿，对不起，我昨日不该抢你的东西，也不该推你，我……我”
大牛磕巴着，还扭头看了眼他阿娘，他娘用眼神鼓励着他。
大牛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也不该说你是野种，对不起。”
他说罢，对着晗哥儿鞠了个躬，还把小人也递到了晗哥儿眼前。
原来是来道歉的啊。晗哥儿瞥了眼林沛，见林沛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这才伸出小手把那木雕小人接了过来。
大牛抬眸，急不可耐地追问道:“晗哥儿，你能原谅我吗？”
晗哥儿抱着失而复得的小人，很是开心。忍不住用小手摸了摸，然后他看着大牛，思索片刻，最终笑着点头，很小地应了一声:“嗯。”
大牛见到晗哥儿脸颊的小梨涡，一时看傻了眼，半晌后他才摸摸后脑勺，傻笑了起来。
大牛他娘适时地递上了一小篮子的鸡蛋，她把鸡蛋塞到了林沛手里。
“不好意思啊沛哥儿，我和当家的已经教训过这孩子了，他年纪小，别人说什么信什么，以后我们会好好管教他的。”
若不是李文轩找上门，他们还不知道大牛这孩子欺负了旁人。话说得那样难听，真不是读书人应该干的事儿，还好李文轩没动手，否则，大牛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当家的也收拾了大牛一顿，叫这孩子长长记性。
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叫他们发现了这事儿。否则，大牛这孩子指不定被袁小柳怎么祸害呢。小孩子听风就是雨的，被袁小柳撺掇着去干坏事，这可不成。
真到了不可挽回的时候，他们夫妻俩是哭都没地儿哭去。这袁小柳，真不是个人。
林沛接过了鸡蛋，温润地笑道:“嗯，大牛也还小，可别被有心之人带坏了。他知道错了就好。”
两人又客套地寒暄了几句，大牛他娘牵着大牛离开了。
一家人送他们到了院门口，晗哥儿对着两人摆手，“婶子慢走，大牛哥哥慢走~”
俨然一副小主人的模样。
魏舟乐了，他揉揉晗哥儿的脑袋，“哟，咱家晗哥儿都会送人了。”
晗哥儿喜滋滋点头，很是骄傲:“嗯。”
都是跟阿么学的呢，阿么送人的时候都会这么说，如今，他也会了。
晗哥儿笑吟吟地扭头看向林沛，林沛也夸了他，“晗哥儿真聪明。”
晗哥儿乐得摇头晃耳。
傍晚，李文轩回来后，林沛和李文轩说了今日的事儿。
李文轩:“来道歉了就成。”
林沛又笑着把晗哥儿送人出门的事儿说了，他还学着晗哥儿的模样，给李文轩比划了一番。
李文轩瞥了眼在院子里和大花奔跑嬉戏的晗哥儿，笑着说:“晗哥儿的性子开朗多了。”
林沛也扭头看向晗哥儿，他一脸的欣慰，嘴角带着浅笑，说道:“可不是嘛，刚来家里那股羞怯的劲儿也少些了，这些都是好迹象。”
晗哥儿刚来的时候，不爱说话，就怯生生的打探着四周的情形，和旁人对视都不大敢，更别说开口说话聊天了。
可是如今，晗哥儿开朗了许多，会笑盈盈地和街坊打招呼寒暄，会乖巧地叫人，比起刚来的时候，变化大得不是一丁半点儿。
如今，他想吃什么都能够没有任何负担地大声说出来，也会在受委屈后哭唧唧地找林沛给他撑腰，总之，他越来越适应在这个家的生活了。
“阿么~”
晗哥儿的呼唤打断了林沛的思绪，他抬头，就见晗哥儿笑眯乐呵地跑了过来，小手一晃一晃地扑棱着。
“怎么了？”
林沛蹲下身，敞开怀抱接住晗哥儿。
晗哥儿伸出胳膊，环住林沛的脖颈，他歪着脑袋蹭了蹭林沛，这才指着院外，说道:“大花跑不动了。”
大花懒洋洋地趴在屋檐下，晒着太阳，半眯着眼睛看向灶房。
“它可能跑累了。”林沛掏出小方帕，帮着晗哥儿擦去额间的汗。
晗哥儿点点头。他都跑累了，大花可能也是累了吧。
林沛又瞥了眼大花，道:“不过大花最近真的长胖了不少，我见它都要跑不动了，就这样还怎么看顾鱼塘。”
林沛把晗哥儿放在了小板凳上坐好，“行了，你也跑累了，就在这儿坐会儿吧，一会儿就开饭了，啊？”
晗哥儿乖巧点头。
直到一个多月之后，家里猛然多了三只小狗，一家人这才后知后觉，大花之前不是长胖，是肚子里有小狗崽子了。
林沛站在大花的狗窝前，彻底傻眼了。
“轩哥!”
他扭头，冲着自家屋子大喊，声音都是颤抖的，没一会儿，李文轩就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同样焦急的魏舟。
李文轩:“怎么了？怎么了？”
他上下打量着林沛，生怕林沛哪里有伤。
“你看。”
林沛咽了咽口水，手指哆嗦着指向大花的屋子。
大花懒洋洋地躺在地面，它的怀里，是三只还未睁眼的小狗崽子。
林沛扭头，眨巴着眼睛看向李文轩，他和李文轩面面相觑，好半天都没回过味儿来。
过了好半晌。
一头雾水的李文轩喃喃道:“大花生狗崽了？它什么时候有的崽子啊？”
这话把林沛问倒了，他也纳闷极了，低语道:“我也不知道啊！”
倒是魏舟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摆摆手，见怪不怪道:“应该是前段时间去村子里溜达的时候有的。”
这两年，魏舟的精气神好了许多，时不时就带着晗哥儿和大花出去村子里闲逛。
林沛朝着魏舟问道:“阿么，那狗崽子们的爹是哪条狗啊？”
李文轩也扭头看向魏舟，他绷着脸，有些不大高兴。哪家的混狗，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不要命地嚯嚯他家大花，臭不要脸!
魏舟摇头:“这我就不大清楚了，大花勾搭的狗那可不止一条。”
林沛和李文轩闻言，猛地扭头看向大花，眼神复杂。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们家竟然还养了条多情狗。
李文轩笑了，“咱家大花可以啊，四处留情，还搞出了私生子。”
林沛用手肘拐了拐林沛，“说什么胡话呢。得了，回屋去，我得给大花煨点滋补的汤去。”
大花可是家里的大功臣，看家护院那叫一个尽职尽责，林沛特地给大花炖了些骨头汤养身，让大花能够快些恢复。
江元他们也来看了狗崽，瑾哥儿当即就要了一只小狗崽，他早就眼红晗哥儿能有大花陪着玩乐了，如今得了小狗崽，乐开了怀。周常喜也要了一只，说是往后要把狗崽当嫁妆，一块儿嫁到夫家去。
还剩下一只花色的小狗崽，思虑再三，林沛和李文轩还是决定把这只狗崽留下来。就多口饭的事儿，也不算麻烦，今后一条狗看鱼塘，一条狗看前院，还能相互作伴，挺好的。
一家人蹲在狗窝前，林沛歪着脑袋，手撑着下巴，冥思苦想:“轩哥，你说这小狗崽叫什么合适呢？”
李文轩旧事重提，乐呵道:“狗蛋!”
林沛嗔怪地斜了李文轩一眼，“你别贫，说正事儿呢。”
一旁的晗哥儿扯了扯林沛的衣袖，“阿么，叫小花。”
他指着大花，笑着解释道:“大花大，叫大花，小花小，叫小花。”
说罢，他被自己拗口的解释逗乐了，乐得呵呵直笑，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林沛一把将晗哥儿搂进了怀里，摸摸晗哥儿的脑袋，笑着说:“好，那就叫小花。”
从五月开始，李文轩彻底开始吹唢呐了，当然，他的活计还是以抬轿子为主，唢呐只是董师父带着露脸，熟悉一番。
夜里，两人躺在床上。
李文轩捏捏林沛的小手，“再有几个月，我应该就能自己干了，简单的席我应该能撑得下来。”
林沛半撑着身子，眼里亮晶晶的，崇拜地看向李文轩，乐呵道:“到那时，你就是凭手艺吃饭的唢呐匠—李师傅了。”
“嗯？李师傅。”
林沛笑着叫他，话音里还带着几丝显而易见的挑逗。
李文轩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他凑近，和林沛四目相对。
命令道:“乖，再叫一声。”
林沛乐了，眼尾微微翘起，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文轩看，一边看一边挥舞小钩子，听话又乖巧的再叫了一声。
“李~师~傅~”
第109章
不知不觉间, 晗哥儿到李家已经四年了。
经过这几年林沛的精心照料，他不再是那般干瘦蜡黄的模样了。现在的他，皮肤白皙, 是很健康的苗条身材。
“晗哥儿，你看你看!”
瑾哥儿扬着手里的荸荠果, 笑吟吟地朝着晗哥儿展示。
他身上溅了不少泥点子, 就连脸蛋都遭了殃, 全是泥点子，已然成了小花猫。但是他却是笑得格外开怀。
晗哥儿盯着瑾哥儿手里的荸荠，又看了看瑾哥儿，眸子里闪过几丝亮光，不过目光触及到瑾哥儿那满腿的泥，晗哥儿又歇了心思。
林沛摸摸晗哥儿的脑袋，问他:“晗哥儿想下去玩吗？”
晗哥儿抿唇，低头看了眼身上崭新的衣服, 小声说道:“会把衣服弄脏的。”
今日他生辰, 这衣服是阿么给他新做的，姚黄色的短衫, 上面还绣了舞狮，他可喜欢了, 半点都不想把这衣服弄脏。
林沛拉过他的小手，“没事，衣服做来就是穿的啊，总归要脏的, 脏了阿么给你洗就是了。想玩就下去玩吧, 你看看瑾哥儿和你阿爹他们玩得多开心啊。”
“哈哈哈，沛哥儿你看, 我又抓到了一条泥鳅。”
李文轩牢牢地抓着一条泥鳅，冲着林沛显摆。
晗哥儿更加跃跃欲试了，到底还是有些心动。
林沛又对着晗哥儿说:“快去吧，去捞些荸荠给阿么吃。”
晗哥儿咬着唇又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心动占据了主导，他开始脱鞋袜，把鞋子和袜子规规矩矩地放在一旁，晗哥儿又把裤腿卷了起来。
一切准备妥当，晗哥儿在林沛的搀扶下下到了水田里。
晗哥儿爱干净，但是小孩子的天性就是爱玩，看见瑾哥儿玩得那样开心，晗哥儿眼红得紧。
再者，在这个家呆了三四年，晗哥儿知道林沛他们有多宠爱他。衣裳脏了阿么会笑嘻嘻地帮他换衣裳，还会帮他洗澡，才不会像以前那两家的大人一样，弄脏一点儿衣服就会被训斥，若是那家的主人不痛快，还会打他出气。
阿么和哪些人才不一样呢。因为有足够的底气，所以可以肆意的弄脏。
林沛扶着晗哥儿，温声嘱咐着:“慢点啊。”
刚开始晗哥儿有些不适应，才把脚放进去，便被那陌生的触感激得缩回了脚。
“怎么了？”林沛关切地问道。
“有点奇怪。”
晗哥儿说着，又试探着小心翼翼地把脚放回了泥地里。
柔软细腻的泥土瞬间把晗哥儿的小脚包裹住了，他不自觉扣紧了脚趾，等到彻底熟悉了这感觉，才艰难地朝着瑾哥儿挪动过去。
在水田里走动特别费功夫，湿泥会紧紧地趴着你的脚，晗哥儿走得极慢，生怕摔跤，他还是不想弄脏衣服。
见到晗哥儿下了水田，瑾哥儿高兴得都快蹦起来了，他迫不及待地对着晗哥儿招手:“晗哥儿，你快过来。”
林沛又坐回了田埂边，他和江元坐在田埂上晒太阳，顺便看着水田里忙碌的自家相公和孩子。
李文轩和周常平弯着腰在水田里捞泥鳅和黄鳝，瑾哥儿和晗哥儿则在一旁捞荸荠果，他俩也捞不了什么，只是玩乐罢了。
林沛从旁边的小竹筐里拿了一个荸荠果，把果皮削掉，然后扭头把果肉递给了江元。
荸荠清脆可口，嚼起来微微带着甜味儿，林沛很是喜欢这口感，他又削了两个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嚼了起来。
林沛:“今日的泥鳅炖汤还是红烧？”
江元笑道:“都成，你做的都好吃。”
“那泥鳅炖汤，黄鳝红烧吧。”
李文轩和周常平捞了不少泥鳅和黄鳝，够一顿饭的了，两人便提着小木桶准备上田埂回家。
瑾哥儿和晗哥儿也玩累了，各自朝着自家阿么走去。
瑾哥儿歪着脑袋看了眼江元怀里的小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弟弟真是懒猪，怎么还在睡啊。”
江元大前年又怀上了，可惜那孩子同他们没缘分，生倒是生下来了，没保住，还没满月就去了。
这孩子其实应该算老三，去年生的，是个白白胖胖的小汉子。
周常平一把将瑾哥儿抱了过去，用手轻轻捧起水田里的水，帮着瑾哥儿把他的脚丫子洗干净，然后帮他穿鞋。
周常平捏捏瑾哥儿的小脚，“你像弟弟这么大的时候，你比弟弟还能睡呢。”
瑾哥儿立刻反驳:“阿爹骗人，阿么说了，我贪嘴，才不贪睡呢。”
瑾哥儿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贪嘴在他这儿是件很光荣的事儿。
江元笑吟吟地扭头，“你是贪嘴，可是也贪睡啊，整个就是小懒猪。”
瑾哥儿嘟着小嘴，有些不满，“我才不是小懒猪，弟弟是。”
晗哥儿窝在林沛的怀里，任由林沛给他洗脚穿鞋袜，他仰头问林沛:“阿么，我也是又贪吃又贪睡的小懒猪吗？”
一旁的李文轩歪过身来，他捏捏晗哥儿的小脸，笑道:“你不是小懒猪，你是小兔子，整天都红着眼，眼睛里面包满了泪水，下一刻就会啪嗒啪嗒掉眼泪。”
李文轩抬眸，瞥了眼林沛，用着打趣的口吻，笑着说:“和你阿么一样，都是爱哭鬼。”
晗哥儿因为那句和你阿么一样高兴得笑弯了眼，林沛却是羞红了脸，他扭头，气呼呼地瞪着李文轩，“你可别胡说，我哪里爱哭了。”
李文轩很识趣地闭了嘴，只是满眼笑意地望着林沛。
林沛扭头，用力忽略李文轩滚烫的视线，从兜里掏出小方帕给晗哥儿擦脸，他不由得笑道:“瞧瞧，晗哥儿都脏成小花猫了。”
林沛曲起食指，轻轻地刮了刮晗哥儿的鼻尖，“现在好了，晗哥儿从小兔子变成小花猫了。”
晗哥儿笑着往林沛的怀里扎，蹭了蹭，又抬起头仰看着林沛，笑盈盈问他:“阿么喜欢小花猫吗？”
他的言外之意便是:阿么喜欢我吗？
林沛哪能不知道晗哥儿的这点小心思，他垂眼，同晗哥儿四目相对，笑着回他的话:“喜欢，阿么最喜欢小花猫了。”
晗哥儿闻言笑得越发开怀了，他用小手环住林沛的腰，紧紧地搂着，宣誓一般说道:“我也最喜欢阿么了，嘿嘿~”
李文轩张开双臂把两人搂在了怀里，他借着这动作，凑到林沛耳边，温柔又缱绻地小声说:“我也最喜欢晗哥儿他阿么了。”
林沛嘴角微微上扬，“别贫了，走啦，回家了做饭去喽。”
回家后，林沛去江家请姨母和姨父，李文轩则留在家和周常平一起清洗泥鳅和黄鳝。
林沛和姨母打好了招呼，又去屠户家买了些猪皮。
回家后，李文轩他们还在清理黄鳝，林沛起锅烧水，把猪皮给焯水去腥。
焯好水后，将猪皮上多余的油脂和残留的猪毛清理掉，这样吃起来不油腻，也干净。然后把猪皮卷成卷，用棕榈叶子捆起来。
用葱姜蒜、花椒、八角、桂皮、干辣椒段等调料把油爆香，然后加入秘制的卤味酱料，掺水烧开，放入猪皮卷，加些酱油和盐，小火慢慢炖两刻钟即可。
香辣卤猪皮，味道那叫一个勾人，麻辣咸香，猪皮软糯弹牙，吃起来格外过瘾，也格外的下饭。
晗哥儿和瑾哥儿坐在小板凳上吃荸荠，两个人都眼巴巴地盯着小铁锅。
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香气瓢了出来，霸道地钻入鼻腔，勾得两个小不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瑾哥儿喃喃道:“阿么，好香啊~”
江元笑着捏捏他的脸颊肉，“我家的小懒猪果然贪吃，一会儿就开饭了。”
瑾哥儿舔舔嘴，傻笑:“嘿嘿~”
把猪皮弄好，林沛就开始做红烧黄鳝和泥鳅汤。
把清洗过后的黄鳝切成段，煎至两面金黄，舀起来放着，吃饭之前爆炒就行。这些东西得趁着热乎劲儿吃，否则容易有土腥味。
等到孔翠莲夫妇来了，林沛起身，三两下就把肉沫茄子和蒜泥时蔬炒了出来。
接下来便是泥鳅汤，泥鳅也依法炮制，煎至两面金黄，加入姜丝炒香，然后掺入适量开水，焖煮半炷香的时间。待汤色浓白，加入豆腐，再加些盐和胡椒粉调味，出锅前撒些葱段即可。
这样做出来的豆腐泥鳅汤汤鲜味美，原滋原味，香喷喷的。
“哇，好香好香~”
两个萝卜头围在灶台前，踮着脚往锅里看。
孔翠莲笑着逗瑾哥儿，“瑾哥儿，你退后些，别把口水掉锅里去了。”
瑾哥儿闻言，捏着衣袖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然后又抬眸眼巴巴地望着锅里。
这模样，把众人都逗乐了，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林沛拿着锅铲也笑弯了眼，他看着两个小不点，说道:“最后一个菜，马上就开饭了啊，一会儿会有点呛，你俩先去坐着吧。”
晗哥儿最听林沛的话，他点头，乖巧地牵着瑾哥儿离开了。
待锅里的油冒出青烟，加入姜蒜爆香，然后加入大把的干辣椒段，最后把黄鳝倒进去翻炒。加入盐和酱油调味，起锅前加入适量花椒油即可。
一道又麻又辣的爆炒黄鳝就新鲜出炉了。
林沛把黄鳝舀了起来，顺手往锅里掺了些水温着，一会儿好洗碗。
“太好吃了。”
瑾哥儿每吃一口就要夸两句，乐得眉毛都快要飞起来了。
晗哥儿也吃得格外开怀，他很爱吃猪皮卷，已经吃了一大个了，小嘴都吃得油滋滋的，他笑眯眯朝着林沛说:“阿么，猪皮卷真好吃!”
林沛揉揉他的脑袋，又给他夹了小半卷猪皮，“喜欢就多吃点儿。”
大家都很给面子，几乎每一盘菜都吃干净了。最后的结果就是，大家都吃得有些撑，懒洋洋地坐在板凳上揉肚子。
傍晚，林沛照例给晗哥儿煮了长寿面。
吃完了长寿面，林沛笑着对晗哥儿说:“走，阿么带你去个地方。”
他说罢，捂住了晗哥儿的双眼，他牵着晗哥儿往他们旁边的屋子走去。
一旁的李文轩打开了房门，林沛配合地放下了他的手，让晗哥儿能够清楚地看见屋子。
“哇!”
晗哥儿望着屋子，眸子里满满都是喜悦。
林沛和李文轩一左一右地签着他的手，林沛笑道:“进去看看吧。”
屋子里摆了一张雕花架子床，做工很是精细，晗哥儿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床单和被套也是新的，都是晗哥儿喜欢的花色，他自己选的。
扭头望过去，墙角放置了一个博古架，现在博古架上摆了不少晗哥儿的东西，木雕小人、葫芦摆件等等。
博古架旁边还安了一张书桌，这书桌邻着窗户，桌子一角放了一盆兰花。
林沛摸摸晗哥儿的脑袋，“都是按照你的喜好布置的，往后你想要什么再添置。”
晗哥儿急不可耐地点头，“好!”
他激动得抱紧了林沛，“阿么，我好喜欢啊。”
他有自己的屋子了，真好。
林沛蹲下身，柔声道:“你喜欢就好，晗哥儿，生辰喜乐。”
晗哥儿小手圈住林沛的脖颈，凑上去给了林沛一个大大的香吻。
因为有了新屋子，晗哥儿今日便想着自己一个人睡。
夜里，林沛和李文轩翻来覆去睡不着，到底是不放心。两个人愁容满面，生怕晗哥儿一个人睡会害怕。
林沛小声道:“轩哥，要不咱俩去看看晗哥儿吧。”
“嗯，走吧。”
他话音才落，李文轩就麻利地掀开了被子，帮着他把衣裳穿好。
林沛轻笑，晗哥儿说自己睡，轩哥的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他还以为轩哥一点儿都不担心呢，没承想，这老父亲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嘛。
于是乎，小两口双双爬了起来，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晗哥儿的卧房前。
才靠近呢，就见魏舟歪着脑袋，耳朵紧紧地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李文轩正准备开口叫人，魏舟急忙用食指放在嘴边，“嘘”了身，示意他们动静小点，别吵着他的宝贝乖孙子。
李文轩闭了嘴，小两口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两人依葫芦画瓢，也歪着脑袋听起了屋里的动静。
屋里的呼吸声逐渐平稳，晗哥儿睡得应该很是香甜，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魏舟摆摆手，压着嗓子，很低很低地说道:“走吧走吧，晗哥儿睡着了。你们也快回去休息吧。”
林沛和李文轩又歪着脑袋听了一番屋里的动静，晗哥儿应该是睡得很熟，他俩这才转身回了屋。
躺在床上，林沛不由得感慨，“这日子过得还真是快啊，一晃眼，晗哥儿都长这么大了。”
李文轩:“谁说不是呢，总觉得我俩成亲还是昨日的事儿一样。”
林沛笑着往李文轩怀里拱，“我也觉得。”
两人回忆着以往的事儿，怀揣着对明日的期盼，相拥而眠。
第110章
“阿爹!”
晗哥儿正在屋檐下和大花、小花一块儿玩乐, 抬眸见到李文轩回家了，即刻抱着小花跑到了院门口迎接李文轩。
小花也很给面子地“汪汪”了两声，算是欢迎李文轩回家。
李文轩朗声应了晗哥儿的呼唤, 还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今日乖不乖？”
晗哥儿眯着笑眼点头，“乖。”
林沛也慢悠悠走到了李文轩跟前, “回来了？”声音很是轻柔。
李文轩抬眸看林沛, 眉眼里又多了几分恋人间独有的粘腻, 他笑着回话，“嗯，回来了。”
一家人进了堂屋，林沛帮着李文轩把背篓卸下来。
李文轩坐在长条凳上歇息，将林沛倒给他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他弯腰逗着晗哥儿脚下的小花。
小花的伙食很好，如今长得膘肥体壮的, 一整个小胖猪, 晗哥儿便是有心抱它，也撑不了多久。这不, 进屋就把它放在了地上，还甩了甩酸疼的手。
李文轩用脚尖抬起小花的下巴, “小花，你该少吃点了，不然就你这胖模样，该找不着媳妇了。”
小花幽怨地“汪”了两声, 还高傲地把头挪开了, 不看李文轩，像是在说:要你管, 又似乎在说:谁说我找不着媳妇的。
这模样，把屋子里的人都逗乐了。
林沛把背篓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虽说他知道会有笔墨纸砚，可是真切地看见了，他还是高兴得笑弯了眼。
他迫不及待地将纸笔拿了出来，转身展示给晗哥儿看，“晗哥儿，你瞧瞧这是什么!”
“哇!”
晗哥儿很捧场地惊叹了一声，见到纸笔之后，他的眸子越发亮了，里面满满都是喜悦。他走上前，接过纸笔摸了又摸，然后笑盈盈地看向林沛。
林沛摸摸他的脑袋，笑道:“以后你就可以和瑾哥儿一样学认字了。”
瑾哥儿今年六岁，周常平已经带着他启蒙了，亲自教导他识字。某日清晨，瑾哥儿念字的声音从隔壁院子传了过来，奶呼呼的读书声，晗哥儿听得入了迷，眸子里不自觉流露出了羡慕。
林沛私下就和李文轩商量，叫周常平带着晗哥儿一起识字。他们同周常平打好了招呼，周常平对此倒是格外乐意。
晗哥儿抱着纸笔，几乎乐得蹦起来，嘴角的小梨涡也跃了出来，他惊喜地问林沛:“真的吗？阿么，真的吗？”
阿么捏捏晗哥儿的小脸，“阿么何时骗过你。”
虽说小哥儿不能参加科考，但是他觉得能多识得两个字，必然是好的。他也不指着晗哥儿能凭着这条道出人头地，往后能写些对联、书信的也就成了。
晗哥儿乐得扑到了林沛的怀里，乐滋滋地香了林沛好几口，“阿么最好了。”
李文轩故作幽怨地板着脸，“阿爹就不好吗？”
晗哥儿又笑着撞进了李文轩的怀里，在李文轩的脸颊落下了两枚香吻，吻完他还甜甜地夸道:“阿爹也最好了。”
这话把李文轩甜得美滋滋的，他也捏了捏晗哥儿的小脸，笑着说:“就会说好听的。”
晗哥儿笑盈盈地回话，“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话语里暗藏了几丝不满，阿爹怎么可以不相信他呢。
晗哥儿这微微瞪着人的小模样，倒是像极了林沛，李文轩又捏了捏晗哥儿的脸蛋，“好好好，都是真心话。”
林沛拍拍晗哥儿的肩膀，“晗哥儿，把这些笔墨纸砚都放到你的书桌上去吧，一会儿该吃饭了，明日起你就去和瑾哥儿一块儿识字。”
“好。”晗哥儿脆声回答，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墨条和砚台拿了起来，高高兴兴地捧着笔墨纸砚回了自己屋。
他迈着轻快的步子，还哼着小曲儿，肉眼可见的开心。
李文轩看着晗哥儿远去，笑道:“这孩子越看越像你。”
林沛得意地扬起了下巴，“那可不!晗哥儿可是我一手带大的，不像我像谁。”
李文轩点头附和:“这倒是。”
林沛把东西收拾好，和李文轩一块去了灶房准备晚饭。
林沛切着菜，抬眸问李文轩:“轩哥，我也想学认字，你觉得怎么样？”
他以前就可羡慕可羡慕元哥儿了，元哥儿会识字、会作画，还能凭着写话本子赚钱，在他看来，可真是厉害极了。
正巧晗哥儿学念字，他便也动了这心思，旁的不说，能看懂字就好，往后若是写信什么的也方便。
李文轩顺口就应承了林沛，“可以啊。”
话才出口他就微微皱了眉，他看向林沛，目光流转，心里思索着。
沛哥儿本来就羡慕读书人，对周常平也一向赞不绝口。若是沛哥儿跟着周常平学认字，会不会越发崇拜周常平啊。
虽说他知道沛哥儿绝对不会起旁的心思，但是看着自家夫郎两眼放光地看着其他汉子，心里总归是不爽快的。
李文轩叹气，哎，为什么小时候他不好好读书呢，若是他小时候认真学，如今他就可以教沛哥儿识字了。
见李文轩愣神，林沛张着手掌在他眼前晃悠，“轩哥，怎么了？”
轩哥这是怎么了，怎的脸色变幻莫测的，犹豫、懊悔、可惜……，神色复杂得紧，看得林沛一头雾水。
“有了。”
李文轩眸子一亮，是了，家里好似还有两本书的，他若是看得明白，他自个儿教沛哥儿识字不就好了嘛。
李文轩醍醐灌顶，猛的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过快，还将板凳都带倒了。他扭头就往卧房跑去，只留下林沛傻坐在原地。
“阿爹你去哪？”
晗哥儿看到李文轩火急火燎地跑出灶房，急忙喊他，李文轩一心只有找到那两本书，压根没听见晗哥儿的呼唤。
晗哥儿皱着眉头进了灶房，很是不解地问林沛，“阿么，阿爹这是怎么了？”
林沛把倒地的板凳扶了起来，也纳闷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方才还好好的，魔怔了不成。
林沛有些放心不下，对着晗哥儿说道:“我看看你阿爹去。”
“在哪呢？”
林沛进屋的时候，屋子里已经一片狼藉了，李文轩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此刻正趴跪在床下，塌腰歪着脑袋往床下钻。
林沛更加纳闷了，走上前去，弯着腰问李文轩，“轩哥，你找什么呢？”
李文轩被身后的动静吓了一跳，脑袋往上抬，可是他忘了自己还缩在床底呢，“咚”地一声脆响，后脑勺磕在了床沿上。
“唉哟。”
他痛呼一声，捂着脑袋往后退。林沛连忙蹲下，扒开他的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李文轩的后脑勺，确定没撞出血，这才松了口气。
林沛轻柔地帮着李文轩按摩他的后脑勺，微微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李文轩犹豫片刻，微微别扭地说了出来。
林沛听完，乐笑了，捧腹大笑，笑了好久这才停下来。
他指着李文轩，乐道:“轩哥，你好逗啊，我何时说了我要同周常平学认字了。”
李文轩懵圈了，“不是你方才说的吗？”
林沛嘴角的笑是如何也压不住，他解释道:“我是同元哥儿学。”
他和周常平学认字，总归是有点不大合规矩的，毕竟汉子和小哥儿有别，他们都是有家室的人，更加得注意些分寸了。
再者，向周常平学认字，他也会觉得不自在。元哥儿识字，教他绰绰有余啦，能向元哥儿学，他何必舍近求远。
李文轩恍然大悟，他难得被自己臊了个大红脸，傻笑着挠了挠脑袋，脸色不太自然地说道:“原是我想多了。”
林沛嬉笑地看着他，打趣他，“原来是我家的醋坛子打翻了。”
李文轩也就不好意思那么一下下，此刻又恬不知耻上了，索性拉起了林沛的小手，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就是爱吃醋，所以，你以后只能夸我好，只能张着亮晶晶的眼睛看我。”
这话，霸道得很，又孩子气十足。
林沛被他这孩子气的一面逗乐了，很是无奈地看着他，
“好好好，以后，我的眼里心里都是你，都只有你，行了吧。”
李文轩得了便宜还卖乖，“勉强行吧。”
林沛嗔怪的在李文轩腰间掐了一把，“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扫视一圈屋子，林沛气不打一处来，命令道:“赶快把屋子收拾好，收拾不好不给你饭吃。”
李文轩乐滋滋点头，笑道:“都听夫郎的。”
林沛斜了李文轩一眼，没给他好脸色，“快点收拾。”
待出了房门，林沛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又不自觉翘了起来。
他轻轻启唇，扭头轻骂了一句:“傻子。”
李文轩哼着小曲儿把屋子收拾好了，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灶房，他背着手，继续好心情地看着林沛煮饭。
林沛被李文轩滚烫的注视盯得后背发毛，他转身，朝着李文轩道:“你若是真那么闲，就挑水去，水缸快没水了。”
“好。”
李文轩笑眯眯地应承了下来，然后挑着扁担出门挑水去了。
最后李文轩还是找到了家里的那两本书，这书被魏舟收起来放好了，压在箱底藏得严严实实的，半点没沾灰。
李文轩抱着书，只觉得上面的都是天书，看着那些字他就犯困，更别提学了之后教林沛了。
他认输地把书本丢到一边去，拦腰抱住了林沛，老实地说道:“沛哥儿，我委实不是读书的料子。”
林沛笑眯眯地用小手覆盖在他的手背，宽慰他，“没事儿，你习武厉害啊，十里八村谁有你这样的好身手、好体格啊，不能好事都让你占了吧。”
李文轩在林沛脖颈间蹭来蹭去，笑道:“是这么个理儿，我家夫郎会读书写字就成，你读书我习武，不错不错。”
自此，闲暇之时，周常平教导晗哥儿和瑾哥儿，江元教林沛读书识字。李文轩若是有闲情，也会跟着林沛学一学。
只是李文轩很有自知之明，他的确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子，三年了，写的字还跟狗爬似的。不过林沛依旧很开心，好歹李文轩看得懂字了，不再是大字不识。
学会认字之后，林沛还跟着周大柱学了记账的法子，他们的鱼塘都有账本了，林沛搞得有模有样的。
——
“阿么，家里的纸用完了，明日我们赶集去吧，买点草纸去，也顺便买些绣线。”
晗哥儿长高了许多，褪去了婴儿肥，皮肤白皙，越发俊美了，长大以后必定会出落得更加俊俏。他抱着小花玩乐，仰头朝着林沛说话。
林沛点点头，“成啊，咱们好像确实许久没上街了，明日出门逛逛去。”
夜里，林沛坐在床边泡脚，他目光瞥向李文轩的枕头，又抬眸看看李文轩，心砰砰砰跳个不停。
李文轩扬眉，“怎么了？”
沛哥儿今晚怎么一直盯着他看，他一回望过去，沛哥儿便又急忙收回视线，当真是好生奇怪。莫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还是说，有事情求他？
李文轩在脑海中思索着。
林沛舔舔唇，“啊？…哦…没事儿。”
李文轩却是半点不信，这模样，还叫没事儿？他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求知欲，慢条斯理地做着自己的事儿。
没事，小兔子藏不住，总归会露出马脚的。
等到上了床，李文轩都没发现枕头下的信封，林沛有些急了，这个笨蛋，这都发现不了？
“轩哥，我总觉得今日的枕头有点硌得慌，你觉得呢？”
李文轩动了动脖子，脑袋在枕头上碾来碾去，“不硌啊，挺舒服的。”
这枕头是今年新收的荞麦壳装的，睡起来格外舒服，一点儿都不硌啊。
“我瞧瞧，是不是荞麦壳里面混了其他东西。”
李文轩半坐起身来，伸手探过去摸林沛的枕头。
林沛气呼呼的也坐了起来，他瞪着李文轩，道:“你笨死了。”
李文轩的手僵在空中，不是很懂他怎么就笨了？
林沛见李文轩还在犯傻，他指着李文轩的枕头，提示道:“下面有东西。”
他说罢，也不管李文轩的反应，自顾自又躺了下去，背对着李文轩，用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
林沛心里闷闷地想，轩哥真是笨死了，他今日都暗示明示那么多次了，轩哥竟然都没有发现。
这个大傻子!
李文轩瞥了眼林沛的后脑勺，笑了笑，这才把枕头掀开。
枕头下面压着一封信，李文轩把信封拆开，里面用染了色的草纸绘了幅画，是两个小人，能看得出是他和林沛。
情景也很熟悉，夏日，他们坐在屋檐下，脑袋挨得极近，林沛捧着兔子花灯，满天的萤火虫从花灯中飞出来，在两人四周漫舞，照亮了他们的脸，很美。
画的旁边还附上了一首情诗，很黏糊的诗。
李文轩越看眉目里的喜悦就越甚，几乎溢出来，信封里还装了一个小小的吊坠，红绳绑着的，是只漂亮的小兔子。
脑海中忽地闪过一幕，李文轩看着用被子把自己捂得紧紧的林沛，笑得越发猖狂了。
沛哥儿的脖颈上好像就有这么一条红绳，今早才出现的，至于下面坠着什么，他没来得及看个真切。
李文轩俯身凑到林沛身边，“来，相公看看，你脖子上是不是戴了什么好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掀开了被子，林沛也没用力拉，抿着唇松开了被子。
李文轩伸手摸了摸，大手从林沛的后脖颈移到锁骨，暧昧地摸了两把，这才挑起红绳，把坠在上面的东西拉出来。
果然如他所想，是那只他看了千万遍的丑小兔。
林沛把丑小兔戴在了脖子上，又把配对儿的另一只小兔子送给了他。
李文轩搂着林沛的腰，凑到他耳边低低笑了两声，“夫郎有心了。”
他把手中的吊坠递给了林沛，“来，给相公戴上。”
林沛转过身来，帮着李文轩把吊坠戴好，怎料，李文轩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把信上的小诗念了一遍。
林沛羞红了脸，写的时候不觉得，怎么轩哥念出来就那么叫人害羞呢，未免太黏糊了些，酸溜溜的。
李文轩掌着林沛的后脑勺，低头吻上了他的唇，细细地研磨着，暧昧的吮吸声逐渐蔓延开来，给屋子都添上了不少旖旎。
一吻作罢，林沛已然软了腰，脸也红得厉害，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平复呼吸。
“不是说到了老夫老妻就不会害羞了吗？”李文轩温热的手掌摸着林沛的耳垂，轻柔地捏了捏。
他这话一出，林沛立刻就想起了几年前的情景。
那时他们打趣，李文轩问他成亲多久才算得了老夫老妻。他说至少得十年，今年，他们成亲整十年。
林沛抬眸，撞进李文轩诱人的眼眸里，林沛只觉得好像又浑身燥热了起来，他磕磕绊绊地反驳:“我只是说成亲十年了算老夫老妻，没说……不会害羞啊。”
李文轩眼含笑意，帮着林沛把耳边的碎发挽回耳后，又低头亲了他一口。
一吻作罢，李文轩道:“原来我们成亲都十年了，还是你有心，都备了礼，我过后给你补上。”
林沛拉着他的衣袖，乖巧地窝在李文轩的怀里，“昨日你不是已经送了我一根银簪子吗？”
李文轩笑道:“那可不算，那就是讨你开心的小玩意儿。”
十年呢，怎么可以就用一根银簪子打发了沛哥儿，那可不成，得用心备上一份厚礼。
林沛笑眯眯地抱紧了林沛，还歪着脑袋蹭了蹭去。
蹭来蹭去地，两人自然又双双倒在了床上。今夜气氛格外好，两人就放肆了些。
最后，林沛懒洋洋地窝在李文轩的怀里，李文轩用大掌轻轻地揉着林沛的肚子。
“对不起啊，沛哥儿，我有些没分寸了，还疼不疼？”
林沛摇摇头，“不疼了。”
说罢，他伸手握住了李文轩的大掌，也怪他自己忘了情，两个人都有些失了分寸。
李文轩不放心，又问他:“真没事？”
林沛点头:“你就放心吧，真没事，我还能骗你不成，若是还疼，我肯定要窝在你的怀里继续耍赖的。”
李文轩一想也是，沛哥儿在床上可是娇气得紧，他捏捏林沛手心的软肉，笑道:“不疼了就成。”
林沛:“轩哥，明日我们上街，要不要给你带点什么啊？”
李文轩思索片刻，道:“打两斤酒吧。”
林沛点头，“嗯，打回来给你泡些拐枣酒，正好山上的拐枣熟透了。”
“好。”李文轩搂紧了林沛，“快睡吧。”
林沛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他想着李文轩说的礼物，有些好奇轩哥会送什么东西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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