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翌日下午结束手头的工作, 陈姐和苏念星一块到餐厅吃饭。

    这餐厅是小茵和张宏胜挑选的。到了地方,陈姐差点以为地方报错了。就这装修和迎宾员的长相,一顿饭不吃个几百都对不起它。

    苏念星知道陈姐家境普通, 不想占对方便宜, “要不然去别的餐厅吧?我觉得旁边那家就不错。”

    她随手指着对面一家茶餐厅, 看装修和档次最多两百港币。

    陈姐掏出地址, 确定没错,叹了口气, “进去吧。”

    苏念星只好跟在她后头一块进去。

    长相帅气的靓仔在前面给她们引路, 小茵和张宏胜已经先到了, 不过并没有点餐。

    服务员过来递菜单,张宏胜捧着菜单再三向陈姐确定,“小茵说这顿由您请客?”

    陈姐只觉得丢人, 对方年纪也不小了,手头应该攒不少钱吧?至于这么抠搜吗?不过她也没跟他计较这些,是她邀请他们自然由她买单。她点了点头,“想吃什么只管点。”

    张宏胜嘴上说“这怎么好意思”, 点餐时其他人都只点一份, 他却专挑贵的点, 而且他一个人就点了三份。

    点完后他才解释,“小茵现在正长身体, 要多吃一些。”

    小茵满脸甜蜜双手捧脸。

    陈姐心里吐槽,之前小茵才跟她抱怨要减肥, 怎么可能突然吃这么多。这男人自己想吃,还把责任怪到小茵头上。

    苏念星看着陈姐心疼到发抖的双手, 默默同情对方三秒。

    小茵的注意力却没放在吃食方面,而是看向苏念星, “表姐,你不是说带了算命大师吗?怎么没来啊?还带了同事。”

    她打量苏念星,好似在说“难不成这位就是你说的大师?”

    陈姐花了钱,就想让钱花得值,她不再纠结钱的事,主动给两人介绍,“之前在公司忘了给你们介绍,苏念星是我们老板专门请来的算命大师,她不用工作,只需给老板算卦就行。而且她算卦还得额外收费。”

    这话一出,面前两人都羡慕起来。谁不是拼死拼活就挣那三四千的工资,她可倒好,不用工作就能领工资,算卦还额外收费,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难找。

    小茵还没开口,张宏胜将菜单合上,看向苏念星时双眼迸发出热烈的光芒,“那你能给我们算一卦吗?看看我做什么才能发财?”

    此举正合苏念星心意,“好啊。”

    张宏胜追问,“你算一卦多少钱?”

    苏念星笑盈盈开口,“我可以免费帮你算一卦。大家都是朋友嘛,相逢就是缘。”

    当然不是免费的,陈姐事先付了钱,但是看对方这占便宜没够的样子,如果她说收费,他肯定不愿意掏钱。

    张宏胜就像中头彩一样开心,“好好好,你快帮我算。”

    小茵却不似男人那么高兴,怀疑的眼神打量她,“你帮你们老板都收费,为什么对我们免费?”

    苏念星一愣,这小茵还有点警惕心,很快就发现异常,但是怎么谈起恋爱,智商就全丢了呢?她心里叹气,面上却解释,“不是对你们两人都免费。是只对他免费。如果我算得灵,你才能相信我,到时候我就能挣到一份卦钱了。我算卦可不便宜,一卦要五百呢。”

    她把自己说得很市侩,小茵闻言撇了撇嘴,她才没那么蠢主动送钱给一个神棍。

    不过她不再怀疑苏念星的动机,默许她给男朋友算卦。

    苏念星先让张宏胜写个字,然后再要求对方伸手,“我最擅长的是手相。拆字解字只能算是一般。”

    这儿没有纸笔,不过这高档餐厅,自然不可能缺这点东西。很快服务员就递来纸笔。男人很快写了一个字。

    他的字倒是写得很工整,小茵有些得意。

    苏念星看了一眼他写的字,没有当场拆字而是继续看他的掌纹。

    这次的画面很晃,伴随着孩童懵懂又好奇的眼睛,苏念星眉峰一拧,难不成这女孩是张宏胜的女儿。这也太大了,12还是13?张宏胜今年35岁,也就是说他23岁可能就已经结婚了?

    又是一个贱男人!苏念星抿紧双唇,继续看下去,接下来的画面却让她震惊不已。

    “张老师,为什么要脱我衣服?”

    “张老师给你买了新裙子表扬你。你不高兴吗?”

    “张老师,我不喜欢这裙子。”

    “乖,这裙子是张老师买给你的。还记得爸妈是怎么交待你的吗?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

    女孩沉默许久,看了眼露骨的裙子,默默接过,想进屋去换,却被对方拦下,“就在这儿换吧。要是不合身,我再给你换。”

    女孩怯怯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惊慌,“可是我妈妈说……”

    “你妈小学没毕业,只知道在菜场卖菜的大婶,粗俗没有教养,她懂你吗?她尊重过你吗?她的话怎么能听呢?”

    女孩咬着唇,眼里有些受伤,到底还是当着他的面换下裙子。此时她低着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向来温文尔雅的老师眼里闪着变态般的快感……

    苏念星胸膛剧烈起伏,恨不得当场将这人揍一顿,她阴沉着脸继续看下去。等她看完视频,恶心得想吐。

    陈姐吓了一跳,拍打她的背,“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念星咳了好半天,饮了一杯冷饮才压下去,“我没事。”

    她抬起头,在三人面上逡巡一圈,不再看张宏胜的脸,视线落到小茵脸上,对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此时正闪烁着好奇之光,她幽幽道,“你男朋友是个老师。”

    小茵怀疑的眼神看向陈姐,“是你告诉她的吧?”

    陈姐眼里的惊讶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听到表妹的话,她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忙摆手,“不是。我没跟她说过。”

    苏念星见她质疑于是给她解释,“你看他写的字是‘吴’,天口是形容人能言善辩,他的职业无非是律师、销售或老师。看他的谈吐肯定不是销售。”

    销售说话还是很懂分寸的,不可能像他这样斤斤计较。

    律师说话自然而然会带上专业术语,但他没有,所以老师的可能性很大。老师知识面广,但是又不够深,所以他说话有一股浮夸的味道。

    小茵勉强接受她的说辞。

    张宏胜听到她的解说,看了眼字,张了张嘴,好半天叹了一句,“神奇!”

    苏念星没有理会他的夸赞继续道,“你住在学校里,房子不大,有一百多尺。窗口摆着竹子,寓意节节攀升。”

    小茵去过他的寝室,眼睛一亮,“对。”

    她没有告诉过表姐这些事情,这位大师却能算出来,可见对方果然有本事。她由一开始的不信变得有五分信任,迫不及待追问,“还有吗?”

    张宏胜的态度却跟她截然相反,她连他的住处都能算得出来?是不是也能算出他在住处干得那些事?

    苏念星看着他煞白的脸色,心里有揭穿坏人的快感,她继续道,“你很喜欢小孩,不是一般的喜欢。你曾经猥亵过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她的母亲卖菜为生。父亲没什么文化……”

    话峰突然一转,小茵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反应过来她了说什么之后,她下意识看向男朋友,对方眼里闪过慌乱,小茵只是缺钱,但不是傻子,心里顿时涌起恐慌。这一瞬间她突然想起男朋友在街上遇到十二三岁的女孩,目光总是会多停留几秒,以前他以为她是喜欢孩子,可现在回想那是留恋,是变态的占有欲。

    张宏胜腾得站起来,“你血口喷人!”

    周围人听到这声暴怒,下意识看过来,苏念星不甘示弱跟着站起来,低头看向小茵,“你若不相信可以去他的住处,他把视频录下来就存在电脑里。你去他家,打开D盘找到‘Angel’的文件夹,就能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言之凿凿,小茵看向男朋友微微晃动的身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拿起包包飞快离开餐厅,男人刚想反驳苏念星的话,见小茵的反应,也顾不上苏念星,立刻去追女友。

    陈姐怕表妹吃亏,拿起包包立刻追上去,苏念星没有掺和他们的事,走到收银台打电话报警后,她就坐下来静静欣赏刚刚送上来的美食。

    刚刚张宏胜就跟宰肥羊似的,一个劲儿地点,这会儿美食一样样端上桌,很快将桌子摆满。

    苏念星一个人压根吃不了这么多食物,只好请服务员帮忙打包。

    还别说这家餐厅的食物真的好吃。不仅摆盘漂亮,而且食材新鲜,又没有添加过多调料,能够让人品尝食材本身的味道。

    这大厨水平确实很高。

    服务员将剩下的餐点全部打包完,将菜单递了过来。

    苏念星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陈姐光顾着追表妹,走的时候并没有结账。

    可是她身上只带了一百块钱。她之所以不敢带太多钱是因为香江巴士小偷特别多,她被偷了两回,后来就长了记性不敢在身上揣太多钱,只留一百块钱以备不时之需。

    但是这顿饭要五百,她的钱根本不够。

    服务员见她面露难色,蹙眉打量她,心想:这人该不会是来吃霸王餐的吧?刚刚那出不会在演戏?

    他下意识摸电话想报警,苏念星可不想去警局遭罪,屁大点的事,他们来回登记问口供至少折腾三个小时,她今天只算了这一卦,剩下两卦还要留着摆摊呢。哪能浪费时间。

    她示意服务员等等,然后朝四周看了看。

    这是个高档餐厅,前来约会的多数都是情侣或是夫妻。只有一个例外,不管对方有没有难题,苏念星为了不进警局,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她径直走到对面,没有坐下,而是冲对方道,“小姐,我看你好像有烦心事。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算一卦。”

    女人打量苏念星一眼,看向服务员,这家餐厅怎么回事,居然连神棍都混进来推销了。

    见服务员真的过来阻止,苏念星立刻补充一句,“不灵不要钱。”

    许是这句话起了效果,女人来了兴致,示意她坐对面。

    苏念星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没等她将这口气缓过来,女人身体靠向椅背,淡淡道,“我丈夫早已去世,女儿还在上初中,事业蒸蒸日上,我不觉得我需要算卦。”

    苏念星笑道,“人生在世,总有爱人,亲人,朋友,儿女牵挂。虽然您看着什么都有,但是眉眼间的忧愁很难让人忽视。”

    女人见她不死心,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好。那你帮我算算,我的忧愁是什么?”

    苏念星颔首,示意自己要看手相,女人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直起身体,将手伸了过来。

    碧空万里的天空飘着几朵洁白的云,像软绵绵的棉花糖,下面是蓝澄澄的大海,一望无际看不到边,平静又广阔,海水荡漾着,翻起一个个浪花吹打着轮船。

    年轻的女人戴着眼镜穿着泳衣坐在轮渡一侧的长椅上,眯眼惬意地晒着阳光。

    身后传来一声叫喊,女人睁开眼,就见船尾男人正踩着踏浪板冲她吹口哨。

    女人扬起嘴角,看着他的眼神充满爱意与信赖,突然男人似是踩到什么,脚下一空,手上一滑,嘴里发出惊呼,整个人跌入海底。刚开始还挣扎着呼救,没几下就被海浪卷走,消失在碧波蓝天,海面再次恢复平静。

    女人眼睁睁看着男人消失,她愣了几息后,下意识呼喊丈夫的名字,也不知过了多久,船折返回去,潜水员下海搜救,奈何海水太深,根本找不到人。

    女人求船长救人,船上的燃油仅够回去,他们已经尽力搭救,是男人自己不听劝,非要在这么凶险的海域玩尾婆吹浪。他们之前劝过他,他不听。

    女人跪下来求他们,其他乘客却觉得她很自私,不管大家死活,要求船长立刻返航。

    男人死了,尸骨无存。女人浑浑噩噩回到家中,看到书桌上放着一封信,这是丈夫留下的。

    上面写着他的公司资金周转不开欠了许多债,他已经救不活,也没有东山再起的希望,他不想连累她,所以坚决跟她离婚。这张卡里有仅剩下的十万留给她。

    除此之外,他还买了一份死亡保险金,如果他发生意外死了,她将得到一笔巨额赔偿。

    女人看着这些东西泣不成声。

    但是男人显然料错了,没有尸体,警署无法开死亡证明,保险公司就不可能赔钱。

    男人留给她的十万块钱直接被银行划走,公司申请破产,她的房子有一半也被抵债,她只能拿着剩下的钱带着女儿独自过活。

    刚开始很辛苦,既要挣钱养家又要照顾女儿,好在她凭借坚强的意志撑过来了。

    现在也算小有资产,但每到结婚纪念日她都会怀念丈夫,独自到这家餐厅怀念和丈夫在一起的时光。

    丈夫到死都在替她们母女打算,如果他还活着该有多好。

    苏念星收回手,看着女人的眼神带了几分怜悯。

    她叹了口气,自我介绍,“张女士,我叫苏念星。”

    这女人眼尾有几缕鱼尾纹,已经没有年轻时的盛世美颜,但是她通身孤傲的气质像深冬腊月的寒梅,清雅绝丽。

    张梦嫣愣了一下,打量苏念星,“能算出我姓张,你算是有几分本事。不过我的事情就算你真的算到也无济于事。”

    苏念星勾起嘴角自信满满,“张女士,话别说得太满,你丈夫只是在海里失踪,可是至今都没能找到尸首,你想不想知道他在哪?”

    第32章

    张梦嫣看她的眼神变了, 居然能算到她丈夫在海里失踪,可见这人并非无的放矢,她不自觉坐直身体, “哦?你能算到我丈夫尸体在哪儿?只要你能找到他, 我一定重重谢你。”

    这人对丈夫的执念很深, 从丈夫去世多年还没再婚就可见一斑。苏念星握住她的手, 这次的画面变了。是她心心念念的丈夫,但是让她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死, 活得好好的。

    对方正搂着个女人滚床单, 她对黄1片没兴趣, 开始观察周围的布置,看装修、花纹和家具似乎是欧式。

    她将目光移向床头柜上的报纸,似乎是英语。也就是说她丈夫不是在英国就是在美国。

    鉴于香江的护照可以免签英国, 所以她有理由怀疑对方在英国。

    她亲眼目睹一场激烈又辣眼睛的床戏,想从两人的交谈中找到地址,奈何他们吻得投入,说的都是些情话, 除了叫对方的名字, 几乎没说有效信息。

    苏念星默默收回手, 叹了口气。

    张梦嫣见她不说话,有些急了, “是不是需要生辰八字?我有!”

    她迫不及待从包里掏出纸笔写给她看。

    苏念星接过来,看了一眼, 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这么多年过去, 你都没有再找男人?”

    张梦嫣神色有些不自然,她拢了拢头发, 抿紧唇,“其实这么多年确实有个对我很好的男人,如果没有他,我的财产可能保不住,更不可能养大孩子,也不可能买下房子,但是我心里只有丈夫,根本容不下别人,所以没再嫁人。”

    苏念星不知该笑她傻还是该同情她,“我的确算出你丈夫了,但是他并没有死,活得好好的。”

    张梦嫣脸上绽放出极美的笑容,刚才的忧愁一扫而视,她几乎下一秒就要去找人,但是她还不知道地址,所以眼巴巴等苏念星报出丈夫的住址。

    苏念星却有些为难,“我只算出他在英国。具体地址可能要你自己查。”

    张梦嫣脸上的笑容一寸寸消失,“英国?他没失忆?”

    她以为丈夫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撞到石头失去记忆被别人救起,但是想不起家人,所以待在乡下无名无姓活着。可是他去了英国,这就不对了。去英国得有护照。他是被人救,没有身份证,怎么可能办理护照又怎么可能出国?

    苏念星不太清楚对方有没有失忆,而是提醒她,“你丈夫的护照呢?”

    张梦嫣摇头,“他以前从未出过国。我没见过。”

    苏念星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你可以去出入境查一查。”

    张梦嫣还是不敢相信,“他还活着,为什么不回家?”她突然想起丈夫欠的债,“一定是欠债太多,所以他不得不逃去英国。一定是这样。”

    这个理由似乎安抚了她,她重新展颜,从钱包里掏出一千港币推到苏念星面前,并且问苏念星住址,“如果我找到丈夫的下落,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苏念星动了动嘴唇,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从视频里压根看不出来她丈夫有没有失忆,还得她本人确认才行。但是她丈夫有别的女人啊?他们又在一起这么多年,她突然找上门,她能把丈夫带回来吗?

    张梦嫣却没注意到苏念星的迟疑,她等不及要飞去英国见丈夫,连连催促她写下她的地址。

    苏念星说出百德新街摆摊的地址,张梦嫣急匆匆去前台结账,而后飞快离开餐厅。

    服务员过来收拾东西,苏念星看着张梦嫣急匆匆的背影,叹了口气,扭头也把自己的账单结了。

    将打包的饭菜拿回去,将芋泥和华夫饼给了阿香婆,剩下的苏念星留着当夜宵。

    阿香婆吃着松软可口的芋泥,幸福地眯了眯眼,“真好吃。在哪买的?”

    苏念星报了餐厅地址,阿香婆闻言差点被噎住,睁大眼睛看着她,“你去那儿消费?!你疯了!”

    那地方一顿饭能吃半个月生活费。这是被人骗了还是怎么回事?

    苏念星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最后我只能找人算命付餐费。”

    她揉了揉鼓鼓的肚皮,“我一个人吃四个人的菜,肚子都吃撑了。”

    阿香婆的注意力却没放在吃食上面,而是追问她,“哪个学校的老师这么缺德,一定要爆出来,让学校开除他,家长谴责他。”

    苏念星颔首,“我已经打电话报警了,不过这事肯定会闹大的。”

    家长要是知道这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尤其那个小茵一看就是恋爱脑,这样的女孩一旦发现美好的爱情是虚假,她的报复会非常凌厉且迅速。

    至于媒体会不会登这则新闻,得家长自己决定,她不好越俎代庖。

    翌日一早,苏念星去上班,发现陈姐并不在,前台由销售员代班,问对方才知陈姐今天请假。

    直到第三天,陈姐才回来上班,看到苏念星先给她来了个熊抱。

    苏念星被她抱得那么紧,脖子都勒疼了,咳了好一会儿,陈姐才依依不舍松开,改为拍她的肩膀,“好家伙,你果真有本事,居然算得这么准。让我刮目相看。”

    苏念星可不听这甜言蜜语,将装了三天的账单递给她,“你们三个都跑了,害我一个人结账,你知道那段饭吃了多少钱吗?五百!”她举起巴掌挥了挥,“那天我只带了一百,好不容易才脱身。赶紧把钱给我报销。”

    陈姐拍了下脑门,立刻掏钱给她,“你瞧我这脑子,那天光顾着帮表妹整治张宏胜,忘了结账。”

    苏念星接过钱,这才问她怎么样了?

    陈姐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就解气,“我们三人上了车,他还想拦着我们不让上车,但我是谁呀,我在车上就嚷嚷他非礼,其他乘客都帮我说话,然后我们一块去警署作笔录,我报警说他猥亵女童,阿sir当时就跟我们一块去了,没想到我们三人去的时候,小茵和军装警调查他的犯罪证据。小茵说不是她报的警,她到的时候,军装警已经到了。是不是你报的警?”

    苏念星颔首,“是啊。那是学校,我怕学校领导不主持公道。小茵又会被他甜言蜜语糊弄住,所以报警是最快最稳妥的方式。”

    她以前看过内地学校发生类似事件,学校会想方设法捂紧当事人的嘴,甚至学生上吊自杀,同寝室的舍友集体保研这种荒谬事件都发生过。

    如果学校领导不仅不主持公道,反倒抢走电脑,小茵这不等于羊入虎口吗?她找学生家长都比找学校领导靠谱。所以在小茵和陈姐走后,苏念星直接打电话报警。

    陈姐朝她翘了个大拇指,“你做得对。我之前光想着拆穿他,然后再找学校领导处理。要不是进警局,我都没想到要报警。”

    香江关于性骚扰的处理方式有些不一样。

    香江许多事情都讲究公开化,比如案件侦破完了,要开记者招待会。比如学校收到的捐款要公布。在面对性1骚1扰,香江的学校很少(不绝对)会为了声誉和面子大事化小。甚至如果有些学校为了撇清关系,第一时间登报说这事是某某老师个人行为,与学校无关,已经将人开除等等。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遇到性骚扰,香江人都会挺身而出反抗,许多人会因惧怕而保持沉默。陈姐当时忙着追表妹,一时也把报警给忘了。

    苏念星追问,“后来呢?”

    “后来小茵跟军装警一块去张宏胜宿舍,小茵有张宏胜宿舍钥匙,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她在他电脑里找到视频,然后学校领导也来了。”

    苏念星心里一紧,“然后呢?怎么处理的?警察有没有把他抓走?”

    陈姐摊了摊手,“阿sir当时就把人抓走了。学校领导并没有包庇张宏胜。”顿了顿又道,“学生家长得知事情这事也决定起诉他。过不了多久就会开庭审理。张宏胜已经被学校开除。他以后还想当老师除非他能证明自己清白,履历没有污点才行。”

    陈姐恨得咬牙切齿,她刚开始只以为张宏胜隐瞒自己有孩子的事实,没想到对方这么恶心。

    苏念星对香江法律不太了解,对这案子如何判决来了兴致,于是问她什么时候开审,“我想去看看。”

    陈姐颔首,“当然可以。你可是重要证人,到时候你得出庭作证。”

    苏念星愕然,“啊?我为什么是重要证人?有了视频和女孩口供可以板上定钉了吧?”

    陈姐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不是。我之前在车上说他性骚扰,但是没有证据,但是你之前给他算卦,证明他有那类癖好,所以我怀疑他性骚扰得有依据。”

    苏念星懂了,“如果没有依据,会怎么样?”

    陈姐气得跺脚,“会判我向他道歉。但是我不想给他道歉。”恨得咬牙切齿,她宁愿跟对方死磕,也不想给那个人渣道歉。

    不过陈姐又补充,“我估计他应该没心思告我。他现在忙着应诉。两个家长出来告他,他要是拿不出合理说辞,要坐牢的。”

    但是一般这种证据确凿的案件,张宏胜败诉的可能性很大。

    这案子一个月后开庭,往常这种案子没那么快,一般都要两个月才能开庭,但是因为证据齐全,这桩案子影响恶劣,一个月就能开庭审理。

    苏念星也去旁听,小茵作为重要证人之一上庭作证。

    开庭时,家长和两位女孩都来了,女孩年纪小,压根不懂。四位家长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剐张宏胜,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

    张宏胜对视频内容无从抵赖,视频上不仅有他的声音还有照片,甚至军装警还从他住处搜到原视频。

    张宏胜无从抵赖,当庭卖惨:说自己做了十几年老师造福整个教育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法官一句话怼了回去,“不是给你发工资了吗?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①。”

    苏念星差点笑出声,虽然这法官戴着金色假发不洋不中,但是断案还是很公正的。

    最后张宏胜被判入狱三年。

    开庭前家长看到恨得咬牙切齿,听到判决结果才觉得大快人心,陈姐乐得不拢嘴,小茵却是满脸疲惫,张宏胜隔着栅栏大骂小茵“不得好死”,被madam警告后,还再骂,Madam扯着铁链将他带了下去。

    陈姐上前扶住小茵,“你没事吧?”

    小茵摇头,四位家长带着孩子争相过来给小茵道谢,“如果没有你,我们还不知道这事呢,都怪我们平时太疏忽她了,真的太感谢你能揭发他的真面目。”

    小茵有些受宠若惊,虽然她确实站在证人席,但是第一个发现视频的人不是她,这声谢她受之有愧。

    她不由自主看向苏念星,“不是我。是她指点我找出视频。”

    四位家长不明所以,他们怎么听不懂这话呢?

    陈姐见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立刻解释,“这位是个神算,能算出很多事件,是她算出张宏胜猥亵孩子,我表妹有他宿舍钥匙,所以找到了视频。”

    四位家长大概没见过真正的神算,足足愣了好几分钟,嘴巴张大能塞鸡蛋,反应过来后,忙不迭想要握住苏念星的手道谢。

    苏念星下意识躲开,戴上手套才重新握住他们的手,“我有点洁癖,望你们理解。”

    四位家长理解般点头,“爱干净是对的。”

    苏念星实在受不住他们感谢的方式,握完后就想分开。

    有位家长对她算卦技能特别感兴趣,试探问,“你算卦那么准?都能算什么呀?”她想再算算孩子还有没有受过别的老师伤害。虽然孩子一再保证没有了,但是她实在不放心。

    苏念星想了想,“能算事业、家庭、子女和住宅。不过欲望一定要强烈。普通人可不行。”

    四位家长家境都极为普通,但是为了孩子的健康,他们还是硬着头皮请她算卦,哪怕五百港币等于他们一周的收入。

    苏念星给两位母亲算了卦,母亲对孩子的爱一般比父亲要强烈。结果很不错,孩子们在经过这次磨难后,调到别的地方上学,受的影响很小,健康长大。

    他们都是知足长乐的人,心里没有太多杂念,盼望的就是孩子能够平安成长,将来考上好大学,有份好工作。

    得到准确答复,四人都放了心。

    倒是有一位家长问起一件事,“我以前是做家政的,我在一位雇主家足足做了六年,家里很有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怀不上孩子。”

    她还没说完,她丈夫就打断她,“她不是有孩子吗?都上高中了。这么大年纪生不了不是很正常吗?”

    女人翻了个白眼,“她跟儿子关系不好。老早就想生二胎了,但是一直没怀上。去医院查了也说她没毛病。”

    说完她不再搭理丈夫,眼巴巴看着苏念星,“你能算出原因吗?”

    苏念星之前帮人诊断出癌症,但她其实只能算是提前预知,还是头一次有人让她算能不能生。她想了想,“我得亲自看过她手相才能确定。如果她真的想算,你让她晚上八点到百德新街找我。靓女神算卦摊。”

    女人见她没有拒绝,面上带出几分喜意,“好,我一定告诉她。她经常叫我去她家拿她穿过的旧衣服。我们一直没有断联系。”

    从法庭出来,四位家长想请苏念星吃饭表示感谢。

    苏念星谢绝了,虽然张宏胜被判入狱,但是孩子的确受了伤害,他们还要回去给孩子转学呢。她实在不好打乱他们的节奏,“如果真的想感谢,有机会帮我介绍顾客。”

    家长忙不迭点头,“会的。”

    第33章

    转眼过去几日, 苏念星这天下班,吃完饭就到了百德新街,阿香婆摊前有位客人, 看到她, 立刻冲对面的客人道, “你等的人来了。”

    苏念星看着客人, 对方也正看着她,“你就是算卦很准的那位神算?”

    苏念星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客人是家长为她介绍的, 她颔首, “对。我是。”

    就是这么自信, 这时候谦虚反倒会让对方怀疑她的实力。

    客人松了一口气,她拢了拢长发,好看的指尖油亮闪闪的, 精致的容颜更是让她简陋的卦摊有种不匹配的感觉。

    这女人一看就是家境优渥的富婆,就是不知道她怎么会跟菜市场的大妈当朋友。不是说香江阶级分明,富人与穷人之间有沟吗?

    女人用纸巾擦完折叠凳才小心翼翼坐下,细声细气说起自己的情况, “我叫沈惠茜, 阿秋在我家当了好几年家政, 她的性格大大咧咧很开朗,辞职后这此年也一直没有断联系。她那人很淳朴。说话也实在, 她说你算卦灵就一定灵。”

    苏念星笑笑,没有说什么, 而是示意对方写字。

    沈惠茜提笔写了一个字,这字很工整, 一看就经常练习。

    苏念星又给她看手相。这次视频犹如走马观花,一秒钟能闪三四个画面, 她需要完全静下心才能看清内容。

    这求卦者心事很重,多思多虑,想的事情很多,但多数都是围绕着家庭琐事。

    刚开始是她生下孩子的画面,孩子与她还算亲近,可是等孩子长到十岁后就与她产生隔阂。她一开始只以为男孩子长大了,不再依赖母亲,可是对方的不耐烦以及言语中明晃晃看不起她,让她很受伤。

    苏念星也能理解,任谁听到“你就是家里吃闲饭”、“你是个女人,公司交给爸爸就好了”等等歧视性语言,哪怕是亲生儿子,也难免会引起不适。

    沈惠茜觉得可能是男孩天生共情父亲,让他看不到她对家的付出,所以她想生个二胎,最好是女孩,小棉袄一定很贴心。

    可是她努力很久,也去医院检查过身体,身体没问题就是缘分没到怀不上。

    苏念星疑惑看着她,“你可以做试管婴儿啊。”

    1986年试管婴儿诞生,现在做试管婴儿很贵,但是对方全是名牌,应该不差钱。想要孩子还是很容易的。

    沈惠茜嘴角露出苦涩,“我也试过,但是四个胚胎一个都没成功。”

    苏念星不懂医学,她倒是听说试管婴儿很容易失败,有些夫妻可能要做好几次才会成功。

    沈惠茜以前并不信鬼神,但是与儿子关系越来越淡,她又接二连三失败,她觉得可能自己惹怒了神灵,“我尝试做过许多慈善,但是依旧不见效,我来找你想算算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苏念星刚刚走马观花看了一遍,看得不是特别仔细,她只好再看几遍,想看看哪一步出了问题。

    儿子确实如求卦者说的那样,看不起母亲,明明对方出身豪门,只靠父亲给她的嫁妆就能衣食无忧,但是在儿子眼里,她就是个米虫。她买个限量版包包,儿子都会嘲讽她。

    苏念星心想,如果这是自己儿子,肯定要来顿竹笋炒肉,让他知道该怎么尊重母亲。但沈惠茜是个慈母,虽然每次被儿子气得喘不过气,她依旧没有揍儿子,她想的是改正儿子的三观。

    她甚至让丈夫跟她一起教导儿子,毕竟儿子与丈夫的关系更好。但是她的愿望显然落空了。

    刚结婚时沈惠茜与丈夫的关系确实还不错,两人算是门当户对,但是丈夫工作忙,夫妻感情慢慢变得平淡。

    当儿子看不起妻子时,他也只会和稀泥,并不会责备儿子,让沈惠茜觉得心寒,她也越发想生个女儿寄托自己的情感。

    苏念星将视频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终于发现了一丝蹊跷。

    刚出生时,沈惠茜的儿子腰部有块胎记,很小,像颗星星。但是长大后的视频里,沈惠茜端茶给他,他正好抬手,杯里的茶水打湿他的衣服,这件事是他与她争吵最激烈的一次。由于茶水滚烫,他下意识撩起衣服,刚好露出下摆她却并没有看到胎记。

    苏念星心里一个咯噔,该不会孩子不是她的吧?

    她上辈子的富豪圈也发生过偷孩子事件。因为婆婆重男轻女,非要生个儿子才同意娶女方,这女方也是个狠人,打了催孕针,怀了四胞胎,但是生孩子时,那医生缺德,说孩子太多,有一个死了。

    当时大家都觉得正常,可若干年后,这家医院出事,爆出医生偷婴事件。才知道当初那个孩子并没有死,而是被医生偷偷卖了。

    偷孩子都有可能,换孩子就更可能呢。那小说里不是有真假千金的梗吗?

    沈惠茜的孩子可能被人替换了。真假千金的故事核心就是穷父母想让自己的女儿过好日子,于是偷换孩子。

    她试探问沈惠茜,“你的儿子有没有可能不是你的孩子?”怕对方不能接受,她还讲了一个实例,“我以前看过英国一篇报导有个护士12年间调换5000个婴儿,她的目的不是为了钱,单纯为了取乐。”

    沈惠茜苦笑,“我以前也怀疑过,因为这孩子跟我一点都不亲。我也担心基因出了问题。可是我验过,他的确是我的孩子。”

    苏念星蹙眉,她验过?那孩子胎记怎么没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她想了想问,“这事你有没有告诉你的亲人?”

    沈惠茜点头,“我告诉我老公。他一开始以为我在胡思乱想,后来被我烦透了,就由着我去医院做了鉴定。”

    苏念星心里一个咯噔,老公知道?她摸摸下巴,眸间闪过沉思。如果老公是帮凶之一呢?

    换婴毕竟是大事,尤其沈惠茜家庭富有,生孩子这样的大事肯定会去高档医院,不说别的,至少服务肯定跟得上。想要从VIP病房偷走孩子,别说穷人能不能办到,他们连进高档医院的资格都没有,想要换走孩子何其难。

    如果这件事能成功,一定得有个帮手。还有比孩子的亲生父母更合适的人选吗?

    苏念星握住沈惠茜的胳膊,细心叮嘱她,“你回去后拿你儿子的头发,记得要有毛囊的,别告诉任何人,把头发交给你最信任的朋友,由她去医院做鉴定。”

    沈惠茜不解,“为什么?”

    苏念星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女人的直觉很准的,如果你觉得不对,那可能真的不对。如果你生在谎言之中,那谁会是欺骗你的人呢?”

    沈惠茜怔怔看着苏念星,她脑子有点笨,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时,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瞳孔睁大显然无法接受,“这不可能。他不可能这么对我。”

    苏念星对她的迟钝格外宽容,这应该是个温室里的花朵,没有遇过风吹雨打,所以格外信赖别人,她笑道,“也可能是我小人之心,但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不想验证一次吗?”

    沈惠茜定定看着她半晌,最终还是接纳了她的意见,“我会试试的。”

    她付完卦金,失魂落魄离开,看样子她无法接受丈夫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苏念星重重叹了口气,阿香婆见她没精打采,将凳子挪到她身边,“怎么了?是不是工作遇到麻烦了?”

    苏念星揉了揉脸,“不是。我就是觉得贱男怎么那么多?!”

    瞧瞧她算的这些有缘人,怎么那么多遇人不淑的。什么家暴男、下毒男、骗婚男、猥亵男等等,她就像捅进贱男窝似的。

    阿香婆有些好笑,“你这话问的,就好像你去医院,好奇四周为什么都是病人一样?算卦这职业不就是替人排忧解难嘛。过得幸福的有缘人也不会找你啊。而且没有步入婚姻的靓女来找你算卦,有许多并不是贱男啊。”

    苏念星想了半天撇撇嘴,“就算不是贱男,也不怎么样。凑和着过罢了。”

    阿香婆笑着拍拍她的背,“这世上还是有不少负责任的好男人。像我儿子阿忠,不会说甜言蜜语,但是很疼老婆……”

    她双眼陷入沉思,显然想儿子了,还不等苏念星安慰她,她又打起精神,“你呀,以后一定会遇到好男人的。”

    苏念星可没那个自信,上辈子交往过那么多男人,但是没有一个让她有步入婚姻的冲动。这辈子还没上辈子那么优渥的条件,就更难遇到了。

    阿香婆手舞足蹈挥起手,“如果他敢对你不忠,你就给他算命,他就无所遁形啦。”

    她说话眉飞色舞一点都不像六七十岁的老人家,反而像个老玩童。遭遇儿子去世这么大的危机,她还能好好活着,跟她心态乐观息息相关。

    苏念星被她逗得扑哧笑起来,还别说,这个金手指的确可以帮她筛选贱男,至少被绿后,她第一时间就能发现。不会浪费太多感情。想想她的金手指还是挺不错的。

    转眼过去几日,沈惠茜再次回来,一开始苏念星没有认出对方,之前的她化着精致的妆容,一看就是富家太太。可现在呢?整个人就像干瘪的茄子,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水份。

    直到对方先告诉她,她让好友拿了儿子的头发和她的头发去医院验DNA,报告显示儿子果真不是她的。

    苏念星这才反应过来她是沈惠茜,立刻请她坐下,“你打算怎么办?”

    沈惠茜的前半生一直过得很幸福。她每天的日常就是购物,护肤,参加聚会。没有经历过波折。但是短短几天时间,她经历了人生中最黑暗的阶段。

    失女之痛,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看清丈夫的真面目。

    她现在已经将事情全部弄清楚了。丈夫当初跟她结婚只是迫于父母门当户对的压力。这些年他一直没跟前女友断过联系。那女人家境不好,但是很上进,学什么都快,入职他的公司,又有丈夫保驾护航,一步步当上秘书。

    沈惠茜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嘴里全是苦涩,“每次他出差都是带那女人。公司的人早就叫她嫂子,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苏念星很同情对方,明明自己是正室却弄得像个小三,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那孩子是谁的?”

    “是他和秘书的私生子。我的女儿被那女人养着,却一直干最苦最累的活。明明该是上学的年纪,却早早让她辍学,是个小可怜。”沈惠茜一想起自己看到女儿在屋里擦地的画面,她就恨得牙痒痒。小三的儿子抢走她女儿的资源也就罢了,还折磨她女儿。这是人干的事?

    “我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却振振有词怪我没给他生儿子。”沈惠茜是个有素质的女人也被丈夫的厚颜无耻气得风度全无,“这是理由吗?我一定要跟他离婚。我还要告他。”

    苏念星不太懂法律,但是亲生父亲互换孩子算人贩子吗?

    仔细想想,如果两人离婚,沈惠茜应该能得到精神赔偿。

    沈惠茜说完后,又眼巴巴看着苏念星,“等案子判下来,我就能得到我女儿的抚养权。到时候能不能请你给我女儿也算一卦。”

    苏念星却摇头拒绝了,“她还没成年,暂时算不了。”

    沈惠茜有些失望,但还是谢过她,“只要她平平安安长大,我就满足了。”

    苏念星想起一件事,“你儿子疏远你,他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沈惠茜沉默良久点了点头,“他之前从同学口中得知爸爸在外面有二奶,就找过去,他爸就告诉他真相,然后立场就变了。”

    只有将亲生母亲的行为合理化,他才能心甘情愿当他的豪门少爷。在他的心里,沈惠茜就是破坏亲妈与父亲爱情的小三。他甚至为他们的真爱找借口,反向PUA沈惠茜,说她不工作,所以父亲才不爱她。小小年纪就如此会变通,果然有贱男基因。

    “甚至我的检测报告都被丈夫动过手脚。我去做试管婴儿也是他提前跟医生打了招呼。他一直把我当傻子。”沈惠茜说起这话已经能够心平气和,显见之前已经气过了。

    苏念星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好像再温暖的话都无法弥补她丈夫留下的创伤。

    好在沈惠茜这次来找苏念星不是听对方安慰自己,而是想请她算算,自己这次能不能离婚成功?

    香江一切靠地位说话。有权有势有钱就是无敌的存在,但她只有父亲给的嫁妆,而丈夫却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人脉比她广,如果对方坚持不离,她可能真的离不了。她现在对苏念星百分百的信任,如果对方能给她推荐全香江最好的律师那就更好了。

    苏念星看她的手相,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当初沈惠茜跟丈夫结婚时,她父亲花钱投了丈夫公司,救了对方公司,沈惠茜是除了丈夫以外最大的股东。如果她离婚,势必会对股价造成恶劣影响。贱男的资产一定会缩水。他不可能同意。

    他不仅不会离婚,而且花言巧语保证再也不干糊涂事,甚至主动将女儿接回家,继续跟沈惠茜维持表面夫妻。

    沈惠茜父亲知道女儿不是做生意的料,再说男人花心在他眼里根本不算缺点。还不如借着这机会拿到公司股权。于是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沈惠茜丈夫转给沈惠茜一半股份。

    等沈惠茜父亲去世后,他就翻脸不认人,为了得到公司限制妻子的行动,给她下药,将她送进精神病院。

    苏念星把算卦结果说了,沈惠茜听完结果,面色煞白,身体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怪不得他这几日低声下气,还把秘书和孩子送出国。原来打的是这心思。”

    她一辈子没做过主,当初丈夫也是父亲帮着选的。她想离婚,但是她父亲不愿意,强逼着她原谅丈夫。可是她父亲显然忘了,人坏起来的时候六亲不认。

    沈惠茜嘴角露出一抹嘲讽,“当我觉得他已经很渣的时候,他总是在刷新我的下线。”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打气,“这次我不会再听父亲的话,哪怕他跟我断绝父女关系,我也会坚持到底,绝不会被他糊弄。”

    沈惠茜握住苏念星的手,“多谢你。”

    苏念星迟疑,“你们离婚,你的财富也会缩水,你可想好了?”

    上辈子富豪圈那些太太都被绿,为什么她们不离婚?不就是因为怕自己手里的资产缩水吗?她们忍了又忍,忍到儿子上了位,熬死丈夫,她们才能放下心。却也把自己憋出一身病。

    沈惠茜的做法确实很爽,但是等她没钱,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不该这么冲动?

    沈惠茜看着柔柔弱弱,内心却很强大,她已经打定主意,也想到自己这么做的后果,“我有许多不动产,就算过得不如现在富贵,但一辈子也吃喝不愁。顶多是少了公司分红。我受得起。”她愤愤不平,“但他不一样,公司是他的命。只要他过得不好,我就高兴。”

    苏念星懂了,这女人不懂经商,她采用的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也不能说她冲动,异地而处,她可能比她还疯。

    她给沈惠茜打气,“你是对的。就该这么干。凭什么要受他欺负。”

    沈惠茜说干就干,她很快找到媒体宣布自己马上要离婚的消息。

    香江市民最爱看豪门大戏,两大豪门突然闹崩,读者纷纷好奇内幕。沈惠茜也不是藏着掖着的性子,直接把丈夫干的缺德事说了。

    于是各大媒体疯狂转载,一夜之间几乎大报小报、电视新闻都在播这件事。

    比媒体更疯狂的是股价,当天股价就跌了25%,香江这边可没有跌停板,一夜之间倾家荡产也不在少数。

    香江没有哪位富豪离婚能引起这么大的动荡,沈惠茜却可以,皆因她本身就是个富婆。公司能有今天,与沈家当初注资功不可没。两大家族闹矛盾,沈家一定会撤股,公司发展一定会受局限,甚至是资金链断裂。沈太太此举完全是鱼死网破。

    沈惠茜这一招打得她丈夫措手不及,当他得知后,第一时间宣布消息是假的。但是沈惠茜接着就在市面上抛售股票。她用实际行动证明她来真的。

    股民见她真的抛售股份,显然CEO的话当不得真,于是一个个争相抛股票,股价再次下跌。

    苏念星没有关注后续事件,她已经被沈惠茜送来的五万红包砸晕了。

    富婆就是富婆,哪怕股票缩水,她的身家依旧不容小觑。

    第34章

    苏念星数啊数, “等攒够十万,我就能开包子店了。还剩下一万块。”

    阿香婆有些好笑,“好铺面可遇不可求。你现在就得关注啦。”

    苏念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等休息日, 我就在附近逛逛。”她抖了抖报纸, “这上面也有租铺信息。”

    她摊开报纸却没有第一时间看铺子, 而是看了头版头条,上面刊登的是沈惠茜与丈夫的恩爱情仇, 对方终于同意离婚。但是他要求回收她手上所有股份。沈惠茜已经答应。听说沈惠茜的丈夫最近在抛售不动产。

    苏念星幸灾乐祸笑起来, “现在房价涨得多快啊, 贱男把不动产都卖了,以后公司要是遇到难关就没人能救他了。”

    她朝阿香婆比划个数字,“连跌四天, 股价跌了45.2%,几乎腰斩,听说江家老爷子都被气住院了。这种人真的是害人害己。喜欢前女友,你就坚持到底啊, 非要祸害别的女人。像这种怂货就该让他贫困潦倒, 看看小三还能不能看得上他。”

    阿香婆见她脸红红的, 像酒鬼似的,赶紧扶住她, “这是别人家的事,当事人反应都没那么大, 你怎么这么激动?”

    苏念星抿了抿唇,她想到她爷爷了。她奶奶早逝, 爷爷在她还没去世就跟小三搅和在一起,等奶奶去世后, 直接将人领进门,后奶奶生了个儿子,就是她小叔,总是在爸爸和爷爷之间挑拨离间。爸爸过得很苦,要不是他年纪大了,能保护自己,肯定会着了后奶奶的道。

    虽说爷爷很疼她,但是爸爸却不肯原谅爷爷,关系一直很僵。

    爸爸一直不同意她出国游玩。虽然他没告诉她理由,但她估摸是爸爸怕她后奶奶发疯,找人干掉她,好让小叔的孩子继承公司。

    明明是贱男的错,却让无辜之人受伤害,太可恶了。

    “还有那个小三儿子也很可恶。”苏念星想起小叔家的堂哥,整天拽得二五八万,好像自己很牛似的,每次见到她都冷嘲热讽说她没用只会花家里的钱,她都没嘲讽他干啥赔啥,就这种人还让他继承公司?不把公司带到沟里就不错了。

    阿香婆叹了口气,“我倒是觉得沈惠茜的女儿很可怜,明明该千娇百宠地活着,却被小三养废了。”

    苏念星抖了抖报纸,“不会的。沈惠茜是个心思通透的人,虽然没有经商头脑,但是足够惜福又疼爱女儿,她已经拿到女儿抚养权。以后都会幸福的。”

    这种遭受过毒打的女孩一般韧性都很强,她已经学会适应糟糕的生活环境,生活变好,资源向她倾斜,她会珍惜现有条件,像傲雪玫瑰长出新鲜枝叶。

    两人说得正津津有味时,沈惠茜带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来了。苏念星跟沈惠茜寒暄着,眼神却扫向她身后拘谨的姑娘。

    瘦瘦小小,皮肤比她还黑,看人的眼神带着些羞涩和胆怯,苏念星上辈子去乡下旅游时见过不少这样的姑娘,她们的胆怯多数是害怕新事物,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但这姑娘生在香江,周围是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看到陌生人自然流露出的胆怯恐怕是人为产生的自卑情绪。

    她看对方的这几秒,姑娘似乎很不适应拼命往沈惠茜身后躲。

    沈惠茜冲两人笑道,“这是我女儿熙熙,我特地给她起的小名。”

    她拉着女儿坐下,示意女儿向苏念星道谢,“别害怕,她们都是好人,尤其是这位姐姐算卦特别厉害。”

    熙熙紧张地攥紧沈惠茜,小脑袋微微抬起一点看了苏念星一眼,又飞快低下。像是受了惊的小动物。

    这姑娘的状态明显不正常,但是沈惠茜却像对待正常孩子那样照顾她,苏念星也只好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像面对其他人一样,赞美起来,“看来熙熙很依赖你。这是个好现象。”

    过去才一周,熙熙就能如此依赖沈惠茜,她不用担心孩子将来会学坏了。

    沈惠茜点了点头,“熙熙之前没少受那女人虐待,她不打孩子,但是会从心理打压她,我已经找心理医生评估,熙熙有抑郁症,我要告那女人虐待熙熙。”

    阿香婆凑过来问,“你们离婚了?”

    沈惠茜颔首,“他不想到法院打官司,弄得人尽皆知,把不动产全部转给我换了我手头的股份。”

    “你老豆呢?”苏念星更关心的是这个。

    沈惠茜脸上说不出的失望,低头沉思许久才道,“他把我大骂一顿,还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后来见股价跌得太狠,把股份转给朋友了。我老豆现在还恨我,以后再修复关系吧。我是个没用的人,没办法左右兼顾,只想照顾好我的孩子。”

    她搂着熙熙闭上眼,显见父亲不认她让她很难过。

    熙熙安静靠在她怀里,小心翼翼拍打母亲的胳膊,既像是依恋又像安慰。

    沈惠茜并没有太沉溺痛苦,很快又打起精神想请苏念星算算前夫的公司什么时候能倒闭。如果他换完孩子能好好养熙熙,她还不至于那么恨他,可看到熙熙,她的恨意达到顶峰,她恨不得公司现在就倒闭,从此以后他们一家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她倒要看看他们的爱情能不能禁得起考验。

    苏念星握住她手指,这次的画面分为三个部分,沈惠茜想算前夫的事业运,但其实她内心想算的是三个人:渣夫、小三和小三的孩子。

    小三的画面很快浮现,她因为虐待熙熙,对孩子长期精神打压,致使孩子受了很严重的心理创伤,被判入狱三年,原本渣夫愿意花高价交保证金,奈何渣夫母亲不愿意,小三最终坐牢三年,等她出来时,渣夫早已在母亲的安排下重新结了婚,这次却不是商业联姻。而是渣夫自己爱上的美艳女星。比起人老珠黄的小三,哪有美女动人心。

    小三安慰自己没有男人的心,只要她儿子接管渣夫的事业也行。可惜等她在酒吧找到儿子,她才知道儿子已经被养废了。因为私生子的身份曝光,渣夫忙于管理公司和娶新人,压根不管儿子,致使儿子走上歧路,大学还没念就已经染上D瘾。

    渣夫看到儿子不成器越发看不上他,就连素日最疼他的奶奶也对他失望透顶。

    小三去找渣夫想让他帮儿子找戒毒所,奈何渣夫又有了儿子,小三恨渣夫不负责任,借口帮儿子拿生活用品,进门后她亮出砍刀,原来是想砍死渣夫、渣夫的新婚妻子以及他们生的儿子。没想到只砍死了渣夫,看守在外面闻讯赶到的保镖制服了她。

    渣夫的母亲恨小三砍死自己儿子,原本对大孙子还有几分疼爱,后来干脆断了他的经济来源,没有钱买D品,最终走向不归路。后面渣夫母亲发现小孙子不是他儿子的种,跟美艳女星打官司。两人上演新一轮豪门争斗大戏。

    苏念星松开手,将她算到的卦象结果告诉沈惠茜,对方怔愣好半晌,虽然没有算到公司情况,但是这结果比公司倒闭更让她舒爽,“没想到他们的爱情这么禁不起考验。”

    她还以为公司倒闭后,他们会过上穷困潦倒的生活,最后狗咬狗一嘴毛。没想到只是三年而已,他就背叛了真爱,何其讽刺。

    苏念星倒是半点不意外,“如果他真那么有主见,当初也就不会跟你们家联姻了。说到底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但凡他有一丁点爱女之心,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小三虐待熙熙。他就是个软弱无能的畜生,只会做见不得光的勾当。”

    沈惠茜心情舒爽,“是我想错了。我以为我输给了一个独立自主的女性,还自怨自艾过,可现在一想:是我狭隘了。我不该奢求一个自私自立男人的欣赏。他不配拥有我这么好的女人。”

    说话间,她抬起头,一副老娘最美的傲娇模样,苏念星扑哧一声笑了,独立自主女性怎么可能给男人当小三?别侮辱这个词了。

    熙熙也定定看着母亲,从她的视角看,母亲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她被母亲身上那股骄矜感染,情不自禁弯起嘴角,小声道,“妈妈好。”

    沈惠茜愣了一下,侧身对上女儿钦慕的光芒,眼里不禁迸发出喜意,“熙熙?你在跟妈妈说话吗?”

    熙熙低下头,耳尖通红,沈惠茜揉揉女儿的脑袋,“妈妈真开心。熙熙真棒!”

    熙熙不自禁又抬起头,眼里多了几分懵懂,显然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会夸自己?

    沈惠茜对上女儿疑惑的目光,不好意思解释,“从小到大没有人夸我,说我是笨蛋。熙熙是第一个夸妈妈的人。”

    熙熙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可思议看着母亲,确定对方说的不是假话,摸摸她的手,似乎是在无声地安慰母亲。

    只是这样小小的举动就让沈惠茜乐翻了天,她搂着女儿笑个不停,“走!咱们去购物!我要把熙熙打扮得漂漂亮亮。熙熙,妈妈告诉你,就算当傻瓜,我们也要当世界上最美的傻瓜。”

    她付了卦金后,带着女儿风风火火走了。

    阿香婆和苏念星面面相觑,两人羡慕得不行。

    “有这样开朗的母亲,熙熙一定会恢复的。”

    这世上没人不喜欢购物,一次不够那就两次。

    苏念星深以为然,就在这时又来了位客人。

    这位客人已经不能用憔悴来形容,她挂着大大的黑眼圈,脸上有多处淤青,嘴角结痂,说她被丈夫家暴都不夸张。

    苏念星吓了一跳,这位该不会碰到家暴男了吧?

    阿香婆更是心疼得不行,上前扶她坐下,“哎哟,你这脸怎么弄的?是不是有人打你?打电话报警啊!怎么这么缺德呢!”

    女人感受到阿香婆的关切,嚎啕大哭,苏念星手忙脚乱给她找纸巾擦眼泪,不停安慰她,“你是不是害怕去警署?我带你去。那儿我熟!”

    已经去过两趟,算是很熟了吧?

    女人哭累了,这才开口解释,“我不是被家暴。是我前男友的新欢过来纠缠我。让我把前男友送的东西还给她。我让前男友自己过来拿,她说我对她男朋友余情未了,对我又打又骂。天地良心,我真没有纠缠他。我就是想亲口问问他,为什么当初一声不响就离开。我等了他整整一年,还以为他死了。”

    女人气得直哭,只要一想到她等待他的三百多天里,他在跟别的女人亲亲我我,她就泛恶心。

    她似乎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说个不停,苏念星和阿香婆根本插不进嘴,只好给她买杯饮料,示意她慢慢讲。

    女人喝了一杯饮料润了润喉咙后,“她还让我还他送给我的东西?我们说好了一起攒钱买房。他把我的钱都拿走了,我才是被骗的那个。他给我的东西,都是些小玩意儿,不值几个钱。我的苦跟谁说。”

    苏念星直呼好家伙,之前那些男人是谋财害命,这个更牛,不仅脚踩两条船而且还骗财骗色。

    她叹了口气,等对方平复好情绪,才给对方测字。

    女人骂了一通,心里的郁气一扫而空,总算恢复了正常,她又开始聊自己的来历,“我叫陈咏岚,是仔仔妈介绍我来的。她说你算卦特别准。”

    苏念星不知道仔仔妈是谁,想来是她曾经的客户。

    陈咏岚见她似乎不记得,于是说得更细些,“仔仔妈特别好,前阵子她家里出了事,说是你帮忙算出来的。”

    苏念星恍然,原来是那四位家长之一。

    陈咏岚写完字后又开始喋喋不休,“那女人长得还不如我呢。年纪还比我大,也不知道他图啥!”

    显然她对自己被劈腿一事耿耿于怀,苏念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专心看手相。

    这次画面却不是贱男小三相亲相爱的戏码,相反视频里一片白茫茫,镜头一转,居然是一家医院。病房上是插满管子的男人,戴着氧气罩,显然是个重症病人。

    一个打扮靓丽的女人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看着他,说话不仅不温柔,甚至有几分刻薄,“我听说你写了遗嘱。我是你亲姐姐,你的财产不给我,反倒给一个交往不到一年的女人。你脑子是不是有病?还有爸,你也不管了吗?”

    男人似乎很不高兴,咬牙切齿道,“他不是我爸!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说完他似乎再也使不上力,像是泄气的气球跌落在床上,心电图发出刺耳的滴滴声,医生从外面冲进来,拿起起搏仪放在胸口电击,但是事与愿违,他还是离开了人世。

    苏念星猛地睁开眼睛,男人死了?把财产留给了刚交往不到一年的女人?

    她猛地看向面前的陈咏岚,“你跟前男友交往多长时间?”

    陈咏岚愣了愣,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仔细回想了下,“不到一年吧。我生日前一天,他说会给我个惊喜,然后第二天我打扮得美美的,一直等他过来接我去餐厅吃饭,没想到等到很晚,他都没有出现,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从那以后就消失了。”

    提起这事,她就觉得疲惫,“我以为他会带我一块去看房,他说过会给我一个家。将来会生两个孩子,可是他拿了我的钱就消失了。大师,你帮我算算,他到底去哪了,我一定要亲口问问他。”

    苏念星打量她好半天,“他骗了你的钱,你一直没报警吗?”

    陈咏岚低下头,迟疑好半天才道,“他给我写了一封信说他要离开这座城市,我就没有报警。之前遇到他的时候,我父母遇到车祸都没了,肇事司机逃逸,是他一直陪着我。就算他骗了我,我也认了。我不想他坐牢。”

    这女人无疑很缺爱,苏念星想起刚刚的画面,叹了口气,“他已经死了。刚死没多久。”

    陈咏岚愣了愣,随即笑出声,“怎么可能。他的新欢昨天还上门耀武扬威。让我把属于他的东西都还回去。”

    苏念星却斩钉截铁道,“我没算错。他给你留了遗嘱。你仔细想想,他给你的东西有没有文件或书之类的?”

    陈咏岚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还是摇头,“没有。我平时不爱看书,也没有文件。”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之前寄给我的信里有一把钥匙。”

    苏念星眼睛一亮,“一定是那把钥匙。你想想那钥匙是开哪个地方的锁?”

    陈咏岚当时太生气,随手将钥匙丢在抽屉里,也没仔细看,经她一提醒,终于想起来了,“一定是新房信箱的钥匙。我是画插画的,经常寄插画作品给出版社,他当时说以后一定要给家里安个信箱。”

    她腾地站起来,“我现在就回去找。”

    她跑了几步又折回来,“你说他死了?为什么会死?他出车祸了?”

    想起她之前确实诅咒他出门被撞死,如果一切都是误会,那他会不会是她咒死的?她简直不敢往下想。

    苏念星却摇头说不是,“他得病死的。”

    至于什么病,她还真不知道。

    苏念星紧接着又道,“找你要东西的人可能并不是他的新欢,很有可能是他的家人。如果他写了遗嘱,他家人就不可能继承他的财产。你可以去查他名下的房产。”

    陈咏岚怔住,眼睛直勾勾看着她,以拳抵住嘴唇,显然不敢相信她一直诅咒的人居然给她留了房,她呆坐半天后,最后还是快速离开。

    阿香婆刚刚注意到这姑娘眼睛都红了,叹了口气,“瞧瞧这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把财产都留给了她。”

    苏念星点点头,“这姑娘很幸运。”

    换成别的有缘人男友失踪,还拿走自己的钱,十有八1九是遇到骗子。但是陈咏岚很幸运,不仅不是骗子,对方还把财产都给了她。只有一点,苏念星不是很理解,男人得病为什么不告诉女友?就算最后度过一段美好时光也好啊。

    阿香婆想了想道,“他可能是跟电视剧学的吧,一旦得癌症就说自己移情别恋,跟女友分手。”

    苏念星嗤笑一声,“那他脑子可能有坑。他就不怕她从此怀恨在心,不再相信爱情?”

    阿香婆也不能理解,大概年纪还小吧?做事不那么周全,只觉得为他人着想很浪漫。她叹了口气,“如果他没死就好了,这两人一定会幸福。”

    都是知足常乐的人,可惜命不好。一场病阴阳相隔。

    苏念星突然觉得这姑娘的结局好像也不那么美好了。

    “如果她对他的感情没那么深。当他消失不见时,她就去警局报警,兴许警察已经帮她找到男方下落。可惜她没去!”

    阿香婆说话透着几分惋惜,苏念星沉默几息道,“造化弄人吧。两人都算对得起这份感情。”

    第35章

    突然空气中传来辛辣的味道, 苏念星嗅了嗅鼻子,眼尖发现这边又多了一个摊位,卖的居然是川省传统美食——串串香。

    苏念星馋得口水都流下来了, 立刻去买了十来串。

    这串串用的辣椒已经减了三分之二的量, 毕竟香江人不像川省人那么能吃辣。

    但是它的香味依旧, 可惜阿香婆年纪大了, 不能吃。

    她跑去给阿香婆买了一份烤红薯,两人一个吃红薯, 一个吃串串香, 吃得津津有味。

    阿香婆问她以后开店只卖包子吗, “会不会太单调了?我看别家开的冰室都卖冷饮、打烂(炒饭)、面包等等。”

    苏念星想了想,“当然不是。还可以加冰淇淋和奶茶。”

    港氏奶茶几乎所有冰室都有,她要开个内地奶茶, 原料可能要自己做,到时候就得多招几名员工。这样一来开店成本又增加了。

    她撸串撸得正爽时,眼前一黑,又来了一位客人, 她下意识将吃食放到袋子里, 擦干净自己的嘴, 端出高人范,一抬头对上梁督察略带审视的目光。

    苏念星看到是他, 早已习惯他的打量,挑了挑眉问, “又找我算卦?”

    梁督察摇头,苏念星重新拿起串串, 继续开吃。

    梁督察抽了抽嘴角,好歹也是神算, 就这么毫无形象当街吃喝真的不会影响生意吗?

    苏念星一边吃一边问对方,“什么事?”

    阿香婆也是满脸八卦的样子。

    梁督察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身去摊位前又买了三十个串串放到她面前,在苏念星惊愕的目光中,他浅浅一笑,“我请你吃!”

    听说香江警察都是高工资,三十个串串而已,也花不了几个钱,苏念星没跟他客气,继续吃起来。

    她不仅自己吃,还请对方吃,“我一个人吃不完,你也吃吧。要不然你看着,我吃着,我怕你流口水。”

    梁督察大概没干过当街撸串这么不雅的事情,抿了抿唇,挣扎好半天才终于鼓足勇气拿了一根,但是吃的时候,他似乎顾忌形象,咬一块肉就用纸巾擦拭嘴角,生怕油渍会破坏他高大威猛的形象。

    苏念星都替他累得慌。她见过最文雅的淑女也没他矫揉造作,一个大男人嘴角沾到油渍怎么了?吃完擦掉呗?

    等三十个串串被他们消灭,苏念星捧着肚子打了个嗝,梁督察自觉将垃圾扔到垃圾桶,折回来后才拐到正题,“我们已经抓到杀害阿杰的凶手了。”

    苏念星愣了好半天才想起阿杰就是上回她算命的无头尸体。

    苏念星来了兴致,“凶手是谁?”

    香江警察查案速度够慢的呀,快两个月才把凶手抓住。

    梁督察可不知道苏念星在腹诽他们办事效率不行,他言简意赅回答,“他女朋友的继父。阿杰带他女朋友私奔,被女朋友父亲发现,两人起了争执,阿杰被杀了。怕对方认出阿杰,他将阿杰的头砍下来放在地窖。”

    苏念星叹了口气,看来这个案子没什么难度,就是死者阿杰可能没有亲人,所以死了也没人关心,不对,还有一个人,她试探问,“阿杰女朋友呢?”

    梁督察沉默好半天才道,“她被关入地窖,每天看着阿杰的头颅,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当然他还没说的是她继父性1侵了她。

    苏念星骂了一声,“人渣!”

    骂完后,她看了眼梁督察,“多谢你来告诉我。也省得我惦记。”

    梁督察抽了抽嘴角,别以为他刚刚没看出来她早已把阿杰给忘了。

    不过他也没有抓住这事不放,而是问她怎么算得这么准,有没有什么书推荐?

    苏念星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试探问,“你也想学算卦?”她嗤笑一声,“之前还说我是骗子,现在又想学算卦,梁督察,打脸来得太快,疼不疼啊?”

    面对她的调侃,梁督察面不红心不跳,硬邦邦点头,“对,我想学。”

    苏念星觉得这人有点矫枉过正,“我算卦水平其实没那么厉害。我只能算出基本信息,也就无头尸体的时候能用得上。但是你们应该不常碰到无头尸体吧?”

    梁督察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你能算出死者生前最重要的事情或人。这对于破案很有帮助。知道破案黄金72小时吗?如果我只看手相就能算到这些,能给我们重案组节省很多时间。”

    苏念星居然无法反驳。仔细一想,他的话也有道理。

    阿香婆突然插了一句嘴,“香江警察工资多少?”

    梁督察愣了一下,“重案组普通组员一万多。破案后还有额外奖金。”

    阿香婆又追问,“那你呢?”

    梁督察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回答,“每月不足十万。”

    苏念星瞪圆眼睛,啥?他只是一个督察月薪居然有十万?真的假的?如果升上警司,月薪岂不是有二十万?

    哎呀妈呀,怪不得港剧那些市民被抓进警局总是骂阿sir在浪费纳税人的钱呢。这些警察的工资是真的高啊。

    阿香婆握住苏念星的胳膊,激动得浑身发抖,开始推销苏念星,“既然你觉得她算命这么准,是不是可以让她加入你们警队?”

    苏念星被阿香婆的异想天开惊得双目圆睁,身体下意识往后仰,开什么玩笑,天天摸尸体,她不得夜夜坐噩梦。

    那天回去以后,她一整晚都在做噩梦,无头尸体阿杰蹦蹦跳跳到她床前,要她给他伸冤。醒来后,她头昏脑涨,额头全是汗。还有她触摸阿杰手指的硬邦邦,凉飕飕的感觉让她至今想起来就毛骨悚然。

    不等梁督察回答,苏念星的头已经摇成拨浪鼓,“我不行。我不适合。”见梁督察真的在打量自己,似乎在评估,她狠狠瞪了对方一眼,“你想都别想!”

    梁督察却觉得她妄自菲薄,“你的能力真的很管用。我们重案组确实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苏念星连连摆手,生怕他真的动这心思,“虽然我很爱钱。但是我也知道有些钱不能挣。”

    她了解自己,就是个爱命惜命的胆小鬼。上辈子她知道自己命好出生就在罗马,在外人眼里就是行走的印钞机,因为国外不禁枪,她就不敢出国。听说香江首富的儿子都被绑过架,她也不敢来香江。天天待在国内,她的朋友不耐烦带着保镖,觉得不自由,但她不一样,她走哪都把她的保镖带着。

    光贴身保镖就有三位,更不用说出行的保镖。她现在没钱,没人会打她的主意,但她胆子小却是真的,天天摸尸体,她心脏承受不起,“再说了,想要在香江当个有钱人,靠打工猴年马月才能买房。还是得靠创业。”

    谁也不能挡她的发财路。梁督察也不行。

    阿香婆却攥住她胳膊,“你傻啊。加入警队成为警察就可以惩恶扬善,这是大功德,对你只有好处。又能赚钱又能赚功德,你干嘛往外推。如果你不加入警队,他有命案都来找你。你给死人算命已经是坏了规矩,如果天天算,你就不怕沾上因果?”

    苏念星不相信这些,“什么因果?人又不是我杀的,哪来的因果。我这人天生散漫,不爱运动,不适合朝九晚五的工作。”

    要不是她没有绿卡,她也不可能给人当端水小妹。就这一切还都是暂时的。当警察又不能搞副业,不利于她发财,想想还是算了吧。而且她又不能看到死者被杀那一幕。

    偏偏阿香婆不知道真相,还以为她什么都能算出来。苏念星有苦难言。

    阿香婆还想再劝,梁督察却在此时开了口,“加入香江警队有两条路,一是上香江警察学院,二是高等学历相关专业。你暂时还不符合要求。”

    香江警察学院得是香江户籍才能报考。苏念星只有工作签证,连绿卡都没有,她压根上不了香江警察学院。至于高学历?她自己说她初中没毕业。

    苏念星长长舒了一口气,就怕梁督察天天来烦她。她乐得手舞足蹈,冲阿香婆摊了摊手,“我不够资格。”

    这表情好像她中了几百万,阿香婆被她气笑了,“行行行。是我想当然了。”

    苏念星知道她是为自己好,抱住阿香婆嘿嘿笑起来,“你不用担心我被反噬。或许我像张构林一样住豪宅,子孙满堂呢。”

    要搁以前阿香婆不相信她有张构林那么好命,但是接触那么久,知道她算卦是真的准,也没遭过报应,她反倒觉得这孩子可能是个小福星,帮助许多人躲过灾难,她身上积攒了大功德。见她不乐意当警察,阿香婆也就不再强求。

    苏念星扭头冲梁督察道,“如果你们有困难可以找我。比起你们付给我的高额工资,算一次卦便宜多了。你说是不是?”

    梁督察心想:找你算卦付的是我的钱,你加入警队是警署发的钱,哪里便宜了?

    鉴于将来可能真会再找她,梁督察没有将话说满,点头附和,“这次确实多亏你。”

    这桩案子查起来没有难度,唯一有难度的是阿杰的身份。无父无母,再没了头,压根确定不了对方身份。

    苏念星自知自己功劳没那么大,摆摆手,“凶案是你们自己查清的,凶手也是你们自己抓到的。跟我无关。”

    梁督察见她半点不揽功,默默看了她半晌,留下两个坐机号码,“夜里可以打这个电话。白天就打警署电话。”

    这个很重要,苏念星将号码记在本子上,目送对方离开。

    无头尸案侦破,警署很快召开记者会,公布案情结果。得知死者是蛋家人,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众人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一直查不到死者身份呢。市民也都体谅警方办案的难度。

    记者问及警方是如何确认死者身份。

    公众关系科的张sir看了眼报告,“是一位好市民提供线索,经过重案A组众多警员走访调查确定死者身份。再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确定死者被女友继父杀害。”

    现实生活中,死者很少死于陌生人之手。所以警察办案时,亲属通常会被列为第一嫌疑人,其次才是朋友同事等等。

    这桩案子顺利告破,让警局扬眉吐气一把,有几家报纸登过之后,香江再次恢复平静。

    阿香婆拿到报纸,有些可惜没有登她的名字,“如果上面写是你算卦得出来的,估计现在你的名气比成龙还红。”

    苏念星哭笑不得,“那香江警队的脸也被我踩在脚底下了。现在就挺好的。我也不愁没有生意。人要知足。”

    沈惠茜为了感谢她帮忙找到亲生女儿,接受媒体采访时,多次提到她的卦摊,她又小火了一把。每天三卦都能算满。

    正说着话,又有一位靓女过来找她算卦,她想算的不是婚姻,而是事业,“我叫Lucy,小时候有位画家说我画画有灵气,一直努力学画画,但是选专业的时候,我想学国画,父母和老师说国画这行很难成名,不建议我选国画,我就换成漫画,现在工作挣到钱了,我就想试一试能不能转行。”

    国画和漫画看似都是画,其实天差地别,两种风格截然不同,画法也不相同。国画想要成名那是难上加难,相反漫画是现代职业,不愁找不到工作。

    Lucy说话条理清晰,既没有责怪父母,也没有自怨自艾,但是心中的那个梦一直在追随着她,让她念念不忘。

    苏念星点点头,开始扔六爻金钱卦,周围人很快聚拢一堆看热闹的人。这些都是通过报纸吸引来的读者,想要亲眼目睹她算卦有多神。

    扔完金钱卦,再测字,最后再看手相。

    Lucy紧张盯着苏念星,这关系她未来十年的命运,当初她换专业时就给自己立了个目标,等她攒够五十万,她就学国画,谁说也不好使。当她年幼时,她不能做主,家庭条件也供不起她学画。但是她要靠自己。

    大学毕业后她一人打两份工,白天帮公司画稿,晚上给出版社投稿,赚来的钱全部省下来存在银行,她吃得很简单,也没有社交活动,就连住处也是老人家才会住的笼屋。她在同事眼里就是个怪胎。但是她并不觉得。她有自己的梦想。而梦想只有自己努力才能实现。

    她就这样日复一日工作挣钱,现在她好不容易攒够钱,这笔钱足够她重新换专业,如果不能在这行有所建树,她这些年的辛苦白费了。她迫切需要一个答案。

    其他人也紧盯着苏念星不放,小声提醒大家仔细听:见证奇迹的时刻快要到了,请睁大你的眼睛,像看魔术表演一样聚精会神。

    苏念星已经习惯被人围观,当她的手抓住Lucy的手,双眼紧紧盯着对方的掌纹仅仅只用了三秒,她突然站起来,下一秒面无表情的脸突然裂开,几乎是咆哮着喊,“快快!快让开!”

    她突然的暴怒吓了所有人一跳,所有人反应都慢了半拍,在他们还没有做出反应时,苏念星已经将左侧的人全部往右侧重重一推,右边的人身体本就前倾,突然被前方的人撞过来,身体下意识往后倒退,直到他们撞到阿香婆的摊位,卦桌被他们推后五六米,直到卦桌撞到墙面,这些人受不住力重重摔在卦桌上。

    阿香婆想上前扶住这些人,突然一道刺耳划破地面的沙沙声传来,她刚要抬头,就听到不远处有人惊慌尖叫。那是发生意外时,来不及收声的震惊,几乎可以震碎人的耳膜。哪怕阿香婆这个听觉不如年轻人灵敏的老人此时耳膜也被刺得生疼。因为这不是一个人的尖叫,而是一个两个三个,不,是一群人的尖叫。

    “啊啊啊!”

    如果她抬头就会看到这样一幕:喧闹的百德新街原本井井有条,突然一辆车横冲直撞驶过来,直直往卦摊撞过来,卖红薯的大娘吓得连红薯摊都不要,飞快往旁边躲闪。

    轿车擦着红薯车的一侧撞向旁边的卦摊,那儿有一群人此时正趴在卦摊上看热闹,他们背对着轿车,根本来不及躲闪,似乎下一步轿车就会撞上这些人。

    突然卦摊中间的算卦靓女发出大叫,这些看客被她推倒,她自己反倒来不及逃跑,在轿车冲过来时,她往旁边扑去,轿车撞在她身后的围墙,她摔在卖红薯大婶站的位置,在地上打个三滚。

    第36章

    车祸只在一瞬间, 轿车撞到墙面,车头憋了大半,尘土缭绕, 众人只斩到一连串咳嗽的声音。

    大家震惊地看着红薯摊里面的娇小身影, 刚才她凭借一已之力救下十几个人, 自己差点没跑掉, 也不知有没有受伤。突然她动了,苏念星爬起来, 刚刚就那么扑到地上, 这儿又是硬邦邦的水泥路, 疼得她四肢发麻,全身像是散架似的。

    那群被她推倒的看客们已经爬起来,刚刚他们叠罗汉似地摔在一起, 正想骂娘,等他们站起来后看到面前的车祸现场,到了嘴边的脏话再也吐不出,一个个只顾着擦额头的冷汗, 只差一秒, 他们差点被人撞死。

    阿香婆没有摔倒, 刚刚那么多人,她嫌太挤就没凑热闹, 而是到旁边跟人唠嗑,十几个年轻人摔在她的卦桌上, 她刚开始以为是他们不小心,等看到轿车撞下来, 她心脏差点吓出来。

    阿香婆绕过轿车跑过来扶住苏念星,“你有没有事?被撞到内伤了吧?”

    苏念星擦伤的胳膊, 破了皮,正往外渗血,她摇头说没事,侧头看向轿车里的人,却发现那些看客们已经先一步将司机揪出来。对方额头撞到方向盘受了伤,此时正往下滴血,他惊魂未定时,车门被人打开,有个男人揪住他衣领将他往车下拖。

    “他身上有酒气?一定是醉酒驾驶了!”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其他人的愤怒。他们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就是因为这人酒后驾车。他还有没有公德心?

    眼瞅着对方的拳头挥过来,司机吓得酒气散了一半,跪在地上求饶,“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喝了一丁点而已,刚刚也是不小心。”

    “你差点害死那么多人,你一句‘不小心’就没事了?”

    “我现在胳膊还疼呢,你快赔我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香江人很爱打官司,一是他们打官司费用便宜,二是他们的司法系统相对完善。明摆着胜诉的案子,他们肯定会告。

    很快军装警过来,香江这边也有交警,但是军装警一样可以发交通告票。

    给对方验酒精含量,果然超标。

    事实摆在眼前,大家立刻嚷嚷起来,“你还说只喝一点?这么浓是一点吗?”

    十几个人吵吵嚷嚷让司机给个说法,只有一个军装警根本维持不了秩序,很快叫同事支援。

    这么多人讨要说法,Lucy压根挤不进去,她绕到苏念星身边,好奇问,“你是怎么知道身后有车的?是不是你耳朵比较灵敏?”

    听到她的问话,其他人不再围着司机,全都凑到苏念星身边,等她答案。要知道当时她被十几个人围着,而且她还在给人算卦,头一直低着,她当时应该看不到轿车的身影吧?

    苏念星面无表情道,“算出来的。你让我算事业,但是我却算到你大限将至。所以紧急推开大家。”

    虽说她算的内容大致是事业、家庭、生命和房子,但是这里面是有优先级的,生命的优先级要远远高于其他三项。毕竟活着才能建立家庭、住在房子里、甚至是发展自己的事业。命都没了,一切皆是虚无。

    其他看客纷纷翘起大拇指,“算得真准!居然连秒都能算到。真的很牛。”

    Lucy心有余悸,她刚刚攒到五十万,还没花呢,就这么被撞死,她死不瞑目啊,她激动得抱住苏念星,“多谢你。”

    其他人纷纷向她道谢。要不是她,他们不死也得半残。谁能想到呢,只是看场热闹,居然差点被撞死。

    苏念星让大家不用放在心上,而后挤开人群朝司机走去。

    司机受了伤,也正因如此,那些人只是吓唬他,并没有真的打他。

    他正半靠在轿车侧方,半眯着眼,军装警见她走过来,额头还顶着伤,担心对方要动手,立刻伸手拦住,“他受的伤比你严重,你要是打他,万一失手把他打死,你可就从有理变没理了。你可想好了?”

    苏念星抬头冲军装警笑笑,“我不打他。我是个算命先生,想给他算一卦。”

    众人不明白他在做什么。看客们交头接耳讨论,“这哥们运气挺好啊,差点撞到我们,神算还大放送,要给他算卦。真是便宜他了。”

    他刚说完,就被旁边的哥们从后头轮了一巴掌,“你是不是傻啊?神算这是想算对方是不是受人指使?”

    这话一出,众人都恍然大悟,原来这人不是酒驾,是故意杀人?

    大家全盯着苏念星,军装警见她不揍人,只是算卦,也就没有阻止。

    苏念星拿起男人的左手,对方受了伤,手软绵绵的,没有力道,轻易被她捉住。

    苏念星也如愿看到视频:这是一家医院,周围白茫茫,两个男人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里头是个十来岁的男孩此时正躺在床上,浑身插满管子。

    一道低沉的男性声音响起,“想好了吗?只要你干这一票,你儿子的病就能得到救治。”

    司机双手握拳,好久没有说话,只透过玻璃门看着里头的儿子。

    苏念星想看仔细些,奈何男人背对着视频,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苏念星反复看了三次,最终都没得到结果,她眯起眼打量司机,“你儿子的病得到救治了吧?”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在司机耳边,他因为失血过多有些缺氧的大脑重新恢复运转,睁大眼睛看着对方,眼里却是惊涛骇浪,“你……是谁?”

    “他让你杀我的时候,没有告诉我的身份?”苏念星盯着他不放,奈何司机已经先一步晕了过去。

    其他看客却是惊呆了,“什么意思?他真是受人指使故意酒驾?”

    “好像是这个意思。”

    其他军装警来了,所有人一起去铜锣湾警署验伤。

    其他人受的都是轻微擦伤,只有苏念星受的伤稍微重一些。

    负责验伤的是莫怀雨,拍完照片后,莫怀雨拿了绷带帮她包扎擦伤处,“你是不是得罪人了?怎么三天两头进警署?”

    苏念星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司机怎么样?”

    “他受的伤比你严重,已经送去医院了。”莫怀雨似乎猜到她所想,“你怀疑有人想杀你,梁sir已经接下这个案子。接下来由他们来调查,你见不到司机的。”

    苏念星从法医室出来,去了重案A组。

    关淑惠正在给大家做笔录,这些人正绘声绘色描述车祸现场发生的事情,其他组员出去走访调查。

    只有梁督察一人在办公室,似乎在打电话。

    苏念星站在门口,梁督察看到她,示意她进来。

    苏念星坐到他对面,梁督察撂下电话,“大林已经去医院调查过,司机之前为了救儿子存款全部花光,亲戚该借的也都借了,还是差了五十万。但是前天他突然有钱给儿子做手术。来源不明,你有没有怀疑对象?”

    苏念星来到香江几乎没得罪过几个人,在福叔福婶家搓鱼丸,与邻居们的关系都很好。只有算卦时,遇到不少顾客,“我最近给一位富婆算卦,她叫沈惠茜,真千金被换成私生子,这事上了报纸,不知你有没有印象?”

    梁督察颔首,“有印象。你觉得是刘温纶指使司机杀你?”

    苏念星摊了摊手,“我只算到有人给司机一笔钱让他解决一个人。两天后,我就差点被人撞死。那些人都是看客,目标肯定不是他们。只能是我。”

    这话也有点道理,梁督察迟疑道,“如果是刘温纶,他没理由雇凶杀人。他们家本身就是混1黑起家。找个自己信赖的人不是更好嘛。为什么要雇佣不认识的司机?”

    苏念星被问懵了,这话也有道理啊,没道理自己的小弟不用,反倒用外人?他们就不怕司机把他们供出来吗?

    苏念星绞尽脑汁想自己还有没有得罪人,可是她把脑袋想破了,也想不出第二个可疑对象。她把自己的算卦笔记掏出来,“你是督察,专业干这个,你帮我看看谁看起来比较可疑?”

    梁督察接过笔记本,本子上记得密密麻麻,姓名、年龄、性别,事业、家庭等等。她还专门给编了号,翻到最后一页,总共52人。

    这么多人还真的不好查。

    梁督察决定分类,“把算卦结果不严重的划掉。再把已经伏法的划掉。”

    苏念星点点头,与他一块划分,最终只剩下三个人:飙哥、刘温纶和蒋梦云。

    苏念星吃了一惊,“飙哥不可能杀我。我可是救了他儿子的命。”

    梁督察颔首,“他不可能。但他的死对头知道是你坏了他的好事,恐怕不会放过你。不过你当时也说了这事没有外泄出去,两个帮派还在焦灼,他们暂时没空管你一个小喽啰。”

    苏念星见他认可自己的判断,又继续道,“蒋梦云也不可能。她不可能杀我。”

    “她当然不可能。可是她公婆呢?老两口可是失去了儿子。你说他们会不会恨你?据我所知法院驳回了他们的上诉。蒋梦云被判无罪。”梁督察定定看着她,苏念星汗毛倒竖,还真有可能。

    “那你调查清楚吧。”苏念星心累,她还没在香江站稳脚跟呢,命差点搭上。以后成名,她的仇家不得满天飞啊?!想想就头皮发麻。但是让她放弃当神算,她就得像其他人一样打工住小房子,想想还是成名吧。至少有了钱,她可以请保镖,再也不用过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

    大家从警署出来时,阿香婆用柚子叶将她上上下下拍打一圈,并且送上一杯柚子水,“喝了这个就可以驱邪消灾去晦气!”

    其他人听到可以去晦气,纷纷向阿香婆借柚子叶拍打身体。

    苏念星与他们在法院门口分开。

    有些人觉得苏念星是个瘟神,居然有人想杀她。太吓人了。

    有些人则觉得苏念星是人红是非多,也不怪她。不过他们也怕招惹麻烦,与苏念星打声招呼就走了。

    只有Lucy没有离开,反倒是握住苏念星的手,“不管怎么说,这次真的多谢你救了我的命。”

    苏念星被Lucy猝不及防之下握住手,看到对方的未来,松开手时,她朝Lucy笑了笑,“你在画画方面很有天赋,只要努力学习,未来有一天会成为知名画家。加油!”

    Lucy捂住嘴,惊喜叫出声,“真的吗?太好了!”

    画家想要成名真的很难。Lucy之前给自己攒了五十万,其实只是想追梦,心里并没有底。她怕自己已经江郎才尽,学了这么多年漫画沾了商业气息,没有之前的灵气。

    但是得知自己还有天赋后,她又充满信心,“多谢大师,我一定会努力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苏念星在等待律政暑通知上庭时间。除此之外她在关注商铺。就连阿香婆白天都在帮她打听。

    报纸上的确刊登过商铺转租,但是等她们打电话过去,商铺已经租出去了。她只好找中介帮忙。

    但是中介不可能白帮忙,他们要收取月租一半作为中介费。又多出五千块钱缺口。

    还是继续算卦吧。再算十个人,她就可以开店了。

    很快到了开庭时间。苏念星和一干人到法庭。

    这不是民事案件,而是由律政司的检控官(黄律师)以谋杀罪名控告司机、蒋梦云的公婆。

    是的,梁督察经过两个月的走访查证,最终查到指使者是蒋梦云的公婆。失去儿子让他们恨上了蒋梦云和苏念星。蒋梦云肚子里怀着他们的孙子,现在还不能动手。但是苏念星这个始作俑者却是必须除去。如果没有这个祸害,他们儿子还活得好好的。

    他们年纪大了,靠自身力量不是苏念星对手,想开车撞,他们又不会开车。所以就想到雇凶杀人。正好他们在医院打工,见过司机为了救儿子为钱发愁,他们手头有五十万存款,于是雇佣了司机。

    梁督察把老两口抓到,他们对买1凶1杀1人一事供认不讳,但是他们说自己不是主使,也是受人挑唆。

    对方的身份他们也知道,是刘温纶的助理。但是此人说话很有技巧,并没有唆使他们杀人,而是借由自家老板的遭遇给他们下暗示。刘温纶的助理却是清清白白,没有证据抓他。

    案件审理后,苏念星得到了五千港币误工费和精神赔偿,其他人大多只得到几百。

    虽然得了赔偿金,但是苏念星想到没有伏法的刘温纶和他的助理,心情怎么都好不了。

    知道有这么个人盯着她,以后她走夜路都得仔细点儿。

    梁督察似乎看出她的胆怯,“你别担心,我已经上门警告过他们。他们自顾不暇,应该没空管你。”

    苏念星果然被他的话吸引,双眼亮晶晶等待他下文。

    “公司马上要开董事会,听说股价波动让股东们很不满,他们想重新选人。虽然他是大股东,但是并没有拿到控股权,CEO的位子只怕要换人了。”梁督察将打探来的消息告诉她。

    苏念星苦笑着摇头,“等他忙完,是不是开始动手了?香江还真是资本当家,普通人在这个地方只有被欺压的份。”

    梁督察立刻打消她的疑虑,“你是飙哥罩的人。其实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动你。所以只能用这种下作手段。你以后帮别人算命要小心些。”

    苏念星自嘲一笑,“还是我太弱了。谁都能来上手踩一脚。”

    她上辈子可是经常锻炼的人,爬几个小时的高山都能坚持,现在为了生计,别说锻炼身体,她连吃饭时间都卡得死死的。

    梁督察见她垂头丧气,忍不住道,“要不然我教你擒拿?”

    苏念星摇头拒绝了,“与其练习擒拿,我还不如练习跑步呢。”

    体力需要长期锻炼才行,她这副身体从小到大缺营养,体力跟不上。最好的办法是跑步。这样真遇到坏人,也能把对方甩在身后。

    梁督察觉得这也不错,“可以。”

    出了法院,苏念星等人被媒体围住,原本只是一桩普通的交通案,但是公共关系科的张sir觉得这是个非常好的宣传机会,这次案件多亏重案组抽丝剥茧,连日来的奔波走访调查最终找到幕后真凶,足以体现香江警队做事细致,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的严谨态度。

    媒体闻风而至,这些受惊的看客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上报纸,滔滔不绝讲述那天发生的事,苏念星这个当事人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记者们纷纷询问她是如何算出司机想要杀她?

    苏念星不得不再次讲述自己通过看手相算出来的。

    翌日这桩案子就被媒体争相刊登在各大报纸头版头条。

    许多媒体的标题更是吸引人眼球。

    “算卦太准招来杀身之祸!”

    “张构林接班人,女神算横空出世!”

    “珍珍杀夫案幕后大揭密!”

    有些直观描述车祸前后始末,把事件写得一波三折。

    有些则是采用对比法,把苏念星算的卦一一列举出来,认为她算卦本领不输张构林,尤其擅长算婚姻,帮助许多女性躲过一命。

    有些是借用珍珍杀夫案这个知名度大的案件吸引人眼球。原来珍珍之所以会交换饮料是因为她找了靓女神算,得到她的指点才反杀丈夫。这事引起珍珍公婆不满,他们决定报复杀人。

    有些媒体给苏念星做独家专访,让她讲述算卦为何那么准的秘诀。

    第37章

    “滴滴滴——滴————”

    刺耳的车笛声响彻百德新街的夜空, 司机焦躁地看着前方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周围路人怜悯地看着司机。

    司机被路人看得不自在探头往外瞅,喊了前面军装警一声, 对方正在维持秩序, 看到他做了个手势, 示意他们退出去。

    司机头大, 后面全是车,怎么退?

    军装警似乎也发现他的为难, 小跑过来, 想让后面的车先退出去。刚经过就被离他最近的司机叫住, “阿sir,前面是不是发生车祸了?”

    “兄弟,没看报吧?”军装警指了指前面拥挤的人群, “全是来算卦的。这种情况至少得持续十天半个月,你下次别走这儿了。”

    司机看着那挤在一群的看客,似乎有人说了什么,围在外面的看客发出阵阵惊呼, 那声音大到能掀翻屋顶。

    等轿车慢慢退出这条街道, 苏念星的三卦也算完了。

    这半个月, 苏念星在街头算卦每天都能吸引无数看客,最火的时候有上百人围观。

    甚至她走在街头都有人跟她打招呼, 他们大多叫不出她的名字,都叫她“神算”。

    许多即将步入婚姻的情侣不是先拍婚纱照, 而是先找苏念星算一卦,如果她的卦象好, 他们就结婚。如果卦象不好,直接拜拜或是再纠缠一段时间。

    不过正如阿香婆之前说的那样, 美满的婚姻不常见,但是想要杀妻的男人更不常见。多数人的婚姻都是磕磕绊绊,互相磨合,最后携手一生。

    苏念星看到的画面并不都是他们争吵,也有幸福瞬间。

    算完卦,这些看客一哄而散,每当这个时候阿香婆都会替她可惜,“如果你没有限制,我敢说一个月下来,你就能在香江买屋。”

    小星这次真的太火了。每次看到那么多人无功而返,她都觉得可惜。

    她指着散去的人群,“现在看客不多了。我估计报纸的余温还能维持一两周。这么好的机会真的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苏念星失笑,“火了这么久,已经不错了。”

    翌日,苏念星刚坐下来就有不少看客聚过来。

    一位靓女坐到摊前,她有些难以启齿,双手一直攥着包带。

    苏念星见她不说话,疑惑看着她,“你是没钱吗?”

    靓女摇头,从包里掏出钱包数了五百港币放到桌上,就是不说话,她这样把苏念星弄糊涂了,“你不想说话,那我们直接算吧。”

    她正要碰靓女的手,先给她看手相(先算手相是因为上次撞车,改变了次序),没想到对方却抽回自己的手开了口,“我有个闺蜜,我们玩得特别好。前几天她介绍她男朋友给我认识。但是我觉得对方很奇怪,好像想脚踩两条船。他给我闺蜜买东西时,都会给我带一份。”

    苏念星懵了,媒体确实给她起了个“贱男鉴定师”的称号,但她是卦师啊,不是情感专家。

    她刚想让靓女找专业人士咨询,别浪费算卦名额,却听旁边的男人道,“靓女,他可能只是不想冷落你。你别自作多情了。现在男人真难当啊。送礼物都要被误会喜欢。”

    靓女摇头,“不是。他去出差买礼物,给我和闺蜜买一模一样的。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时不时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我又不是傻子,我能分得清眼神的区别。普通朋友根本不会那样看我。”她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我现在回想他的眼神都觉得好恶心。但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我闺蜜,我直接告诉她又怕破坏我跟闺蜜之间的感情。我们俩感情一直挺不错的。她对我特别好。我不想失去她。大师,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围观群众有人大骂,“贱男人。靓女我支持你揭穿他的真面目。”

    有人提议直接告诉闺蜜,“真闺蜜一定站在你这边。”

    靓女有些为难,“可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比我和闺蜜认识的时间还长。她真的很爱那个男人,我怕她不相信我。”她叹了口气,“我最近很烦躁,那傻丫头还以为我是受了冷落才会情绪低落,约会非要拉我一块去,但是我真的不想去。我快要憋疯了。”

    看得出来这靓女很在乎闺蜜,但是她又担心闺蜜之情敌不过爱情,偏偏她还舍不得闺蜜之情,真是左右为难。

    苏念星只会算命,她哪会处理这种关系。上辈子她没跟闺蜜喜欢过同一个男人,完全没经验。

    靓女语出惊人,“大师,你能不能帮我出出主意,怎么才能让我闺蜜跟那贱男分手?”

    苏念星愕然,“你想把两人搅散?”

    “那种贱男配不上我闺蜜。这种男人不分手还留着过年吗?但是我不能亲自动手。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靓女似乎憋了好长时间,急于别人的肯定。

    有人立刻给她出主意,“贱男这么花心,肯定喜欢刺激,你找别的女人勾引他一准上钩。”

    也有人认为这么做缺德,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破坏别人姻缘不太好,“如果你闺蜜知道实情一定会跟你生嫌隙。”

    阿香婆能理解靓女的心情,但理解归理解,她觉得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如果她真的介意,可能你们的感情不够深。”

    靓女面露为难,显见舍不得,她拘谨地捏紧背包带,咬住嘴唇,“这么多年只有她主动跟我做朋友,从来不欺负我,还给我做好吃的。”

    这还真是不好办,苏念星示意她算一卦,“我先看看你的手相,兴许能帮你想出好办法。”

    靓女无可无不可地伸出手,示意对方随便看,她眉峰紧拧着,在思考该怎么办才能回到从前。

    苏念星看完手相,看靓女的眼神格外复杂,周围人也都在等她的主意。这道情感题真的很难两全其美。

    谁知苏念星却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是不是养女?”

    靓女微愣,忐忑不安点头,“对。我确实是养女。我父母之前一直没有孩子,后来领养了我,刚开始对我很不错,后来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我……”

    说到这里,她没再说下去,但是众人都能明白她的未尽之语。养女怎么可能有亲生孩子来得亲。

    怪不得这靓女那么拘谨,显见在家里没什么地位。也就难怪她那么珍惜闺蜜之情了。

    靓女不想揭露自己的隐私,她养父母对她确实不如以前亲,但是毕竟养大了她,没什么好指责的,她把话题拐回来,“大师,我该怎么办呢?如果我找人勾引那个男人,我闺蜜会不会跟我闹掰?”

    苏念星却把话题拉回来,“你闺蜜之所以主动跟你交朋友,其实是受她男朋友的指使。”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那些听过杀妻案,下毒案的街坊突然福至心灵恶意揣测起来,“该不会闺蜜想引诱你去她的住处,然后让男朋友强1奸你吧?前几天我看到一个新闻,孕妇怀孕不能满足丈夫需求,在大街上骗靓女跟她回家让丈夫强1奸。”

    那条新闻炸裂三观,惊异程度不异于撞车案。许多人都还记忆犹新,“对对对,我也记得。”

    有人忍不住骂脏话,“靓女,你要小心你闺蜜,跟贱男交往,肯定也不是好人。”

    靓女已经被震得说不出话,她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答案,眼巴巴看着苏念星,“他们说的是真的?”

    她摇头不敢相信,静静不可能这么对自己。她们可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念星翻了个白眼,“你听他们胡诌。怎么不去写小说呢!”

    围观群众被怼也不生气,连连催促,“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呀?她男朋友为什么要女朋友主动跟靓女交朋友?肯定有目的啊?”

    其他人也眼巴巴等她公布答案。

    苏念星轻咳一声慢条斯理道,“你闺蜜的男朋友其实是你的弟弟。你五岁那年,你弟弟生了一场重病,家里条件差,你亲生父母要给你弟弟治病,每天要打两份工,无法照顾你就把你送给养父母。你弟弟病好后,一直心存愧疚到处找你。因缘际会他在参加一场婚宴时认出了你,但是你生性腼腆害羞,几乎不出来交际。于是你弟弟就让女朋友接近你,然后……”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必说了。

    怪不得苏念星刚刚要问靓女是不是养女呢?原来是这个缘故。

    靓女惊得好半天说不出话,眼泪顺着眼睑流下,她胡乱擦掉,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好半天才问,“他们呢?”

    他们指的是亲生父母,苏念星叹了口气,“十年前,他们所在工厂出了意外发生火灾,两人没能逃出火海,你弟弟被好心人收养。”

    围观群众一阵唏嘘,“好好的家硬生生被拆散。真的好可怜。”

    “弟弟也可怜!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但是一直心存愧疚,不敢认姐姐。”

    “父母也是没办法,谁能想到儿子会生病呢。”

    大家同情这对姐弟,靓女思绪混乱,显然不知该怎么办?她大概不喜欢这么多人围观自己,朝苏念星道了声“谢”就火速离开。

    其他人见她就这么走了,急得抓耳挠腮,“她到底认不认弟弟啊?”

    “肯定认啊。毕竟是亲姐弟。”

    “也不一定,十几年没见面,亲情淡薄。不认也很正常。”

    苏念星听到大家的议论笑而不语,靓女刚开始确实不能接受,不过她最终还是决定与弟弟和好,在他们的帮助下,她的性格也变得开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想要的结果也实现了。

    又一位男人坐下来,他满脸愁苦,双眼全是红血丝,一上来就把钱拍到卦桌上,涛涛不绝讲自己的事情,“大师,我女儿丢了,已经三天了。我报了警,但是警方找不到。大师,你能不能帮我算算,她去哪了?”

    这男人胡子拉碴,头发油油的,一看就好几天没洗,嘴唇更是因为上火起了好几个燎泡。

    苏念星示意他冷静下来,“你女儿多大了?”

    “17。”

    周围立刻响起嗡嗡声,“肯定是拍拖了,在外面偷偷交了男朋友。”

    “交男朋友也不可能不回家啊。她就不怕家里人担心吗?”有人立刻不赞同。

    也有人道,“会不会打游戏了?现在女孩子也有打游戏的?有没有去游戏厅找找?”

    男人还真没去过,他站起来刚要走,却又被人摁住坐下,“急什么?先让大师帮忙算算,万一没去打游戏呢?”

    有人追问,“大叔,你女儿成绩好不好啊?”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不怎么好。”

    “有没有可能当小太妹了?现在孩子很难管。动不动就打架斗殴,说脏话。大人骂了根本不听。”一位家长分享自己的带孩经验。

    男人面色煞白,显然不能接受,“我女儿不可能当小太妹,她很乖巧。学习不好只是因为记性差,她不会学坏的。”

    这话一出立刻遭到其他人口诛笔伐,“那可未必。在你面前当然有所收敛,但是在学校可能就不一样了。”

    眼瞅着这些人吵起来,苏念星示意大家安静些,然后问男人,“同学也问过了?”

    男人颔首,“问过了。她没有交男朋友。”

    “有没有被同学欺负?”苏念星担心女孩太老实,被同学霸凌。

    男人摇头,“没有。我女儿性格乖巧,但是她不是那种被我欺负不吭声的老实孩子,她个子很高,经常跑步锻炼身体,在学校应该没人敢惹她。”

    苏念星松了口气,迟疑问,“她是在学校失踪,还是放学失踪?”

    男人道,“周五放学,但是她周六没回来,我给学校打电话,才知道学校周五就放假了。然后我就报了警。”

    众人恍然,“放学走丢。有可能被人拐走了。”

    17岁,正是花骨朵般的年纪。香江又不禁卖1淫,这姑娘前景堪忧啊。

    但是大家谁也没有当着一位父亲的面说出这个猜测,免得刺激对方脆弱的心灵。

    苏念星一连问好几个问题,男人都一一答了,但是没有得到任何线索,最后她示意男人把手伸出来,“我帮你算。”

    男人就等着呢,迫不及待将手伸了过去。

    苏念星捏住他手指,入眼就是漫天遍野的绿草,头顶是蓝天白云,背着书包的女孩此时正沿着林间小道往山上爬,走到半山腰时,突然不远处有只小鸟被树枝刮住身体,她上前帮忙,脚下不小心踩空,从山坡滚了下去,人晕了过去。

    苏念星愕然,“你女儿是不是喜欢爬山?”

    男人愣愣点了下头,“对对对,我家是大屿山的,她喜欢去山里采蘑菇。”

    苏念星让他给大屿山警署打电话,“你女儿应该是爬山途中摔下山晕过去,醒来后发现山太过陡峭爬不上来,她现在已经饿得体力不支,你让警队快点进大屿山搜寻。”

    男人千恩万谢走了。

    其他看客唏嘘不已,“现在孩子真的太胡闹了。放学不回家,跑去山里采蘑菇。”

    “找到人一定要狠狠揍一顿。”

    接下来苏念星又给一位美女算姻缘,结果很不错。美女欢欢喜喜走了。

    一天三卦很快算完,看客们依依不舍离开,“太少了。一天算四卦多好。”

    “有四卦你又想五卦。人永远不知足的。”

    看客们四散着离开,阿香婆告诉苏念星一件大喜事,“早上有个女人来找你。她长得特别有气质,叫张梦嫣。你认得她吧?”

    苏念星颔首,当然认得,她在高档餐厅临时帮对方算卦,“她从英国回来了?没想到要这么久。”阿香婆不知道算卦的事情,笑眯眯道,“她说明天来找你。”

    苏念星也好奇张梦嫣到底有没有带回丈夫。

    第38章

    翌日苏念星下班后, 巴士过了红磡隧道,她就下车跑步,她现在需要锻炼自己的跑步速度。

    遇到坏人, 打是打不过的, 只要跑赢对方, 她就可以捡回一条命。

    等她跑到百德新街, 额头全是汗,她擦了擦额头, 就见张梦嫣正坐在她的卦摊前, 美人就是美人, 哪怕已经没有年轻时的盛世容颜,光看着对方娴静的气质也能让人心旷神怡。

    苏念星笑着跟对方打了声招呼,坐到对面, “怎么样我有没有算对?”

    张梦嫣颔首,“我找到了丈夫。虽然这期间确实遇到些波折,但是他确实还活着。”

    她眉眼间全是温柔,苏念星心里纳了闷, 她丈夫都有别的女人了, 她怎么还高兴。

    张梦嫣微蹙眉头, 开始讲述这几个月找丈夫的历程,“他真的失忆了。被人带到了国外, 虽然交了女朋友,但是一直没有再婚。我去找他, 刚开始他什么都不记得,后来接触久了,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苏念星愕然,失忆这种烂大街的梗居然发生在她身边, 真的假的?

    她活了两辈子总结出一个结论:巧合的事情多数都是人为。她有些不相信,“他失忆后就没想回国找亲人吗?”

    她换位思考,如果她哪天失忆了,一定会想方设法找自己的过去和身份。人不能糊里糊涂过日子。

    提起这事,张梦嫣为自己这些年的等待而悲伤,“当时救他的女人告诉他,他破产了,跟妻子离了婚,报纸已经刊登出来,如果他回去就得赚钱还债。所以他才出了国。”

    这理由倒也说得通,毕竟对方欠的可不是小数目。苏念星笑着恭喜张梦嫣,“你们一家总算苦尽甘来。”

    张梦嫣将碎发夹到耳后,唇角上勾,“是啊。我以为永远不会再见到他。好在他想起一切,也愿意跟我回国。”

    丈夫心里还是有她的。虽然他们失散十几年,但她有自信,丈夫一定会重新爱上她。

    她面露愧疚,“就是有点对不住那个女人。我没想当小三,只是……”

    苏念星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劝对方,毕竟张梦嫣跟丈夫已经离婚了,而人家才是正式男女朋友。

    好在张梦嫣不是过来寻求安慰的,她递给苏念星一个信封,“当初说好找到人,我会包个大红包给你。这里是五千,你别嫌少。”

    苏念星怎么会嫌少呢。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沈惠茜那种富婆,张梦嫣只能算是小富,她摇了摇信封,“要是你俩结婚,别忘了给我发张请帖,我也沾沾你们的喜气。”

    她丈夫的女友年轻漂亮,还愿意跟张梦嫣回国,可见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妻子。当时她还以为男人为了讨债故意死遁,看来是她把人往坏处想,太过狭隘了。

    提起结婚,张梦嫣有些不好意思,“当初我们离婚是不得已,可能不会再举行婚礼,不过会找个吉日再去领证。”

    两人正说着话,一辆豪车开过来就停在张梦嫣身后,苏念星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戴着墨镜,穿得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他从车头绕过,将后座门打开。从车上走下来一位中年大叔,他头发半白半黑,身上都是名牌,手上戴着名表,以苏念星的眼光,他那只手表就可以买香江中环一套房,绝对是身家不菲的富豪。

    对方气场强大,目光锐利,走过来时紧紧盯着张梦嫣的背影。

    张梦嫣回头看到他,愣了下,随即笑起来,走到他身边,“家豪,你怎么来了?”

    李家豪臭着一张脸,满脸不爽,“我听说你丈夫回来了?”

    张梦嫣大概没见过对方用这么冷的语气说话,一时有些不适应,微微蹙眉点了点头,“对。”

    李家豪哂笑一声,居高临下打量她,“他在国外跟别的女人同居十几年,你还惦记着他?”

    张梦嫣不喜欢他质问的语气,回话也有点生硬,“他失忆了。”

    “如果他心里有你,怎么可能会失忆?”李家豪靠近她一步,搂住她的腰,“你别自欺欺人了。”

    张梦嫣想推开他,但对方却箍住她不让她动弹,“你还真是傻。他说他失忆,你就真的相信了?你有没有带他去医院检查过?”

    张梦嫣不再挣扎,他已经想起她了,她为什么还要带他去医院检查?

    李家豪大概猜到她所想,从助理手里接过一份文件递到她手里,“你睁大眼睛仔细看!他在英国时去医院做过身体检查,脑子里根本没有瘀血。”

    李家豪主动放开她,双眼紧紧盯着她。

    张梦嫣退后两步,躲开他的包围圈才觉得舒服,她看着报告陷入呆滞。所以她丈夫没失忆,只是抛弃了她?

    李家豪似乎很心疼她,怜惜地揉了揉她的头,“他还不知道我和你的事。虽然我们还没领证,但是该做的事一样没少。如果他知道,他还能像以前那样待你吗?”

    张梦嫣抬头看着他,双眼含泪,显然想不到他会这么做。

    李家豪却用冷酷的眼神盯着她,寸寸不放,“我会这么做。”

    张梦嫣抿住唇,手耷拉下来,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以前,但是一切都是她的奢望。就算她不计较丈夫没失忆抛弃了她,可是丈夫能够心无芥蒂原谅她的不忠吗?

    没有谁会不求回报帮助别人。李家豪不是个善茬,她和他之间这些年一直是各取所需。但是她单方面要结束他们的关系,李家豪却不愿意放手。

    直到李家豪走了,张梦嫣依旧像个石像似的待站在原地。

    苏念星看了一场中年版的霸总追妻大戏,惊得她好半天没回神。周围那些看客在看到张梦嫣时没有像往常那样一窝蜂凑过来。明眼人都能看出那位靓女身份不简单,就那种气质就不是普通家庭可以养出来的,还有她那身衣服也都贵得离谱,这种人都很注重隐私,还是别瞎打听为好。

    果然等李家豪加长林肯开过来时,他们都在庆幸自己没有凑过来。此时都站在不远处,偷偷打量张梦嫣,似乎猜测对方身份。

    苏念星见张梦嫣状态不好,担心对方受刺激太过,忙上前扶她坐下。

    这么复杂的四角关系比射雕英雄传里的包惜弱三角恋还复杂。毕竟杨铁心可没有姘头,张梦嫣的丈夫却有。

    说他们互相绿了对方,好像也不合适。他们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离婚了。

    苏念星给她买了杯港氏奶茶,“喝点吧。你们俩当初已经离婚了。你丈夫在外面找女朋友很正常,你交了男朋友也很正常。既然现在想在一起,那就抛却前尘往事,不要再提。”

    张梦嫣好看的眉头紧紧皱成一团,“可是李家豪不会放弃的。他有钱有势,我们斗不过他。”

    不得不说,她这话说到点子上了。现在不是她丈夫会不会介意她再找的问题,而是李家豪不放弃。香江可是资本社会,这边有钱有势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张梦嫣一看就不是女强人,这些年能够过得好恐怕没少受李家豪照顾。至于她丈夫之前都能把公司弄破产,显见能力财力都比不上李家豪。

    苏念星有些不理解,“我看刚刚那个人有钱有势,他为什么会执着你呢?”

    张梦嫣年轻时确实很靓,算是她穿越过来见过的最靓的美女,但是说句不好听的,女人一旦超过四十,再美也有限。至于对方身上的气质许多女星都不差。

    张梦嫣握紧手上的杯子,声音低低道,“他以前是我老公的合作伙伴,在我老公公司没倒闭之前,他的事业就陷入低谷,他老婆跟他离婚,只有我借钱给他,后来他用这笔钱东山再起。都说朋友妻不可欺,我没想到他对我动了这心思。”

    这是雪中送炭的情份,确实不一般。苏念星没问为什么这么多年没跟他在一起,但是张梦嫣自己先答了,“他说爱我?但是这些年他一直没有断过莺莺燕燕。他的爱真廉价。”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显见她有多不在乎李家豪的感情。

    苏念星懂了,像张梦嫣这种感情洁癖的人根本接受不了男人包二奶三奶,哪怕她是大房也不行。

    张梦嫣心烦意燥,有些苦恼地捂住自己半张脸,“当初就不该接受他的帮助。”

    苏念星疑惑看着她,“你丈夫没有失忆,你就不介意吗?”

    张梦嫣怎么可能不介意,她揉了揉脸,“不管怎么说他对我已经仁至义尽。之前不敢回来也是因为欠债,他在英国,对香江这边的情况不了解,所以才一直没有回国。既然决定跟他在一起,无论他有没有失忆,我都不介意了。”

    苏念星不得不感慨这女人对丈夫的执着,可能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

    张梦嫣突然握住苏念星的手,“你能不能再帮我算一卦?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是不是该出国?可是去英国不行啊,他那么有钱,我们躲不开他……”

    她还在苦恼时,苏念星眼前已经浮现出画面——

    刚刚出现的李家豪坐在一间豪华包间,张梦嫣的丈夫崔曜栋在戴着墨镜的西装保镖带领下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斯文有礼,坐下来后不卑不亢,“家豪,好久不见?”

    李家豪手里端着红酒,并不答话,反而好整以暇打量自己手里的红酒。

    “家豪?没想到你事业做得那么大。我在英国时也听过你的公司。”崔曜栋打量四周,像对待一位老朋友似的寒暄。

    李家豪放下手里的红酒,终于肯正眼看对方,“你应该知道我和张梦嫣的关系。”

    崔曜栋表情有些不自然,声音也低了些许,“她有多少本事,我能不知道。凭借她的能力连养活孩子都难,可她现在不仅能住得起那么好的楼,还养大了孩子。没有你的帮忙,她根本做不到。这世上有白送的午餐吗?不过我这些年一直在英国,多亏你照应梦嫣。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和梦嫣决定复婚,到时候会请你喝喜酒。”

    这话立刻惹怒了李家豪,他直接捞起茶几上的红酒泼了过去,崔曜栋的白衬衫立刻沾满红色酒渍,他暴怒站起身,“你想干什么!我们好歹是老同学,我已经不介意你趁虚而入,你还想一直霸占梦嫣不成?你就是这样当兄弟的?”

    李家豪阴沉着脸,竖起五根手指,“给你五百万,你离开她。你应该想要东山再起吧?没有本钱怎么够?”

    崔曜栋蹙眉打量他,抹了抹脸上的酒渍,“你来真的?”

    李家豪没有说话,定定看着他。

    崔曜栋也不生气,他伸出两根手指,“两千万。一分不能少。”

    李家豪恼怒地瞪大眼睛,他确实有钱,但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他凭什么要给情敌送那么多钱。

    崔曜栋突然改变坐姿,从兜里抽1出一根烟,点燃后猛吸几口,随后吐出烟圈,“我老婆白白让你玩十几年。这些钱就当是你给我的补偿。”

    李家豪定定打量他,突然眯起眼,“你知道小美是我的人?”

    小美是崔曜栋在英国的女朋友。

    崔曜栋一脸无辜,“怎么可能?我以前根本不认识他。”

    虽说他否认自己的话,但李家豪在商场打拼多年,哪里看不出来此人早已知晓小美是他派去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李家豪看着男人的目光带了几分讥讽,他双掌相击,“好!就按你说的。给你两千万。不过你得让她死心,不能再惦记你。”

    崔曜栋一口答应,浑不在意道,“你喜欢半老徐娘,我可没有那个癖好,还是年轻美女更适合我。”

    苏念星收回手,差点被气笑了。两个男人就把张梦嫣的未来决定了。

    一个口口声声说爱她,却跟别的女人藕断丝连。一个就更过分了,直接将妻子卖了。

    苏念星看着张梦嫣,一时不知该不该告诉对方真相。如果对方去质问李家豪,对方有钱有势,会不会过来找她麻烦?她就是个普通人,可得罪不起这种大人物。

    张梦嫣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不答应替自己算卦,焦急地扯着苏念星的袖子,“大师,求你了,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说我们是不是带女儿出国?出了国,李家豪就不会拿我们怎么样了。去哪个国家好呢?美国?还是加拿大?”

    苏念星刚刚还犹豫,听到她的打算,下意识出声阻止,“不行!”

    连老婆都卖的男人,他没心的。出了国,张梦嫣的结局只会比现在更糟糕。

    苏念星挣扎再三,还是决定说出实情,不过她还是提前给对方打了腹稿,“我说出来,你先别激动,一定要静下心,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张梦嫣见她愿意给自己算卦,喜得眉开眼笑,忙不迭点头答应,“好好好,我一定静下心。”

    苏念星把自己算卦内容一五一十说出来。

    张梦嫣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她反复确认三遍,她才肯接受卦象没有出意外,整个人陷入呆滞,这次受的打击比之前还要大。

    毕竟出海死了是意外,她被丈夫的爱浓浓包裹。但是现在呢?一切都是谎言。她引以为傲的爱情从头到尾都是谎言。

    那她算什么?对他来说,她就是可以随意买卖的妓1女吗?

    阿香婆看着她的眼神透着怜悯,慈爱的眼神安抚她受伤的心灵,语气说不出的温柔,“你想开些。你这都不算什么。之前有个女人来算卦,丈夫要杀她。至少你丈夫没想过害你的命。”

    她发现人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之前她还为贱男脚踩两条船生气,后来见多了杀妻骗保,给女友下1毒,再看到这种事,她居然可以心平气和跟人讨论。

    张梦嫣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难道我还要谢谢他不杀之恩吗?”

    阿香婆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劝你遇事想开些。不要往坏的方面想。至少你有钱有孩子啊。已经比许多人幸福。”

    这话似乎提醒了张梦嫣,她眼里重新焕发出生机,“对啊,我还有女儿。我不能颓废下去。”

    她似乎有了主意,从包里掏出一沓纸币塞到苏念星手里,“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会再送你谢礼。”

    苏念星接过卦金,看着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以后有钱?什么意思?她不打算移民了?

    阿香婆人老成精,笑起来,“这师奶不得了,要发威啦。”

    苏念星听出她话里的潜台词,“你是说她会嫁给李家豪?”

    阿香婆活了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有些女人无论结多少次婚都不长记性,而有些女人不一样,离过一次婚就认清现实,快速成长,张梦嫣很明显是后者。她摊了摊手,“既然没有爱,那就只能多捞点钱了。这师奶是个坚强人。”

    苏念星回味刚刚张梦嫣的话,阿香婆的猜测还挺有道理。既然这十几年她都被钱左右,为什么她不自己捞钱呢?只能说人的转变真的太快了。

    阿香婆让她看看,手里有多少钱?

    苏念星数了数,足足有一万。张梦嫣现在的身家比不上沈惠茜,一万块钱已经是很重的谢礼。

    有了这一万,再加上自己算卦挣的钱,她可以开店啦。

    转眼过去三天,苏念星的卦摊看客越来越少,一切又恢复平静。倒是何灵芸几乎每天都会过来向她打探算卦情况。她要从中甄别看看哪些故事值得报导。不是所有故事都能吸引眼球。

    之前算的那些都很平淡,没有报导价值,直到何灵芸听说李家豪争夺兄弟妻子,她眼睛一亮,“这个不错。”

    于是又过两天,苏念星买报纸,上面刊登了李家豪跟张梦嫣即将举办豪门婚礼的内容。

    好家伙,动作够快的呀。

    苏念星也是看过何灵芸写的报道才知道李家豪在香江富豪榜排名二十。张梦嫣嫁给他,万一李家豪哪天蹬腿,她至少能分到一半财产。当然前提是对方没有立遗嘱。

    苏念星原以为自己只是看了场豪门大戏,没想到转眼张梦嫣给她送来了请帖。

    苏念星有些受宠若惊,她只是帮张梦嫣算卦而已,银货两讫的事情,对方居然会邀请她,这也太仗义了。

    阿香婆看着洒金请帖激动得不行,“发了发了。这可是豪门宴会。你去参加后,一定会在富人圈出名。到时候有富人请你算卦,你的卦金至少能再加一个零。”

    别看苏念星现在很有名,每天有许多人来找她算命。但香江是个贫富差距极大的社会,穷人和富人之间泾渭分明,中间隔着壁。从她第一天算命开始,她算了上百位,但只有两位有钱人。沈惠茜是别人介绍,张梦嫣是她主动揽客招来的。真正被她吸引来的有钱人一个都没有。

    苏念星想要成名,只在平民圈出名还不行,她得在富人圈打响名气。借用何灵芸的原话:她需要富人来抬高名气,这样可信度才高。在平民圈狂欢只是自吹自擂,并不能长久。而且她给普通市民算卦多数都是赚基本卦金。但给张梦嫣和沈惠茜这种富婆算卦,却能得到丰厚奖励。哪怕为了钱着想,她也愿意多接几个富婆单子。

    为了在宴会上结识富婆,她财大气粗去商场买了一套化妆品,花了她一千多块。

    只有她打扮得光鲜亮丽,像个不差钱的人,那些富婆才会相信她不会为了钱骗人。

    第39章

    婚礼这天, 苏念星早早起来打扮自己。

    其实她可以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化着精致的妆容,再来一身经典穿搭, 这是上辈子的她最擅长的事情。但是上辈子她是苏家小公主, 哪怕她是个米虫, 哪怕她一事无成, 许多人的目光依旧追着她,有无数人追捧她。

    可现在不一样。她需要引起别人关注, 就绝不能像女星那样夺去别人光彩。她需要美, 但是这份美要特立独行, 又不能侵略感。

    苏念星没再梳麻花辫,而是给自己挽了个古代发型,插上她从古街淘来的苗银簪子, 再穿上苗族特有的民族服饰,红色带暗黑条纹搭配民族首饰带了几分神秘感。

    算卦这行尤其需要掌握分寸感,不能与算卦者太过亲密,一定要端出高人范, 对方摸不清你的底细, 才觉得你有本事。

    她穿着这身就像苗族少女误入豪门圈, 看起来不伦不类,但是不会引起富婆反感, 拿她当假想敌,而且又能吸引她们注意力, 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张梦嫣看到她这身打扮时,愣了好几秒, “你是苗族人?”

    苏念星摇头,“不是。我是川省人, 我们那边许多少数民族,我特别喜欢苗族服饰。”

    张梦嫣打量好半晌,“很好看。很特别。”

    她将女儿介绍给苏念星。

    张梦嫣的女儿叫紫紫,今年才13岁,明明是母亲大喜的日子,但她并没有多高兴,面无表情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

    张梦嫣是新娘,还有别的事要做,叮嘱女儿好好招呼苏念星就离开了。

    苏念星主动跟紫紫打招呼,“我之前帮你妈妈算过卦。”

    紫紫果然被她吸引,视线移向她,“我知道。我妈说你帮她算卦,她才找到他的。”

    苏念星注意到她说的是‘他’,而不是老豆。显然张梦嫣已经告诉女儿实情,并没有选择隐瞒。从这点来看,张梦嫣真的很尊重自己的孩子。

    紫紫抿了抿唇,看向苏念星,思考几秒后,她问苏念星,“可以帮我算一卦吗?”

    苏念星果断拒绝,“我不能算未成年。”

    紫紫忙道,“不是算我,是算我妈妈。你能帮我算算她婚姻能不能幸福?”

    苏念星迟疑两秒答应帮她算,四周都是客人,不是说话的地方,紫紫似乎也察觉到她的迟疑,示意她跟自己上二楼。

    张梦嫣见女儿上楼,叫住她,“怎么了?”

    紫紫抱住苏念星的胳膊,“我们要说悄悄话。”

    张梦嫣也就不再追问。

    紫紫带着苏念星到了她的房间。

    这房间比苏念星住的劏房大多了,不仅有一张大床,而且还有衣柜、钢琴、书桌,甚至还有会客区。比她上辈子住的房间也不差什么了。

    在寸土寸金的香江这样的房间绝对算得上独一份。

    当然李家豪住的是别墅,有独立的游泳池,有一片园林景观。拥有这样的房间一点也不奇怪。

    她没有过多欣赏这些摆设,坐下后,就将自己看过的卦象告诉紫紫,“你妈妈会幸福的。”

    紫紫却不信,以为苏念星故意在搪塞她,“她嫁给害她的人,怎么能幸福?”她觉得苏念星一定是算错了,“你再帮我算算。”

    苏念星见她这么着急,反问她,“你觉得什么才是幸福?”

    紫紫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嫁给喜欢的人。之前她嫁的人是个胆小鬼,现在嫁的这个男人只会强取豪夺,同样不是好人。我妈妈不该嫁给他。”

    张梦嫣将女儿教得很好,但是孩子就是孩子,她的年纪摆在这儿,脑海想的自然是美好的爱情,她觉得婚姻是爱情的延续,而不是坟墓,希望母亲能嫁给所爱之人。

    苏念星却摇头,“我觉得你弄错了幸福这个定义。对你母亲来说,她的幸福跟爱情无关。她认为你才是她幸福的动力。”

    紫紫愕然,她有些难以接受,“我?为了我,她就更不该嫁给李家豪。他除了有钱,还有什么。”

    看样子李家豪并没有爱屋及乌,对紫紫花太多心思。这孩子对李家豪观感一般。

    苏念星却道,“她反抗不了李家豪,知道他会使坏。为了你们能过幸福平静的生活,她选择妥协。真要鱼死网破,他不舍得动你妈妈,却舍得动你。”

    紫紫愕然,她现在才13岁,还在上学的年纪,一直是妈妈宠爱长大的小宝贝,她不知人心险恶,但是李家豪对父亲做的事,让她见识到人性之恶。除非她和妈妈移民,否则妈妈斗不过李家豪的。

    她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稚嫩的小脸写满受伤,像一只落单的狗狗。

    苏念星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多少也能体会到她的惆怅,上前拍拍她肩膀,“不过你也别以为你妈吃亏了。你妈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掌握主动权。”

    紫紫刚刚还处于愧疚中,听到她的话,又打起精神,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李家豪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你妈比他小了十几岁,未来李家是属于你妈妈的。到那时你妈妈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苏念星点到即止,“你妈妈并非没有胜算。”

    紫紫腾地站起来,在屋内转圈圈,苏念星的话点醒了她,也让她看到了希望。

    等他走了,妈妈可以再找属于她的幸福。到那时她和妈妈又可以幸福生活在一起。

    紫紫展颜一笑,心里的大石落下,“大师,你说得对,我妈妈一定会幸福。”

    香江婚礼以西式为主,张梦嫣身穿白色婚纱,头戴王冠,在牧师和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互换了戒指。

    朋友们可以跟新郎新娘一块拍照。苏念星也过去凑热闹。

    张梦嫣以前根本挤不进富豪圈,但是她嫁给李家豪后,这些富婆们还是接纳了她。毕竟她不是小三上位,李家豪的原配十几年前就主动提出离婚,与张梦嫣无关。

    不过也有不开眼的富婆询问张梦嫣,“报纸上登的是真的吗?你前夫是家豪以前的兄弟?”

    这位富婆问的是何灵芸登在《快周刊》的报道。虽然她没有说李家豪觊觎朋友之妻,但是张梦嫣的确是好兄弟的妻子,只要稍微动点脑子都能猜得出来,李家豪肯定在两人没离婚时,就对张梦嫣动了心思。

    而且何灵芸早在李家豪公布婚讯就预测:李家豪将娶个二婚女。

    然后两天后,李家豪就公布婚讯,结婚对象就是张梦嫣这个二婚女。

    张梦嫣摇头,“没有。我在十几年前就已经与前夫离婚,跟家豪没有关系。我前夫在海里失踪后,我一度以为他死了,才跟家豪走到一起,他陪我度过一段艰苦岁月。渐渐有了感情。不涉及强取豪夺,也没有三角恋。”

    她看起来柔弱,但是答得滴水不露。苏念星看着她的表现,突然想到前世的富豪圈,丈夫在外面彩旗飘飘,豪门太太面对媒体依旧秀恩爱,半点不受影响。只能说她们的心理素质杠杠的。

    交换完戒指,张梦嫣在台上给大家介绍苏念星,“她被称为铜锣湾神算,非常偶然的机会她给我算命,告诫我要往前看,不能总是沉溺于过去。所以她是我和家豪的媒人。请大家欢迎她。”

    灯光照过来,苏念星走到台前,李家豪头一次正式打量苏念星,说了几句谢谢,随后给了她一份媒人红包。

    这个规矩在内地和香江都适用。苏念星捏着红包,薄薄的,一看就是支票。

    苏念星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只是算命而已,并没有给他们保媒,这红包拿得受之有愧,想了想她接过话筒给这对新人送上祝福。

    待她走下台,到旁边要了一杯香槟慢慢品尝,一群富婆们围过来,“我在报纸上见过你。那些媒体把你吹得神乎其神。我还以为你是TVB力捧的新人,原来你真是个算命大师。”

    苏念星愕然,居然有人以为她是演员?这啥眼神啊。她什么戏都没演过,好不好?

    有人见苏念星惊讶,笑了笑,“你长得确实很有灵气。”

    这个年纪的女人不会夸别的女人漂亮,但是苏念星的年纪看起来很小,皮肤又有点黑,一看就不是香江富豪沉迷的狐狸精,富婆们对她就多了几分宽容,用灵气来夸赞她。

    苏念星笑笑,“可能是这身衣服沾光。它确实很有特色。”

    其他富婆见她并不恃靓行凶,对她多了几分好感,纷纷询问她,算卦是不是真那么准?

    苏念星将自己的名片送上,“一卦五百港币,不准不要钱。”

    好在她有先见之明,提前备了百来张名片塞在自己宽大的民族服饰外兜里。

    这些富婆都是不差钱的人,五百港币对普通市民而言需要想一想,但对她们而言连一顿下午茶都不到。

    有位年轻小姐立刻来了兴致,第一个响应,“那你给我算一卦。帮我算算我将来能不能生儿子。我男朋友家里比较传统,一定要生男孩继承家业。”

    香江许多发家富豪都是广东过来的,有许多人都是封建思想,认为家产要传给儿子。这位小姐二十七八的年纪,看她这身打扮并不算多奢侈,珠宝都是小颗产品,好看归好看,并不值钱,可见她的家境只能算是一般。对方能出席这种富豪云集的场合,肯定是跟男朋友一块来的。她要是嫁入豪门一定会面临生男孙的压力。

    苏念星只是算卦,并不是教育家,也不会指摘他们的思想,专心致志给对方看手相,末了表情格外复杂。

    王小姐见苏念星算完后不开口,有些急了,“怎么了?是不是生不出来?”

    如果生不出,还不如早点做试管,免得以后遭罪。

    苏念星还没开口,王小姐的男友端着酒杯走过来,“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王小姐见男友体贴周到,笑了笑,“李太太说她算卦很准,我想请她帮我算一卦,看看什么时候能给你生个儿子?”

    男人打量一眼苏念星,搂着王小姐,“没想到你也信这些。那可太好了。我家人都信这个,你要是想算命,不如找张叔,他是我爸的卦师,算得很灵。”

    虽然他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但刚刚那一眼足以表明他对苏念星的不信任。

    其他富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王小姐迟疑片刻刚准备离开,脸如火烧的苏念星却先一步开口,她轻咳一声道,“李先生,这世上并不仅有一个神算。我承认张老先生确实很厉害。但你又怎么知道我不厉害呢?”

    李英杰定定看着面前这位小姑娘,她长得瘦瘦小小,皮肤呈小麦色,却有一双倔强的眸子,定定看过来。

    富婆们也纷纷应和,“李先生,她还没说卦象呢。你先让她说,至于准不准说出来就知道了。”

    李英杰颔首,按住想要离开的女朋友,站到她旁边示意苏念星继续说。

    苏念星伸出四根手指,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自己的卦象。“王小姐想让我算什么时候得男孩。从你的命相上可以看出来,你将来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

    王小姐面上一喜,这么说她不用做试管婴儿了,不由松了一口气。

    旁边的李英杰却是面色古怪,打量苏念星,不自觉调整站姿,“哦?那你还算出什么了?”

    苏念星挑了挑眉,“虽然王小姐只算了儿女,不过我们卦师不会无的放矢。还有两个卦象与她息息相关。我一并奉送吧。”

    其他人盯着她不放。

    苏念星轻轻喉咙,“一是李先生的父亲将在1999年成为香江首富。二是李先生在十年之内会遭遇一次大磨难。虽然过程很凶险,但是最终会逢凶化吉。”

    富婆婆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置信。

    王小姐拉着李英杰的胳膊小声询问,“张老先生有没有算过这些?”

    李英杰摇头,张叔从来没有算过这些。事实上张叔只给他爸断过一次大批:说他未来能挣很多钱。但是什么时候能得首富,却没有说。

    但是面前这个二十岁的姑娘却能够说得那么详细,而且斩钉截铁,丝毫不拖泥带水,让他都信了三分。

    李英杰端起手中的酒冲苏念星举杯,“那就借你吉言。”

    他刚要带着王小姐离开,苏念星却叫住他,“王小姐,李先生,我想把今天这个卦象登出来,可以吗?”

    王小姐有些迟疑,李英杰却是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只要你不怕打脸,我没有意见。”

    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可见他对她的卦象并不怎么认可。

    王小姐从包包里掏出几张纸币递过来,匆匆跟着男朋友离开了。

    周围人议论纷纷,“你觉得她算卦准吗?”

    “这谁知道?至少得十年才能验证。”

    有人觉得可以玩玩,算算也无妨。让苏念星帮她算算什么时候才能得偿所愿。

    苏念星看对方的手相,才知道这个富婆想算她何时才能继承遗产。

    苏念星没有给出具体日期,将日期缩短到三年内。

    富婆很满意,付了卦金欢欢喜喜走了。

    接下来没人再找苏念星算卦,因为摄影师叫他们去拍照。

    苏念星作为张梦嫣唯二的朋友,可以跟新娘单独合照。

    照完相,宾客们互相交流,张梦嫣拉着苏念星到旁边说话,“他给了我两千万的彩礼,我不擅长做生意。我想让你帮我算算投资什么生意能赚钱?”

    苏念星微微一愣,两千万?这个数字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呢。

    张梦嫣见她面露困惑,主动为她解密,“我让他把钱给了我。既然我这么值钱,为什么要让别人卖了我。我自己卖自己,起码钱落到我自己手里。”

    苏念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一定很伤心吧?被最爱的人背叛。

    张梦嫣却浑不在意,继续向她讨教。

    苏念星别的生意不知道,她只知道未来香江房价会涨,于是建议她买房,“你可以在香江买房,也可以去内地投资。鹏城未来发展很不错,是个投资回报率很高的城市。房地产、工厂都行。”

    张梦嫣对内地不怎么了解,而且她不擅长做生意,她很快就打定主意,“我在香江买房吧。多谢你。”

    这场婚礼举办得很晚,直到九点才开席。而且让她意外的是这边的菜全部由工作人员分餐,并不是放在桌上一起夹。

    吃完饭,有车的宾客自己开车离开,像苏念星这类没车的人由李家派人送回住处。

    从酒楼出来,她意外碰到张梦嫣的前夫崔曜栋,他被一群保安拦着,那些人不让他靠近酒楼,但是保安也没权利禁锢别人的人身自由,就只能挡在对方前面,不让他靠近酒楼地盘。

    看到有宾客从酒店出来,崔曜栋毫无形象大喊,“张梦嫣,你个贱女人,你不得好死!”

    苏念星看着崔曜栋陷入疯狂,张梦嫣断了他的财路,崔曜栋彻底恨上了张梦嫣,真是可笑。

    就在这时张梦嫣从酒楼出来,崔曜栋想上前,被保安死死拦住,张梦嫣躲在李家豪身后,眼神说不出的冰冷,曾经那双眼睛满是爱意,现在却是浓得化不开的冷意。

    李家豪见张梦嫣害怕,将妻子藏在身后,站在崔曜栋面前,“她是我太太,以后离她远点。”

    崔曜栋还想理论,李家豪却不愿再听他废话,搂着张梦嫣上了豪车,很快离去。

    只有崔曜栋像个丧家犬,保安见人已经走了,直接将他甩开,对方承受不住力道跌落在地,痛苦嚎叫。

    第40章

    翌日, 苏念星去百德新街,阿香婆好奇凑过来问八卦,“豪门婚礼是什么样的?几个菜?”

    苏念星被她问得有点蒙, 她哪里会数几个菜, 只好道, “菜品挺好的, 一看都很贵,那个脆烤乳猪特别好吃, 还有鲍鱼也很鲜。鱼翅做得也不错。”

    阿香婆馋得直流口水, “这些有钱人一顿酒席上万块呢。”

    她又问苏念星随了多少礼。

    提起这事, 苏念星就有些脸红,之前她光想着去豪门婚宴能给她带来名气和生意,却忘了参加婚礼要随红包的。去之前她准备了一万红包, 这已经是她能拿出最大的诚意,但是当她到了婚礼现场看到别人都是十万,二十万,五十万礼金, 她这一万红包拿不出手。她面如火烧。

    她想自己要不要为了面子, 把存款都拿出来呢?可是思来想去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不能为了一场婚礼就把自己薅秃噜了呀。她攒了好几个月才攒了十万,这可是她开冰室的全部资金, 不能为了面子全花出去。

    直到她收到了李家豪给的媒人红包,她将之登记在册子上, 既不是花她的钱,又没有丢脸。就是有点可惜, 二十万红包全给出去了,一分没留。

    苏念星说完后, 阿香婆翘了个大拇指,“可以。”

    苏念星有点尴尬,她等于没花钱白吃白喝一顿,有点过意不去。

    阿香婆体会不到她的尴尬又追问对方给张梦嫣多少彩礼。

    香江这边的彩礼比内地高多了,一来他们这边收入高,二来香江不限高彩礼。男人越有钱,彩礼给的越高。

    苏念星摊了摊手,“李家豪给了她两千万彩礼。”

    两千万跟李家豪的身家相比只能算是九牛一毛,但是如果李家豪立遗嘱,张梦嫣可能拿不到很多财产。这两千万就不同了,完完全全属于她。如果张梦嫣听了她的建议投资房地产,三十年后至少能翻二十倍。这笔钱足够她晚年过得滋润。

    阿香婆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居然给这么多,“之前她没嫁给李家豪,意志真的好坚定呀。”

    苏念星也赞同阿香婆这话,只能说那个贱男之前完全拿捏住张梦嫣的心思,如果他一直立住好男人的人设,张梦嫣最后恐怕会跟李家豪鱼死网破。可惜张梦嫣醒悟了,开始为自己打算。

    苏念星把自己在酒宴上给李黎江的大儿子算卦一事说了,“可惜李黎江本人没去,要不然我给他算一卦。”

    阿香婆听到她的算卦三条,支持她把卦象登出来,“等你的卦象应验时,这些报纸一定会被翻出来。到时候肯定能给你增添名气。”

    香江生活节奏太快了,娱乐杂志和报纸更是多如牛毛,明星花边新闻更是层出不穷,苏念星之前火一阵,民众很快就忘掉。但是给富豪算卦就不一样了,会让人津津乐道。

    八点钟,何灵芸来找她打探豪门晚宴上的事情。昨天许多狗仔到酒楼和李家豪的豪宅门前蹲守,她的周刊一周才登一次,不可能连续两周都登李家豪结婚的八卦。她没去,不过有记者拍到苏念星也在场,于是她今天晚上过来向她打探内幕。

    今天许多家报纸刊登的都是李家豪的婚礼,有图有真相。许多都是围绕着张梦嫣的身份,以及她二嫁身份凭什么可以嫁入豪门。

    也有媒体看到崔曜栋,并且采访他,其中最出名的是电视台。

    崔曜栋颠倒黑白,说张梦嫣婚内出轨,是个贱女人。

    记者提出质疑,“如果张梦嫣早在十几年前就出轨李家豪,她为什么不趁热打铁跟李家豪结婚,反倒十几年后才结婚。又为什么去英国找你?”

    崔曜栋被记者问住,当即爆粗口。

    这场采访放在电视上播出,引起热烈反响。

    何灵芸试探问,“李家豪对我的报导有没有生气?”

    苏念星摇头,“没有。你登的都是真的。他告也告不赢?再说也堵不住悠悠之口啊?”

    张梦嫣的身份并不是秘密,只要李家豪结婚的消息传出来,香江这些无所不能的狗仔很快就能将张梦嫣的身份挖出来。何灵芸不过是抢了个先而已。既没有恶意揣测,也没有过份渲染,立场中立算是不错了。

    豪门大戏先不提了,苏念星把自己给李黎江未来大儿媳算命一事说了,“你能不能登出来?”

    她毕竟不是记者,分不清哪些新闻有刊登价值,需要询问何灵芸的意见。

    何灵芸听到她的算卦内容,双眼放光,拍着卦桌道,“我给你做成专栏。兴许还能争取一个头版头条。”

    之前李家豪的八卦消息让《快周刊》大卖,这期又是李黎江,肯定会更火。香江人就喜欢看豪门八卦,那些富豪也都以拥有更多女人而自豪。更何况苏念星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她给富豪算卦一定吸人眼球。

    何灵芸掏出本子记录她的算卦内容,而后兴冲冲走了。

    阿香婆聊完豪门八卦,又追问婚礼上来了哪些人,她见过哪些富豪。

    苏念星还没开口,一辆豪车开了过来,依旧是个小弟开门,只是跟李家豪不同的是,对方并没有下车,而是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冲她招手,示意她上车。

    苏念星愣住,阿香婆推了她一把,“快上车啊。这可是富婆,怎么可能会在这地方算卦。”

    苏念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了,之前沈惠茜过来找她算卦,也是浑身不自在。当时她还以为沈惠茜嫌她的折凳脏,可现在回想可能是不习惯周围环境吧?

    苏念星坐到富婆旁边,保镖帮忙关门。

    昨天苏念星见到太多富婆,已经记不清这人的身份,瞧着有点眼熟。

    对方端着架子,一副贵太太打扮,让人产生距离感。

    她没开口,苏念星也不好开口,豪车驶入一家高级餐厅地下停车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他们进了一间包厢,装修豪华,私密性也好,很适合谈话。

    服务员送来菜单,富婆示意对方将菜单递给苏念星,自己则直接开点,“给我来一份经典餐。”

    苏念星看着菜单上的价钱,比她上辈子去过的高档餐厅也不遑多让,要知道现在才90年,香江的消费水平真的很高了。

    她直接点了一份A餐,服务员接过菜单后,很快就出去了。

    餐点很快送上来,富婆点的是黄油蟹,刚刚她扫了一眼,这黄油蟹一只就要一百,她点了三十只。这一顿饭就吃了三千。也太奢侈了。

    苏念星没有说什么,品尝这家做的美食。

    还别说这糖心鲍鱼比她在婚礼上吃的更鲜,味道也更为正宗。

    除此之外薄饼也煎得酥脆金黄,再配上甜点冰激凌,消灭燥热。

    好吧,这顿饭热量严重超标,但是她现在一点也不胖,无需忌口。倒是对面的富婆吃完三十只觉得不够,又点了三十只。难为她心里有事,胃口还能这么好。

    不过也间接证明对方这圆润的身材不是白来的。

    苏念星吃完半个多小时,富婆才吃完。

    服务员将东西收下后,富婆才慢慢品尝甜点。苏念星实在没胃口了,谢绝对方递上来的水果,主动开口,“太太,请问……”

    何太太淡淡提醒她,“叫我何太太。”

    苏念星从善如流,“何太太,请问你想让我帮你算什么?”

    何太太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好奇问,“你跟张梦嫣是怎么认识的?”

    苏念星三言两语解释道,“我有一回在餐厅吃饭,钱不够,主动帮她算卦认识的。”

    何太太颔首,没再追问,将甜点放到桌上,手肘搭在宽椅两侧,双手交握在一起好整以暇打量苏念星。

    苏念星被她看得莫名其妙。

    何太太从包包里拿出信封摆在面前,总共十几个,依次排开,“帮我算我先生有多少个私生子?一个红包里装一千。你算出一个私生子,我就给你一个红包。”

    苏念星看着她,说实话她来的路上就在想对方会让她算什么。她第一个念头就是算二奶,第二个对象就是私生子。

    没想到对方真就让自己算了。而且出手还那么大方。

    苏念星踌躇半晌还是点头,“好。”

    香江也是一夫一妻,虽说何太太为人有点高傲,但是对方不想私生子继承她儿子的财产也是情有可原。

    而且她两辈子都是大老婆生的,对小三和私生子天然就是对立面。

    她也没什么好犹豫的,提出要看她的手相后,何太太将手伸了过来。

    苏念星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又一个私生子登场,但实际上她看到的场景是何先生去世,私生子和婚生子争夺遗产的豪门大戏。

    苏念星看了十几遍,才数完何先生有多少个孩子。

    “何先生总共十六个子女。大房三个儿子分175亿,三个女儿分4亿,三太太可以得到六亿,二房和三房的儿子每人分12亿。剩下的36亿平均分给六个私生子。”

    何太太还没等她说完,已是勃然大怒猛地拍了下桌子,“十六个?”

    她原以为分给二房三房够多了,没想到外面还有六个私生子。虽然她的儿子分得最多,但是其他子女的财产加起来已经有94亿。老公太偏心了,明明她的儿子才是正房嫡出。

    何太太问另外六个私生子的姓名是什么?

    苏念星一一报出来,待看到对方眼里的凶光,她头皮发紧,这人该不会想把人解决了吧?是了,香江现在□□猖獗,不想让私生子继承遗产最稳妥的办法就是除掉对方。

    苏念星一颗心砰砰跳,她这算不算帮凶?她想到自己看到的后半段画面,提醒何太太,“我觉得你当务之急不是处理私生子,而是遗产分完后,三个孩子关系闹得很僵。”

    何太太这会儿已经顾不上找私生子的麻烦了,她抓紧皮包的手已经攥成拳,“为什么?”

    “你三个儿子分的是公司股份。他们为了争夺公司控股权闹得很凶。”苏念星叹了口气,“又因为他们只知内斗,互相拆台,不善管理,后续股值缩水很快。”

    再加上1997年的股灾,公司没能撑过去。三兄弟最后混得还不如财产分得最少的女儿。

    何太太的三个儿子都是亲生的,一直以来都很和谐,大师断定三兄弟阋墙,她一时不敢相信,头摇成拨浪鼓,“这不可能,家俊向来疼爱两个弟弟。家明和家康也不可能跟大哥争,他们拿什么争。我老公夸家俊能干,将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我老公早早就说过将来会留给大儿子。”

    苏念星却很笃定,“公司就是下蛋母鸡,可以钱生钱。谁都想要。为了争夺公司股权,再亲的关系都会闹崩。”

    其实不止豪门亲兄弟争家产,普通人家的孩子也照样会因遗产闹矛盾。谁都知道钱的作用,谁都舍不得放手。

    何太太坚决不肯相信,“不会的。他们绝对不会跟家俊争。”

    她将面前的红包全部推到苏念星面前,“这些都是你的。”

    她拿起包包走到门口,手刚握上门把又转身提醒苏念星,“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苏念星颔首,“放心。我嘴很严的。”

    何太太心满意足离开。

    转眼《快周刊》最新一期出版,苏念星买了一本坐在巴士上,看着封面上她的照片,会心一笑。这算是她头一次上杂志封面了。这是个值得记念的好事。

    晚上下班后,她去报刊亭买了十几份,若干年后,等其他记者都忘了这事时,她可以拿出来提醒他们,她当初算得有多灵。只要一想到众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就觉得过瘾。

    阿香婆见她一直笑个不停,“有什么喜事吗?这么开心?”

    苏念星把自己的心理话跟阿香婆一说,也把阿香婆逗得不行,只是有些遗憾现在看不到,“《快周刊》的影响力还是太小了。你看都没什么人讨论这件事。都在看巨星出轨的八卦了。”

    苏念星挠挠头,确实如此,昨晚有个巨星出轨被拍到,早上她坐巴士都在听他们谈论这事。但是没有乘客讨论《快周刊》,想要引起轰动,只能等谶语应验那一刻。她现在需要的是慢慢等待。

    接下来几日,苏念星陆陆续续给富婆算命。她们的要求比较简单,多数都是帮儿子算事业,女儿算姻缘。

    多数算的都不是紧急要事,短时间内没办法得到验证,所以哪怕她在富婆圈已经挂了名,但是没有引起轰动。

    钱真的可以解决大部分麻烦。比如同样都是男人出轨,富豪的妻子多数会选择忍让。但是普通人的妻子没有钱没有爱,大多数不会忍让。

    他们遇到的麻烦少,苏念星就没了勇武之地。不过这些富婆都格外大方。她在百德新街算一卦五百,这些富婆随手都是几千上万。很少有低于一千。

    除此之外,她们多数都会派豪车接她到某某餐厅,她可以品尝香江上流社会的奢侈饮食。

    就连阿香婆都说她最近胖了一圈,“你这几天收入很不错吧?”

    苏念星叹了口气,“她们挺大方的。但是跟她们一块吃饭,我花费也不小。”

    这些富婆去的都是高档餐厅,这些餐厅狗眼看人低,得穿正装才行。苏念星不得不花钱买了两套大牌衣服。

    上辈子花钱花到手软的苏念星这辈子却因为买了两件衣服而耿耿于怀,说出去谁信啊。

    阿香婆很想同情她,但是她实在同情不起来。吃好吃的,赚很多的钱,买两身衣服怎么了?

    阿香婆转了话题告诉她一件事,“昨晚你没过来算卦,这边发生一件事,那个蒋梦云,你还记得吗?”

    苏念星当然记得,她可是第一个反杀丈夫的靓女,沈惠茜但凡有她那份心计,也不至于被丈夫欺负那么惨,她疑惑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孩子生了?”

    阿香婆拍着巴掌气得咬牙切齿,“快生了,但是还没到月份。她前几天过来这边收房租。”阿香婆指着斜对面第三家,“那家就是她老公投资的产业。他老公死了,商铺就属于她的。但是那家店的事头(老板)不是个东西看她是个孕妇,就故意拖欠房租。她的脾气怎么可能忍让,直接找人过来清房子。昨晚闹得好凶。我在边上看她挺着大肚子胆战心惊,生怕她出事。”

    苏念星心想:像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就是有点太危险了。这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最后那家店的老板被街坊骂得狗血淋头,许多人往他家扔臭鸡蛋。”

    香江人还是很仗义的,见不惯这种不平事。尤其男人欺负孕妇就是天理难容。

    “后来呢?”苏念星看了眼冰室,现在是生意最好的时间,但是那家冰室的门却是关的。

    阿香婆哼了哼,“他把房租补了,但是蒋梦云不愿意租给他了。让他三日内搬走。”

    她推了推苏念星的胳膊,“你可以把冰室租过来。你俩认识,她肯定信任你。”

    苏念星确实很想租,她已经找了好久铺面,但是要么太贵,要么人流量不行。她有些迟疑,“可我不知道她的住址啊?”

    阿香婆乐了,像变戏法似地从兜里掏出一张条子,“我昨天就帮你问了。她说如果你想租,她一定租给你。”

    苏念星找旺铺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一间合心意的好铺面,乐得合不拢嘴,“好啊。我现在就去找她。”

    现在才晚上八点,香江人睡觉都很晚,对方应该还没睡。

    阿香婆没生意上门,闲着也是闲着,跟她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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