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苏念星看完视频, 对上男人黏腻的眼神反手就是一巴掌,“再敢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大林整个人呆住, 监控室内的人都傻了。他们是装看不到呢?还是看不到呢?

    梁督察眼含笑意, 嘴角往上勾了勾。

    审讯室, 男人却没有生气, 抚摸自己被打的地地方露出意犹未尽的欠揍表情,“季顾问?如果你讨好我, 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炸1弹的下落。你知道我用的是多少公斤的炸1弹吗?总共22公斤, 足以炸毁一座学校。几百上千个学生的性命全都交托在你手上, 为了他们,你牺牲一下也没什么吧?更何况你还是香江警员,为市民牺牲都是应该的。”

    他黏腻的眼神仿佛沾在苏念星身上, 大林又踢了一下他凳子,“你在放什么屁!”

    男人冲大林笑,“警官说脏话,当心我去告你, 让你升不了职。”

    他不再搭理大林, 挑眉看向苏念星, “季顾问,你考虑得怎么样?”

    苏念星定定看着他, “你知道吗?每一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独特的气味。就好像你幻想自己可以把炸1弹藏进学校,可真实情况是:你却连学校的大门都进不去。你想用虚假消息浪费我的时间, 你省省吧?你可以接触到人口密集的地方是住宅、工厂、写字楼或是商场。那么到底是哪个地方呢?”

    她斜靠在椅子里,姿势说不出的慵懒, “香江用人单位严苛,你之前犯的是刑事案件, 哪怕只是到工厂做最普通的工作,他们也不肯招收像你这样有前科的人。写字楼就更不可能了。住宅?高档大楼配备精良物业,你更不可能进去。低档又管理不好的住宅跟你一样都是穷人,你之所以挑选珍丽这个受害者,不是因为她有多美,而是她出身比你好,你嫉妒她拥有你得不到的良好家境,所以你不会选择跟你一样的底层人士报复。你只能把炸1弹埋在商场。你身上有商场特有的香水味儿。”

    商场为了保持高档,不仅会将卫生搞得干干净净,而且还会喷香水驱除异味。

    “你身上沾的香水是只有卫生间才会喷的浓烈、去臭性型香水。所以你一定是把炸1弹藏在卫生间。”苏念星笃定地看着他。

    男人原来调笑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很快大笑起来,“就算你闻到了味道,也确定了我把炸1弹藏在卫生间,那又怎么样?香江有那么多商场,你一个个搜,等你们找到的时候,炸1弹早已砰地炸了。”

    他双手做了个爆炸的手势,再配合他脸上的表情,要么欠揍就有多欠揍。

    苏念星翘起了二郎腿,“我都能把商场判断出来,难道我还不会缩小范围吗?你买炸1弹的钱是偷来的。你出狱后就一直住在九龙,你却跑到铜锣湾来报案。你故意在误导警方。炸1弹那么重,提着上巴士或叮当车太危险,唯有坐出租车。香江出租车那么贵,你财力有限,可见你扔炸1弹的位置只会在两者之间。”

    苏念星朝着地图比划,“排除掉这条线,总共有六家商场。有两家在维修,还剩下四家。你想引起巨大反响,置地广场是奢侈品聚集地,人流量相对要少一些,你拎着重物,不方便躲开安保,所以这个可以排除。你选的商场一定是最大,人流量最密集的海港城。安保监管不到位,才有可能被你躲去!”

    男人定定打量她,表情逐渐变得僵硬,他想去掏口袋里的烟,却发现自己双手颤抖,手伸在上衣口袋好久也没翻出烟,他才反应过来登记时,警察就已经把他全身上下都翻找过了。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要紧张,学着没事人一样哈哈笑了两声,“我一定选海港城吗?崇光百货也不错啊,时代广场也很火爆。”

    “崇光百货面积有12万平方尺,时代广场确实很多人,但是你不会这么笨,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让我们有机会挽救。”苏念星弯了弯嘴角,冲着镜子的另一边道,“梁督察,海港城,三楼男卫生间。谢谢!”

    男人的神色变得极为难看,眼神森寒幽深。

    苏念星觉得自己浑身凉飕飕的,皮肤好像爬了一条毒蛇,正簌簌吐着蛇信子。

    就在她浑身不自在时,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梁督察开门进来,在男人肩膀握了握,目光冷厉盯着对方。大林立刻侧站,将摄像机挡住。

    梁督察充满压迫性的眼神,以及差点把他肩膀捏碎的力道让男人身体抖了抖,额头很快沁出细密的汗珠,面色惨白,嚷了一声“疼!”

    男人就像无理取闹的孩子做错了事,等别人拆穿他,他开始不知所措,露出最无能最卑劣的一面。

    梁督察松开手,握住苏念星的手腕,带她出了审讯室。

    苏念星疑惑,“你不去找炸1弹吗?”

    “我已经安排拆弹专家去解决了,我们只要等消息就行。”梁督察将她安排到位置上坐下,又给她倒了杯热水,让她暖暖身体。

    还没等他安慰几句,审讯室哗啦啦走出十几个警员将苏念星团团围住。

    “季顾问,你怎么确定一定是海港城?”

    “上次那个凶手侧写,你怎么确定古西水喜欢D马?”

    “还有他脸上有痣,这个你是怎么得出来的?”

    问题一个接一个,苏念星根本招架不住,梁督察挤开人群,“一个个来!着什么急!每个人办案都有自己的见解。顾问靠的是直觉,又不是人人都有。你们与其让她给你讲直觉,还不如拿案子过来,让她帮你们分析。”

    警员们一听,立刻回去找卷宗。

    梁督察将水杯放到她面前,“喝点水吧。查案很难,抽丝剥茧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待会儿你看着挑选吧。如果有线索,你就接。算不出来,那就不接。”

    苏念星接过杯子咕嘟咕嘟灌了一大杯,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好!”

    她放下杯子,梁督察揉了揉她的手。

    苏念星疑惑看着他,“怎么了?我手不酸。”

    她刚刚只是扇了对方一巴掌,也没打疼。

    梁督察表情严肃,就像戴了一副面具,让人看不出他真实想法,只道,“我看有点灰尘,给你擦一擦。”

    苏念星懂了,“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握一下手都不行。”

    梁督察严肃的脸上带了点窘迫,“不是。他眼神太恶心。”

    回头他一定要给这个变态安排最变态的舍友,让他在牢里好好享受被人折磨的滋味儿。

    苏念星扑哧一声笑了,忍不住掐了一下他的脸。

    噗通!东西掉地的声音,苏念星扭头发现张正博几个正侧站着,明明手里在忙事情,却是装模作样,一看就假。

    苏念星收回手,重新拿起杯子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梁督察接过空杯子又去给她倒了一杯,其他重案组的成员已经挤过来。每组手里都抱着一大堆资料。

    “这些都是未解的悬案。”这么多卷宗一股恼堆在桌上,差点把这个小茶几压趴。

    大林嚷嚷着过来,“你搞什么啊。季顾问是我们组的,这些悬案又不是你们接的。你们拿过来干嘛。”

    “我们也不想的。可是我们最近没有接案子啊。”

    最近只有重案A组有案子,其他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自己就能搞定,不需要季专家出马。事实上警署也不可能天天发生命案。

    梁督察之前就查过这些卷宗,“回头我会一一挑选的。季顾问也不是什么案子都能查出来。你们别把她神话了。”

    警员们有些可惜。

    倒是B组有位警员挤到前面说了一桩案子,“前几天有位师奶来报案,说自己的儿子丢了,有人证说他失踪前和街坊站在一起聊天。师奶找上门,对方说没见过。我们走访调查时,再问他,他又说见过,只是后来分开了。我觉得这个街坊有些可疑,他前后口供不一致。季顾问,你能不能帮忙找到师奶儿子的下落?”

    苏念星最擅长找人,她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行啊。你让师奶过来吧。”

    见她肯接案子,B组的警员们立刻一蹦三尺高,马上有人借电话找师奶,让她现在过来。

    苏念星又补充,“你能不能把那个街坊也一块叫过来。我两个一块审问,概率更大些。”

    并不是所有父母都疼爱自己的孩子。万一师奶算不出来,她还可以算那个街坊。

    B组警员立刻点头,“没问题!他确实有嫌疑,我们可以拘留他48小时,如果时间还不够,我再想想办法。”

    苏念星笑道,“足够了。”

    B组忙着找人,梁督察把其他组的组员全都轰走,“快回去忙吧?”

    其他组员要把卷宗拿走,梁督察按住,“先放在这儿吧。让她先看看哪个能查。”

    警员们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组。

    梁督察示意苏念星自己看,“你看看哪些案子能算。”

    苏念星翻开一个卷子,入眼就是几张血腥的照片,触目惊心,她瞳孔不自觉睁大。好恐怖!

    居然是碎尸案!她胃里一阵翻腾,差点把早饭吐出来了。

    梁督察唬了一跳,赶紧把卷宗合上,给她拍了拍背,“你没事吧?”

    苏念星摇头,“我没事。就是……冲击太大了。”

    梁督察叹了口气,“怪不得你之前不想当警察呢。连照片都看不了,亲眼看到现场,你不是更受不了?”

    苏念星之前看过几回现场,尤其是三婆杀子,她吓得一晚上没睡好。

    “我胆子小。”苏念星真的受不了这么血腥,她怕自己做噩梦。

    梁督察见她情绪稳定,摊开卷宗,“还是我念给你听吧。”

    苏念星点头。

    梁督察把卷宗用简洁的语言概括给她听,尽量不涉及血腥描写。

    但是一连几个案子,苏念星都没法算。

    比如有个案子,死者被人杀了,有目击证人看到嫌疑犯在那段时间到过现场,但是没看到他行凶。而且迟迟找不到证物。这案子过去五年了,嫌疑人肯定把凶器扔了,怎么可能一直留在家里。这注定是一起悬案。

    “我发现你们好像可以查到凶手啊?就是没法定罪。”苏念星忍不住道,这些嫌疑人在她看来可以定罪了,但是证据不够,不足以起诉。

    梁督察颔首,“是啊。我们警察有自己的直觉,通常可以锁定凶手,但是给凶手定罪却很难。要有完整的逻辑链,少一个环节都不行。”

    苏念星同情地拍拍他肩膀,就在这时,梁督察的办公室电话响了。

    他去办公室接听,很快从里面出来,“拆弹专家已经找到了炸1弹,成功拆卸。”

    大林几个欢呼雀跃,“好厉害!大师,你太厉害了!”

    梁督察轻咳一声,“什么大师?是季顾问。”

    大林忙改口,“对对对!季顾问。”

    梁督察吩咐大林和张正博跟法证一块去采证,又让关淑惠去办理扣押手续。

    如果证据不足就得把嫌疑人给放了,但是现在有证据就可以合理将对方扣押,直至上庭,再移交到监狱。

    重案A组的警员全被他派出去,苏念星疑惑,“你不用去吗?”

    梁督察当然不可能一直待在办公室,他有些担心,“你一个人能搞定吗?”

    “没问题。不就是找人的下落嘛。你知道的,我最擅长找人。”苏念星让他不必担心。

    梁督察想了想,“如果对方提出质疑,你直接说无可奉告,不用担心他们对你有意见,你本来也不是属于他们组的。不是非要接他们的案子。”

    “没事啊,给他们算,我一样能拿到钱。”苏念星想得很开。

    其他人找她算卦也就一万多,给警署算卦却有二十万。翻了十几倍呢。

    梁督察哭笑不得,“行吧。”

    重案B组的警员过来请苏念星,“人已经到了。”

    苏念星冲梁督察笑笑,“你去忙吧。我也要忙啦。”

    苏念星到了B组这边,师奶正在询问室做笔录,“我儿子一定是被他藏起来了。他那人很坏的,总是故意找茬。我身体不好,我老公早早没了,我一个人养大儿子,他们家总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警员不可能把这些废话记录在册,只能捡重要的问。

    苏念星走进来,警员就把主动权交给苏念星。

    苏念星不会审问技巧,就像街坊一样跟师奶聊天。

    监控室的李督察和一众下属看着两人聊了半个钟头,他揉了揉头发,“她在干什么?不是说她很会审犯人吗?她就是这么审的?”

    李督察之前听过季云的名声,说她是内地犯罪心理专家,被一哥请过来,但是她加入香江警队,满打满算只参与三起案子,名气却吹得整个香江警队都知道。可见这人很会营销自己。

    人们对没见过的事情第一时间是不信,要么怀疑自己,要么质疑对方。查案是他的专长,他自然不可能怀疑自己,所以他质疑苏念星的本事。

    有位警员弱弱地道,“但是我听说她真的很厉害。那个红裙杀手就是她侧写出来的。还有炸1弹也是她问到的。刚刚我去A组,梁督察说炸1弹已经找到了。”

    “是啊。她真的很厉害。刚刚我们在监控室看到她直接把地址报出来,嫌疑人吓得脸色都白了。”

    “听说A组有个尘年旧案也是她侧写出嫌疑人,才把凶手抓捕到案的。”

    李督察深吸一口气,也许是他太敏感了。或许这人只是喜欢出名,并不代表她没本事。

    他又耐心听了半个小时。这次更离谱,连聊都不聊了,就一直听师奶在那唠叨,而她本人魂游天外。他指着镜中的人,“她在发呆?”

    警员们面面相觑,这次他们也不好替季云辩解。她好像真的在发呆啊,十分钟了,她连眼珠子都没怎么转过。

    她怎么搞的?这时候开小差?

    有位警员弱弱举手,“李sir,我要不要进去提醒她?”

    李督察掐腰,“不!我倒要看看她搞什么名堂。像个菜场师奶那样聊几句家长里短,再发呆,就能算出下落。那她不是该来警署当专家,她该去参加玄学大赛!”

    他又把警员数落一通,“让你们平时多用点心。不要迷信什么专家顾问,多走访调查,搜集线索,比什么都强。”

    警员们被骂得狗血淋头。

    有个警员弱弱举手,“可是梁sir那组破案率很高啊?”

    “以前没有季云,他们组破案率也很高。你们先学会走,再学飞。踏踏实实,一步步来。不要急。”李督察眼睛一瞪。

    “李sir?我问完了。不用再审那个街坊了,孩子就埋在他家后院。”苏念星敲开监控室的门,理所当然开口。

    李督察与一众警员面面相觑。

    有个警员疾步跑过来,“怎么问出来的?”

    “那个师奶说了,她一直盯着对方,他们一家出门时都没有带东西。说明她儿子一定还在街坊家中。”苏念星理所当然开口,“她之前也去找过,屋里都看过了,只剩下后院没去。你们去找找吧。”

    说完,她率先离开了,也不管他们信不信。

    警员们齐刷刷看向李督察,意思是“行不行动?”

    李督察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瞪了一圈,“看我干嘛,去弄搜查令。我们把他家翻个底朝天。”

    警员无语了,刚刚还说不信,现在又根据她的话弄搜查令,打脸来得猝不及防。

    第182章

    重案B组的人很快从街坊后院找到了师奶儿子的尸体。

    警员们抬出尸体, 师奶甚至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我儿子怎么会死了?”

    她一直以为街坊只是跟她不对付,想吓唬她。万万没想到, 他如此丧心病狂会杀她儿子。

    她发疯似地想要扑到儿子尸体上面, 被警员们拦住, “陆太太, 你节哀顺变。孩子死了,凶手还没有定罪。上面还有线索, 不能破坏死者的情况。”

    师奶赤红着双眼, 浑身发抖, 像个雕塑看着警员,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突然她啪啪往自己脸上招呼, “都怪我!都怪我!我为什么不去后院看看?”

    如果她当初去后院看看,或许她儿子就不会死。

    她可怜的刚仔,他才十六岁啊,怎么能死了呢。

    李督察一边示意军装警把尸体抬走, 一边安排女警员安抚家属情绪。

    负责查案的警员小声议论, “季顾问真是神了, 只是随意闲聊几句就确定后生仔已经死了。”

    “她是怎么侧写出来的?就凭两家不对付吗?”

    “谁知道啊。问她她也不告诉我们。”

    李督察听着警员们议论,这一次没再叱责他们, 只重重叹了口气。

    被李督察惦记的苏念星此时正忙着装修自己的新店,这回她亲力亲为当监工, 忙得不得了。

    这天梁督察过来接她回去,见她这么累, 有些不忍,“如果忙不过来就先把不重要的事停一停。”

    苏念星颔首, “会的。”

    “阿公教得怎么样?”梁督察仔细观察她脸色,“以前阿公也给阿景当过顾问,但是每次都不欢而散。”

    苏念星笑了,“我还好啊。阿公教得挺好的。”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梁督察看着她,“怎么了?你有话直说。”

    “阿公花钱太多了。我手头有点供应不上。”苏念星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她其实算是非常能挣钱了,三家店每月分红加起来也有十几万。再加上她算卦。

    可是阿公今天又买了十几个冷柜,还找了装修公司把五家商铺都给重新装一遍,把她最后一点活钱也给薅光了。再这么投资下去,她可能真的撑不住。

    “还差多少钱?我借你吧?”梁督察想也没想就道。

    “那怎么行。你的钱都买房了,怎么能让你违约。”苏念星抿抿唇,“我问过阿公了,他说后面没有太烧钱的地方,但是我怕五家分店同时开业。回头生意不好,我鸡飞蛋打。”

    梁督察见她不自信,忍不住揉揉她头发,“要是你亏了钱,回头我把钱贴补给你。”

    苏念星嘴巴张成O型,“那怎么行!”

    “你是相信我,所以才相信阿公。我贴补你也是应该的。”

    苏念星噗嗤一声笑了,“哪有这个道理。我相信你阿公是因为他是船王,凭借自己的头脑才把事业做这么大。”

    梁督察面露古怪,“但是我阿公可从来没有投资过餐饮。”

    苏念星傻眼了,“啊?没投资过?那他怎么说得那么自信!一口一个‘听我的准没错’。”

    “他霸道惯了。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在家里,从来都是一言堂,只有我妈有胆子跟他顶嘴。”梁督察将车停到地下停车场,解开安全带,却见苏念星两眼发傻,“你怎么了?”

    苏念星深吸一口气,“我惨了!我可是投资了三百万。何先生刚到手的一百万,我还没捂热呢,全花光了。”

    “没事没事!”梁督察揉了揉她的头发,“不是说好了,如果亏了钱,我贴补给你。”

    苏念星抬头瞪了他一眼,“你的钱将来都是我的,左手倒右手,总量又没变。”

    梁督察哭笑不得,“好好好!那你就当买个经验。”

    苏念星心想:这经验真够贵的。她幽幽叹了口气,“我算是知道大忽悠是什么样了?就是你阿公这种有社会地位的富豪。明明没投资过餐饮,但是他还很自信,愣是把我糊住了。我完全没有怀疑他。”

    梁督察见她懊悔得不得了,有些忍俊不禁,“没事的。也许真能成呢。餐饮是传承几千年的行业。跟阿景搞的新兴产品还是不一样的。阿公的经验应该没有过气。”

    苏念星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她解开安全带,挥了挥手,“行吧。等开业再说。我们先回去吧。”

    她的动作潇洒又酷把梁督察看得一愣一愣的,刚才还像霜打过的茄子,怎么这么快就生龙活虎了?

    梁督察大步追上去。

    “我好久没去算命了,今天你正好有空,不如陪我一块去庙街摆摊吧?”上了车,苏念星突发奇想。

    梁督察颔首,“可以啊。”

    苏念星告诉他庙街夜市有许多好吃的,“川菜特别多。我好想吃爆炒蛤蜊。”

    她馋得流口水的样子让梁督察忍俊不禁,她不是想去算卦,是想吃好吃的吧。他莞尔一笑,“好,我跟你一块去。”

    两人回去拿了工具和卦桌,直接开到庙街,连饭都没吃。

    直接吃这边的路边摊就行。

    苏念星点了一份凉面和一分爆炒蛤蜊就放在卦摊前大快朵颐。

    梁督察现在只能吃少量的辣椒,只点了一份加了一丁点辣椒粉的炒面,再配上一瓶冰可乐,又辣又过瘾。

    “好吃!”

    苏念星与他碰了一杯,“预祝我们今天旗开得胜。”

    “你还有卦吗?”梁督察好奇问。

    “看手相没有。但是其他可以算。”苏念星笑道。自打第一道谶语出来后,她的卦不愁卖不掉,虽说不像之前那样疯狂,要提前半年打电话预约,现在最起码要提前一个月。

    “为什么你看手相要限制,看面相和六爻金钱卦不用限制呢?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吗?”梁督察这个问题还真不是个例,不止他想问,其实许多人都好奇。

    苏念星早就想好了说辞,她把手相说得特别奥秘,需要大量的脑力运算,如果一天算太多次,她就会头脑发晕。

    “面相不是比手相更难吗?”梁督察指了指自己的脸,“如果我的脸长皱纹,也比掌纹要多。”

    这话听着外行,但是理由很充份啊。毕竟掌纹就那几道线,脸上的皱纹却是多得数不过来。

    苏念星叹了口气,“因为我学了很多年手相,其他都是自学,学艺不精,算得不怎么准。”

    梁督察默了默,再问下去,就该伤她自尊了。

    两人填饱肚子,梁督察将垃圾扔到垃圾桶,苏念星给两位客人算卦。

    又待了半个多小时,她看着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只算了两个?我看你没挣多少钱啊?”梁督察刚刚看了全程,她收这两人的卦金不到二十,连今晚的饭钱都不够。

    “他们太穷了,我在这边算卦得看人下菜碟。”苏念星冲他笑,“越有钱,我收的越多。不止39。”

    梁督察哭笑不得,能来这个夜市就证明不是有钱人。

    他将折叠桌收拾好,一只手提着袋子,另一只手牵着她往前走,路过的行人无不好奇看着他们,似乎在猜测他们的身份。

    有两个靓妹因为好奇,一直盯着他们瞧,其中一个超正点的靓妹盯着苏念星不放,显然在困惑,为什么这个高大威猛、气势十足的男人会跟样貌如此平庸的女人在一起。

    另一靓女觉得朋友看得太入迷,正主都看过来,有点丢人,拉了一下朋友的手,冲她小声嘀咕,“可能是家姐?”

    苏念星突然扯了下梁督察的手,又夹着嗓子坏心地喊了一声,“老公?”

    走在前面的梁督察差点一个踉跄,不可思议地侧头看着她,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喉头上下滚动,眸中翻滚着别样情绪,对上她戏谑的眼神,他一时呆住。

    身后的两个靓妹惊恐地瞪大眼睛,嘴巴能张成O型,显然在吃惊。

    苏念星眼尾扫见,拼命憋着笑。

    梁督察无奈又好笑,刮了下她的鼻子,“调皮!”

    苏念星偷偷回头看了眼,那两人肩膀靠一起交头接耳,因为太过震惊微微发抖,她可以预见她们回去后一定跟自己的朋友们诉说“有个酷酷的靓仔,高大威猛,穿着一身名牌,却跟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女人拍拖。我还听到她喊他‘老公’,一定是钞能力的作用!”

    哈哈哈!虽然她现在还不是富婆,但是不妨碍她臆想自己已经是富婆啦!

    苏念星上了吉普车,脸上绽放着鲜花般明媚的笑意一直沿至眉梢,笑声像黄鹂般悦耳,也像一只桃子从树上坠落,调皮地落入泥土中,散发着诱人的桃香。

    苏念星拉着安全带的一端正打算扭头扣上,一转身却发现自己的唇被吻住,随后那只熟悉的大掌扣住她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这一次没有温柔眷恋,只有渴望与疯狂,直到吻得她舌根发疼,拍了下他肩膀,他才恋恋不舍结束这个吻,却依旧不舍得松开,额头相抵,他的声音清润低醇,像清晨的水滴敲打在她心间,“阿星,以后别这么叫我。”

    苏念星退后疑惑看着他,“为什么?”

    他应该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

    梁督察一只手抚了抚她脸颊,大拇指轻轻摩挲,“我怕我忍不住!”

    苏念星低头扫了他一眼,梁督察浑身僵硬,大掌挡住她眼睛,声音有些羞恼,“别看!”

    苏念星拉开他的手,见他脸如火烧,自己这个多年老司机竟也跟着紧张起来,她躲开他眼神,声音轻飘飘的,“我也没让你忍啊。”

    梁督察倾着身体,将她脑袋按在他肩头,她可以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这种感觉让她很安心。

    他的声音听起来沙哑,他的气息也是滚烫的,“阿星,你会惯坏我的。”

    苏念星一只手扣住他肩膀,“你是我男朋友,我对你好是应该的。”

    梁督察松开她,眼睛直视着她的眼睛,“别犯傻。拍拖只需要考虑感情合不合。婚姻却是很严肃的一件事。它的核心不是爱情的归宿,是在自己身上背着家庭的责任。”

    苏念星被他问住了,她只是想吃肉,他怎么扯到结婚了?他的脑回路好像跟她完全不一样。

    梁督察已经启动了车子,苏念星诧异看了他好几眼,实在憋不住了,“梁安博,你的贞洁要留在结婚当天?”

    虽说九十年代的香江比不上后来那么开放,但也不至于这么保守吧?

    梁督察没有回答,而是来了个急刹车,解开安全带,苏念星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前面堵车了,她也跟着一块下车。

    这条路并不宽,香江多数都是单行道,这么多人围在一起,道路被堵得严严实实。

    偏偏这么晚了,军装警没经过这儿,这些人就一直争吵下去。

    苏念星站在外围,看着梁督察掏出证件挂在胸前,挤进人群冲他们道,“怎么回事?”

    原来有个老伯被摩托车撞了,老伯问车主要赔偿,但是车主却说自己根本就没撞到他,不可能赔钱。

    围观群众分为两拨,一方认为老伯在碰瓷,车主很倒霉,不肯赔钱是对的。

    另一方认为老伯很可怜,摔一下骨头肯定脆了,车主应该赔偿。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谁也不肯让步。

    老伯见梁督察是警察,拉着他胳膊,可怜兮兮哭诉自己日子不好过,“我儿子也不管我。我现在被他撞着了,他还不赔偿,我肯定会被赶出家门。阿sir,你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这个老伯真的很可怜,衣服邋遢,瘦瘦巴巴,佝偻着身体,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

    反倒是车主眼神锐利,满嘴都是脏话,听到老伯反复诉说自己可怜,围观市民纷纷指责他,他脸色铁青直接骂起脏话,“你老你有理啊。我没撞到你。你少诬赖我!”

    两人都是理直气壮,办案无数的梁督察一时也分不清谁在说谎。他打量一圈四周,终于看到一家冰室门口装着监控,他指着那监控冲着两人道,“那里有监控,你们两个都坚称自己是受害者,那就跟我一块去调监控吧?”

    老伯眼神躲闪。

    梁督察看着对方,“老伯,跟我一块去吧。我一定还你清白。”

    老伯不吭声,梁督察刚要再说几句,却听摩托车的车主大哥大响了,也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有些不耐烦,“行啦!我马上就到!催什么催!催命啊。”

    挂上电话,车主手指着老伯,“算你今天运气好!我没空跟你调什么监控。两百是吧?”

    他从裤兜里掏出两百港币扔到老伯身上,语气嚣张,“这钱就当给你上坟!拿好了!”

    围观市民见他不肯去看监控,认为他心虚,纷纷指责对方,“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啊。明明就是你撞到人。要不然为什么不敢去?”

    “就是!看监控能花你几分钟时间?”

    “我看他就是心虚!”

    车主被这么多人声讨,冲着大家挥手撵人,“关你们什么事。老子今天有事,没空跟他玩!行不行啊?”

    他戴上头盔,跨坐在摩托车上,启动车子发出呜呜地声音,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摩托车留下一阵浓烟,很快驶离街道。

    梁督察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看向老伯,“走吧!我们去看监控!”

    老伯对上他了然的神色,将刚刚到手还没捂热的钞票塞到梁督察手里,“给你!他没撞到我!我没管他要钱,不关我的事。”

    那些原本替他出头的市民见他甩锅,立刻急了,“怎么不关你的事?我们为你讨公道时,你自己也答应收两百。你现在说不是你的本意太不要脸了吧?”

    老伯涨红着脸,不敢与其他人对视,缩着肩膀,低头任他们训斥。

    看见他这样,围观市民转身就走。

    梁督察让老人签完字,就放他离开了。市民见没热闹可看,自动散开。

    等上了车,苏念星好奇问,“你刚才怎么不阻止那个男人给老伯钱啊?”

    “他赶着办事,我要是出来阻止他,回头耽误他的事,他说不定会到警署投诉我。放心吧,我把他的摩托车号码登记下来了,回头把钱退给他。”梁督察向她解释。

    苏念星恍然,“说不定他还会向你道谢呢。”

    “你看他三句不离脏话的样子,不投诉我就不错了。”梁督察摇头失笑,显然不报希望。

    苏念星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怎么了?”梁督察见她不出声,疑惑看着她。

    “刚刚那个男人好奇怪啊。明摆着不是他撞人,但是他却掏钱给了老伯。”苏念星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他到底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啊?两百港币说给就给了。我看他的言谈举止不像老板啊?”

    倒像个无业游民的古惑仔,所以事发这么久,他手里明明有大哥大却一直不肯报警。

    梁督察猜测,“兴许家里有急事?”

    “可是我看他的面相,眉毛过粗,奸门暗黑,山根有黑痣,眼神充满戾气,似是凶相。近日会有牢狱之灾。”苏念星刚刚站在外围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大概看到这么多。

    梁督察一听对方要犯法,瞳孔缩了缩,侧头看着她,“牢狱之灾?那他是犯了法?”

    “可能吧?”苏念星也不是很确定。

    梁督察将车停在路边,让总台帮忙寻找刚刚那辆摩托车的行动轨迹。务必找到对方,阻止他犯案。

    可惜这时候的监控还不像后来那么普及,找了一天愣是没找到。

    倒是三天后,各大报纸都在报导一起凶杀案。

    第183章

    案件发生在元朗, 离铜锣湾很远,但是这桩案件很奇葩,死者为男性, 四十三岁, 外号大金, 以种菜为生, 因为包地与朋友起争执,被对方杀害。凶手在抛尸途中遇到军装警, 形迹可疑, 被军装警拘留。

    本来这桩案子应该与苏念星无关, 但是看到报纸上的男人,她悚然一惊,原来他就是这么坐牢的?

    “哇!钟德堂算得真准!居然真有个外号叫大金的菜农被杀了。性别、年龄、地点都对得上, 他真的神了。”明叔看见报纸,跟街坊们闲聊起来。与之前买的报纸一一对应,他的谶语算是应验了。

    “如果大师那道谶语不算,他的谶语算是第二个应验的。”安叔啧啧感叹, “这些大师可真厉害!居然连这都能算到。”

    之前还有位大师算中女足世界杯冠军。

    “他的六十分拿到手了。”明叔一想到苏念星的一百分就为她可惜。钟德堂只是预测一位死者, 但大师可是预测38个死者。居然一分没得, 好可惜。

    “这六十分是加在哪儿的?”

    “听说是总决赛!总决赛是积分制,这个分数可以直接加在一起, 好重要的。”安叔之前看过节目预告,一直期待总决赛的到来。

    玄学大赛因为这桩案件再次登上各大媒体头版头条。钟德堂第一次被许多媒体争相报导。

    之前各大媒体预测总冠军, 有媒体预测钟德堂是第一,但也有些媒体嘲讽他近几期的比赛大失水准。

    晋级赛时, 钟德堂排名与苏念星一致,直到他预测股票成功才挽回名誉。

    这次他预言成功, 媒体们的话峰再次变了。听说最近许多人都在买他的彩票。

    明叔和安叔在商量着要不要加购。虽然钟德堂现在的赔率变小了,但是胜算比以前大,多买点兴许能捞回之前的损失。

    相对于其他人的激动,苏念星这边就要淡定多了。

    她原以为这桩案子到这儿已经结束了,毕竟已经板上钉钉,可是很快有个人找过来。

    “大师!你救救我儿子!”

    一位师奶从外面飞奔跑进来,大概是太着急没留意,整个身体直接撞上玻璃门,街坊们唬了一跳,立刻有人上前帮忙,“你没事吧?”

    师奶捂着撞疼的额头,再看看玻璃没被她撞坏,她摇头说没事,绕过对方跑进来,飞快冲到收银台前,“大师?”

    苏念星正在翻看自己的风水笔记,看得直打哈欠。这些太深奥了。真的好难学啊。看得她眼睛都花了。

    听到有人叫自己,她下意识抬头,一位五十出头的阿奶冲到她面前,隔着收银台紧紧拽住她胳膊,声音急切而焦躁,“大师?大师?我儿子是无辜的。他不可能杀大金。”

    街坊们迅速围过来,苏念星被她晃得头晕,示意她先冷静一下,“你从头再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儿子阿杰被警察拘留了。说他杀了大金,但是不可能的。阿杰跟大金无冤无仇,怎么会杀他呢?”这师奶可能没什么文化,说话颠三倒四,总是重复同一句话。

    苏念星听累了,“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为什么不能杀大金?阿杰年纪轻,血气方刚的年纪冲动杀人,不是很正常吗?”

    “不可能。”师奶一口回绝,“阿杰看着凶,其实最胆小怕事。他不可能杀人。”

    “但是他自己都承认了。”明叔觉得这师奶有些糊涂,找大师有什么用啊。应该劝他儿子不要认罪才对。

    师奶摇头说自己见不到儿子,“我请不起律师!大师,我天天收看你的节目,你算卦这么灵,只要你肯站出来说一句,那些警察肯定会忌惮。”

    苏念星被她理所当然的态度弄得一愣,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大威望了?如果是季云,在警队话语权确实还可以。但是苏念星可没有这个能量,这完全就是两个行业。

    安叔觉得这师奶在道德绑架,“大师又没有预言你儿子杀人。你应该去找钟德堂啊。他才是预言出大金会死的神算。”

    师奶脸色发白,嘴唇抖了抖,“我找过了,但是我进不去他住的地方。”

    苏念星对香江法律不太懂,但是内地没钱可以找援助,“如果你真想帮你儿子,律政署有免费的法律援助,不用花钱。”

    师奶咬着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见她不说话,街坊们催促她快去,“大师擅长算命,她不懂查案。你找她也没用。”

    “是啊。你儿子的案子发生在元朗,我们这是铜锣湾,不是一个警署。”安叔说得更为隐晦。毕竟苏念星的男朋友是铜锣湾督察,如果是他负责,苏念星确实能帮点小忙,换成元朗警署,那才是半点力都使不上。

    师奶被他们催促,突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街坊们看着她痛苦的样子,都是当父母的人了,天然就对母亲有同情心。听着她断断续续的抽泣,众人又同情又难过。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等她哭累了,她擦了擦眼泪,哽咽地说,“我不知道阿杰是失心疯了,还是怎么回事。他跟警察说他认罪,人是他杀的。但是我知道他不可能杀人的。”

    苏念星听明白了,“他是不是有时间证人?”

    师奶眼神躲闪,但还是点头,“是!”

    听到有时间证人,其他人有些糊涂了,“你让证人出来替他作证啊?这样你儿子就清白了。”

    师奶支支吾吾就是不说话,明叔觉得她肯定有事在隐瞒,“为什么你不说?”

    被这么多人步步紧逼,她终于憋不住,跺了跺脚,“他……跟有夫之妇私会,我找过那个女人,她打死都不肯出来替阿杰作时间证人。我拿她没办法,这才过来求大师。”

    “这女人肯定是想保住自己的婚姻,不如你威胁她,如果她不帮忙作证,你就找她丈夫把她的奸情抖出来?”明叔提议。既然这个女人在乎婚姻,那一定不希望自己老公知道。

    师奶叹了口气,“别提了,她老公根本不信我的话。还说我是疯子。”

    众人:“……”

    这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居然能让两个男人对她死心塌地?

    安叔提议,“你让阿杰跟警察说。让警察去查。”

    师奶低低回答,“他不肯跟警察说实话。”

    众人整无语了,宁愿承认自己杀人也不把情人供出来,阿杰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苏念星却觉得不是这么简单。跟杀人相比,私会情人只能算是道德瑕疵,连牢都不用坐,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除非对方有蹊跷。

    苏念星很同情阿杰,但是对方自己都放弃了,她这个外人又能怎么办。她看着师奶,“你找我算卦没问题,但我只会算卦。无法干涉警察办案。”

    “没关系。我可以拿着你的卦象找媒体,只要你说一句,警察肯定会重视的。”师奶自信满满,看起来比苏念星本人还要自信。

    苏念星暗含警告,“你找媒体说我的卦象没关系,但是你得实话实说。我会录音的,而且还有这么多街坊可以为我作证。”

    她可不想被这位师奶当枪使,可怜人不等于好人。尤其她还救子心切,肯定会抓住一切救命稻草。

    明叔几人立刻力挺她,“是啊,我们都会支持大师。你千万别搞那些小心思。”

    师奶吓得一个劲儿摆手,“当然不会!我一定实话实说。我儿子确实是无辜的。不信你自己算一卦。”

    苏念星将信将疑,如果真无辜,就不会承认自己是杀人犯。

    她握住师奶的手,很快看到精彩三分钟。

    明光大厦1908室住宅楼,阿杰与一位妩媚娇艳的女人阿花在床上颠鸾倒凤,墙上却挂着阿花与丈夫的结婚照。两人你浓我浓,情意绵绵。

    事后阿花向阿杰哭诉老公没用,经手的基金全亏了,家里没米下锅,儿子和女儿又要补课,样样缺钱。

    阿杰见不得她难过,立刻表示会拿钱给她。

    阿花果然破涕为笑,夸阿杰是个好男人,说了许多甜言蜜语,阿杰被捧得心花怒放。

    偷偷从阿花家里出来,阿杰在街上闲逛,偶遇好朋友阿奇,两人一起吃饭,阿杰问对方有没有好工作介绍给他。

    阿奇大吐口水,“我自己刚被解雇,哪有工作介绍给你啊。你缺钱的话,可以找陈哥。”

    几杯黄酒下肚,头脑不清醒的阿杰被阿奇哄了几句就找陈哥借了高利贷。

    阿杰将刚刚到手的钱全给了阿花,她果然对他热情似火,他身心得到巨大满足,惬意地搂着她,“只要你跟你老公离婚,我一定娶你。”

    阿花就是跟他玩玩,怎么可能会跟他结婚,敷衍几句就以老公快回来为由让他离开。

    一连几天阿杰都没能见到阿花,他一脸落寞回到住处,却被高利贷追讨,屋里的东西被陈哥带人砸得稀巴烂,甚至就连他最爱的摩托车和大哥大也被对方扣押,用来抵债,但是这些仅仅只够利息。

    高利贷利滚利,短短几天时间,欠款已经翻了一倍。阿杰压力大,约朋友阿奇出来喝酒,他想喝醉酒麻醉自己,不想这些烦心事。

    阿奇表示他欠了一个人的钱,对方要去告他,但是他不想坐牢,就把对方杀了。他想阿杰帮忙顶罪,条件是帮阿杰还高利贷的钱,等他坐完牢出来,无债一身轻。

    被高利贷逼得走投无路的阿杰只得接受这个要求。

    苏念星松开手,对上双眼期盼盯着自己的师奶,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阿杰借了高利贷,就算他可以无罪释放,但是那些高利贷会放过他吗?

    苏念星思忖再三把自己能说的部分说了,“我只算出阿杰从高利贷那边借了一笔钱给那个女人。”

    师奶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脸色灰败,恨得咬牙切齿,“阿杰糊涂啊。他怎么能借高利贷给那个女人呢?那个女人就会花言巧语,她压根不管阿杰死活!”

    明叔被这案子雷得好半天没说话,“这算不算色令智昏?”

    安叔左手拍右手,“怪不得阿杰不肯出来呢?他这是在躲高利贷啊?”

    明叔啧啧,“阿杰的路被堵死了。就算他无罪施放,他能躲得过那些高利贷吗?”

    “除非他能找个好律师去法院告那些高利贷。只还本金和少量利息。否则他出来照样没活路。”阿甘婆叹了口气,还是头一次碰到借高利贷给女人钱的糊涂人。

    “那些好律师都是看钱。他要是有钱,还用去借高利贷吗?”明叔觉得阿杰没希望了。出来是个死,不出来至少还能活着。

    现在可没有死刑,杀人坐二十几年的牢应该足够了,如果表现好,还能提前出来。

    师奶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阿杰是被那个女人骗的,他就是太单纯,以为她喜欢他,其实都是骗局!”

    苏念星也不好替师奶选择,当事人阿杰自己都承认自己杀了人,而且证据对他很不利。现场也有阿杰的指纹。他那个朋友摆明是故意坑阿杰。

    至于杀人动机?古惑仔杀人还需要理由吗?冲动就是最好的解释。

    师奶失魂落魄走了,苏念星知道她没钱,只象征性收了两港币,就放她离开了。

    今天三卦很快算完,苏念星早早回家复习功课,却始终看不进去。

    梁督察下班回来,敲了敲她卧室的门。

    苏念星现在已经习惯让他进屋。也不在乎自己的房间乱糟糟被他嫌弃。因为只要他看到,一定会帮她打扫干净,省了她的事。

    梁督察见她捧着腮帮子发呆,“怎么了?是不是遇到问题了?”

    苏念星回神,示意他坐下。

    梁督察拉了张凳子坐到她旁边。

    苏念星没有跟阿杰母亲说得太详细。但是对梁督察就没必要隐瞒了,她把阿杰的情况一五一十全说了,“如果阿杰的情人给阿杰做时间证人,警方能够接受她的说法吗?有没有证据证明不是阿杰干的?还有阿杰可能是为了帮朋友抵罪,才承认自己杀了大金。阿杰的朋友阿奇和大金之间一定有矛盾。这个人就是突破口。”

    梁督察早上也关注过这起案子,毕竟之前他跟阿杰接触过。那就是个没脑子的古惑仔。阿杰还真有可能跑去借高利贷。

    苏念星揉了揉眼睛,“阿杰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一时冲动跑去借什么高利贷。可是他想摆脱高利贷不一定要替朋友坐牢啊?他可以逃到国外,也可以等97年回归后告对方。反正高利贷是非法的。”

    虽然逃到国外当黑工很可怜,但是也比坐牢强吧?

    梁督察见她这么有正义感,拍拍她脑袋,“好,我明天就打电话问问元朗警署那边案件进展。”

    苏念星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他是铜锣湾警署的督察,跟元朗警署完全不沾边,她却想让他插手别区的事,会不会招致别人反感?他现在正在考总督察升职考试,她不想给他添麻烦。

    梁督察失笑,“不会。元朗警署那边有我的老同学。问问而已,又不是问他怎么查案。”

    苏念星松了口气。

    转眼梁督察就把自己问到的结果告诉苏念星。

    “你的意思是说元朗警署那边找过阿杰的姘头,对方不承认当天跟阿杰在一起?”苏念星叹了口气,阿杰母亲说得没错,那个女人果然见死不救。还真的是露水情缘,一点都不靠谱。

    梁督察颔首,“我老同学办案很认真。不会听信她的一面之词,更不想冤枉无辜。我听他说他确实发现有几个地方与阿奇说法不一致,甚至可以说是蹊跷。”

    苏念星睁大眼睛,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同学查到,他和大金从来没有来往。如果真是阿杰杀人,那就是陌生人杀人案。这个人的性格必须是非常暴躁,一点就炸。阿杰显然不符合这种情况。我们都见过阿杰,他个性确实冲动些,智商一般。但是那天那个老伯明摆是想讹钱,阿杰很生气,但他也只是骂对方,甚至到最后他做出妥协,给了老伯两百港币,并没有做出过激行为。为什么他突然性情大变会跟大金无缘无故起争执,而且还狠到杀了他?”

    苏念星点头。梁督察说得有道理。阿杰确实傻了点,脾气差了点,但是并不代表他会一言不合就杀人。他还是稍微可以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

    “还有第二件事,法医说阿杰杀人时的衣服血液喷溅痕迹不符合常理。”梁督察双手比划他与苏念星的距离,“一刀插进去,两人离得那么近,阿杰身上的衣服一定会沾有大金的血迹。但是阿杰身上的血迹却是拖拽尸体时留下的条状,这不符合逻辑。或者说现场一定有第二个人存在,而那个人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苏念星懂了,“警方现在只能证明阿杰搬运尸体,却不能证明阿杰杀了人?”

    “对!”梁督察又补充,“而且还查到一件特别巧的事情。阿花丈夫和阿奇是朋友。阿花丈夫欠了大金一笔钱。”

    苏念星之前怀疑阿奇是故意让阿杰替自己抵罪,要不然阿杰也不会稀里糊涂借了高利贷。可是听到阿花丈夫欠了大金一笔钱,她有些糊涂了,“大金不是个菜农吗?”

    “是啊。但是大金以前住在铜锣湾,还是个拆迁户,他手头有不少闲钱投资基金。阿花的丈夫正是负责他的基金经理。”梁督察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可能事情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但他毕竟不是这起案子的负责人,所以没办法知道太多内情。

    苏念星摸摸下巴,“你是说这里面有人在捣鬼?”她眼睛一亮,左手拍右手,“是不是阿花丈夫得知老婆出轨,然后伙同阿奇和老婆一块作局陷害阿杰?”

    既解决了奸夫,又可以眛下大金的钱。阿花丈夫是整个案件最大受益人。

    梁督察没有回答她的疑惑,这些只是她的猜测,见她双眼放光,显然很感兴趣,于是顺嘴问了一句,“你想不想参与这起案子?”

    苏念星微愣,指了指自己,“我?”

    反应过来后,原来他指的是季云。的确,季云是香江警队的顾问,她可以申请参与警署所有案子。

    “那你帮我申请一下吧?”苏念星对这个案子还真感兴趣。她只能从阿杰母亲那边算出阿杰是冤枉的,却算不出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如果她亲自参与,那就可以查得一清二楚。

    第184章

    梁督察是个行动派, 很快就将她的调令拿到,苏念星化了季云的妆容,带着大刀一起去元朗警署。

    元朗离铜锣湾真的好远。好像回到了乡下。

    原先大金祖宅在铜锣湾, 但是那边拆迁后, 他就到元朗租了几亩地种菜, 他本身没什么大本事, 也没有文化,就指着种菜和基金收益过日子。

    没想到所托非人, 最后连命都没了。

    苏念星原以为自己到元朗警署要走几个小时的流程, 没想到事情远比她进展的要顺利。

    元朗重案组的督察是梁督察的老同学, 两人在警校时关系就不错。周督察听说她要来,而且不跟他们抢案子,等于她是替他们破案, 这么光明正大偷师机会,自是非常热情。

    等苏念星到了警署,周督察立刻以最大的热情,示意底下的警员们鼓掌欢迎她的到来。

    “之前Wilson说你对这起案子很感兴趣。我还不相信,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周督察握住苏念星的手, 让她有问题只管问, 需要用人只管跟她说。

    真的是一句废话都没有,单刀直入。

    苏念星请他介绍一下案情。关于这起案子, 她都是从报纸上得到的消息,警方有些内情是不方便对外透露的。

    周督察也没有跟苏念星客套, 把案情说了一遍,跟苏念星之前从报纸上看到的大差不差。唯一有区别的是一些细节:比如死者中了两刀, 凶器类型,伤口深度, 角度和凶器上的指纹对比。

    “我们查到阿杰身上的血衣血液喷溅痕迹不合常理,还有凶器上的指纹也不对,只有一组。正常人第一次持刀杀人就连刺两刀,刀口位置不一样,肯定会调整角度。刀落地时,砸到脚附近,照理说阿杰鞋面也会滴到血迹。”

    周督察把他在凶案第一现场拍摄的照片给苏念星看,刀尖往下滴血时,由于滴的位置离脚很近,可以看出鞋尖的弧度。

    但是他们逮捕阿杰时,他鞋面干干净净,并没有血迹。

    “从我的推测来看,阿杰应该不是凶手。至少他不是行凶之人。”周督察把情况逐一分析给她听。

    苏念星双掌相击,“精彩!”

    周督察叹了口气,“可惜阿杰一直不肯供出真正的杀人凶手。”

    苏念星理解他的说法,“我之前让梁督察告诉你们,阿杰在外面借了高利贷。他很有可能是不想出去面对高利贷,所以才承认自己杀人。你们查了吗?”

    周督察摇头,“我们把地下钱庄都扫了一遍,就是没发现你说的陈哥。你从哪得到的消息?”

    苏念星只好找了个借口,“查不到?那可能是我的线人给错消息。”

    周督察没再追问,“关于这起案子,季顾问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他们可能是串谋杀人,然后让阿杰抵罪?”苏念星不像其他警员说得少,做得多,她单刀直入,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事实上办案时,不可能凭借一点巧合就大胆假设。这会先入为主误导其他警员。

    但季云是顾问,一哥特聘回来就破获了红裙杀手案,这个案子至今仍是警队巨大谜题。许多人都好奇季云到底是怎么侧写出凶手。

    听到她也这么想,大家就以为她有证据,眼巴巴看着她,等她公布答案。

    苏念星却问他们,“阿花和她老公呢?能把他们叫过来吗?”

    “没问题。我们可以让他们协助调查,但是48小时之后就得放人。”

    苏念星弯起唇,自信满满,“不用48小时。”

    警员们面面相觑,但是谁也没有看过她审问犯人,所以还是选择相信她。

    于是警员很快将两人提过来,包括阿奇。

    苏念星早上给一位顾客算过卦了,今天还剩下两卦。

    苏念星先给阿花算卦,毕竟她是这件案子的起因。应该是三人里面知道得最多的。

    果然她很快从阿花的手相中看到案子的全过程:阿花老公回到家,发现垃圾桶里有用过的安全套。他火冒三丈掐着阿花的脖子逼问对方。这才知道阿花在外有姘头。阿花老公计上心头。

    原来阿花老公私自挪用大金基金户的钱私自炒股,亏损大半,窟窿填不上,被大金发现,要去告他。要么坐牢,要么还钱。偏偏两样他都没有。于是他就起了杀心。得知阿花在外有姘头,他就威胁阿花拿阿杰当替死鬼。要不然阿花要跟他一起偿还一半债务。思忖片刻,两人决定贿赂阿杰的朋友,双方一合计,演了出双簧。至于高利贷是阿花夫妻找人假扮的。

    也难怪周督察查不到陈哥。

    这个卦象内容与苏念星之前猜的差不离。苏念星诈阿花,说她丈夫已经招供了,“你丈夫说一切都是你主使。对了,你老公想让阿杰坐牢后,就跟你离婚,其实他并没有把钱拿来炒股,而是早已把大金账户里的钱转到另外一个账户。你有没有话要说?”

    阿花一听丈夫全推在自己身上,还打算抛弃自己和孩子,面色惨白,激动摇头,“我没有!我只是按照他说的,问阿杰要钱。后面他会搞定。我没想他死,但是我老公逼我,如果不让阿杰顶罪,我就要跟他一起偿还债务。我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我不可以有事。”

    阿花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结果与苏念星之前想的基本一致。

    为了不还钱,所以把大金杀死,又为了脱罪找阿杰这个傻子当替死鬼。而且一分钱没花就让阿杰坐牢。

    苏念星不知该感慨阿杰太傻,还是这对夫妻太会挑人。

    就连阿杰母亲在知道儿子欠了高利贷后都选择默默忍让,不再执着救儿子出来。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几乎是为阿杰量身定做的。

    但凡阿杰智商稍微高那么一点点,他不被女色所迷,不那么相信自己的朋友,他都不可能上这个当。

    但是知道真相后,苏念星又能让三人落网吗?

    现在的关键是她没有证据。那伙假办高利贷的演员,苏念星只知道长相,可不知道阿花是从哪找来的群众演员。阿花老公挪用大金账户的证据,也得需要调查。现在最主要的是拿到三人口供。

    苏念星思来想去,决定以阿杰朋友阿奇作为入口,他毕竟只是串谋,罪名相对轻一些。

    当苏念星把情况阿花说的内容一五一十说出口,“阿花夫妻已经承认他们串谋起来杀大金,并且说你也参与一块杀人。你有什么想说的?”

    阿奇年纪也不大,听到这话,立刻拍着桌子瞪过来,“他们哪根筋不对啊?我怎么可能杀大金。我跟他无冤无仇的。我都不认识大金!”

    “但是阿花说你收了他们夫妻的钱,然后串谋陷害阿杰让他顶替你坐牢?阿杰当时跟阿花在一起,他们有时间证人。”

    阿奇蹙眉,“不可能?阿花凭什么说我杀人?我为什么要陷害阿杰,我跟阿杰可是好朋友。Madam,他们夫妻想要杀大金,不关我的事,我没有参与,你说我杀了大金,你有什么证据吗?”

    苏念星审了半个小时,阿奇就是不承认自己杀过人。这个人远比阿花要难啃。

    苏念星见阿奇审不出来,又去审阿花老公,考虑到之前她给阿杰算命并没有算出这些,她还是决定给阿花老公也算一次卦。

    这次看到的结果与阿花有些许出入。

    阿花老公与阿杰朋友阿奇居然有私情,两人是一对GAY,因为阿花察觉到丈夫心有所属,以为他在外面包了二奶,阿花不是个善茬,既然你不忠,那我也没必要替你守着,于是她出轨阿杰。但是她舍不得老公的高工资,所以不愿跟老公撕破脸,更不想离婚。

    阿奇却不高兴了,“说好了,生两个孩子,你就跟她离婚。你是不是想反悔?”

    阿花老公被阿奇磨得没办法,答应与他远走高飞,于是开始转移客户的资金,却没想到被大金发现。于是两人决定杀死大金,再双宿双飞。

    阿花老公在阿花面前上演捉奸戏码,又逼她一起对付阿杰。

    这……

    苏念星雷得里焦外嫩,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了。

    这远比她想得还要炸裂!

    松开阿花老公的手,苏念星幽幽道,“当一个GAY一定很辛苦吧?既要向家人隐瞒自己的性取向,又害怕周围人异样的目光。还要跟老婆办演恩爱夫妻。但是你对女人不感兴趣。当她出轨时,你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终于有理由甩开她,跟她离婚。”

    阿花老公猛地一惊,监控室的警官们一时也愣住。她从哪些方面看出阿花老公是个GAY?走路姿势?穿衣打扮?还是说话语气?

    可是阿花老公很普通,跟其他男人一样,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

    但是看阿花老公这惊恐的眼神,大家都相信苏念星的话是对的。这人确实是个GAY。

    “你骗你老婆,说你挪用了客户的资金用来炒股,把钱都赔光了。其实并没有,你把客户的钱全部转移到了国外,你要与阿奇一起到国外生活。那边不会有人用异样的眼神盯着你们。”苏念星语出惊人,欣赏完阿花老公错愕的眼神,她笑了笑,“你应该猜到是谁说的吧?你老婆确实招供了,但是她并不知道你是个GAY,更不知道你早已打算抛妻弃子。”

    “不!不可能!”阿花老公不愿相信自己的恋人会背叛自己。

    “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的。”苏念星摊了摊手,“他说大金是你杀的。生死面前,他只是想替自己减轻罪责。”

    “什么?他说是我杀的?明明是我们合伙……”阿花老公急切辩解,却在下一秒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但是为时已晚。

    警员们在监控室,亲眼目睹苏念星诈阿花老公,对方以为是阿奇把罪推到他身上,一股恼全招了。

    阿花老公真的杀了人,他杀人动机从基金公司可以调出来。杀人罪证也很快被找到。

    他确实是个很精明的人,和阿奇合谋杀完人后,将东西埋在菜地,又把阿杰的罪证留在现场。

    那菜地每天都要翻晒,很难被人发现。但是他遇到了苏念星这个怪咖。

    警员们跟着苏念星办案,被她支得团团转,却干劲十足,每天都能学到新知识。

    “季顾问!你真的好厉害!你是怎么得出作案工具埋在菜地这个结论?”警员实在太好奇了。

    苏念星笑道,“我诈他的。你们不是把大金家都翻遍了吗?他家附近也没有河,那唯一的地方就是埋在地里。当时他匆匆埋的,只能埋在菜地里。”

    “但是他也有可能埋在别人家的菜地?那儿不止大金一个种菜。”

    苏念星失笑,“所以我才说是诈他的。”

    警员们朝她翘大拇指,“你不愧是警队顾问。真的很厉害!”

    苏念星找到罪证,再去审问阿奇。对方得知恋人已经招了,他这次没再抵抗,一五一十把案件全部说了一遍。

    问及有没有后悔,阿奇苦笑,“Madam,后悔能让我减刑吗?”

    苏念星见他死不悔改,叹了口气。

    这桩案件很快刊登在各大报纸。阿杰很快被无罪施放,阿花、阿花老公和阿奇三人涉嫌串谋杀害大金,被警察收监,等候法庭审判。

    元朗警署门口,阿杰母亲抱住儿子又哭又叫,“阿杰,我的儿子,你终于洗清冤屈,老天爷开眼了。”

    阿杰还不知道案件真相,那些警察说‘他已经没有嫌疑,可以走了’,他还以为是阿花站出来替自己作证,正感动阿花宁愿放弃婚姻也选择自己,现在见到母亲,他突然福至心灵急切追问母亲,“是不是你求阿花?她才站出来救我的?”

    欣喜若狂的阿杰母亲见儿子还在心心念念那个坏女人,忍不住给了他一巴掌,扇完后又后悔得跺脚,“你个糊涂蛋!她骗你的!”

    她把案件内情原原本本讲一遍,“她分明就是故意引你上勾!你怎么这么糊涂!”

    阿杰如遭雷击!他根本不信善良温柔的阿花会如此对自己,“不可能!她不可能这么对我。你骗我!”

    阿杰母亲从报亭买了一份报纸抖到他面前,“不信!你就看报纸。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上面怎么写的。”

    她被儿子的执着气得浑身颤抖,她怎么会有这么糊涂的儿子。

    阿杰接过报纸,这上面的真相颠覆他的认知。温柔善良的阿花是个美女蛇,一步步诱他进陷阱。他信赖的朋友推他入深渊。

    阿花三人合伙设局陷害他!一切都是他们的谎言。

    “要不是季顾问,你这次死定了。我们回家烧香拜佛驱除晦气!”阿杰母亲见儿子大受打击,不忍心再责备他。

    ……

    百德新街的街坊看着报纸,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居然是这样?一环套一环。逻辑自洽!就算阿杰察觉出自己上了当,但是为了不还债,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认罪。”

    “这个阿花老公好牛啊。占了客户的钱,还想借机把老婆甩了,顺带让奸夫替自己坐牢。可惜他运气不好,遇上了季顾问。他一双儿子好可怜,没人养,只能送进福利院了。”安叔最心疼孩子,看到这篇报导差点气得肝疼。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的父母。光想着自己快活,把孩子都给丢了。

    “这个阿花也好可怜。先是被当成生育工具,现在又被害得坐牢。连孩子的抚养权也没了。”

    “她可怜?她可怜,也不是她陷害阿杰的理由。”

    “这三个没一个好人。活该他们被抓!”

    “那个阿杰遭此一祸也是他命中注定。谁叫他跟有夫之妇来往。做人还是要善良一些。”明叔啧啧直摇头。

    这桩新闻一度霸榜各大媒体,直到第四天,又被新的新闻覆盖,这次的新闻虽然不那么炸裂,但是明星自带热度。

    “李成杰与老东家合约即将到期。未来不再续约!”

    “李成杰对老东家有怨念,六部合约只完成三部。”

    “六百万签约金只履行一半。李成杰即将再签新经纪人。”

    ……

    明叔看着报纸,忍不住赞叹起来,“哇!李韶光好厉害!他居然预判出李成杰会与老东家解约。新经纪人是罗子为。”

    安叔忍不住嘀咕,“李韶光还预判他的新经纪人罗子为会有血光之灾。他一解约,罗子为居然还敢跟他签合同。不怕出事吗?”

    “这谁知道呢。兴许他不相信李韶光的预言。而且只是血光之灾,并不代表他一定会死。他可以招保镖。”

    街坊们议论纷纷,显然都在担心罗子为这次会不会遭遇不测。

    第185章

    在李成杰解约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时, 玄学大赛终于迎来总决赛。

    上一轮淘汰人数太多,最终只有58人成功晋级。相当于只要超过三十分就可以进入总决赛。即便如此还是有许多人没有得到这个分数。

    尤其是第二轮,猜盒子里的东西, 许多人都答错了。

    反倒是股票, 有人跟苏念星一个想法, 专挑波动不大的, 而他们运气比苏念星要好,选中的股票并没有突然间抽风上涨。由于分数接近也得到了相应分数, 反倒让他们进入了总决赛。

    不过也有人之前被淘汰, 这次却成功晋级。比如之前成功预言世界杯的一位算命大师, 之前被淘汰,这次可以直接参赛。当然晋级的90分可以直接加进去。

    这位算命大师运气有些不好,原本女足世界杯的决赛是在11月30, 那天刚好碰上苏念星预言的帮派械斗,各大媒体都在汇报这件新闻,反倒没人关注他的谶语。

    直到节目组发现,然后才大肆宣传。让他上了头版头条。

    “好紧张!总决赛到底要比什么啊?我感觉许多东西都已经比过了。”明叔紧张得一直抖腿。明明不是他比赛, 但他却比苏念星本人还要紧张。毕竟这关系他能不能得到大奖。

    其他街坊跟他一样紧张, 历时两个月, 海选后,又进入初赛, 又是晋级赛,又是淘汰赛, 现在终于进入总决赛,他们能不激动嘛。

    “我买了两百张彩票, 能不能中奖在此一举了。”

    电视很快开始,主持人在宣读比赛规则, 总决赛也有三轮,全部采用积分制,答对得分,答错不扣分。与谶语得的分数相加,按照总分排名次。

    由于谶语是三个月的,有许多人的谶语还没有应验,但有些人已经应验了。按照现在的排名,最高分是90。最低分是0分。

    “第一轮:我们从香江户籍处拿到一百万多张证件照。请大家根据这些人的面相答题。每题总共有十个选项。”

    概率相当于十分之一。这一轮会相面的算命大师要有优势,当然也可以用六爻金钱卦、紫微斗数和易经等等。

    “每道题十分,先进行十轮。然后淘汰末尾二十人。”

    当主持人说完,明叔忍不住嘀咕,“这个项目不太合适吧?他们就不怕观众质疑他们泄露题型吗?”

    的确。虽说照片很多,但是挑中的照片却是人为控制。如果市民质疑节目组向苏念星泄露题型,很容易引起市民不满,怀疑比赛的公正性。

    “一百万多张照片,我就是神仙也记不住,而且节目组选照片的方式也很奇特。跟你们想得完全不同。”苏念星一脸笃定,让大家不用放在心上。

    一百多万照片同时放在透明滚球机里,这个透明滚球机是从六1合1彩借来的工具。让节目组的三位嘉宾一一上去转动,然后再挑选十位参赛选手挨个上去转动,彻底把照片顺序打乱。

    最后由张构林上去抓一把照片出来,总共有38张照片。

    又有一位嘉宾上去选择问题类型:总共有四个选项:父母、子女、事业、婚姻、个人情况。

    这位嘉宾上台选的子女。

    题目是:求卦者从38张照片中判断,哪个人的孩子最少?注意:孩子指的是亲生孩子、养子养女和私生子女。

    由于这里面有孩子照片,暂时没法判断他们有几个孩子,所以只算大人即可。

    38张照片,除去6个孩子,还剩下32张照片。

    每次答题只有三分钟。

    “哇,这么短的时间,还要算这么多人。这总决赛难度提高不是一星半点啊。”明叔啧啧称赞。

    安婶觉得这个比赛对于易经不是很友好。

    “那个李韶光最擅长紫微斗数,这次只给面相,没有八字,他算不出来吧?”安叔一直对李韶光很看好。可惜他会的种类太少了。

    “这次大师应该能显神微吧?你擅长面相啊。”明叔看向苏念星。

    苏念星笑笑,“还成。”

    果然一题下来,只有二十人答对!概率还不到一半。

    “哇,我觉得不用十轮,三轮就可以淘汰一大半。”明叔激动得哇哇叫。这些题目太难了。

    “时间太紧张了。三分钟啊。算三十二个人的面相。比的是眼速。”

    果然下来,十轮之后,答对一两道题的选手占了九成,只有两个人全部答对:张逸仙和钟德堂。苏念星答错一道题。

    李韶光不擅长面相,算紫微斗数需要八字,他没有八字,算得很慢。不过他还会易经,到底还是让他算对四题。

    二十人被淘汰,这些人要么一题没答对,要么只答对一道题。

    这一轮只淘汰二十人,电视机前的观众却是看得胆战心惊。

    张构林是相面大师,由他来解说怎么看面相。

    经过他专业解说,大家听得如痴如醉,“好难。还分男女。”

    原本很厉害的选手都能答错,可见算命一行本就不容易。

    苏念星原以为这期比赛很快又会登上各大媒体头版头条,事实上却是另一桩事抢占了头条,彻底引爆香江娱乐圈。

    《逃龙》制片人陆朗维在12月18日被人砍死。

    相比市民从报纸上看到的消息,苏念星要比他们提前知道。因为陆朗维原本打算12月18日一整天都待在家,所以他提前一晚约朋友出去嗨。然后当天晚上他和朋友在酒吧喝酒,遇到了明星陆诗意,邀请她去他的包厢并要其献唱一首,但是陆诗意表示自己是和朋友一起来放松的,所以婉言拒绝(1)。

    陆朗维觉得自己身为制片人,陆诗意再红,也只是个小明星,被地方拒绝,觉得丢了面子,当即打了陆诗意一巴掌。

    陆诗意签约的经纪公司是混1黑出身,她出了酒吧,立刻给公司高层打电话。

    高层得知此事后,立刻派了小弟想给陆朗维一个教训。小弟带了一伙人找到醉酒后的陆朗维,一群人蜂拥而上。

    大半夜,梁督察被BB机吵醒,等他闻声赶来时,陆朗维已经身中29刀倒在了血泊之中(1)。

    梁督察示意警员们将人送到医院。但是很不幸的是陆郎维很快不治身亡。

    大林几个互相咬耳朵。

    “大师真的神了。说18号死就是18号。你看现在凌晨一点了。”

    “他自己作死。大师都提醒他了。这人要是改掉脾性,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关键是那么多人一起上,很难判断是谁杀死的,不好给他们定罪。”

    梁督察为了给这些古惑仔录口供,一整晚没回家,问得口干舌燥,根本顾不上做早餐。苏念星的早饭是在冰室吃的,然后听街坊们议论最新新闻。

    “我还以为他这次会躲开呢。有帮派械斗这个前例,他应该知道改日期才对,没想到他还是死了。难道这就是命?”

    “说命中注定也对。但是大师让他收敛脾性才能改命。他偏不听啊。明知道自己第二天就死了,他前一晚还在惹事生非,你说他是不是糊涂啊。”

    报纸上也都是这个论调。真没见过上赶着找死的人。

    “这个谶语用在他身上真的太浪费了。”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明叔半点不同情这个陆朗维,这就是个糊涂蛋。

    相比街坊们的淡定,其他人就不那么镇定了。陆朗维事件被各大媒体报导,却率先引起娱乐圈的剧烈反响。

    以前他们只听过苏念星算卦很灵,但是对于不怎么信命或是有自己喜欢的算命大师,他们对她的本事保持怀疑态度。但是她在节目上下谶语,提前一个月预告。陆朗维还是死了。这也太神了吧?

    明星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让自己的助理预约她的号。

    以前苏念星也给明星算过卦,比如当红明星王嘉欣、李玉荷都曾找她算过卦。但是她们的影响力终究有限。

    这次却是真的火了,甚至有许多男明星都找她算卦,而且是扎堆,一蜂窝全跑过来预约。

    有些人档期急,就想问能不能加急。

    苏念星说双倍卦金,对于这种尖子顶端的明星来说,两万多也就是小意思。

    于是很快冰室就迎来许多香江巨星,比如武打巨星,未来的四大天王,歌王歌后等等。

    事业狂的明星问的是事业。

    “好莱坞邀请我去拍一部戏,你帮我算算这部戏能不能火?”

    “这部武打戏,动作很危险,给的钱很高,我想问下能不能让我的事业更上一层楼?有没有危险?”

    想结婚的明星问的是婚姻。

    “我和经纪人地下恋已经好些年。但是不适合公开,我想问下我和她结婚会不会影响事业?”

    “公司高管看上我了,她长得又老又丑,但是对我事业有帮助,我想问下我错过她,还能不能红?”

    也有的明星担心父母身体,让她算身体状况。

    “我老豆胃不好,早年做武替,身上有许多遗留伤,会不会影响他的寿数?”

    “我母亲是肺癌晚期,我想算算她还有多少日子?”

    街坊们每天都像过年一样,看到许多大明星出入冰室。

    刚开始是疯狂尖叫,后来他们学会行动,买了许多明星照请他们签名。

    当然也有明星注意隐私,请苏念星单独吃饭,为了让街坊们开心,她还是拿了照片请他们签名,然后再逐一发给大家。

    “大师!你太好了!”明叔看着新得的签名,喜得见牙不见眼。

    安婶也捂着自己的成龙签名,乐得傻笑。

    口水全摸着女神的照片,哇哇大叫,“等我交了女朋友,我就将这照片送给她,她一定会被我感动死。”

    明哥也是眉飞色舞,“阿娟特别喜欢邓丽君,之前我们一起去邓丽君的演唱会,马上就是她生日,我要是把这张签名照送给她,她一定会乐疯的。”

    相比街坊们的欢天喜地,苏念星就不那么美了,她以前对香江明星多多少少有点滤镜,现在可倒好,知道他们那么多隐私,滤镜碎了一地。

    可惜她的心情没人可以分享。

    梁督察见她茶饭不思,“怎么了?是不是菜不合你胃口?我要不要给你加点辣椒?”

    他现在做菜还是没办法加很多辣椒,但是她又吃不惯这么清淡的,他就买了一本书学习怎么熬制川省人爱吃的辣椒油。她没胃口时,加一勺进去,立刻胃口大开。

    苏念星摇头叹息,“明星只适合远距离崇拜,不适合近观。”

    梁督察哭笑不得,“你就是为这事?”

    苏念星点头,“是啊。”

    “明星也是普通人,他们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他们想要爬上去,就只能给自己找个靠山。其实你真的没必要崇拜他们。”梁督察以前办案遇过许多明星,也见识过他们的私生活。跟fans们心里的形象大相径庭。所以他对明星既不崇拜,也不会用异色眼睛看他们。每行每业都不容易。

    苏念星面露古怪,“我马上也是明星了。”

    她已经帮郑健浩拍完了电视剧的镜头。虽然出场次数不多,但是郑健浩果然很够意思,把她的角色写得特别出彩。她在剧中的服装特地找设计师量身定做的。听说花了不少钱。

    梁督察见她很快又露出得意的表情,有些好笑,“你这角色切换很快啊?这么快就从影迷切成同行了?”

    苏念星脸皮厚,脸上嘴角蔓延一抹甜美的笑容,“反正我也改变不了。就只能往好的方面想。”

    他说得对,明星也是人。她不该因为角色,对他们有滤镜。

    转眼过去两天,苏念星收到了出版社送给她的样书。

    她摸着书爱不释手,“我都快把这事忘光了。”

    苏念星跟写手沟通过后,把自己算过的案例整理给对方,偶尔会接到对方的电话,回答他的问题,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谁能想到这么快就写出来了。

    “请你在三天之内把它看完,给我们答复,好吗?如果没有问题,我们想借着这次玄学大赛的名气早点把它刊印出来,到时候肯定能卖个好价钱。”编辑再三叮嘱她。

    苏念星表示没问题,“等我看完,我再给你们答复。”

    于是苏念星除了算卦,她就待在冰室看书,由于是样书,只有一本,她还没办法让街坊帮忙,只能自己看。

    可能她天生不喜欢安静,更不喜欢老老实实坐下来。看书真的会让她犯困,尤其这些案件都是她曾经算过的,读书时那种被故事牵引的新意也没有了,她很快就失去兴趣。哈欠连天。

    阿珍过来向她汇报工作,见她揉着眼睛,“老板,你不喜欢看就别看了吧。”

    “那怎么行。”苏念星打起精神继续看。

    回到家,苏念星就窝在沙发里继续看。

    梁督察回来后见她直犯困,脑袋一点一点往下落,弯腰把书从她手里抽出来。

    苏念星打了个盹,听到动静,咯噔一声醒了,她揉了揉眼睛,“你回来了?”

    梁督察看了眼书的封面,居然什么都没有,“你怎么睡着了?”

    苏念星打了个哈欠,“看自己的书都能犯困。我成绩不好是有原因的。”

    梁督察哭笑不得,“不想看就不看吧。这些字都是繁体的,你在内地学的是简体,看得太累。”

    “那怎么行?这可是署我名字的书,万一里面有H国言论,以后就是我的黑历史。而且我成了背锅侠,这绝对不行。还有三观不正的句子也不行。我一定得好好挑出来。”苏念星现在也算是有名气的人了。虽说她现在还没在内地火,但是等内地发展起来,肯定就会放开。

    她绝不能被人抓住小辫子!再说了,就因为她偷懒蒙受不白之冤,多划不来。

    她说完,用手掐了下自己的眼皮,梁督察都替她疼,忙按住她的手,“行了!你别看了。快回屋睡觉吧。我给你看。”

    “你看?”苏念星挑眉打量他,“你不累啊?”

    “没事!我看完再去睡。正好我想看看你算卦技巧,说不定也能用到案子里。你算卦的故事,我好多都没听过呢。”梁督察扬了扬手里的书,“也方便我了解自己的女朋友,加深印象。”

    苏念星被他逗笑,“那好吧。”不过到底有点不放心,将荧光笔塞到他手里,“一定不能有歧视内地的句子,更不允许有H国、H党、三观不正的话。”

    梁督察颔首,“放心吧,我一定会认认真真看完,绝对不会漏掉一条。”

    苏念星在他侧脸吻了一下,放心回屋睡觉了。

    第186章

    清晨阳光温暖, 空气清新,苏念星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打开卧室的门, 却发现往常该在厨房做饭的梁督察却侧躺在沙发上, 一只手拿着书, 一只手拿着笔放在胸前, 那笔捏在指尖,耷拉在沙发边沿呈悬空状态, 正摇摇欲坠。

    苏念星蹑手蹑脚走过去, 抽出笔和书放到茶几上, 又折回他的卧室拿了毯子给他盖上。

    她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跑,顺道从她的冰室拿了些小笼包和粥。

    她推开门,梁督察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大概是刚刚睡醒,脑袋还有些迟钝,弄不清状况,打了个哈欠, 揉了揉眼睛又想继续翻书。

    “别看了!先去洗漱一下, 过来吃早饭吧?”苏念星回到厨房把小笼包和粥放在碗里。

    她还打包了一点小菜, 可以一起吃。

    梁督察洗漱完毕坐过来,有些受宠若惊, “你们冰室的小笼包还是不错的。味道也好。”

    苏念星失笑,“如果你忙的话, 我晨跑完可以带一份回来,不是非要你天天起来做饭。”

    “我喜欢做早饭, 小笼包好吃,但天天都吃这个也会腻的。”梁督察揉了揉眉心, “今天起来晚了,下次不会了。”

    苏念星问他什么时候睡的,“你昨晚没回房吗?怎么一直在沙发上啊?”

    “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梁督察努力睁开眼睛,“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睡的。”

    苏念星问他故事怎么样?“我听说有人看小说可以彻夜不睡,这书是不是写得很无聊,我看得直犯困。”

    梁督察却不是这么认为,“故事写得很精彩,但是因为是短篇故事,没办法像小说留悬念,所以看完一个,困了,想睡也就睡了。”

    他看了眼手表,急匆匆吃完早饭,“不行!我今天还得开庭,得早点走,等我晚上回来再帮你看吧?”

    苏念星有些好奇他昨晚看得怎么样了。

    饭也没吃完,就把茶几上的样书拿过来,一边看书一边吃饭。还别说他看书真的很认真,连错别字都标注出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句子写得不合适,充满对女性的偏见。还有许多歧视内地的段落,也不行。H国和H党虽然少,但是也有几句,让苏念星头皮发麻,这书要是原原本本印出去,她得背多少黑锅啊。得亏她坚持要看一遍。

    梁督察看了一大半,还剩下一小部分,苏念星忍着打哈欠的冲动,把剩下的部分也给看完了。

    因为有三天时间,苏念星也没急着现在就拿回去给编辑,她把书拿回冰室,让街坊们帮着一块挑挑这里面的毛病。

    明叔和安叔闲着没事,苏念星让他们帮忙,两人自觉接受一项伟大的事情,拍着胸脯保证会完成任务。

    安婶有些无语,“你答应得这么快,回头嫌眼睛疼,大师的事情都耽误了。”

    安叔见老婆瞧不起自己,再三保证一定会看完。

    苏念星笑道,“这两天你们的伙食记在账上,我请客。”

    安叔一听可以免费吃饭,得意地挑眉,“没想到我都这把年纪了,还可以赚个免费餐票。”

    阿甘婆和阿甘伯有些吃醋,“其实我们也可以看的。我们俩比他们文化水平高,我们可是培养出大学教授的父母。”

    苏念星哭笑不得,“我是怕你们眼睛太累,所以才请他们。如果他们累了,需要休息眼睛,你们也可以帮他们看看。”

    明叔和安叔忙摆手,“不用!我们不累。”

    其他人追问,“大师,这书什么时候印出来啊?到时候我也买一本。”

    “快了。出版社想赶玄学综艺这波热度。”

    街坊们纷纷期待起来,“太好了。”

    不过也有街坊比较心急,让明叔和安叔朗读书上的内容,这样大家帮着一块挑刺。

    两人一口答应。

    于是原本该看电视的街坊们,改成听书。如果有其他食客大声嚷嚷,看到这个场景,也会不自觉放低声音,竖着耳朵倾听。

    一直到下午五点多,冰室来了一对母女,想要算卦。

    “我想算算我女儿能不能考上大学?”师奶显然很紧张女儿的学习。

    苏念星迟疑,“你女儿不满十八岁,我不给未成年算卦。”

    师奶显然是个霸道性子,女儿几乎是被她拖拽着进来,此时低着头一声不吭。师奶不死心,“那你帮我看看我女儿什么时候能考上大学?”

    苏念星无语了,这不是同一个问题吗?

    这种执拗的顾客,苏念星不想跟她废话,一般都会用大价钱吓走她,“你现在是急卦,需要付双倍卦金。要两万一千一百四十二。你确定要算吗?”

    师奶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比牛铃还大,“这么贵?你们抢钱啊?”

    原以为听到这么贵的价格,师奶会打退堂鼓,谁知对方骂骂咧咧后,又忍着肉疼,“那就算吧。你自己说的,不准退钱!”

    苏念星见师奶没放弃,于是道,“之所以不给未成年算卦,是因为未成年的未来大有可期。如果她现在就努力学习,她未来很有可能考上。如果她现在就放弃自己,很有可能考不上。”

    师奶没什么耐心,从兜里数了一沓钞票,“行了!我付给你卦金。我这是为了不耽误她。如果她考不上大学,趁早换个门路。考警校也好,当演员也好,甚至是找别的工作也好,免得浪费时间。”

    在师奶说话的时候,靓女一声不吭,像个逆来顺受的乖女儿。

    苏念星见劝不住,只好给她算了,“那我试试吧。”

    苏念星先是扔了六爻金钱卦,这卦象是个凶兆,她又测了字,同样如此。又给她看了面相,这靓女子女宫丰厚,这……

    她给靓女看手相,得到的结果,却久久不能回神。

    “我女儿能考上大学吗?”

    苏念星回神,“我算出另一件紧要的事情,比考大学还重要。你要不要听?”

    师奶愣了一下,不明白还有什么事情比女儿前途还重要,有些不高兴,“我让你算我女儿能不能考上大学,你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有街坊凑过来,听到这话,立刻用过来人的口吻劝她听一听,“一般都是更大的事,比考大学还重要。生命之类的。”

    师奶瞳孔缩了缩,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听到这话,立刻催促苏念星快说。

    苏念星却在这时冲她道,“这事不能告诉别人,我们先去隔壁茶楼包厢说吧?”

    师奶见她神神秘秘,一时分不清到底什么事情这么重要。难道她女儿得了绝症?还是怎么回事?

    等三人到了茶楼包厢,苏念星这才和盘托出,“我算出你女儿怀有身孕。已经有五周了。”

    靓女放在桌上的手紧了紧,猛地抬头惊恐地看着苏念星。

    师奶反应明显慢了半拍,她先是茫然,眼神有些困惑,耳畔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面前的靓妹瞬间化成吃人的厉鬼,她随即反应过来,难以置信扭头看向自己的女儿,继而大声咆哮,“谁的孩子?哪来的孩子?”

    靓女肩膀禁不住地颤抖,这一个多月来,她内心承受极大的惶恐与不安,到此时才觉得踏实,好似这种山雨欲来的时刻终于到了。

    她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制落下,她的手腕已经被母亲攥得咯吱作响,她却丝毫不觉得疼,只怯怯地回答,“我……我也不知道。那天我和阿婷一起在餐厅喝酒,我们喝醉了,醒来时我就发现自己在宾馆里。我真的不知道。”

    啪!

    巴掌狠狠地扇在靓女的脸上,她姣好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

    师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一定要跟那个阿婷断绝来往,那就是个小太妹,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话!我是你妈,难道我会害你吗?”

    靓女对上母亲歇斯底里的怒吼,吓得开始打嗝。

    师奶气得胸脯上下起伏,但是这样依旧不解气,她把刚刚服务员送上来的茶杯全部砸到地上。

    靓女吓得身体抖了抖。

    苏念星看着这一切,冲师奶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女儿不听话?”

    师奶这才注意到苏念星还在,她脸色很臭,“你可以走了!”

    “照理说我不该告诉你。但是你这样会将女儿越推越远。”苏念星看着靓女,她轻信朋友固然有错,但是这个师奶独断专行,发起脾气暴躁如虎,太吓人了。所以才把女儿养成这种懦弱的性子。

    “如果我不告诉你,你知道你女儿会发生什么事吗?”

    师奶猛地看向她,等她下文。

    “她惧怕你,所以偷偷打工攒钱去打胎,可是那时候胎儿已经很大了,而且正规医院不打胎(除非胎儿有问题)。她只能找黑诊所。因为医生手术技术不过关,她死在手术台。”苏念星看着她,“你女儿的命只有一条。你爱她,为什么要用锋利的言语对她?”

    师奶和靓女显然都被她的话震惊了。两人对视片刻,久久没有回答。

    苏念星言尽与此,转身出了茶室。

    她刚回到冰室,屋内静悄悄的,明叔和安叔并没有读书,许沛珊指了指旁边一家三口,“这位想让你算一卦。”

    苏念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这一家三口穿得很不错,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才能养出来的阔绰。但是夫妻俩都是满脸愁容,似乎有心事的样子。

    许沛珊小声提醒她,“刚刚那个男人发了好大脾气。把街坊们都吓住了。”

    苏念星恍然,难怪冰室这么安静。

    苏念星拿着工具坐到空余的位置,“你们想算什么?”

    师奶年纪并不大,也就三十多岁,但是任谁都可以看到她被折磨得身心俱疲,她的情绪敏感又脆弱。

    男人跟他老婆情况差不多,心力交瘁后的疲惫。

    倒是这个十岁出头的男孩,似乎很坦然,还在饶有兴致的品尝美食。

    男人名叫何智伟,在经过短暂的挣扎后,终于开口,“我儿子查出得了白血病。但是一直找不到可以匹配的骨髓。我想问下你能不能帮我们算算。”

    苏念星张了张嘴,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要求。

    她确实擅长找人或是找东西,但是人与东西必须属于本人。这骨髓又不属于本人,这要她怎么找?这也太为难人了。

    她唯一能用六爻金钱卦,算出找骨髓这件事顺不顺利。但是就算顺利,她也算不出骨髓在哪?

    师奶见她露出为难之色,就猜到没戏了,她显然并不是第一次算卦,也不再报任何希望,双手捂脸嚎啕大哭,“涛仔,我可怜的孩子,老天爷不开眼。为什么要折磨你!”

    何智伟听到老婆哭,他眼圈也红了,但还是不放弃,“大师,真的没救吗?不是说你最擅长找东西吗?骨髓也是东西吧?”

    街坊们听到这边有热闹可看,纷纷围过来。

    刚刚被何智伟吓得闭嘴的街坊们不敢开口,倒是阿甘婆说了一句公道话,“但是那东西得是你的。大师才能帮你找。这骨髓又不是你的。”

    她年纪大,何智伟看到她,也不好跟老人家较劲。

    “可是我儿子等着骨髓救命。”何智伟从包里掏出支票本,唰唰唰写了一张十万的支票。

    这次不是苏念星不想清高,而是她有心无力。

    何智伟见她不收,将支票塞到她手心,握住苏念星的手,“大师,你帮我算一卦吧。不管准不准,起码给我个希望。涛仔还这么小,你忍心看着他还没看过这个世界就没吗?”

    得亏苏念星一直有戴手套的习惯,否则突然这么握住,一卦又没了。

    她侧头看着小男孩,他不知何时已经放下手里的吃食,笨拙地安慰妈妈。

    这么小的孩子,苏念星也确实于心不忍,但是她的能力摆在这儿,她斟酌片刻道,“这样吧,我帮你们试一试。如果算不出来,那只能说明我们没缘。”

    何智伟听她愿意帮忙,点头如捣蒜,“好好好!你试试!”

    这夫妻俩都很担心自己的儿子,苏念星给谁算都行,于是她掐住何智伟的手指。

    很快看到三分钟的视频。

    只是这视频有点超出苏念星的认知。不是在医院,也不是在家里,居然是在殡仪馆。

    场景也不是悲恸,纪念死者的场面,反倒是两个男人在打架。

    苏念星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两人身是,而是看着背景,赫然是小男孩的灵堂照。

    她叹了口气,继续看下去,却看到何智伟正攥着一个人的衣领大声叱责,“你的骨髓明明跟我儿子匹配,为什么不救我儿子?你可是他的亲叔叔。”

    苏念星瞳孔缩了缩,亲叔叔?的确,亲人匹配骨髓的概率是要大些。

    两人的争执却远远没有结束。

    画面一闪,何智伟的弟弟与弟媳闹离婚,弟媳找上门,告诉何智伟一件事,原来在叔叔给他们家装修房子时,把儿童房用了放射性物质,所以涛仔才会得白血病。

    弟弟那心虚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苏念星抖然松开手,没有再看混乱的打斗场面。

    她双眼紧紧盯着何智伟,“你家房子是你弟弟装修的?”

    众人皆是一愣,怎么问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看书的明叔和安叔不知何时也凑过来。听到苏念星问这句话,明叔稍微懂点工程,“是不是用的材料不好?所以孩子才会生病啊?”

    何智伟微怔,“是吗?装修还会让人得病吗?”

    九十年代的香江还没有后世那么发达,对环保的概念也比较笼统。

    师奶忘了哭,脸色煞白,紧紧盯着苏念星,“大师?是不是差材料会引起白血病?”

    苏念星点头,“会。尤其是油漆,气味大的油漆含有大量甲醛。”

    何智伟拍了下桌子,“阿坤肯定是被人骗了。我们要去告那个厂家,怎么能生产劣质油漆!”

    苏念星见他还相信自己的弟弟,叹了口气,“你弟弟知道。他给别家用的都是好油漆,就是怕惹上官司。但是你们不同,你们很信任他。如果涛仔没了,他就可以继承你们的财产。”

    何智伟和老婆不敢相信这话,但是大师没有理由骗他们。尤其大师刚刚还算中他们家的房子是他弟弟装修的。

    何智伟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夺门而出找弟弟算账,苏念星下一句话却让他驻足。

    “你弟弟的骨髓跟你儿子匹配。”

    这话一出,师奶立刻否认,“不可能啊。他之前去医院验过,明明不匹配。”

    “他把结果调包了。那天的化验结果是他去拿的。你们忘了吗?”苏念星提醒两人。

    何智伟和老婆对视一眼,也想起来了,“是!那天确实是他自己去医院拿的。”

    何智伟握紧拳头,“我去让他移植骨髓,他要是不移,我告他坐牢!”

    一家三口很快离开冰室。街坊们却是瞬间沸腾。

    “这什么叔叔啊?害自己侄子。”

    “丧心病狂啊!这种人就该天打雷劈!”

    “一定告他坐牢。”

    “告他坐牢?谁给他孩子捐骨髓啊?肯定要他先捐骨髓再说啦。”

    “就该让他捐骨髓?谁叫他这么坏。自家人坑自家人。这种人最可耻了,就会内斗,让家庭不和谐。”

    街坊们发泄过后,芸姐不知何时凑到苏念星面前,“大师,你能算出匹配的骨髓吗?”

    苏念星摇头,“不行!我刚刚只是凑巧。那个人刚好是他叔叔。但是这种概率很难说的。别太迷信我。”

    芸姐恍然,“那也不错了。居然能算出这么多。”

    第187章

    晚上九点多, 冰室客人渐渐减少,街坊们也都各自回家。

    明叔和安叔恋恋不舍合上书,“我可以把书带回去看吗?”

    “不行啊。”苏念星摇头拒绝。

    她还得过第二遍, 所以要把书拿回家。

    送走街坊们, 苏念星开始盘点今天的账目, 就在这时有个靓仔走进店里。

    芸姐迎上前问他想吃什么?

    靓仔迟疑半晌, 声音低低道,“来碗碟头饭吧?最便宜的那种。”

    芸姐一愣, “最便宜的是雪菜肉丝, 可以吗?”

    “好。”

    很快, 芸姐将一盘碟头饭放到他面前。

    靓仔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芸姐看得一愣一愣的,收拾桌子时, 好几次侧头打量他。

    他吃饭的动作过于响亮,苏念星听到动静下意识抬头,对方几乎是埋在盘子里大快朵颐。

    等吃完饭后,芸姐上前收账。

    靓仔羞愧地低下头, “我没有钱!我可不可以给你们干活抵债?”

    芸姐来冰室这么久, 还是头一次碰到吃霸王餐, 一时间也愣住了,下意识抬头看苏念星, “老板,他没带钱, 怎么办?”

    冰室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这儿的动静, 苏念星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她打量靓仔,年纪不大, 也就十六七岁年纪,眼神稚嫩,带着几分羞愧。

    “你是哪里人?你父母呢?”

    靓仔被她打量紧张地捏紧衣摆,听到她的询问,他抿抿唇,好半天才道,“我不想回去了。没人希望我回去。”

    苏念星蹙眉,“你是被父母赶出来?还是怎么回事?”

    靓仔好半天不说话。

    苏念星换了套说法,“如果你想找份工作,我这边正好缺人,可以聘用你,但是我得了解你的家庭状况。”

    靓仔一听她要招工,立刻喜得眉开眼笑,“可以吗?我找了好几家,他们都不肯用我,说我年纪太小了。”

    “你有证件吗?”苏念星打断他。

    靓仔立刻从上衣口袋掏出自己的身份证,17岁了,到了法定工作年龄。

    “你家人什么情况?”苏念星让他一定要实话实说,“你可能没听过我的名字,我可是香江有名的神算子,你瞒不了我的。”

    这个靓仔一看就是从乡下来的,眼神透着没见过世面的好奇与羞涩。

    靓仔低下头,“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别告诉其他人。更别把我送回去。”

    “我为什么要把你送回去?”苏念星哭笑不得,“我又不是警察,还能限制你行动?”

    这靓仔一看就是没有经过事,不太了解外面的情况。得知她不会强制送自己回去,把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

    他亲生老豆死了,母亲改嫁给继父,那人喜欢酗酒,总是骂他,还想打人,以前力气小的时候,他总是默默承受,现在他长大了,终于鼓起勇气反抗,跟对方打起来,因为继父酗酒,没什么力气,不敌他,被他狠狠收拾一顿,然后他就逃了。

    “如果你把我送回去,我肯定会被他打。”靓仔撸起自己的袖子,全是被打后留下的旧伤和疤痕,触目惊心,太吓人了。

    芸姐有三个孩子,哪里受得了这个,眼圈立刻就红了。

    苏念星给他看了手相,事实与他说得相差无几。苏念星让他暂时先在这家冰室学几天,“等我的新冰室开业,你就到那边工作。”

    靓仔答应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见他撸起袖子就要去做事,苏念星先叫住他。

    “我叫唐元正,我老豆叫我元仔。”

    苏念星笑道,“那我们叫你阿元吧?元仔感觉没成年似的。”

    唐元正自然没什么意见,到后厨帮忙洗碗。

    苏念星将书拿回家,梁督察早早回来了,正在找东西,看到她手里拿着书,拍了下脑门,“我还以为我把书丢了。我找了半天。”

    苏念星失笑,“你不会打电话问我啊?”

    “正打算问呢。你就回来了。”梁督察接过她手里的书翻到昨天的位置,却发现后面已经做满了标记,“你看完了?”

    “对啊。”苏念星笑道,“你这么累了,今天还是早点睡吧。”

    “我看一会儿再睡。多看几遍,多检查。本来两地关系就很生疏,你是从内地来的,将来肯定也要回内地扬名,万一有些句子不合适,会让人觉得你忘本。”

    苏念星洗漱出来后,梁督察还在看书,招手让她过来,把自己新划的地方指给她看,“这边有句写内地治安比较乱。我觉得还是别写出来比较好。反正去掉这个句子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苏念星微怔,现在内地治安确实比较乱。尤其前面写了许多香江□□的案件比内地乱多了,她就没划掉。

    梁督察见她懵懂,就解释给她听,“现在内地还在限制迷信活动。但是以后恐怕会放开,十年后,治安可能就不一样了。如果那时候治安好了,你这书再传过去,不了解情况的人会误会。”

    苏念星一想也对,“那就去掉吧。”

    她看了眼时间,“你先去洗澡吧。今天早点睡。”

    梁督察颔首,“放心吧。看完这章就去洗。”

    苏念星想起一件事,“陆朗维的案子审得怎么样了?凶手能定罪吗?”

    “口供和笔录都做好了,凶器上的指纹擦干净,没办法给某个人定罪。”梁督察遗憾地叹了口气。

    “你的意思是要放了他们?”苏念星都不可置信了,众目睽睽之下行凶,那么多人下手,军装警抓个现行,居然还能放了。

    “疑罪从无。每个人都承认自己打人,但是没有人承认杀人。”梁督察摊了摊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苏念星发现这些古惑仔真的会钻法律漏洞。杀了人都可以不用坐牢。

    转眼,苏念星将样书交给编辑,让对方把她划的句子全部删除。

    “我不在乎赚多少钱,但是我的书不能毁掉我的名声。你明白吧?”

    编辑翻看她标出来的地方,是写手夹带的私货。不符合她的个性也很正常,果然点头,“行,我回头就把这些删掉。”

    苏念星想了想道,“不如换个人吧?如果让这个写手把写过的句子删掉,他可能不太乐意。换个人删除会好些。”

    写手不署名,只拿钱。只要钱到位,他自然没有意见。

    编辑也是个人精,猜到苏念星的用意,她只想早点把这书刊印出来,果然答应。

    送走编辑,冰室来了一位师奶。

    芸姐认识她,“这位是我邻居,刚刚坐完月子。她听说你算卦特别准,所以找你算一卦。”

    苏念星打量师奶,坐月子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瘦得跟皮包骨似的。

    “你是生病了吗?”

    阿雪摇头,“不是。我没有生病,就是照看孩子太累了。”

    她坐下后喋喋不休诉说带孩子有多辛苦。

    街坊们聚拢过来,“你老公呢?你阿婆阿公呢?他们不给你带孩子吗?”

    “我没有阿公阿婆,他们早早就去世了。”阿雪眼泪控制不住落下,她是趁着孩子睡着时过来的,着急着回家照顾孩子,她让苏念星给她算一卦,“我老公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孩子出生后,他整个人都变了,以前他很疼我,买花哄我,可是现在却不耐烦,一点小事都会发脾气。大师,你能不能帮我算算,我老公是不是鬼上身?”

    苏念星之前已经算完三卦,现在只能自己给她看。

    她观看阿雪的面相,“我看你的面相,你老公并不是个贴心惜花之人,他天性凉薄,喜欢花言巧语,喜新厌旧,对家庭天生没有责任感。”

    阿雪都惊呆了,“这怎么可能。我老公结婚前对我很好的。他还会给我做爱心便当。带我一起看电影,送花,吃烛光晚餐。很会制造精喜。”

    明叔懂了,“大师的意思,他结婚前很会伪装。”

    “这种男人很鸡贼。结婚后才会暴露本性。”

    “不是结婚后,是生完孩子,自觉把你绑住了,他觉得你没了工作,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所以就开始暴露本性。”

    “阿雪,作为过来人,我得劝你,这种男人不可信,你一定要早点醒悟过来。先把孩子照顾好,等孩子稍大一点,就找份工作,挣钱养活自己。”阿甘婆说得隐晦,没有直接让对方离婚。她知道这个师奶对丈夫还有感情,肯定不想离婚。

    果然她的话一出,阿雪就爆发了,“不可能!我老公不是这种人。他一定是被鬼上身或者被哪个狐狸精迷住了。”

    她五官狰狞,逡巡一圈街坊,仿佛这些人都是拆散她幸福家庭的恶魔,疯狂摇头,“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说着,她推开冰室的门,飞快跑了出去。

    “哇,这什么人啊?大师给她算卦,她不信也就罢了,居然不给钱?”明叔骂骂咧咧。

    芸姐歉疚地红了脸,“老板,她的卦钱多少?我替她出吧?”

    苏念星摆手,“她又不相信我的卦,相当于没算。不用付钱了。”

    芸姐有些过意不去,“还是收点吧。”

    苏念星没有收,还不忘提醒她,“阿雪精神不太对劲,你劝劝她丈夫多多关心她,你跟她说话一定要保持距离。”

    芸姐微微一愣,显然没明白苏念星的潜台词。

    明叔懂了,“你是说她有暴力倾向?”

    “她可能是产后抑郁症。”苏念星不是医生,她只是根据卦象得出的判断,这个女人印堂发灰,不是个善茬,行为可能会过激。

    这时候许多人对产后抑郁并不清楚,不过芸姐知道老板算卦很灵,点头表示记下了。

    第188章

    “大师, 你说这世上有鬼上身吗?”

    等阿雪走后,街坊们围到苏念星面前。

    苏念星没见过,含糊地说, “可能吧。”

    转眼到了翌日, 提前预约的客人过来, 告诉她一桩诡异的事情。

    “我觉得我男朋友可能被鬼上身了。”

    听到真有鬼上身, 街坊们好奇看过来,“为什么这么说?”

    “他有点不正常。以前他说话很温柔, 和和气气。但是最近脾气很古怪, 我试探他, 工作没有遇到问题,家里也没有发生变故。”说到这里,靓女的语气变得鬼气森森, “之前答应陪我一块去潜水,他却怎么都不肯去后来在我的坚持下还是去游泳了,明明拿过游泳冠军,但是他那天差点被水淹死。你们说不是鬼上身是什么?”

    安婶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鬼故事, 害怕地搓了搓胳膊, “以前会游泳, 现在却不会?这确实不正常啊。”

    苏念星疑惑,难道像她一样穿越了?

    靓女还告诉他们一件事, “他知道自己的名字,也能知道一些信息。我爱吃什么, 他也记得。但是我问他之前送过我什么礼物,他完全不记得。”

    明叔拍着巴掌, “肯定就是鬼上身了。知道原主部分记忆,但是对你们之前的信息就很模糊。”

    安叔也觉得像, “没想到这世上真有鬼上身。看来阿雪老公可能也是鬼上身。”

    明叔见他质疑大师的算卦水平,立刻不高兴了,“大师都说了,她老公是装的,不是什么鬼上身。是那师奶不肯接受现实。你怎么听她胡扯。”

    靓女见他们吵起来,扭头看向苏念星,“大师,你觉得呢?”

    苏念星没有算过卦,还真不好判断。

    “我给你算一卦吧。”

    靓女颔首。

    苏念星给她扔了六爻金钱卦,眉峰拧紧,“奇怪。根据你的卦象你男朋友没有问题。”

    靓女更加疑惑了,不是鬼上身,为什么突然间就不会游泳了,他又没有出车祸撞伤脑袋,不可能失忆啊。

    苏念星给她看手相,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她就说嘛,怎么可能会有鬼上身这种事。她穿来的又不是灵异世界。

    “大师?到底怎么回事?”明叔见苏念星不说话,反倒盯着靓女,欲言又止的样子,率先憋不住问出口。

    靓女还以为苏念星在算卦呢,没想到对方已经算出来了,也追问,“怎么样了?”

    苏念星叹了口气,没再隐瞒,“你的感觉不错,你现在的男朋友确实不是以前的男朋友。”

    安叔一听,惊恐地望过来,“这世上真有鬼上身?”

    安婶忙不迭要去烧香拜佛。

    “哇,我以前听说鬼上身,还以为是假的。原来这世上真有鬼上身。”

    “我小时候村里有个老头说自己是天上下来的神仙,大家都以为他是疯子,有一天他不见了,难道他真的是神仙?”

    街坊们议论纷纷,苏念星被整无语了,怪不得内地要禁迷信呢?她都还没说什么呢,这些人自己就会脑补了。

    她抬头打断大家的异想天开,“不是鬼上身。我只是说她现在的男朋友不是之前的男朋友,没说鬼上身啊?”

    街坊们糊涂了,“不是鬼上身怎么会突然之间就不会游泳了?”

    “不是一个人?那就是……”安叔脑洞大开,“难道有人去韩国做手术把脸整成你男朋友的样子冒充他?”

    靓女先是吓了一跳,可是紧接着又点头,“有可能啊。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改变。”

    苏念星颔首,“安叔猜得有点接近了。不过他没有整容。他就长那样。两人是双胞胎,长得很像。”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恍然大悟。

    “我怎么就没想到是双胞胎呢?”

    “是啊!双胞胎长得一样,脾气不一样。这才符合常理啊。”

    “双胞胎为什么要搞这一出?哥哥让弟弟替自己跟女友约会?这也太下流了吧?”

    靓女双手捂住嘴,胃里一阵恶心,她付完卦金,飞快跑走了。

    等她一走,街坊们议论纷纷,“怎么会有这种男人!没时间约会,就改天再约嘛。让弟弟冒充自己,太缺德了。”

    “是啊。欺骗靓女感情。这种人太无耻。”

    就在这时,何智伟带着老婆孩子到冰室,还拎了许多礼品。

    “大师?多亏你!”何智伟将礼品放到桌上。

    “要不是你告诉我们真相,我儿子真的无药可救。”师奶抚摸儿子的脑袋,脸上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街坊们听出来了,“你叔叔承认他是故意换了油漆?”

    何智伟脸上写满沉重,“是啊。”

    他早年自己创业成功,但是弟弟却没能赶上好时候,一直靠给人包工程过日子。由于弟弟不擅长与客户打交道,收入很少。嫉妒他这个哥哥,所以就想霸占财产。

    “医院已经把他的骨髓和涛仔做了匹配,完全符合要求。他已经答应捐骨髓给涛仔。”

    明叔心直口快,“他是害怕坐牢吧?”

    何智伟苦笑,“报仇以后再说。我现在只想救涛仔。”

    他再三向苏念星表达谢意。

    与街坊们闲聊几句,一家三口就离开了冰室。

    跟之前的身心俱疲相比,现在的他们对未来充满希望。

    安叔忍不住赞道,“大师,你救了这一家三口。”

    苏念星莞尔一笑,“如果我以后能救更多的人就好了。”

    最怕的是错误已经铸成,来不及挽回。

    转眼又过去一天,苏念星吃完早饭回了冰室,却发现阿元和许沛珊忙得脚不沾地。

    阿元是刚来的,还不会收银,他只能负责擦桌子,收拾东西,忙得晕头转向。

    苏念星在店里逡巡一圈,“咦?芸姐呢?她怎么没来?”

    许沛珊一副“你别问的表情”,头也不抬回答,“不知道啊。今天早上就没见到她,阿元刚来,做事不够麻利。今天客人还多。后面的碗堆成山了,没功夫洗。”

    自打玄学综艺火了之后,苏念星的冰室就没缺过人。尤其是小笼包,卖得最火。

    苏念星接替她收银,许沛珊帮着阿元一起收拾桌子。

    好不容易过了早高峰,客人变少,他们忙得过来,苏念星才有空问阿甘婆,“有没有见到芸姐?”

    阿甘婆摇头说没看到,“她现在搬家了,不住在我那栋楼,我只在冰室能看到她。”

    到了晌午,芸姐才姗姗来迟。

    她吊着一条胳膊,街坊们唬了一跳,“这是怎么了?谁弄的?”

    芸姐这回是真的倒霉到家,她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

    那天芸姐的邻居阿雪过来算卦,苏念星算出对方可能得了产后抑郁。并且告诉她,她老公可能不是个好人。

    阿雪不信,坚称自己老公被鬼上身。

    “我昨晚闻到屋里有股臭味儿,于是昨晚回了家,我就带着两个孩子把家里打扫一遍。但是打扫完,臭味还是没散。我就觉得奇怪。我们家现在有冰箱,吃不完的东西我都会放在冰箱,食物顶多两天。从来不会到第三天。”芸姐怎么都觉得不对劲,“等两个孩子睡着之后,我就翻箱倒柜找臭物源头,然后我发现不是我们家,是隔壁闻来臭味。”

    芸姐刚开始也没多想,只以为阿雪这几天带着孩子,可能没时间丢垃圾,她就想着第二天上班时,顺带帮阿雪带一下垃圾。

    早上送走三个孩子后,她就敲了隔壁的门,问阿雪要不要带垃圾。

    “你们是没看到她的神情。当时就觉得她脸特别白,看人的眼神就跟鬼似的,让人毛骨悚然。”芸姐文化水平不高,她不太会形容,反正当时她就有点害怕,但是她当时没往别的方面想。

    阿雪摇头说不用,她待会儿会扔垃圾。

    芸姐怕她忘了,于是主动提出帮她扔垃圾,她可以帮忙看一会儿孩子。

    说到这里,芸姐明显打了个寒颤,“然后她突然就发疯,说我要抢走她的孩子。”

    芸姐吓得不轻,“我只是好意。我自己就有三个孩子,我抢她孩子干什么?”

    街坊们点头附和,“是啊。然后她怎么样了?”

    “她抱着孩子直往楼上跑。”芸姐当时也没多想,只以为阿雪担心她抢走她的孩子,那她就别追过去,免得对方误会。她正准备走,却闻到一股非常刺鼻的臭味。有许多蚊蝇嗡嗡叫,她轻轻推开门就发现阿雪老公躺在客厅,蚊蝇趴在尸体上方。

    香江是亚热带气候,空气潮湿,哪怕冬天也有蚊蝇。

    街坊们听到芸姐的形容,吓得哇哇大叫。

    胆子小的当即就让她别说了。

    胆大的让她继续说,“后来呢?”

    芸姐不想再形容那恐怖画面,“我想到老板说她精神不对劲,担心她伤到孩子,于是也跟着跑上楼。我在天台找到她,她打算抱着孩子跳楼自杀。”

    她抚了抚自己吊伤的胳膊,“为了救孩子,我上前阻止她自杀。但是她情绪太激动了,我只来得及救孩子,没拉住她。”

    后来警察来了,她到警署做笔录,一直到现在。

    “哇!得亏你没拉住她。要不然你跟她一块掉下去。”安叔学的是跌打功夫,对人的力道比较清楚。危机时刻拉住人,那是电视里才会演的戏码。真实情况是两人会一起坠楼身亡。

    “阿雪杀了她老公?”有些街坊反应慢,这会儿才想到这个可怕猜测。

    “肯定是啊。他们家只有三个人,肯定不是婴儿啊。那就只剩下阿雪了。她那天就古里古怪。大师都告诉她,她老公不是好人了。她却坚持说她老公鬼上身。她那时候就有些不对劲了。”安婶头一个反驳。

    “宁愿相信自己老公鬼上身,也不相信自己所遇非人。这个女人真的是奇葩。”明叔连连摇头。

    “照我说她应该是产后抑郁问题没能得到纾解,她本来就是产妇,身体处于虚弱当中,还要照顾Baby,还被老公埋怨嫌弃。她心理出了毛病。所以才会走极端。”苏念星叹了口气,“可惜她没有重视我的卦象,及时做出调整。”

    “大师?你之前怎么不告诉她,她有血光之灾啊?”明叔好奇问。这个问题其他街坊也都好奇。

    “不是所有血光之灾都能看出来的。尤其阿雪的血光之灾还是她自己引起的。这就更看不出来了。”苏念星失笑,“要不然钟德堂那么擅长相面,为什么发谶语时,他只算出一个人出事呢?就是因为变数太多。”

    街坊们似懂非懂,“好像很有道理。”

    安婶拍拍芸姐肩膀,“你这次救了个婴儿,肯定能当好市民奖啦。恭喜你啦!”

    芸姐哪里奢望好市民奖,她只想把自己看到的画面从脑海赶出去,真的太吓人了。她怕晚上回去做噩梦。

    第189章

    “大师。我真的很爱我的女儿。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父女重归于好?”

    中午最忙的时候, 苏念星见到这位提前预约一个月的顾客。要不是对方肯花一万多来算卦,她真要以为这个男人在跟自己开玩笑。

    她是算命大师,不是情感专家。父女不和找她有什么用?

    “先生, 我只负责算卦, 不承接许愿业务。如果你想让你的女儿接纳你, 你找你女儿, 跟我说没用。”苏念星天天见到各式各样的人,这位先生西装革履, 看着也是精英人士, 没想到开口说的话那么奇葩。

    “我也知道。”男人退而求其次, “不如你帮我算算我女儿什么时候可以原谅我。”

    苏念星颔首,“这个可以算。不过你要等一会儿,我现在很忙。”

    男人明白她的意思。

    等午高峰过去后, 食客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街坊们在看电视。苏念星拿着工具坐到男人面前。

    看到这动作,街坊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纷纷凑过来围观。

    男人看了一眼周围, 想了想, 没有阻止他们旁听。

    苏念星问男人, “你跟你女儿不和的原因是什么?”

    男人把原因简单说了一遍,“我再婚, 她不同意,我们吵了一架, 她就离家出走了。”

    “你女儿多大?”这是明叔的声音。他之前再婚的事,也跟儿子起了争执, 但是后来儿子还是选择祝福。

    男人叹了口气,“她今年十九了。”

    “十九岁, 也不小了。你好好哄几句,她刚开始可能接受不了。等你结婚后,依旧对她好,她就会明白你最爱的还是她。也就不再生气了。”明叔以过来人的口吻给男人支招。

    但他的招数显然不适合男人,他摇了摇头,“我之前再婚时,她情绪也很激动,但后来还是接受了,这次却说什么都不肯原谅我。无论我怎么说好话,她都不肯理我。甚至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安婶是个女人,天然站在女性立场考虑问题,“一定是你这个老婆不合她心意。要不然她没理由同意之前那个,现在又不同意这个。”

    安叔有些奇了,“再婚这个为什么离婚?”

    “没有离婚,她生病没了,留下的儿子太小,我得再娶个老婆照顾他。”男人脸上是化不开的愁云。

    众人倒是可以理解他,“你既要赚钱又要养家,确实没办法照顾孩子。可能你女儿不喜欢现在这个后妈吧。”

    安婶问,“现在这个后妈是不是年纪很轻,她叫不出妈。”

    “我也没让她叫妈,哪怕叫阿姨也行啊。”男人似乎不愿再提,眼巴巴追问苏念星,“大师,你能算出来吗?”

    苏念星扔了六爻金钱卦,这卦象很奇怪,她完全不会解。她又看了面相,也是解不出来。

    等她看了手相,一切恍然大悟。

    她几乎是难以接受,猛地拍了下桌子,狠狠瞪了男人一眼,“你还有脸让你女儿接受?!正常人都无法接受吧?”

    街坊们被她突然的动作唬了一跳,“怎么了?”

    “他娶的再婚老婆是他上一个老婆的亲女儿。从小叫他爸爸,他女儿叫姐姐的。”

    众街坊齐刷刷看向男人,嘴巴统一张成O型,男人被这么多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额头冷汗滴落,弱弱为自己辩解,“可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她是我前老婆跟前任丈夫生的。”

    明叔想骂娘,亏他刚刚还替他出主意,“但是她毕竟叫了你多年爸爸。你这不是乱L吗?变态啊!”

    “你是不是有那个癖好?!”安叔厌恶地瞥了他一眼。

    阿甘婆敲了敲餐桌,“人跟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人可以克制自己的欲望。你是个成年人,怎么能干这种事!”

    简直离谱!怪不得他女儿没办法接受。正常人谁能接受。

    “你儿子长大,到底是叫你姐夫,还是该叫你爸啊?你可笑至极!”

    “我就说嘛,你女儿怎么可能这么不懂事。原来是有人年纪一大把不懂事!太荒谬了!”阿甘伯年纪大,思想较为传统。还真没办法接受这种事情。

    男人被这么多人骂,承受不住压力,连苏念星的卦象都来不及听,挤开人群就往外跑。

    苏念星也没有拦住对方,任由对方走了。

    “太离谱了!”

    “这什么人啊!跟这种人同一个性别是我的耻辱!”明叔骂骂咧咧。

    香江人猎奇,却讲究伦理,哪怕法律没问题,但是道德有问题也很让人生厌。

    就在这时,口水全从外面悄悄走进来。

    “你上班时间怎么跑过来了?”苏念星看到他鬼鬼祟祟的样子,探头瞅了一眼,“明哥不在?”

    口水全笑道,“不是!老板来了,让我过来订下午茶。”

    苏念星给他打单子,口水全悄悄告诉她,“大师,我想请你帮我算一卦。有没有便宜的卦象?”

    口水全的抠门,苏念星是领教过的,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可以啊。你想算什么?”

    口水全脸颊通红,偷偷看了眼街坊,小声道,“算姻缘。我邻居给我介绍一位靓女,温柔贤惠,对我有好感。我想让你帮我算算,我们俩能不能成。”

    苏念星懂了,这个不需要金手指,她自己就能算。

    于是道,“别说我不关照自己人,39一卦。付得起吧?”

    口水全狂点头,“当然付得起!回头我就带她过来。”

    他拿着奶茶兴冲冲离开冰室。

    口水全一走,街坊们正好聊起他。

    安叔问明叔,“你也让阿明介绍靓女给他,口水全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确实抠门点儿,但是人品还是不错的。”

    明叔失笑,“阿明帮他介绍过,他说有喜欢的靓女了,正在拍拖。”

    街坊齐刷刷看过来,七嘴八舌追问,“口水全在拍拖?谁啊?”

    “怎么没听他提过?”

    “我也没见过。”明叔失笑,“放心吧,等他结婚,肯定会请我们的。”

    安婶却不这么想,“他之前谈了两个全是骗子,我们也是担心他。”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是啊。他这么老实,我们当叔叔婶婶的,平时要多照看他。免得他上当受骗。他挣钱也不容易。”

    虽说口水全是他们的街坊,但是他父母只留给他一套房,并没有商铺,所以他赚钱很辛苦的。

    苏念星听到大家不放心,笑了笑,“没事儿,他待会儿会带女朋友过来让我算卦,你们也能看看。”

    “那可太好了。”

    等口水全带着女友过来,收获一双双或打量或好奇的目光。

    口水全直奔收银台,冲女友道,“这就是之前我向你介绍的大师。她在玄学综艺大火。你看过这个节目吧?”

    靓女年纪二十多岁,穿得有点土,闻言摇了摇头,“我住的地方没有电视。”

    口水全冲苏念星点了下头,意思是让她算卦。

    苏念星拿工具坐到两人对面,靓女微微一怔,不明白其意。

    “我让她帮我们算一卦,看看我们能不能修成正果?”口水全见她脸色不好,“你别担心卦金我来出。不用你花钱。”

    靓女挤出一丝笑脸,“我小时候遇到过跳大神,脸上画得五花八门,特别恐怖。我瞧着渗人。”

    口水全哈哈大笑,“不会的。你们村那是装神弄鬼的神婆,我们这个是真大师。不准不要钱。”

    靓女神色有些不自然,盯着苏念星的手,看着她摆弄那个乌龟壳。

    苏念星扔了六次金钱卦,眉头蹙在一起。

    她抬头看了眼口水全,又看向靓女,掐指算了半天,示意两人写个字。

    看完后,口水全急切追问,“怎么样?”

    苏念星招手示意口水全靠过来。

    口水全微微一怔,倾着半边身子,苏念星附手在他耳边询问,“你有没有碰过她?”

    口水全足足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大力摇头,“没有。”

    苏念星懂了,放下手里的乌龟壳,看向靓女,“你怀孕两个月了,你打算怎么办?”

    靓女双眼瞪得比牛铃还大,口水全猛地侧头看着靓女,“谁的?”

    街坊们早在口水全带着靓女进来时,就盯着这边。怕靓女不自在,所以他们没有凑过来。此时听到口水全拔高声音,众人皆是一愣,齐齐看向靓女。

    靓女吓得面色惨白,紧紧捏着衣摆,“我……”

    她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是我老公的。”

    街坊们雷得好半天没有说话。明叔率先憋不住,眼睛一瞪,“你有老公,你还出来跟人相亲?你这不是骗婚吗?”

    靓女吓了一跳,疯狂摇头,“不是。我没骗婚。他死了。前段时间帮派械斗,他被人打死了。我一个人养不活孩子,也付不起房租,我就想找个男人结婚。我……”

    她歉疚地看了眼口水全,“我想等我们感情好点,我再告诉你真相,我怕你现在没办法接受这个孩子。所以我才隐瞒的。”

    苏念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这个靓女年纪真的很轻,看着连二十都没有。

    安叔打量她一遍,“靓女,你这样可不对。你想给孩子找个老豆,这没什么。但是你不该瞒着口水全。这就是诈骗。”

    靓女脸唰得变红了,坐在那里局促不安,期盼地看着口水全。

    口水全在经过短暂的挣扎后,终究还是无法接受,“我可以接受你之前结过婚。但是我没办法接受这个孩子,我还是更想要自己的孩子。”

    靓女眼泪夺眶而出,她想为自己辩解,但最终还是道,“我是真心想跟你过日子。”

    阿甘婆年纪大,对年纪轻轻就走上歧路的女孩格外宽容,“这世上没有几个男人能接受老婆怀着别的男人种。你年纪还这么小,连养活自己都困难。还不如趁着月份小,把它打掉。你不用担心医院不给打,可以让口水全带你去鹏城大医院打掉。那边医院正规,不会对身体有太大影响。千万别去黑诊所。”

    大概从来没有人真心为靓女着想,她看着阿甘婆慈爱的眼神,充满关切的话语,眼泪像珠子簌簌落下,她上前握住阿甘婆的手,“阿婆,你是为我好,我知道。可是我没钱。他活着的时候,不让我出去工作,我没有一分钱。他每月只给我几百块生活费。我现在还在流浪。”

    众人叹了口气。

    口水全有些不忍心,“你跟你老公感情怎么样?”

    “他总是打我骂我。”靓女想起以前的生活真的是生不如死,她擦擦眼泪,“我想打掉孩子,可是我没钱。公立医院也不给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父母呢?他们不管你吗?”阿元不知何时凑过来。

    靓女苦笑,“我妈早就死了,我老豆娶了后娘,对我不好。要不然我也不会跟虎哥跑来大城市。我原以为虎哥会对我好,可他总是在外打架,命也没了。我没办法才想再找个男人。”

    众街坊无不同情这位靓女,苏念星盯着她,“你今年多大了?”

    “18。”靓女抹着眼泪低低抽泣。她长得有点黑,但是五官确实不错。人也老实。大概从小缺爱,所以才被虎哥用几句甜言蜜语骗走了。

    口水全咬牙道,“我带你去鹏城打胎。”

    靓女脸上浮现一抹惊喜,“真的?”

    口水全颔首,“真的。”

    街坊们见口水全似乎对靓女贼心不死,再加上她年纪是真的小,估计之前是被那个虎哥从乡下骗进城。对虎哥没有太留恋。

    大家也跟着一块出主意,“去鹏城得□□件,口水全,你帮她跑一趟吧?她年纪小,虽说之前确实骗了你,但是她现在这个情况,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安婶从兜里掏出两百港币,“我这边有点钱,先借给你。等你有钱再还给我吧?”

    靓女接过钱,心里暖暖的,泪水从眼眶流出,顺着眼睑滑落到嘴边,她擦了擦眼泪,轻声道了声谢。

    其他人见此纷纷捐了点钱。数额比不上安婶,大多只是几十。但是这些钱足够她打胎了。

    口水全比靓女大十岁,不好跟她计较,“我们俩的事以后再说吧。”

    靓女知道他现在不相信自己,也没有纠缠,她看一圈四周,“等我打完胎,我就可以工作了。到时候我一定会把钱还给大家的。”

    安婶叹了口气,“以后别再傻乎乎被人骗了。得亏你遇到的是口水全,要是换成别的男人,得知你骗婚,肯定会发火。你以后的日子才难过呢。”

    靓女羞愧地低下头。

    苏念星眼睁睁看到之前还是薄命相的靓女,命运在这一瞬间发生改变,又看了眼神预言的安婶,心想:其实她才是真大师吧?

    第190章

    “大师?我看你算姻缘这么多。有没有根据他们的情况总结一些经验?比如说年龄差, 属相,甚至是个性?”

    这是苏念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主持人提出的问题。

    苏念星当时给出的回答是,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不能因为别的情侣不幸福, 就以为自己也不幸福。就比如许多人认为男小女大的夫妻会不幸福。事实上我认识一位情侣, 他们就很恩爱。能不能走到一起,靠的是两人共同努力, 而非外人经验。”

    明叔看着电视里侃侃而谈的苏念星, 忍不住赞叹, “大师,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有水平了。”

    安叔笑道,“是人气越来越旺才对?现在有许多人慕名前来找大师签名。成名之后烦恼也不少吧?”

    苏念星哭笑不得, “我还好吧?电视台也没刊登我在哪家冰室。我也不常出去,如果是出去玩,那就不一样了。”

    街坊们羡慕得不行,“现在也是大明星了?”

    街坊们笑闹着, 就在这时有人从外面走进来。

    师奶拽着女儿, 她脸色有些臭, 进来逡巡一圈后发现有这么多人,有些不高兴, “我来算卦的,怎么这么多人啊?”

    “都是食客。”苏念星看了预约名单, “你叫刘文淑?”

    刘文淑看到与电视上有七分相似的苏念星,颔首, “对。我叫刘文淑,这是我女儿张美娥。”

    苏念星见两人不自在, 于是提出到旁边的茶室,“那儿有包厢,环境清幽,没人打扰。”

    苏念星原以为刘文淑会同意,没想到她却拒绝了,“算了。就在这儿说吧。正好你们也评评理。”

    张美娥有些不服气,但也没说什么。

    刘文淑坐下来后就开始讲事情起因,“我女儿要嫁的男人属狗的,她是属鸡的,你也是算命大师,应该知道鸡犬不宁这个成语吧?两人属相不合。她应该嫁给属蛇的人。她非不听,非要跟我犟嘴,大师,你来评评理,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明叔和安叔对视一眼,他们刚刚看完大师的采访,突然就来个实例,这也太巧了。

    苏念星失笑,“鸡犬不宁形容的是动物不和,你女儿喜欢的是人,她也是人,都是同类。”

    张美娥见苏念星站在自己这边,愤怒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抹笑容,“大师,你说得对。是我妈太迷信了。”

    她扭头又看向自己的亲妈,“妈,你听?大师都这么说了。你这是迷信。”

    刘文淑有些不高兴,“大师,你知道谁付卦金吗?”

    这算是轻微的威胁,苏念星却没有改变自己的立场,“我不能因为你付卦金给我,我就附和你的话,其实我不是在帮你,这会让你白白浪费一万多卦金。你们挣钱也不容易。既然是来算婚姻,我当然要用最专业的方式帮你们预判。免得你们走弯路。”

    这话一说,两人脸上都有了笑模样,算是接受她的说法。

    苏念星摇了六爻金钱卦,又看了面相,“你们家庭还算富裕。反倒是你男朋友家境一般,或者说有些困难。他有两个弟妹都未成年,父母长年有病。”

    刘文淑颔首,“对!大师你说得都对。”

    张美娥咬住嘴唇,“但是他很努力,他从来不曾放弃,是个很好的人。”

    刘文淑听到这话就来气,“努力?这世上比他努力的人多得是。但是还是有许多人翻不了身。你知道为什么那些富豪会信命吗?”

    街坊们齐齐看向她,想听她有什么见解。就连苏念星都停下占卜,等她下文。

    “因为那些富豪知道,努力一辈子还不如会投胎。这世上有多少人能改变自己的命运?美娥,你别傻了。”刘文淑苦口婆心劝女儿。

    张美娥很不舍,“可是我跟他是真心的。你就是嫌他穷?你以为我不知道?”

    “是啊,我就是嫌他穷。从小到大我哪里亏过你。我把你养这么大,给你吃好的穿好的。就是为了让你嫁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你是怎么做的?看上那种男人。”刘文淑气得牙痒痒。

    苏念星见母女俩吵起来,忙打断两人,“其实你男朋友财运确实不错。”

    刘文淑一愣,张美娥也呆住,齐刷刷看向她。

    明叔抢在两人面前开口,“他未来是不是会变得有钱?”

    苏念星颔首,“反正比你们家要富。他确实是个经商奇才。未来十年会有大财运。”

    刘文淑眼睛一亮,惊喜浮在脸上,“什么?”

    张美娥没想到还有时来运转的时候,也跟着笑起来,“太好了!”她扭头看向母亲,“妈,这下你不反对了吧?”

    刘文淑面色果然好多了,不再像之前那么排斥,“只要他不让你过苦日子,我当然不会反对。”

    谁知苏念星却摇头,“虽说他有财运,但是你们的婚姻会走到尽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不明白本该是大团圆结局,为什么还会结束。

    张美娥不能理解,“为什么?”

    “因为他事业有成,他工作会很忙,就没有时间陪你。”苏念星直指问题的核心,“你喜欢他是因为他对你温柔体贴,关心你,爱护你。但是当他事业有成后,他有很多应酬,还会跟女人逢场作戏,甚至是有染。终于有一天你受不了他的冷待,而他更喜欢在外面被人捧着。你们俩吵了无数回架,最后你主动提出了离婚。”

    冰室在这一瞬间万赖俱寂,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刘文淑刚刚还浮现在脸上的笑容尚且来不及收走,瞬间又凝结成冻。

    张美娥显然不敢相信,“你说他包二奶?不!不可能!”

    陷入爱情旋涡的女人是最难搞定的,苏念星不是专业分手大师,她不擅长劝分,只会重复刚才的话,“我没理由骗你。你妈付了我一万多的卦金,我就要为我的卦象负责。”

    张美娥看看妈妈,又看看苏念星,调头就跑。

    上一个这样跑的人还是阿雪,后来出现了严重的后果。这个……

    苏念星叹了口气,看向刘文淑。对方表情说不出的古怪,“我女儿性格执拗,不撞南墙不回头。”她看向苏念星,“他是结婚后成功的吧?”

    苏念星愣了下颔首,“是。”

    刘文淑松了口气,爽快付了卦金,“还好!至少我女儿没有白白跟他一场。”

    说完,她转身离开。

    明叔看着她的背影,回头看着其他人,“我敢打赌她不会再阻止女儿嫁给男朋友。”

    安叔失笑,“肯定的。她女儿那么犟,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有些人是这样,无论怎么劝都没用。就得撞一回南墙死了心才能长大。不过她女儿运气还不错,至少挑到的男人可以成材。”

    安婶不能理解,“她明知道自己女儿会离婚,她还不阻止?这个当妈的真是认钱不认人啊?”

    阿甘婆却能理解刘文淑的作法,“她女儿明显在热恋上头,与其跟女儿关系闹僵,还不如嫁这个呢。起码她女儿到最后没有吃亏啊。”

    好歹是共同财产,离婚后她女儿也能分走一半。

    苏念星也不好说什么。张美娥明显不相信卦象,她妈妈倒是相信,但是这次却不会阻止。所以她算卦的意义在哪里?

    她看了眼天色,“今天得早点回家。”

    “怎么了?要跟梁督察约会啊?”明叔好奇。

    街坊们齐齐闪烁着八卦之光。

    苏念星无语,“不是。明天有五家冰室要剪彩,我得早点睡觉,明天开业典礼。”

    一听有五家冰室,街坊们惊讶地看着她,“这么快?”

    “我招人负责的。”苏念星只要想起她之前花的钱就肉疼,“早点开业才能早点回本。我现在穷得叮当响。”

    明叔一副“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每次你都哭穷,跟我们也不说实话。我们又不会嫉妒你。”

    苏念星真不是怕他们嫉妒,她是真穷啊。可惜说实话没人相信。

    翌日,苏念星坐着苏玉白的豪车到了第一家冰室。

    为了给新店热场子,苏玉白特地请来媒体做宣传。

    苏念星抽了抽嘴角,靠近苏玉白,“阿公,花了多少钱?”

    “不贵。”苏玉白面不改色,比划手势,“也就十万。”

    苏念星腿软。十万?一个月的盈利,全没了?

    苏玉白示意她看镜头露出笑容,“别担心,开业要有好彩头。你有名气也没用。你又不经常到这边的冰室。还是要靠打广告。我已经帮你定了电视台的广告,一年一百万。”

    苏念星深吸一口气,“不是一次性付清吧?”她恐怕要割肉了。

    “不用。按月付的。”

    第一家冰室剪彩结束后,又去第二家……

    五家冰室全部剪彩结束,已经到了十一点。

    苏玉白让她把抽奖号码放在这边,“新店需要积攒人气。你现在名气很大,不利用就浪费了。”

    他顿了顿又道,“我还预约了敲锣团队。只要有人中奖,就敲锣打鼓提醒周围的市民。这样就会有人过来光顾。”

    苏念星一一记下来。在宣传方面,船王的确是个能人。

    “你现在的小笼包价格定得不错。既不会太高,也不便宜。”苏玉白叮嘱她,“抽空一定要去写字楼查验包子,千万不能出现食品问题。”

    这个不用阿公叮嘱,苏念星都会记住。

    回去的路上,苏念星依旧坐苏玉白的车,因为他要介绍一位经理。

    “他叫范明,以前在一家食品公司做副总。现在香江地价太贵,许多工厂都开不下去,转移到了内地,他家里孩子小,老婆又生了病,不方便去内地发展,所以就投了我们公司。我觉得他是可造之材。你看看喜不喜欢?如果觉得没问题就录用他吧?这样你不用太累。”苏玉白对这事很上心。

    苏念星真的太忙了。既要忙着给人算卦,还要学习风水,还要管新冰室。公司得找个专业人士帮她管理。她才能放心经营她的算命事业。

    苏念星明白,“好,没问题。”

    到了写字楼,范明已经等着了。

    苏念星扶着苏玉白走进办公室,范明看到苏念星有些拘谨。

    “认识吗?”苏玉白指了指苏念星。

    范明点头,“在广告牌上看过她。但是没看过电视。”

    玄学综艺的广告打得到处都是。只要不是住在村里,大多数香江人都认识苏念星这张脸。不过没看过她节目的市民,可能对她的算卦并不相信。

    苏念星问了他几个问题后就想给他算一卦。

    范明也没当一回事,他毕竟是留过学的硕士,对算卦根本不信,听到她要算卦,他有些局促,“要怎么算?”

    苏念星没有带工具,示意他将手伸过来,“我帮你看个手相就行。”

    范明伸手过来,苏念星掐住他手指,看完后,她了然,“你的上个老板欠了你六十万的分红?”

    范明瞳孔不自觉放大,突然又反应过来:不一定是她算的,很有可能是她打听到的。毕竟上一家公司老板跑路的事,前段时间还上过报纸。她可能看过也不一定。

    不过他也没有像个愣头青,疯狂打老板的脸,很配合地笑道,“苏小姐算得很准。一定师从名门吧?”

    他的演技果然很不错,至少苏念星没看出他是故意讨她欢心,于是顺着他的话问道,“你想不想找到他?”

    范明愣了下,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移民国外了。我之前打官司把他告赢了,可惜找不到人。”

    苏念星给他指点迷津,“明天下午三点,他会在机场出现。你可以带人去机场门口堵人。”

    范明对上她笃定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怔愣,“什么?”

    苏玉白见他发呆,觉得这人之前瞧着很机灵,现在怎么跟个傻子似的,“她算一卦要一万多。你是员工,白送的。还不快快谢谢你老板。”

    范明下意识道谢,反应过来后,眼里迸发出惊喜,“真的?你从哪得到的消息?”

    “真不真?你去不就知道了?”苏念星翘起二郎腿,“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范明摇头,她可是自己未来老板,只会在他面前竖立威信,怎么可能开他玩笑呢。可她是怎么算出前老板明天会回来呢?

    “如果你不相信我算卦灵,可以看看玄学综艺。”苏念星怕他不相信卦象,特地提醒他。

    她发现学历越高的人越不容易相信她。那些学历低的人反倒只听了她几句话就对她深信不疑。

    范明确实对玄学综艺不怎么了解,不过他老婆爱看,打算回家问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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