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等到快上课的时候, 黎安才看见桓殷回到学堂。
他不知道从哪里回来,身上带着一股寒冬的霜气,一踏进门, 仿佛整个室内都冷了起来。
黎安抬眸跟他对视一眼, 她刚才出去退收到的那些礼物了, 但还的速度没有收的快,手上拿的还没退完, 桌子上立刻又凑起一大堆。
桓殷扫了一眼她手上捧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说话,但黎安总感觉他身上的冷气又降了几度。
所以, 桓殷真的……是因为吃醋生气吗?
黎安想到刚才周栩说的话,手指紧了紧,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就见桓殷身后走过来一个体格高大皮肤黝黑的男修,那男修手上捧着什么东西,看到黎安便眼睛一亮。
她顿时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黎安师妹!”
果不其然, 男修是冲她来的,道袍上的标志显示这人是百兽峰的牧修, 他手里拿着一个竹筒, 远远地就跟黎安挥手打招呼。
黎安头皮一紧, 只见桓殷听到牧修的声音, 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一眼。
那牧修完全没察觉到气氛诡异, 挠着头发憨厚地冲他咧嘴一笑:“这位师弟, 能麻烦你让一让吗, 我有事想找黎安师妹。”
桓殷听他说完, 眼珠子幽幽地转到黎安身上,没动。
黎安被他盯得后背一紧。
偏偏单纯的牧修后知后觉, 见桓殷不让,又憨憨地喊了他一声。
“师弟?”牧修等了半天,见桓殷不动有点着急,他还想快点把东西拿给黎安。
黎安看到桓殷袖子里的手指微微摩挲,明明看起来病白细长,却总感觉下一秒就要拧在人的脖子上。
连周围的人都察觉到气氛不对,频频往这边打量,周栩挤眉弄眼地给黎安递眼色,黎安盯着桓殷咬了下嘴唇,正想说什么,就见他忽然把视线挪开,拂着袖子坐到自己位置上,只留给黎安一个冷漠的头顶。
这究竟是不是在发脾气?
黎安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她差一点就以为桓殷要动手打人了,根本没想到桓殷会让开,只有旁边的牧修乐呵呵的,还跟桓殷道了个谢。
他把手里的竹筒塞到黎安怀里,“黎安师妹,这是我专门带来给你的,希望你能喜欢。”
说完也不等黎安回答就走了。
黎安被迫抱着竹筒,没注意牧修说了什么,她感觉身前有目光扫过来,立刻低头去看,却见桓殷撑着下颌,似乎完全没注意她。
黎安抿了下嘴,想跟他说话,此时却有师长从门外走进来,到上课时间了。
她只好悻悻地回头坐下。
桓殷抬起眼皮凝视黎安的背影,嘴角下压,眼神在那些男修送的礼物上挨个扫视了一圈.
黎安总觉得桓殷哪里不对。
自从那天从学堂回来,黎安以为他在生气,但又好像没有,因为桓殷照常跟她一起上学放学,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一起。
但桓殷却又不怎么跟她说话,只在她吃饭夹菜的时候会多扫两眼,或者是看话本的时候瞄一眼书皮,黎安还以为他是感兴趣,想问他要不要看,桓殷又不搭理,只是拧着眉毛像在想什么东西。
唯一有反应大的时候,就是她又收到新的礼物,每次黎安碰到那些东西,桓殷的视线就会突然扫过来,等看到黎安是拿出去退走,又若无其事地把眼睛挪开。
黎安想问问桓殷到底在想什么,但她最近被这些莫名其妙的追求者搞得头都大了,甚至发过一次火,然而这些人依旧照送不误越演越烈,因为他们实际并不是冲着她这个人,而是冲着她金蟾峰大小姐的身份。
一日,黎安终于清理完当天麻烦的情书和礼物,正趴在课桌上睡午觉,忽然被人摇醒。
黎安皱眉抬了下眼,见是桓殷,又只哼唧了一下,“你干什么?”
桓殷像是想了好久,才一脸严肃地问她,“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黎安睡得迷迷糊糊,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闭眼随口答了一句,“我有点想喝可乐。”自从穿越以后,她就再没喝过肥宅水了,还怪想的。
桓殷脸上的表情不解,又戳了她一下问,“可乐是什么?”
“就是一种深色的,会冒泡泡,喝下去会让人感到快乐的糖水。”黎安嘟嘟囔囔地给他解释,反正他大概也听不懂。
果然,桓殷听她说完,嘴里念叨着深色冒泡就走了,黎安没人打扰,很快又睡过去。
结果第二天黎安就发现桓殷不见了。
他留了张纸条说要出门,很快就回来。
难不成真的去找可乐了?黎安心里惊讶了一秒,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修真界怎么可能会有碳酸饮料这种东西。黎安摇摇头,继续哼哧哼哧地丢情书。
等桓殷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
他根据黎安的描述,缩地万里去了一趟南海,找到哭出来的眼泪会冒泡泡的鲛人,逼着人家哭了一杯泪水,又去了一趟北地,找到一只住在雪原的咒灵,对着眼泪施展会让人快乐的灵术,最后回天极宗脚下找了个厨子,把这杯眼泪弄成甜的深色的糖水。
桓殷掸了掸身上沾的雪,嘴角微扬,端着那杯“可乐”找到黎安,却见她正跟周栩凑到一起。
“怎么样,我新搞的奶茶,味道还可以吧?”黎安手上捧着一个竹筒,正往周栩的茶杯里倒。
周栩端起来尝了尝,立刻夸道,“果然不错诶。”
桓殷眯起眼睛,一眼就看出来那个竹筒是上次百兽峰的牧修送过来的。
他手里捏着装“可乐”的杯子咔咔作响。
黎安正捧着热乎乎的奶茶喝得浑身舒畅,突然感觉后背一凉,头顶上传来一道可怕的视线。
她顿时抬头一看,门外只有几片飘落的雪花。
刚才这里有人吗?难道是我感觉错了?
琼华峰后院。
林煜的牙根咬得直响。
他今日正起了兴致,得闲教方止作画,就被某个不速之客给打断了。
“投其所好不管用。”桓殷脸色冷得吓人,把那一杯被称之为“可乐”的东西丢到桌子上。
方止略微紧张地看了眼那杯漆黑的,像是毒药一样的东西,觉得可能不是投其所好这个办法的问题。
但他不敢说。
“她今日还收了别人的礼物。”
桓殷面无表情地说完,方止看见他捏桌角的手指都快要戳一个洞出来。
“那,可能是女孩子的心思比较善变,”方止顿了顿,想着尽量委婉地宽慰一句,“只是收一个礼物而已,应该没什么——”
他话音未落,周围的温度顿时下降了好多,方止看着桓殷阴沉的脸,总感觉他头顶都像是在下雪,只好犹豫着想了想,
“要不然你再试试这个……”
……
黎安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桓殷了。
自从上次他留纸条走了以后,就不知道人去了哪里,黎安自穿越以来还没有跟桓殷分开过这么长时间,一时有点不习惯。
她泡在灵泉里,扯着一枚红叶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就把叶子叠成了一只小船的形状。
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这个船还是之前桓殷教她叠的。
桓殷怎么还不回来。
他到底要去哪里,不会是走了就不回来了吧?
黎安反应过来,才惊觉她是在想念桓殷,但桓殷要是真的不回来怎么办?黎安有点慌,她最近一直感觉桓殷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怪在哪里,忧虑得一时间澡也泡不下去了,正要从灵泉池子里起来,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响动。
似乎是小圆在跟谁说话的声音。
黎安愣了一下,有人已经从灵泉的围栏外踏了进来。
只见桓殷似乎是从哪里回来,也要到灵泉里泡澡,不知怎么却进到了黎安这边的池子。
他乌黑的头发披散着,身上穿着外袍和长裤,因为要沐浴,薄透的里衣已经解开,在弥漫的水雾中,露出一大片轮廓分明的腹肌。
黎安顿时看得头脑一热,“你,你干什么?”
桓殷淡淡地看她一眼,“我来泡澡。”说完,他脱下外袍就跨进灵泉。
温热的池水打湿了他的长裤,轻薄的布料贴在皮肤上,印出结实的肌肉走向。
还有中间隐隐约约鼓鼓的一团。
黎安一看,顿时感觉浑身躁动,鼻腔里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往下滑。
“不,你不要过来!”
她捂住鼻子,惊恐地看向走过来的桓殷,桓殷顿了一下,脑海里想到“美色引诱”四个字,继续面无表情地往前走,然而黎安似乎不像计划中饿狼一样扑上来,反而脸色通红节节后退。
是他操作有误?
桓殷想了想,看到池子旁边放的澡巾,记得方止说的好像还有搓背这一项。
桓殷一脸冷酷地把澡巾拎起来,看了黎安一眼,正要去拉她的手,只见黎安飞快地躲开,扯过外袍捂着鼻子,惊慌失措地从池子里逃走,
“小圆,我的清心咒放到哪里去了,快给我拿来!”
……
“连美□□惑都不管用?”方止听完也忍不住放下手中的面团,认真地看了看找上门来的桓殷。
就凭眼前这张脸,真的有人能把持得住?还是说黎安的定力太强与众不同?
林煜也靠在一旁,眼神像钉子一样扫射到桓殷身上。
今日方止好不容易答应下面给他吃,又被这个面瘫搅和了,林煜郁结在心,手指狠狠地在面粉里戳出一堆坑。
桓殷的脸色比被戳出坑的面粉还难看。
“那只剩最后一个办法了。”
方止看了看桓殷欲言又止,见他目光扫过来,只好叹了口气小声道,“我听说有许多药人为了绑住主人,都会想办法怀一个主人的孩子。”
不过男子要想生子的话,可能会有点困难,但在修真界也不是不行。
桓殷听完方止的话,眼神十分诡异地看了他一眼,良久才道,“你确定这个办法管用?”
方止:“一般还是有用,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多少还是舍不得干抛夫弃子的事。”
桓殷神色严肃地思考了半晌,少见地向方止道了声谢,转头就走了。
翌日。
黎安还在睡觉,又被人推了推摇醒。
她还没看清楚是谁,忽然一只毛绒绒热乎乎,不知道什么品种的生物幼崽,嘤嘤嘤地从被子里钻进来舔她的脸。
黎安懵逼地从床上坐起来。
只见桓殷拎着一只小雪貂,一脸确认地塞进她怀里。
第52章
现在还是半夜, 被喊醒的黎安呆滞地坐在床上,头顶立着两根呆毛,被一只雪白的毛绒嘤嘤怪摁在脸上舔。
“这是什么?”
桓殷看了一眼趴在她胸口的小东西, 顿了顿, 思考要不要把脑子里想的那两个字说出口。
桓殷自然是生不出孩子的, 但他觉得可以弄个跟孩子差不多的东西替代,这只雪貂是他下山在一家灵宠店弄来的, 卖灵宠的是只伪装成人的妖修,半夜骂骂咧咧地被人从床上喊起来,见桓殷丢给他一袋灵力珠, 立刻热情似火地给他抱了一只最受女修欢迎的灵宠。
他想了想,拨了一下嘤嘤怪的尾巴,嘤嘤怪立刻打着圈过来,把毛绒绒的尾巴捧在手里,梳理尾巴尖上被摸乱的毛毛。
“这是北境雪貂,一种可以养着玩的灵宠, ”桓殷说完,抬起眼皮看着黎安的眼睛, “听说有很多女修喜欢, 把这个东西当儿子养。”
黎安听完, 捧着嘤嘤怪看了一眼, 小东西凑到她手上嗅嗅, 又抱着她的指头舔了一口。
“可是……你为什么突然给我这个?”
黎安自然知道雪貂, 只是没想到修真界也有人喜欢养。她作为现代人, 随时都能在网络上吸猫吸狗, 什么毛绒绒的生物没见过,所以她见到雪貂, 觉得可爱是真的可爱,表情倒也没有太惊讶。
桓殷一直在观察黎安的表情,见她一脸淡定,敏锐地察觉到她似乎并不是很惊喜,脸色顿时就很难看,一把拎起雪貂的后颈皮,
“你不想养?”
雪貂在他手里嘤嘤嘤地叫唤,黎安见状赶紧把它抱回来,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某个喜怒无常的小学鸡弄死了,“你干什么?”
“不喜欢就丢了。”桓殷说着又要伸手去捉。
黎安把嘤嘤怪抱在怀里,“谁说我不喜欢?”
桓殷眯着眼睛看她,“那你把它当儿子养。”
黎安:???
黎安有点搞不懂这个人的脑回路。
结果她只是想不通犹豫了一秒,桓殷的表情立刻又阴下来,“我知道了。”
黎安:你知道什么了?
桓殷眼神幽幽地看她,脸上表情比外面下的雪还冻人,“你是喜欢那个木头送的?”
黎安被他凑过来的身体压得往后一倒,手撑着床沿,嘤嘤怪立刻从她怀里跳下去,“什么?”
“你喝那个奶茶。”
黎安忽然想起来,原来那天她看到学堂门口有人不是错觉,下意识地纠正道:“人家是牧修不是木头。”
结果桓殷听完,身体压得更低,几乎把她抵到床栏上,咬牙切齿地看她,“你还替他说话?”
黎安捏住被角愣了愣,被桓殷的反应弄得有点懵,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不讲道理地生气。
桓殷倾身逼近,身上冷松的气息愈发明显,黎安不知道他脑袋想什么,深更半夜跑出去给她捉来一只雪貂,冬夜的大雪将少年绯色的外袍浸湿,在衣摆上留下一簇簇暗红的印记。
黎安触到他湿透的衣角,和跟冬雪一样冷的指尖。
少年的瞳孔里都是她的倒影。
像是有什么东西须臾在脑海划过,快得要让人抓不住,黎安看着桓殷发梢上还没来得及融化的雪花,忽然小声问道,
“桓殷,你是不是喜欢我?”
桓殷正在等黎安回答,听到她突如其来的反问一怔,表情几不可见地僵硬了一瞬。
说是几不可见,是因为黎安离他靠这么近,也几乎没有捕捉到他脸上的变化,桓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他的皮肤很白,眼尾却很红,神情是他一贯暴躁阴郁的样子,黎安看着桓殷的脸色,以为他是不是没听到,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很低的肯定,
“是。”
黎安眼睛微微睁大。
她看到桓殷垂下来的睫毛在颤动,黎安在那一瞬间才意识到他眼尾的红,不是因为暴躁发脾气。
是在克制他自己。
桓殷说他喜欢她。
鬼使神差的,黎安的胸口像是有一片烟花炸开,她忽然靠前一寸,在桓殷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环住了他的脖颈,主动地,大着胆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桓殷的嘴唇带着微微的凉意,黎安碰了一下就退开。
“奶茶是我从牧修那里花钱买的,”她细声在他耳边解释,“我没有收过别人的礼物,也不喜欢别人。”
黎安有些紧张,说完便感觉手臂下的人身体怔愣了下,只见桓殷低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将脖子上她的手臂拉开,大步流星地推门而出。
黎安还没反应,桓殷又从门外进来了。
他仿佛是在雪地里扎过,头顶肩膀都带着雪花。
“等等,你身上怎么——”
黎安话没说完,登时被人压倒在被子里,床上的雪貂受到惊吓嘤嘤一声立刻蹿下去。
桓殷毫不迟疑地擒住她反吻下来,发梢上簌簌的雪花往下掉。
但他身上的体温滚烫得吓人.
黎安是被烫哭的。
她也不知道昨夜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总之桓殷抱着她陷入棉被里吻她,等黎安反应过来,衣服已经不见了,但桓殷的身体却像火烧一样滚烫,黎安从没有见过他这个模样,他一边抚她的后背不让她跑,炙热的灵力从唇间源源不断地渡过来。
黎安在迷蒙中感觉自己的境界在噌噌噌地往上涨。
然后她的手就被人拉走了。
手心里也是滚烫的,还很累,很酸,不知道来回了多少次,中途黏腻了一回,擦干净没多久就又来。总之黎安最后哭了,热得像是一只要煮熟的虾子,一边骂一边求饶,哭着说自己手要断了的时候才被放开。
第二日。
黎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后背像贴在火炉上,虽然不像昨晚上那么烫得厉害,但温度依旧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样子,她还没完全清醒,就已经下意识地想躲。
又被人搂着腰勾回来。
黎安感受到顶到她的东西,原本是休眠模式,但隐隐好像有要启动的意思。
到底还有完没完了?!
黎安红着脸受不住,手肘往后顶,撑着腿挣扎了下。
“别动,我不碰你,”桓殷喑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捏了一下她的耳垂,“但你再动就不好说了。”
黎安听到他说完,设备就已经启动完毕了。
她脸颊发烫,顿时僵成一团不敢再乱动,忽然感觉身后的人把脑袋埋进她颈窝旁边。
桓殷的头发很硬,他额前有一些碎发扫下来,弄得黎安的耳后很痒,还有呼吸的热度喷洒的皮肤上。
黎安不适应这个过分亲昵的举动,偏着头想躲,就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你耳朵好红。”
“是你身体太烫了!”
黎安心态崩了不想承认,挠了一下桓殷的手背,然后听到一声低笑,接着是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
桓殷安抚地舔了舔她的脖颈。
是她上次在幻境被他咬住的地方,虽然已经涂药膏完全治好了,连一点疤痕也看不出来,但黎安却感觉他这个动作,像是在对她打标记一样。
黎安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昨夜是桓殷失控了。与普通人不同,桓殷的体内天生有两股真气,平时主导的是清冷凛冽的修真灵气,因此会导致体温低于常人,然而一旦受到刺激,另一股被压抑的魔气就会往外冒,越是控制不住理智,体温就会升得越高。
他本来是不想的。
黎安的身体太弱了,修为不到一定的境界,承受不住他,偏偏黎安什么也不知道地主动来吻他。
桓殷第一次真气失控,是在他十八岁成年,几乎要压制不住体内的魔气堕魔,被两道真气撕扯得奄奄一息,意外掉入了天极宗。
第二次失控,却是因为一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吻。
桓殷想起昨天黎安主动亲他的时候。
她睫毛抖得厉害,像是翅膀颤动的蝴蝶,因为闭着眼睛还亲歪了一点,落在他嘴角上,小声地在耳边解释说她不喜欢别人。
黎安一动不动被桓殷手脚并用地圈在怀里,即使在冬日,这个姿势和他灼热的体温也烫得人皮肤发红,黎安忍不住羞耻地扭了一下,桓殷搂她的手臂瞬间收紧。
黎安感觉到身后不对,涨红着脸推他的手臂,“我们上课要迟到了。”
桓殷埋在她脖子里嗯了一声,突然想反悔了。
他哑着嗓子,拉到她的手探下去。
“反正已经迟到了,那还可以再来一次。”
第53章
以往天天都准时到校的黎安, 今日破天荒地迟到了。
说起来这件事黎安就想骂人。
她早上也不知道戳到桓殷哪根筋,总之就是莫名其妙又来了一次,桓殷一边拉着她动, 一边还要咬她, 往她身体里灌灵力, 偏偏喂进来的灵力也是滚烫的,黎安最后又哭了一次, 求饶说不要了才被放过。
然而等事情结束,学堂的早课都已经上过了。
最后就是破罐子破摔,迟到就迟到了, 又拖拖拉拉叫人送了水,黎安软得手抬不起来,也顾不上衣服的事,红着眼睛被桓殷摁在浴桶里,洗干净,又替她穿戴好, 连肚兜带子都是桓殷抱着她系的。
全都怪这个狗东西一次给她灌的灵力太多了。
黎安这具身体一时消化不了那么多灵力,全都聚集在丹田, 导致她手脚无力, 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一想起今天早上的荒唐, 黎安整个人都要被点燃。
她的确喜欢桓殷, 也接受他们之间道侣的关系, 所以不排斥跟他……但是这不代表就可以纵欲过度!况且只是用手就已经这样了, 要是真的那什么, 她还能有命从床上下来?
黎安心态有点崩。
她只不过是亲一下, 这被美色引诱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黎安揉着自己酸软的手腕,趴在傀儡仙鹤的后背上心有余悸, 坚决不跟桓殷有肢体接触。
桓殷看着她戒备地背对自己,却忘了趴下去屁股会往后撅,眉头忍不住跳了一下。
早起刚冲的冷水似乎又点不太管用。
他知道自己的魔气失控吓到她了,但是魔族性淫,他需要耗费数倍的灵力才能将血液里本能压制下去。
桓殷吸了口气,见黎安的坐姿不舒服,一只手想把她拉起来,声音很沉,“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
黎安立刻回过头狐疑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早上也是这么说的。”
桓殷顿了顿,一时竟然找不到话反驳。
黎安抿着红肿的嘴唇,往前挪挪屁股,用一种“早已看穿”的眼神看他:“我也不会再上男人的当了。”
桓殷:“……”.
等二人到学堂的时候,上午的课程差不多都要结束,自然没逃过一顿罚抄。
黎安对罚抄见怪不怪,不过她惊讶地发现,今天座位上居然没有那些让人头痛的情书和礼物,一件都没有,黎安正有些吃惊,就见周栩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黎安,传闻那件事是真的吗?”
“什么?”
周栩见黎安一副茫然的模样,打量她的眼神复杂,“我听有人在说,你要是看上谁做道侣,谁就得先给你生个孩子。”
黎安:“哈?”
我想要孩子?我怎么不知道?
黎安一头雾水地听周栩给她解释,原来今天一大早,不知从哪里忽然传出的消息,说是黎安找道侣,还要有一个金蟾峰的继承人,所以要想嫁入金蟾峰,就得仙生下一个孩子才行。
但如今的修真界本就少子,男人想生更是难上加难,相当于要去掉半条命,一众冲着黎安身份地位来的追求者听了,本就打着想走捷径的算盘,现在可能还没达到目的,半路就死在捷径上,顿时就打起了退堂鼓。
周栩说他早上亲眼看见那些退不掉的情书挨个偷偷被人拿回去,有一个人带头,后面的人接二连三地就放弃了。
黎安听完也一脸惊奇,虽然她不知道这个稀奇古怪的传闻究竟是怎么流传出去的,但不得不说效果拔群,不然她天天丢情书腿都要跑断。
桓殷在旁边听到二人对话,眉毛拧起,忽然看到林煜带着方止从他身边路过。
林煜路过的时候看了桓殷一眼,冷哼一声,深藏功与名。
“不用谢我。”
说完拉着方止就走了。
黎安听到林煜的话,疑惑地回过头来,“你谢他什么?”桓殷什么时候跟林煜关系好了?
桓殷抬起眼皮看她,“没什么,”他视线挪到黎安的桌子上,“你罚抄的心经写完了?”
黎安听到桓殷还敢提起罚抄,顿时把要问的问题忘了,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这个人,今天怎么会迟到。
桓殷看到她眼中的嗔怪,嘴角扯了扯,低声说道,“那你拿来我给你写。”
黎安本来正在心里骂人大猪蹄子,忽然听到桓殷主动要替她罚抄心经,表情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以前她罚抄抄不过来,都要求好久桓殷才帮她抄。
她愣了愣,下意识地问,“为什么你要帮我写?”
桓殷瞥了她一眼,“你不是手酸吗?”他压着嗓子,视线落到她手心上。
黎安顿时被这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得手心一烫,脑海里不自觉地往外冒一些画面,她耳朵烧得通红,偏偏周栩听到了,还十分热心地凑过来问她,
“你手怎么了?受伤了吗?”
黎安手一抖,表情有点不自然,“没……”
周栩看她手好好的,也不像是受伤的样子,点了点头,又觉得黎安今天好像有点反常,目光转到她脸上才发现,
“但是你嘴唇怎么肿了?”
黎安:“……”
黎安突然很想找根针把周栩的嘴巴缝起来。
周栩还在口袋里翻找药膏,说是治疗蚊虫叮咬很管用,擦一擦立马消肿,黎安脸色涨红地舔了下嘴唇,本来想拒绝,忽然看到桓殷扯着嘴角在看她。
靠,你这个罪魁祸首还敢笑。
黎安脸色一黑,转向周栩,告诉他她嘴上的伤涂蚊虫叮咬的药不管用。
“我是被狗咬的。”
“啊?”周栩没反应过来,有什么品种的狗能咬成这样吗?
不过他们做药修的,自然要根据病人的病症对症下药,周栩从药包里换了一个品种的药,又叮嘱黎安小心点,下次别再被狗咬了。
黎安听周栩说完,挑衅的眼神却落在桓殷身上,磨着后槽牙道,“嗯,我下次一定不给狗机会再咬我。”
桓殷看着她气鼓鼓的脸颊,眯了眯眼睛,忽然开口道,“你今天话好多。”
黎安还没来得及说话,周栩已经跳出来认了,“啊?谁啊?我吗?”
黎安浑身一滞。
只见桓殷忽然凑过来,嘴唇擦着她耳朵边俯身下压,伸手抽走桌子上罚抄的书册,才回头淡淡地看了眼周栩,
“不然呢。”
周栩被他这个眼神看得一抖:……我又招谁惹谁了我?.
因为被灌了太多灵力的缘故,加上两只手使用过度,黎安一上午都趴在桌子上懒洋洋的。
罚抄的心经最后是桓殷拿左手替她抄完了,字迹看起来居然比她平时认真写的还要工整那么点。
可惜下午要上的是剑术实操课,黎安没办法再赖在座位上偷懒,只能被桓殷带着一起去校练场。
桓殷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模样,脸色也有点不好,蹙眉问要不要他抱。
黎安被他直白的话说得脸红,又从他一本正经的表情里看出来一点后悔。
虽然的确不太想自己走路,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被抱着还是有点羞耻。
黎安被桓殷牵着过去,只不过他们去藏剑室拿练习用的佩剑的时候,意外遇到了贺峥。
贺峥今日没穿道袍,跟他往日飘逸出尘的喜好相反,穿了一身阴沉的黑衣。
他也是来藏剑室拿佩剑,自从上次试炼结束,贺峥就在没有和黎安正面打过交道,他似乎也放弃了想修护关系的想法,再也没有主动来找过黎安。
黎安听说他试炼考核失败,还坏了一只手,在断剑峰的排名等级又下降了,渐渐的,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曾经那个光风霁月的第一剑修。
而贺峥也因为被剥夺了参与门派事务的权力,几乎不怎么再呆在断剑峰上,他大多数时间都跟在玉衍身边,唯其马首是瞻,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玉衍捉拿魔族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连贺峥也会奉命下山捉几只回来,有时候还会到地牢去审讯。
贺峥在藏剑室,看到黎安和桓殷进来,目光很明显地变了几变,黎安还以为他要找茬,结果贺峥一言不发,拿了剑就走。
擦肩而过的时候,黎安似乎看到他腰间挂着一枚奇形怪状的玉佩亮了一下。
那玉佩颜色暗红,像是带着一股血腥气,黎安不舒服地摸了下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
第54章
今天的剑术实操课, 黎安上得十分痛苦。
她丹田处因为灵力聚集,沉甸甸的不太舒服,加上手脚乏力, 上课的时候, 更是拿剑应付两下就提不动了, 老师一喊休息,立刻瘫坐在树下起不来。
只是刚一靠上树干, 就有一道让人感觉不适的目光射过来。
贺峥刚在在藏剑室与黎安遇到,之后上课就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看,黎安被他那种阴冷的眼神看得不舒服, 像是暗中窥探的老鼠,要发现什么秘密一样。
她甩了下头想把视线挪开,忽然感觉头顶上被一阵阴影盖住。
桓殷走过来,刚好把对面的视线挡住。
黎安一看到他,就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这个人帮她写罚抄用的是左手,腾空的右手没事干, 就从桌子底下钻过来牵她,说是她手酸帮她按一按, 黎安听完红着脸掐他, 桓殷也不躲, 脸色淡然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明明折腾的是他, 耗费灵力的也是他, 凭什么桓殷看起来神采奕奕, 被榨干的却是自己?
黎安越想越气不过, 干脆拿脚抵了一下桓殷的鞋尖。
若是放在以前, 给黎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主动惹桓殷,他随时摆着一张冷脸就已经够吓人了, 但是今天的黎安莫名就是底气很足,她双手环胸朝着桓殷挑眉,
“走开,你挡着我晒太阳了。”
今天是阴天,天上有个屁的太阳。
桓殷低头看了她一会儿,沉默片刻没说话,黎安看着他冷淡的表情,还以为他不让,就听到桓殷开口喊她,
“起来,地上凉。”
近日天极峰上刚化过雪,黎安垫着披风坐,屁股底下都能感受到一股寒气,但她身上没力气,宁愿冷也不想动。
桓殷看到黎安嘴巴一撅,偏过头去不理他。黎安以往都是好脾气,有什么事都先巴巴地跑过来哄他,桓殷很少见她有闹脾气的时候。
但桓殷也知道是为什么。
他喜欢她,那种事对他来说是很难忍的,总不能以后弄一次,都要先道一次歉。
要是道歉行得通,黎安大概也不用下床了。
桓殷没把心里想的说出来,只是弯腰将黎安抱起。
黎安突然被人拦腰抱起,忍不住惊呼了声,手臂下意识勾住桓殷的脖颈,她脸色一顿,正想故作高冷地把手收回来,就见桓殷不知什么时候脱了外袍垫在她屁股底下,然后又把她放回去了。
桓殷穿着墨绿色的里衫,也盘腿靠着树坐在她旁边,黎安听到他在耳边说,
“你会觉得不舒服,是因为你太弱了。”
黎安:???你折腾我就算了,居然还来嘲讽我?
黎安顿时恶狠狠地瞪了桓殷一眼,正撞上他眼神看过来,桓殷的眼睛是很好看的,狭长又微微上挑的凤眼,若是不笑,与人对视的时候便会显得有点凶,但此刻的桓殷明明没笑,黎安却被他的目光看得怔住。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桓殷看她的眼神,竟然可以说得上有几分缱绻。
干嘛啊,不就是昨天表白了,这个引人遐想的目光是怎么回事。黎安心里念叨,一时又有些凶不起来,不自然地把眼神挪开,伸手摸了下微红的耳朵尖。
桓殷似乎没发现她的异常,从乾坤袋里掏了一个暖手炉,“你现在已经是元婴期的修为了,只是境界还没有突破。”桓殷一边说,用灵力把暖手炉点热了塞给她。
黎安捧着暖烘烘的手炉,被他说得有点懵。
她以为自己至多是到筑基后期,没想到竟然连跳两级,跨过金丹直接升到元婴初期,这是正常修炼该有的速度吗?
黎安难以置信地用神识往自己灵府里扒拉,只见她丹田处果然已经凝聚起了一颗金丹,只是那金丹是个花骨朵的模样。黎安震惊地用神识碰了一下,花骨朵的花瓣就颤巍巍地一抖,怪不得她今天一直觉得肚子里沉甸甸的。
神识从灵府里溜出来,感觉很不真实的黎安指着自己的肚皮,“我肚子里这个是你昨天一天灌出来的?”
桓殷拧了下眉,觉得黎安的话哪里有点怪怪的。
“是。”他点点头道。
其实桓殷原本想一口气把她喂到化神期,但是黎安这具身体的机能跟不上,强行提升可能会走火入魔,他只能尽量克制,先将她的修为带到元婴。
黎安听桓殷说完,才感觉自己果然膨胀得过分,不仅耳聪目明,连骨头也轻飘飘的,像是轻轻用力就能飞起来。
“那我现在的修为岂不是很厉害?”
因为修为和□□不匹配,黎安还不能像正常的元婴期修士一样自如地使用法术,但她作为一条咸鱼,对现在的状态很满足,于是问桓殷以后是不是不用再灌灵力,毕竟浑身无力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结果桓殷想也不想就甩出一句“不行”。
“为什么?”黎安不明白地问。
桓殷神色如常地讲:“不到化神,你会承受不了。”
“承受什——”黎安说到一半,看见桓殷的眼神,才意识到什么意思,忽然转头捶了桓殷一下。
这个……变态!
陈述事实的桓殷,淡定地看着黎安气得鼓起来的脸蛋有点红,毫不反抗任由她打。
反正她拳头软绵绵的,打起来也不痛不痒。
不过黎安突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如果她因为修为太低承受不住桓殷,那第一天冲喜那晚……
“那次是你自己忘了,”桓殷一眼就看穿了黎安心中所想,“你也没问我。”桓殷当时刚成年不久,真气失控不如现在强势,但黎安肯定也会受伤。
黎安被他怼得无话可说,咬咬牙,眯着眼睛质问,“我既然没……那你当时第二天起来凶我干什么?”
桓殷看着她,没说话了。
黎安威胁地捏了一下拳头。
桓殷顿了顿,被逼无奈,半晌过去才示意她靠近。
黎安狐疑地把耳朵凑过去,倒要听桓殷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见他靠拢她耳边,声音很低,一字一句道,
“那晚你找不准位置……坐下来的时候差点把我弄伤。”
我艹……
黎安整个人不敢置信,脸瞬间烫得绯红。
桓殷看着黎安开始慌乱的表情,扯了下嘴角,嘴唇似乎无意间蹭到她的耳垂。
黎安满脸通红的听到他覆在耳边问,
“虽然在上面也不是不行,”
“但是下次这种事,不然还是让我先来?”
第55章
黎安一下学, 回到金蟾峰就钻进卧房里不出来。
自从桓殷跟她挑明以后,整个就像变了一个人,偏偏他说那些话的时候语气直白, 表情一如既往地坦然, 黎安有一瞬间竟然被他撩拨得耳尖发麻, 但更多的是想仓皇逃走。
对不准这种事……实在是太羞耻了!
还有,谁要跟他讨论上面下面的事!
早知道就不问了。
黎安蒙在被子里, 把自己脸捂得发红也不出来,桓殷一进屋就看见她在床上裹成一颗茧子装死。
只要你看不见,尴尬就追不上我。
桓殷走到床边, 看着下课后一直躲着不和他说话的某人,伸手拉了一下,想把黎安捂住的脑袋从被子底下掏出来。
结果竟然没掏动。
黎安还没想好该用什么表情对他,打死也不松手。
桓殷皱了皱眉,怕她在被子底下闷坏了,忽然有什么东西凑过来扒拉他的裤腿。
留在家里的小雪貂终于等到有人回来, 它把摁在爪子里的咕叽丢到一旁,嘤嘤嘤地冲桓殷叫唤, 被滚在地上□□了一天的咕叽立刻累了地化成一滩水。
桓殷扒拉他把雪貂拎起来, 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 当初他买的时候本来想要一只母的, 但是时间匆忙, 就只剩这一只了。
雪貂不像咕叽, 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 热情地去舔桓殷的手指, 被他嫌弃躲开。
这只雪貂还小,跟幼崽一样还需要喝奶。
黎安感觉有什么软乎乎地东西被放到她枕头上。
“你儿子饿了, ”桓殷说着,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拱起来的被子,“你要给他喂奶。”
黎安:“……”看我装死听不到。
桓殷顿了一会儿:“你不喂吗?不是说的要当儿子养。”
黎安:我什么时候说了?!我生不出来带毛的儿子!
桓殷拨了一下雪貂的尾巴,小东西立刻细细地叫了一声,“你听,再不喂就要饿死了。”
淦。
黎安躲不下去了,猛地掀开被子瞪他,“你不是它爹吗,你怎么不喂!”
桓殷听完扫了黎安一眼,顺手把她被子拉远,声音拖得有点慢,“嗯,你说得有道理,”他眯了眯眼睛,手指还在雪貂尾巴上绕了一圈,“不然我们一起喂?”
黎安扯不动被子,偏过头去不理他。
桓殷顿了一下,以为她真的生气了,仔细一看,却发现黎安背过去的耳朵尖有点红。
是在害羞?
有点可爱。
黎安背对桓殷,看不见他的表情,正想捂一下发烫的脸,忽然有人塞了一只毛绒绒在她怀里。
“你摸摸看,”桓殷似乎心情不错,破天荒地会说两句好话哄人,还挠她手心,“这儿子挺可爱的,长得像它娘,喂它不吃亏。”
黎安攥着手心深吸了一口气:“……”艹,这个逼睁眼说瞎话,物种都不一样,哪里像了.
黎安最后还是跟桓殷一起喂了雪貂。
她不喂,或者不跟桓殷一起喂,他就把那个小东西塞到她怀里逗得嘤嘤叫唤,黎安想睡也睡不成,她还给雪貂起了一个名字叫小白,桓殷一开始还嫌弃她起的名字没水平,被黎安瞪了一眼就不说话了。
她今天灵力暴涨,身体还没完全适应,撸了一会儿貂就开始打瞌睡,很快就累得进入睡梦中。
桓殷靠在一旁,看着某人在床中间还塞了一床被子厚厚地把二人隔开。
黎安大概被他弄怕了,说这一周都不许他再灌灵力给她。
桓殷抿着嘴不置可否,看着黎安倒在床上睡得不太安稳,敛了下眼皮,房间里还亮着的蜡烛骤然熄灭。
梦中的人眉头渐渐舒展开,下意识地,隔着被子脑袋也往他这边挪了挪。
黎安的侧脸蹭在他手上,还有一点柔软的碎发扫过。
桓殷摩挲着指尖,有点痒,他低头看了一会儿,忽然闭了闭眼,转头把视线挪到房顶。
算了。
提升修为的事以后再说,再弄哭了万一哄不好,他不太会哄人。
桓殷收了心思,把黎安弄乱的被角掖好,正打算入定,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那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
魅魔躲在屋外,几次想下手,又怎么都不敢敲门。
时至今日,他还对桓殷折磨他的记忆心有余悸,要不是因为事情紧急,他还真的不想来。
自从魅魔到金蟾峰当厨子以后,整日都泡在后厨里,竟然半点歪心思都没起,一是有桓殷的威慑,二是在后厨房帮忙的小侍女一个个都娇俏可爱。
魅魔在厨房里呆得乐不思蜀,修真界的侍女没见过做饭的厨子,每次他挥刀弄勺都在旁边眼神崇拜地看他,搞得魅魔飘飘然,把正事都忘了,天天只记得变着花样研究新菜品讨人欢心。
此时他过来身上还穿着围裙。
魅魔在门外来回逛了三圈,等屋里的人发现他的踪迹,只见桓殷披着外袍出来,魅魔立刻神色紧张地迎上去,“老大,大事不好了!”
桓殷睨了他一眼,“你的脚步声太重,吵到她睡觉。”
魅魔:“……”
这里有个比他还不关心正事的。
魅魔不死心,趁着桓殷还没喊他滚连忙解释,“真的是大事,咱们魔界快不行了!”
桓殷目光幽幽地看他。
魅魔意识到什么,连忙捂住嘴放低声音,“不是,老大您听我说,天极宗的宗主玉衍最近在大肆抓捕魔族,不论是高阶低阶,只要抓住一律格杀勿论。”
这件事近来不是什么秘密。
玉衍追捕魔族几乎到赶尽杀绝的地步,天极宗还有高阶的弟子被抽调去处理捕杀魔族的事,桓殷和黎安去上课,都能察觉到学堂里气氛严肃,只不过金蟾峰一向人少,不参与到这些事当中,每天还是跟日常一样风平浪静的样子。
然而魅魔收到了下界传来的一些消息,跟桓殷说的情况却很是惨烈。
“老大,如今下界风声鹤唳,很多地方已经都见不到咱们魔族,照玉衍这个搜捕的速度,魔界迟早要被覆灭。”魅魔说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倒不是因为深明大义,只不过没有魔主的魔族就是一盘散沙,一旦亡种,像他这样剩下独活的也寸步难行。
更何况他现在就藏在天极宗内,魅魔听说过玉衍审人的手段,比他们这些做魔的还要残忍血腥。魅魔怕死,担心哪一天搜捕到他头上,半夜吓得睡不着,偷偷跑来找桓殷。
“老大,现在下面乱成一锅粥,要不然您还是跟我回魔界主持大局吧?”魅魔一脸愁容地说完,虽然他也觉得待在金蟾峰挺好,但这里总归是修真界,不是魔族可以长期栖身的地方。
就算是桓殷,如果暴露身份,金蟾峰的大小姐还会愿意跟他在一起吗?修真界的人对魔族不是惧怕就是厌恶,魔族在这里根本待不下去,不如劝桓殷先回魔界,重振魔族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到时候喜欢,再把人抢回魔界养着也行啊。
魅魔心里这么想着,却没胆子说出口,只见桓殷听他说完魔族现状,眉头蹙起,魅魔以为他听进去了,脸色一喜,就听见他不耐烦地说,
“所以你为了这些事来烦我?”
魅魔表情一顿。
桓殷脸色不虞,回头往屋内看了一眼,黎安睡梦中摸到旁边没人哼唧了一声。
“我记得告诉过你,”桓殷回过头,眼神里连一点情绪波动也没有,“魔族的人死光也与我无关。”
魅魔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僵滞,桓殷的眼神一向是很冷的,看人的时候几乎不带有任何情感,魅魔在厨房待久了,一时竟忘了眼前的少年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
桓殷怎么可能在乎魔族的死活,他如果打算要理,只有想不想,没有能不能。
魅魔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他下意识想躲,脚却软得定在原地动不了,只敢冷汗潺潺地朝桓殷露出一个谄媚的假笑,保证以后都不再提.
黎安第二天醒来,感觉腰酸背痛,就更昨晚上没睡觉在田地插了一晚上秧差不多,强行提升修为的后遗症太强了,黎安觉得她只有多吃点好吃的才能弥补自己遭的罪。
所以她一大早就叫厨房搞来一堆早点,有粥有菜,看着就叫人胃口大开。
黎安盛了一碗鸳鸯红豆粥,眯了眯眼睛开吃,刚尝了一口,脸色就变得有点怪。
桓殷在旁边看到,“怎么了?”他目光凝了半晌,像是随意地扫了一眼她碗里的粥,“是厨子做得不好?”
黎安摇了摇头,只是有点疑惑,今天的厨师是不是心情不好?明明是甜的粥,怎么吃起来有股淡淡的忧愁的感觉?
黎安放下红豆粥,又尝了尝别的,果然也有同样的感觉,听说厨子心情不好就会影响做菜的口感,黎安有点担心,难道是厨师在金蟾峰月例太少不满意?
厨子没心思做饭,这件事可就严重了,黎安一边往嘴里塞着糕点,一边思考是不是该给人涨工资,不过她也没来得及细想,就被突然找过来的小圆打断了思路。
原来过两日就到她十九岁生辰了,黎泉要给她办生辰宴。
第56章
小圆不提, 黎安都忘记了过生日这件事。
主要她自己过生日是在夏天,而这具身体是隆冬大寒时候的生辰。
黎安有些晃神,她穿越到这里不过才短短三月, 竟然像是已经过去很久, 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 已经习惯了在金蟾峰的生活。
“小姐,峰主要给您办寿宴的事已经吩咐下去了, ”小圆在一旁问道,“今年是照往年的规格办吗?还是小姐有别的想法?”
黎泉要给黎安办十九岁生日宴已经计划很久了,黎安自出生起, 但凡卜卦皆是早夭的命数,如今身体养好了许多,看着生龙活虎的,黎泉自然想要大肆操办庆祝。
反正金蟾峰又不差钱。
黎安被小圆的声音喊得回过神来,慢半拍地看着她问道,“我爹过两日也回来吗?”
小圆顿了顿, 摇摇头。以前的小姐跟峰主关系不好,生日都不跟峰主一起过, 今年好不容易问起来, 峰主却赶不回来。
“听说是最近魔界暴动, 金蟾峰在下界的生意受到了影响, 峰主一时抽不开身。”小圆说完, 不知怎么感觉旁边的桓殷似乎看了她一眼, 等她偏头, 对方的视线却是落在别处, 她皱了下眉,也没多想, 继续道,
“不过峰主给您的生辰礼物已经准备好了,说是到您生日那天会送来。”
“哦,好。”黎安随意地点点头,她对这个生日其实没有太大的感觉,不过既然是这具身体的生日,过一下也无妨,总归意味着她不是活不过三个月的短命鬼了。
生日宴的事黎安让小圆看着办,简单一点就好,不要太铺张浪费,小圆点头说记下了,又小声问她有没有要宴请的客人名单。
原来的黎安几乎是没有朋友的,每年生日都是一个人过,她倒是会给贺峥下请帖,但那时的贺峥一次也没来过。
黎安见小圆问她的时候,神情很小心翼翼,其实她现在对贺峥这个人已经没什么感觉了,讨厌是讨厌,但她总归不是原主,贺峥对她来说不值一提,但说到邀请朋友来参加生日宴会,黎安又有些犹豫。
她莫名想起来自己以前过生日。
小的时候,黎安过生日总是跟爸妈一起,吃完生日蛋糕,还有妈妈亲手做的长寿面,等再长大一点,也会跟好朋友一起聚会吃饭,大家有说有笑,闹到凌晨累得不行才罢休。
此时想起来,记忆里这些画面,不知怎么却有些模糊。
黎安眨了眨眼,把脑袋里的想法清空,跟等在旁边的小圆说,邀请朋友的事她自己会去问问。
小圆答了声是低头离开。
黎安说完,便一声不响地继续吃自己的早点,桓殷看她垂着眼皮,连吃饭的速度也慢了,突然低声问她,“你怎么了?”好像听到说要过生辰并不开心的样子。
黎安吸了吸鼻子,埋头塞了一枚虾仁饺子在嘴里,半晌才轻声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想吃长寿面。”.
黎安今日还是雷打不动地要去学堂上学,以往她身体不好,学东西都是白学,但现在她修为提升了,很多法术都可以尝试着用,学一学还可以帮助炼化她体内过剩的灵力。
她今日在药老的课上,成功利用灵力催化炼成了一炉子丹药,虽然成品率不高,也只是最普通的辟谷丹,但这还是黎安第一次炼丹成功,连药老都意外地夸了她两句。
黎安自己也忍不住小小地惊喜,捧着两颗莹润的丹丸给桓殷看,结果桓殷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低声告诉她,
“你现在是元婴期的修为,十颗丹药炼成两颗,只能算不及格。”
黎安刚树立起来的自信就被打击了,忿忿地瞪他一眼,嘴里小声嘟囔,“你懂什么,我这种浓缩的才是精华。”
她本来还想把自己第一次炼制出来的丹丸送给他,结果狗逼直男不领情,黎安只好自己找了个瓶子想把丹丸装进去,恰巧周栩看到了,问黎安愿不愿意把辟谷丹给他。
“我手上有几枚清心明目丹可以跟你换。”
周栩现在到辟谷后期,黎安炼出来的两颗丹丸看起来品相不错,用一枚应该可以管很久,辟谷丹虽然容易炼,但是备材却很麻烦,周栩懒得再去准备。
黎安倒是无所谓,反正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辟谷的,也不打算要周栩的丹药,干脆想把辟谷丹送他,结果刚要递过去,就被某人把装丹药的瓶子从手里抽走。
黎安看着自己的辟谷丹落到桓殷手上,接着又被他面不改色地揣进怀里。
黎安盯他:?你在干嘛,刚才不是还嫌弃我菜鸡吗?
桓殷无视她审视的眼神,把辟谷丹揣好,不知又从哪里摸出来一个药瓶子丢给周栩。
“你用这个。”
周栩没反应过来,接过桓殷给的药瓶子,愣愣地打开看了看,发现竟是一瓶子上等辟谷丹,顿时忘了他刚才抢药的事,喜滋滋地朝桓殷道谢。
黎安狐疑地上下打量桓殷,“你不是早就辟谷了,怎么会有辟谷丹?”
桓殷神色淡淡道:“刚才抽空随便炼的。”
黎安:……随便炼都能满成品率上品质量。
黎安有点不爽,嘴巴一撅,“那你还拿我炼的干什么?”
桓殷眉毛上挑,抬起眼皮看她一眼,黎安正要摊手要回来,听见他拖着尾音说了两个字,
“想要。”
黎安被这一眼看得呼吸一滞。明明说的是辟谷丹,怎么这两个字从这个人嘴里冒出来,气氛就有点不对。
“想要什么?”
周栩也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好奇地凑了一只耳朵过来。
黎安耳朵莫名有点热,不提辟谷丹的事,转移话题道,“对了,过两日是我生辰,你和纪澜师姐要到金蟾峰来参加生日宴吗?”
“咦,你过两日的生辰吗?”周栩偏头想了想,“是过十九岁生辰?”
黎安当初病重,还是杏林峰的长老替她医治,说是很难活过十九,没想到转眼便要过生辰了。
黎安点了点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空。”
“你过生辰自然要来了,到时候我跟师姐都来,师姐你说是吧?”周栩说完拍了拍纪澜的肩膀。
纪澜在学堂一般都只翻书,不参与他们的话题,见周栩叫她,也不转头,只淡淡“嗯”了一声。
黎安见二人答应,也不再多说,恰好这个时候上课的老师进来,便转过头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只是她在想要不要邀请林煜和方止。
黎安在这个世界里并没有太多朋友,之前方止受伤,她派人往琼华峰送了一些伤药,也不知道对方用上没有,只知道后来林煜有叫人送回礼给她。
也罢,送两张帖子好了,这个月还不到休沐,大家上课都没什么时间,说不定周栩纪澜也可能有事来不了。
黎安拧眉,把心里莫名冒出来的一股失落压下去,晃了晃脑袋认真听课.
等到正式过生日那天。
黎安才见识到什么叫修真界的豪门。
因为是傍晚摆宴,一踏进金蟾峰的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漫天的琉璃红灯,金墙飞瓦上俱是闪烁的夜明珠,再往里走,布满轻纱的廊桥水榭上传来阵阵花香,路上还有衣袂飘飘的小侍女管弦奏乐。
至于宴客的席面,除了黎安平日里爱吃的东西,还备了茗茶清酒供辟谷的客人享用,摆席的水榭边可以下棋作画,投壶打马,怕黎安待久了觉得冷,路上都铺着用来御寒暖脚的灵石,踩一脚下去都是钱。
黎安被这个生日宴的阵仗吓到,她以为不过是跟朋友一起吃顿饭而已,说不定都没什么人来,正要叫小圆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撤走,就听到禀报说外面有客人到了。
来的人是周栩和纪澜。
周栩一进金蟾峰的大门,看到里面的装扮眼睛都瞪直了,“我的老天爷,这也太……”
“有点离谱是吧?”黎安尴尬地摸摸鼻子,“我也觉得不太好——”
“什么?”周栩回过神,没听清她说什么,兴奋地把带来的礼物塞给黎安,“这也太好看了吧黎安师姐,我在杏林峰还没见过这种琉璃灯呢,你明年生辰能不能也请我?”
黎安愣了愣,“你想来就来。”
周栩欢呼一声,被侍女领着往里走,纪澜跟在他后面,朝黎安点点头,“祝你生辰吉乐。”说完也递了一份礼物给她。
黎安有些惊讶地道谢,她本没想过纪澜会来,纪澜递给她的盒子里似乎装的还是她亲手做的药点。
有侍女过来也将纪澜领进门去。
黎安捧着礼物,心想应该没有人了,便跟在后面也往里走,忽然听到身后有声音传过来。
“你们金蟾峰的人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黎安回头,只见竟然是林煜带着方止,他手里也提着一份东西,见到黎安便直接塞给她,往金蟾峰里瞟了一眼,“啧,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今日过百岁大寿。”
说完,林煜又回头看方止,“不过这个水榭扮得还挺好看,回去也给你弄一个?”
方止没接他的话,反倒是笑眼看向黎安,“谢谢你邀请我们参加寿宴,生辰吉乐。”说完递给黎安一双狐皮手套。
黎安愣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如果说她不肯定纪澜会不会参加生日宴,那则是完全没想到林煜和方止会来,黎安在天极宗没什么朋友,原本是想着冷清地过一过生日便算了。
“愣着干什么,”林煜见她不说话蹙眉问道,“哦对,你那药人今日怎么没在?”
黎安回过神,笑了一下没回,只先请二人进门。
今日一下学,桓殷便不见了踪迹,到现在也没看到人。
第57章
黎安是没想到今晚会有四个人来, 虽然四个也说不上多,但好像她在这个世界,也有那么几个称得上是朋友的人。
不过小圆给客人准备的席位绝对够了, 那张硕大的圆席实在是夸张, 黎安看到桌子上摆的寿桃比她脑袋还大, 人坐在对面说话都费劲,最后还是叫人撤走换了张小方几。
一群人除了黎安都在辟谷, 桌子上的菜自然没人动,倒是有侍女上来掺茶,黎安和方止纪澜坐在一起聊天, 周栩和林煜在旁边摆弄投壶,弄得叮叮当当响,一向宁静的金蟾峰今日少见的热闹。
“谢谢你们今日来参加我的生日宴。”
黎安盘腿坐着,一边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来,脚底发热的灵石烘得她脸有点红,倒是方止, 之前受伤很是大病了一场,黎安担心他受凉, 便把披风递给他。
方止也没推辞, 道了声谢接过, 他的确在养身体, 今日来给黎安过生日, 还是林煜看他在家憋得慌, 才同意带他出来凑热闹。
“桓殷呢, 怎么没见到他人?”方止问。
黎安摇摇头, “我派人去叫他了,不过他今日下学就往藏书阁那边跑, 或许是有什么书要找吧。”
黎安倒是没想太多,她日日都跟桓殷在一起,这个意外来的生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刚好天冷可以凑一桌饭热闹热闹而已。
方止见状也不好多问,只同黎安攀谈,道谢她之前送到琼华峰的伤药。
“没什么啦,这都是小事,”黎安摆摆手,笑眯眯地给纪澜挑了一个灵团,又往方止杯子里倒了点热茶,“你伤口怎么样了,没落下病根吧?”
“没有,只是你知道我的体质,伤好起来比旁人慢些,”方止捧着茶,脸色看着还不错,带着温和的笑,“阿煜他很好,对我很照顾。”
黎安听完点点头,替方止觉得欣慰,又觉得哪里跟以前不同。
好像以前方止都只叫林煜主人,现在竟然改口叫林煜的名字了。
黎安眨了下眼,看到方止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意,旁边摆弄投壶的林煜时不时地会往这边瞟一眼,黎安若有所思,突然听到对面的纪澜开口道,
“我听说琼华峰的峰主在准备找其他药人。”
黎安愣了愣,身边方止捧茶的手也顿了一下。
“抱歉,我说话比较直白,”纪澜见状,略歉意地看了方止一眼,“只不过药人体弱,你既受过重伤,或许要替自己考虑一下将来。”
纪澜身为药修,一向不赞同将人强行改造成药人的做法,加之大多数药人结局都不好,才忍不住出声提醒方止。
方止看出纪澜没有恶意,笑笑道:“没什么,我受伤病危之时,峰主他们的确有考虑过找人替代我这件事。”
方止说得云淡风轻,黎安忍不住看向他。
“不过阿煜已经决定要放我自由了,”方止见黎安惊讶的目光,抬了一下右手的尾指,只见他手指上的同心结颜色很浅,并且明显比黎安手指上的那根要细得多,“阿煜说再等一段时间,就将我和他之间的同心结契约解除。”
他话一说完,连纪澜都忍不住有些诧异。
黎安忙问:“林煜他舍得放你走?”
“不是,你们误会了,”方止看出二人的意思,笑道,“解开同心结,只是让我身份自由,不再做阿煜的药人,可以以普通人的身份待在他身边。”
黎安瞪大眼睛,心道林煜开窍了还有点良心,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蓦然道,“你刚才说同心结有解开的办法?”
黎安自从跟桓殷绑上同心结,便没听说过有什么可以解开同心结的方法。
“这个法子,阿煜也找了许久。”
方止听到黎安问,倒也没掩藏,只是说的时候眉头蹙起,“解除同心结,只能由主人自己选择,但因为是强行解绑,所以主人一方……”方止说到这里顿了顿,脸色很不好,“主人一方,需要自断半条心脉,以承受斩断契约的反噬。”
纪澜听完在一旁喃喃道,“自断心脉,其痛苦堪比削骨抽筋……”
所以林煜要解除和方止的同心结,只能一点一点地磨,若是一次性斩断,身体很有可能因为承受不了反噬崩溃。
黎安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没想到林煜表面看起来自负高傲,却愿意为方止做到这种程度,琼华峰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有新的药人了。
几人说到这里,脸色看起来都有点沉重,此时的林煜刚好往这边看,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喊了一声,“黎安,你们金蟾峰投壶的箭怎么都是玉做的箭杆?”
周栩也在一旁搭腔,“就是啊黎安师姐,这个箭太金贵了,我怕弄折,丢的时候不敢用力,都输了好几轮了。”
周栩说完,林煜立刻用“你有没有自知之明的”眼神看他一眼,“虽然我也觉得这个箭不好用,但你确定输给我是箭的问题?”
周栩骨碌碌转了下眼珠子,当没听到。
方几周围的几个人见状,不由都被逗笑,黎安也笑眯眯地说,“不然你们随便投,弄折了也不用赔,怎么样?”
“没意思。”林煜丢下手上的箭,周栩是药修,这种投射类的玩法比不过他很正常,要是黎安身边那个药人来倒可以比一比。
林煜走到方止身边,见他披着黎安的披风,也没说什么,只是看到桌子上都摆的清茶,挑眉道,“你不是过生辰,怎地连酒也不喝?一点都不热闹。”
林煜是琼华峰的少主,过生辰虽不比黎安在金蟾峰布置豪华,但琼华峰人多,那些人闹腾一回要灌得他三天起不来床。
周栩见无人跟他比试,干脆也走过来,“就是啊,黎安师姐,过生辰都要饮两杯酒庆贺讨吉利,我今日是不是还未祝你生辰喜乐?不如先敬你一杯好了。”
“刚好我今日有带酒过来。”林煜说着把他带来的东西提上桌,是两壶梅花酿的清酒。
黎安还没开口,周栩已经倒好酒敬过来了,空气里都是淡淡的梅花酒气,黎安心想今天既然过生日,喝一点也无妨,便也接过来饮了。
唇舌间漾起一股梅花的清香,林煜带来的酒并不辛辣,似乎度数不高的样子,味道很好。
杯酒下肚,桌子上的气氛渐渐就热闹起来,连一向冷淡的纪澜也跟着他们饮了几杯,黎安笑着,视线慢慢有点迷糊,恍惚间像是又回到现代,被朋友和亲人围绕的时候。
……
桓殷一到水榭,就看到一群人围着方几,歪歪扭扭瘫的瘫晕的晕,就只有未饮酒的方止稍微好一点,黎安撑在桌子上,像是要睡着似的,脑袋一点一点的。
他捻了一下袖子,看不出表情地走到桌子旁,睨了眼黎安的酒杯。
不用说,两壶梅花酿都空了。这种酒闻起来清香,但实际后劲大,酒量浅的喝上一杯便会醉。
这个呆子不知道喝了多少。
桓殷拧眉,听见方止在一旁说,“实在抱歉,今日黎安生辰,大家兴致上来不知怎么就喝多了些,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几个也不好再叨扰了。”
方止说完,略带歉意地将林煜扶起来,桓殷倒没有冷脸,只叫侍者过来搭把手,又让人扶了周栩和纪澜,吩咐将客人送回。
等一群醉鬼歪歪斜斜地被送走,桓殷才从门口回来,发现方几边的黎安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他抬眉摩挲了下手指。
尾指上的同心结又红又亮,被拴在对面的人很容易找到。
桓殷在水榭边的小花园找到了黎安。
冬日的小花园里已没什么花草,只有几株耐寒的忍冬,黎安坐在花园的一方石块上,垂着头,脚下踩着未化的积雪。
桓殷走过去,黎安还没抬头,一件外袍便罩下来盖在她身上,黎安愣愣地抬头,眼神迷离地看着站在面前的人,
“坐在这里干什么。”
黎安没理这句话,她喝了酒,人虽然醒着,脑袋却很晕,胃还有点不舒服,见到桓殷,莫名向下瘪了瘪嘴,“你去哪里了?”
桓殷看了她一会儿,没回话,伸手打算把人抱起来,然而黎安见他不说话,嘴巴瘪得更厉害了,推了一下他的手不让他抱。
桓殷眉毛一跳,只见黎安直勾勾地看着他,脸颊很红,语气却凶凶的,“干嘛,你想占我便宜?”
说完,不等桓殷反应,她又恶狠狠地拉住人家抱在他腰上,吸着鼻子说道,
“只能我占你的。”
第58章
黎安的心情不好。
其实她这个人平时没心没肺, 很少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或许是因为喝过酒,就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突然涌上来,黎安见到周栩他们来替她庆祝生日, 明明是开心的, 但不知怎么, 心底却总像缺了一个小角,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
她抽着鼻子, 讷讷地重复了一遍,“我今天过生日,你还没回答我到哪里去了。”
桓殷低眸, 听到下巴挂在他腰间的人控诉,没搭腔,面无表情地抬手蹭了一下她冻红的鼻尖,“你冷得要流鼻涕了。”
黎安:艹,我是傻逼,竟然企图跟一个直男吵架。
刚刚还有些温情旖旎的气氛, 瞬间被不懂风情的某人打碎,黎安打了一个酒嗝, 莫名就有一点委屈, 气鼓鼓地将桓殷推开不想抱了。
桓殷见她松手:“要回去了?”
“不要。”
黎安晕乎乎的, 连坐都有些不稳, 气不过踢了一下旁边的石头, 结果没踢动, 反倒一坨雪团掉下来砸在她脚背上。
黎安:……妈的, 连石头也欺负我。
桓殷在旁边看着, 扫了她一眼。
黎安虽然有醉意,但总觉得桓殷的眼神像是在看呆逼, 她嘴巴一撅,抬手想把身上的外袍扯下来,还没来得及,忽然就感觉自己的鞋子先被人脱了。
……好家伙,说话就说话,突然动手干什么?
黎安有点迷糊,下意识想把脚抽走,却被人反手握在手心。
“乱动什么?”桓殷捏着她的脚心,把早被积雪打湿的棉鞋脱掉,黎安才感觉自己的脚都有点冷僵了。
她忍不住缩了一下脚趾,桓殷见状皱眉,把她裤腿放低,忽然背过去半蹲在地上,冷道,“上来。”
黎安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小声嘀咕:“怪不得,原来脱我鞋子是想占便宜背我。”
桓殷眯着眼睛回头看她。
黎安顿时闭上嘴巴。
不过她原本还是有点生气的,但是转念一想,刚刚桓殷都给她擦脚了,这种事只有小时候她爸才做过,突然又觉得赏脸给他背一下也没什么。
黎安不是没有被桓殷背过,但是因为醉酒没什么力气,于是手脚并用地趴上去,桓殷只好拎着她四处乱踩的腿弯从地上站起来,目光沉沉地回头,看见他的外袍乱七八糟拖在她身上。
“不想着凉就把衣服系好。”
黎安哦了声,歪着脑袋跟他对视,半晌张嘴,“你这样好像我爹哦。”
桓殷:“……”
不是很想跟醉鬼说话,桓殷沉默地回头,径直背着人往小花园外走。
但有的人明显不打算放过他,趴在他肩膀上,一边说一边对着他耳朵吹气,“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有两个爹。”
桓殷:“…………”
桓殷偏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黎安的身份,想说这个秘密说得太大声,周围有人的话都被听到了,却撞上黎安的表情。
她半张脸都埋在他肩窝里,眼底因为醉酒显得有些迷蒙,露出一种跟平常不一样的,少见的伤感。
桓殷不由得愣了下,张了张嘴,黎安已经回过神来,抬眼正撞上他的目光。
黎安茫然: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这个眼神像很想给我当爹的意思?
虽然她刚刚的确想起她爸妈了,不是金蟾峰上这个有钱的爹,而是她以前生活的那个世界,那一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父母。
黎安瘪了瘪嘴,但没有多余的脑子细想,见桓殷一副无事发生地表情转过头去,才发现他们好像走的不是回房间的路,
“你要去哪,我们不是回去休息了吗?”
“嗯,一会儿就回去。”
桓殷背着她,不快不慢地往前走。即便冬日的地面有一层厚厚的积雪,他走路依旧像鬼魅一样,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生日宴结束后的金蟾峰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头顶上闪烁的琉璃灯还没来得及取。
黎安不知数到第二十八还是三十八盏的时候,桓殷似乎到了,但也没把黎安放下来,用脚把门顶开,继续背着她往里走。
黎安才发现桓殷竟然带她到了以前的地牢。
说是地牢,但这地方改成厨房以后,黎安一次都还没来过。此刻夜深,白天忙碌的侍女侍童都不在,四周静悄悄的,桓殷找了一处空置的灶台,直接用外袍垫着将黎安放上去。
黎安:遭,孤男寡女月黑风高,我怎么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
黎安刚在脑子里想完,桓殷似乎就察觉到,瞥了她一眼。
黎安觉得这一眼像是把她看穿了,但她的脑子就有点不受控制:怎么说呢,虽然我也不抗拒,但这个地点是不是有点不对……
“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桓殷看到她的表情,好看的眉毛拧在一块。黎安的酒还没醒,坐着也歪歪扭扭的,桓殷见她手脚都露在外面,有点躁意地把外袍拉紧给她穿好。
转身,又走到旁边一个灶台前揭开锅盖。
少年挥了挥袖子,不甚熟练地从里面端出一碗热腾腾的汤面。
因为怕面坨了,锅里也不点火,从头到尾都靠灵力煨着。
黎安坐在灶台上怔住。
一时间仿佛酒也醒了大半,愣愣地看着桓殷端碗过来,才发现他藏起来的袖口里面,还沾着面粉。
“愣着干什么,不是说想吃长寿面。”
第59章
桓殷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煮面。
幼年时他在下界流浪, 饿得狠了才不得不抓些畜生烤着吃,像煮面这种麻烦的填饱肚子的方式,当然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所以他今日一下学就钻进厨房, 敲断了不知道几十张案板, 才弄出这一碗勉强能称之为面的东西。
桓殷一只手端着面碗递到黎安眼前,想了想好像还差点什么, 又折了一双筷子塞进她手里,抬头却见黎安呆望着碗里寡淡的汤面不动筷,虽然脸色有点微微不爽, 还是少见地有耐心道,
“我尝过了。”
意思就是面能吃,毒不死人。
黎安听到桓殷的话,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手里那张小碗。
因为是长寿面,所以清淡的汤碗里只有一根长面条,然而有的地方明显不小心断了, 被人捏了面团强行补起来,碗底似乎还卧了个蛋, 只是有一面没藏好, 露出一截被煎糊了的蛋白尖尖。
黎安愣愣看了半晌, 才晃晃脑袋说:“这个东西, 是你亲手做的吗?”
桓殷举着碗:“不然呢?”
“怪不得, ”黎安瘪嘴, 垂着眼睛小声嘀咕, “卖相好丑哦。”
桓殷瞥她:“不吃算了。”
“谁说不吃了!”
黎安听到这句话, 下意识去扯桓殷的袖子,然而她身上酒劲没过, 伸手的时候一不小心从灶台上栽倒,黎安闭着眼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正掉进一个硬邦邦的怀抱。
“醉鬼,笨死了。”
桓殷拧着眉毛,一只手撑着黎安,把歪歪扭扭的人从自己胸口拎起来,另一只手还稳稳端着面碗。
幸好没洒。
黎安见有人撑着不怕摔,干脆软得没骨头,脑袋还抵在桓殷胸前,埋怨:“你这里太硬,都磕到我了。”
说完拿手捏了一把。
桓殷懒得搭理她,面无表情地把那根到处乱戳的手指捉开,顺便还抽走了筷子,自己从碗里夹起一撮面条,“再不吃要凉了。”
大概是从没喂过别人吃饭,桓殷夹面的姿势明显不太熟练,黎安垂眼看着怼到嘴边的面条,还冒着一丝丝热气。
她埋头尝了一口。
嗯,好咸,果然盐放多了。
桓殷见黎安闷头不说话,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面条,脸都快埋进碗里。
“算了。”大概这碗长寿面做得的确不太好,桓殷皱起眉毛,将黎安的脸抬起来,却见她嘴里还包着面,眼圈红红的。
桓殷愣了愣。
真的有这么难吃吗?
“哭什么,不好吃就不吃了。”桓殷觉得有点烦,今日是黎安的生辰,他费劲弄这些东西,不是想把人惹哭的。
他沉着脸,还没来得及把碗筷放下,却见黎安的眼泪已经啪嗒啪嗒地落下来砸在碗里。
桓殷:“……”
他以后再也不煮面了。
桓殷抿嘴将筷子丢了,他突然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一只手勾着黎安的后颈把人拉进怀里,伸手碰到她腮边,黎安一颗眼泪就掉在他掌心里,实话实说道:“谢谢你送我的生辰礼物,但我好久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面条了。”
桓殷:“……我知道了。”
遭到嫌弃的面条被丢得更远。
黎安吸着鼻子,眼泪却止不住地掉,约莫是因为喝过酒,藏在心底的情感才被无限放大,桓殷做的长寿面让她忍不住想起在现代的父母。
“呜呜呜,我想回家。”黎安埋在桓殷脖颈里,哼哼唧唧地哭得像只小猪。
桓殷察觉到她的情绪,拇指将挂在她睫毛上的泪珠勾走,嗯了一声:“我知道。”
黎安脑子有点乱,听到他的话呆呆抬头,带着一个小鼻涕泡:“你又知道了?”
桓殷看着黎安没说话,只是声音变低了,手指轻轻蹭她的脸颊,“不要哭了。”
黎安嘴巴一瘪,把脸放在桓殷手心上,眼睛委屈地望着他抽泣了声。
“我答应你,会回家的。”桓殷垂眸看着手心里的人,埋头凑过去,嘴唇贴了贴她的额头,
“只要你想。”
……
等黎安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只感觉头一阵阵地痛,有点茫然,但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手已经习惯性地先在旁边被子里轮了一圈。
空的,没人。
黎安唰地一下睁开眼睛。
她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
昨天她过生日,但是因为自己喝多了点,一不下心就把桓殷做的长寿面难吃的实话说出口了……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桓殷竟然都不生气,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她来着。
但不知怎么,原本好像只是想亲一下额头,渐渐地开始变成亲嘴巴,最后亲着亲着两个人之间气氛就开始不对劲了……
反正黎安只记得自己是被桓殷抱回房间的,结果就是桓殷半夜三更爬起来洗冷水澡。
好像还洗了不止一次。
妈呀,好像有点羞耻。
黎安摸到自己身上穿着桓殷的里衣,忍不住把脸埋进被子,但往常这个时候,桓殷应该都跟她一起赖床才对,今天不知道人去哪里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捉住在被窝里乱窜的小白暖手,疑惑地扫了一圈,忽然听到外面好像有人在说话。
第60章
魅魔缩在角落地瑟瑟发抖。
今天早晨他还没睡醒, 就被一道口诀拖到金蟾峰的寝殿。
因为玉衍最近大肆捕杀魔族的行径,他没有去处,最近可安分守己, 既不惹是生非, 也不敢调戏侍女,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桓殷丢去下界。
“老大,”魅魔小心翼翼地露出个谄媚的笑容, 不知道桓殷哪里又看他不爽,“您召我来,是有什么吩咐?”
桓殷见状, 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没说话。
魅魔顿时头顶冒汗,这届魔神脾气差得可以,也就对屋里那位有点耐心,换了旁人直接连嘴都懒得张,心思全靠人猜。
他偷觑一眼, 只见桓殷也散着头发,身上随意地批着松垮的外衣, 只是要腰间系了条绯色的腰……等等, 这腰带好像是女人用的?
魅魔:我好像一大早就被秀了一脸……
见桓殷的视线扫来, 魅魔擦了擦额角的汗, 连忙收拾好表情, 试探地问:“老大, 是不是我最近饭菜做得不合那位胃口?”
不料他这句话刚说完, 桓殷似乎想起来什么, 脸色沉得跟块铁似的,魅魔暗道一声不好, 以为要挨揍,就听到桓殷开口:
“她最近心情不好,多做点甜食。”
哈?
就这?
魅魔捂住脑袋松了口气,随即表情又变得有点古怪。怎么说呢,往届魔神发起怒的时候,不是屠戮万城就是血洗人间,怎么到他这儿,成了冲冠一怒为红颜?也不对,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甜点……魅魔的心情十分复杂,就听到桓殷忽然问他:“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什么穿梭时空的方法?”
魅魔愣了下,不知道桓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不过他出于对桓殷的惧怕,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穿梭时空等同于要进入异世,这种打破世间平衡的法术一向被列为歪门邪道,鲜为人知,虽然我不知道有什么具体的法子,不过……”
“不过什么?”桓殷眯眼看他。
魅魔立刻咧嘴:“我觉得魔宫收藏的秘典里可能会有。”
毕竟他们魔族最不缺的就是搞歪门邪道……
魅魔说完,偷偷观察桓殷的表情,就撞上对方面无表情投射的目光。
魅魔;行,他知道了,不该问的别多嘴。
虽然不知道桓殷为什么问这个,但万一哪天魔神就杀回魔宫,带领魔族重整旗鼓,自己说不定混个魔将当当。
魅魔内心抱有一丝期望,见桓殷没有别的吩咐,屁颠屁颠地准备回去研究做甜食抱大腿,临走时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老大,我听说玉衍收了一批弟子,专门替他搜寻周围潜伏的魔族,接下来这金蟾峰恐怕也得小心点待了。”
在魅魔看来,现在的桓殷尽管有魔神之力,但到底没有渡劫淬体,算不得真正的魔神,然而玉衍早已经活了上千年,离飞升就只有一步之遥,二人真要对上,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对上玉衍,几乎就等于对上整个修真界,魅魔还是有私心,说话的语气变得谨慎许多:“到那时,若是真被人发现您魔神的身份,估计这金蟾峰的大小姐也护不住……”
“我自有数。”
魅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桓殷打断,他神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正常,转头便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
黎安怀里抱着小白,她拉开门,就见桓殷独自一人站在门外。
“醒了?”桓殷抬眼,见黎安只穿着单薄的中衣,挑了下眉,缩在黎安怀里的雪貂顿时“咻”地一声跳下来跑掉。
“穿这么点出来,不冷?”桓殷说着,习以为常般要去捏她的手指。
然而黎安却不自觉地缩了下手。
她表情一僵,抬头看向桓殷,桓殷却像是毫无察觉,自然而然地把人拉到怀里。在金蟾峰的这段时间,他像是突然长高了许多,黎安被他拉过去,脸正靠在胸膛。
明明是偏冷的体温,却感觉一瞬间脸被烘烫。昨夜一些细碎的回忆骤然在脑海里浮现,黎安不自觉红起耳根,刚想退开一点,就感觉有手臂托着她,从地上抱起来。
黎安惊呼一声,下意识环住桓殷的脖颈,就看见他面无表地垂眸,视线落在自己的光裸的脚上。
好像是在怪她没穿鞋袜。
黎安缩了缩脚趾,假装没被发现,她趴在桓殷的颈窝,隔了一会儿,忽然小声地问道,“桓殷,你刚刚是在跟谁说话吗?”
桓殷正抱着人往床边走,听到这句话,手臂收紧,停下来偏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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