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驰霄眸子动了动, 只留下一片说不清的情愫。
“抱歉，今天是我的问题，应该提前打电话回来。”
其实他抬头的时候, 已经过了家里平时睡觉的时间。他以为心大如叶知夏会早早睡去，却不想她等自己到现在。
“不会有下次了。”林驰霄又保证道。
这些倒是小事，人没事就好。这个时代没有交通法，酒驾不管, 超速也没人抓。哪怕车不多，开车上路也是件风险很高的事情。
人没消息时，叶知夏会不可避免的胡思乱想。但看见人的那一刻就烟消云散了。
“都说了是无聊嫌坐着, 我要是哪本书在书房里，估计你就不用唠叨了。”叶知夏搓了搓脸, 算是精神了。
林驰霄也不抬杠：“对，不是因为我。”
看一眼桌子上冷掉的饭菜：“你吃了吗？我去热一热。”.
叶知夏没回答, 看着林驰霄端着菜进厨房。
他只在厨房点了一盏偏暗的小灯, 不算明亮的灯光下给他本就软的出奇的头发镀上了一层精致的光。
这男人身材真好, 侧脸也好看。就这么一眼望过去，恍惚的活像画里头沐浴圣光的圣母。
念头一起，叶知夏就摇摇头将念头甩了出去。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对了, 我包里东西你打开看看吧。”林驰霄说完话才打开煤气, 打了两个鸡蛋, 将冷饭加热成蛋炒饭。
深夜不好用噪音大的抽油烟机，叶知夏满耳朵都是油滋滋的声音, 好像闻到了饭菜刚出锅时候诱人的香气。
肚子不可控的咕咕叫了。
打开文件袋, 还真带回来不少东西。最上面是一个油纸包, 打开里面放着一个大块和一些散块的打糖。其实就是麦芽糖凝固成块，卖时候会用小锤一点点敲下来卖。
她是见过的, 刚进城时候还给孩子买过，看着不大，却能吃好久。
拿起一块散的放进嘴里。好甜。里面还有一个档案袋，和一个塑料袋。
塑料袋里，是一个个用卫生纸包好的纸包。叶知夏打开了其中一个，发现是一对质地精巧的流苏耳环。
很好看，就算是放在十几年后也不过时，时髦又很有品位。
等饭菜的功夫，顺手将其他的一口气都拆了出来，竟是一些手链、耳环项链一类的东西，各有各的精致。
但见多了也不难分辨出，这些用的材料是同一批，尤其是流苏一类的细锁链，一看就是同一款。
不像是厂子里批量生产的，倒像是手工的。
林驰霄端着饭菜出来，叶知夏就将桌面收拾起来了。
“好看吗？”
叶知夏的评价很高：“很漂亮，就算是放在精品店里，价格也不会便宜。”.
林驰霄的品味她是相信的。
林驰霄却道：“这些是我厚着脸皮要来的，都是设计学院那边自制的，每一款都独一无二。也许作者本人都作不出第二个来。”
叶知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帝大设计师独一无二的设计款，是否有价值还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万一哪个未来成了大师，拿这些说事价值连城都不为过。
“他们就给了？”
“自然是我给了一笔大生意，这些不过是些添头。这些你可以放心带，材料没有差的，镶嵌的也都是天然宝石，就算用你眼光来看，也是保值的。”
这个时候各种宝石炒作的没有那么严重，许多天然宝石抱枕又廉价。但不代表没有收藏价值，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
越说越觉得贵重了。
看一眼包，好笑道：“你这背包还挺能装的，把一家三口的东西都带回来了。”
他得文件，自己的手势，孩子们的饴糖。
却听林驰霄道：“都是你的。”
叶知夏怔了一下。
“那个档案袋里的是服装设计图，也就是我跟那些学长学姐们下的大单子。糖也是给你的。”
叶知夏竟有些不知所措：“我多大个人了，还吃这个？”
林驰霄的语气有些失望：“我以为你会想试试。”.
……
他知道这样的东西就算有也绝对轮不到叶知夏。叶知夏自己也忘了，曾经的她也期望过这一口甜蜜。
“确实挺好吃了，我刚才偷吃来着。”
林驰霄转笑，给摆了碗筷，二人一块用了能当夜宵的晚餐。
吃完饭林驰霄自觉的去捡碗刷了，叶知夏从包里掏出档案袋就被林驰霄制止了。
“都多晚了还看，这是明天的工作。”将包拉帘拉上，林驰霄怕油手弄脏叶知夏衣服，特意用手肘将人往外推。
叶知夏半推半就的回了房间，关门前不忘探出半个头来吐槽一句：“管家公！”
林驰霄无语，他只听过管家婆。管家公什么鬼。
次日一早，叶知夏直接拿着设计稿先去了服装厂。
差不多是跟车间主任一块拆开的档案袋，先让车间主任自己看一遍。
车间主任左翻翻右看看，有都打了。
“我周末去逛街来着，见过穿这个和这个的。其实真没觉得多少人穿。这两样就夸张了，哪有衣服这样的。哎……算了，我也不懂现在的年轻人，您多看看吧。”
叶知夏也不难为她，只是道：“既然不知道哪种合适，那就更应该懂得变通，变则通。掌握流行元素，那么就是万变不离其宗。你看这个腰带，修身修型，垫肩不像前几年那么夸张，但肩膀装饰品也起到了类似效果。把这些需要的效果杂糅一下就好了。”
没有什么该穿不该穿，从八十年代初到现如今大陆的人们对时尚的理解还处于启蒙阶段，却生长迅速，只要赶上了潮流，就没有卖不出去的衣服。
车间主任听不懂但打手震撼。
叶知夏挑了几套看着入眼的通过，剩下的选择杂糅一下，用厂子里的师傅重新绘图一遍。不过署名还会留着，设计费也会照价结算。
安排好了后，又看着师傅们做出了样品。叶知夏检查过后再指出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一天下来差不多都是再反复折腾。好在等到下午时分，样品已经很顺眼了。
叶知夏自己当模特，用刚从家里带来的相机拍了一些照片，等洗出来再看看效果。
一群老师傅围着她都快把她夸出一朵花儿来了，弄得叶知夏都有种自己照片洗出来能当广告海报用的错觉。
不过等衣服试穿完了，叶知夏就给自己提前下班了。她确实有点旁的事做。
安排好了往外走，能听见生产车间门口那里有动静。一个阿姨拎着包袱，还在跟一个厂子里的员工商量着什么。
叶知夏原本没放在心上，恍然又觉得眼熟，干脆走近了些。
“同志，您也说了我是刚学，我只是岁数大学的慢了点，您再给我两天时间吧，我肯定能学好。”
工人大概是流水线的领班，无奈道：“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就别难为我了。”
看样子是新人没被录用。看阿姨五十多岁的样子，这个年级来服装厂，不被录用倒也正常。
领班抬头看见了叶知夏，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新老板。
“啊，厂长好。”
那求职的阿姨也跟着回头，见到叶知夏也怔住了。
叶知夏只觉得眼熟，但这阿姨已经认出来了。
“是你！你是那天的那个！你不记得我了，是你告诉我抛售股票的！小姑娘，你是我贵人啊！”
叶知夏恍然大悟，这人是那天交易中心门口问字的阿姨。当时叶知夏不过好心提醒了一下，这么看来她是听劝了。
领班的表情都复杂起来了。
“你跟厂长认识啊……”那这场面可就微妙了。
阿姨也意识到了这位贵人竟然是老板，一时间紧张起来：“啊这，你是老板啊！”
叶知夏含笑点点头，问领班：“是有什么原因吗？”
领班犹豫了下，生怕叶知夏误会他们难为人，还是实话实说道：“其实她挺勤奋认干的，就是怎么说呢……一心不能二用。踩缝纫机时候一条线走到黑，这学两天了还不行，不然现在缺人呢，轻易不会不留。不过您要是认识的话……”
阿姨倒是有些退缩了：“这怪我怪我，是我在家伺候人惯了，出来发呆，这岁数大了学东西也慢。不用我真怪不到别人。老板你可别多想，我去别处问问吧！”
听见伺候人惯了，倒是跟叶知夏对她之前印象不一样。
让领班先回去继续干活，叶知夏叫住了要走的阿姨：“介意跟我聊聊吗？说不定我能帮你参谋参谋找什么活。”
阿姨搓了搓手，有些窘迫，但还是站在了叶知夏身边。
“之前看你炒股，还以为你一直上班呢。”叶知夏把之前猜想说出来了。
阿姨也只是苦笑：“哪儿啊，那是我所有钱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是想离婚。男人打我也打闺女。我半辈子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我闺女出息，去大商场里上班，能赚好些钱了，我男人就觉得奇货可居，非要给她说不三不四的亲事。我能干吗？现在年轻人不都有不少离婚的吗？我也豁出脸去了！”
叶知夏挑眉：“那离了吗？”
提到这个，阿姨才恢复了些精气神：“离了！其实要是原本啊，家里本就没几个字儿，我也害怕离了爷们就是个饿死的货。可都说炒股什么的闭着眼睛都能赚钱，我就偷着把钱都扔里头了。想的是如果赚了，就有钱离婚了，多的还能给闺女攒嫁妆，要是赔了，我也认命了，反正烂命一条，就跟他熬到死了！
这不多亏有你。到底是当老板的，就是有远见。我听你的卖了没几天就跌了。好些一块买的人都套牢了，要不怎么说您是贵人！”
新保姆！
人世百态, 总有叶知夏没见过的地方。
阿姨说完这话，笑的十分放松和洒脱。压在她头上几十年的重担没了，好像呼吸都顺畅了。
叶知夏就喜欢看这样的人生。虽然有些晚, 但也不算晚。
“所以现在出来找工作了？”叶知夏含笑。
“是呢呗，我闺女说要养我，让我享清福。我这一想啊，前半辈子可不就是被男人养活, 伺候了一大家子累死累活的，也没落一句好话，现在高低给自己挣一份工资来！”
说罢, 阿姨想起刚被拒绝，又无奈道：“不过现在活难找, 我这岁数了也难找到合适的，慢慢来吧。”
虽然只见过两次面, 但光从言谈举止不难看出是个本分又自强的人。
叶知夏确实动了些心思。
“那你还愿意干点收拾屋子做个饭的活吗？”
阿姨怔了怔：“当佣人？”
叶知夏没崩住：“这都什么年代了, 现在叫保姆。累是累了点, 但工资不比当工人差。”
阿姨连连点头：“愿意！肯定愿意啊！伺候人我擅长，都是伺候人，这能有钱拿可不就是大好事！”
叶知夏其实不是很喜欢伺候这两个字。但对于这个岁数的人来说, 确实差不多的意思。
“不过给人当保姆, 肯定跟家里不一样, 要求也多。”
阿姨一摆手：“能多哪儿去？不瞒你说，我嫁的那男人是旗人, 大清朝时候吃铁杆庄稼的！家里规矩多, 要求跟更。做不好了还得认罚！我打过门就没歇过！也是出来以后才知道, 哪来那些烂规矩。”
叶知夏知道老帝都人里，是有个别的一些犟种还在奠怀着大清, 却头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人。也算见过市面了。
“那成，你跟我走吧，只是我家小，没住的地方，你得天天早晚上下班。就看离你住处近不近了。”
听见是叶知夏自己用人，阿姨也没多惊讶，脸上收不住笑的紧跟在叶知夏身后，跟着一块做了厂子里的车，先回家了。
原定计划改了，变成了带新保姆回家先介绍工作。
到家上楼，给保姆一双新的没用过的拖鞋。
“我叫叶知夏，姨你平时叫我小叶就行。家里有我先生和两个女儿，现在在上学。你也看见了，三室一厅的房子不算大，每周六大扫除，周日带薪放假。对了，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阿姨搓着手，被叶知夏让着才坐在了沙发上。
“我叫于珍兰，珍珠的珍，兰花的兰。”
“那我叫你兰姨吧。”叶知夏给她倒了杯水，又指了指书房：“书房不要进，我们自己会收拾。卧室需要你收拾的话会跟你说，不然你也就卫生间、厨房和这个客厅收拾。再有就是洗衣服做饭了，活肯定是不多的。工资上面，咱们跟外面一样，1200的底薪，干得好咱们再慢慢涨。”
听见了一千二，于珍兰一整个怔住了：“这么多钱呢！”
都快赶上她女儿了。当下整个帝都的平均工资也就六七百块，叶知夏给的光底薪就是平均两倍了。
叶知夏只笑：“是不是觉得从前亏了。”
于珍兰拍着腿道：“亏大发了！我要知道伺候人这么值钱，我……”
叶知夏既然掏钱了，自然也不会跟她客气。带着于珍兰各个房间走一圈熟悉熟悉，然后就直接借着冰箱里的食材先做一顿。
等出锅了，林驰霄和孩子们也改回来了。
正好看看新阿姨的手艺。
叶知夏看着，于珍兰还真有些紧张。叶知夏看她手里拿刀都在发抖，也有些感慨。
“我这好像吓唬你似的。”
于珍兰连连摇头：“你这给钱的，可不都是应该的，您放心，吃不惯的直说，做饭这个我学得快！”
手虽然是抖得，动作却麻利。见她干活利落，叶知夏也不难为人，回书房先忙自己的。
等外头有动静了才出来，这时候于珍兰和林驰霄打过照面了。
老早就说过还会酌情再请阿姨，只是近期没闲着过。林驰霄也不算多惊讶。
“一进门我还以为走错了。”
人一进来于珍兰有些紧张，等人进屋了才反应过来没给拿拖鞋，窘迫的做了自我介绍。
听见叶知夏叫她兰姨，月月乖巧的叫了一声：“兰奶奶好！”
瞧见粉雕玉琢似的孩子，于珍兰的紧张感都小下去几分，挨个认了一下，不觉道：“这咋看都是一模一样的呦！”
孩子成了最好的调味剂，两个孩子在幼儿园玩儿了一天早就饿了。放下书包洗了手就坐上了餐桌。
叶知夏也没客气，只是专门跟于珍兰叮嘱过给自己留一份。
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就算是叶知夏做餐桌上夹一块肉吃进去，就明白这保姆没白请。
这手艺是真的不错。不说跟饭店似的吧，至少跟林驰霄比起来不遑多让。
叶知夏吃饭功夫，叶知夏跟林驰霄对视了一眼，林驰霄轻轻点了点头，显然在这方面也很满意。
于珍兰刚来，有些拘谨。但叶知夏也很欣赏这份拘谨。因为看重才会紧张，是个实心实意干活的人。这就足够了。
吃过晚饭洗刷干净后，叶知夏就给她下班了。约好了次日早六点过来上班.
林驰霄问了句要不要开车送她，被于珍兰连连拒绝了。
叶知夏也不忘记问：“也不知道离你家远不远，会不会有不方便的地方。”
于珍兰摆手道：“这都啥年代了，有啥远近的，这小区出去了就是公交车站，到哪儿都方便。那我明早赶早来做饭来，就先走了！”
目送下了楼，合上门叶知夏胳膊碰了碰林驰霄：“怎么样？”
林驰霄也没怪她不说一声。
“比上一个强。”
叶知夏无奈：“也不能这么比吧。”
瑶瑶倒是开口道：“她的眼睛没有上一个那么凶，眼睛是会笑的！”
林驰霄笑道：“这么说就不糊弄了吧。”
叶知夏白了他一眼，抱起瑶瑶在怀里：“瑶瑶真厉害，还能看出谁的眼睛在笑。”
瑶瑶伸手去摸叶知夏的眼睛，叶知夏下意识的合上，有用额头去蹭她的脑袋。
听见瑶瑶笑道：“妈妈现在眼睛就在笑。”
叶知夏这下笑出了声。
厂子里有了设计稿，确定好样品后就开始批量生产了。这个叶知夏不会一直看着，她也看不明白。接下来的工作差不多就是督促零件厂里头生产相配的零件，以及扩招销售部，将衣服推销出去。
这次只忙了一个上午，下午叶知夏就下班了。
就着昨晚没能完成的事情，从里边小店里头随便买了几瓶白酒。
扫了一眼货架上，那个什么“八宝酒”还真在货架上占了不小的空间。见她看，老板也给推销，“要不带一瓶这个吧，现在这个买的可好了，都说劲儿大。”
叶知夏心底冷笑，可不是劲儿大吗？往里兑的工业酒精，一顿喝进去杂醇和甲醛进入体内，能好受才怪.
只是可悲的是，这个假酒横行的年代，这种喝了后“上头”反而成了度数高好酒的代名词。价格低廉又“劲儿大”，深受底层人民喜爱。
而八宝酒业产出来的酒因为造价低廉，售价低，给销售商的利润也高，就难怪这么快抢占市场，这些犄角格拉里的小店也喜欢卖。
“拿一瓶吧，一起结账。”
叶知夏买下来后，带着八宝酒径直前往了提早打听好的检测单位，递交了样品，给了送检费。
只是检测工业酒精的含量，并不是什么难得事情。提交后次日就可以过来取结果了。
次日林驰霄没课，叶知夏拉着林驰霄一块过来取结果。看一眼结果叶知夏就暗道一声果然。
她没冤枉人，这个时候里面就有工业酒精了。只是之所以过年那会儿才吃死人，估计是因为过年前后需求量激增，那畜•生夫妻为了钱草菅人命，增加了工业酒精比例，这才酿成大祸。
好在现在都来得及。
将家长会那天的事情跟林驰霄说了，当然没说梦里未来的事情。
林驰霄听完了只挑眉：“就因为这个就来查他们？”
那叶知夏的报复心还挺重的。
叶知夏也不打算解释，只是道：“只是看她校长的样子，实在不像个能赚本分钱的人。我不也怕她指使宝贝儿子欺负咱们瑶瑶吗？”
林驰霄心底腹诽，可到底不会反驳叶知夏的决定。
“那咱们打举报电话？”
叶知夏却摇头。下车去了车后面，拿起昨儿买的酒，找到厂家的联系电话抄下来。然后随便找了个路边的电话亭。
“喂你好，啊，不是你们产品的问题。是我们喝八宝酒业酒精中毒了，去送检发现是假酒，里面有工业酒精。可我们这样的平民老百姓哪能对付的了他们啊。想着告诉你们能不能……喂？”
一家刮了没关系，叶知夏再接再厉的挨家打了过去，反正只要同是白酒，就一定存在竞争关系。
林驰霄就生生等着她打完了最后一通电话，挑了挑眉。
“还有吗？”
叶知夏颔首：“还有，瓶子上不是还有地址吗？复制检测报告，挨个给寄过去。”
这时候还不存在实名制，找个偏僻点的地方寄信，就算是警方都不好查证是谁寄的。
林驰霄算是彻底无语了。
“看以后谁还敢得罪你。”.
叶知夏只挑挑眉，林驰霄再无他话，安生的当起了司机，找复印店又去的邮局。
等忙完了，接孩子回家正好吃饭。
天知道这样忙碌一天，回家时候家里整洁、饭菜齐备有多幸福。于珍兰一点没说假话，干活是真的利落，不仅地砖擦得锃亮，冰箱顶一类卫生死角都清理的干干净净。
叶知夏无意间瞧见从前几乎没清理的地方一点灰尘都没有，都觉得这一千二花的太值了。
麦当劳！
就这样服装厂该忙的忙, 天气越来越冷了，偶尔关注一下雪糕厂那边，销量已经慢慢的回到了叶知夏来之前了。
虽然这个季度还能有这个销量也算难得, 但苗乔山也跟叶知夏打了招呼，考虑关厂等来年天热了.
叶知夏等的就是这一天。
抽空过去开了个会。
“大家应该都知道，我现在名下还有两个服装厂。最近也在扩招。”
苗乔山福至心灵的明白了叶知夏的意思：“让厂子里的工人们去那边干活？”
叶知夏颔首：“如果去那边，就跟那边的工资一样, 学习期照样开资，一分不少。算上奖金，估计比这边赚得多。不过冬天想歇一歇的也没问题, 按照老规矩给开基础工资，来年天热了回来上班都一样。”
管理层面面相窥, 原本大家就是趁着放假去打零工，现在经济不好, 能不能找到好的都是两说。既然有现成的备选工作, 那傻子才选第二种。
这也是为什么卡这个时间点买下三个新厂的原因之一。
要是有多余灵感, 一个服装厂就够了。正是有两三个厂子，扩建后就能消化掉一个冷饮厂里所有的员工。
趁着冬天增加产量，衣服不怕囤货, 以叶知夏对未来的预知也不怕卖不出去, 那只要资金够, 就能生产多少就生产多少。
来年玩儿个大的。
如此各个问题都有解决，工人们赚多了钱够过个好冬, 平心而论, 叶知夏这个企业家也算做到位了。
双方互赢就是最好局面。
反正老板都是一个, 至于两厂员工怎么磨合，就是管理层的问题了。给他们联系方式, 先相互接触着。
一晃眼又是个周末，这回叶知夏提前把问题都安排明白了，总算没再食言，跟孩子们一块去出去玩儿了。
周六去的少年宫，说白了还是兴趣班儿，可孩子们学的是自己感兴趣的内容，积极性都很高，家长陪同，其实就是在外头等着，最多透过窗户看一眼。
月月今天学跳舞，瑶瑶是书法。俩人一人守一边，隔着几乎一整条走廊。
月月这边时不时能听见节拍的声音，也不算太无聊，谈窗户看一眼，里头还有几个大孩子，看着跳的有模有样的。
一晃眼，好像看见了长大以后的月月。
原文里她会的也很多。唱歌、跳舞、钢琴等都有涉猎，学习也好。只是学得并不快乐。林驰霄可能本意是好的，可在二嫂李雪梅口中，就变成了为了以后“嫁得好”。
什么唱歌跳舞，都是为了以后给婆家赚面子，才会有好人家要。
瑶瑶出现前的月月虽然跟她不对付，可天长日久了难免受到影响就信了。
所以学的并不开心。
现在不一样她。她不会为了任何人而学，只为了她自己。
只要她喜欢，任何东西都没有枷锁，她可以带上全世界的宠爱，自由的从容面对一切。
她的女儿，可是再闪闪发光啊。
看着入神的功夫，人群中忽然有了骚动。
不少相互闲谈的家长都停了下来，然后就随着其他人一块往里跑去。叶知夏站在嘴里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挤了两下。
“我孩子呢！刚才还好好在这呢！谁给领走了！我孩子呢！”
声音一句比一句高，已经喊破了音。
家长们也听不得这个，面面相窥，眸子里满是怜悯。
一个女人满是慌张的拉开人群左顾右盼，又闯进了教师，将吓到的孩子们一个个看过去。
老师慌忙的安抚孩子们，试图叫家长冷静下来。
可越是看不见孩子，女人就越是慌乱，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一个接着一个的找。
已经有孩子家长被吓到，提前叫上孩子领着先回去。
那女人一看见有人领孩子离开，就疯了似的追过去，抓住孩子上下打量是不是自家的。孩子都被吓哭了。
一开始大家都觉得可怜，可这影响到自己了，谁也不想眼睁睁看着.
有人报了警，少年宫出事不会小，很快就有民警赶过来了。
叶知夏也将月月领导了身边，抬头正好看见林驰霄领着瑶瑶往这边走。
“你听见怎么回事了吗？”叶知夏忙问。
林驰霄还真打听到了。
“真丢孩子了。那女的领孩子过来学吉他，早上来得早，就出去吃了顿饭的功夫，回来老师就说孩子被爸爸接走了。可她是单亲家庭，孩子没爸爸。现在孩子都不知道被领哪里去了，她还只顾在少年宫里找，能找到才怪。”
不是林驰霄没有听力新，只是这种时候孩子找到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当妈的表现明显失去了理智，可这对找回孩子没有丝毫帮助。
民警来了那女人情绪依旧没有稳定，还是靠着老师才了解情况，然后立刻联系人去找。
可怎么说呢？就算是十年后丢个孩子像找到也困难，何况是现在。
叶知夏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一层这么一闹，孩子们也没心情继续了，就提早先回去了。
只是才刚下午，这就回去，也怕孩子们到家了无聊。
干脆驱车去了麦当劳。临城那边没有这个，叫孩子们吃吃有什么不一样的。
这边最大的麦当劳里面还有个儿童乐园，里面滑梯跷跷板一类应有尽有。
叶知夏还是头一回见，瞧见俩娃娃一溜烟跑进去就不出来了，就抱着肩膀看着。
“想进去一起玩儿。”林驰霄调侃。
叶知夏没吱声。
林驰霄想一想，又正色了些：“这些尺寸太小不适合你，要不明儿咱们去游乐场？”
叶知夏几乎是脱口而出：“那边人贩子只会更多。”
话已出口，就是两个人的沉默。
这一路上只是默契的没再提，可都压在了当家长的心口。再怎么说那家长反应不对，那也是因为没落到自己身上。
林驰霄没有继续这个不吉利的话题，转而道：“谁说带孩子了，你陪我去。”
主语一换，就不是叶知夏童心未泯了。
“看吧。”叶知夏不咸不淡的留了句。
林驰霄无奈，转头去看什么时候出餐。孩子们玩儿累了就过来吃，不管是薯条还是汉堡，吃的都是狼吞虎咽的。叶知夏都要拦着点，生怕噎着。
不过别说，这样闲聊天，有一口每一口的吃着，时不时看看疯玩儿的孩子，倒也惬意。
一下午的功夫硬实这么过去了，林驰霄去前台点了四五次单，共花了两三百。
别人都是二三十块钱玩儿一下午，瞧见了这不断卖东西上来的人，投过来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临走时候月月瑶瑶还依依不舍的跟玩儿了一下午的小朋友告别，一人手里还拿着一个当下最火的麦旋风。
上了车，叶知夏特意坐在后面，挨个揉一揉肚皮。
“都撑成这样来还不闲嘴！不怕‘嘭’的一下爆开！”
月月忙捂住肚皮：“妈妈骗人 ，我们又不是动画片，才不会爆！”
这时候倒是分得清人和动画片了。
瑶瑶倒是再叶知夏的怀里拱了拱：“回去就吃不下兰奶奶做的饭了，她会生气吗？”
叶知夏刮了刮她鼻子，还是林驰霄答道：“我一早打电话回去不用该做饭了，不过只有这一次哦，小朋友不能把那些视频当饭吃。”
“为什么？”月月立马提出异议。
“因为吃多了不健康，别问为什么，妈妈也不知道为啥。”叶知夏预判了难缠的小朋友，压着两小只稳稳的坐好了。
这天算是把她们哄高兴了，晚上必须要乖乖的。
于珍兰晚上不用做饭，叶知夏回家时候，瞧见她正在擦电视，看电视柜和茶几上都干净的反光，就知道都收拾过。
叶知夏知道她快下班了，且让她坐下来歇歇.
“也不好白拿你那些钱。”
叶知夏无奈：“你没来时候也没人收拾，大概看得过去就好。”
除了产品以外，叶知夏还真不是个吹毛求疵的人。
于珍兰却道：“就是之前没人干我才应该干，不然有我没我都一样，哪还有我干活的地方了。”
见她头脑清醒，有自己的一番理论。叶知夏便不再辩驳，把白天少年宫的事顺口跟她说了。
于珍兰念叨了声造孽，又忙道：“咱也得把孩子看好啊！可不是我吓唬人，现在拐子才猖獗呢。我前儿还听说娘家亲戚的邻居，孩子就在门口玩儿，大人在院子里干活。可就一时错开眼的功夫孩子就没了！还跟我说过让我帮忙找，这上哪儿找去了？”
别说现在，叶知夏梦里就是被拐卖的，不一样直到死前都没有任何希望。
叶知夏的思绪被拉远了，还是林驰霄的注意点不太一样：“那明天咱们还去游乐园吗？”
今天原定一天都在少年宫，这都没实现，明儿游乐场拐子只怕更猖狂。
说好了玩儿一个周末的，这时节好像也没有哪里人少的。
叶知夏回头跟孩子们商量：“要不明天去麦当劳玩儿一天？”
月月嘴一撅：“妈妈刚才还说不能总吃。”
不带这么糊弄小朋友的！
叶知夏耸耸肩，转头看向于珍兰：“兰姨觉得呢？”
于珍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一笑：“我也没怎么出过门，不过真要是问我的话……明天是周天，放假的人可多，游乐园里头怕不是要人挤人。有没有拐子另算，能玩到几个啊？”
就算大人等得起，小孩子也等不起。
叶知夏与林驰霄面面相觑。
还真没想到。
于珍兰又道：“其实要玩儿哪里都能玩儿。现在这时节了……要是不嫌冷，正是赏红叶的好时候，我记得我家琪琪小时候，学校还组织这么去玩儿几次，教什么踏青野餐，她用这个写作文还得奖了呢。”
叶知夏灵光一闪，是啊，这么浪漫的事情她还没试过呢。
红叶野餐
周日一早, 保姆放假，早饭还是起的最早的林驰霄准备的。
一家人没有浪费丝毫时间，各自收拾好了, 匆匆出门直奔在电视上看过好几次的香山。
最近叶知夏的步伐过于匆忙，好像一直在赶时间。
忽然说要去欣赏红叶，才后后知后觉的去注意道路两旁。
树上好多叶子都枯黄了，但奇迹的是地上干净的一尘不染。
再细想, 这份干净，不知道是多少环卫工起早贪黑的结果。一个国家的首都，也正是有着无数不被关注的细节, 才会每一瞬间都完美的无可挑剔。
出神的想着，车子忽然停了。第一站是先去超市。因为郊游是昨晚刚坐下的决定, 很多东西要先去商超买。楼上户外用品店买了垫子和水桶，楼下买一些简单的食材。
野餐吃的是情调, 叫孩子们自己试着做个三明治什么的用完一餐, 也是个特别的体验。
月月闹着要把薯片饼干巧克力也带上, 叶知夏拗不过，只让她们自己吃的自己背着，而且正餐之前绝对不可以吃。
听见了再三保证这才放开手让他们自己挑。
等再做进车里, 叶知夏算了笔账, 不觉吸了口凉气。
四百多块, 就是直接去饭店里吃一顿也用不了这些……
“咋了？”林驰霄抬头问。
“没事。”叶知夏面朝前方语气坚定。
这算啥，小钱, 她吃得起。
随即就听见后头的孩子们嘿嘿直笑。叶知夏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 两小只又乖乖做好,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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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
树叶沙沙, 人走进去，脚踏红叶与风行树间的声音混在一处，阳光透过红叶洋洋洒洒的散落在落叶上，斑驳的像儿童读物里的插画。
听见叶知夏带着感叹的话，林驰霄一时怔愣。
叶知夏见他走慢了，回头调侃：“没听过？”
还真没听过。
林驰霄道：“但听得出是一首情诗。”
叶知夏挑眉，难得有了几分逗弄的心思，不觉靠近了几分：“呦，学问真高，我都不知道，这是……情诗啊……”
呼吸打到林驰霄的一瞬，叶知夏便抽身离开了。林驰霄下意识想跟过去，可一左一右牵着的俩孩子活像两个脚镣，让他步子都不敢迈快了。
再抬头，得逞的叶知夏带着明媚又狡黠的笑，脚步轻快的走着，抬手遮一下树荫中漏网之鱼一般的阳光，美的活像红叶间的花精灵。
他没办法不对这样的她心动。
她好像也一直意识不到，自己究竟有多美好。
这个时间帝都能看红叶的地方又很多。提起赏红叶，基本都默认是枫叶。
但上了山才知道，地上的叶子不仅仅是同一种，有圆的，有长条的，分别属于不同的树但各有各的漂亮。
带了本子来，一家人的首要任务就是挑选出漂亮的叶子当做书签。多挑几个放在本子里夹上，算是收纳，也不怕损坏。
月月瑶瑶十分痴迷这样特别的游戏，蹲在地上埋头找的入神，越是这种时候，大人越不敢移开眼。
山上同样旅行的人不少，不能给人可乘之机。
“妈妈！你看这个是不是好漂亮！跟书上的一模一样！”月月将一片枫叶举得高高的，迫不及待的分享给妈妈.
瑶瑶还没找到喜欢的，但下意识接茬：“老师不是说没有两片树叶是一样的吗？就好像没有两片雪化湿一样的。”
月月不服气道：“那万一书上的就是按照这一片画的呢？”
这倒是把瑶瑶问住了。
很快瑶瑶又找到了一片又大又红的叶子，两姐妹就跟比赛似的就有了一轮比试。
叶知夏二人倒也不拦着。
不远处有了骚乱声，是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大概是为了找更完整更大的枫叶，拼了命的摇晃树叶，大片大片落叶哗哗而落。
周围有的人受了启发跟着一起摇，也有的嘟囔一句“真没素质”，但也没人愿意得罪人。
叶知夏扫了一眼便皱起眉毛，拉上俩闺女换个地方，可别跟着学坏了。
过了一片树林，穿过一片小镇。林驰霄只觉得自己就是个无情的拍照机器。
只是一家人每次拍照都只会有三个，两个人轮着来。当下这风气，也真不敢求助第三个人给拍全家福。
叶知夏倒也看得开：“没事，等洗出来了捡出来一个贴上去不就行了。”
等ps在国内流行起来以后，这些就都不叫事儿。
林驰霄就那么看着她，眸中的无语都快凝结出实质了。
也没觉得有什么就到了中午。正好听见了潺潺的流水声。叶知夏单方面决定将野餐的地点定在了河边。
等到河边一看，竟然聚了五六堆人已经吃上了。
她们都算来晚了。
林驰霄掏出来野餐垫扑在地上，两个小短腿就十分自觉的伸手给铺凭证.
叶知夏将带来的食材整理摆放好，林驰霄带上需要清洗的新鲜食材去河边洗干净。河水未必干净，洗完了后在用带上来的矿泉水再冲洗一下。
原本想好了是做三明治，只是今天买的西红柿尤其好，月月拿到西红柿就没忍住，张嘴咬了一大口。
西红柿皮薄软烂多汁，只咬了一口，汁水就顺着唇角往下流。
叶知夏都看馋了，用手绢给孩子擦擦唇角含笑问：“好吃吗？”
月月只将柿子递到妈妈唇边，叶知夏毫不客气的咬了一大口。酸甜软烂，几乎入口即化。
是十多年后在超市里绝对买不着的“有西红柿味儿的西红柿”。
真该多买几个，放家里当水果吃都可以。
瑶瑶忙凑了过来，就这妈妈咬过的位置也咬了一口，甜甜的说了句：“好好吃！”.
随即叶知夏就将目光看向了林驰霄，一家人就他没吃到了。
林驰霄叉着腰，想说教又觉得不至于，最后稍微纠结了一下，蹲下身子跟月月讨食。
“月月是看不到爸爸了是吧！”
月月吐吐舌头，一路小跑送到了爸爸嘴边。
一个西红柿，一家四口。一圈吃下来，已经不剩什么了。
林驰霄在小菜板上将火腿切开，结果两只崽崽守着，切一片他们吃一片。
平日里炒菜用火腿时候，她们都嫌弃的不肯吃，只会吃那种有嚼头的真肉。这会子倒是成了香饽饽，小手一个比一个快，生怕自己少吃了一个。
切了半晌，菜板上空空如也。
林驰霄看着崭新的黄瓜沉默些许，最后一家四口排排坐，一人手里一根黄瓜啃着，看着红叶随波逐流，倒也惬意。
叶知夏忽然被瑶瑶推了推，叶知夏回身，却瞧见瑶瑶示意他看不远处坐在石头上的一男一女。
其实从刚刚叶知夏就注意过二人。二人多半是在相亲，那男的一直在口若悬河的吹嘘着自己的本事，女孩倒是没多少话。因为声音大，叶知夏还特意将选址远了两步，避免被吵到。
“他们声音太大了？”
瑶瑶却摇头：“他们再吃东西。”
确实，男人最还没听，还在说着自家条件在那一带多好。女孩埋头吃着，仔细闻空气中还有飘过来的肉香。
是熟食。
等等！叶知夏也发觉了，用胳膊捅林驰霄，低声低估了两句，随即就是一家四口相互低估，含笑时不时看过去一眼。
那边的姑娘也注意到了这边，瞧见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姑娘瞪着圆溜溜眼睛看过来，一下子就被萌到了，晃了晃手里的包装。
“小妹妹要要吃吗？”
盛夏的熟食不算多便宜，但对于两小只来说都快吃吐了。
连连摇头拒绝了，那姑娘也只当是害羞。
只是没等他说什么，那男人也注意到了这边，语气夸张道：“你们出门怎么还带家里菜地里的那点玩意？看把孩子饿的就差要饭了。”
姑娘感受到这话不好听，扯了扯男人的衣角。
男人却会错了意，摆手道：“我懂啊，你们女同志不就是心软吗？你放心，我也是好心人。也见不得穷人。”
说罢，随手拿了两包鸡腿就扔了过来。
与其说扔，不如说砸，但凡多用力点，能直接砸孩子脸上。
姑娘都被吓退了两步，往这边看脸都白了几分。
那男人还邀功似一脸“你看我善良吧”，结果每一个人开口夸他。
抹不开面子的又看向叶知夏几人，开口就为您：“嘿！你们有没有家教啊？给你吃的不知道说谢谢？”
哪里来的二逼？
叶知夏气极反笑：“谁告诉你我们需要你给。”
男人嗤笑一声：“不要你那俩孩子饿死鬼投胎似的？”
林驰霄身后将野餐布上的两包鸡腿拿起来，起身走了过去。
男人见他个头高壮，气势都小了下去。林驰霄一边走一遍掏口袋，动作莫名的叫男人都推后了两步。
“你这是……”
林驰霄将名片连同鸡腿一同递还回去。
“如果只是多看你们两眼叫你不舒服了，我们可以道歉。但原因我有必要解释一下。这个品牌叫盛夏，是我名下食品厂生产的产品。这是我名片。我的孩子只是好奇在帝都竟然能看见老家临城自家的产品才多看了两眼，希望理解。”
男人愕然的接了过去，林驰霄没什么表情的回头对叶知夏点点头，默契的收拾一下。
这傻X把这一片都污染了，他们换个地方吃。
月月打开书包，将里面满满的零食展示给对方看：“叔叔你看！我们好吃的多着呢！不是要饭的。”
瑶瑶紧跟其后：“妈妈说乞丐很可怜，不可以看不起。叔叔你妈妈没教你吗？”
投资电视剧
那男人被一个小孩子问了这样的问题, 气的脸都红了，作势就要过来，旁边女孩忙将他往后拉。
这拉扯的功夫, 男人顶着头上的青筋才道：“我这是看你！不然哪能这么算了？什么素质啊！有钱人了不起啊！”
叶知夏见他只是动嘴功夫，当然明白他就是没胆子找麻烦才会在嘴上找便宜.
这种人就是天塌下来也没有成事的一天。
那男人见叶知夏看他，更觉得自己被瞧不起了，开口还要说话, 忽然听见“咔嚓”的快门声音。
“我就说咱们有缘分，到这里还能遇见。”
声音耳熟，叶知夏抬眸过去看清楚人也不仅笑了。
“沈春婵？”
对方竟也记得叶知夏的名字：“叶知夏！”
谁能想到还能遇见？他们进京以后, 正经八百的旅游也就两回，两回竟都遇见了同一人。
“还是出来采风？”叶知夏含笑。
上次认识她就觉得名字耳熟, 过后叶知夏特意去书店看了一圈，果然从畅销小说里找到了她的名字。
当然耳熟了, 她后来小说基本都被排成了电视剧, 其中不乏被一再翻拍的经典佳作。
她的才华不仅仅体会在灵性和有趣上面, 更重要的事顺应时代。
一直道十几年后，网文大爆发的时代她依旧没有停笔，而那些文字在网络上依旧有着不低的人气。
倒退几个月, 叶知夏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认识这样的名人。
沈春婵无奈笑道：“实在写不出来就只能四处转转了, 不过刚才再那边倒是听了一出好戏。”
说罢眼睛往那边看。
那边女孩已经实在受不了, 觉得丢人已经迈步离开了，男人自讨没趣, 往这边瞪了一眼只得去追。
叶知夏看着他们的背影, 其实自己这边也收拾好准备眼不见心不烦了。
“那你笔下可不能叫这种人当主角。”
沈春婵没绷住：“我那么没眼光吗？”
“你应该不是, 可架不住那是本地有房的高等人。”
二人相视一笑。
沈春婵低头跟月月瑶瑶打招呼，她分不清两个孩子谁是谁, 但瑶瑶躲在妈妈身后只露出来一双大眼睛，沈春婵就知道是她。
东西收好了，一行人就沿着河道聊着天往前走。
沈春婵显然烦闷了些日子了，倒是把叶知夏当成了可说的人。
“你也知道我是个写小说的，也算能卖出几本。前段时间有导演找到我，说很喜欢我的作品，想给排成电视剧，跟我买版权。”
叶知夏毫不意外：“哪一本？”
沈春婵：“你看过我写的书？”
叶知夏摇头，她只是看过一些电视剧的片段，但也没看全。她梦里可不是个空闲时间多的人。
“只是在新华书店翻过两页。不过从那些书新旧程度也能看出来哪些更受欢迎。”
这是沈春婵没想到的了：“那你可能没什么印象，叫《月光驸马》。其实人气实在不算高。”
叶知夏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那剧情呢？”
沈春婵也很难三两句话讲情，只无奈笑道：“那是我出道作了，你可以理解为，七仙女和女驸马类似的故事吧。我自己一直都不敢回头看。不过有人说要派出来，我倒是回头看了眼，平心而论，虽然文笔稚嫩，还真有种现在不具备的灵气。”！
《月亮当官》！
有句话叫做万人空巷。形容的就是受欢迎的程度。用在这部剧上好不夸张。不仅风靡全国，乃至于后面十年提起来依旧备受关注。
而演过的明星无不大红大紫。只是叶知夏着实没想到，这个竟然也是沈春婵原著！
竟然是她！
“怎么了？”见叶知夏不说话，沈春婵就更没底了。
叶知夏清了清嗓子，勉强安抚住情绪，笑道：“那你就更该相信导演眼光了。既然你也说了灵感来自传统戏曲，那么既然能够千百年来都有人爱看，现在肯定也不会缺人，如果你问我意思的话，我是支持你卖版权的。”
沈春婵见她会错意，苦笑道：“其实我心烦的是编剧。那个导演不认为我能写好剧本，想要把剧本交给一个他认识的人来改写。我问过我爸，我爸说给钱就行。可能就是一点文人的臭脾气吧，终归心力不太舒服。”
叶知夏知道十年后这是常见问题，却没想到现在仍有。
只是她既没看过原著，也没看过电视剧。所以那个编剧究竟是锦上添花，还是画蛇添足根本不得而知。
所以要说指点，叶知夏心里还真没底。
万一改变了因果，电视剧不受欢迎了，岂不是她的罪过？
沈春婵道：“你看，是不是光听着都觉得麻烦？”
叶知夏安慰的笑一笑：“其实现在拍电视剧不就是那么回事？编剧的好剧本，找好演员，再拉个投资……对了，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自己投资不就行了？反正里外里都是你的心血，你投资了，就肯定多一些话语权。要是真不合心意了，提出来也会被重视。”
如果是别的坐着，叶知夏自己都会觉得天方夜谭。
虽然不知道沈春婵自己的财力，可她有一个能随手拿出一千五百万现金的父亲。这样的家庭出身，投资个电视剧不说是洒洒水，那也是手到擒来的。
沈春婵没想到还能这样，有些怔愣：“那……万一没人看呢？”
叶知夏只道：“你要不放心，我跟着你一起投资呗。正好就当打广告了。就算是赔了，也有人陪你。”
沈春婵并没有把此话当真，但叶知夏的话也确确实实的听进去了。
前面到了一座桥，就不好继续往前走了。
沈春婵拉着一家人，又给以枫叶为背景多拍了几张照片，许诺会给寄过去，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等人没影了，叶知夏才听到林驰霄的调侃：“还得是叶老板，出来旅游也不忘谈生意。”
叶知夏瞥了他一眼，又想起刚才：“感谢那个鸡腿儿哥呗，咱们盛夏要是真能借此一炮而红，他能立个首功。”
要不是他嗓门大，也许今天就跟沈春婵错过了。
林驰霄知道这件事八字还没一撇，但他相信叶知夏。
这点小插曲没有影响一家人的兴趣，一天下来000000000人气高的红叶景区基本都转了一圈。虽然一直忌惮人贩子一类的风险，但无人之地显然也不是明智的选择。
而且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隔三差五的就能愚见一些小摊贩。
有吊坠、拼图一类的，买回去当纪念品也不错。叶知夏最喜欢的，是几方绣了枫叶的手绢儿，看着精致又漂亮，一看就是纯手工绣的。
当叶知夏抬头看见林驰霄手里已经拎了不少东西，孩子们却还在兴致勃勃的挑来挑去时候，就知道该回家了。
这俩熊孩子的精力已经完全不在旅行上了。
周一一早，叶知夏特意跟林驰霄一倒送孩子去幼儿园。
倒也幼儿园门口也不急着进去，坐在车里等了一会儿。
还没等认出叶知夏，瑶瑶就先指了个方向：“张聪宝来了！”
叶知夏上周刚将他们卖假酒的证据交给张聪宝父母的竞争厂家，特意过来看看是否有所成效.
隔着窗户，能渐渐那女人将张聪宝领到幼儿园门口，还跟孩子挥手说再见。转头私下看了看，才回自己车。
只来得及匆匆看一眼，倒还算表情如常，看不出什么来。
林驰霄知道叶知夏想什么，安慰道：“可能还没收到。”
当代的邮寄速度，就算是同城需要几天也正常.
叶知夏其实也没报太大希望。之前说过，这本就是一个假酒猖狂的年代，让那些同行举报，它们自己尾巴未必干净。
只不过是想尽量把她自己摘出去，但不代表自己不会亲自出手。
“没事，走了，今天谁会乖乖上学？”
月月瑶瑶异口同声的说了声我，叶知夏就一手领一个去上学了。
再等两天吧，叶知夏要是出手的话，就没那么简单了。
两日后，叶知夏都着手策划媒体的时候，瑶瑶回来告诉叶知夏今天下午张聪宝忽然被家里人接走了。
“来的人不是他妈妈，是我没见过的叔叔。老师给他妈妈打完电话后才让他走的。”
瑶瑶只是脾气温和，可不不是软弱可欺。家长会那次，张聪宝的妈妈闹得很难看，瑶瑶可还记得呢。
她当然也注意到了叶知夏对这件事也很重视。
叶知夏倒是没说什么，催促她上桌吃饭。
次日起早，于珍兰还没来的时候，就收拾好了出门，到小区外的报亭买了几分报纸，翻看一下，才从不太起眼的位置瞧见了《经举报，八宝酒业存在造假问题，相关负责人已带走调查》。
谁举报的不重要，但不是叶知夏，就能免去些麻烦。
叶知夏找到电话亭，拨通了那个报道的报刊电话。因为不是销量特别高的报纸，叶知夏只花了三万就拍下了头版头条，次日加大加粗的报道。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这件事轻拿轻放。因为还没出事，有一定概率发钱后两口子回去该干啥干啥。但只要有舆论施压，这两口子不倒也要扒层皮。
眼下先出手一个小报纸，如果还是轻拿轻放，叶知夏不介意再多拿出点前来做大。
叶知夏这么抓着不放，当然不仅仅是家长会的那一次。
而是为了那枉死的几十条认命，和上百人的健康。
这种人，倒一辈子血霉也不可惜。难的是没出人命之前将人弄倒。
安排好了，叶知夏将报纸卷到了一起，捏着一路回家，正好看见过来上班的于珍兰，对面还站着个明显穿着制服的年轻姑娘，二人正有说有笑的说这话。
连轴转的奥特曼
于珍兰也看见了叶知夏, 忙错开一步。
“老板啊，我闺女不放心我头一次出来打工，送我来上班的。琪琪, 这事叶老板。”
叶知夏多看了姑娘一眼，依稀记得于珍兰说过，她是在商场里打工的。看上去比自己大一些，一身制服, 头发挽着，看上去周正又漂亮.
也对，不管什么时候, 能在商场里当柜姐的，形象都不会差。
叶知夏主动伸出手：“你好, 叶知夏。”.
于琪也忙伸手，笑容客气道：“叶老板您好, 我妈真的承蒙照顾了。”
叶知夏摇摇头：“哪里, 是我们一家承蒙兰姨照顾了。上楼坐坐？”.
于琪却摇头道：“不了, 我这还要赶公交去上班。看见您我也能放心了。”
说罢习惯性躬身告别转身快步离开了。
看着她踩着高跟还能健步如飞，叶知夏多少有些羡慕。
望着女儿的背影，于珍兰目光温柔又难掩骄傲：“我没自夸吧, 我女儿真的是优秀还漂亮。这个月都成销冠了！还准备买房了呢。”
二人一块上楼, 叶知夏略有所思的想一想, 又道：“她什么学历啊？”
于珍兰叹口气：“就是这上头觉得亏欠她，才念完的中专, 他爸就以女孩子不该读那么多书不让读了。她那时候就跟同学一起摆摊。还是我偷拿钱给她的本金。后来商场开幕招人她就去了。现在也有几年了。”
“摆过摊啊……”
进了屋, 正好听见月月在撒娇：“我再睡一会儿吗。兰奶奶还没来呢, 还没到吃饭时候呢。”
于珍兰含笑道：“可来了！赶快起来准备吃饭了。”
随即就看见被林驰霄拉出来，一脸不情愿的月月和睡眼惺忪的瑶瑶。
月月嘴撅的能挂东西了：“奶奶下次晚点来呗, 我爸就能让我多睡会儿了。”
叶知夏过去谈了下脑瓜：“哪儿来的睡虫。”
于珍兰换了拖鞋，进厨房带上了围裙就着手准备早餐，叶知夏起得早了，打了个哈欠依在厨房门口。
“那你闺女有做更大的打算吗？”
于珍兰妹听懂：“还能做多大？”
这都是销冠了，在于珍兰不多的认知里，就已经是极限了。
叶知夏开门见山道：“您应该知道我有服装厂，其实也自己搞了个服装品牌，老家那边的专卖店都着手起来了。帝都这边我打算也开一家，但却有经验的人。”
于珍兰差点把锅摔了，手忙脚乱的拿好，回过头来满脸的难以置信。
“真……真的？您真打算让我闺女来？”
见她紧张的舌头都要打结了，叶知夏笑着摆摆手：“八字没一撇呢，也得看您闺女愿不愿意不是？当店长就是半个老板，自负盈亏，可未必有给人当员工赚提成舒坦。你回头跟你闺女提一嘴吧，要是有心思，下次约个时间，我跟她谈谈。”
叶知夏没有把话说的太满，这种事本来就有点随缘的心思。
倒是于珍兰激动的眼圈都红了：“这话说的，当老板怎么不都比打工体面？您有这心思，也是看得起我闺女。我今晚回去就跟她说，要是她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也不算辜负您的一番好意。”
谦卑惯了的人，是很难将自己放在平等位置上的。
叶知夏其实是本着合作的心态说的。但她也能理解于珍兰的心境，便没再多言。
头顶忽然被敲了一下，叶知夏头回得快，差点跟来不及后退的林驰霄撞一起。
“干啥？”
叶知夏话没说完，头顶又被揉了下。
“你还真拿自己当奥特曼了，不嫌忙？”林驰霄被叶知夏看着，将手收回去，背在身后动了动指间，仿佛还能感受到残余的温度。
叶知夏斜眼睛看他：“以后少跟孩子们看动画片。”
月月立刻强调：“奥特曼不是动画片！”
被妈妈看了一眼，又立刻改口：“是动画片！我跟瑶瑶看的都是动画片！”
于珍兰平复好了激动的心，忍俊不禁道：“老板这家教还挺严的。”
林驰霄调侃道：“一家之主能不严吗？”
叶知夏没忍住，抬腿伸了过去，林驰霄一侧身，人已经做到了餐桌上。
趁着清晨头脑清楚，领着两只崽崽读两首诗。郎朗的读书声，与窗外风吹鸟鸣融合一处，叶知夏撑着下巴听得入神。
次日，于珍兰就给了叶知夏回馈，于琪也十分激动，想了足足一宿，早上 才给了于珍兰答复。她想试试。
只是她只有销售的经验，经营什么的她需要学。
于珍兰生怕叶知夏小瞧了，连连道：“琪琪是个好学的孩子，她做销售不也是从头学起得吗？而且她还跟几个离职的员工有联系，要是开店，找人什么的她也没问题。”
叶知夏不觉得这件事应该由于珍兰这个家长中间传话，便也没细谈：“那就等她什么时候有空跟我约时间再详谈吧。兰姨，这方面你知道的也不多，还是听您闺女细说吧。”
于珍兰也是个聪明人，连连点头：“好，我，我今晚就跟她说。”
服装厂按照叶知夏的要求生产者，老家那边也算是连连捷报。秋锦云给开辟了外贸这一条路后，虽然销量算不得高，但订货单子就是一块活招牌，直接给批发商展示一下，那订单量就刷刷的往上涨。
专卖店还在装修，但店长和员工都基本找好了。那边的一切都是先行经验，叶知夏这边大差不差的学过去，成果就不会太差。
而且也等于给这边两个服装厂一条退路，就算这边不好卖，也可以送回临城，反正两边做的衣服基本都是同款，临城那边不论多少衣服都能吃下去。
顺便还能把零件厂的一起送去，也节省了运送费。
叶知夏还在等宝宝就业的下场，也是这个功夫，秋锦云打来电话。
之前需要的货车司机已经预备的差不多了。
“这事军队那边还挺重视的，特意重点找的有C驾照的人，过去了就能直接上岗。其他的在部队里也摸过车。到那边可能要现考。”
这些叶知夏都考虑到了，只道：“这些都是小事，人来了我会安排妥当的。”
秋锦云还是不放心：“这些当然都是小事了，我怕这群人什么家庭的都有，部队里教出来的未必都是心眼实诚的。不过部队领导那边也想过这一层，要给你留个电话，要是不服管或是惹了祸，可以打电话他们给管。”
这就有些夸张了，叶知夏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也不能不给自己留退路，便应了下来。
确定好了这个，叶知夏其实是没时间安排太细致的。就拉来了林驰霄当壮丁，在厂子附近找住处安排宿舍。货车买回来可以暂时安置在食品厂。那么宿舍也不能离得太远。
如果是在厂子附近，那么饮食问题也能得到解决，麻烦是麻烦了点，至少待业时候供吃供住必须保证了。
这方面的事情林驰霄也算擅长。平时没什么课的时候，在附近转两圈就能解决。
只是没过两天，叶知夏就发现家里多了一沓房产证，他直接买了几套房。
叶知夏
铱驊
无语了片刻，灵魂拷问林驰霄：“你还蛮有钱的哈。”
“借来的，反正年根底就要分红了。”
这超前消费是跟谁学来的。
叶知夏心底付费，这该庆幸生在了一个好时代，但凡是网贷横行的未来，这丫的早破产了。
林驰霄给她看过后，就将房产证放在书房里的保险箱内收好。
“对了，今早我送孩子上学，看见瑶瑶原本那个同桌又来了？不过送的人应该是爷爷奶奶。”
叶知夏陈思些许：“明儿还是一起送孩子吧。”
这两天没看报纸也没看电视新闻，也不知道错过了什么。
周五一早的幼儿园门口，根本没用等，叶知夏一来就看见一对老夫妻领着那个张聪宝在门口，幼儿园的校长也在门口，两边一看就是在拉扯什么。
叶知夏将窗子拉下来一点，正好听见了老太太的肯求生。
“你说我们也不是交不起学费，大人的事情跟孩子有什么关系啊？而且我儿子他们也是被人陷害！我们在找律师了，肯定能还他清白！你不能让我孩子没有学上啊！”
园长眉头紧皱，声音也有些无力。
“孩子爷爷奶奶，你们也冷静一下。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现在这件事越闹越大，你们孩子来上学，被人家就要把孩子接走了。事情真假放在一边，我也要为别的学生考虑不是？实在不行你们就把孩子领回去，让他再家玩几天，等事情真过去了再送来也行。”
这也算好说好商量了。
那当爷爷的却不依不饶：“你这是什么意思？法院都没判呢？就算是判了，也轮不到你欺负我们孩子啊？我们学费都交了，也上这么长时间学了，你说不让念就不念了？谁给你们的权利？”
越说越激动的老两口子往前扑。园长就只能连连后退。保安和其他老师拦着，那个张聪宝一脸的物质，最后也被吓得哇哇大哭。
幼儿园对面就有报刊亭，叶知夏下车过去，正好有几个家长也在卖报纸，一靠近就能听见。
“听说假酒喝多了就成傻子了，啧，这世道还有什么不造假的？”
“喝多了还能喝死人呢！这可经不起琢磨。每年说是醉酒喝死的有多少人？谁知道是不是因为假酒？”
“这种作孽的孩子竟然跟我儿子同一个学校，想想都晦气。”
“我家可算是倒霉了，前不久刚请员工吃饭喝的就是这个什么八宝酒，最近两天就听他们嘀嘀咕咕的，你说我还能故意害人不成？”
……
听到了这些，连报纸也不用买了。
接应司机
叶知夏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也没办法将精力一直集中在一个地方。
再听到消息的时候，还是晚饭时候从新闻里面看到的。
八宝酒业被查封，其经营酒厂的的夫妻或面临高额罚款, 和三至七年有期徒刑。
照比梦中那种，从被抓到执行死刑只用了一两个月，当前的刑法简直微不足道。
但这个能换来上百人的健康和生命，那就是值得的。
而且那夫妻俩也不会有翻身可能了。罚款足够叫他们破产, 且出来后，曾经假酒的受害人不见得会放过他们。
而张聪宝也彻底从幼儿园退学了，其爷爷奶奶再没有丝毫纠缠。这次不是被劝退了, 而是罚款后，他们家已经无法再支撑高额的学费了, 甚至要求园方退款，他们现在为了筹钱也算是想尽办法了。
这样的报应纯属活该。叶知夏痛快过后, 也没打算继续浪费时间了。
而在此时尘埃落定后, 秋老爷子作为中间人, 介绍来的十五个退伍军人也乘坐上了进京的火车。
叶知夏本想一个人去接，但林驰霄听说是去火车站，一百个不放心。
叶知夏本着抓壮丁的心思同意下来, 结果等到接人的时候, 林驰霄没有开车, 而是拉着她一路出了小区。
“……”
叶知夏看着路边停的客车有些无语。
林驰霄拉了人一把，二人上去。偌大的客车只有两个人, 有些空旷。
“林老板还真是大手笔。”
“省事。”
打车其实比包车便宜, 但十五个人, 至少需要四五辆车。火车站鱼龙混杂，调度起来十分麻烦。
确实没有比包车更方便的了。
头一次坐这么宽松的客车, 叶知夏倚着靠背，居高临下的看着道路两边，俨然是跟轿车不一样的视角。
火车站里最不缺的就是东张西望的人。
他们也许是在寻人，也许是在警惕，亦或是寻找目标。
有几个人穿梭其中，逢人拉着就推销着什么。二人被迫手拉着手一路逆着人群过去，沿路遇到了五次黑车拉客。
最过分的一个大妈明明看着二人手拉手，依旧扯着林驰霄的衣角推销小姐服务。
林驰霄抬了抬交握的手，叶知夏头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么复杂的表情。
大妈却依旧卖力道：“比这个嫩多了！还有学生呢！”
“噗！”
出口位置有人兜售纸壳，花一块钱就能在上面写字。方便被接的人看见。
叶知夏只知道其中最年长的那个人叫彭舟，秋老爷子的原话就是一切问题跟这个人谈就行。
可以理解为队伍中的老班长，最有话语权。
叶知夏也不知道是那个舟，就胡乱在牌子上写下“彭周”这两个字，举了十几分钟，才在人群里瞧见了站成一排的一队人检票出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人群里只看一眼就能确定，哪怕没有军装，常年当兵训练出来的气质也尤为惹眼，根本无法忽视.
叶知夏就知道自己举的牌子有多多余。
领头的那人身材高挑，脸晒得黝黑，有些凶相，叶知夏怀着忐忑过去试探问一句：“彭舟同志？”
那人瞧见叶知夏怔了下，又看看林驰霄。
林驰霄默默退后了半步，算是让他分清大小王。
“是我，您是叶老板吧，幸会幸会，承蒙您信任了。”
两方伸手握手，叶知夏感觉手上不太对劲，低头发现这只手的食指和无名指都没了。
只瞄了一眼，叶知夏就生怕失礼的转移开了眼睛。
松开手后，彭舟的手指虚握了握，到底没说话。
“哪里哪里，应该感谢你们的信任，这大老远的进京也是辛苦了。来，宿舍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咱们一会儿先去宿舍放好行李，然后一块出去吃顿饭，给诸位接风洗尘。”
包的客车确实够拉风的，一行人上了车，火车站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们无不侧目。
等车子发动了，叶知夏坐在前头，透过后视镜都能瞧见有人欲言又止。
“大家如果有疑问现在就可以问了，不用拘谨。”
话音落就有人立刻问道：“那个……能问一下有假吗？以后拉货要是到老家那边，能回家看看吗？”
有人紧跟其后道：“多长时间开资一次啊，车要是开坏了用陪吗？”
长得最稚嫩的那个不超过二十：“供吃供住是一天三顿饭吗？平时没活也供吗？”
叶知夏愕然的回头扫了众人一眼：“你们这些都没问清就来了？”
就这么抛家舍业的大老远过来了？不怕遇见坏人把他们都卖进黑煤窑？
那半打孩子挠挠头：“老熟人给介绍的，总不能坑我们吧。”
彭舟等其他人说完了，才开口道：“既然是萧首长介绍的工作，肯定是不用怀疑的。”
又一人嘿嘿笑道：“我们都是大老粗，服从命令听指挥就行了。”
叶知夏有些无奈，跟林驰霄对视了一眼。
“既然大家信任，我当然也不会失望。一个一个来吧。大家应该也知道货运这行业本就特殊，会分淡旺季和长途短途。短途的话周末双休，长途的话情况特殊，甚至需要日夜兼程。连续一个月都有可能。但提成和奖金都比较高。这一行业说白了，有多赚钱就有多辛苦，不过相信大家心里也都有准备了。”
彭舟低了低眸子，搓了搓手指：“能来的就不会怕苦，其实想要的不过是能赚点养家钱。”
叶知夏只道：“绰绰有余。”
一行人面面相窥，压抑不住的期待。
叶知夏又道：“现在没让带家属，是因为诸位刚来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太多不方便了。等大家站稳脚跟后，我也支持大家将家属接过来，想家了，也可以调班到回临城送货，周末在临城休假，其实跟在家上班也差不多。”
他们大老远的来了，叶知夏就不怕多费口舌让他们放心。
之后一路去了宿舍。宿舍是买下来的房产，基本都是两室一厅的构造。每个卧室里面放了两个单人床，十五个人占了四套房，基本都是对门和楼上楼下，相互交流也方便。
各自分好了宿舍后，给了他们一点时间来简单布置。
那个最年轻的大家都叫他小程，行李最少也最快，弄完了就跑到叶知夏这边，难掩激动的说道：“我以为宿舍会跟部队里一样，至少一个屋八九个人上下铺呢，一下子才两个床铺我都觉得有点空。”
叶知夏忍俊不禁道：“你要不适应我可以挑。”
小程脖子一缩，不好意思的笑了。
叶知夏听这楼上楼下时不时传来的杂乱声，忍不住画饼道：“现在就觉得这个宿舍好了？那是你小看司机收入了。信不信好好干不出一年就能再者买一套房子，干上两三年，这房子估计白给都不稀罕住了。”
小程眼睛都亮了：“老板你这么说我可信了，万一到时候……”
“赚不到我补给你。”
叶知夏就是有这个底气。
其实也不算画大饼，这个时代货车司机就是这个收入。甚至于老板都要看司机师傅的脸色，若是得罪了损失不起。
所以招募时候叶知夏才有了十万个心眼子，生怕遇见不老实的。
只要老实本分，叶知夏从来都不是个吝啬的人。
看到了住处，众人都算是把心放下了。彭舟住的那套宿舍里面设置了电话，大家都陆续给家里报个平安，打过电话后，一行人一路去了饭店接风洗尘。
酒过三巡，众人彻底打开了心扉，就再也没有不放心的了。
其实他们还不知道，这时候的叶知夏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却连一辆货车都没有呢。
是安排好了几人后，次日才直奔销售地，跟当初大哥大姐一口气按揭买下了五辆大货车。
签好合同付了款，当天下午，五辆货车整齐划一的开入了雪糕厂的院子里。
因为当前天气越来越冷，雪糕的销量也在下降，叶知夏只保留了一条生产线，剩下的基本都去服装厂工作了。
雪糕厂里每日进出货都很少，空地流出来，正好当做货车的临池停车场。
来的十五个人，有A级驾照的七个人。剩下的的，叶知夏给每个月1000的基础工资，拿到驾照后再转正。
有驾照的里挑出来两人作为教练，负责监督和教其余八人练习学习，剩下的五人，在货车拿到了销售商的“临时行驶证”后，就可以尝试拉货了。
就先从厂子里接送货开始，每人一张地图慢慢研究。
这些就都不用叶知夏来操心了。要是事事都面面俱到，那她自己上多好。
只不过给员工们报了驾校后，叶知夏旁观了两次就有些心痒，干脆也自己报了一个，从此以后周末算是彻底牺牲了，专门用来学车.
A级驾驶证还是很有必要的，而且拿到后基本可以开市面上所有的车。叶知夏的生意越做越大，也不能一直等司机接送。
事情一件接一件，日子流水一般过去。
等一切步入正轨时候，一抬头已经是十一月份了。
也是这时候于珍兰晚饭时候告诉她，白天接到电话，是派出所打来的电话。
叶知夏落户审批通过了，要去派出所重新办理户口本。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她连同孩子已经是正经八百的帝都人了。
这可不是什么地域优越感。
而是一个户口，能给未来生意上面带来诸多便利。
叶知夏也终于能更加放开手脚了。
而且叶知夏办户口本是从林驰霄户口里头迁出去。他在临城还有诸多产业，暂时不会动。
且为了方便未来上个好小学，会将两只崽崽户口一同带出来。
次日忙了一上午，叶知夏从当地派出所出来时候，翻开崭新户口本看一看。
户主叶知夏，紧随其后是“长女叶林月”.
这种感觉很微妙，叶知夏就来来回回地站在那里翻了半晌。
一点小暧昧
看户口本入神, 忽然一片雪白落在本子上，随着呼吸融化湿了一小片。
抬眸，一层细密的云彩铺满了整个天空, 蓝白之下洋洋洒洒的落了雪。
漂亮极了。
帝都的第一场雪，来的正是时候。
收好了户口本，叶知夏特意多走了一会儿，边走边看这截然不同的风景。
梦中虽然见过, 可到底是梦中。
她是头一次看见这样别具一格的雪.
“也不嫌冷。”
叶知夏回眸，正好被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包裹，薰衣草的洗衣粉味过于熟悉, 以至于闻到衣服上味道的那一刻，就心安的没了动作。
林驰霄怎么找过来了？
“下雪没那么冷。”叶知夏掏出来户口本给他看看, “成了。”
林驰霄有些复杂的也没接过去，嘟囔了一句：“总觉得这样你离我就远了。”
虽然这是俩人商量过的结果。
说完话, 林驰霄便不留痕迹的靠近了一些。过于宽厚的身子靠近便会投下一片阴影, 好像周围空气都跟着热络了几分。
叶知夏抬眸去看, 却瞧见林驰霄转开了目光。
便恶趣味的逗弄道：“是啊，越来越远了。你说我现在带俩娃跑了，你是不是也没办法？”
林驰霄知道她在逗人, 只是这话听进耳朵, 还是叫他不大舒坦。
肩贴着肩又走了几步, 林驰霄忽然正色道：“那是不是，我追求你也更名正言顺了。”
哈？
叶知夏没听懂, 停下步子就那么看着林驰霄。
林驰霄强压下不自在, 尽量用平缓语气道：“之前我们是一个户口, 我怕你觉得失去主动权，觉得我在逼你。但你现在算不算拿回主动权了。”
自打上次捅破了窗户纸后, 除了隔三差五蹩脚的情书就没什么进展了。
叶知夏也早就忙忘了，或者说这件事上，她一直看得很开。
却不想林驰霄还胡思乱想了这些。
在这个思想还不算太开放的时代，确实有那种叫女孩子没退路，最后就只会认命的“技巧”在男人间传播。
比如像狗撒尿圈地盘似的，在女孩所有交际圈做个标记，昭告天下自己要追这个女孩，既抹黑了女孩名声，也叫别的男孩望而却步，久而久之没有别的选择，就只能选这个。
更恶劣的，直接霸王硬上弓，或是顾正阳那样，直接给了女孩父母一笔“彩礼”直接强娶。
很少有人觉得这样不对，甚至会觉得女孩子命好，有男人愿意为了她这么做。女孩反对就是不知好歹。
许是经历的多了，叶知夏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其实很抗拒这些。
但林驰霄感知到了。
这个崭新的户口本，也许也是他在心情复杂中，慢慢等来的。
叶知夏勾了勾手，本就过近的距离叫林驰霄一低头便有了一个及其暧昧的距离。
“怎么了？”林驰霄难以控制思想上的旖旎，没去看叶知夏眼睛，却瞧见那挺翘鼻梁下薄涂口红的嘴唇，这个角度映的光泽极好。
“我有些好奇，你就不怕……”
“什么？”林驰霄的喉咙动了动，只觉得叶知夏抬头时，呼吸能顺着他衣领吹进去。
“不怕你失去主动权吗？”
言罢，叶知夏转身加快了步子，小皮鞋“啪嗒啪嗒”的踩在砖头路上，风中的雪都轻快了起来。
林驰霄还没清醒，就痴痴的看着背影。
他那里有过主动权。
其实等进了自家楼道，叶知夏就没忍住搓搓脸，这种不通人事的小男人真的是越来越难以抗拒了。
他的反应怎么能这么可爱。
叫她有种坏女人的罪恶感。
啧，人果然不能吃的太好，看她都做了什么。
回家想进屋，又怕林驰霄多想。听见门外开门声，叶知夏下意识拿起电话，想一想打给了秋锦云。
她落户也该跟这个干妈说一声。这可不算小事。
林驰霄进门，看她动作便没打搅，就抱着肩膀看她。
叶知夏转开了头，恨不得抱在沙发上。
生怕露出破绽被取笑。
不过紧接着，笑容便撤的一干二净。
因为她从电话里听见了尖锐的谩骂声，那声音过于熟悉，几乎不用过脑子，就叫叶知夏在有供暖的楼房里打了个哆嗦。
骂的很脏，依稀还能听见几个人名，不过声音越来越小，显然是接电话的人在往外走。
“秋姨？”叶知夏先确认了一句。
“知夏啊，是又有什么事了吗？”
叶知夏张张嘴，努力笑道：“没事，还是落户的事情，成了。”
“啊，那是好事，以后你也是正经八百的帝都人了。”
之后便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秋锦云叹了口气，苦笑道：“算了，你应该也听见了。你妈她，疯了。”
那边的背景里隐隐还能听见歇斯底里的声音。上次回去时候，钱素云还因为中风说不了话。但自从被接入城里后，秋家给的最好的医疗资源养着，情况就有了好转。
只是谁也没想到会这样。
叶知夏从她的谩骂里听出了叶大梁的名字，连从前的命根子都能骂的毫无保留，可不就是疯了。
她的人生充满了命运的玩笑，也难怪她得知一切后精神崩溃。
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叶知夏是唏嘘的.
但作为母亲人生“祭品”的女儿，叶知夏很难怜悯。
“是她没这个福气。”叶知夏只道。
真的是半天的好日子都过不得。
秋锦云嘲讽又怜悯的一笑：“谁说不是呢。”
随即又道：“医院能做的基本都差不多了，大夫也是建议出院，以后再继续定期治疗。我跟大哥商量的结果是，买套房给她住，再雇两个护工。爸岁数大了，不能她这些风言风语，给请个护工好好养着，也算尽到责任了。”
叶知夏没有正面胡嗲，只道：“这就不是我操心的事了。”
秋锦云含笑：“是啊，咱们叶大老板要忙的可多了。对了，昨儿我还去你开的那家服装店来着呢，卖的可不便宜，但人也是真多。我买两件衣服光结账就排了半个小时队。说到底不得不佩服，知夏你是真的干什么成什么。”
叶知夏是追了几天流水看的，知道陆京经营有道，还取经来着。
“帝都这边也着手安排了，就看这边人吃不吃这一套了。”
秋锦云只道：“有什么不吃的，越是跟国际接轨的地方，时髦的衣服就越不愁卖。该操心的还是员工问题。哎，这事儿姨就不好帮你了，你问过你舅家大哥了吗？”
回来后，叶知夏是抽空吃过饭的，不过两边各有各的忙法，相互交流不多.
叶知夏三两句话把于琪的事儿说了。在车队来之前，叶知夏就跟于琪见面交流过，让她接着上班，多注意店长老板一类是怎么经营的。
于琪自己也争气，不仅是叶知夏的嘱托，自己还特意去厂子里批发衣服。白天在店里干销售，晚上就去找夜市儿一类的地方摆摊卖衣服。
都把于珍兰心疼坏了，说才一个多星期的功夫，女儿都瘦下去好些。
但叶知夏看着是欣赏的。
秋锦云听了也感兴趣，想一想给出建议道：“你眼光我是知道的，那孩子多半也没问题。不过她说认识之前同事，以后都能拉来当店员。你得好好想想。咱就不说她自己拉帮结派以后有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么多都是被开除的，就算老板店长都不是好东西，也总会有自身有问题的人，咱没必要吃这个瓜落。”
到底是经验丰富的，看待事情的视角都不一样。
叶知夏深以为然道：“所以我也免不了操心。”
“做生意没有不操心的，安生做就是了。实在招不到人，你就从厂子里使力。那些几十年老实本分的老师傅，多半家里人也靠谱。你在厂子里喊一嗓子，还怕没人给介绍吗？”
而且是自家员工，多半也怕受埋怨，自己就会先把关。
这么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叶知夏算是明白了，平日里就真多改跟经验老到的人多聊聊，人家简单几句话，就能让她少走好多年弯路。
又寒暄了几句挂了电话，再抬头茶水都晾好了，林驰霄就在一旁翻着金融杂志，听见没声音了才抬头看过来一眼。
相视而笑。
晚饭后，林驰霄在书房听女儿们绘声绘色的给他讲课，怎么看都是个虚心求教的学生。
自打转变了教学理念后，月月和瑶瑶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甚至老师都建议送孩子去比赛了。
叶知夏隔着门听了一会儿才回房间。在想要不要她学车也用这一套，干脆她来教林驰霄，哪里错了林驰霄也能指出来。
别说，是个路子。
可一想到林驰霄，满脑子都是白天他说的话。
翻来覆去之际，手机电话响了。
拿起来一看，林驰霄。
他们房间就一墙之隔。
认命的接了电话：“咋了？”
“看看窗外。”
叶知夏下了床穿上拖鞋，供暖后热的厉害的室内叫她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真丝睡裙。
到了床边拉开窗帘。发觉傍晚的稀疏小雪已经转为了鹅毛大雪，洋洋洒洒的从窗外路过，活像精品店里会下雪的水晶球。
“很漂亮。”
“听同学说游乐场里的聚光灯能把里面照的亮如白昼。里面看夜里的雪景别有一番风味。”
叶知夏挑眉：“你想跟我一起看？”
过于直白，倒是叫林驰霄顿了顿。
“可以吗？”
声音过于温柔。
叶知夏深吸了口起，望着洋洋洒洒的棉花团，只留下句：“看吧。”
挂断了电话，捏着手机，叶知夏就撑着下巴倚着窗户看了雪景半晌。
隔壁一夜未眠。
贵妇程琳
叶知夏的产业越来越多, 但并不用重，差不多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迈着。
因为知道今年照比往年都冷，有这个先发机会, 叶知夏早早的就开始高价收购棉花、鸭绒和鹅绒。只是还没到年关，冬装的销售量就还不如秋装。都在仓库里积压着。
叶知夏丝毫不操心，也没管员工们的反对，反而加大了生产, 甚至租用临时仓库来囤放。
要开店的店铺已经租好了，甚至就在于琪工作的那个商场的隔壁。装修的事情没办法偷懒，叶知夏打算多牺牲点时间过去亲自监督。
这头一天刚上工, 就接到了家里于珍兰的电话，竟然是于琪那边出了点事。
“兰姨你先别急, 事情要是大的话我过去看一眼。”
于珍兰没见过什么世面，只是听见于琪哭着打电话过来, 就慌了神。
“哎！我也说不清是怎么的, 就是跟我说这活没法干了。是店长跟她外甥女就是想把她挤兑走。我还说这正好, 可她越说哭的越厉害。我怕她是受了逼得委屈。”
叶知夏明了，安慰了两句后挂断电话，又打电话给林驰霄, 让他过来给盯一会儿。
左右两边商场只是一个过道, 叶知夏下楼都不用走几步就过去了。
叶知夏之前来装成顾客买过衣服, 也算轻车熟路。
一过去，导购员只以为是顾客, 一个穿着时髦花着浓妆的女孩就迎了上来。
店不小, 至少十个店员在里头, 叶知夏扫一眼就能瞧出来这姑娘的与众不同。因为别人不仅穿着制服，头发也本本分分的用发网包着, 看着利落又干练。
只有她只扎着马尾，身上珠光宝气的妆容眼里，走过来马尾晃动，漂亮的十分张扬。
“姐你来了，正好新到货了，都是新款！”
叶知夏没瞧见于琪，不动声色道：“上次那小姑娘呢？”
那店员怔了下，揣着明白装糊涂道：“您有习惯的人啊，这不都在这儿吗？您好好看看。”.
叶知夏也不兜圈子：“上次我买了蓝色上衣和米色的外套，也是看在那姑娘面上。我记得应该是姓于，别告诉我你们没这个人。”
店员回头，跟站在收银台里的男人对视了一眼。
不知道他们目光交流了什么，只是再转过头，店员的态度都不太一样了。
“熟人的话我看就算了吧，她不干了。”
叶知夏挑眉：“不干了？”.
店员声音十分笃定：“她手脚不干净，就给开了。”
叶知夏气笑了：“这话是证据确凿了。”
“那是当然，也不是一两回了，这次是我们命好抓着了，不然还不知道丢什么呢。”
说完嗤笑了一声，店员也有跟着笑的。
叶知夏也不浪费时间，直接掏出手机打电话出去。
店员开始还只嘲讽的笑，可听见叶知夏问“110吗”，当时表情都变了，伸手就要抢手机。
“你干什么！”
叶知夏退后了两步，没有给他阻拦的机会，报上了自己地址后道：“这边发生了偷盗，影响比较恶劣，能麻烦人来看一看吗？嗯好，我这里等着。”
等挂断了电话，叶知夏才不咸不淡道：“我能干什么？你既然说出了贼，那我就报警抓小偷，这有问题吗？”
店员表情十分难看，这时候收银台后头的男人才出来，叶知夏看他胸口写着的店长。
“这位小姐，我们之间可能是有误会。这不是什么大事，而且都解决了，何必再麻烦警方同志呢？”
叶知夏冷笑：“可别这么说。我上次过来卖东西就是她服务的，万一也偷了我的呢？还是搞清楚的好，也叫警方过来查查赃物里有没有我东西。”
店长表情都冷了下来：“您就非要这么不体面吗？”
话音落，店的最里头仓库位置传来声音。
“是你们不给我体面。”
众人循声望去，正式眼睛都哭肿了的于琪。
于琪手里拎着个装满了的袋子，人眼泪还没停，但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开始的店员声音高了几分：“你还想干什么？还嫌事情不够大是吧！你想清楚，这件事传出去了我看你还能去哪儿？”
于琪冷笑：“用不着你操心！我要是你，就想想一会儿民警同志来了怎么说，你们俩只能在店里头只手遮天，出去了屁都不是！”
“给你脸了！”店员过去就要动手，被店长堪堪拦下。
两个其他店员将人拉下去好声劝着，那店员也算彻底明白叶知夏是来给找场子的了。
两步到了叶知夏近前，表情难看，但还是压着脾气开口道：“你想怎么解决？还是说你开个价吧，别把事情搞得太难看。”
叶知夏歪头，一切回应都在嘲讽的眸子里。
店长声音多了几分威胁：“我还是希望你能想清楚，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是什么人。好歹在这也干几年了，也认识些人。真撕破脸了难堪的也不是我们！”
于琪当然知道叶知夏什么来头，也正是因为知道，才有了底气。
反唇相讥道：“那我可真害怕啊。”
店长强压着火气，做出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又道：“我理解，年轻人脾气冲，半点委屈受不得。可社会就是这么个社会。你只管现在撕破脸痛快了，回头你连个正经工作都找不到。这事遇见我脾气好，要是脾气差了，找两个社会闲散青年，你以后找个好婆家的机会都没了。”
于琪被气的浑身发抖。
不仅仅是店长的嚣张态度，更是因为他说的没错。
叶知夏过去两步，拍了拍于琪肩膀，对她点了点头，示意一切有自己.
“拭目以待。”叶知夏只开口说了这四个字，然后就车来了一个凳子坐在了店门口。
店长几次想赶人都赶不走，终于明白这是遇见硬茬子了。
叶知夏算着时间，也有些急民警怎么还不来。那店长怨毒的目光看过来，还是走到吧台拨通了电话。
看样子是给幕后老板打电话，说话不外乎是用春秋笔法，把叶知夏说成了上门找事讹诈的人，让老板找找关系，不能叫这样的人得逞。
于琪有些怕，手碰了碰叶知夏的袖子，却没开口。
还是民警早来了一步，风尘仆仆的快步过来，远远的就能瞧见眉心一个深深的川字。
叶知夏将事情简单说了下，随即道：“这件事她们说私聊了，我只是好奇，怎么个私了法。”
于琪也到：“我没偷东西，我看过电影知道你们能侦查，你们就查那个金戒指上面有没有我指纹！我碰都没碰过的东西凭什么说是我偷得？”
那个马尾店员立刻反驳道：“你少狡辩！当时仓库就你一个人，不是你还能是谁？一直都看腻手脚不干净，这次总算抓住了还不承认。不承认卷铺盖走人不就行了？还巴巴的拉上外援，你有人撑腰就有理了？”
叶知夏抬手打住：“哎？怎么换个说法了？刚才不是还说不承认以后就让她找不到工作，还要找地皮流氓把她糟蹋了吗？”
店员脸色一变：“你被含血喷人！谁说这话了！”
民警听惯了这样的争论，更觉烦躁，开口吓唬道：“说话讲证据！无凭无据的是诬告，也要负法律责任的！一个一个来！”
店员破罐子破摔道：“反正大家都看见是她偷得了！”
没有监控，反正没办法证明有罪，可也不能证明无罪。店里的其他店员们都不敢招惹他们，肯定是帮着他们说话的，只要在这店里，他们还真就是只手遮天。
叶知夏却晃了晃手机：“看来是没证据了，没关系，我又。啊，店长先生，麻烦您好好想想刚才说过的话，现在整治严打，你说你这算不算涉黑？”
店长骇然，店员抬手就要去抢叶知夏的手机。
民警一把抓住手腕：“干什么干什么？销毁证据是不是！”
眼看着现场就要混乱起来，这时候来人伸手将那店员拉开了。
叶知夏回头看去，发现是一个身着皮草，披着卷发的浓妆贵妇。
女人妆容虽然浓，可衬托着五官很是美艳大气。
店长最先反应过来：“老板。”
叶知夏挑眉，女人的目光也在打量叶知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知夏在她眼睛里看见了惊讶。
“你好，叶知夏。”叶知夏抬手。
女人抬手交握：“程琳，幸会幸会。”
随即回头对民警道：“占用您时间了实在抱歉，这件事确实是我管理不周。”
店长立刻道：“您可算来了！这群人真的是嚣张的没边了！”
“没边的是你，”程琳却将枪头对准了自己人，“你是拿我当傻子糊弄的吗？”
民警见来了个懂事的人，便道：“这么说你是了解情况的？”
程琳点头，语气很是谦逊：“是这样，他们口中偷东西的小琪，是本店的销冠，收入并不低，我不信这样收入的人会这么想不开。”
店员立刻就想反驳，可程琳一个眼神过去，店长就十分聪明的将人拉了回去。
程琳继续道：“我这生意不错，所以最近有了开分店的心思。小琪各方面资质都不错，我有意培养成新店店长。但这个店的店长却一心想捧自己外甥女上位。之前偷业绩张冠李戴就算了，现在又做出来这种事。给您带来麻烦并非我所愿，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就要解决，您放心，我不会让好人吃亏。”
程琳人生的美颜，谈吐也进退有度。叶知夏冷艳观察着，最大的感受就是这人不简单，至少出身就不简单。
再看一眼那个浓妆艳抹的店员，一下子又明白了。她分明是在模仿程琳的打扮。
只不过人的气场在哪里，程琳怎么看都是人间富贵花，店员模仿的再像也只是东施效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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