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加一千字◎
“你找他, 不如找我。”裴肆轻嗤，眉骨高挺。
叶莺胸口一紧，因为他随便一句话, 沉寂的一颗心就死灰复燃, 不争气地强烈加速，重重响在耳边，好吵。
总是这样, 她觉得悲哀，每次就在她快要放弃了，绝望的时候，他堂而皇之地出现，施舍她希望，温柔得仿佛只要她开口, 他什么都答应。
他对其他人也是这样吗？
叶莺不知道, 缄默不言。
“还在生气？”裴肆把她的沉默当赌气, 声音放轻，“我听外婆说了，你家教其实每晚都来，抱歉，那天不该那样说你。”
叶莺终于抬起脸, 看着他，眼睛很红。
不止眼睛, 她鼻尖, 耳朵, 脸颊都是红的, 她皮肤白又薄, 冷起来很明显。
“你不需要道歉。”她呼出一口白气, “是我的错，害得你妈骂你。”
“没你她也骂我。”裴肆取下自己的黑色围脖戴在她脖子上，围了好几圈，“怎么不和我说你每天都要去我家？”
他温热的气息缠绕鼻间，有股清冽好闻的味道，叶莺心跳又漏一拍，他总这样，她才容易误会。
女生瓷白的脸埋在围脖里蹭了下，瓮声瓮气道：“说了又怎样。”
“我就让你辞了，给你找份更好的。”
围脖上有两颗小绒球，裴肆自己戴时嫌幼稚，她戴着怪可爱的，他伸手捏着球把玩了两下，弯起唇，语气不正经，“我们小夜莺怎么能这么辛苦。”
叶莺心口像是被烫了一下，眨眼间，一滴泪猝不及防滚落。
“怎么哭了，”裴肆松开绒球，拇指拭去她的泪水，“没消气？”
“不、不是。”叶莺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围脖都要打湿了，她要摘下还他，反而被他拿起一截来擦眼泪。
“光道歉好像是没诚意。”裴肆微倾下身凑近，把她的脸擦干净，“这样，我给你采访，随你怎么拍。”
他一说，叶莺眼泪又出来了，根本控制不住，这还在外面，丢脸死了。
“你，你别说了。”她羞耻地垂下头，吸着鼻子道。
裴肆发现端倪，“你是感动哭了？”
叶莺打湿的睫羽微颤，忍着羞耻点头，然后听到他笑了，脸被他捏着下巴抬起。
“你怎么这么可爱？”
*
“你找到采访的人了吗？”周青问。
下午四节课，上完已经天黑了，五食堂，叶莺在窗口排队打菜。
叶莺道：“找到了。”
前面的人打完菜离开，她上前打了份辣椒炒肉和蒸蛋。
“这边！”
叶莺端着餐盘转身，苏虞坐在不远处招手。
叶莺应了声，过去。
“等等我。”周青跟上。
课程冲突原因，她们三人难得一起聚在食堂吃饭，苏虞只打了胡萝卜和白菜。
周青坐下，“你就吃这么点？”
苏虞道：“减肥。”
“你又不胖。”
“老师说我超标。”
……
叶莺看着手机，章卓问她什么时候考完，叶莺回复了句。
“莺莺，你还没说采访谁呢。”周青把话题转向她，“有名气吗？”
苏虞道：“就找到了？谁啊？”
叶莺摁灭手机，“裴肆。”
空气静一秒，苏虞道：“草，我说他怎么去找你，果然。”
周青：“你们怎么又勾搭上了？”
“我也没想到他会主动找我。”叶莺拿蛋搅饭，慢吞吞道，“然后就这样了。”
“……”
“我怎么觉得你希望越来越大了，他这种人，应该有很多女生上赶着采访吧。”周青道。
“那可不。”苏虞嚼着胡萝卜，声音含混，“别说他，沈羡寒都好多人找，被我赶走了。”
叶莺心底荡起一层涟漪，名为窃喜的种子生根发芽，她看着没吃几口的饭，不语。
“那就是有戏。”周青冲叶莺挤眉弄眼，“快放假了，你们都是南江的，你不如约他一起回家，试探一下？”
“可以吗？”叶莺从没想过能和他一起回去。
“当然能，我们最后一门课1月23日考完。”苏虞看了下考试安排，“你们呢？”
周青：“21号，问题不大，莺莺冲！”
叶莺犹豫片刻，“我试试。”
回去洗了澡，她静下心，先把即将要考的几门课复习一遍，放下书才发现已经十一点半了。
叶莺点开裴肆微信，斟酌字词，在对话框输入【我在买火车票，你要一起吗？】
她看了下，把火车改成高铁，发过去。
等了一会儿，他没回，叶莺先去打热水泡脚，提着桶回来。
周青道：“莺莺，你手机刚刚响了好几声。”
“好。”叶莺以为是裴肆，过去拿手机，有个未接的语音通话。
是孟檬。
叶莺一顿。
【叶莺】：怎么了？
【孟檬】：女人，你好冷漠，我不找你你是不是都忘记我了[胸口痛].jpg
【叶莺】：没有，我记得。
【孟檬】：开玩笑啦，你什么时候回南江？
【叶莺】：23号左右吧。
【孟檬】：那正好能赶到嘿嘿。
赶到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叶莺想起来了。
【叶莺】：你1月24号生日？
【孟檬】：嗯哼，得亏你还记得，那天中午我会定饭店请客，你一定要来啊。
叶莺翻了翻日历，怔了许久，怎么会这么巧。
【叶莺】：还有高中同学会来吗？
【孟檬】：知道你怕生，放心，能叫的都叫了。
【叶莺】：裴肆呢？
发出去她意识到不好，可撤回来更欲盖弥彰。
好在孟檬似乎没察觉到什么。
【也叫了他，不过他没回，应该不来。】
叶莺禁不住孟檬后面不断发语音撒娇，软磨硬泡，无奈同意去。
她退回微信主页面，裴肆还是没回。
叶莺一直等到十二点半，实在熬不住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看到裴肆有两条消息。
【裴肆】：你先回去。
【裴肆】：我要带太子爷。
叶莺看了眼他发消息的时间。
凌晨3点26分。
*
1月21日，叶莺考完了所有科目，和周青出去外面逛街看电影疯玩了一天，22号登上回家的火车。
南江离T市很远，火车有十五个小时，叶莺坐了一路，趴在桌子上昏昏醒醒，到站时腰酸背痛，衣服沾了一身烟味。
23号，临近中午，天色澄清明亮。
叶莺家在马路边，是一栋随处可见的民楼，她提着行李进门，叶母已经做好中饭等着她。
叶莺闻到饭菜香，扑到叶母怀里，软声道：“妈妈我好想你。”
“多大的人了，不知羞。”叶母笑着拍了拍她的背，看她脸色憔悴，心疼，“都让你买卧铺了，能多几个钱。”
“坐着也一样。”叶莺笑。
“饿吗，先洗澡还是吃饭？”
“洗澡。”
叶母做的菜都是叶莺爱吃的，叶莺在火车上吃的都是方便面，确实饿狠了，吃了两碗饭，叶母还是老样子关心她在学校的生活。
“你真的不用我转钱？感觉你越来越瘦了。”
叶莺道：“不用，家教挣了点，还够用。”
“我怎么不信呢。”
直到叶莺把微信余额给她看，叶母才信。
“说起来，你请了裴同学吃饭吗？”叶母念念不忘这事，“有没有好好谢谢人家。”
叶莺神色迟疑，“请了吧。”
“请他吃了什么？”
“素拌面。”
叶母：“？”
叶莺马上道：“他自己选的，我想带他吃好的，他不愿意。”
“这个裴同学真是好人。”叶母感慨道，“我还以为他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没想到这么朴实。”
“……”
叶莺想到裴肆四位数衬衫，朴实不了一点。
“既然他不想让你破费，那你找时间把他请到家里来，我亲自下厨给他弄一桌好吃的。”叶母道。
叶莺道：“我尽力。”
半个小时后，叶莺吃饱了，桌子还有大半菜没吃完，叶母收拾着碗筷，“你晚上把菜都吃了，明天你生日，我再给你弄别的好吃的。”
明天是24号。
叶莺顿了一下，“明天我不在家吃。”
叶母：“你要去哪？我蛋糕都订好了。”
叶莺小声道：“我有个朋友正好也是明天生日，所以……”
叶母：“你们要一起过？”
叶莺底气不足，“算吧。”
“算什么算，推掉，你那些朋友就没几个记得你生日的。”叶母皱眉，“自己生日不过跑去给别人过，傻不傻？”
叶莺从小到大过的都是农历生日，正月初三，每年日期都不一样，除了家人，很少有人会去特意记。
“我都答应她了。”叶莺挽住妈妈手臂，“我25号过也一样，或者明晚回来再吃一次蛋糕。”
叶母无奈白了她一眼，“你最好吃得下。”
叶莺下午去商城给孟檬挑礼物。
孟檬喜欢可爱的东西。
叶莺逛了三家精品店，买了一个柠檬形状的小型娃娃。
隔天上午，孟檬发了饭店地址过来，叶莺十点出门，转了两趟公交车才到，跟着服务生找到包厢。
来了差不多十几个人，孟檬坐主座，浅笑着和他人交谈。
她穿着米黄色毛衣长裙，棕色长卷发披散胸前，皮肤白皙清透，天生笑眼似月牙，模样很甜。
“莺莺，你来了。”
孟檬看到叶莺，起身招呼：“坐我旁边，我右边的位置就是给你留的。”
“谢谢。”叶莺走过去坐下，轻轻道：“生日快乐。”
“你变得好漂亮。”孟檬打量她，笑道：“我刚刚差点没认出来。”
“真的是，叶莺，你雀斑怎么不见了？”蒋骏道。
他是裴肆高中圈子的人，叶莺道：“整容了。”
“卧槽，牛逼！”
“很贵吧。”
“哪一家啊？”
竟然真有人信，章卓搂着女朋友笑喷，“她随便一说你们也信，人家本来就不丑。”
“就是，我们莺莺底子很好的。”孟檬道。
叶莺没说话，突然感觉脚上有毛绒绒的东西爬过，下意识低头，和一只泰迪四目相对。
“……”叶莺神色微僵，“你养狗了？”
孟檬嗯了声，弯腰把狗抱起来，“是我和原明捡到的流浪狗，学校不让养，我就把它带回家了。”
“汪汪。”泰迪叫。
叶莺不动声色离她远一点，“没想到班长也喜欢狗。”
“谁让檬檬喜欢。”刘原明对狗热情不大，毕竟提到狗，必不可少想到那位。
他扫视全场，“人都到了吧，可以叫服务生点菜了。”
蒋骏看着手机，“等等，我裴哥还没来，不急。”
在场哗然，“裴肆会来，真的假的？”
刘原明猛地看向孟檬：“你请了裴肆？”
“请了啊，本以为他不会来，没想到他早上问我地址。”孟檬还挺开心，大大方方道，“我早就想和他和好了。”
叶莺一听裴肆会来，脸色比刘原明还僵，裴肆昨天才考完，今天就来了？时间关系，她还以为他一定不会来。
没想到……
叶莺反应过来想走，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
“这边请。”服务生恭敬地带人进来。
裴肆一出现，就抓住了所有人眼球，少年穿了身黑色冲锋衣，瘦高，模样懒散矜冷，脖子松垮系了条灰色围脖，遮了半边脸，平时勾人的桃花眼微敛，神色淡漠。
叶莺看到他戴着新围脖，第一反应是那条黑的还没还他，她早就洗好晒干，可是找不到机会。
旁边的孟檬起身笑道：“好久不见，还以为你不会来。”
“本来是没打算来。”裴肆视线在她身上停留几秒，移向她旁边，脸快要埋进碗里的人，挑起薄唇，“你邀请的人里有几个很眼熟。”
孟檬道：“毕竟是高中同学。”
“这我记得不多。”裴肆嘲。
“裴哥，坐这！”蒋骏拍着旁边的空座位，感动道：“没想到你是为了我来的。”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裴肆要过去，听到一声狗叫，目光看过去，一只泰迪往孟檬怀里钻，他顿住。
“你养的？”
“可爱吧，要不要来摸摸？”孟檬道。
叶莺默默盯着面前的碗，呼吸都不敢用力，减少存在感。
一阵清冽的风吹过，发丝扬起。
叶莺抬起脸。
裴肆在她旁边站定，垂眸淡淡道：“起来，换个座。”
作者有话说：
传说中修罗场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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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 交往
◎要不要，试试（后面细节增加三百字）◎
“哦……好。”
叶莺身边是孟檬, 她仿佛明白什么，狼狈低头抱着包起身，几乎逃一样离开这个位置。
裴肆从她身上收回视线, 懒散坐下, 似乎对这寂静的气氛无所觉。
大家眼神兴味十足，暧昧地看着裴肆和孟檬。
高中谁都以为他们会走到一起，裴肆那么狂的一人, 只对孟檬特别，可没想到，孟檬选择了刘原明。
刘原明当时，除了学习最好没啥特别之处，高考成绩出来，他连学习最好这项优势也丢了, 被裴肆彻头彻尾压过一头。
现在裴肆故意坐孟檬旁边, 这不当众砸场吗？
刘原明脸色阴沉。
孟檬眼神复杂地看着裴肆, “你干嘛赶莺莺走？”
“摸狗。”裴肆随手扯下围脖，露出白皙的下巴和脖子，语气平淡，“离那么远怎么摸。”
孟檬把泰迪抱给他，“你摸。”
“算了。”裴肆看都没看, “近了一股骚味。”
“一点没变，真难伺候。”孟檬嘀咕。
他们简单聊了两句, 即使这么久不见, 也能听出几分熟稔。
气氛慢慢恢复正常。
叶莺拿过转盘上的水壶。
蒋骏献殷勤道：“碗我刚刚烫过, 消过毒了。”
叶莺哦了声, “再烫一遍。”
蒋骏碰了个软钉子, 虚咳道：“刚刚的事你别介意, 裴哥不是针对你，他一直这样，出去吃饭只坐孟檬旁边。”
开水溅了几滴到手上，叶莺像是感觉不到痛，眼都没眨，“我没在意。”
“人齐了，服务生，点菜。”孟檬朝门口喊道。
服务生拿着菜单进来。
孟檬是寿星，一口气点了几个菜，然后问刘原明想吃什么，刘原明摇头不点，孟檬便让裴肆点。
裴肆看着菜单，勾了一个清蒸豆腐和母鸡汤。
“口味变了？”孟檬问，以前裴肆无辣不欢。
裴肆淡嗯了声，把菜单给别人，轮到叶莺，她看到喜欢的菜都被勾了，让下一个人点。
菜陆续送上来，大家边吃边叙旧，目光有意无意落在裴肆身上，在场来的多是男生，和裴肆大多不熟，但他的名字如雷贯耳，是一个传奇。
还以为他坐孟檬旁边，是要搞事，可并没有，他很安静，都没怎么看孟檬，也没主动搭话，眼皮耷拉着垂下，似乎没胃口，都没夹过几次菜，他无聊地拿筷子戳弄米饭，轻慢又懒散，身上透着股邪气。
如果他只是为了膈应人，那他成功了，自他来后，刘原明都没说过话。
“裴哥，T大美女多不？”蒋骏道。
裴肆兴致索然，“就那样。”
“叶莺不就是。”章卓给女朋友夹菜，打趣道。
在烟盒里摸出根烟，裴肆掀眼皮斜他一眼，似笑非笑，“确实。”
叶莺在喝汤，闻言呛了下，抬起头，视线和他撞到一起，他眼眸很深，叶莺有点心慌，努力定了定神。
“你别欺负莺莺。”孟檬嗔怪道，“她脸皮薄，不吃你那套。”
裴肆咬着烟，也不点，就这么看着叶莺，她从不转菜盘，只吃转到自己面前的菜，明明想吃白豆腐，因为一直有人在转，她夹了几次没夹到，裴肆伸手摁住菜盘，把豆腐转到她面前，漫不经心道：“你和她很熟？”
“我高中最好的朋友。”孟檬道，“以前我被锁厕所，她来救我，你当时也在。”
裴肆半眯起眼，高中他记得的人不多，叶莺这样的更是毫无印象，不过他对她始终有份熟悉感，但不是在教室，半晌，他唇角一松，“原来是她。”
“想起什么了？”孟檬问。
“没什么。”
孟檬忍不住偏头，以前他说话不会这么冷淡。
“我们……”
“surprise！”蒋骏大喊，同时灯突然熄灭。
孟檬最怕黑，怕得叫一声，下意识抓住裴肆的手臂，“裴肆。”
裴肆一顿，没出声，几秒后，灯亮，孟檬看着桌上凭空出现的柠檬蛋糕，愣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还抓着裴肆，尴尬松开，“不好意思。”
裴肆语气没什么情绪，“你要道歉的不是我。”
孟檬转头，刘原明僵着一张脸。
“是他离我更近啦。”孟檬哄道，“要不要再来一次？这次我绝对抓你。”
刘原明勉强一笑，“没事。”
据说，人在害怕的时候会喊爱的人名字。
孟檬许完愿后，叶莺默默吃了一口分给自己的柠檬蛋糕。
酸酸甜甜，还有股涩味。
她就算不吃，嘴里也是这股味。
刚刚孟檬那一声“裴肆”，听到的人不少，空气有点凝滞，蒋骏后悔得要死，早知道就不关灯了，他主动缓解气氛，起身给了她一个礼盒，“孟檬，生日快乐，给你买了个充电宝。”
孟檬：“哇，谢谢。”
有蒋骏带头，其他人也陆续拿出礼物，叶莺也把自己买的柠檬娃娃给她了。
孟檬收到的东西堆得像山高。
刘原明送了玫瑰花，“我给你开了亲密付，有一万额度，你想买什么都可以。”
“谢谢亲爱的。”孟檬感动道。
大家都送完了礼物，只有裴肆没动静，所有人看向他，蒋骏好奇：“裴哥，你今年准备了啥？”
之所以这么问，是裴肆以前从不会缺席孟檬生日，连续两年礼物都是大手笔，一个苹果笔记本，一条蒂芙尼项链，刘原明估计就是不想被比下去，才在刚刚开了大额亲密付。
裴肆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看向叶莺，“你送的娃娃多少钱？”
是嫌娃娃太廉价了么，叶莺轻声道：“六十七。”
果然，说完就有人道：“这也太便宜了吧。”
接着，他看到裴肆发了个专属红包到班级群里，指定人是孟檬。
“红包66。”他说：“祝你66大顺。”
“……”
*
大伙吃完饭，还早，第二摊去唱K，孟檬已经定了一家KTV的大包厢，离饭店不远，在对面那条街，闲着也是闲着，大家都去了。
孟檬挽着叶莺的手，“等会儿我们合唱一首。”
“唱什么？”
“客官不可以。”
叶莺道：“你找班长。”
“别嘛，那就素颜。”
……
裴肆走在后面。
越来越近。
叶莺背有点紧绷，听到裴肆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蒋骏聊天。
蒋骏道：“裴哥，表演系是不是要练唱歌啊，待会儿给大家秀个？”
“不唱。”裴肆语调懒懒的。
“为什么？”
“没心情。”
“……”
叶莺发现孟檬也安静下来。
到了KTV，叶莺陪孟檬唱了一首许嵩的歌，然后就不唱了，这么多人，她一个人唱不出来，刘原明也和孟檬唱了首，刘原明不太会唱歌，老跑调，大家不停在笑。
众人起哄下，裴肆还是唱了首，是首经典粤语歌，本来还有人故意笑，可当裴肆唱完，整个包厢鸦雀无声。
“我怎么觉得裴哥以后真的会红？”蒋骏喃喃，好听到不真实。
“他现在已经很红了。”章卓点着情歌，“你是不知道我们学校多少小姑娘对他投怀送抱。”
孟檬眨了下眼，“那他现在有女朋友吗？”
“有吧，前段时间就爆出一个和他跳舞的女生，很火的。”章卓道。
蒋骏：“不行，我得找他要签名，以后估计一字千金了。”
一时之间裴肆身前全是人，连孟檬都去凑热闹，裴肆早就习惯了，T大就有不少人问他要签名。
“我们以前关系好，给签两个呗。”孟檬说。
裴肆：“签哪？”
“卫生纸。”
孟檬：“怎么就一个？”
“给你签就不错了。”
叶莺安静窝在沙发上，眼睛看着手机，心思全在那两人身上，感觉，像回到了高中。
叶莺涩然揉了下眼，感觉有点累，这里好闷，可能昨晚没休息好，脑袋昏沉，他们的声音越来越遥远，强撑的最后一丝意识散去，她靠在沙发角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叶莺被劲爆的音乐声吵醒，身上盖了一件黑色外套，她一眼认出是裴肆衣服。
叶莺环顾四周。
人好像变少了，孟檬刘原明，还有裴肆都不见了。
“裴肆呢？”她起来，问在唱歌的蒋骏。
“上厕所去了吧。”蒋骏也不太清楚。
叶莺抱着衣服出去，沿着走廊去找厕所。
快到拐角时，听到旁边一个包厢传来激烈的争吵。
声音有点耳熟，叶莺不由停住脚步。
“你为什么要把裴肆叫来，看我出丑很高兴吗？”刘原明道。
“你哪里出丑了？”孟檬道。
“唱歌，我都说我不会唱，非拉我唱，让我在裴肆面前丢脸。”
“都只是唱着玩玩啊，你那么较真干嘛？今天我生日还和我吵。”
叶莺抱紧衣服，茫然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烟草味，青白色烟雾从前面拐角飘来。
叶莺似有所感，慢慢走过去。
窗边墙角，裴肆静静靠在那，白色薄毛衣，微微弓着身子，半张脸匿在阴影里，像一尊雕像，高瘦的身影看着有点颓。
窗户大开，冷风灌进来，黑发被吹得扬起，他咬着烟，一双眼望着窗外，神情淡漠无比，不知听了多久。
“裴肆。”叶莺走到他面前。
裴肆视线从窗外移向她，像没事人一样，掐灭烟，笑，“来正好，我想起来了。”
耳边，刘原明音量越来越大，把裴肆说的很脏很坏，父母都不要他。
叶莺手指都在抖，把衣服还他，“什么？”
“你是在办公室门口的那个小哭包。”
裴肆仿佛丝毫不受影响，拿过外套罩在身上，也不拉拉链，就这么虚虚披着。
他的脸和嘴都很白，叶莺刚刚碰到他的手，像冰块。
她低眸，帮他拉拉链，说：“我不是哭包。”
裴肆看着她温软的眉眼，任她动作，“你爸怎么样了？”
“去世了。”
裴肆声音低下去，“节哀。”
“都过去了。”叶莺把拉链拉到他脖子以上，严严实实，抬起眼，“太子爷呢？”
“送爷爷家了。”他回。
一时无言。
隔壁却越吵越烈。
刘原明：“你其实喜欢裴肆，一直都忘不了他，早就后悔和我在一起了吧！”
孟檬道：“我没有，能不能别老怀疑我？”
……
裴肆叹息一声，“小夜莺，能让我靠下吗？”
叶莺看着他。
“可能你看不出来。”裴肆唇弯着，缓缓勾出一个笑，“其实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叶莺主动抱住了他，眼角发酸，“那就别笑了。”
“不想再吓着你。”裴肆下巴抵在女生头顶，两只手交叉环住她纤细的颈，她骨架小，瘦，却很暖，他们的气息慢慢纠缠在一起。
静了片刻，裴肆手指勾了一缕她的长发，说：“章卓有女朋友了。”
话题跳太快，叶莺反应慢半拍，“嗯。”
“你暂时没机会了。”
“嗯。”
“要先和我试试么？”
“嗯……嗯？”叶莺愣住，猛地从他怀里抬起脸，“试……是交往的意思吗？”
她动作突然，裴肆下巴被她额头磕了一下，脑袋微微往后仰，看着她笑嗯一声，“你可以随时喊停，我听你的。”
这算告白吗？和她想象中的交往好像不一样。
叶莺有点茫然，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比一声响。
“怎、怎么试？”
作者有话说：
是真的在一起了。
情侣该做的事都会做
我整理下后面剧情，不然越来越卡，后面有点乱，呜呜呜明天应该不更
依旧二十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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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女朋友
◎我们小夜莺（新增2100个字）◎
“孟檬, 刘原明！”蒋骏在外面大喊。
隔壁倏然安静。
叶莺也闭上嘴，乌黑的眼睛浸了一丝不安，揪紧裴肆的衣服。
裴肆表情没变化, 右手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了捏她的后颈肉, 似安抚。
过了会儿，刘原明和孟檬开门出来。
孟檬喊：“这里。”
蒋骏跑过来，“你们怎么躲这来了, 想亲热不能等回家嘛。”
孟檬道：“别乱说。”
“开玩笑。”蒋骏嬉皮笑脸，“你们有看到裴哥和叶莺吗？”
“他们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们呢。”
刘原明终于开口：“没看到。”
蒋骏：“奇怪，难道还在上厕所？”
脚步声渐进。
他们要过来了。
叶莺脸热，要从裴肆怀里出来，他两只手忽而下滑，竟抱她更紧, 修长有力的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 把她一整个罩住, 他垂下头，脸埋在她颈窝，呼出的气灼热似火烧。
叶莺觉得痒，“裴……”
才说一个字，刘原明他们就过来了, 一眼就看到角落里的两人。
蒋骏瞪大眼睛，“卧槽什么情况, 裴哥你们怎么抱上了？”
孟檬懵了, “莺莺, 你们这是……”
“重新介绍一下。”
裴肆脑袋懒洋洋抬起来, 温柔地吻了吻叶莺发顶, 勾着唇笑, “这是我女朋友，叶莺。”
*
回包厢，一路上很静，都在消化这件事。
叶莺被裴肆牵着手，不眨眼地看着他，像身处云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们竟然真的在一起了。
他亲口说的。
巨大的喜悦当头砸下，灌满她的心脏，晕乎乎的。
叶莺微微抿嘴，开心得想笑，可这么多人面前，又不好意思。
到了包厢，蒋骏立刻把这件事广而告之，其他人和他一个反应，被震得不轻，他找回了点自信。
“裴哥，我现在信你真的学的是表演了，真特么会装，我一点都没看出来。”
裴肆手揽着叶莺的肩，到沙发坐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本 资源 由滋源君羊 已无二 儿七五儿吧椅 收集叶莺有点拘谨，挺着腰，规规矩矩地坐在他旁边，裴肆伸手搂她过来，把人往怀里带，冲蒋骏微抬下巴，哼笑了声，“是你眼瞎。”
蒋骏道：“你一来就把叶莺赶下座位，哪里像是对女朋友？”
“她对狗过敏。”裴肆掌心抚过她柔顺的长发。
闻言，叶莺原本僵硬的身子微微动了动，抬起眼看他，“你是因为这个？”
“不然呢，还想进医院？”裴肆捏了一下她的脸。
周围的人发出调笑，叶莺脸红了红，却没那么僵了，脸主动往他身上贴，“谢谢。”
本来还有人不信，可听他们对话，旁若无人那么亲密，哪里像刚认识的样子？
章卓歌唱到一半，举着话筒道：“叶莺你真不够意思，什么时候的事都不告诉我。”
就刚刚，叶莺心想，嘴上道：“我也才知道你有女朋友。”
“我女朋友你又不认识，告诉你也是告诉个寂寞，裴肆又不一样，全校谁不知道他。”章卓想到什么，“之前和他跳舞的面具女生不会是你吧？”
这么一看，身材身高都符合。
叶莺在裴肆怀里，轻嗯了声。
章卓叫道：“原来你们早搞上了！”
裴肆没说话，只是笑。
大家都在起哄，叶莺原来在班上那么没存在感的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裴肆这个天之骄子搞到手了，比孟檬那对还神奇。
不过，叶莺变漂亮了，裴肆喜欢上也不是没可能，大家都是祝福的心态，连刘原明都露出了笑容，举起啤酒罐虚敬他们，道：“怎么不早说，把我们当外人。”
孟檬也跟着笑了下，但没怎么说话。
蒋骏拿过两根话筒，“情侣得合唱一首，章卓他们都唱了。”
“想唱吗？”裴肆低头问。
叶莺犹豫了下，不想扫兴，点头，裴肆拿过话筒，“唱什么？”
“许嵩汪苏泷徐良……他们的我都会。”叶莺坐起来，喝了口桌上的水，初中听了很多遍。
章卓道：“客官不可以？”
叶莺呛了下，猛咳。
裴肆顺了顺她的背，嘴角扬起笑得有点坏，“会唱？”
叶莺脸一烫，摇摇头。
她反应太好玩，蒋骏吹了声口哨，“不是说都会？”
“就这首不会。”叶莺说。
大家都笑了。
裴肆一只手揽着她的肩，另只手手背抵唇，闷声笑得很厉害，额前细碎的黑发跟着来回晃动，狭长漂亮的桃花眼弯起，鸢色瞳孔染上笑意。
好看得不真实。
叶莺看着他。
这还是她今天第一次看他发自内心的笑。
“别逗她了。”裴肆笑完才道，“我家小夜莺害羞，对你们唱不出来。”
他又看她，“等回去我教你，我们找没人的地方唱。”
叶莺睫毛轻颤，费了好大的劲，才没让脸继续升温。
这个人，真的是……
裴肆要把话筒还回去，叶莺突然夺过来一只。
“我唱。”
裴肆微挑了眉，“确定？”
叶莺：“嗯。”
客官不可以，没什么不可以，她觉得，只要他能开心，就很值。
其实叶莺唱歌不难听，她声音细软，很适合这首歌的女声部分，但她嗲不起来，撒娇的部分平平唱过，更像抒情，而裴肆完全本色出演，磁性的嗓音自带一股轻佻邪气，他们配合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本来还有人想闹他们，但听下来，情绪慢慢被歌声带进去，还蛮好听的。
一曲过后，裴肆和叶莺被闹着再来一首，叶莺这回怎么都不肯唱了。
刚刚唱的时候，裴肆故意老看她，眼神挑逗，她都是死盯着字幕硬着头皮唱完的。
蒋骏道：“那裴哥，你陪我们走一个。”
章卓：“下一首，朋友。”
“行吧。”为了叶莺不被打扰，裴肆懒散起身，去陪他们朋友一生一起走了。
他过去后，叶莺静静在沙发上玩手机。
“我都不知道，你喜欢他。”孟檬坐到她旁边，轻轻说。
叶莺顿了顿，没抬头，“不奇怪吧。”
“确实，他那样的人……”孟檬叹了声，“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没告诉过任何人。”叶莺说。
孟檬劝道：“你要想清楚，我认识他比你久，他什么人我还不知道？你会受伤的。”
有条短信进来，提示快递待拿，叶莺看了眼，回道：“你是高二转来的。”
孟檬怔。
叶莺语气平静，“我高一就喜欢他了。”
*
唱了一下午，蒋骏他们还没玩尽兴，商量着去哪吃晚饭，刘原明话多起来，提了几个地方，温声问孟檬想去哪儿，孟檬似乎有些累了，兴致不太高，笑了笑说：“听你们的。”
叶莺手机响了好几次，叶母催她回家吃饭。
“抱歉，我就不去了。”她拎着包起身，“我妈要我早点回去。”
蒋骏道：“都多大了还有门禁啊，让裴哥给你妈报备一下，有我们在安全得很。”
因为今天比较特殊，叶莺歉意道：“不了，你们好好玩。”
蒋骏还想说什么，裴肆在后面踹他一脚，“少对我女朋友指手画脚。”
“走吧。”他自然拿过她的包，“我送你回去。”
“……好。”
如果突然笑出声一定很傻吧。
叶莺心想。
她努力忍住了。
六点二十，外面已经天黑了，南江比T市还冷，路边的桂树光秃秃的，结着寒霜，叶莺对着手指哈气，偷偷看裴肆，他在马路边，像不怕冷，背和脖子都挺直，迎风站着，黑发被吹乱，脸冷白。
这个点车多，裴肆很快拦到一辆，拉开后座门，让叶莺先上去。
“你家在哪？”裴肆随后上来。
“澄江北路。”叶莺系好安全带，报了一个地址。
“这么远。”车开动，裴肆随口说了句就没话了，懒淡看着窗外流动的景色。
叶莺以为他会就着澄江聊两句，毕竟那边有个名人纪念馆，是南江小有名气的风景区，她打了一肚子腹稿接话，可以的话还想约他去玩玩。
但他好像没有兴趣。
裴肆不作声，叶莺也不好开口，怕打扰到他，目光下垂，看到他垂落在身侧的手，骨节明晰，手腕处一块黑色运动手表，青筋微微凸起，看起来极为修长有力。
能不能牵手呢。
情侣间，很正常吧？
叶莺右手迟疑地轻轻抬起，慢慢靠近他，就差一点。
“怎么了？”裴肆发现。
“没什么。”
她的手又落了回去。
出租要比公交快许多，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二十分钟就到了。
车子停在叶莺家楼下街边。
“回去吧，别让你妈担心。”
裴肆没有下车，只是摇下她那侧的车门。
叶莺身子出去半截，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道：“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今天……”
“不了。”裴肆开口，看了下时间，“太子爷还没吃饭，我回去喂它。”
“……好。”
叶莺掩下失落，把“今天也是我生日”咽回去，下车，道：“那你回去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回个信息。”
“行。”裴肆示意司机开车。
叶莺回到家，叶母摆了一桌菜，桌上还有个6寸的巧克力慕斯蛋糕。
叶莺馋得不行，开口却是：“巧克力味的很贵吧。”
“你说你难得过个生日，能别张口闭口都是钱吗？”叶母切了块蛋糕给她，“比我还省。”
叶莺吃了一大口，甜得忍不住笑，“谢谢妈。”
“对了，你下午有个快递。”叶母拿了一个小纸盒过来，“买的什么？”
“我最近没买东西啊。”叶莺去找了把剪刀，拆开一看，里面是本手账本，还有张粉色的贺卡：
亲爱的莺莺
生日快乐呀
看完礼物别太感动
爱你
——苏虞
叶莺愣了愣，眼睛有点热，笑着对叶母说：“是我室友送的生日礼物。”
“这室友真不错，记得你生日，还寄到老家来。”叶母夸。
叶莺翻开手账本，里面全是照片，还都是……裴肆，大多是在他上课时抓拍的，练唱歌，练形体，练台词，裴肆和别人表演，穿戏服的样子，还有一张是他撩起衣服擦汗，露出紧实的腹部肌肉。
叶莺：“……”
苏虞可真太了解她了。
苏虞在最后一页留言：
【不是我拍的，我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她送了什么？脸这么红。”叶母凑过来看。
叶莺立刻合上手账本，“没什么。”
*
裴肆到家。
太子爷在大厅追着自己尾巴转圈，它长大了许多，有他小腿那么高，可还是胖，显壮，从小毛球进化成了大圆球，从一头滚到另一头，Amini地毯上全是他留下的毛。
“……”
裴肆想不明白，越来越胖就算了，为什么还越来越傻，小时候明明和他一样高冷，车祸把脑子撞坏了吧。
“汪！”
太子爷看到他回来，撒起腿扑过来，身上的毛一甩一甩，往他身上扑腾。
“坐。”裴肆命令，亏它这么胖还能跳那么高。
“汪。”太子爷立刻蹲下身子坐好，仰头乖巧地看着他。
“爷爷回来了吗？”裴肆往里看。
“汪汪。”
“没有啊。”
裴肆揉了揉狗头，带它去狗窝。
说是狗窝，但其实是三十平米的房间，住一个人都绰绰有余。
上午回来得急，行李都没收拾就去孟檬那吃饭了，狗的生活用品都没拿出来。
裴肆拿出碗倒上狗粮。
太子爷看着很饿，口水流了一地，可它看着裴肆，没有动。
裴肆笑了下，拍着它脑袋说：“吃吧。”
“汪。”太子爷马上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手机震了下，裴肆拿出来看了眼。
【小夜莺】：到家了吗？
【裴肆】：到了，有事吗？
【小夜莺】：哦哦没事，安全到了就好，你早点休息。
单纯关心吗？
裴肆心里浮现一丝异样。
分别前，她是有让他到家回信息，他没放在心上。
【裴肆】：你也是，早点休息。
裴肆随手放下手机，出去洗澡。
太子爷干完饭，好像还没吃饱，在狗窝慢悠悠转了一圈，突然发现床上的手机。
裴肆洗完澡才想起手机落狗窝了，换上睡衣过去拿，看到太子爷两只毛绒绒的前爪抓着床沿，狗头往前蹭，一个劲地舔着手机。
“趴下。”裴肆喝道。
太子爷吓得一激灵，乖乖趴好。
裴肆走过去拍了下它脑袋，拿起手机，屏幕黏答答地亮着。
他给气笑了，是该庆幸它没有直接开咬吗？
界面弹到了微信朋友圈，他点了几下，屏幕像失灵一样出不去，还往下滑了两条，刷到苏虞的朋友圈。
【苏虞】：祝我的莺宝生日快乐，礼物竟然在今天准时送到了，不愧是我[玫瑰]
下面附上一张手账本照片。
裴肆顿住。
今天也是叶莺的生日？
女生欲言又止的模样浮现眼前。
他神色变换，舌尖顶腮啧了声，攥着手机大步走出去。
“汪汪。”
太子爷亦步亦趋跟着裴肆，见他从房间里换了身衣服出来，迈着长腿往外走，它也想跟出去。
啪！大门在它面前被关上。
作者有话说：
我好想把歌词放上来，但真的好尬啊啊啊啊
依旧发二十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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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 夜宿
◎我会让你幸福◎
裴兴思年纪大了, 赚了一辈子钱，厌倦了城市里的浮躁繁华，退居高位后在郊区买了栋古宅, 贴近大自然, 每天养些花花草草，快意人生。
裴肆觉得，这儿哪都好, 就是交通太差。
站在裴兴思种的菜地旁，他叼着根烟，烦躁地看着手机，在高德叫了半天车，愣是没有一个司机接单。
这里太偏了。
裴肆有点后悔卖掉爷爷去年送他的兰博基尼。
当时觉得去上大学，车留在这儿没什么用, 还可能被不要脸的父亲借走, 干脆卖了, 现在想想，好歹能当个代步工具。
裴肆看了看时间，七点十五，实在没耐心再等了，打了个电话, 十几分钟后，一辆黑色奔驰停在他旁边的空地上。
裴肆把手机揣兜里, 拉开副驾驶的门上去。
“少爷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陈叔把着方向盘道, “我就去接你了。”
“你是爷爷司机, 不用伺候我。”裴肆指间夹着烟, 摇下车窗。
陈叔知道他不喜欢麻烦别人, 笑了一下, “现在怎么愿意让我伺候了？”
“女朋友生日。”裴肆弹了弹烟灰，“再拖下去别过了。”
“有女朋友了？你高中傲成那样，还以为谁都看不上。”
裴肆神色稍顿，这才想起，家里边人对他的印象似乎还停留在高中。
他懒得解释，道：“太久没回来了，附近有商场吗？我买个礼物。”
“没有也得有。”陈叔发动车子，“你先说送什么，我找找位置。”
裴肆沉默，他要知道还用得去商场挑吗？
车开过一家数码店。
他目光停留几秒，开口：“停车。”
陈叔放缓速度，在前面路口停下来，“想到送什么了？”
“嗯。”
裴肆掐灭烟，推开门下车。
半小时后，他提了一个精致的纸袋回来，报了个地址，“去这里。”
陈叔边开车，边瞅了眼纸袋，看出了是什么，道：“现在小姑娘都喜欢包包首饰什么的，会喜欢这个吗？”
“她不是普通姑娘。”
裴肆手里捏着条绿色缎带，给纸袋简单包装了一下，觉得丑，又拆掉，来回折腾。
“是我女朋友。”
陈叔不再多言，“老爷知道你回来了吗？”
裴肆嗯一声。
“他前些天和我说，今年会去你爸那里过年。”陈叔语气迟疑，还是继续说下去，“让我问问你的想法。”
裴肆平静道：“他想去就去，我还能阻止老子看儿子不成？”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要不要一起。”
“不去。”裴肆回得干脆。
“老爷是建议你去的。”陈叔委婉，“他退位已久，裴家掌权的现在是你爸，适当联络感情有利于长远发展。”
他看裴肆无动于衷，“你爸的情妇又怀孕了，据医生说，这次是男孩可能性很大。”
裴肆调整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懒靠在软垫上，“要我摆一席酒替他庆祝吗？”
陈叔无奈，“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你去读什么表演系本来就让老爷很生气，他一直想让你进公司。”
裴肆看着窗外，“知道我怎么说服爷爷的吗？”
“怎么说的？”陈叔确实好奇，自那天高考成绩出来，裴肆和裴兴思促膝长谈后，裴兴思再也没干涉过裴肆任何决定。
裴肆淡淡道：
“我说，人生不过百年，人死如灯灭，想长存于世，唯被世人永记。”
“说不定，百年后，他名字刻我墓上，被后世詹仰。”
陈叔久久无言。
*
叶家，叶母弄太多菜了，叶莺一半都没吃完，就饱了，蛋糕还有两块，要叶母吃，她摆手，“我吃一块就腻得慌，留到你明天吃吧，当早饭。”
“好。”
依誮
叶莺说，站起来，准备帮忙收拾碗筷。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条微信弹出来，裴肆发来的。
【裴肆】：你家在几楼？
【小夜莺】：问这个干嘛？
【裴肆】：我在你家楼下。
叶莺睁大了眼睛。
【小夜莺】：那我下去接你。
【裴肆】：不用，外面冷，你在家呆着，几楼？
【小夜莺】：六楼，你找得到路吗？
【裴肆】：爬个楼而已。
叶莺发了大段语音过去：“上来我家岔路口有点多，你从洞口进去右拐，记住不是左拐，一直走会看到个楼梯，爬上楼梯会有个平台，有两栋楼，左边那栋楼爬到顶就是我家，哦对，路很黑，没灯，记得开手电。”
裴肆道：“嗯。”
他也发的语音，声沉带磁。
就一个字，叶莺没忍住多放了几遍，看来以后得多和他聊语音。
“这么晚了，谁啊。”叶母抬起头，“你有朋友要过来？”
叶莺笑着点头，去开门等，“就是你常挂在嘴边的裴同学。”
“是他啊，是来家里吃饭吗？”叶母作势要起身，“我再去炒两个菜。”
“不用，他可能吃过了。”
“那他来干什么？”
叶莺停顿了好一会儿，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他没说。
等了三四分钟，裴肆发来一张照片：【是这吗？】
他拍了一家门牌号。
叶莺看一眼：【不是，这是隔壁楼。】
【裴肆】：不是先右拐再左拐？
【小夜莺】：是没错，可我家下面有两个洞口，你可能进错了，这是右边洞口右边那栋楼。
裴肆好半天没回。
【小夜莺】：我还是下去接你吧。
她家挺绕的，点外卖都要和外卖员说半天。
“不用。”裴肆发语音，脚步声在楼道里显得清晰。
他沉声说：“等着。”
叶莺在门口等了一下，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探头往下看，裴肆上来了。
少年腿长身长，爬楼很快，他穿着件灰色卫衣，比白天还单薄，藏青色外套搭在手肘，右手上拎着一个纸袋。
“怎么了？突然过来。”
叶莺目光跟随着他，直至和地面平行，她微仰起头，眼睛黑白分明。
“生日快乐。”裴肆额头的汗微微沾湿睫毛，人有点喘，缓了下失笑，“你家怎么比蜘蛛精山洞还绕。”
他把纸袋给她，“害我差点晚了。”
叶莺懵了几秒，慢慢伸手接过，“你来，就是给我送礼物？”
“差不多。”裴肆重新穿上棉袄，“你生日一直是今天？”
和孟檬同一天。
“不是。”叶莺紧了紧纸袋，道：“我过的农历生日，正月初三，刚好是这天。”
裴肆在心里记下，点头，“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等下。”叶莺忙拉住他的衣角，“你吃了饭吗，没吃的话要不要一起？”
裴肆：“不用，下面还有人……”
“今天是我生日。”叶莺改为抓住他的手，难得强势一回，“你得听我的。”
裴肆看女生一脸正经，顿了顿，没有把话说完，只轻笑了声，尾音拖得长，带着缱绻。
“行，你生日，你说了算。”
叶莺本来想，就这样把他牵回家，可妈妈还在，她没胆子交往第一天就告诉家长，放开他的手说：“我妈不知道我们关系，你别说漏嘴。”
裴肆蹲下身换鞋，闻言，故意压低声音，有点儿坏心眼，“我们什么关系？”
叶莺不语，脚尖轻轻踢了下他膝盖。
裴肆抓住她手腕，仰头看着她，眼中带笑，“懂，高中同学。”
叶莺羞得收回手，冲屋里喊道：“妈，裴同学来了。”
“来了来了！”
叶母从厨房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下，“正好，两个新菜都炒完了。”
她看到裴肆，笑容满面，“你就是裴同学？长得真俊。”
“阿姨好。”裴肆礼貌道。
“客气什么，当初你给我们家捐了那么大一笔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要是没有你，当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叶母说。
裴肆没想到对方知道自己，“可惜最后没有帮上什么忙。”
“哎，那也只能怪孩子她爸命不好，我们已经尽力了。”叶母摇摇头，招呼他到餐桌前坐下，“不说那些了，饿了吧，我去给你盛碗饭，再把菜端出来。”
“不用麻烦。”裴肆说。
可叶母已经过去了，热情似火。
“随她去吧。”叶莺分了一块蛋糕给他，道：“她想谢你想疯了，从开学开始就一直在我耳边念叨，说一定要请你吃饭。”
裴肆垂眸看着切得工工整整的蛋糕，奶油点缀的字样已然模糊，但依稀可以看出“莺”、“生”、“快”几个字。
莺莺生日快乐。
在孟檬宴请十几二十人在饭店里吃十二寸蛋糕欢度生日时，叶莺没告诉任何人，在四十平米的老居民房里和自己的妈妈静静度过，除了苏虞，除了无意间得知的他，似乎没有收到别的礼物。
“抱歉。”裴肆忽然说，叉子挖起一块蛋糕吃。
不同于柠檬的酸涩，巧克力很甜。
“什么？”叶莺疑惑。
“之前不知道你生日。”
“没事，我也没和你说。”叶莺笑，眼睛亮亮的，看起来真的很开心，白皙的脸浮着一层浅粉。
“而且，你不是来陪我庆生了嘛。”
裴肆静静看了她会儿，伸出手，拇指拭去她嘴角的奶油，微微笑，“许愿了吗？说来听听，我帮你实现。”
因为他的动作，叶莺又不好意思了，摇摇头，“不用。”
她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叶母端着两个菜回来，一个辣子鸡，一个酸辣土豆丝。
“听莺莺说，你喜欢吃辣，尝尝看，不过我们家的人都不吃辣，我把握不好那个度，可能不够辣。”
裴肆道：“我不挑。”
叶莺想起以前，骗他说自己会吃辣的事，补救道：“我还是会吃一点辣的。”
叶母也坐下来，“得了，全家就你最怕辣，以前饭里只要沾了点辣味，你整碗就不吃了，挑得很。”
当面被亲妈拆穿，叶莺脸发烫，不说话了。
裴肆低笑了声，筷子夹起一块鸡肉，“还想瞒呢？我早就知道了。”
叶莺道：“我是真的能吃。”
又不是没吃过，就是肚子疼。
裴肆偏头盯着她，目光看着随意，又似乎带着几分认真。
他说：“我也可以不吃。”
叶莺感觉他话中有话，可一时半会琢磨不出什么意思。
叶母感觉他们两个气氛有点奇怪。
“你们……关系好像特别好？”她语气试探。
叶莺心一紧，天生对妈妈撒不了慌，不知怎么说。
裴肆从容道：“嗯，是能捐几十万的过命交情。”
叶莺：“……”
这话说的也没毛病。
叶母果然打消了疑虑，一个劲给裴肆夹菜。
叶莺开始还担心，裴肆面对陌生的长辈会不自在，后来发现他简直太自在了，全程进退自如彬彬有礼，还会说好听的话哄人开心，一餐饭下来，叶母嘴巴就没笑停过。
叶莺见过他和他妈妈的相处模式，没想到他对别人的妈妈完全是别的样子。
饭后已经十点半了，叶母不放心这么晚他一个人回去，劝他在这里住一个晚上。
裴肆沉吟片刻，竟然同意了。
叶母走后，叶莺道：“你不是急着回去吗？”
“不急。”裴肆给陈叔发了条信息，不紧不慢道，“十二点还没过。”
又不是灰姑娘，叶莺嘴角无意识上扬。
裴肆拿着叶母塞给他的干净衣物，去浴室里洗了今天第二个热水澡。
叶莺趁着这段时间，去房间里拆裴肆送的礼物。
纸袋里是个白色盒子，缠着一条绿色缎带。
轻扯下缎带，盒子下面，是一台黑色相机。
叶莺学摄影这么久，一眼认出是佳能6D Mark单反。
市面上最新款。
之前上课时，还有同学带来教室炫耀。
没想到这么贵重，她小心拿起来，开机，检查各种配件，聚焦，看参数。
“喜欢吗？”
叶莺兴致勃勃地摆弄时，听到裴肆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她转头看去。
裴肆拿毛巾擦着头发，歪着身子懒洋洋倚在门边，桃花眼含笑看着她，他身上穿着叶莺外公以前过夜留下时的睡衣。
外公很胖，衣服都是最大尺码，穿在他身上过于宽松，袖子卷到手腕，领口松垮露出性感的锁骨，凹凸分明。
“非常喜欢。”叶莺弯了弯眼，十分真诚地点头，“谢谢。”
她想到了回礼，想到了那枚未送出去的戒指，上面刻着他的名字。
可他还以为她喜欢的是章卓，现在送会不会太早了？
他会不会觉得她在骗他？
“喜欢就好。”
叶莺犹豫间，裴肆目光随意打量了一下她房间，干净简洁，很有她的风格。
裴肆慢慢走到书桌前，上面竖着一个相框，是叶莺一家三口，他目光淡淡落在他们的笑脸上。
叶莺见他在看她小时候的照片，走过去道：“这是很久以前拍的。”
“看得出来，你这么小。”裴肆看了很久，道：“原来普通家庭是这样的。”
“什么样？”
“即使不看着对方，也能感觉到他们其中有某种联系。”裴肆顿了一下，不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看上去，很幸福。”
说完，他看到叶莺举起相机，眯起一只眼，对着自己拍了一张。
裴肆没有闪躲，没有像普通人害羞或紧张，表情平常得跟吃饭一样，完全被拍习惯了。
“怎么突然拍我？”
叶莺认真说：“我也会把你拍得幸福。”
裴肆一怔，随即吊儿郎当地勾起唇。
“我拭目以待。”
叶母在外面喊：“你们缩在里面干嘛？莺莺，去把客房收拾收拾让小裴睡，我出去一下。”
叶莺哦了声，对裴肆道：“跟我来。”
裴肆跟着她去了隔壁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和靠墙一个衣柜。
裴肆看她搬了张凳子过来，往上面站，“你干嘛？”
“拿被子。”叶莺垫脚，伸手打开最上面的橱柜。
“我来。”
裴肆皱了皱眉，右手抓住她一只小腿。
叶莺手都碰到了被子，他紧贴着皮肤这么一抓，她浑身一颤，腿都是软的，下意识缩了缩脚，“你放开……”
可一只脚站不稳，凳子剧烈摇晃起来。
叶莺来不及心惊，脚下一轻，整个人被抱起来。
叶莺低头，裴肆凭着身高优势，两只手臂搂住她的腰，轻松抱起她。
“小心点，我来。”
叶莺看到他眼里的担心，睫毛眨了下，乖乖点头，在裴肆快要放下她的时候，她两只手突然抱住他修长的脖颈，微微偏头，飞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谢谢。”她红着脸，说。
*
裴家老宅，裴兴思打车从好友那儿回来。
“阿肆。”他在屋里喊人。
可孙子没看到，只有一条又肥又壮的狗满屋子咬拖鞋。
太子爷吐着舌头，听到有人回来，一开始有点警惕，闻到熟悉的气味逐渐松懈下来，跑过去迎接，冲裴兴思摇着蓬松的大尾巴。
“乖狗。”裴兴思弓着腰，温和摸了摸它的头。
门一响，陈叔刚好也回来了。
“阿肆呢。”裴兴思见只有他一个人，“你不是去接他了？”
陈叔说：“少爷说他今晚不回来住了。”
“去他爸那了？”裴兴思欣慰，“这大学没白上，去了回来果然懂事了，知道为以后作打算，世上没有永恒的敌人，何况是父子。”
“不是。”
陈叔脸色有点怪异。
“他说，他今晚睡女朋友那儿。”
“？”
裴兴思头顶上，缓缓浮现一个问号。
作者有话说：
明明这么甜。
我是亲妈（狗头）你们忍心分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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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 告白
◎喜欢的一直是你◎
翌日清早, 一缕晨光从窗外洒进来，叶莺被叶母的敲门声叫醒。
“莺莺，都几点了, 你同学还在家, 还不起床？”
叶莺听了，下意识从床上弹起来，冷得一哆嗦, 彻底清醒。
昨天发生的一幕幕浮现脑海，像做梦似的。
她和裴肆真的在一起了，他还来帮她庆生。
喜欢了那么久遥不可及的一个人，现在就在家里。
一点都不真实。
冬天很冷，南江尤为湿寒。
叶莺缓了会儿神，吸着气从被窝里出来, 在衣柜里挑出一件修身米白色棉袄, 穿戴整齐后, 打开房门。
叶母刚晨练回来，手里拎着一袋包子，奇怪地看她一眼，“在家穿这么漂亮干嘛，你的珊瑚绒睡衣我不是放你床头了？”
叶莺没解释, 看了看隔壁卧室紧闭的门，声音很轻, 像怕惊扰到谁, “他还在吗？”
“在啊。”叶母把包子放桌上, 进房间换衣服, “我去上班了, 你记得叫他起来吃早饭。”
叶莺嗯一声, 去刷牙洗脸，出来后叶母已经走了。
她吃了两个豆沙包，感觉剩下的有点少，裴肆可能吃不饱，叶莺系上围裙，去冰箱拿了筒面，两个蛋，一把葱，肉在冰箱底层冻着，她不嫌烦地拿出来烧了壶水解冻，怕肉有腥味，她用酒和姜腌了好久，才敢下锅。
由于准备过多，她平时只要十分钟就能煮好的面，硬是花了一个小时才搞定。
可裴肆还没出来。
叶莺抬头看了下钟，没舍得叫他，反正面还烫，不急这一会儿，而且他留久一点，说不定中饭也在这吃了。
她打着小算盘，慢慢解下围裙，发现手机震不停，宿舍群有人在@她。
【周青】：莺莺昨天是不是你生日？！！
【周青】：啊啊我这个傻逼我记错了还以为是后天！生日快乐宝！
【周青】：我礼物已经寄出去了，还在路上，大概后天才能到呜呜
【苏虞】：还得是我，礼物准时送到[墨镜]，主打一个惊喜，莺莺收到时都感动哭了。
【周青】：你都不提醒我一下
【苏虞】：我怎么知道你忘了
【叶莺】：我没哭
【叶莺】：@周青，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比心]
【周青】：[小猫含泪].jpg
【苏虞】：说起猫，我昨天买了只猫，银渐层，两个月大，超级可爱，给你们看看，方便视频吗？
【叶莺】：可以。
【周青】：好啊。
苏虞发起群视频聊天，三个女生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苏虞调转镜头，一只白色的猫懒懒卧躺在地，不紧不慢舔着爪子，看到苏虞拍它也没什么反应，爱答不理的，很高冷。
周青道：“可爱是可爱，就是不粘人。”
“急什么。”苏虞说着，突然捂住肚子叫，露出痛苦的表情，白猫瞪大猫眼，咻地一下扑向她，急得喵喵叫。
另外两人看呆了，周青道：“我去，这么有灵性吗？”
苏虞直起身，把发现被骗气呼呼要逃跑的小猫咪抱进怀里一阵揉搓，“是吧，我觉得它超像沈羡寒，外冷内热。”
“哼哼哼，你这样的小猫咪生来就是要被妈妈吃掉的。”
“……”叶莺道：“原来是代餐。”
“没救了。”周青那边传来小孩的声音，吵着要玩手机。
叶莺看向她，“你妹妹？”
周青生无可恋，“是啊，大早上就不得安宁。”
苏虞道：“长啥样？我瞅瞅。”
周青把妹妹拎过来介绍，五岁，脸蛋水灵灵的，是周青父母积极响应国家二胎政策的结晶。
一边是娃一边是猫，叶莺眼花缭乱，安静听她们吵，偶尔笑着和小朋友招手。
苏虞突然问她，“莺莺，你家有什么好玩的？”
周青道：“+1，想看看你房间什么样。”
“没什么好看的。”叶莺举着手机起身，“我妈不让养宠物。”
叶莺走向房间，镜头里，旁边卧室的门突然开了，像是慢镜头回放一样，裴肆趿拉着拖鞋慢吞吞出来，灰色卫衣，外套随意搭在肩膀，一脸睡眼惺忪，蓬松的头发翘了几根，神色倦懒，他抬手抓了下头。
叶莺手抖了下，手机忽然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裴肆转头看到她，眼神微微清醒了点，桃花眼微扬，“大早上你又在拍什么？”
他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
寂静过后，周青放声大叫：“卧槽操操操，裴肆怎么在你家？”
苏虞道：“还说什么都没养，这不就有个小白脸。”
叶莺迅速挂掉视频，若无其事道：“饿了吗？我煮了面。”
裴肆要笑不笑道：“不先解释一下？”
“……”
叶莺引他到卫生间洗漱，拆了条新毛巾牙刷，把和室友视频的事说了一遍，以为他不想被人知道，说：“我会让她们别往外说。”
“随便她们说，又没关系。”裴肆洗了把脸，很无所谓，闻到了一股香味，他看到桌上的面。
“你妈弄的？”
叶莺摇头，“我弄的。”
说完，裴肆就过去坐下拿起筷子。
“等等。”叶莺忙跟过去，“估计都冷了，我去热一下。”
面已经没冒气了，糊成一团。
“不用，这样就好。”裴肆垂眸看着不知做好多久的面，状似无意问：“很早起来的？”
“七点多吧。”叶莺想了想。
“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妈叫起来的。”
裴肆怔了下，低笑出声，说了一个字：“傻。”
“嗯？”
他说：“都不知道撒娇。”
他笑得太勾人，叶莺一时没分清他是让她向妈妈撒娇，还是向他……
裴肆筷子卷起面，又问：“你吃了没？”
“吃了。”叶莺怕他也让她来点，补充：“很撑。”
她在他对面坐下，想和他多聊聊天。
叶母打来一通电话，“我买的菜放地下室，你有时间去拿一下，里面有条鱼，不放冰箱怕坏了。”
叶莺只好对裴肆道：“我下去一下，你在家等我。”
“我和你一起吧。”裴肆正好吃完，对着空碗拍了一张照，“我差不多要回去了。”
“现在吗？”叶莺掩饰住失落。
裴肆嗯一声，看着手机，“爷爷打了好几个电话，催命似的。”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洗碗。”叶莺起身。
“我来。”裴肆掀眸。
“不用。”
叶莺快速洗完，用毛巾擦了擦手，口袋里手机一直振，她拿出来看了眼。
周青在刷屏，问她到底什么情况。
苏虞倒是没吭声，叶莺一边和周青解释，一边在【想你的夜】里发现了她踪迹。
【苏虞】：知不知道你们室友现在在哪在干嘛？@彭永浩@詹天
【彭永浩】：老寒能干嘛，不是在打工就是在打工的路上。
【詹天】：没毛病。
【苏虞】：不是他，另一个。
【彭永浩】：肆爷啊，在家睡觉吧，他放假如果没事都是躺一个上午的。
【苏虞】：呵呵
【裴肆】：[图片]感谢招待。
叶莺手指一顿，这是他刚刚拍的照。
【彭永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自己做的？
【裴肆】：女朋友。
【彭永浩】：谁？？？
【彭永浩】：【语音：一分二十秒】
【裴肆】：羡慕就直说，瞎嚷嚷什么。
【裴肆】：@叶莺
【裴肆】：你说是不是？
群里突然安静。
除了苏虞，都傻了。
这是变相官宣了吧。
叶莺也没想到他会公布，愣了愣，一阵甜蜜涌上心头，他是认真的。
【詹天】：所以叶莺是你的……
叶莺回复裴肆最后发的信息。
【叶莺】：是。
*
裴肆和叶莺一起下楼。
今天气温又降了好几度，叶莺鼻尖冻红，手脚冰冷，缩起手指往上边吹了口热气，刚要伸进口袋，被裴肆抓住手，眼睛瞥过来，“冷？”
真奇怪，他穿得比她少，手却比她暖，叶莺眼睫颤动，道：“有点。”
裴肆掌心温热，缓缓将她的手收拢，五根手指强硬地插入她的指缝之中，一点缝隙都不留，然后一起揣进自己外套口袋。
叶莺一下就不冷了，感觉还有汗出来，和他十指相扣的手心黏黏的，有点丢人，她羞耻地挣了挣，他的手纹丝不动。
“不冷了？”裴肆存心逗她，紧紧抓着她的手，“还是不想和我牵手？”
叶莺目视前方，耳尖红透，“……都不是。”
地下室就在楼下，出去会路过，可叶莺没有停下脚步，和裴肆一起走出洞口。
裴肆道：“不去拿菜了？”
叶莺道：“送你一程回来拿。”
裴肆看着她。
叶莺越来越小声，“手、手还冷。”
裴肆一笑。
今天霸王别姬搞周年庆活动，奶茶买一杯送一杯，街上很多人排队，叶莺不由看了好几眼。
“想喝吗？”裴肆也看过去。
叶莺道：“他给的袋子蛮好看的。”
“那就买。”
外面冷，裴肆牵着叶莺到店里，里面几乎坐满了，只有一两个零星座位，裴肆让叶莺随便挑个位置坐，他去外面排队。
“我也去排。”叶莺不想松手。
“冻感冒怎么办？”
裴肆伸手把她的连衣帽戴到她头上，过去了。
叶莺坐下，玩手机安静等待，同桌的一个男生总看她，她没太注意，不知等了多久，她有点按捺不住，想过去裴肆那儿看看情况。
她刚起来，那个男生也站起来，目光灼灼看着她，“美女，你好，请问能加个微信吗？”
“不行。”叶莺说，“能让一下吗？”
“加个微信而已，别那么小气嘛。”
男生死缠烂打。
叶莺感觉周围视线多起来，有点烦。
后面有脚步声，强烈的男性气息逼近。
“不好意思，她有男朋友。”
裴肆一只手拎着两杯奶茶，一只手绕过叶莺脖子后颈，懒洋洋搭在她肩上，平淡地看着男生，声线清冽低沉，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离开霸王别姬，裴肆没说几句话，叶莺以为他生气了，低声道：“我拒绝过他了，你别气。”
“我没气。”裴肆表情坦然，表情没什么所谓，“你受欢迎是好事，我还没那么小心眼。”
没生气是好，叶莺也不太喜欢他这么游刃有余的样子，犹豫了下，下定决心说：“我想坦白一件事。”
“什么？”裴肆说。
叶莺认真看着他。
“我高中喜欢的人，其实是你。”
“不是章卓。”
“一直都是你。”
作者有话说：
迟来的告白～
依旧二十红包
有榜单在，拖更后面都会补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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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 很甜
◎新的一年请多指教◎
叶莺说完, 眼微垂，等待他的反应。
心里很慌，很怕。
她清楚地记得, 他讨厌别人骗他。
而她和他相熟以来, 她为了藏住心思，不知说了多少谎。
他会生气么？
裴肆迟迟没有反应，叶莺有些不安, 想看他，又不敢，几秒后，塑料袋的声音传来，还有吸管扎破奶茶的声音，紧接着, 一杯伯牙绝弦塞进她手里。
裴肆语气如常, “刚做好没多久, 趁热喝。”
冰凉的手指慢慢被奶茶捂热，叶莺终于抬起眼，“你……”
裴肆看着她，鸢色眼眸温柔，嘴角促狭弯起。
叶莺捧着奶茶呆了几秒, “你早就知道了？”
“昨天吃饭的时候知道的。”裴肆用吸管把自己这杯也扎破，喝了一口, 道：“章卓就坐在你旁边, 你全程都没怎么看他。”
他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 说得很笃定也很直接。
“你看着的人, 是我。”
叶莺没想到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 亏她还以为没人发现, 安下心的同时，还有点不服气，“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你说为什么？”裴肆反问，语调痞里痞气。
叶莺反应过来，脸一点点红得彻底。
他为什么知道，当然因为他也在看她。
她问了个蠢问题。
叶莺不说话了，闷头喝奶茶，反正说也说不过他。
裴肆不想放过她，“你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趁现在一起说了吧。”
“你好烦。”叶莺道。
“刚刚还说喜欢我，现在就嫌烦了，以后可怎么办。”裴肆伸出手指将她散落的碎发丝拢到她耳后，轻轻笑，“奶茶好喝吗？”
叶莺心跳声大得都快听不到他声音了，吸了吸鼻子道：“很甜，你要尝尝吗？”
她递过去才发现他手里那杯也是伯牙绝弦，有点尴尬，正要收回来，裴肆低下头，自然地就着她吸管喝了一口，舔了舔唇，作出评价。
“确实比我的甜。”
*
T市，苏家别墅。
苏虞在房间里吹着暖气，在【想你的夜】水了快半小时的群，和詹天彭永浩一直在猜叶莺和裴肆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在一起的，消息都99 +了，当事人都没出来回应一下。
苏虞突然觉得没意思，退出群聊，盘腿坐在地毯上抱着自己的猫发呆，她给猫取名寒寒，正窝在她怀里打盹。
叶莺和裴肆都在一起了，她和沈羡寒还一点进展都没有，沈羡寒平时就忙得找不到人，放假后更是人间蒸发，一点音讯都没有，她发消息都不回。
冷漠得让人心寒。
苏虞也想过放弃，但每次一看到他，看着他清俊挺拔的身影，听着他清冷低沉的声音，她就控制不住自己，太喜欢了，越得不到，越想要。
好想见他。
受到叶莺的刺激，苏虞一颗心蠢蠢欲动，干脆就在群里问：【你们谁知道沈羡寒老家的确切地址吗？我要去找他。】
【彭永浩】：老寒没回老家啊，他没和你说？
【詹天】：估计是要留在T市打工。
【苏虞】：那他还在学校宿舍！？
【彭永浩】：这我就不知道了。
【苏虞】：我现在就去学校找他！
苏虞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脱掉睡衣换了身羽绒服，回来拿起手机，发现群里多了条消息。
【沈羡寒】：别来，我不在。
【苏虞】：那你在哪？
【苏虞】：如果你在上班，我保证乖乖地在旁边看着，不打扰你。
【苏虞】：就见一面都不行吗？
过了一会儿。
【沈羡寒】：你到青云口公交站。
【苏虞】：okk，马上来。
苏虞开心地吹了口哨，寒寒被她吓了一跳，喵呜一声跑到老远。
苏虞无暇管它，马不停蹄拎着小包出门。
青云口公交站就在学校门口。
沈羡寒肯定是怕她不知道路，故意约在那儿。
第一次约会，去哪逛好呢。
苏虞坐在自家车上，心情前所未有的飞扬，司机开车很快，一下就把她送到了公交站。
苏虞看到沈羡寒已经在站牌下等了，这么冷的天，他穿了件夹克外套，下身黑色长裤，身姿颀长伶仃，表情比这天还淡，脸色是病态的苍白，一副没有生机的样子。
“你怎么穿这么少啊。”苏虞下车，小跑到他面前，“你天天打这么多份工，连衣服都舍不得买一件吗？”
沈羡寒没看她，望了眼左边马路，淡淡道：“车来了，你想跟来就跟吧。”
“去哪？”苏虞问，“我让我家司机送我们过去。”
沈羡寒没作声，公交车来了直接上去。
苏虞咬了下唇，不情愿跟着他上去了。
她晕车啊。
“喂，到底去哪啊？”
公交车上没几个人，沈羡寒兀自坐靠窗，苏虞只好坐他后面，“你不会真去打工吧？”
沈羡寒有点烦，终于开口：“不是。”
公交车开了三站，苏虞晕得脑袋发胀，跟着沈羡寒下车，竟然来到了一家公立医院，在十二楼的重症病房，苏虞看到一个浑身插满管子昏迷不醒的中年女人，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
“她是？”
“我妈。”沈羡寒沉声说，“我开学前个月，她发生意外变成植物人，器官枯竭，可能醒也可能永远不会醒。”
“治病烧钱，医保报销了大部分，但还是不够。”沈羡寒看向她，眼神很静，湮灭一切的死寂。
“我家很穷，我很忙，没时间陪你玩恋爱游戏，你去找别人吧。”
“那我们更配了啊。”
此情此景，苏虞虽然同情，但其实没有同理心，她是在蜜罐子里泡大的，从不知人间疾苦，还笑道：“我出钱救你妈妈，你和我在一起，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沈羡寒闭了闭眼，再睁开，神情阴郁冷然。
“滚，别再来烦我。”
*
“他真这么说？”
大年初一，叶莺偷溜到阳台和苏虞打语音电话，苏虞张口闭口都是抱怨沈羡寒不识好人心，最后沮丧地问怎么办。
屋里传来小孩的欢声笑语，叶母今天请客，姨妈舅舅带小孩来拜年，吃饭时叶莺一直被盘问大学成绩如何，有没有对象，她有点招架不住，正好苏虞发微信过来，她找借口逃离现场。
叶莺是个恋爱新手，也没什么经验，“沈羡寒自尊心很高，才接受不了你的帮助，你陪在他身边，有困难拉他一把。”
苏虞叹气：“好的，叶老师，我现在墙都不扶就服你。”
叶莺道：“什么叶老师，正经点。”
“我很正经，你竟然真的把裴肆搞定了，你就是恋爱大神。”
“……”
下面有人放烟花，响了好几声，叶莺目光望向五彩斑斓的夜空，道：“我还有事，就不说了，你别急，生活总会变好的。”
“嗯呢，拜拜，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叶莺挂了电话，拿手机对准天上的烟花拍了一张，发给裴肆。
【小夜莺】：新年快乐，烟花送给你，祝你万事如意。
发过去不久，裴肆直接发来视频通话。
叶莺吓了一跳，下意识理了理头发，看阳台窗户映出的自己没问题后，才按了接通。
一条黑白条纹的狗出现在屏幕里，活蹦乱跳地汪汪叫唤，肥硕的狗头凑近，伸舌头要舔过来，一只漂亮修长的手入镜，一把将它推开。
“太子爷长这么大了啊。”叶莺说，以前就那么一小点。
“光长个不长脑。”裴肆哼笑一声，镜头切回到他，他像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白肤薄唇，刘海垂下来，有几分书卷气。
叶莺看着他，想起他还是个学霸。
平时他行事乖张叛逆，还真看不出来。
裴肆慢条斯理擦着头发，问：“微信是你群发的？”
叶莺应：“不是，专门给你的，我从不群发信息。”
“那你是不是少发了什么。”
“什么？”
“前缀。”
叶莺耳尖悄悄红了，没吭声。
裴肆看着她，一直笑，“明年记得补上。”
他们会有明年吗……叶莺忍不住想，乖乖嗯了一声。
这时，太子爷又过来了，两只前爪按住裴肆的腿，脑袋拼命往镜头里凑，对叶莺叫了好几声，有点激动。
叶莺道：“它怎么了？”
裴肆捋了捋狗头，“估计是认出你了，想和你说话。”
叶莺顺着他道：“那它说什么了？”
“他说，新年快乐。”
裴肆对着镜头缓缓说，灯光映在他眼里，色泽偏淡的瞳色看上去很温柔。
“在新的一年里，请多指教。”
*
寒假一下过去，二月底，叶莺告别千叮咛万嘱咐的妈妈，准时到学校报道，不出意料地被苏虞和周青抓着盘问和裴肆交往的开始经过，叶莺在微信总是说得模棱两可，这回总算跑不了了。
叶莺感觉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连告白都没有啊。”周青失望，“不会只是玩玩吧。”
苏虞道：“不好说，我听说他交过的女友都是主动送上门的，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
两人讨论来讨论去也没个结果，男人心海底针，何况裴肆这种浪子加戏子，说出的话真真假假，鬼知道含有几分真心。
“总之，你多注意点。”周青道。
叶莺轻轻嗯了声。
三月初春，天气转暖，叶莺终于敢脱棉袄，换上薄一点的外套。
刚开学，她和裴肆课都多，见面机会少，但偶尔都有空的时候，他们会约出来吃个饭，这会儿天黑得还是早，趁着夜色两人牵着手在学校走一圈，然后裴肆送叶莺回宿舍。
宿舍楼下有好几对情侣抱在一起卿卿我我，有的还激烈地舌吻。
叶莺不敢看太仔细，抬头看着裴肆，“那，我先上去了。”
“嗯。”裴肆俯身，右手按住她后脑勺，脸凑近。
叶莺以为他要亲她，眼睛一眨不眨，结果他只是亲了下她额头。
“上去吧。”他散漫说。
“哦。”叶莺眼底划过一丝失落。
交往快两个月了，没有接吻是正常的吗？
她不知道，她没有任何恋爱经验。
上楼，回到宿舍，其他两人都在，周青边看剧，边道：“这么早就回来了，不多亲热一下？”
叶莺道：“没有，都没接吻过。”
“不会吧？”周青这才看过来，“你们交往有段日子了吧。”
叶莺嗯了声。
“不正常。”敷着面膜的苏虞仰头道，“一般来说，交往一个礼拜就想吻了，何况你这种姿色，他竟然忍住没对你下手。”
“可能不到时候吧。”叶莺拉开椅子坐下，不太想去深究。
裴肆面对她时，很克制，也很绅士，从来没有逾越行为。
她该感到开心才对，他这么尊重她。
苏虞便不再说什么，撕下面膜，“这礼拜周末我想出去玩，你们去吗？”
叶莺：“去哪？”
苏虞：“还没想好。”
周青：“我就算了，有朋友约我吃饭。”
叶莺：“我倒是无所谓。”
“那我在群里问问。”苏虞在手机上按了两下。
叶莺刚想问是哪个群，【想你的夜】就弹出来了。
【苏虞】：@所有人，这周末有人想出去玩吗？
没人应。
【苏虞】：莺莺也去。
【裴肆】：去哪？
【苏虞】：还在想呢，你们有什么推荐吗？爬山还是海边。
【彭永浩】：海边现在零下摄氏度，去吹冷风啊。
【苏虞】：那你说去哪？
【詹天】：找个地方烧烤野炊？
【苏虞】：不错。
【彭永浩】：可以有。
【叶莺】：去普慈寺怎么样？听说那里的佛祖很灵。
叶莺几乎是和前几条同时发出去的，一下就飞速划过去了，他们又说了几个地方，似乎对寺庙丝毫不感兴趣，叶莺便撤回了信息。
他们争论不休。
【彭永浩】：啊啊啊烦死，肆爷呢@裴肆，你去哪我去哪！
【裴肆】：普慈寺。
【彭永浩】：……我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妇唱夫随。
【裴肆】：不行？
【叶莺】：[比心]
【苏虞】：好像也不是不行，@沈羡寒，你去么？去见佛祖，说不定愿望成真。
十几秒过去。
【沈羡寒】：去。
苏虞跟打了鸡血一样，比提出人叶莺还有动力，去查普慈寺的旅游攻略。
男生宿舍，裴肆看着不断刷屏的消息，突然想起一个人，返回微信主界面，找到蒋骏。
【裴肆】：普慈寺是不是在你那？
【蒋骏】：是啊，在我上大学的这里，你要来玩？
【裴肆】：嗯。
【蒋骏】：那我来给你们带路吧，山我都爬过几次了。
【裴肆】：谢了。
和裴肆结束聊天，蒋骏想了想，点开孟檬的微信。
【你和班长还想来普慈寺吗？】
【裴哥好像也想来，干脆一起算了。】
作者有话说：
发二十红包。
我总算把校园部分大纲重新理了一遍。
可以期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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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 吻
◎你想都别想分手◎
普慈寺是著名的姻缘圣地, 据说里面的佛祖比月老还灵，带喜欢的人过去告白必成功，吵架必和好, 情侣必结婚, 反正无论如何，关系必会近一步。
很迷信，但很多人信, 叶莺在小红书上刷到了一大片真实案例，有些意动，普慈寺就在隔壁A市的普慈山上，也不远，她便在群里提了下。
没人回她，想来都不感兴趣, 叶莺就撤回了, 本以为悄无声息没人注意, 没想到裴肆都看在眼里。
短暂的怔然过后，叶莺心里淌过一阵暖流，嘴角不受控制地弯起，被人关注和关心的感觉真好。
苏虞百度普慈寺，道：“哇塞, 告白百分百成功，那我必须得给佛祖跪一个。”
叶莺也在搜普慈寺旅游攻略, 一条微信弹出来。
【裴肆】：蒋骏在那边上学, 到时候当导游带我们玩, 除了寺庙, 还有哪里想去的, 可以告诉我。
【小夜莺】：嗯嗯好, 我现在就看下。
【裴肆】：慢慢想，不急。
【小夜莺】：嗯呢。
周青在床上探出头，“你们这是要集体出游啊？”
苏虞道：“差不多，我本来就是想约沈羡寒出来才问你们要不要一起的，因为光我一个他肯定不来。”
叶莺想了想，以防万一问道：“我和裴肆的高中同学在那边上学，说要一起，还能当导游，你介意吗？”
“介意什么。”苏虞一笑，“免费的导游不要白不要。”
“那就好。”叶莺打开笔记本，把今天用相机拍的照片全都上传上去。
周青下床上厕所，路过瞅了眼，“才发现你换相机了，佳能6D……牛啊，这得万把块钱吧，你这下了血本啊。”
叶莺还没说话，苏虞道：“想也知道是裴肆送的，莺莺哪里舍得买。”
周青好酸，“慕了，裴肆别的不说，对女朋友是真大方，我也想谈恋爱了。”
苏虞：“我前天还看到有个男的和你告白。”
“那你一定没看到他的脸，青春痘比我还多。”
叶莺笑了笑，看着电脑上的照片，全是裴肆，吃饭时灯光下的剪影；湖边散步的侧脸；发现她偷拍，回眸看过来勾唇笑的一瞬间。
因为那个比赛，她现在随身携带相机，一有机会就抓拍他，采访他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裴肆很配合，他天生有镜头感，每次她举起相机，他都能自发调整最合适的角度，显然知道自己拍哪里最好看。
不知不觉拍了好多，就没有一张难看的。
为了赢得比赛，裴肆身上的流量必不可少。
可叶莺看着照片里的裴肆，一张都舍不得上传。
不想给别人看。
这是她的。
她一个人的。
独属她的宝物。
叶莺手放在鼠标上，沉思了很久，最终选了一张他们牵手的照片上传到网站，没有人露脸。
她写下第一篇采访稿。
【正月初三，我生日这天，一年里最冷的时候，我和暗恋许久的S先生在一起了。】
【谨以此记录，他只属于我的时光。】
【未来他若星光万丈，惟愿此刻永恒。】
*
周末去普慈寺拜佛的事就这么定了，彭永浩和詹天不想爬山，就没去，苏虞觉得挺好，电灯泡能少一个是一个。
周六早上，叶莺把苏虞叫醒，准备出发。
因为当天去当天回，没什么要带的东西，叶莺昨晚就收拾好包了，在一旁静静等苏虞，偶尔拿手机看一眼时间。
周青被吵醒，干脆爬起来洗漱，看到叶莺细瘦的手腕上难得戴了首饰，仔细一看，是之前裴肆送的蝴蝶手链。
周青问：“你不是舍不得把手链戴出去吗？”
“今天比较特殊。”叶莺手指紧了紧背包带，里面装了要送裴肆的戒指，这次在佛祖面前，她一定要送出去。
“我马上就好，你等等啊。”苏虞有拖延症，化妆花掉大半时间，现在手忙脚乱往包里塞东西。
“我充电宝找不到了怎么办？”
叶莺道：“我带了，到时借你。”
“可万一不够用……”
周青道：“我的放在桌子上，你拿去用吧。”
“谢谢青青宝贝～”
苏虞拽着叶莺火急火燎下去。
裴肆和沈羡寒已经在女生宿舍楼下等着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女生路过时不禁往他们身上瞄，有人为了多看几眼故意路过好几次，人流越来越大，他们这块地方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没想到你会来。”裴肆对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盯着宿舍楼口，咬着一根烟道，鼻音松懒。
沈羡寒淡淡道：“人到了万不得已，都会求神拜佛。”
裴肆顿了一下，“你妈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沈羡寒嗯了声。
“需要帮忙可以说。”
沈羡寒没说话。
裴肆不在意，抽着烟等了会儿，看到叶莺她们下来了，他的姑娘一眼就看到了他，小跑过来仰头道：“抱歉，来晚了。”
叶莺把头发扎了起来，齐刘海垂下来，乖乖的，脸看着更小了，下巴尖尖，烟灰色毛衣裙，眼珠似泉水透明，只映照着他一个人。
“没多久。”裴肆熄灭烟，目光在她手腕上停留了下，“这是我以前送你的？”
叶莺手腕细，很适合戴手链，蝴蝶宝石晶莹剔透，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坠着光。
“嗯。”见他还记得，叶莺有点开心，点点头。
“挺好看的。”裴肆勾唇，伸手摘下她的背包，往自己肩上带，“以后再给你买条别的。”
“不用买。”叶莺没反应过来包就被抢了，踮着脚伸长手要抢回来，“还有我自己能背。”
裴肆顺势握住她的手，正好是她戴了手链的那只。
“你的手用来牵我就行。”
叶莺脸皮薄，哪里招架得住，被撩得耳朵都红了。
旁边，苏虞啧了声，从没见过裴肆这副不要脸的样子，在班上只有女生赖着他的份，以前他还会逗弄一两句，和叶莺在一起后，倒是没有了。
比起他，某些人就……苏虞看了眼沈羡寒。
沈羡寒一脸无动于衷，仿佛对恋爱过敏，见她一直盯着他看，掀了掀眼皮，“怎么？”
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苏虞撇嘴，“我肩膀好酸。”
沈羡寒看着她背上满到鼓起来的包。
“谁让你带这么多东西。”
“……”
一群人走到校门口，拦了辆车去高铁站，是叶莺抢的票，正好前后四个座靠一起。
检票入站，裴肆牵着叶莺上高铁，坐一排，苏虞和沈羡寒坐后面。
“吃了早饭吗？我带了吃的。”叶莺从包里拿出两个面包。
裴肆摇头，拿出有线耳机，“不饿。”
叶莺把面包收进去，看他戴上耳机，以为他不想被人打扰，就不再出声，直到他递过来一根耳机。
裴肆问：“听吗？”
“嗯、嗯……”
叶莺接过耳机后才发现线好短，她脑袋不得不靠到他身上，才勉强听得了，脸贴在他温热的胸膛，隔着衣服布料能听到他沉稳用力的心跳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跳得好像有点快？叶莺脑袋下移，想仔细听听看。
“好听吗？”
裴肆的手突然搂住她，漫不经心问。
“……好听。”
叶莺的脑袋被迫上移到他的肩，神思终于回来，全程都在听他心跳，压根不知道耳机里放的是什么，好像是首英文歌。
她凝神去听，“迈克杰克逊的？”
You Are Not Alone。
裴肆嗯一声，歪了歪头，脸抵住她的头，就这样和她靠着，听着慢旋律的歌，开口：“其实，我以前都听蓝牙，这耳机是新买的，线最短。”
叶莺秒懂，周围坐着一圈人，她脸烧起来，像鹌鹑鸟埋在他肩膀上无声蹭了蹭，又害羞了，听到裴肆低声笑了笑。
You Are Not Alone。
你不会孤独。
A市离T市很近，高铁半个小时就到了，蒋骏发消息说他已经到了出站口，他们四个人随着人流刷身份证出站，叶莺听到了蒋骏叫裴肆的声音，看过去，身体微微一僵。
早上九点，出站台人不多，叶莺清楚地看到蒋骏身边，有两个熟悉的人影，孟檬和刘原明。
裴肆眼睛微眯起。
苏虞挽过沈羡寒的手，道：“那里有三个人，都是你们高中同学？”
叶莺看着裴肆，“是啊。”
裴肆什么也没说，神色略淡。
一行人会和。
苏虞拉着沈羡寒，做自我介绍。
苏虞听到孟檬这个名字，猛地想起了什么，看向裴肆，眼神诡异得不行。
裴肆理都没理，问刘原明：“你们怎么也来了？”
刘原明勉强笑：“我和檬檬一直都想去普慈寺玩，正好蒋骏邀请，就一起来了。”
蒋骏兴致勃勃，“听到裴哥你说普慈寺，我就想好巧，就都拉来了，人多好玩嘛。”
孟檬朝叶莺笑了一下，“没想到能和你们一起，你也是来为恋情祈福的吗？”
叶莺看着已经和裴肆分开的手，说：“都有一点吧。”
简单聊了几句，蒋骏带他们上了一辆包好的面包车，直接开往普慈山，把他们送上山顶，都不用爬山了。
路程有些远，蒋骏是个话痨，一路上嘴就没停过，和司机聊普慈寺的文化特色，孟檬和苏虞偶尔插几句嘴，气氛还算活跃。
叶莺一句话都没说过，注意到刘原明好像心情不好，话也少，偶尔开口，也都是对孟檬埋怨，“人家两对情侣，我们来当什么电灯泡，不如自己找时间过来。”
“难得能凑到一起，大家一起玩不是更开心吗？”孟檬说。
有外人在，刘原明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看你是想见到你的裴哥哥吧。”
孟檬蹙眉，“莺莺还在呢，你怎么还说这种话。”
叶莺看着窗外发呆。
“不高兴？”
她放在腿上的手被裴肆慢条斯理握住，抓起来，一根一根把玩她的手指，语调慵懒。
叶莺没有挣开，头也没有转回来，“没有。”
裴肆说：“人不是我带来的。”
“我知道。”
裴肆把人搂到怀里，低声哄：“别生气了，嗯？”
“……我没生气。”
他的头发扫到脸，有些痒，叶莺微微躲了一下，脸色总算没那么僵。
对面，刘原明也看过来，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你们关系好像很好？”
裴肆斜眼睨他，“这都看不出来？”
刘原明表情松动，“抱歉，其实我之前还有点怀疑你逢场作戏骗我们的，现在看来是真的，祝福你们。”
裴肆轻嗤，似乎觉得可笑，不屑解释。
一语惊醒梦中人，他怀里的叶莺愣愣睁大眼，总算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之前裴肆提出在一起，就是在刘原明和孟檬吵架最激烈的时候，就连现在他哄她，也是在他们闹矛盾的时候。
逢场作戏。
说的好像也没错。
面包车已经开上了山，山路十八弯，不会晕车的人都可能会晕，苏虞已经倒在沈羡寒腿上起不来了，孟檬本来就晕车，脸色惨白靠在刘原明肩上，欲吐不吐，刘原明让她坚持住，快到了。
叶莺感觉还好，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孟檬实在忍受不了，说：“我要吐出来了。”
司机吓得赶紧道：“再坚持一下，前面有个加油站，马上就到了！”
孟檬一下车就吐了，苏虞也想吐，沈羡寒扶她去卫生间。
“我去买水，你们帮我守下她。”刘原明跑去前面的便利店。
叶莺看到便利店旁边，还有个药店，对裴肆道：“我去买瓶风油精。”
裴肆从车身上直起身子，道：“我去。”
“你在这等一下。”叶莺没看他，走了。
人一下都走光了，裴肆看着手机。
边上，孟檬蹲在垃圾桶边呕个不停，人将近虚脱。
裴肆闭眼轻叹，从自己包里拿出瓶百岁山，拿给她，“没喝过的。”
“谢谢。”孟檬扭开盖子灌了一大口，“等原明把水买来了还你。”
“嗯。”裴肆随意应道。
“不过他估计不会买百岁山，太贵，只有农夫山泉。”孟檬感觉活过来了，呼出口气。
裴肆无所谓，“都行。”
孟檬摇摇欲坠站起来，头还是晕，裴肆干脆把包里的晕车贴也给她了，“贴着吧，离山顶还有段距离。”
“你还带着这个啊。”
孟檬接过，眼神有点怀念，因为她晕车得厉害，以前裴肆带她出门都会携带晕车贴，后来和刘原明在一起，因为车坐得少，刘原明其实不知道她晕车。
“莺莺看起来好像不晕车。”孟檬撕开一片，贴到耳后。
裴肆嗯了声，“所以没用了。”
孟檬一顿，也就是说，是给叶莺准备的。
也是，他都不知道她会来。
孟檬沉默许久，苦笑，“莺莺好像不开心，我是不是不该来？”
“没什么该不该。”裴肆平静道，“这是你们的自由。”
叶莺从药店里出来了，他目光看过去，缓缓道：“不过，如果知道你们要来，我就不会带她来。”
*
叶莺拿着风油精从药店回来，看到孟檬手上又有水，又有晕车贴，刘原明还没回来，不用猜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叶莺没有表现出来，问孟檬：“风油精还要吗？”
“要，谢谢，多少钱？”孟檬笑着接过。
“不用，你拿着吧。”叶莺扯了下嘴角，还是笑不出来，转身回车上。
裴肆靠坐在车窗，见到她来了，搁下手机想说什么，叶莺移开眼，坐在他后面一排位置。
裴肆动作顿住，闭嘴起身，绕到后面，坐在她旁边。
叶莺现在不是很想看见他，“你过来干嘛？”
“坐女朋友旁边，有什么问题？”裴肆也没看她，垂着眼，细长的手指拨弄着一个打火机，不紧不慢在指间转了好几圈。
熟悉他的人估计能马上看出来，这其实是他烦躁不安的表现。
但现在的叶莺还看不出来，只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裴肆：“你静，我不说话。”
叶莺终于看他，蹙着眉，“你别不讲道理。”
裴肆和她对视，语气嚣张轻狂。
“我就没讲过道理。”
叶莺说不过他，不理他了。
裴肆也如他说的，没有说话。
很安静。
其他人陆续上车，司机坐在驾驶位，准备发车，叶莺心不在焉摸了摸手腕，却什么都没摸到。
空的。
她倏然一惊，马上喊道：“等一下！”
所有人望过来。
苏虞道：“怎么了？”
“我手链不见了，可能落在药店里。”叶莺在车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我过去找一下，你们先上山。”
蒋骏道：“这怎么行？”
司机打开车门，叶莺头也不回地跳了下去。
裴肆也下了车，对蒋骏道：“如果十分钟后我们没回来，你先带他们上去。”
蒋骏：“行。”
叶莺沿着去药店的那条路，一路找过去，看到裴肆过来了，抬头道：“你和他们先上去吧，等下我自己打车过去。”
裴肆目光扫视周围的地面，边找边道：“两个人找会快点。”
叶莺一直找进药店，问药师有没有看到手链，药师摇头说没有。
两人又找了好久，十分钟早就过去，车子也已经开走了，加油站人流换了一波又一波，叶莺还是找不到，急得不行，裴肆也没说什么，耐心地陪她找，说没找到也没关系，可叶莺听不进去，先不说这是他第一次送她的东西，光手链本身就很贵重，没想到没戴几次就弄丢了。
两个小时过去，蒋骏他们已经到山顶的庙里了。
裴肆手机不停响，问他什么时候上去。
他看了眼，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叶莺，把又想重头找一遍的她揪到身前，沉声说：“一条手链而已，回去我给你买十条，走吧，蒋骏他们还在等我们。”
叶莺听了，没有说什么，可能也知道找回来的希望不大了。
她脸色苍白，但已经恢复了平静，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沉默了很久，抬头对他说：“……我们还是分手吧。”
“之前你说的，我都当没听过。”
“我们还是，做回朋友吧。”
裴肆眼神渐冷，缓缓松开她的手，“就因为一条手链？”
叶莺像是没听到，低头看着地面，艰难地说：“我也是刚刚才发现，你可能是和孟檬赌气，又或是为了让刘原明安心，才和我在一起的。”
“如果不是喜欢我，就算了。”
“装作关心我的样子，不累吗，其实连亲我都觉得很恶心吧……”
叶莺还没说完，人再次被他拽过去。
裴肆捏住她的下巴，低头狠狠吻了上去，力道很重，一上来就伸舌，叶莺傻了，手足无措僵在原地。
嘴唇传来一丝刺痛，他不轻不重咬了她一口，眼睛深沉似墨，直直盯着她看。
他们额头相互抵着，距离不过分寸，灼热的气息交缠，叶莺仿佛看到他的眼里有火焰燃烧。
“说够了没？”
“老子不喜欢你，一声不响陪你找了两小时？”
“每次想亲你，你就抖得跟筛子一样，怕你介意一直憋着，我还没这么忍过。”
“结果你就轻飘飘一句想分手？”
“想都别想。”
作者有话说：
叶莺：在一起时你不是这样说的。
裴肆：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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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 过火
◎我和佛说，想亲你◎
裴肆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鼻尖, 叶莺近距离看着他的眼，快要呼吸不过来。
嘴角一阵发麻，颜色红得过艳, 都是被欺负的痕迹。
“你、你先放开。”
太刺激了, 叶莺脸往旁边侧了侧，想拉开点距离，裴肆抬手摁住她。
“还想不想分手？”
他抵着她额头, 掌心灼热，烫得她肌肤红了大片。
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人？叶莺好半晌才道：“交往时你不是这么说的。”
“你明明说，我可以随时喊停，你听我的。”
当时她就觉得这句话有点奇怪，可被喜悦冲昏头，没去细想什么意思。
现在想来, 他早就做好了随时抽身的准备。
从一开始, 他就不是认真的。
“我有说过吗？”裴肆扬起脖颈, 总算从她脸上离开，垂眼定定盯着她，一本正经耍无赖。
“有录音吗，还是录了像，新闻系出来的学生, 更要讲证据……”
他语气一顿，没有说下去, 因为叶莺眼睛红了。
女生眼底浮现氤氲的水汽, 雾蒙蒙的, 像染上灰尘的玻璃珠。
她声音很哑, “你就仗着我喜欢你, 觉得我当你的挡箭牌, 也不会生气，是不是觉得只要随便哄一哄，我就不会难过了。”
她哽咽说：“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裴肆默然一瞬，把她抱进怀里，手臂收拢。
“没把你当挡箭牌，也没想把你当成谁，我是认真的。”
“交往时说的话，不是骗你，我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你真的想停，我会放手，但不是在误会的情况下。”
他声音太温柔，太有迷惑性，叶莺止住眼泪，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听到他说：
“今天过后，我不会再见孟檬了。”
*
叶莺彻底放弃手链，和裴肆搭顺风车上山顶，半个小时后，到达普慈寺入口。
普慈寺建筑风格有点像古代宫廷，灰瓦红墙，由一个个四合院拼接而成，香火袅袅，庄严肃穆。
今天虽然是周末，但不是黄金假期，人不算多，稀稀拉拉站着，排队进去烧香拜佛。
“莺莺。”
寺庙门口，苏虞朝他们招手，叶莺和裴肆过去。
裴肆看着整整齐齐的一大帮子人，“你们还没进去？”
“等你们啊，都一起来了，不差这点时间。”孟檬笑，看向叶莺，“找到手链了吗？”
“没，找了好久，还是算了。”叶莺说。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苏虞安慰，“话说你嘴巴好红啊，还破皮了，山上太干燥，我带了唇膏要用吗？”
叶莺噎住，瞥了眼没事人似的裴肆，说不用。
“我们过去排队吧。”蒋骏看了看时间，说，“快十二了，拜完佛还能进去吃个斋饭，然后我带你们去寺庙外面转转，还有其他景点。”
一行人边聊边去排队。
裴肆看到最前面，人们拿着香烛礼佛三拜，眉头轻皱，“还要跪？”
“不跪也行。”蒋骏道：“也有人站着拜，诚心就好。”
“可跪拜更灵，昨晚我和莺莺看小红书，有个女生把心仪的男生骗来跪，现在孩子都生两个了。”
苏虞虽然是对裴肆说的，眼睛却看向沈羡寒，他没反应。
裴肆淡嗤，“我捐多点香火钱都更有用。”
叶莺掩下眉眼，是了，他这种人一身傲骨，不信神佛，哪里会轻易屈膝。
她昨晚，还想在佛祖面前和他立誓，不现实。
队伍很快轮到他们，蒋骏先做了个示范，站着点了一炷香。
孟檬和刘原明紧跟而上，跪在蒲团上，几个高僧围在旁边念诵经文，刘原明还对着佛像磕了一个头。
之后苏虞和沈羡寒也差不多，沈羡寒竟然跪下了，脊背笔挺，岿然不动的样子看着比苏虞还诚心。
然后轮到叶莺，她上完香，独自跪在佛祖前，双手合十，躬身三拜，闭眼祈福。
愿妈妈身体健康，愿暴富，愿……和他在一起。
许到最后一个愿望，叶莺稍显迟疑，好像，已经在一起了。
身侧，一阵风吹过，一道阴影挡住光。
叶莺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讶然睁眼，裴肆和她并肩跪立，仰头淡望佛祖。
他们都没说话，安静地走完流程。
叶莺闭上眼，已经想好了最后一个愿望——
我想和这个人永远在一起。
拜完出来，有一个和尚问他们要不要吃斋饭。
价格贵得离谱，难得来一次，大家都点头。
蒋骏偷偷说：“很难吃，别抱太大希望。”
刘原明道：“钱都付了，怎么不早说？”
“都说拜佛要诚心，连他的饭都不吃，不怕遭报应啊。”
“歪理。”孟檬说。
斋堂是自助餐形式，虽然不好吃但管够，都能吃饱，饭后，蒋骏带他们走出寺庙，来到一处露天.朝圣景点，很空旷，抬首遥望，树林边，多座佛像矗立天地之间，通身玉白，比起佛堂里供奉的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圣洁。
“这里是网上著名的情侣观光打卡景点。”
不需要门票，蒋骏直接带他们进去，这里人比寺庙多。
叶莺认真听着蒋骏讲解，手突然被裴肆拉住。
“去看送子观音么？”他压低声音问。
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们就脱离大部队了，叶莺看着其他人，“他们……”
“自己有腿。”裴肆说。
叶莺被他牵走了，送子观音他们刚刚看过，她不明白还有什么好看的。
“来干嘛？”到了后，她问。
裴肆从菩萨身上收回视线，看着她笑，“只有这儿没人。”
叶莺明白过来，看着菩萨定了定神，转移话题，“刚刚拜佛，你不是说不跪吗？”
当着菩萨的面，裴肆把人揽过来，手搂着她的腰，“可你身边，除了我还有谁能跪？”
他凑近，唇在她耳边慢慢磨，声线低磁喑哑，问：“你许了什么愿？”
“说了就不灵了。”叶莺面颊微红，睫毛颤抖得厉害。
“那我说我的。”
裴肆指腹摩挲着她烫红的耳尖，轻扯，揉捏，动作挑逗。
“我和佛说，我想亲你。”
心要炸了，叶莺承受不住，下意识要转开脸，他已经低头亲了过来，舌舔过她的唇瓣，温柔不失强硬地挤进那条缝。
一切发生得突然又好像顺理成章，叶莺僵硬得像木头，揪着他的衣服，不知怎么回应，但很纵容，他想亲哪，都乖乖张着嘴，小心收着牙齿，他几乎没有任何阻碍。
“这么乖。”裴肆的舌从她嘴里收回来，想平复呼吸，可心里的躁动根本止不住，抵着她白皙的额头轻喃，“更想欺负你了。”
叶莺眼睛很湿，含着水光，半天才找回声音，“你、你亲吧，我没事，还……”挺舒服的。
太过羞耻，她没说出口。
话落她又被堵住了嘴，这次不同刚才慢火细熬，像暴风雨，很激烈，叶莺惊得微微睁大眼，头下意识往后仰，整个人都往后倒。
裴肆的手按住她纤细的后颈，不轻不重捏揉那块肌肤，似玉光滑细腻，吻逐渐加重，一点点吞噬她的气息。
叶莺神经都是麻的，感觉真的要喘不上气时，裴肆及时放开她。
叶莺脸通红，咳了两声。
“笨，都不知道呼吸。”裴肆轻拍她的背，笑得有点恶劣。
“是、是你太过火。”叶莺没忍住，瞪他一眼。
“怎么过火了？”他说。
“就是……”叶莺哪里说得出口，嘴肿着，眼里又有了湿意。
裴肆把人抱过来哄，拇指拭去她嘴角水渍。
叶莺赖在他怀里，突然听到右前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以为有人来了，正要从裴肆身上起来，直到看到一抹熟悉的黄色裙角，她动作顿住。
“我们回去吧。”裴肆顺好女生的长发，道。
“等等。”叶莺眼皮不自然地眨了眨，咬唇，主动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我还想亲。”
裴肆垂眸看着她，“没亲够？”
叶莺忍着羞意嗯了一声，“你亲不亲……唔。”
裴肆再次覆上她的唇，用力深吮，用行动表明态度。
“求之不得。”
*
“裴肆他们真的在这边？”刘原明看着前面丛林，不大想去。
“嗯，我看到他牵着莺莺往这个方向走了。”孟檬道。
“他们是成年人，没必要特意过来找吧。”刘原明眉眼有些不耐，“也许是裴肆故意想和叶莺亲热，我们过去当电灯泡啊？”
“裴肆才不是这样的人。”孟檬脱口而出，绕过前面的丛林，在前面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噤声，眼睛微睁大，怔怔的。
刘原明过来一看，了然笑道：“我就说吧，你还不信。”
一尊玉白观音雕像下面，裴肆抱着叶莺接吻，难舍难分。
孟檬回过神来，移开视线，走了，“既然这样，我们回去吧。”
刘原明追过去，“你走反了，蒋骏他们在另个方向。”
“不会合了。”孟檬神色略黯，“直接回学校吧。”
*
“够了够了。”
叶莺受不住地推开裴肆，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道，“我亲够了。”
再亲下去真的会死。
“可我又不够了。”
裴肆抬起头，唇也红了，搭配冷白的肤色更像妖孽。
他舔唇笑，“观众走了，你用完我就丢，不合适吧？”
叶莺惊呆，“你……知道孟檬刚刚……”
“我又不聋。”裴肆道：“你能听到，我也能听到。”
一点心机被戳穿，叶莺很窘，可内心深处，又甜得冒泡，他都知道，还配合她。
“其实，我今天打算给你一样东西。”
他身上还挂着她的包，叶莺想起什么，伸手拉开拉链打开，取出一个红色方盒给他。
裴肆打开，是一枚戒指，手指一顿，似笑非笑看着她，“恋爱谈了没多久，就想和我结婚了？”
“这是尾戒，没别的意思。”
他这么一说，叶莺也觉得好像不合适，“还是算了，我再买别的送你。”
“不用，我喜欢这个。”裴肆拿起戒指看了看，放入她掌心，“你帮我戴上吧。”
叶莺便把戒指戴在他左手小拇指上，尺寸刚好卡在指节下方，玫瑰金的圆环镶着一颗钻石，在他指间发着光。
“我愿意。”裴肆突然说。
“什么？”叶莺抬眼。
裴肆笑，“没，就想说了试试。”
*
苏虞在会合的地方等了老半天，给叶莺和裴肆打了几个电话，两人理都没理一下。
“别打了，他们在的地方估计信号不好。”
蒋骏累得坐在地上，“有裴哥在，叶莺能有什么事。”
“就是有他在才容易出事好吧！”苏虞瞪过去，“男人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
蒋骏说：“他们反正也是情侣，真那啥了也正常。”
沈羡寒站在边上不说话，眉头拧着，表情阴沉，忽然说：“我要回去了。”
苏虞问：“这么快？”
“右眼皮一直跳，我有不好的预感。”沈羡寒穿上外套，道。
蒋骏道：“不是吧，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个。”
话落，沈羡寒的手机响了。
沈羡寒看到是医院的电话，眉头更紧，“喂。”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苏虞看到他脸色越来越苍白，像一张脆弱的薄纸。
“怎、怎么了？”
看到他挂掉电话，苏虞才敢问。
沈羡寒沉默了很久，像是在发呆，苏虞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表情，失魂落魄到不像他。
不过也只有几秒，他很快恢复如常，漆黑阴郁的眼看向她，低哑问：“那天，你说的话还作数吗？”
“什么话？”
沈羡寒道：“我和你交往，你治好我妈。”
苏虞微微一愣，随即欣喜若狂。
“当然。”
作者有话说：
他们亲一次，我头就要秃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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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 表演
◎增加1200字◎
周三早上, 叶莺准时起床，这学期周三依旧是满课，她拿着盆去热水室刷牙洗脸, 顺带叫醒还在赖床的周青。
周青睡眼朦胧掀开床帘, 看到苏虞在打电话，“我起来了，你来接我嘛～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什么？你已经到了……我现在就过去！”
苏虞抱着书冲出宿舍。
周青和叶莺背着包去上课。
三月桃花盛绽，昨晚下了场雨，路边地面落满粉嫩花瓣，潮湿的空气飘着浅淡花香。
周青说：“没想到苏虞和沈羡寒真在一起了，前几天还听她抱怨沈羡寒是块木头。”
叶莺知道部分原因，不方便说, “她也算得偿所愿了。”
“是啊, 真不容易。”周青道, “你和裴肆有进展吗？”
“有。”叶莺应。
周青了解她，如果不是重大进展，语气不会这么肯定。
也就是说，亲上了？
“普慈寺这么灵的？”
周青感觉她们从普慈寺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这去的是寺庙吗？月老庙都没这么灵。
“我后悔了, 我也想去，你们什么时候还去？带我。”
叶莺道：“暂时不想去了。”
“呜呜别这样。”
她们一边聊一边踏进教室。
这学期, 他们班新增了一门专业课, 新媒体运营, 是新闻学专业的一个新的职业发展方向。
任课老师是个中年男人, 姓谢, 对网络上的热点热梗段子了若指掌, 比年轻人还潮，关于新媒体行业的前途，他上课第一天就说：“只要运营得好，有流量，年入百万不是梦，比你们以后当记者天天跑腿赚多了。”
底下笑成一片，话是这么说，只要有流量，网红都能轻松日入斗金，可流量哪这么好来，不稳定，不如有个一技之长实在。
班上多数学生以后都想当记者，对新媒体不感兴趣，觉得就算学出来了，以后不过是当个编辑，没出息。
因为老师脾气好，不管他们，课上大半人都在玩手机或睡觉。
叶莺倒是每节课都有认真听，还会做笔记，她自己就有在网上写软文接单赚钱，和新媒体沾点边，清楚这个行业水多深，经营得好比兼职赚多了。
“谢老师。”
下课后，学生们陆续出教室，谢兴生正在关投影仪，听到有人叫他，抬起头。
“叶莺啊，有事吗？”
叶莺：“您认识我？”
谢兴生上课从不点名，很少和学生互动，都是自己讲自己的，还以为他谁都不认识。
“认真听讲的学生我还是知道的，就等期末给你们打高分呢。”谢兴生整理着教案。
“哦哦。”叶莺问：“我想请教一下，第一次运营公众号，做什么方向比较好？”
“可以从你兴趣入手。”
叶莺换了个提问方式，“哪个方向赚钱快？”
谢兴生看她一眼，“对新媒体感兴趣了？”
“有点。”
“难办了，老林以前天天夸你，说你天生做记者的料，没想到被我带偏了。”谢兴生虽然这么说，脸上却带笑。
叶莺道：“我也没放弃记者。”
“那你这是？”
“我两个都想做。”叶莺表情再自然不过。
谢兴生怔了一下，笑道：“也不是不行，回到刚刚的话题，你想赚快钱，那运营的东西肯定得自带流量，你觉得现在这病态的社会上，什么关注度最高？”
叶莺一顿，心里已有了答案。
娱乐圈。
*
逸馨楼，空旷的大教室，表演系A1班在上课。
在其他人的注视下，裴肆牵起唐书雅的手，低头在她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他抬起睫羽，狭长的桃花眼一瞬不瞬盯着她，鸢色的眼里晕着温柔的光，溢出无限柔情，表情却偏执阴郁。
他说：“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唐书雅胸口重重一跳，整个人仿佛被击中了一般，心跳疯狂加速，脸和脖子迅速染上一层薄红，她抿了下唇，强行捡回理智，神色在痛苦中挣扎，最后哀叹一声。
“你先放了我父母，你想做什么，依你就是。”
“做什么都行？”裴肆漫不经心捏玩她手指，眼角微扬，语气狎昵。
“……嗯。”唐书雅脸上羞愤交加，满是屈辱。
“停。”老师喊道。
裴肆瞬间收起所有表情，放开唐书雅的手。
唐书雅指尖一凉，温热散去，有些空落落的，她不着痕迹缩紧手指。
这只是课上一次寻常的临时表演，老师久违地把他们分到一组。
“裴肆发挥稳定，就是还有点细节要注意。”老师比划了一下动作。
裴肆轻嗯一声。
“书雅问题比较多。”老师给他讲完戏，看向另一边，“虽然设定上你饰演的角色喜欢裴肆，但她这幕戏悲愤大于私情，你‘羞’的太过了。”
“……”唐书雅歉意一笑，“是我理解不到位。”
老师抓着她讲了好久，唐书雅专注听着，目光不自觉落到转身离开的裴肆身上，他两手松懒地插着兜，走到彭永浩他们那儿。
“你刚刚演的我都录下来了，我要发给叶莺看。”彭永浩举着手机，笑得很贱，“请我吃饭，我可以考虑删掉视频。”
“你发。”裴肆随意拉开椅子坐下，捞过桌上的水仰头喝了一口。
詹天道：“不怕叶莺生气啊？”
“看也知道是演的。”裴肆手背擦了下嘴，将空瓶子扔进垃圾桶，“闲得慌。”
彭永浩觉得没劲，不过想想也是，裴肆这么多节课都演过来了，事到如今怎么可能怕被拍。
自讨没趣，彭永浩把视频删了。
沈羡寒这次搭档依旧是苏虞，苏虞性子霸道，有她在，没有女生敢靠近沈羡寒。
而且说实话，沈羡寒演技不好，有脸顶着，分也高不了，就苏虞能帮他拉高点平均分。
表演完，苏虞口渴了，沈羡寒给她递了一瓶水。
“谢谢～”苏虞心里甜得要命，也不管这么多人在，伸手拉下他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笑意嫣然，“你妈是不是动完手术了，怎么样了啊？”
前天沈羡寒那样说后，她当天就叫老爸打了一大笔钱给沈羡寒，他妈才能成功手术。
这两天她太高兴，都忘问结果了。
“手术成功了，但人还没醒。”沈羡寒被亲了，也没什么反应，“钱我会还你。”
他并没有因为和她在一起，就不打工了。
正相反，比以前更忙。
“不还也没事。”苏虞心疼地看着他眼皮底下的黑眼圈，“有时间打工，不如多陪陪我。”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卖身给她。
沈羡寒没说话。
好像也没区别。
课间休息，苏虞去了一趟厕所。
沈羡寒身后，有两个男生阴阳怪气。
“羡慕某些人，年纪轻轻就榜上富婆，能少奋斗个二十年。”
“不就是小白脸，以前装高冷，现在舔得像狗一样。”
“我都怀疑他天天打工是故意让苏虞心疼。”
“那不是比裴肆还懂女人？难怪演技这么烂也无所谓，反正以后有老婆养，床上那啥技巧好就行。”
他们说着荤话，笑得猥琐。
沈羡寒一言不发，瘦削下颚向内收，看起来格外冷漠。
一本书飞过来，砸到后面其中一个男生的头上。
苏虞走过来冷笑，“程飞，别因为没追到我就来搞我男朋友，你也知道我不好惹，别到时候你还没毕业名声臭了。”
程飞和同桌安静如鸡。
苏虞跑到沈羡寒边上，说：“他们都是嫉妒你，别往心里去。”
沈羡寒看着女生讨好的笑脸，没说什么。
下节课依旧是表演，老师在台上说：“话剧社近期在筹备一场大型演出，很缺人，社长问我你们有没有时间。”
底下一片安静，自己上课都表演不赢，哪有时间去参加社团活动。
老师见状，又道：“演出的日子定在5月16日，那天刚好会有业内人士来学校参观，高弘益导演正在为他的新电影选角，说不定会来看话剧。”
大家哗然，高弘益可是有名的大导演，最高导出过三十多亿票房。
就连裴肆都抬起了头。
彭永浩问：“高导是你喜欢的那个导演？”
裴肆嗯一声，高弘益的作品都是现实主义题材，揭露人间冷暖，又不像寻常文艺片那么无聊，他一直比较欣赏。
老师见提起他们兴趣了，点到为止。
“想报名的在群里回复一下，我做个登记。”
裴肆看了眼，在群里回复【1】。
本来大家还有些犹豫，看到裴肆打头，立刻跟风报名，群里一溜的1。
“书雅，你报吗？”陈梨纠结得要死。
说到底，高导只是可能去看，又不是一定。
唐书雅目光在群里裴肆的头像上流连一会儿，笑道：“报。”
*
三月底，天气彻底暖起来，叶莺下午上完最后一节新闻采访课，走出厚德楼，天还是亮的。
“莺莺，你今天和裴肆去吃饭吗？”周青在想去哪个食堂吃。
“我问问。”
叶莺给裴肆发了一条微信。
【小夜莺】：今天有空吃饭吗？
【裴肆】：抱歉，要排练，你先吃。
【小夜莺】：哦哦好。
叶莺眼底有失落划过，抬头时已恢复如常，“他没空，我们去五食堂？”
“好。”周青挽住她的手臂，“不过裴肆也太那个了，一个多礼拜了都看不到人。”
“太忙了吧。”叶莺笑了笑，心里想着自媒体大赛的事，今天又要上传报道了，毕竟三天就要采访一次，可裴肆很忙也没办法。
这次又要编点什么好？
吃完饭，她们回宿舍，叶莺写了点裴肆高中的事传到网上当报道，然后又开始琢磨起自己刚经营不久的微信公众号，她这些天都有关注娱乐圈热点新闻，像个初入茅庐的猹，每天都在瓜田蹦跶，也自己整理了相关热点写软文发公众号，但阅读量并不高。
哪里出了问题？
叶莺打算明天再找老师问问看。
九点多，苏虞回来了，一脸开心。
周青道：“你才排练完啊。”
“没有啊，我和我家寒寒约会去了。”苏虞放下包包，换上拖鞋。
叶莺抬起头，“你不用排练？”
“你是说那个话剧吗？”苏虞道，“我不用，我又没报名，裴肆倒是报了，这些天好像因为选角天天排练到很晚，今天好像出角色。”
说着，她看了眼手机，“哦豁”了声，“他果然又拿下了男主，女主唐书雅，我一点都不意外。”
“这样啊。”叶莺神色微顿，继续研究公众号。
“别不高兴。”苏虞扑过去抱住她的背，“明天我们又有语文课了。”
周青道：“你们还是原来的老师教吗？”
“嗯哼。”苏虞捏了捏叶莺柔软的脸，光滑细腻，手感不要太好，笑道：“我们又能一起上课了。”
周青调侃叶莺：“要不要我把你旁边的位置让出来给裴肆啊？”
叶莺抓住苏虞不安分的手，想了一下，道：“不用了吧。”
他不一定坐她旁边。
*
叶莺每学期都有语文课，上满16周，裴肆他们不一样，只上8周，估计对表演系来说，语文课只是陶冶情操的调剂品，不是很重要。
第二天下午，叶莺有两节语文课，三点四十开始上，中午可以多睡一会儿。
巧的是苏虞下午第一二节也没课，她们三个第一次同时出门上同一节课。
叶莺带了语文书和保温杯，书里夹着笔和作业纸。
苏虞挑眼笑，“你们等会儿坐我们班这边呗，尤其是青青，给你一个和帅哥近距离接触的机会，省得你天天嚷身边都是丑男。”
周青道：“不了，你们班男生气场太强，比我还会打扮，hold不住。”
叶莺说：“我也算了。”
她们到教室的时候，后排座位已经没了，毕竟三个班一起上，人很多，前三排座位倒是空的。
叶莺看到了裴肆，他竟然来这么早，懒洋洋地坐在后排靠窗位置玩手机，洁白色衬衫，恣意骄矜，他周围坐了一圈人，唯独身边没有人。
苏虞手肘碰了叶莺一下，“他还给你留座了，快去。”
叶莺犹豫地望着他的座位，旁边那么多不认识的人，而且离黑板太远了。
“还是算了。”
万一不是给她留的，坐过去岂不是很尴尬。
叶莺和周青坐到了自己班上的位置范围里。
几乎在她坐下那一刻，裴肆抬起了头，望着她的方向，舌尖舔了下后牙，缓缓起身。
叶莺摊开语文书，听到周围一阵骚动。
“不好意思，能换个座吗？”裴肆曲起食指敲了敲周青的桌子。
“能，你坐。”周青没有任何犹豫，拿起书就走。
“……”
裴肆坐下的一瞬间，叶莺感觉世界都安静了，教室里全是吸气声，无数道目光射过来，如芒在背。
“怎么不过来。”裴肆手背托着下巴，声调懒，听着困，“都给你留了座。”
叶莺尽量平静，“我有点近视，后排看不清黑板。”
“果然是好学生。”裴肆低低笑了声。
他们没聊几句，老师来了，裴肆便不再开口。
叶莺上课无法专心，身边逐渐没了动静，她忍不住侧头去看，裴肆枕着手臂，闭着眼，竟然趴在书上睡着了。
叶莺又气又好笑，他坐前排干嘛来了？
还好老师管得不严，当没看见。
后排座位，陈梨看着前面裴肆的方向，道：“裴肆不会和叶莺搞上了吧，故意往她旁边坐。”
唐书雅看着书，淡笑，“应该不会，莺莺那么乖，裴肆舍不得欺负这样的女孩儿。”
“那说不定，搞不好就是叶莺勾引裴肆，外表清纯私底下发骚的女生我见多了。”陈梨说。
下课铃打响，裴肆才醒过来，眼皮没精神地耷拉着，半眯着眼打哈欠，看上去还很困。
叶莺把自己的保温杯给他，“喝水吗？”
“谢谢。”裴肆喉咙干哑，扭开盖子喝了一口。
“你昨天很晚睡？”
看他脸色好了一点，叶莺才问。
裴肆嗯了声，把水杯还她，“两三点吧。”
“……注意身体。”叶莺嘴张了张，闭上了。
“有话想说吗？”裴肆现在差不多能读懂她的表情。
“本来想问你下课要不要去吃饭。”叶莺摇头说，“你这么累，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裴肆刚想说什么，眼睛瞥见唐书雅走过来。
“裴肆，等会儿吃完饭，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戏剧社？路上还能练练。”唐书雅说。
“今天就不去了。”裴肆看了眼叶莺，轻描淡写地说，“得陪女朋友吃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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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 吻戏（两更合一）
◎两更合一◎
叶莺没想到裴肆会直接挑明他们的关系, 唇微抿，脸有点热，还有点开心。
唐书雅只是微微一愣, 很快笑道：“原来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我刚刚还在和梨梨猜呢，莺莺这么乖，便宜你了。”
“夏曼过后, 你身边一直没人，我还奇怪，以为你陷在里面走不出来，恭喜你啊，又脱单了。”
唐书雅说话时表情正常，像真的为裴肆高兴。
叶莺感觉怪怪的, 但说不上来。
裴肆不置可否, 懒懒转着手里的笔, “所以你自己去吧。”
唐书雅嗯一声，要走的时候，想起什么，道：“说起来，你的微信名M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裴肆掀了掀眼皮, “怎么？”
叶莺顿住。
“社长在群里艾特所有人好几次改群名片，你一直没改, 我就好奇问问, 顺带提个醒。”唐书雅说, “不然社长那个暴脾气, 又该发飙了。”
裴肆不仅是话剧这个群没改, 其他群也从来不改, 很难不让人多想。
以前班上还流传着一种说法，M是裴肆的白月光，他交往过的女朋友都是M的替身，流传得蛮广，新闻系消息那么灵，不可能不知道。
唐书雅看了眼默然不语的叶莺，笑了一下，对裴肆道：“我走了，你记得改。”
下课，叶莺和裴肆去吃饭。
叶莺想让裴肆早点回去休息，就近去二食堂，价格在所有食堂里稍微贵一点，裴肆对去哪吃没概念，味道都差不多，可当他看到一堆人挤在窗口排队打饭时，踏进来的脚步停住。
叶莺以为他嫌人多不想排队，道：“你去找个位置坐，想吃什么？我去打菜。”
“干坐着让女朋友打菜，我还是人？”裴肆手还搂着她，闻言不轻不重掐了把她细腰上的软肉，“我只是想起我没带饭卡。”
叶莺腰很敏感，除了自己，谁碰都痒，何况裴肆摸得这么不老实，腰瞬间就软了，往旁边一缩躲开他的手，“那刷我的。”
“这么好。”
裴肆觉得有趣，又把人捞过来，搂着她腰重重揉了两下，这回用了力气，叶莺挣不开，他含笑扬起桃花眼，嗓音压低，磁沉，“我想吃什么都行？”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叶莺感觉他的话有歧义，公共场合她不敢乱动，轻软的声线发颤喊他：“裴肆。”
裴肆垂眼看她。
女生黑白分明的眼有一丝羞恼，抖着腰咬唇忍耐道：“你别闹了。”
裴肆喉结滚动，看她眼神加深，喉咙忽然很干，他慢慢放开她，手不自觉在口袋掏了掏，想抽烟了，随后又意识到这里是食堂，她还在，不合适。
自讨苦吃。
叶莺得了自由，和他拉开距离，拿出饭卡给他，“想吃什么自己去点。”
裴肆没接，“你呢？”
“占座。”叶莺说。
“生气了？”虽然不是很明显，可裴肆能感觉到一点。
“没。”叶莺把卡塞他手里，“我去找位置，晚点人更多。”
她转身在四处望了望，最后选了一个僻静的角落位置。
裴肆一直看她坐下了，才去窗口排队。
叶莺看着手机等了一会儿，裴肆过来了。
“点的什么？”她抬眸。
裴肆没答，把餐盘端上桌，让她自己看。
叶莺看着他朴实无华的一个碗，“……你怎么又点拌面？”
“突然想吃了。”裴肆把饭卡还她，慢条斯理地拿筷子搅面，酱料慢慢和面混在一起，“这里比小摊还贵一块，以后不来了。”
普通人这样说很正常，可从他口里说出来怎么听都很怪，叶莺道：“干嘛不吃点好的？我上礼拜才往里面冲了钱，够你吃了。”
裴肆说：“舍不得。”
他用自己的钱从不看花了多少，可拿着她的卡，在各个窗口看了半天，贵个一块几毛都斤斤计较。
叶莺拿卡去打菜，和平时差不多，她吃的是饭，打了个茄子炒肉，不贵，但营养均衡，她回去时，多点了一份比饭还贵的鸡汤。
“你现在每天熬夜那么晚，喝点汤补下身体吧。”
叶莺端着餐盘坐下，把汤给他。
“谢谢。”
裴肆反应不大，从小到大喝了不知多少，不觉稀罕。
叶莺敛睫，安静吃着茄子，没怎么说话。
他们好不容易吃个饭，好像反而生疏了。
“因为微信名？”裴肆撂下筷子，突然问。
叶莺吃饭的动作微顿，咀嚼着饭粒慢慢咽下，平静道：“你指什么？”
“能是什么。”裴肆唇微挑，似有若无的笑，“当然是你冲我摆这么久脸色的原因。”
叶莺半晌才道：“我没有摆脸色。”
她只是不知道说什么，要说心里没刺，自己都不信，何况她还比普通吃瓜群众知道得多得多，和他的白月光还是朋友。
M，孟檬。
直到现在，他的微信名都没变过，始终如一。
裴肆想说什么，一通电话打过来。
叶莺听到唐书雅的声音。
“裴肆，社长一直问你人在哪，好像有点生气，让你赶紧过来排练。”
裴肆皱了皱眉，“都说今晚我不……”
“你过去吧。”叶莺看着他道，“我没关系的。”
正好也吃得差不多了，她拿纸擦了擦嘴。
裴肆看了她一眼，淡淡对唐书雅道：“我晚点过去。”
“你还有别的事吗？”叶莺拿过书，都准备走了。
裴肆看了她好一会儿，女生脸色淡然，好像真的没关系，他心里无端生出些许不爽，掀唇吐字：“送你回宿舍。”
回去路上，叶莺把书抱在怀里，余光瞥裴肆的脸，怎么感觉他好像不高兴了？是因为她耽误了他的事吗？
“你如果有事就先去吧。”
叶莺伸手拉住他的衣角，“我又不是小孩，能自己回去。”
裴肆停步，侧目看她，语气听不出情绪，“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叶莺：“？”
怎么感觉他们不在一个频道上。
“我真的没生气。”叶莺想了想，道：“我知道，这次话剧表演对你很重要，高弘益导演到时会来学校参观对不对？我听苏虞说了，你那么喜欢他的电影，肯定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裴肆没想到她都知道，“你认识高导？”
叶莺含混嗯了声，“兵临池下就是他的，我也……很喜欢。”
其实只是高中知道他喜欢，才去看了高弘益所有电影，说实话看不进去，可她愣是从头到尾看完了，剧情都知道，就是看到最后，也不明白哪里好看。
以前他们在医院一起看过，裴肆表情松下来，勾着笑打趣：“喜欢看还看睡着了？”
“那是因为在输液，有安神作用。”叶莺道。
裴肆不置可否，可能压根不在意，路上很吵，他扫了眼周围，突然牵起她的手，迈开长腿向前走，脚步比之前急。
叶莺猝不及防被他拉着走，“你不过去吗？”
裴肆没回头，“再说。”
“可是……”
“再说话就在这儿亲你。”他说。
叶莺心乱了半拍，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闭上嘴。
宿舍楼下，一如既往有情侣秀恩爱，叶莺移开视线，抬头去看裴肆，想说什么，裴肆已经亲下来了，撬开齿，搅弄着她的舌。
男生灼热的气息铺天盖地覆来，他亲得很重，带着一股猛劲，叶莺被迫仰起头，声音被堵在嘴里，瓷白的巴掌脸泛起晕红。
注意到有人经过，她瑟缩着侧过脸往旁边躲，嘴终于得了自由，“有、有人。”
嘴角有水渍，她下意识舔了舔，喘息道，她原本柔顺的长发黏了几根在脸上，清纯的眉眼染上欲。
裴肆眸光深似海，伸手拿过她怀里的书，低下头再次吻下去的同时，拿书挡在他们脸侧，哑声道：“没人了。”
“……”
他含住柔软的唇，在她嘴里辗转搅动。
光线被挡住，五感更加敏感，叶莺感觉到他呵在脸上的热气，他舌头扫过下颚，被强迫交换唾液……
叶莺被亲得说不出话，脸红得滴血。
裴肆手机响了好几下，他没理，把小姑娘欺负得嘴都肿了，才放开人，手指将她汗湿的发丝拨到耳后，声音很低，又沉又哑，“我走了。”
他气息很重，性感得要命，叶莺没看他，睫毛乱颤，点头嗯了声，语气有丝羞。
裴肆忍不住又在她唇瓣碰了一下，笑道：“回去记得看微信。”
*
叶莺回去，周青和苏虞都在。
她们看到她的样子，不约而同哎呦了一声。
周青啧道：“嘴肿成这样，你们这是亲了多久？”
苏虞很有经验，“估计有十几二十分钟，没我久。”
“你和沈羡寒已经亲了？”
“那当然，我把他嘴都咬破了。”苏虞还挺得意，问叶莺：“要唇膏吗？”
“……不用。”叶莺放下书，在桌前坐下打开抽屉，“我买了。”
周青道：“宿舍就我一个单身狗，你们好意思在我面前秀恩爱吗？”
苏虞道：“哪次不是你主动问的？”
“我好奇嘛。”
“要我说，你也找一个算了，以后毕业想谈恋爱就不那么纯粹了。”苏虞心思回到手机，不断在微信上骚扰沈羡寒，发现了什么，道：“莺莺，裴肆竟然换头像了，你让他换的？”
“没啊。”叶莺在涂唇膏，闻言也拿起了手机，点开微信，看到裴肆的头像真的变了，是一只绿色的鸟，小巧玲珑，嘴尖长，爪子勾着一根树枝，毛绒的肚子圆滚滚，很可爱。
周青没有裴肆微信，“换成什么了？”
苏虞截图给她看，“是鸟。”
周青看了看，“准确来说，是‘莺’吧。”
苏虞道：“等等，他昵称好像也变了，是片四叶草图案。”
她们都看向叶莺。
她的名和姓，裴肆都给凑齐了。
叶莺没说话，在看裴肆给她发的微信。
是他微信朋友圈的截图。
M：【想成为迈克杰克逊一样的男人。】
图上日期显示的四年前，当时他就已经叫M了。
那时候，他还没遇到孟檬。
叶莺怔了好一会儿，裴肆又发来信息。
【图是四年前截的，扔q.q空间了，还好没删。】
叶莺抿唇，还是没忍住，唇边浮现笑意。
【小夜莺】：排练加油[笑]，迈克杰克逊一样的男人。
【裴肆】：……
*
万年不改昵称的人微信突然焕然一新，不说彭永浩詹天和裴肆朝夕相处的人，连他们班其他人都马上发现了，看到裴肆的头像变成了一只鸟，连昵称都改了，班级群里展开了一番讨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指代叶莺。
【裴肆以前谈过那么多人，都没见他动微信。】
【可能这次是真爱。】
话剧社排练教室，唐书雅中途休息喝水，无意间打开手机，群里的这些消息就弹出来，她翻了翻，又去看裴肆的头像昵称。
四叶草和鸟。
她看了很久，捏着手机的手用力至发白，抬起头，望了一眼在不远处听社长讲戏的裴肆。
“唐书雅，好了没？”另一边，社长在叫她。
“来了。”唐书雅又喝了口水，过去。
……
同样的一段，唐书雅演了三次，社长都中途喊了停，皱眉道：“你今天怎么回事，表现这么差？”
“说了很多次，你演的女主是个没有存在感，性格上安静内向，偏自卑的女生。”
“但她同时又敏感，自尊心强，这些矛盾点融合在一起，她心里感情再强烈，展现出来的样子其实是淡然的。”
“你演得太用力了。”
“抱歉。”唐书雅目光落在剧本上，道：“可能我和这种角色合不来。”
*
在新媒体运营课上，叶莺向谢兴生咨询，“老师，为什么我在公众号发的文章阅读量这么少？”
谢兴生看了看她公众号，没想到她这么勤快，已经发了五篇软文，还都是原创的。
“内容上没什么大问题，这就需要坚持了。”谢兴生看了两篇，点了关注。
“刚开始都这样，没有什么事是一蹴而就的，不过如果你想快点变现，可以尝试发视频，把写的东西用语言展示出来。”
谢兴生看着她的脸，道：“你以后要想当记者，不如趁现在练练胆。”
叶莺若有所思，和他又聊了几句，离开教室，周青在门口玩手机等。
“找老谢说什么呢？”周青跳着过来挽住她的手臂。
“问怎么经营公众号。”
“还没放弃啊，都是骗人的，赚不了什么，不然老谢就不会来当老师了。”周青道，他们班也有人去尝试发文发视频，但没几天就沉寂了，以后还是正经打工实在。
“试试也没损失。”叶莺说。
周青没再提，在手机点了下，“裴肆和唐书雅出演的话剧很火，在论坛都传开了，故事还蛮有意思，我竟然都有点想看。”
叶莺看过去，“讲的什么？”
“裴肆没和你说？”
叶莺摇头，他从来不和她谈这些。
周青照着手机念。
“讲女主高中和男主谈恋爱，女主是那种乖乖女好学生你懂的，男主就比较混了，是校霸，典型的坏，他看上女主追了很久，女主就和他在一起了，但他们成长环境和三观相差太大，没多久就分了，结果他们父母再婚，他们竟然成了继姐弟，同住一个屋檐下。”
叶莺侧目，“姐弟？”
“没想到吧，里面裴肆的角色比唐书雅小。”周青笑，“帖子里还提到你了呢。”
“提我做什么。”
周青道：“姐姐，你现在是裴肆女朋友，不提你提谁，前些天裴肆往你身边一坐，再加上他微信都成了你的形状，谁都知道你们在一起了好吧。”
好像也是，叶莺道：“说我什么了？”
“你自己看。”周青懒得念。
叶莺拿过手机看了下。
【话剧排练照出来了，裴肆和tsy配一脸，裴肆身边那么多莺莺燕燕，我还是看好tsy。】
【tsy又不喜欢裴肆，别把她和裴肆那些女朋友混为一谈行不行，女神独美。】
【未必，tsy看裴肆眼神柔得能滴出水。】
【那是她演技好。】
【散了吧，裴肆现在女朋友是yy，他那么高调秀恩爱，震惊到我了。】
【我也是，想都没想过他们会在一起，哪哪都不配。】
【感觉在一起不了多久，裴肆只是玩玩吧。】
【可能是真爱，他微信都改成她了。】
【笑死，裴肆这种人怎么可能认真，信他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讨论挺激烈，往下看，各种字母缩写看得叶莺眼疼，又解码不出来，把手机还给周青。
“都吃饱了没事干。”
“嘿嘿，要是他们知道裴肆把你嘴都亲肿了，脸色一定很好看。”周青有种迷之优越感。
叶莺捏了一下她的脸。
“安了安了，我不会往外说的。”周青求饶。
叶莺这才松手，周青摸着脸，说：“裴肆现在是不是在排练啊，你说我们能不能去看？我看到论坛上有人去参观过，还拍过照。”
“别吧，万一打扰到他……”
叶莺还没说完就被周青拉着走，“我知道话剧社在哪儿，走走。”
话剧社的活动教室也在逸馨楼，这里教室都比较大，有学生陆续走出来。
周青拉着叶莺爬到三楼，活动教室的门紧闭，能听到里面传来声音。
周青拿出相机，说：“你问问裴肆，能不能让我们进去，搞不好今天能拍到大新闻。”
叶莺已经被她挑起了几分兴趣，正好也带了相机，便给裴肆发微信：【我能去话剧社看看你排练吗？】
裴肆没有回。
估计在忙。
叶莺打消念头，“还是算了，他可能没时间管我们。”
说完没多久，门打开，唐书雅出来了，看到叶莺，脚步一顿。
“你们有什么事吗？”
周青拍了拍相机，道：“想进去参观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
出乎意料，唐书雅同意了，对叶莺微微笑，“裴肆如果看到女朋友来了，肯定会很高兴，不过里面都在认真排练，你们可能不能随意走动，只能坐在后排的位置上。”
“没问题。”周青应下。
叶莺道：“谢谢。”
“没事，我先去上个厕所，你们在这里等下。”唐书雅走了。
唐书雅很快回来，带她们两个进教室。
里面真的很大，可能囊括了整层楼，前面是大舞台，后面是摆得满满当当的座位，竟然坐了不少人。
叶莺和周青都坐下后，唐书雅去舞台上排练。
“没想到唐书雅这么好说话。”周青小声道，“我还因为之前家教的事对她有点芥蒂，现在看来可能是误会。”
“也许吧。”叶莺没看到裴肆，舞台边上还有个隔间，估计在里面准备。
她看了看周围，位置几乎坐满了，来的女生居多，男生竟也不少，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表情充满期待。
“你觉不觉观众特别多？”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周青道。
叶莺询问旁边的女生，“请问一下，这里每天都这么多人吗？”
“不是啊。”女生眨了眨眼，笑道：“今天可是有唐书雅和裴肆的吻戏。”
“我磕了那么久的cp，今天终于要亲上了。”
作者有话说：
昨天本来要更的……但工作上出了点问题，突然加班加聚餐……这次大粗长当补偿，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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