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加两千字◎
“……”
叶莺有点明白唐书雅为什么轻易让她进来了。
“竟然还有吻戏。”周青探头过来, “不会真亲吧？”
“应该真的，裴肆和唐书雅都很敬业，总不能借位。”
女生看起来是表演系的, 打扮时髦, 长相甜美。
“话剧名叫恋心，故事主打青春爱情，吻戏也是一大卖点。”
周青道：“他们演的高中生, 接吻不好吧。”
女生：“这有什么，就说他们满十八了呗。”
周青无言以对，已经没了拍大新闻的心思，虽然新闻的确挺大的，她小心看了眼叶莺，“我们要不要回去？”
叶莺拿出包里的相机, 仔细调焦距, “来都来了, 看完再走吧。”
“你不闹心？”
“看艺术闹心什么。”叶莺语气平静。
“……”
周青后悔带她来了，别到时候新闻没拍到，自己成了新闻。
周围喧哗起来，她们抬起头，裴肆从隔间出来了, 只是个排练，他穿的还是自己衣服, 灰色卫衣妥帖有型, 浑身透着股慵懒散漫, 少爷范十足。
他仪态好, 高中背就直, 上大学后有老师专门教。气质越发卓越, 骨架瘦削却不薄弱，手臂肌肉优美流畅，有力量感。
裴肆一登台，就吸引了全场目光，无论男女都看他，有气场的人就是这样，什么都没做也是焦点。
学校里喜欢裴肆的人很多，看他不顺眼的人也不少，论坛有帖子都快把他黑出翔了，可说来说去还是他，仿佛没了他就不会正常发帖一样。
连周青都眼前一亮，有种世界都变美好的感觉，忍不住给裴肆抓拍一张。
叶莺远远看着裴肆，也慢慢举起了相机。
一片闪光灯中，裴肆神色淡然，早就习以为常，看都没往观众那边看，对简星海道：“我准备好了。”
“嗯，吻戏很重要，能一次过最好。”
简星海身为社长，同时也是这场话剧的导演，对裴肆很满意，简星海今年大三，即将退位，《恋心》是他在社团的收官之作，有裴肆在，想必能有个盛大的落幕。
“书雅准备好了吗？”
比起裴肆，简星海更担心女方这边，他其实不满意唐书雅，和角色不贴，状态也不行，如果不是她名气大加上老师推荐，他不会用她。
“我随时可以。”唐书雅不着痕迹站在裴肆旁边，挡住观众的方向，冲裴肆笑了下，“我们合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吻戏。”
“好像吧。”裴肆低头翻着剧本，漫不经心道。
排练开始，开场进入剧情就停了几次，原因还是出在唐书雅身上，简星海想要她演出一种纤细敏感的易碎感，光看着就很可怜，让人忍不住心疼，可女主内壳又很硬，很坚强，但唐书雅展现出的效果差强人意，流程缓慢地推进着。
叶莺镜头里，他们同样的动作演练了两三遍，裴肆吊儿郎当坐在台上的道具椅上，指间夹了根烟，歪头看着旁边的唐书雅，薄唇勾着三分笑，模样轻佻，又痞又坏。
唐书雅低头看书不理他，脊背僵直。
叶莺旁边，那个女生兴奋地和朋友说：“这里男主想要和女主再续前缘，女主不愿意只想当姐弟，然后就是我最想看到的地方，男主生气了，两手捧住女主脸一顿狂吻，斯哈斯哈～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伸舌头。”
叶莺表情静默。
……
裴肆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起右眼皮就一直跳，好像有事发生，戏演到高潮，几十双眼睛下，按理说要开始接吻了，他似有所感，突然往观众的方向看了眼。
叶莺坐在最后一排中间位置，举着相机在拍他，在一群只用手机拍照的学生中，她挺显眼的。
“……”裴肆突然站起来，“吻戏还是改天吧。”
他声音不小，全场都听到了，一片哗然。
周青道：“哈哈，他果然还是亲不下去嘛？”
“……不知道。”叶莺犹疑摇头，刚刚他好像往这边看了一下。
唐书雅不敢相信地看着裴肆。
简星海本来就被唐书雅的演出效果搞得心烦，裴肆又来这一出，道：“怎么了这是，你也想气死我？”
裴肆微眯眼，目光落在叶莺身上，语气十分坦然：“女朋友在下面看着，亲不下去。”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有好几个男生认出了叶莺，口哨声顿时吹起来，瞎起哄，调笑声此起彼伏。
就连同坐一块的其他观众都看向叶莺，一时间骚动不断。
“你……你是裴肆女朋友？”
一开始磕唐书雅和裴肆cp的女生震惊地看着叶莺，结结巴巴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没事。”叶莺也不好意思了，放下相机。
周青突然拍了她一张。
“拍我干嘛？”叶莺拿手挡脸。
周青嘿嘿一笑，“我真傻，才知道大新闻原来就在我旁边。”
台上。
“什么女朋友，能不能有点专业素养，这是拍戏，不是儿戏，你……”
简星海眉头拧紧，随意往叶莺的方向看了眼，就是这么一眼，他声音忽而停住，凝目定定看了她许久，道：“你女朋友也是表演系的？让她上来和你试试。”
这话比裴肆说不演了更轰动，台上安静片刻。
裴肆眼中划过一丝意外，道：“她不是表演系。”
简星海道：“长这么漂亮，竟然不是学的表演？”
一个男生调侃道：“人家是新闻系，将来是要当记者的。”
简星海让裴肆先把人叫来，“没事，先试试再说。”
唐书雅坐不住了，站起来，“社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简星海道：“你太紧张了，每次要吻时表情都不自然，动作衔接也不对，让你现场看看真情侣是怎么吻的，你在旁边学着点。”
而且叶莺身上那股显山不露水的淡静气质，更贴合他心目里的女主角。
简星海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台上，人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叶莺离得远听不清，只见他们中有人时不时望向自己，眼神奇异，直到裴肆叫她过去，她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样看她。
“不行，我不会演戏。”叶莺道。
“试试而已。”裴肆掌心握住她的手，堂而皇之把人拉到身边，亲昵地捏了捏她柔软细长的小拇指，“又不损失什么。”
叶莺还是摇头，“不会演。”
裴肆道：“你想看我和别人演？”
叶莺顿住，抬起眼，他看着自己，眼中含笑，胸有成竹，似乎笃定她不想。
她当然不想，叶莺咬唇轻瞪他一眼，“那，就试试。”
大家都看着他们，台下一连吸了几口气，惊得都忘了出声，许久，有女生脸红心跳道：“裴肆谈恋爱这么撩的吗？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人对他死心塌地了。”
“不不，我没见他主动过，这是第一次吧？以前他才没这耐心。”
“我之前还和朋友说他和叶莺没cp感，实际上却闪瞎了我的狗眼。”
连台上都在闹，一群男生嬉皮笑脸喊叶莺嫂子。
“好了，时间有限，抓紧排练。”简星海拍拍手，“书雅你先下去一下。”
“嗯。”唐书雅看了眼叶莺，转身下台，脸上彻底没了笑。
排练开始。
叶莺坐在原先唐书雅座位上，僵着脸，倒不是演的，是真紧张。
裴肆还是那副不正经的样子，看她眼神却多了分挑逗，尾音刻意拉长，疏懒缱绻，藏着温柔。
“怎么不继续写了，因为我在无法专心？”他一下玩着她头发，一下摩挲她嫩白脸颊，每个动作暗示暧昧，存心不想让她好过。
叶莺被弄得痒，注意力反而集中在了他身上，没那么紧张了，刚刚看他们排练那么久，叶莺台词都背了下来，和他对了几句词，裴肆动作越来越过分。
叶莺闭上眼，又睁开，眸底一片清明，平静说：“我们以后就是姐弟了，你该喊我姐姐，不要没大没小，没有分寸。”
话落，裴肆眼底暗沉，脸上笑消失，情绪不明。
叶莺第一次近距离看他“变脸”，真的有点被吓到，像被一匹饿狼盯住，遍体生寒。
她的肩膀瑟缩了一下，躲开他视线，就这么一个小动作，仿佛彻底激怒裴肆，他上前，两只手捧住她的脸，倾身狠亲上去。
叶莺怔，很快反应过来，侧着头配合他。
*
“没想到和裴肆亲的人最后变成你。”
去食堂的路上，周青看着相机里拍到的好照片，心满意足。
结束吻戏，裴肆得知叶莺还没吃饭，让她先回去，他估计还要弄到很晚。
简星海对叶莺很有好感，让她有空可以随时过来帮他们练戏，倒不是叶莺演技有多好，只是她气质太贴女主了，仿佛就是女主从剧本里活过来一样。
叶莺道：“我们没有真亲。”
“不会吧？”周青猛地转头，“我在台下看你们亲得很激烈啊。”
“都是他演的。”叶莺笑了笑，“我只是配合他而已。”
她也没想到，裴肆只是隔空假装深吻，灼热的气息倒是真的，身边的人见怪不怪，她也不敢露出异样，不过裴肆还是发现了，结束后他抵住她额头，低声笑道：“以为是真亲？这里不合适，回去让你亲个够。”
叶莺脸红透。
周青道：“也就是说，他和唐书雅一开始也不打算真亲。”
叶莺嗯了声，“应该是。”
“放心了？”周青斜眼笑。
叶莺静了半秒，又嗯了声。
*
那天过后，叶莺只要没课的时候，就真的拿着相机跑他们排练地方拍照，主要是拍裴肆，原因很简单，她上传比赛的照片存货不够了，相关采访也一直被搁置，她已经想不出报道什么了。
简星海很欢迎叶莺，每次她来还会亲自给她泡杯花茶，转头就对唐书雅道：“你多看看她，找点感觉，女主就是她那样。”
唐书雅指甲掐进肉里，笑得有点勉强，说好。
晚上九点半，观众座上已经没什么人，叶莺握着手机，时不时抬头看眼台上的排练。
中途休息，裴肆喝了口水，来到她身边，“还不回去？”
叶莺看着他，干净的眼眸里有一丝委屈，轻轻道：“已经一个多月了。”
“什么？”
“没采访。”
裴肆这才想起她还有一个自媒体比赛，需要三天采访报道一次，很变态，“忙忘了。”
女生仰着脸，看起来无辜又可怜，裴肆却想笑，微弓下腰，伸手揉了揉她长发。
“那你在这等一下，今晚我早点走。”
“好。”叶莺乖乖应，看着他离开，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她看到裴肆进隔间，似乎是准备收拾东西走了。
叶莺拿起旁边椅子上已经凉了的花茶，打算喝完离开，头顶传来一道笑声。
“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学妹，老简说你在，我还不信。”
叶莺抬起头，温飞白自来熟地坐在她旁边。
“你和裴肆在一起了？”
叶莺敛睫嗯了一声，不动声色从座位上起来，“学长慢慢看，我先走了。”
“别这么冷漠，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温飞白看着舞台，“我都听说了，裴肆想被高导看到，才出演的这部话剧，如果是这样，你还是对我好一点比较好，因为……”
叶莺侧头看他。
温飞白说了一句话。
叶莺握茶的手一抖，纸杯里的茶倒出了些到外面，正好打湿温飞白的裤子。
“抱歉。”叶莺回神，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在他腿上擦了擦，“我不是故意的。”
温飞白垂眸看她，在她迅速擦完要收回手时，双腿并拢，夹住她的手，微微一笑。
“我是故意的。”
对面，裴肆单肩背着包，懒洋洋从隔间出来，一抬头就看到这幕，脚步一顿，狭长的眼眯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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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 吃醋
◎她身上好香。◎
温飞白只夹了下就放开了, 望向叶莺身后，唇边泛起玩味的笑，“学弟, 排练辛苦了。”
叶莺心一惊, 飞快抽回手，转头，裴肆已经过来了, 神色看不出喜怒，精致的眉眼似覆上一层薄雾，灰蒙蒙的，淡然无波。
叶莺手上还捏着纸巾，想解释的话卡在喉咙里。
“你好了吗？”他平静地问叶莺。
“嗯。”叶莺道。
“那走吧。”裴肆率先走向门口，看都没看温飞白一眼。
叶莺赶紧跟上去。
温飞白靠在椅子上笑得肩膀耸动不停。
“好端端的你招惹裴肆女朋友干嘛？”简星海下台来到他身边。
温飞白看向自己的室友, “我认识她时, 她还不是谁女朋友。”
简星海皱眉, “来真的？”
“说不准。”温飞白轻抬下巴，“我真的挺喜欢小学妹的，也很讨厌裴肆。”
“拉倒吧，你的喜欢不值一提。”
同寝三年，简星海清楚这人什么德行, 比裴肆渣多了，“讨厌裴肆还情有可原, 毕竟他一来就抢了你一大半女人缘, 成绩也比你当初好。”
“你这样一说, 我更讨厌他了。”温飞白从裤兜里抽出包烟, “有火没？”
“和大一比什么, 赛道都不是一个。”简星海扔了个打火机给他, “《清辉月》试镜怎么样了，有把握没？”
温飞白缓缓点燃烟，吸了一口，眉眼略沉。
*
下楼梯，叶莺在裴肆旁边，时不时瞄他一眼，想看穿他在想什么。
可惜她失败了，裴肆在舞台上演了这么久，早就学会隐藏情绪，看不出来一点。
沉默了一会儿，裴肆主动开口：“你想去哪采访？”
他声音无异样，似乎没撞见刚才那一幕，没有生气，没有冷战，口吻如常。
叶莺没想到他真的什么都不问，道：“我都可以。”
两人已经下到一楼，裴肆望着黑漆漆的走廊，“找一间空教室？”
“好。”叶莺说。
晚上，逸馨楼的教室几乎是空的，大半都没上锁，他们随便进了一间教室，打开灯。
叶莺关上门，就看到裴肆反手往课桌上一撑，直接坐在了上面，一只脚踩在底下横杠，另只脚有一下没一下轻点地面，露出一截削瘦脚踝，一副懒痞不羁的姿态。
“想问什么？”裴肆双手按住桌沿，鸢色的眼直视叶莺。
叶莺点开手机里的便利贴，上面有她记录的问题。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的采访他。
“问什么都行吗？”叶莺抬眼道，“你有没有逆鳞之类的，提到就会生气的那种，最好先说出来。”
裴肆语气无所谓，“随你问，我不会对你生气。”
叶莺心思微动，按耐住，问：“你高考考那么好的秘诀是？”
大抵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裴肆顿了两秒道：“背书、刷题。”
“为什么读表演系？”
裴肆被太多人问过这个问题，“想火。”
“据我所知，你应该不缺钱。”叶莺边记录，边问：“是什么导致了你产生这种想法？”
“记不清了。”裴肆眯眼，回忆，“不过我五岁的时候，我妈出去鬼混，把我关在家里七天，我吃光了所有能吃的东西，最后还是自己砸窗向外面求救，可能当时觉得，如果我很有名，就能够受到重视吧。”
叶莺道：“你妈为什么会……”
“她不喜欢我。”
裴肆语气淡，“她和我爸结婚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只是后来她娘家没落了，她又不想和我爸住，就带我离开家，把我当筹码，定期问我爸要抚养费，但她有钱就去和男人花天酒地，根本不管我，我十岁前都没上过学。”
叶莺心揪成一团，生疼，问：“你爸呢？”
裴肆轻呵，“他更无所谓了，我们在还妨碍他带女人回来。”
叶莺知道他家复杂，也做过很多猜想，但听到时，还是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裴肆知道她在想什么，道：“不过我爷爷知道后把我爸骂了一顿，亲自接我回去照顾，所以我也没多惨，只是……”
裴肆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硬糖，先是看了叶莺一眼，叶莺摇头后，他撕开一个扔进嘴里，慢条斯理道：“你问我为什么想成名，可能和父母也有点关系，他们不想看见我，我就偏出现在这世上任何角落，电视，电影，地铁，商场，火车站……我要阴魂不散，我想他们寝食难安。”
明明是一段充满报复性质充满攻击性的话，他说的时候很平静，只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叶莺和他对视的一瞬间就明白，他不需要安慰，过去的伤痛阴影他早就靠自己爬了出来，他对自己的人生有清晰的目标和规划，恣意骄傲，光永不坠。
叶莺道：“你一定可以。”
裴肆看着她，慢慢嚼着糖，不语。
叶莺又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裴肆都不紧不慢地回答了。
叶莺看着手机上记录了快十页的便签，“最后还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
“你现在，是在生气吗？”
空气陷入沉默。
半晌，裴肆掀眼，“为什么这么问？”
叶莺说：“你都没笑过。”
裴肆勾起唇，“这样？”
“和平常差不多，可还是感觉不对。”叶莺说。
裴肆看了她许久，收起伪装的所有表情，还原眉眼的阴翳，“知道了又怎么样，相安无事不是更好？”
叶莺一点不怕，落落大方和他对视，“刚才真的是意外，我不小心打湿了他的裤子，给他擦了下而已。”
裴肆淡嗯，“看得出来。”
“那你……”
“我吃醋能怎么办。”裴肆浑身透着不爽，挑高了眉，“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明明在闹别扭，叶莺却不合时宜地想笑。
这样的他好像更真实，不再像是戴着面具的假人。
裴肆面无表情，“你好像还挺开心，温飞白应该还没走，你要不要再去给他擦一下？”
叶莺忍笑，两只手主动伸过去环住他的脖颈，拉下来踮脚吻过去，舌尖细细描摹唇形轮廓。
裴肆没有动，垂下眼睫看着她。
女生似乎有点紧张，轻轻闭着眼，白皙的眼皮小幅度颤动，吻得很庄重，也很认真。
她在哄他。
亲了有十几秒，叶莺感觉这人没反应，更紧张了，唇离开了一点，“还、还气吗？”
裴肆沉沉嗯一声，嗓音哑，气息略重，“气。”
叶莺犹豫了一下，又贴过去，舌尖小心探进他的嘴，像以前他亲她的那样，他口中有糖遗留的薄荷味，清清凉凉，还有一丝甜。
可他牙齿都懒得张，只留一条小缝，叶莺根本进不去，也不会什么技巧，只知道笨拙地舔，可他纹丝不动，叶莺羞耻异常，舌头往外退，不想亲了。
裴肆突然扣住她后脑勺，齿张，缠住她舌头不让她走。
他已经从桌上下来了，另只手搂住她的腰往怀里带，加深这个吻，吮咬放纵，动作粗野，占有欲十足。
耳边尽是水声交缠的声响，叶莺受不了地睁开眼，他下颚线条锋利，喉结性感地滚动着，气温逐渐升高。
不知过了多久，叶莺实在没气了，嘴唇红艳地推开他，边喘边平复呼吸，“这下总够了吧。”
“不够。”裴肆眼底含欲，侧头吮吻她白嫩的脸蛋，一路亲向下，舌尖勾掉她嘴角的水渍。
“你身上好香，喷了香水？”
“……没。”脖子被他轻轻咬了口，刺痛中带着痒，叶莺脸埋在他肩头，全身都在颤。
这还没完，他的手来到她腰间，指尖往里探了一点，指腹摩挲那块细嫩的肌肤，触感似羊脂软玉。
“可以进去吗？”他问，声音很哑。
不都已经进来了，叶莺脸烫得要命，没吭声。
“可不可以？”裴肆捏了一把，非要逼她说出来。
叶莺咬唇，从他怀里探出头，仰着小脸看着他，湿气氤氲的眼一眨不眨。
“我还想，再问一个问题。”
“你说。”裴肆应得漫不经心，鼻间全是她的香味，如春日青草，清甜芬芳，让人沉溺。
叶莺问：“我是你第几个女朋友？”
裴肆缓缓顿住。
人也清醒了。
作者有话说：
死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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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 发财
◎只有你一个◎
夜晚, 教室空荡安静，窗外漆黑一片。
片刻的寂静后，裴肆表情又恢复散漫, 手不退反进, 深入，揉弄，“如果我说, 多到记不得了，你打算怎么办，和我分手？”
他弯起唇，语调轻佻，带着风流的痞气。
“还以为，你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才和我在一起的。”
“……我没这么想。”叶莺浑身颤栗燥热, 心却缓缓下沉, 忍住溢到唇边的声音，声线尽量平稳：“我只是、问问。”
她抿紧唇，漆黑眼珠罩上一层薄雾，又倔又委屈，无论他怎么欺负都一声不吭, 抵抗却纵容。
裴肆停下动作，直到现在, 才意识到怀里的女生多喜欢自己, 轻轻一叹, 他软化了神色, 低头抵住她额头, 道：“我们是高中同学, 你觉得我高中有谈过吗？”
“没谈。”叶莺道，她再清楚不过。
“我上大学没几个月就和你在一起了。”裴肆说完，反问：“你觉得我能谈几个？”
“他们都说，你一礼拜换一个。”叶莺道。
“谁说？”
“他们……”叶莺一顿，对新闻的敏锐性让她意识到不对，“谣言？”
裴肆懒淡嗯了一声，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捻，拇指食指轻轻拉扯。
“似乎只要我和某个女生走得近一点，或者只是吃个饭，隔天就传她是我女朋友，你们新闻系编故事本领挺厉害的。”
叶莺眼底又湿了几分，指甲抠着他的手臂，道：“为什么不澄清？”
“麻烦。”裴肆说，很多女生把他当炫耀的谈资，故意说和他睡过，还在论坛洋洋洒洒写小作文，他懒得理，没什么所谓。
“所以，说了半天，你还是没回答我。”叶莺唇皮都快被自己咬破了，断断续续道：“我是第几个。”
裴肆力道突然加重，叶莺猝不及防，齿间泄露唔咽。
他凑近咬了一下她红透的耳垂，声音含笑。
“让我做到这一步的，你是第一个。”
*
宿舍里，苏虞坐在桌前看着电脑，笑着对镜头招手，门外传来响动，她转过头。
“回来了。”
叶莺嗯了一声，身上毛衣有点皱，长发散乱，她看了苏虞一眼，“你今天不回家？”
“明天和寒寒出去玩，宿舍更近。”苏虞道。
“青青呢？”叶莺换完鞋，没看到人。
苏虞：“说是去朋友那过夜，玩个通宵，哎，年轻人精力真好。”
叶莺走过去放包，苏虞看到她领口很乱，叶莺穿的是高领毛衣，厚实，刚好遮住脖子，现在却歪七扭八地折着，向下凹，雪白的脖颈红印斑斑，像落梅。
苏虞看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啧啧，这么激烈，难怪这么晚回来。”
叶莺条件反射捂住脖子，有点无奈，怪裴肆，在宿舍楼下又缠了她好久。
叶莺道：“你也这么晚和沈羡寒视频，彼此彼此。”
“我没视频，他哪有时间和我视频。”苏虞撇嘴，“我是在直播。”
叶莺闻言，走过去看，“播什么？”
“就唠唠嗑，没什么特别的，才几个人看，要不是老师布置的作业，我才不播呢。”苏虞看着自己两位数粉丝，道：“想当年我还是个童星，没想到沦落到这个地步，娱乐圈更新换代太快了。”
叶莺走到她旁边，电脑里马上多出几条弹幕。
【又出现一个漂亮小姐姐。】
【美女是不是都住在一个宿舍啊。】
【阿鱼读的哪个大学？】
叶莺问：“阿鱼？”
“我在N站的昵称。”苏虞打了个哈欠，不想播了，对着镜头道：“说了不会透露三次信息，快去睡觉，我困了……唱歌？上次不都唱过了，观看人数从几十个变几个，我再也不唱了。”
叶莺看着零星飘过去充满抱怨的弹幕，似乎明白苏虞为什么人气低迷，她太随性了，也不会卖弄风骚，聊天也没话题，空有一张脸。
叶莺想到什么，道：“你要不要直播聊聊娱乐圈八卦？”
苏虞道：“我又没关注过。”
叶莺打开自己笔记本，发她一份稿子，“我写过很多。”
苏虞本来困了，看到她的稿子立刻精神了。
“顾翔竟然出轨了？还是和一个小网红。”
“虽然我不喜欢他老婆，但也比网红高了几个档次吧。”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顾翔婚前好像也劈腿过，甩了一个交往四五年的素人女友和某小花在一起。”
“搞不懂这种人怎么这么多粉丝。”
苏虞有感而发说了一通，弹幕竟然多了起来，她越发来劲，照着叶莺的稿子和粉丝聊瓜。
叶莺便去洗澡了，回来看到苏虞开心地哼着歌。
“播完了？”叶莺道。
“嗯呢！”苏虞看她眼睛特别亮，飞扑过来给她一个熊抱，“刚刚有五千多人看我，我还没这么火过，你写的稿子特别好，爱死你了！”
“有用就好。”叶莺没太在意，提着桶准备去阳台晒衣服，硬被苏虞拉去看直播回放记录。
“我是不是很厉害，还有人给我打赏礼物呢。”
满屏弹幕飘过，苏虞站在边上笑容得意。
叶莺看了一会儿，表情逐渐认真，发现苏虞在吐槽方面真的很有天赋，沙雕又毒舌，比简单的文字有趣很多。
她想起谢老师的话，反客为主坐在她位置上，手指摁住鼠标，把直播记录导出来，“你要不要做成视频发出去？”
苏虞道：“可以啊，但太长了，我不会剪辑。”
叶莺道：“我会。”
苏虞一开始还有兴致在她旁边看一下，后来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爬上床去睡了，叶莺熬了三小时剪辑完，把视频上传到苏虞的号，撑着最后一点意识把衣服晒了就去睡了。
第二天，叶莺一觉睡到中午，被苏虞的尖叫声吵醒。
“怎么了？”叶莺揉了揉困倦的眼。
“我要火了！”对面，苏虞在床上激动得满面红光，“你昨晚给我上传的视频竟然登上热门榜第一，播放量破百万，评论都有一万多。”
“恭喜。”叶莺太困了，见她没出什么事，眼看又要躺回去。
苏虞道：“你知道吗，光一个晚上，我就赚了近万块。”
叶莺又直起身，彻底醒了。
苏虞对钱不是很看中，单纯为自己受欢迎高兴，为了感谢叶莺，要把收益全给她，叶莺只接受一人一半，苏虞应了，拉着她捣鼓了一天视频，趁热打铁照着叶莺之前写的稿子发视频吐槽。
叶莺看她连门都不出，“你不是要和沈羡寒约会？”
“他说临时加班，把我鸽了。”苏虞冷笑，“不就是赚钱嘛，谁不会啊，老娘也要搞事业。”
叶莺不再说什么，寻找新的素材。
之后苏虞发的视频热度都还不错，赚得也可观，苏虞尝试自己备稿，播放量断崖下跌。
这让苏虞意识到叶莺的稿子是关键，叶莺对热点很敏感，对节奏的把握精准得可怕，第一个视频还能说是碰运气，可接二连三地印证下，这完全就是她自身实力过硬。
叶莺看着源源不断上涨的播放量，嘴唇轻翘，“你说，如果我们把号做火了，以后是不是可以帮裴肆营销了？”
“他哪里需要营销，现在还不够火吗？”
苏虞两手摁住叶莺的肩前后摇晃，“我才是急需营销的人，别帮他，帮我～”
叶莺边上传视频，边应：“嗯嗯，帮你。”
苏虞看着她脖子上残留的淡淡吻痕，嫉妒了。
裴肆真是捡了个宝。
叶莺这些天赚了钱，在网上给叶母买了好几套衣服裤子，换掉一些旧家具，其中不乏有冰箱这样大型电器。
叶母着实吓到了，怕她做非法勾当，叶莺开视频给她解释好久，还把收益给她看，叶母这才相信，欣慰地说她真的长大了。
手头一下宽裕了，叶莺其实没有多少真实感，为了收集第一手新鲜热点资讯，她比以前更忙了，每天还要写老师布置的作业，忙比赛的报道，还有苏虞这边的稿子。
她几乎每天都要熬夜到一两点，很累，也很充实。
直到有一天，叶莺早上和周青去上课，她困顿地眯起眼打哈欠，周青仔细看了看她，迟疑道：“莺莺，你最近好憔悴啊，脸上还……”
她没说下去。
叶莺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最近太忙，都没怎么照镜子，不，应该说，她不爱照镜子，从小到大都是，就算照了，因为是近视眼，其实也看不太清镜子里的自己。
到教室后，她平静地问同学借了面小镜子，照了几十秒就放下了，当天下午，她开始戴口罩上课，无论苏虞和周青怎么劝，就是不肯摘。
手机震了下，特殊提示音，叶莺看了眼。
【裴肆】：我今晚不排练，出来吃饭？
叶莺犹豫片刻。
【小夜莺】：不了，不方便。
【裴肆】：不方便什么？
【小夜莺】：不方便说。
【裴肆】：？
*
“我听说叶莺的脸因为过敏毁容了。”
下午上完两节课，陈梨拉着唐书雅难得去学校北区二食堂吃饭，今天有特价汉堡。
“听谁说的？”唐书雅在窗口要了个牛肉汉堡。
“大家都这么说，说她上课天天戴口罩，脸上肯定有问题。”陈梨有点幸灾乐祸，“之前她对狗过敏的事还记得不？有人拍到了她过敏后的脸，肿得老吓人了，回头我发你。”
自从叶莺和裴肆交往后，受到了广泛关注，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大众看在眼里，所有过往也都被挖了出来。
唐书雅眼角余光看到了什么，侧过头。
“那不就是叶莺？说曹操曹操就到。”陈梨也看到了。
叶莺一个人在隔壁煲仔饭窗口打菜。
“她果然戴着口罩，我说的没错吧，她还打包，这里还有这么多空位，不正常……”
陈梨还没说完，唐书雅已经走过去了，笑着打了个招呼，“莺莺，你也来这里吃饭啊。”
叶莺看过来，“好巧。”
唐书雅道：“你怎么戴着口罩，不闷吗？”
“有点咳嗽。”
可唐书雅听她声音清晰，不像得了感冒。
“我先走了。”叶莺说。
“等等，你还想兼职吗？”唐书雅突然问，“我这里有一份不错的工作，酒店服务员，工资一个月能有一两千，可能需要露脸，你有兴趣吗？”
一两千……叶莺表情都没变一下，“没有，你找别人吧。”
唐书雅了然笑，“不想露脸？”
叶莺敷衍地嗯一声。
钱这么少，干不了一点。
*
吃完饭，和陈梨分开，唐书雅去话剧社排练，看到裴肆竟然在。
少年倚墙斜站着，穿着黑色冲锋衣，单手拿着剧本，懒懒低头看，额发有几缕遮了眼，看着吊儿郎当，侧脸却很认真。
唐书雅心跳不经意漏了半拍，道：“你不是说晚上不来吗？”
裴肆淡淡看她一眼，嚼着口香糖，没搭腔。
唐书雅感觉他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还不是因为女朋友不理他了，人家叶莺都比他懂事，还有三天就要正式表演了，他还一天到晚想请假。”
简星海走来道，“你们两个都赶紧上台准备。”
裴肆拖腔应了声。
“还有就是书雅。”
简星海皱眉看向她，“和你说了很多次，演的时候别用力过猛，收着点，你表演痕迹太重了，反而感觉不到感情，你之前看叶莺……”
“我不是她。”
唐书雅忽然道，这些天她快被这个名字折磨疯，第一次对演戏感到烦躁和厌恶，她本来都打算咬牙硬忍过去，可刚刚得知的那件事，她不想忍了，缓缓对简星海露出微笑。
“叶莺既然那么符合您心目中的女主角，不如让她来演？”
“我就不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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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演出
◎增加2300字◎
简星海怒道：“你开什么玩笑, 排练了这么久，哪里是你说不演就不演的？三天后就要登台了，哪有时间换人！”
唐书雅笑, “您不是很看好叶莺吗？不是说她气质和女主很像吗？让她来演呀, 她的话，想必都不用排练，都比我演得好吧。”
“她又不是学表演的, 你和她比什么？”
唐书雅道：“要我继续演也可以，但我要自己诠释角色，而不是模仿谁。”
简星海脸色阴沉，“你是导演还是我是导演？”
唐书雅：“那你去找叶莺。”
简星海火了，“不演拉倒。”
他们僵持不下，周围的人都来劝架。
裴肆像个局外人, 一脸无动于衷, 他们吵第一句时就慢吞吞远离战场, 从舞台角落拖了把椅子大咧咧坐台上，背微微弓着，手肘靠在椅子扶手，百无聊赖地翻着几乎做满记号的剧本。
彭永浩过来探班，一眼就看到裴少岁月静好地在舞台中间看剧本, 和另一边快要冻成冰的气氛完全两个画风。
“书雅怎么和简学长杠上了？”彭永浩一边往那边看，一边走到裴肆身边。
“习惯就好。”裴肆头都没抬, “来干嘛？”
“无聊过来看看你们排练得怎样。”彭永浩听到他们争执的内容, “敢情这女主都没明确呢。”
裴肆心不在焉应一声, 手指抚着纸页, “问你件事。”
“啥？”
彭永浩以为他也要问谁最适合演女主, 结果裴肆缓缓来一句：“女生说不方便, 一般指什么？”
彭永浩被问住了，“我怎么知道？”
“啧，没用。”
“……”
彭永浩回过味，“你问的叶莺？听说她现在天天戴口罩上课，是感冒了还是过敏了？还有的说她毁容了，我都当笑话看，现在你这么一问，难不成……真的？”
裴肆抬眼，“从哪听来的？”
彭永浩道：“论坛上看到的啊，都一个多礼拜了，你不知道？”
“没你那么闲。”
裴肆从不刷论坛，拿出手机给叶莺发了条微信。
【裴肆】：碰狗了？
【小夜莺】：没呀。
【裴肆】：感冒了？
【小夜莺】：没有。
【裴肆】：那怎么听说你天天戴口罩？
【小夜莺】：预防感冒。
挺有道理，可裴肆最近也没听说学校有流感。
彭永浩见他对着手机沉默不语，心里其实挺惊讶的，虽然他调侃过裴肆和叶莺交往，但不觉得他们能长久，见惯了裴肆对女人若即若离，看似温柔其实冷淡到骨子里，对谁都一个态度，可现在，叶莺随便一条信息他都会解读很久。
他何曾这么上心过？
好像真的陷进去了。
彭永浩感叹着，想到一种可能性，“你说，会不会是她生理期来了？”
裴肆一顿，缓缓抬头看着他。
彭永浩：“你这什么眼神？”
“没。”裴肆握着手机站起来，把椅子拖回原地，“第一次觉得你还算聪明。”
“你要去哪？不排练了？”彭永浩道。
“等他们吵完再说。”裴肆头也不回地离开活动教室。
他不在，彭永浩也想走了，这时听到那边争执好像有结果了，看过去一眼。
简星海好像气死了，对唐书雅口不择言道：“我明天就让裴肆带叶莺过来，明天起你就别来了。”
大家都在劝他冷静。
“我都可以。”
即使这种时候，唐书雅依旧淡定自若，一副替他着想的样子，“不过，你确定不要我过来？万一叶莺不愿意，或者身体状况不允许，那怎么办？耽误这么多人时间，你就算是导演也担当不起吧。”
唐书雅的话不无道理。
在其他人左一句右一句的劝说下，简星海接受先让叶莺试试，不行就随便唐书雅发挥。
“书雅，你真的愿意当替补？”
同班一个女生问，表演系的学生大多心高气傲，别看唐书雅一直以笑示人，她的傲气只多不少。
“要不就听社长的话，好好演吧。”
唐书雅：“我没关系，只要合适，谁演都一样。”
陈梨刚刚已经把照片发过来了，唐书雅想到叶莺过敏的样子，淡笑，“我很期待叶莺的表现。”
*
宿舍只有叶莺一个人在，其他人去吃饭了还没回来。
叶莺在写作业，这礼拜老林布置的文稿有点多，明天就要交，她得在今晚全部赶完，所以和裴肆说不方便，也不是骗他。
想到他，叶莺思绪微微卡壳，写字速度慢下来，有点走神，要不要告诉他实话？
门被推开，苏虞回来了。
“莺莺，你男朋友托我给你的。”
她提了个小袋子大大咧咧放到叶莺面前。
袋子没封口，里面的东西露出来，生姜红糖，枸杞红枣，保暖贴……
叶莺怔了怔，道：“他给我这些干嘛？”
苏虞在镜子前顺头发，“你是不是和他说大姨妈来了？”
“我没……”叶莺顿住，她是说了不方便，他不会就往那方面想了吧？她心头一阵热胀，有点酸又有点涩，她沉默地将袋口缩拢，打了个结。
“你要不和他说实话算了。”
叶莺在宿舍没戴口罩，苏虞看着她，道：“我觉得没什么，真的，其实都看不出来，你不可能一直不见他吧？”
叶莺低嗯了声，给裴肆发微信道谢，继续赶作业，这一次思路很顺畅，十一点前就全部写完了，今天她没有再熬夜，洗漱后就上床睡觉了。
叶莺怀里抱着裴肆送的慰问品，蜷缩在被窝里，迷迷糊糊陷入沉睡，梦回到高一的时候，那时孟檬还没转学过来，裴肆和蒋骏那群人下课喜欢到教室门外透气，在墙边靠一排，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那时候裴肆不爱笑，也不太说话，嘴里咬着根棒棒糖，桃花眼尾向内敛，原本妖冶生艳的眉眼因表情淡得没有颜色，他校服拉链不好好拉，露出里面黑色的字母T恤，吊儿郎当懒斜靠墙，耷拉着单眼皮，拿手机玩游戏。
他靠边站在一伙人的边缘位置，但人来人往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最多，实打实的惹眼。
叶莺和他在班上毫无交集，她近视眼，一般都坐前几排，裴肆个儿高，在最后一排游移，裴肆又是班上中心圈的人，他们八竿子打不着一起，叶莺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为了离他近一点，下课故意去上厕所，就想多瞄他两眼，可实际上走过去时她连头都不敢抬，身体僵硬低下头和他擦身而过。
次数多了，裴肆没什么反应，他旁边的男生都认得叶莺了，“那个谁是不是尿急尿频啊，每节课下课都上厕所。”
“谁啊？”蒋骏道。
“还能谁，小麻雀。”
“哦哦。”蒋骏秒懂，手搭在裴肆肩上，坏笑道：“怕不是也来看裴哥的，长得太帅也是一种罪过，裴哥知道小麻雀不？”
裴肆看着手机，不感兴趣，“谁。”
“过分了，咱们班的，脸上好多麻子的那个。”
“不认识。”裴肆说。
叶莺从厕所回来，刚好听到他们对话，脚步微顿，快步离开了，从那天起，她宁愿多绕远路，也没再经过他们去上厕所。
次日，叶莺于清晨中醒来，揉眼时感觉到湿意。
好久没哭过了。
*
【裴肆】：今天来排练室吗？社长想让你过去。
中午吃完饭，叶莺收到裴肆的微信。
【小夜莺】：过去干嘛呀？
【裴肆】：和戏有关吧，具体不清楚。
叶莺想到他快登台正式演出了，可能要她帮忙练练词什么的。
【小夜莺】：好，我下课后过去。
【裴肆】：我来接你。
叶莺下午只有两节摄影课，下课后乖乖在厚德楼门口等，裴肆没多久就来了，见她真的戴着口罩，眉微皱，“确定没过敏？”
“真的没。”叶莺往上拉了拉口罩，声音瓮瓮的，“不过脸确实出了点问题。”
裴肆道：“什么问题？”
“可能，变丑了。”叶莺含糊其辞。
裴肆眉拧更深，“受伤了？”
“不是。”
“那没事。”裴肆眉松开，食指伸过去勾她耳后的系带，“我看看。”
叶莺躲开，“晚点再给你看，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晚点儿，再给你一个人看。”
她垂着眼温吞说，长睫毛似花蕊般轻颤，黑发柔软垂在纤细的颈间，耳朵小巧白软，看着安静又乖。
裴肆近看，才发现她耳垂有一颗红痣，之前被发丝挡着没看到，他直接抬手捏了一下，叶莺吓了一跳，懵懵抬起眼，还以为他要强摘她口罩，人都是僵的，静了会儿发现他只是在玩她耳朵。
裴肆食指轻轻刮了刮痣，叶莺觉得痒，偏开头，“别弄了。”
“你刚刚说，只给我一个人看。”
裴肆语速缓慢，变本加厉地捏了捏，亲眼看着她的耳垂变得和痣一样红，又软又烫。
他低低笑了声，“真的只是脱口罩？”
叶莺道：“不然脱什么？”
“……”
她干净的眼瞳里透着疑惑，裴肆知道她没听懂，太纯，估计压根都没往那个方向想。
他反倒不再说什么，感觉说什么在她面前都脏。
“以后告诉你。”
两人在路上磨蹭了会儿才到活动教室，里面人很齐，除了他们都到了。
简星海看到人，马上便道：“时间有限，我就直接问了，叶莺，后天的话剧你能代替唐书雅上场吗？”
叶莺愣了下，条件反射看向裴肆。
裴肆也不知道这事，“你让我找她来是为了这个？”
“你不知道？哦对，你早走了。”简星海简单说了下昨晚讨论的结果。
叶莺道：“可我不会演戏。”
“你上次演的就不错。”
“那只是……”
“你就别为难人家了。”唐书雅打断，“不说别的，她的脸就演不了，看不出来她戴口罩就是不想露脸吗？”
唐书雅的话成功把众人注意力引到叶莺脸上。
“脸怎么了？”
“好像是听说过敏肿了什么的。”
“很严重吗，不会就这样毁容了吧。”
叶莺听到周围议论，看了唐书雅一眼，她在笑。
“说够了没？”裴肆冷眼扫过去，空气瞬间安静。
简星海神经粗，“脸出事了？口罩能摘下来看看么？”
“不……”裴肆没说完，叶莺道：“能的。”
裴肆顿了顿，低声道：“别勉强。”
“没关系。”叶莺慢慢摘下口罩。
大家目光落在她脸上，呼吸一窒。
唐书雅神色一僵，不敢相信。
裴肆也有些意外，“化妆了？”
叶莺的脸非但没有他们想象中的红肿疙瘩，反而比平时更漂亮，她化了完整的妆容，肤白唇红，清纯的五官多了几分明艳，沉静的眉眼有种清冷感，似春日潺潺清泉，澄澈干净，不染尘埃。
叶莺轻嗯了声，“出门前，苏虞给我化的。”
中午，苏虞一听她要去见裴肆，主动说要给她化一个绝美的妆，化完后，她因为不习惯，还是戴着口罩，感觉都不像自己。
空气很安静，被叶莺惊艳得说不出话，多道目光在她和唐书雅之间来回看，本来大家都奇怪简星海为什么那么看好叶莺，叶莺虽然好看，但还是差了唐书雅一截。
现在总算理解他了，叶莺脸型好，巴掌大的瓜子脸，皮肤白皙，化妆真的很好看，之前内敛的气质完全凸显出来，隐隐压过唐书雅一头。
简星海回神，夸道：“不错不错，要不要演演看？”
叶莺决定摘口罩时就有所准备了，“我试试。”
“那就赶紧过一遍戏。”简星海马不停蹄地着手准备，大家立刻忙活起来。
叶莺冰凉的手指被握住，慢半拍转头，裴肆捏了捏她小拇指，静了几秒，开口：“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虽然是被唐书雅挑拨做的决定，但叶莺不会后悔，“我会努力。”
裴肆盯着她看了会儿，轻笑着改口：“无论什么时候后悔都来得及。”
叶莺就这样加入了他们的排练之中，唐书雅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悄无声息，没人发觉。
演出在即，叶莺只练了两天时间就稀里糊涂地要登台了，直到在学校大礼堂后台准备时，她才明白裴肆那句话什么意思。
外面坐满了观众，乌泱泱全是人，叶莺这几天太累没余力想别的，现在后知后觉感到紧张，而且是想吐的程度。
她真的能帮裴肆争取到高导的角色吗？
“要喝水吗？”裴肆走过来。
“不了。”叶莺怕总想上厕所，看着其他人忙进忙出，轻轻道：“被你说中了，我后悔了。”
“很正常，你没表演经验，还要面对这么多人。”裴肆语气稀松平常，“不上也没事。”
叶莺还以为他会说点鼓励的话，“那你怎么办？”
裴肆道：“无实物表演，课上学过。”
叶莺想象了一下，“不尴尬吗？”
“怕尴尬怎么当演员。”
对面简星海在叫他们，裴肆瞥了眼，淡问：“还去吗？”
他不想给她压力。
叶莺站起身，已经镇定下来了，“去。”
“以后做记者，会面对更多人。”
她化着精致的妆容，看着他笑，“而且，还想再听你叫我姐姐。”
裴肆眉梢轻挑，没说什么，和她一起上台。
说实话，《恋心》其实并不是制作多么巨大精良的话剧，话剧社每个月都会有活动，这不过是其中一场，只不过它恰好是简星海的退位之作，又恰好赶上了高导参观，才格外让人重视。
而裴肆参演简直自带人气，没怎么宣传观众席就满了，女主角从唐书雅换成叶莺的事已经传开，闹得沸沸扬扬，引得更多人慕名而来。
这部作品倾注了简星海的心血和想法，才会任性地在演出前几天换女主，他想过延期，但那就和高导参观的日子不吻合了，所以只能这天。
简星海本来还担心，叶莺会在正式表演时怯场，可出乎意料，除了第一幕她表现得有点紧张外，后来慢慢进入状态，和裴肆对话也很自然，演出了女主角的敏感倔强，文弱坚强。
这让简星海更加坚信，叶莺真的很贴女主角，虽然她的演技技巧比不上裴肆他们这些科班出身的人，但她过硬的心理素质让她在舞台上不逊色于任何人。
台上，叶莺确实不紧张了，因为她发现，表演开始后，大厅一暗，聚光灯打下来，都看不到观众的脸，挺好。
一直演到吻戏，底下已经传来躁动的呼声，叶莺和排练时那样，正要侧头和裴肆假装接吻，下巴忽然被用力捏住，她疼得被迫睁眼，裴肆的唇已经重重压了过来。
叶莺始料未及，接着下唇瓣一痛，他咬了口，她的牙齿也被顶开，滑腻的舌挤进嘴里。
鼻息交错，她被吮得神经发麻，水润的眼微微瞪他。
他，在成百上千观众面前，与她舌吻。
“姐姐，这么舒服吗？”
亲完，裴肆脸贴过去，热气呵在她耳畔，压低嗓，语气带笑，用谁都听不到的气音说：
“脸红成这样。”
*
温飞白和高弘益来到大礼堂，话剧正好谢幕，观众都在鼓掌。
高弘益道：“都是你，拉着我逛了学校大半圈，我本来还想看看话剧上有没有什么好苗子，我电影有个男三还没着落呢。”
圈内都知道，高弘益电影配角喜欢用新人，还喜欢自己去影城或大学物色，捧红过一两人。
“高叔，别生气。”温飞白轻笑，“你看我怎么样？”
高弘益不假辞色，“你那蹩脚演技，我怕会骂死你。”
温飞白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礼堂入口，高弘益看着不断往外流动的人群，道：“听说有个裴肆的大一生演技不错，我想见见他。”
温飞白道：“别了吧。”
“怎么说？”
“听说他私生活混乱，众多绯闻缠身，虽然有点人气，但是……”温飞白点到为止。
“那算了。”高弘益讨厌是非多的人，事多又麻烦，容易整出幺蛾子，“我看看其他人。”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有没有人在意女主雀斑的事，反正都市篇女主啥都没了，不过敏了，也做过规范去斑。
别看在打工，其实她未来赚了挺多的，还自己买了套房~
星期四我事很多，不一定会更哈，没有就等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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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 矛盾
◎别太高估自己了◎
T大, 南区，一家老字号烧烤店里，靠角落的大圆桌前坐了一大圈人, 橘黄色灯光照亮底下青春年轻的脸孔, 气氛火热。
彭永浩点了几罐啤酒，“苏虞，老寒不来？”
苏虞呵了声, “你是他室友，问我干嘛。”
“我又不是他女朋友。”
“女朋友又不天天和他住一起。”
詹天道：“好了，肆爷请客，都别吵了，老寒估计又在打工，晚点打包点烤串给他。”
彭永浩啧道：“没想到老寒这么晾女朋友, 我还以为肆爷最渣。”
“渣你妈。”裴肆没骨头一样懒靠在椅子上, 挑起眼皮斜睨他。
叶莺还在, 彭永浩讪笑：“以前，我是说以前。”
裴肆玩世不恭地哼笑了声，一只手揽着叶莺的肩，细长的手指勾着她的发丝把玩。
叶莺没多大反应，安静地看着眼前的菜单。
“姐姐, 还气呢？”裴肆低眸，缠着她发丝的手指略用力扯了下。
下台后, 她就没和他说过话。
发根微微刺痛, 叶莺终于道：“别叫我姐姐。”
“你不是喜欢听？”
“谁让你那么过分。”叶莺道, 在那么多人面前亲, 她怎么做人。
裴肆道：“怎么过分了？展开说说, 不然以后还敢。”
全桌人都在笑, 叶莺不说话了。
裴肆见她真生气了，不再开玩笑，把人抱过来，哄了差不多五分钟，叶莺脸色才稍缓。
苏虞把这一幕拍下来，发给沈羡寒，发语音道：“学学人家男朋友。”
詹天道：“打死我也想不到，肆爷还是妻管严。”
彭永浩赞同，看着叶莺，“所以你之前为啥戴口罩啊，这不是挺好看的吗？”
叶莺还化着妆，也不打算瞒了，“那是因为……”
裴肆手机突然响了，看到来电显示，他接起电话。
“聂老师。”
叶莺声音停住。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裴肆脸上的散漫消失，表情越来越淡，“行，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
詹天道：“是不是高导来了？”
裴肆嗯了声，“他在话剧演出里挑了几个人发出试镜邀请。”
彭永浩想也不想道：“那你肯定……”
“没有我。”裴肆说。
空气突然安静。
“不可能吧。”过了会儿，苏虞说：“虽然不想承认，你演的最好也最亮眼啊。”
彭永浩道：“高导会不会把你认成别人了，要不要去确认下？”
叶莺蹙眉，脑子里忽然浮现温飞白的脸，以及那天他说的话。
“你还是对我好一点比较好。”温飞白笑得别有深意，“因为他是我二叔。”
叶莺陷入沉思。
裴肆开了罐啤酒，道：“没必要，就这样，也没多重要。”
怎么可能不重要？
大家缄默不语，他天天排练那么晚，弄得这么辛苦，就是为了在高导电影里出境，现在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怎么会不重要。
服务员陆续把油炸烤串送上来，大家都没了胃口，说话声稀拉，气氛有些低迷。
裴肆没再开过口，漂亮修长的手指抓着啤酒罐，慢条斯理地喝，额发自然垂落，半遮住眼，看上去有点儿颓。
他喝得慢，但没停过，没过多久，他面前多了五六个东倒西歪的空酒罐。
看他还要开一罐新的，叶莺终于阻止道：“别喝了。”
少年眼角染上桃花红，艳丽绝伦，他看了她一眼，眼神无丝毫醉意，化不开的深冷。
他沉默了会儿，听话地没再喝了，道：“我是在复盘。”
他话有点突兀，叶莺却听懂了，他说他不是故意买醉，她心有些酸，说：“我知道。”
裴肆复盘了自己在话剧里的每一处表演细节，最后淡淡道：“还是我表现不够好。”
“没有，你很好。”叶莺看着他的眼睛，很用力地说，在心里暗中做下一个决定。
“我会帮你争取到试镜。”
他这么好，不应该以这种不入流的方式出局。
*
叶莺回去后，开始搜集温飞白的信息。
温飞白在T大也是个风流人物，只是不出圈，在校内挺火，论坛还有人给他盖楼追踪他的动态，叶莺看了一个晚上，还加了他在学校的后援会群，发现里面有好多被他玩弄的女生，对他又爱又恨，十分了解他。
叶莺又花了将近一天时间打入后援会内部，掌握了温飞白很多第一手资料。
她整理着笔记，感觉差不多够了，约温飞白出来见一面，温飞白欣然同意，他们约在校内的咖啡馆。
“学妹怎么知道我的电话？”温飞白喝了一口卡布奇诺，从容道。
“问的别人。”叶莺只要了白开水，不想和他兜圈子，“裴肆落选是你搞的鬼？”
温飞白笑道：“我没那么大能耐，只是提醒了一句他人品有待考量。”
叶莺平静道：“那你也能纠正回来吧？”
“能是能，我为什么要那样做？”温飞白审视她，“没好处的事我可不干。”
叶莺说：“东方优尚推出的网剧清辉月，你有把握试镜过男主？”
温飞白脸色终于有变化，“你怎么知道？”
“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叶莺喝了口水润桑，“你同班的赵之若也去试镜了，你们都是热门，但他比你火，比你希望大。”
“我还知道，其实你和高导只是远房亲戚，他不会给你提供任何资源。”
“你是来讽刺我的？”温飞白彻底没了表情。
“我是来谈合作，如果你帮裴肆，我帮你营销人气，拿到角色。”叶莺说。
温飞白愣了一下，觉得很好笑，她真的傻得可爱，“就凭你？”
叶莺嗯一声，“赵之若能火，也是有营销团队在后面操作。”
温飞白笑完后，道：“试镜结果九月出，我等你好消息，就算能成，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出尔反尔？”
叶莺拿出手机，温飞白看去，她竟然全程录音。
她看着他，说：“营销能成就一个人，也能毁掉一个人。”
*
号是苏虞的号，两人一起经营，叶莺把计划和她说了一遍。
苏虞道：“我说裴肆怎么连试镜都没有，原来是温飞白在背后使绊子，你直接给裴肆营销不就好了，干嘛还帮温飞白搞得这么迂回？”
“高导和那些只看热度只为名利的网剧制作商不一样。”叶莺摇头，“裴肆人气很高了，但高导没有选他，说明他只看中人品和演技。”
“确实。”苏虞想了一下，“那好，我也来帮你。”
“……可能赚不到什么钱。”
叶莺从来没做过这块领域，心里其实也没底，未来能不能成功也不知道，她只是想帮裴肆。
“没事，我也不是为了赚钱才做自媒体。”苏虞说：“先拿他试试水，万一有用，以后我也给自己营销。”
“你要和裴肆说一声吗？”
叶莺顿了下，说：“如果成功了就说。”
决定好后，叶莺着手准备，要做的事和之前差别很大，苏虞不再吐槽出镜，叶莺自己录声音写稿发温飞白的相关视频。
温飞白倒是很配合，每天都发他的一堆自拍照过来，叶莺不得不瞎编他的经历性格兴趣给他立人设，还得给他p图，头每天都是疼的。
不过视频效果却不错，现在社会都看脸，只要长得帅就会点进来，温飞白视频播放量每天都在涨，还被T大官博转发，迅速传播开来。
*
叶莺现在越来越忙，每天都约不到人。
晚上十点半，裴肆洗完澡，黑发半湿，脖子上搭了条白毛巾，身上松松垮垮穿了件黑T恤，及膝牛仔裤，宽肩窄臀，他刚从浴室出来，水蒸气没有完全散去，柔软的衣服布料贴在胸前，隐隐显现出的肌肉轮廓紧实匀称。
发丝水滴入衣领，他随意拿毛巾擦了一下，看了眼手机，叶莺还没回消息，他慢慢走到宿舍门口，刚要打开门，彭永浩的声音传出：“温飞白视频里的女声我怎么越听越像叶莺？”
詹天道：“就是她，视频博主是苏虞，我认得她的号。”
“叶莺怎么把温飞白夸得天花乱坠的，他们这是……”彭永浩欲言又止。
詹天刷着手机，“温飞白最近势头挺猛，人气也高，好像收到了好几部剧的试镜。”
彭永浩道：“叶莺做视频给他造势，就离谱，肆爷头顶青青草原。”
“要不要和肆爷说？”
“你去说，我不敢。”
他们推搡着，门突然从外被推开。
空气一静。
裴肆看着他们，冷道：“什么视频？”
*
叶莺趴在书桌上，不知不觉睡着了，这些天实在太累，醒来时，看到手机上五六个未接来电，全都来自裴肆。
她上课手机会开静音，今天忘了关，叶莺以为他有什么急事，立刻打过去道：“怎么了吗？”
“你在哪？”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裴肆的声音听上去异常冷漠。
叶莺：“宿舍。”
“我在楼下。”裴肆淡淡说：“方便下来吗？”
“好。”
叶莺没有多想，和周青说了声，匆匆下去了，跑出宿舍楼，她在外面的榕树下看到裴肆，他人站在阴影里，高大清瘦，看不清脸，他指间夹着烟，点点火星，烟雾徐徐上升。
叶莺叫他的名字，走过去，发现一地烟头。
“你怎么了？”她担心道。
裴肆眯眼看着她，烟在指间静静燃烧，他缓缓吐了口白雾，道：“就开始嫌我了？”
“因为我试镜没过，觉得温飞白更火。”
“就勾搭上他了？”
叶莺被烟味呛得咳了咳，“你在说什么？”
“温飞白的视频不是你做的？”裴肆盯着她每一处表情，像是想把人看穿，扯唇笑了声，“我都没听过你这么夸我，他真好福气。”
“原来你知道了。”叶莺总算明白他为什么不对劲，眼底浮现委屈，“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
他打量着她，她看起来出来得急，大晚上只穿了件单薄的长袖，领口宽松，可以看到一截细细的胸衣肩带，白皙的锁骨往下，是姣好玲珑的身材。
“温飞白什么德行，我会不知道？”
裴肆语气嘲讽，“喜欢上他了就直说，何必藏着掖着，怕我会不让你走？”
“别太高估自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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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 冷战
◎她说，只是想帮他◎
“裴肆是不是又来给你送温暖了？”
只听脚步声, 苏虞就知道叶莺回来了，随意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一愣。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叶莺脸很苍白, 气息弱得像随时会消散在空气里, 表情有些木然。
她没有回应，动作迟缓地坐到椅子上，黑眼珠寂静。
“怎么了？”苏虞从没见过她这幅样子。
叶莺低声道：“他知道了。”
“裴肆说你了？”苏虞眉头当即皱起, “一点肚量都没有，你和他解释了没？”
叶莺摇摇头，“当时……那个情况，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想解释，可喉咙像塞了棉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可能是心灰意冷, 一句话都不想说。
要说什么, 说她帮温飞白，其实是为了帮他，他会信？
而且，她并没有十足把握会成功，说出来, 更像是借口。
她选择沉默，裴肆之后也没再说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 弹了弹烟灰, 哑着嗓说：“夜冷, 回去吧。”
声音淡凉, 听不出情绪。
他说完就走了。
苏虞道：“怎么不说清楚？我去帮你说。”
“不用。”叶莺深吸口气, “晚点我自己和他说……用微信。”
“好吧。”苏虞也不好过多干预他们之间的事，“那温飞白的视频你还继续做吗？”
叶莺停顿了几秒，说：“做。”
才刚有点起色，她不想半途而废。
苏虞正好在剪辑视频，现在叶莺又要写软文又要录声音，有时候叶莺怕影响到周青休息，在空教室里录到很晚才回来。
苏虞觉得她太辛苦，自学剪辑减轻她负担，现在负责后期。
“我剪完一半了。”苏虞看着电脑，说。
“剩下的我来。”叶莺打开笔记本。
苏虞：“不用，你都这样了，今晚好好休息。”
“我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叶莺说。
苏虞不再多说，把视频发她。
叶莺把心神投入到视频里，一边剪，一边整理心情，一个小时后，她上传完视频后看了看时间，觉得过去这么久，无论她还是裴肆，应该都冷静下来了，能够心平气和地聊聊。
叶莺编辑了一段话，发给裴肆。
【小夜莺】：在吗？
【小夜莺】：方便接电话么？
【小夜莺】：我想解释一下视频的事。
发过去不到一分钟，【想你的夜】群里突然弹出消息。
【彭永浩】：[图片].jpg
【彭永浩】：肆爷牛逼，第一次来就有舞女投怀送抱[坏笑]
照片上，灯光昏暗暧昧，环境像是酒吧。
叶莺看到一个打扮清凉的美艳女生趴在裴肆怀里，裴肆指间夹着一杯鸡尾酒，低着头，鼻尖蹭过女生的发顶。
叶莺手指颤了
依譁
下，刚想点开细看，照片被彭永浩撤回了。
她发了几秒呆，折回去，把发裴肆的几句话也全部撤回。
原来，在意的只有她一个人。
*
【Fuck Kanye】是校外新开的一家酒吧，因舞女性感漂亮火爆。
闪光灯一亮，裴肆就察觉到了，推开故意往他身上撞的舞女，皱眉看着彭永浩，“瞎拍什么？”
“给你女朋友看看。”彭永浩对照片效果很满意，就这么几秒的功夫都让他给抓拍到了。
他发到群里，“互绿一下以示敬意。”
裴肆拿出手机看了眼，“撤了。”
彭永浩：“可是……”
“撤。”
彭永浩只好撤回照片，“别怪我没提醒你，刚刚苏虞的号又更新了视频，还是温飞白，叶莺都不在意你了，你干嘛还顾及她。”
裴肆没说话，目光落在叶莺撤回的三条消息上，眼眸黑沉。
*
那天晚上，叶莺躺在床上很久才睡着，第二天醒来，裴肆没有消息过来，她淡了眉眼，照常起床上课，马上要期末考试了。
六月下旬，天气炎热，叶莺熬过考试周，发挥稳定，放假第一天，她和叶母打电话说好到家的时间，周青在旁边收拾行李，随口一问：“你不和裴肆一起回去吗？”
叶莺微顿，语气平静，“不了，我票都买好了。”
周青哦一声，没再问，不知道他们冷战很久了。
七月初，叶莺拖着行李回家，在网上找了一家传媒公司做编辑，本来公司不招暑假工，但叶莺能力太突出，也有自媒体经验，就招她进去了。
叶莺忙了两个月，期间温飞白的视频也没有落下，苏虞出国旅游去了，她一个人录制，一直稳定更新着，效果是显著的，温飞白后援会群的人数已经翻了两倍。
这么多视频，只要有一个能爆，对他的人气推动作用是立竿见影的。
生活忙忙碌碌，偶尔空闲时，叶莺会想到裴肆。
谁能想到，他们已经快两个月没联系过了。
这是在冷战吗，还是已经分手了？
叶莺不知道，也没有去问。
不过，虽然没联系过，裴肆的消息却从来没断过，从新闻系大群里，班级群里，或者苏虞那边，总能听到他的事。
据说，裴肆暑假没回家，坐飞机去了G市横店，进了一个剧组，是部古装奇幻电影，演男N。
原著是部很有名的网络小说，阵容官宣后当天就上了热搜，裴肆饰演的角色戏份极少，连海报都没有，但也不知道谁挖出了他的定妆照，惊艳四座，带大名冲上了热搜二十名左右。
叶莺当时在上班，看到热搜，差点以为是同名同姓，看了裴肆的名字好久，她的眼睛不知为何有点酸，最终还是没有点进去。
叶莺关掉微博，心不在焉地想，他其实根本不需要她帮忙，他自己完全有能力飞到远方，是她多此一举了。
九月份开学不久，《清辉月》试镜结果出来，温飞白拿下了男主，接到通知后，他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叶莺。
“我过了。”温飞白语气难得含着几分激动。
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么急地告诉叶莺，不单是为了交易，只是想和她分享此刻的喜悦。
三个多月的微信交流，虽然都是公事公办，但他好像真的对她……
“恭喜。”女生清冷理智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
温飞白的喜悦一扫而空，“放心，我不会失信，但我也只能给裴肆争取到试镜，结果我不保证。”
“那就够了。”叶莺正要挂电话。
“等等。”温飞白说：“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如果你以后和裴肆分手了，能不能考虑一下……”
他还没说完，对面：“嘟——”
温飞白：“……”
叶莺挂了电话。
苏虞靠在电脑椅，问：“温飞白过了？”
叶莺嗯一声，打开手机日历。
“不容易，我终于不用看到他那张脸了。”苏虞伸了个懒腰，“你是不是还在和裴肆冷战？快点和好吧，我都替你们心急。”
她想到什么，道：“裴肆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叶莺看着日历上被标上记号的日期，“大后天。”
正好是秋分，夏秋交替之时。
“那挺凑巧的。”苏虞道，“你在那天把这事告诉他，还能当惊喜。”
好半晌，叶莺轻轻嗯了声。
裴肆生日是周日。
可能是温飞白试镜通过，带来了一点底气，叶莺周六就想找裴肆说清楚。
可周五晚上，周青硬是拉着她看电锯惊魂，本来只是看第一部，结果不知不觉二三部也刷完了，叶莺凌晨三点多才睡，周六下午两点才醒，头好晕，她艰难起床，看了看时间，连饭都没吃，直接去找裴肆了。
外面是大太阳。
叶莺来到裴肆宿舍楼下，躲在树荫里，翻出裴肆的微信，看着他们三个月前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她的三条撤回消息上。
叶莺在聊天框里打字，删删改改，事到如今又胆怯起来，发不出去一个字。
如果他把她拉黑了，会不会很尴尬。
叶莺发着呆。
这时，宿舍楼里走出一个男生，叶莺认出是裴肆同学刘豪，好像还住在他隔壁寝室。
叶莺走出树荫叫住他，“不好意思，请问裴肆现在在宿舍吗？”
每天来找裴肆的女生太多了，刘豪刚要随便打发走，发现她有点眼熟，“……叶莺？”
叶莺点头，“我是。”
刘豪想起了她是裴肆闹得沸沸扬扬的女朋友，道：“裴肆早就搬出宿舍了，你不知道？”
叶莺怔住，说不知道。
“开学不久就搬了。”刘豪看她眼神带了同情，“好像是说，他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
叶莺怔了很久，声音略哑，“那，你知道他现在住哪吗？”
刘豪道：“你还想找他啊？听我一句劝，别去，去了也是自取其辱，裴肆讨厌纠缠不休的人。”
“我没想纠缠不休。”叶莺平静道，“我只是去确认一下，确认完，就走。”
*
南区，怡香苑食堂，这里主要供餐给表演系学生，都是一些高营养少热量的食物。
班级聚餐，彭永浩端来一份低筋牛排，“这次不仅老寒没来，苏虞也不来了。”
詹天道：“可能有事吧。”
唐书雅笑，“今天星期六，他们估计去约会了，也就我们这些单身狗有时间。”
空气静了静，大家偷偷看向裴肆，谁都知道他有女朋友。
裴肆开了罐啤酒，淡淡抿了口，睫毛半垂着，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放假回来后他一直都这样，不太说话，也没笑过，对周遭的目光无动于衷。
陈梨道：“我暑假看到裴肆上热搜了，好厉害啊，有种打破了次元壁的感觉。”
“我也看到了。”唐书雅轻咬口全麦面包，说，“所以拿不到高导的角色也没什么，裴肆有天赋，是金子总会发光。”
裴肆反应不大，彭永浩忍不住道：“才不光是天赋，肆爷一开始可没那个角色，几乎整个暑假都泡在横店里当群演，之后才被看中的，你是不知道他那个出租屋生活条件……”
“吃你的。”裴肆总算开口。
彭永浩把“比农村还落后”咽了回去。
他至今都不知道裴肆怎么撑过来的，因为拍摄需要要随时待命，裴肆在全年最热的酷暑里和几十个人睡一间屋，他还睡不到床，就为了演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角色。
按理说，裴肆完全不需要那么辛苦当群演，他科班出身，又是名校高材生，等到大三大四就会有经纪公司来签人，以裴肆的条件到时候肯定有大把资源，再差都比群演好。
可他就是去了，还凭本事弄来了一个大制作电影角色。
彭永浩打心眼里佩服。
“说起来，温飞白学长拿下了清辉月男一。”唐书雅突然说，“你们听说没？”
哪壶不开提哪壶。
裴肆掀眸看她一眼，语气淡淡的，“你想表达什么？”
唐书雅笑了笑，“我一直以为男一会是赵之若学长，所以有点震惊，不过温学长能够赢，莺莺的视频应该功不可没，她真的很会营销，怎么也不帮你一下？”
“如果她营销的是你，说不定你就不用那么辛苦当群演了。”
话落，空气静得连针落下的声音都听得见。
裴肆捏紧酒罐，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一眼来电显示，强压涌上心头的燥意。
“喂。”他声音无起伏。
彭永浩听到聂老师的声音，看到裴肆眉眼闪过一丝惊讶。
“我知道了，谢谢。”裴肆挂断电话。
彭永浩道：“老师说什么了？”
裴肆看着对方发来的时间地点，说：“通知我参加高导电影试镜。”
大家都愣了，随后纷纷恭喜他。
唐书雅笑道：“应该是你最近崭露头角，让高导注意到你了。”
这应该是最合理的解释，其他人都这么觉得。
可裴肆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眉头拧起来，联想到唐书雅刚才的话。
温飞白近期也拿到了想要角色，靠的叶莺。
她为什么要帮温飞白？
她当初怎么说来着？
裴肆想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明明过去了三个月，当晚场景历历在目，无比清晰。
叶莺抿着嘴，黑眼珠静静看着他，眼底有一丝委屈。
她说：“我只是想帮你。”
裴肆突然把酒罐重重搁在桌上，人倏然站起来。
大家吓了一跳。
彭永浩道：“肆爷，怎么了？”
裴肆目光扫过他们的脸，克制地问：“有谁知道，温飞白和高导有什么关系吗？”
这是什么问题，大家都迷茫摇头。
唐书雅似乎猜到什么，表情微微一变。
裴肆给老师回拨了个电话。
“他们是亲戚，你出演话剧那天，还是温飞白带高导参观的。”聂老师说。
“……”
裴肆脸色沉得可怕，下颚线条瘦削紧绷，他紧紧捏着手机，指节用力到泛白，边打电话边往外走，唐书雅叫了他一声，他头也不回，大步离开食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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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 汹涌
◎他以为她不要他了◎
绿格小区, 和学校只隔一条街，不远，十分钟就能走到, 小区门口管得松, 叶莺很容易就进去了，抬头看着高低不一长得大差不差的楼房，她停住脚步。
刘豪只说裴肆现在住在绿格小区, 具体几单元几楼，他也不知道。
叶莺一时脑热过来，其实没有意义，确实自取其辱。
小区绿化不错，她看到前面树荫下有一张长椅，慢慢走过去坐下, 靠着椅背, 叶莺抬头淡淡看着天空, 不知是不是太热，头还是晕，像有锤子敲打神经，抽疼。
一天没吃东西，她竟然不太饿, 只是难受。
里里外外，都很难受。
手机邮箱里躺着自媒体大赛官方邮件, 通知比赛结果, 从一等奖到三等奖, 再到后面杂七杂八的奖, 有几十个人。
她连安慰奖都没有。
也正常, 她总断更, 还总瞎编乱造，得了奖才奇怪。
叶莺突然间累了，也想开了。
刘豪说的没错，她不该来，也没必要问，可能这就是裴肆对女人冷处理分手的方式，是她不懂规则。
叶莺低下头，点开裴肆微信，在聊天框输入。
【我们分手吧，如果你已经单方面分手了，请无视。】
这一次，她打字很快，也很流畅，想了想，又补充：【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祝好。】
叶莺正要发过去，裴肆突然打电话过来。
她手指一顿，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没接，也没挂，铃声就这样响着，直到停止。
叶莺以为这就是结束，下一秒他又打过来。
第二个，第三个……
当铃声第五遍响起，叶莺还是接了电话，“喂。”
“你在哪？”裴肆喘息，声音很哑。
叶莺没回答，裴肆也没催，无言的沉默通过电流在两人之间蔓延开。
许久，叶莺才道：“你家楼下。”
裴肆：“电话别挂，我现在回宿舍。”
“不是，我在你现在住的地方。”叶莺道，“听说你养了一个女人，过来瞻仰一下。”
“……”
十分钟后，裴肆过来了，速度很快，叶莺看一眼就知道，他是跑过来的，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头发几乎全湿，短袖也湿了大片，贴在身上，肌肉线条分明。
叶莺靠在长椅上，一身白色雪纺连衣长裙，长发扎起落在肩头，淡净素雅，她没有起来，黑眼珠自下而上静静打量他。
许久没见，他瘦了很多，颀长高挑，下颚棱角分明，轮廓削冷，后脊背绷得笔直，眼底覆着阴影，气质沉郁。
“好久不见。”叶莺轻轻开口，表情无过多异样，“暑假我在微博都看到了，恭喜你，越来越火了。”
眼前人淡得陌生，裴肆屈起右腿，在她面前蹲下，膝盖往下顶，两只手牢牢摁在她双腿旁边的位置，把她整个人都圈住。
裴肆微微抬起头，以仰视的角度看她，嗓音沉哑，“我拿到高导试镜了，是你做的吗，为什么不和我说？”
“你知道了啊。”叶莺垂下眸，平淡看着他，“所以，你现在才来找我，是因为愧疚了，后悔了？”
“如果你在外面有人了，可以直接和我说，我不是夏曼，不会缠着你不放。”
“我哪有人了。”裴肆道，“生气可以，话别乱说。”
“……无所谓了。”
天气这么热，叶莺脸却苍白，声音轻飘飘的，“你来之前，我已经准备和你提分手了，来了，就当面说清楚，我们还是……”
裴肆抬手捂住她的嘴，叶莺眼神微动，没有说完。
“因为温飞白，还是你所谓的女人分手？”
裴肆语气也很淡，但困住她的力气却很大，叶莺懒得挣扎，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
她不会吵架，就算与人发生矛盾，情绪也是稳定的。
裴肆以前很喜欢她这样看着他，仿佛眼里只有他，现在却只觉得冷。
“女人是子虚乌有，但温飞白，”
裴肆声音低下去，自嘲地勾起嘴角，“三次……我撞见你和他有三次了吧？可能还不止，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我亲眼见到被他睡过的女人挺着大肚子找他闹。”
“我宁愿不要高导试镜，也不想你和他扯上关系。”
“你这样做，我也不会感到高兴。”
叶莺眉眼终于有波动，凝了一丝气恼，她挣脱他的手，开口：“你现在，是在责怪我？”
“有点。”裴肆不否认，“天天听你夸别的男人，谁受得了，顺便说下，你给他做的视频每一期我都看了，还有个女友镜头视角，底下一堆人说你们甜。”
叶莺道：“那都是假的。”
“立场调换，假如我为了帮你，去和别的女人这样演戏，你接受得了吗？”
叶莺说不出话，代入一下好像是不能接受，但感性上不想承认，反正一直以来她都说不过他，不管有理没理。
“我要回去了，你好自为之。”
叶莺头越来越晕，难受得要命，不想再耗着，她想站起来，手腕突然被抓住，一股重力拉扯，身子不受控制往前倒，裴肆牢牢把人接住，往怀里带，修长结实的手臂紧紧搂着她纤细柔软的腰。
“我不分手。”
他抱得很用力，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叶莺身上没什么力气，微弱地挣扎，“放开。”
裴肆一动不动，就两字：“不放。”
“你。”叶莺气得发抖，闭眼靠在他胸口，大口喘着气。
裴肆意识到什么，表情一凝，低头贴住她额头。
“发烧了？”
叶莺已经听不清了，意识逐渐远去，晕倒在他身上。
*
叶莺在一个青蓝色调的房间里醒来，双人床，旁边有个楼梯，下面是客厅，橱柜摆设布置很有格调，地板是海蓝色。
纱窗半掩，叶莺看到窗外天色已黑，她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头还是晕的。
空气中有一股好闻的香气，她大概猜到了这里是哪，看着窗外发呆时，叶莺听到楼梯处有动静，抬眼看去，一只壮肥的阿拉斯加屁颠屁颠爬上来，像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它也看过来，激动地汪汪叫了好几声，蓬松的尾巴摇得可欢。
楼梯口不知为何设置了一块木板，阿拉斯加猛地一跃，连狗带板摔成一团。
“嗷呜！”
叶莺：“……”
这么久没见，这狗还是这么傻。
太子爷闹出的动静声不小，裴肆过来了，他拿着热水和药，低头看着太子爷，“出去，说了不能进来。”
“汪～”太子爷在地上露着肚皮打滚撒娇。
裴肆道：“出去。”
“汪。”太子爷可怜巴巴地翻身起来，夹着尾巴下楼了。
眼看裴肆要拿吸尘器过来吸狗毛，叶莺开口：“不用麻烦，时间不长没事。”
裴肆便走过来，把水和药放床头柜，“你在发低烧，37.8，把退烧药吃了。”
叶莺没有看他，“太子爷怎么在这？”
“暑假，爷爷手术住院，它在家没什么精神，我就带它过来了，租了房养它。”裴肆抠下两粒药丸，“你说的女人就是它？不过它是公的。”
谣言果然很离谱，叶莺见他要喂她吃药，“我自己来。”
她混着水吞下药丸，道：“谢谢，不好意思打扰你到这么晚，我先回去了。”
裴肆道：“等……”
叶莺下床，感觉到他又拉住了她的手，下意识甩开，手指无意间挥到他的眼睛。
裴肆轻轻闷哼，手捂住眼，细碎的额发下垂，看不到脸，他两只长腿交叉，盘坐在床前，脊背微微弓着，整个人没入黑暗的阴影里。
叶莺都已经走到楼梯口了，回头看一眼，她应该没用什么力气，忍不住又走回去，道：“你没事吧？”
裴肆低着头，姿势没变，也没反应。
叶莺蹲下身子，“还好吗？”
裴肆缓缓拿开手，睁眼，什么事都没有，叶莺还没反应过来，人再次被他扯进怀里，裴肆把脸埋在叶莺细嫩的颈窝，嗓音低哑磁沉。
“是你自己主动过来的。”
叶莺有所预料，可累得跑不动了，“你骗我。”
“对不起。”裴肆说，“我不该怀疑你。”
叶莺任他抱着，静静嗯一声。
“那天，我叫你出来，你什么都不说。”裴肆说得很慢，灼热的气息拂过她耳侧，一字一顿往外吐，似耻于承认，“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叶莺的心狠狠抽动了一下，眼睛红了一圈，慢慢抬起手抱住他，说：“我没有。”
裴肆轻描淡写道：“我以为你移情别恋了，所以暑假我飞去横店当群演，拼命接戏，想比温飞白火。”
他说着，感觉脖子一阵湿意，抬起头，叶莺眼很红，咬唇喘息，泪水一滴滴往下落，砸在他身上。
“别哭。”裴肆凑近，慢慢舔去她眼泪，咸咸的，“我说出来是想留住你，没想你哭。”
“你都不找我。”叶莺别开脸，无声流泪。
“每次我想找，你的视频就更新了。”裴肆的亲吻从她眼睛一直向下，说：“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了。”
最后一字落下，他吻住她的唇。
“我还在发烧。”叶莺躲了一下。
裴肆追过去，挤入缝里勾出她的舌，含咬交缠。
“没关系。”
*
班级聚餐，苏虞看到沈羡寒在群里回都没回，就知道他不会去，瞬间也不想去了。
沈羡寒最近越来越过分，旷课越来越多，彭永浩和詹天挨个给他点名都扛不住，苏虞也时常找不到他人在哪。
哪有情侣像他们这样谈恋爱？
给他发消息不回，经过一番打听，苏虞知道沈羡寒现在在一个工业园，直接打车过去。
很远，车费都两百，苏虞甩上车门踏进工厂，她从来没来过这样的地方，地上全是快递，到处都脏兮兮乱糟糟的，苏虞在一群工人中一眼看到沈羡寒，他在做快递分拣，他个高年轻，长得又帅，即使穿着工作服，也太突出了。
“你怎么打工打到厂里来了？”苏虞又气又心疼，“工作又脏又累，你也不觉得掉价。”
沈羡寒看到她，动作停住。
“谁啊？”旁边的工友问。
“女朋友。”沈羡寒说。
“这么漂亮，你小子可以啊！”
苏虞被取悦到了，脸色稍缓，“走吧，我们去吃饭。”
如果是以前，沈羡寒肯定会推辞，他不会丢下工作，然而这次他站起来对远处在休息的工友道：“能和我换个班吗？”
“没问题。”
交接完，沈羡寒对苏虞道：“走吧。”
苏虞没想到他这么听话，喜不自禁，打车带他去了市里最好的高档餐厅。
苏虞挽着他手臂，“我请客，你随便吃。”
沈羡寒看着名流权贵在店里进进出出，沉默了一下，道：“不能换一家吗？”
“为什么换？这家最好吃。”
沈羡寒没再说什么，低眸，身上工人服布满灰，他抬手擦了擦，越擦越脏。
苏虞开心地拉着他进去，道：“你别老想着打工，学校也该去，都缺席多少节课了。”
“关于这个，忘了和你说。”
落座后，沈羡寒不适应地调整坐姿，脊背僵硬笔直，看着她道：“我申请了转专业，已经考完试了，以后都不会再上表演课。”
苏虞脸上笑容消失，“转去哪了？”
“金融系。”
*
裴肆没亲多久，叶莺烧还没退，需要多休息。
叶莺重新上床，靠坐在床头。
裴肆在她后面垫了个靠枕。
“今晚就在这儿休息吧。”
叶莺嘴唇有些红，气色稍微好了些，道：“我还没有原谅你。”
外卖到了，裴肆拎来两份皮蛋瘦肉粥，还有一瓶纯牛奶。
“怎么才原谅？”裴肆打开粥，吹了吹，舀给她。
一天没吃东西，叶莺早就饿了，就着他的手，一点点慢慢喝粥，细嚼慢咽。
“我想去杭州西湖，看灵隐寺，雷峰塔，我同学的男朋友，每次放假都带她去旅游。”
叶莺似有所指看他一眼。
“去。”裴肆又喂了她一口粥，“你想去哪都去。”
叶莺说：“我还想去庐山看日出。”
“去。”
“还有许嵩演唱会。”
“去……”
裴肆又说：“如果他开的话。”
叶莺没忍住笑了，“还有电影，我喜欢看恐怖电影，但都是深夜档，你陪我去。”
“嗯，看。”
她吃得口干，裴肆把牛奶拿过来，扎开，“到时候高导的电影上映……”
“他的我就不看了。”叶莺拿过牛奶吸了口，直言不讳，“看了好几遍，每次都想睡。”
裴肆顿了顿，看着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挑起唇角有点好笑，“不喜欢就不看吧，早说不就行了。”
叶莺脸有点热，提起房间陈设，“这屋子怎么有两层楼。”
裴肆垂眉给她削苹果，道：“loft公寓是这样的。”
叶莺道：“看起来不错。”
裴肆切下一块果肉，半真半假笑问：“那你要不要搬过来住？”
叶莺愣了一下，“那太子爷……”
“寄养。”裴肆说。
作者有话说：
下个礼拜就分手。
没几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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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 生日
◎增加2300字◎
裴肆说完, 听到楼梯口有响动。
两人看过去。
太子爷两只前爪扒拉着楼梯，不敢靠近，只探出半截脑袋, 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们, 就这么撞上裴肆的目光，它吓得头一缩，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但没过多久，它又伸长脖子眼巴巴探出头，暗中观察。
它真的又怂又乖，叶莺道：“你忍心送走它？”
裴肆沉默了几秒，改口：“对面房是空的，我可以租下来养它。”
“……”
叶莺觉得他可能是唯一一个会给狗单独租房的人, 有钱任性。
她摇头说：“算了吧, 上课不方便, 我还是不搬了。”
裴肆轻嗯，尊重她的意愿，“听你的。”
吃完粥，叶莺身上出了很多汗，裙子湿黏不舒服, 她拿着裴肆给的干净衣物，下楼洗澡。
等裴肆吃得差不多了, 叶莺正好洗完回来, 他在沙发上抬头看了眼, 微顿, 视线挪不开。
他的衣服对她来说太大了, 松紧裤腿往上卷了好几圈, 白T恤领口松垮，下摆到腿，女生长发柔软垂落胸前，颈下锁骨纤细，大片肌肤白得晃眼。
“没有小一点的衣服吗？”叶莺捂着胸口，有些不自在，她没穿内衣，被汗打湿了没法穿。
“这还是我买错的尺码，已经是最小的了。”
裴肆起身走过去，叶莺刚抬起脸，他就亲了过来。
气温不断攀升，叶莺捂在胸前的手不知何时换成了他的，亲了好一会儿，叶莺有点缺氧，受不住地喘，脑袋昏沉。
“困了？”裴肆把人横抱起来。
叶莺闭着眼轻应，倦懒地偎在他怀里，可能药在发挥作用，好困，被他轻轻抱到床上，叶莺睁开眼，问：“这里，是不是只有一张床？”
裴肆嗯了声。
“干嘛不多买张床？”
裴肆看着她，“我故意的。”
叶莺呼吸微滞，“那你睡哪？”
裴肆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下面还有张沙发，你想我睡哪就睡哪。”
静了两秒，叶莺小声道：“睡我旁边吧。”
裴肆笑了声，说好。
看她睡着了，裴肆下楼收拾屋子，把太子爷赶回狗窝，洗澡上床，可能有点热，叶莺迷糊间感觉旁边的人凉丝丝的很舒服，不自觉靠过去。
她还在发烧，裴肆本来是没什么旖旎心思的，但是……
女生安静地窝在他怀里，本就宽松的领口直接滑到肩膀，形状玲珑分明，鼓在他眼底。
气息又热又重，裴肆隐忍地压下去，几个回合后，他掀被子翻身下床，又去洗了个澡，在橱柜里翻出一条毛毯，睡沙发。
*
次日，叶莺被吸尘器的声音吵醒，睡眼惺忪地起来，头脑清醒，一身轻松，她拿过床头柜上的温度计，量了下，已经退烧了。
下床，她抓着楼梯扶栏往下望。
裴肆在用吸尘器，太子爷在他脚边转来转去，他走哪它跟哪，毛茸茸的爪子扒拉着他的腿，刚吸完地上的狗毛，它又抖了上去，卫生白搞。
叶莺看着，忍不住笑，空气中狗的味道不是很重，她注意到角落里有一台空气净化器在运作着。
叶莺下楼，在洗手台看到新的毛巾牙膏牙刷，仔细洗漱完，抬头照镜子，动作停住，忽然想起来，昨天出来得急，忘化妆了。
“起来了。”
裴肆好不容易用狗粮把太子爷骗回狗窝，看到镜子前纤瘦的身影，想都没想抱上去，两手掐出她细细一截腰线，“量了体温没？”
叶莺拿头发挡着脸，很深地低着头，道：“量了，已经不烧了。”
“怎么了？”裴肆把人转过来，叶莺想躲，却被他捏住下巴，她说：“放开。”
“躲什么。”裴肆没发现问题。
叶莺不想被他看，他还看这么仔细，在他手中微微发颤，“你看不到吗，我的脸……”
“你说这个？”裴肆凑近，亲了亲她脸上浮现的浅浅雀斑，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他轻笑，“昨天不就有了，挺可爱的。”
“骗人，明明……就很丑。”叶莺难堪地转开脸，眼睛还是不看他。
裴肆的吻还在继续，从她的脸亲到唇，她齿间是蜜桃的芳香，他给她挑的牙膏。
裴肆想探进去，可叶莺嘴抿得很紧，打定主意不亲，睫毛簌簌垂下，“你等我回去，化个妆再……唔！”
趁她开口，裴肆已经伸舌进去了，同时抱她更紧，让她整个人贴在自己身上，往下摁。
“感觉到了吗？”他声音哑到极致。
叶莺身体僵硬，彻底安静了，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裴肆最受不了她这样的眼神，又纯又乖，透着无辜，勾人不自知。
裴肆抬手蒙住她的眼睛。
“我昨天忍了一晚上。”
他嗓子像滚过沙子，带着颗粒感，“你还让我忍到你回去？”
黑暗中，叶莺感觉到他拉住自己的手往下，脸似火烧。
几十分钟后。
叶莺拧开水龙头，洗手，滑腻感散去，可脸上温度没散，中途他就拿开了手，她什么都看到了。
裴肆衣服有点皱，牛仔裤松松垮垮套在身上，从后面懒洋洋地抱着她，神色松散，桃花眼微扬，像餍足的猫。
叶莺洗完手，转头对他道：“生日快乐，有什么想要的吗？”
裴肆眼皮耷拉着，漫不经心回味刚才一手握不住的柔软触感，闻言，坦然道：“你。”
叶莺刚降下来的温度又升上去，“正经点。”
“我很认真。”裴肆说。
*
裴肆生日一直都是大场面。
高中时，他每年都会摆酒请客，大学后虽然没那么隆重，但请一大群人吃饭唱K办party是少不了的，年年都很盛大。
叶莺还记得高二他生日，不仅有他们班和外班的，连班上许多任课老师都去捧场了，声势浩大。
只不过她没去过，因为不熟，他从没邀请过她。
从上午起，裴肆的手机铃声就没停过，一下詹天问他在哪，一下彭永浩问他去哪嗨，唐书雅也打电话过来，祝他生日快乐，问他办不办生日趴，还有他的高中同学，初中同学……
裴肆回答得很统一：哪都不去，和女朋友过。
叶莺把一切看在眼里，道：“你还是和他们聚聚吧，和我待一天，也没什么玩的。”
“你不是想看恐怖电影？”裴肆打开手机，“想看哪部？”
叶莺道：“死神来了，看过吗？”
“没，好像听过。”
“很好看。”
“那就这部。”
于是两人窝在沙发上看了一下午电影。
裴肆本来只是陪她看，后来不知不觉看进去了，连刷三部，直到门铃响起，他们才停下，裴肆过去开门，提了一盒蛋糕回来，“你定的？”
叶莺点头，“嗯。”
裴肆看着女生温柔的面孔，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低声说：“谢谢。”
蛋糕是奶油蛋糕。
裴肆又点了外卖当配菜，点蜡烛，关灯，许愿。
结束后，叶莺问他：“许了什么愿呀？”
裴肆看着她，目光有点深，唇边勾着笑，“上午说过了。”
红晕从脸蔓延到耳尖，叶莺紧张得绷紧神经。
就在这时，裴肆问：“玩过塞尔达吗？”
“没。”叶莺条件反射说，她很少玩游戏。
裴肆拿来一块地毯铺在地上，找出游戏手柄，“试试？”
“好。”叶莺过去，两只手绕过腿压住裙子，刚要坐到地毯上。
“你坐错地方了。”裴肆懒懒道。
少年盘着修长的腿，拿着手柄，坐姿懒散随意。
“你坐这儿。”他指了指自己腿。
叶莺道：“为什么？”
“只有一个手柄。”裴肆道，“塞尔达是单机游戏。”
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这也不算什么，叶莺走过去，有点僵硬地往他腿上坐。
她动作太慢了，裴肆干脆伸手将她拽下来，叶莺猝不及防倒在他怀里，裴肆调整了下姿势，让她坐得更舒服，他则搂着她，带着她的手一起抓着手柄，下巴抵在她发端。
“要开始了。”他说。
“……嗯。”
太近了，周围全是他温热的气息，后背挨着他胸膛，体温通过肌肤在彼此间传递，叶莺眼睫不自然地扇动，努力把精力集中在电视屏幕上。
塞尔达：旷野之息。
她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可随着深入游戏，她对探索和剧情有了极大兴趣，各种解密也很有意思，甚至觉得裴肆玩太菜了，反客为主抓住他的手，道：“你这里解密错了，不是这块石头。”
裴肆心不在焉地哦了声，他早就通关了，鼻间是她的发香，心思根本不在游戏上，玩的时候，叶莺身子喜欢前倾，那处时不时挨到他的手臂，若即若离。
裴肆向来不会委屈自己，等叶莺感觉到异样，已经来不及了。
裙子下摆敞开了些，身前布料，隐隐凸出一只手的形状。
在慢条斯理地揉弄。
叶莺气息瞬间弱了，声音发软，“你怎么，又这样……”
裴肆好像没听到，指尖打着圈，神色自若看着游戏，“你刚刚说怎么解？我现在手不方便，你自己操作吧。”
“……”叶莺漆黑的眼睛蒙上委屈的水雾，手指抖得摁不了键。
一通电话拯救了她，是苏虞的，叶莺咬唇看了裴肆一眼，裴肆停住动作，但没有拿开。
叶莺只好就这样接电话，“……喂。”
“莺莺我跟你说，沈羡寒这个王八蛋有多过分。”
一听就知道苏虞是来诉苦的。
叶莺认真听着，偶尔安慰。
“沈羡寒可能更适合金融。”
“这个我不太清楚，你问问彭永浩？”
“抱歉，我和温飞白已经没联系了。”
……
裴肆忽然用力。
叶莺差点叫出声，连忙挂了电话，“你干嘛？”
“三个。”裴肆缓缓说，语气有点危险，“这个时候你还喊别的男人。”
叶莺想说什么，裴肆低头，搂着她亲上来。
他亲得很温柔，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强势。
叶莺闭着眼，心跳剧烈，感觉裙子系带被解开，柔嫩的肌肤碰触到空气，她瑟缩了下，“冷。”
裴肆亲了亲她汗湿的额头，把她抱上楼，期间，叶莺眼睛睁开了些，他还衣冠楚楚，她却不剩什么了，极大的反差让她更加羞耻，紧紧抓着他的衣服，雪白的背颤个不停。
裴肆低头落下一吻，像安抚柔弱的小动物。
叶莺躺在床上，平时柔亮的灯晃得刺眼，推了他下，“关灯。”
“我想看。”
裴肆覆在上面，淡鸢色眼眸此刻深如墨，缓慢扫过她身上每寸雪肤，在他注视下，泛起淡淡粉红色。
叶莺拿他没辙，羞得抬手挡住眼睛，又被他强硬拿开，手上被他塞了一片东西。
叶莺烫手般甩出去，“你什么时候买的？”
“早上你睡着的时候。”裴肆又把东西拿回来，亲吻她的眉，泛泪光的眼，一直到脖子，深吮，“乖，帮我。”
“……”
叶莺还是照做了，完事后感觉能死在床上，精疲力尽被他抱去洗澡，感觉自己又死了一回。
两套下来，因为做得早，结束时不到十二点，裴肆缓了会儿，还想来一次，被叶莺赶去洗澡。
楼下传来他淋浴的水声，叶莺腰酸背痛，在床上昏昏欲睡，他手机响了，是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叶莺以为是广告，就接了，还没开口，孟檬的声音传出来，语气慌张无助。
“裴肆，怎么办，我好像怀孕了，我和原明吵了一架，他让我生，可我还在上大学啊，我一点都不想生……”
“裴肆，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你当初是对的，我确实没眼光，迟早会后悔……”
“我们，能见个面吗？我真的很害怕，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孟檬说了一通，发现对面都没出声。
“裴肆，你现在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了？”
叶莺终于开口：“身体是你自己的，不想生别生。”
话落，一阵静默，孟檬许久才道：“叶莺？这么晚了，你还和裴肆在一起啊……”
“抱歉，刚才的话你就当没听到，打扰了。”
她迅速挂了电话。
叶莺默默拿开手机，一点都不困了。
脚步声传来，裴肆洗完澡上来。
“谁的电话？”他拿毛巾擦着头发，随口问。
叶莺看着他，说：“孟檬怀孕了。”
“她说，想见你。”
裴肆动作顿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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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 大三
◎又不是我让她怀的◎
裴肆只顿了一秒, 继续擦头发，若无其事。
“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让她怀上的。”
叶莺知道自己脸色肯定不好看, “你不去见她？”
“不去。”
裴肆毛巾搭脖子上, 看了她眼，找来吹风机，“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叶莺下意识道：“天气热, 干得快。”
裴肆没说什么，手指顺过她半干不湿的长发，慢条斯理地吹。
橘色灯光柔亮，空气变得静谧，只有吹风机沙沙作响，叶莺心情渐渐平静, 困意涌上来, 有点忘了刚刚在难受什么。
“你不担心孟檬吗？”吹完头发, 叶莺轻声问。
裴肆背靠床头，两只手从后面抱着她，修长的手指探进去，“你这是在考验我？”
他的手有点凉，叶莺颤了下, 往他怀里缩，“就是问问。”
“我之前说过, 不会再见她。”裴肆手掌贴着她小腹, 无一丝赘肉, 光滑得要命, “她怀孕了找她男朋友负责, 找我做什么。”
他好像真的放下了, 叶莺心头泛甜，转过身子，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仰头在他唇上亲了口，说：“我喜欢你。”
裴肆怔了两秒，弯唇轻笑，垂下脖颈，额头蹭了蹭她的脸颊，说：“我也是。”
“很喜欢小夜莺。”
叶莺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告白，脸红得滴血，心尖都是酥的，又麻又软，暖烘烘，害羞程度和刚刚做的时候不相上下。
“我、我们快点睡吧。”她从他怀里坐起来，伸手关床头灯，“明天还要上课。”
她这一动，领口滑下大半，吻痕从脖子往下延伸到深处，密密麻麻，裴肆看了眼，眸色很深，贴在小腹上的手往下，低低嗯了声，嗓音沉到发哑，带着蛊惑的意味，“这就睡。”
叶莺一下软了身子，眼底浮现浅浅潋滟水光，她缩了缩腿，毛毯掉落开来，脚踝细白如玉，微微发颤，轻柔的声音像羽毛落在他耳畔，语气讨饶。
“不是这个睡，我真不行了，我好困……”
她的声音被封住了，裴肆另只手食指探入她口中，不轻不重地搅弄她柔软的舌头。
裴肆咬了一口她耳垂，轻舔那颗痣，“接完电话后不是挺精神的，再陪我一次好不好？”
叶莺压根说不了话，染着水汽的黑眼珠轻轻瞪他。
“刚刚洗的时候我看过了。”裴肆却当她默认，恶劣地按了按，欺负得更加得寸进尺，“这儿没事。”
叶莺感觉自己就像吸了水的海绵，本来都自然风干了，他又拧又扭，她硬是被挤出了一点水。
这一次时间比前两次都长，她最后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澡是白洗了。
裴肆抱着她又去了一次浴室，叶莺全程处于半昏睡状态，赖在他怀里，像个漂亮的娃娃，任他摆弄。
第二天，闹钟响了好几下，叶莺都没醒，还是裴肆把她叫醒的，她困乏地揉着眼睛，正要起床，裴肆忽然给她一把钥匙。
她愣了一下，“这是？”
“这儿的钥匙。”裴肆也在换衣服，随手脱去短袖黑T恤，露出精瘦的上半身，冷白肤色，肌肉线条匀称优美，不过分贲张，瘦削的肩胛骨露在空气里，还有她昨晚留下的抓痕。
叶莺看一眼，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听到他说：
“你想来就来。”
*
裴肆现在课程不紧，高导的试镜还有几个月，他暂时没什么事，每天下课都会等叶莺吃饭，叶莺也会带着书和笔记本，上他那做作业，周末会住在他那儿。
每次她来，太子爷就会被赶到自己的狗窝，裴肆每天都有打扫，叶莺的过敏没发作过，不知不觉，他的公寓里多出了她好多东西，化妆品洗面乳，换洗的裙子，手机的充电器，还有一些小零食，新闻专业的杂书或课本。
有次，她上采访课书没找到，在宿舍匆忙找了好久，在周青提醒下，她打电话给裴肆，果然落他那了，那天他刚好没课，就送过来了。
可能这就是热恋期，叶莺发现自己每天都想见他，想和他腻歪，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或者在地毯上打游戏，无论怎样都很开心，他彻底把她带进了塞尔达的坑，叶莺逐渐熟练，抓着裴肆，一口气把以前的系列全都补完了。
裴肆都玩过，但还是陪她通宵了几个周末，就像图书馆，他其实不太喜欢去，太安静，空气沉闷，做什么都得注意，但叶莺喜欢，她喜欢那种氛围，他就陪着去了。
两人都有自己的课业，在图书馆一般都各忙各的，没什么交流，每当裴肆累了，从笔记本上抬起头，揉了揉太阳穴，看到叶莺专注白皙的侧脸，有种认真的美，他目光顿了下，就这样一直看着，忽然觉得图书馆也不错。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间过去两个月，叶莺上完新闻写作课，正要和周青一起转移教室，收到了裴肆的微信。
【裴肆】：高导试镜我过了。
【小夜莺】：恭喜，我就知道你可以。
【小夜莺】：什么角色？
【裴肆】：男二。
【小夜莺】：男二他以前不是定好了吗？
【裴肆】：不知道，我接到的通知是这样。
【小夜莺】：可能是你更合适，你果然很厉害。
【裴肆】：可能吧。
过了一会儿，他又发来：【谢谢。】
叶莺知道，他是因为她帮忙争取到的机会道谢，心里有点开心，还有点骄傲，以前那些误会辛苦辛酸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她付出的终将得到回报。
【小夜莺】：记得请我吃饭哦。
【裴肆】：好。
裴肆时间很紧，试镜通过后就要前往G市横店剧组拍摄，据说要拍很久，他向学校请假了好几个月，出发前一天，他没和任何人道别，只请叶莺吃了顿饭。
叶莺想去机场送他，裴肆不让，太晚了，又远，她去了他担心她一个人怎么回来，打的也不安全。
公寓楼下，裴肆亲了叶莺很久，两人气息都有些乱，他抵着她额头沉声说：“等我回来。”
叶莺嗯了声，紧紧抱住他的腰，有些不舍。
温存了会儿，裴肆道：“我还是不去了吧。”
“少来。”叶莺放开他，“快去，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裴肆没忍住又亲了她一下，提起行李走了。
叶莺看着他的背影。
十一月，天已经冷了，寒风阵阵，吹鼓他的黑色冲锋衣，衣角翻飞，挺直的背脊在夜色下显得孤傲轻狂。
他要去追梦了。
*
裴肆一走就是好几个月，他本来想把太子爷送去宠物店寄养，但太子爷一到陌生的环境就开始不安，追着他跑了老远，裴肆还是把它带回了家，请钟点工每天照顾它，顺便打扫卫生。
他走后，叶莺去看过太子爷一次，即使有吃有喝，它看起来还是没精神，每天趴在狗窝里无精打采，明明以前，怎么都不肯回狗窝。
可能裴肆也把它的魂带走了。
看到叶莺，太子爷眼睛亮了亮，马上从狗窝里爬过来，蓬松的尾巴扫过她的小腿，仰着头小声冲她叫唤。
裴肆在家的时候，叶莺都没怎么和它接触过，也不知道它为什么总对她这么热情。
叶莺犹豫了下，还是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太子爷很乖，趴下来让她摸，脑袋还主动往她手心蹭，舔了舔。
叶莺不敢摸太久，不一会儿就收回了手，太子爷嗷呜了一声，狗头伏在地上，眼睛委屈地仰视她。
“别这样看着我。”叶莺轻叹，“明天我还来。”
之后，她去医院开了抗过敏的药，有空会带太子爷去附近公园溜一圈。
*
每当裴肆休息、或者没他戏份的时候，会飞回来找叶莺，但时间都不长，有时待一个晚上就走，风尘仆仆，拍戏不是件容易的事，叶莺感觉每次见面他好像都比上次瘦了点，裴肆不大提自己在剧组的情况，似乎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叶莺没问两句，就被他抱到了床上。
这么久没见，他还是老样子，吊儿郎当没个正经，垂眼看着她笑，“时间有限，我们速战速决？”
冬天太冷，毛衣褪去，叶莺打了个寒颤，说：“我还没问完。”
裴肆找到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高，“没什么说的。”
他说速战速决，可每次都要好久，叶莺被弄到精疲力尽，身体吃不消，隔天上课一点精神都没有，但想到他难得回来一次，还是纵容他。
她能感觉到裴肆很累，很忙，在剧组那种高压工作强度的环境下，他得全天待命，他戏份又重，又是新人，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是常事。
平时没事，她也不会打扰他。
*
赛尔达出新系列了。
自从入坑后，叶莺和裴肆一样变成了忠实粉丝，每天会刷一下官网动态，得知王国之泪出了，她很开心，买回来忍住没玩，想等裴肆一起玩。
这个单机游戏被他们玩成了双机。
叶莺当做惊喜，等裴肆回来后才把游戏卡带拿出来，“玩不玩？”
她以为他肯定也会很开心，以前他们玩的时候，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可惜塞尔达不出新作，是个遗憾。
可现在裴肆只是看一眼，表情没多大反应。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像是刚从哪里应酬回来，“出新作了啊，什么时候？”
“……已经两个月了。”
他反应太平淡，叶莺笑容敛去，好像也没那么兴奋了，“玩吗？”
“我现在很少玩这类游戏，时间太长。”裴肆感知到她情绪变化，“你想玩可以陪你。”
“不用。”叶莺说，突然间不是很想玩了。
缠绵过后，叶莺靠在他怀里看手机，问道：“你戏是不是这个月拍完？”
裴肆漫不经心嗯了声，手臂横在她腰间，脸埋进她的颈窝，鼻音懒洋洋的。
叶莺看着旅游攻略：“暑假有时间去杭州吗？”
裴肆耷拉着眼皮，缓缓闭上眼，又嗯了声。
“那我们现在可以把票买起来了。”叶莺又打开了12306软件，“放假人多，到时候抢不到票，你说呢？”
他没有反应。
她转过头，声音停住，他睡着了。
叶莺静了静，关了床头灯，也准备睡了。
*
暑假他们没有去成杭州，裴肆拍完戏后，签了个经纪公司，行程满到排不开时间，假期过后，他参演的片子逐一上映，如果说，之前让他上热搜的第一部戏只是让他崭露头角，高导的这部戏则让他爆了。
他红得突然、猝不及防，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裴肆眼光很好，签了个好公司，很会营销，电影上映期间，叶莺几乎天天能在热搜上看见他，他回来的时间越来越短，除了考试，几乎不来学校了。
他主演的这部电影，叶莺都是和周青还有苏虞去看的。
看完后她只有一个感想，他演的确实不错，苏虞都嫉妒死了，说早知道就让温飞白推荐她上。
叶莺升上大三了，她也很忙，不过生活上没什么太过明显的变化，除了有一个事业上升期有点小红的男朋友。
裴肆现在红极一时，但也只是一时，娱乐圈更新换代太快，互联网没有记忆，一时的人气说明不了什么，裴肆开始频繁接戏，通告，增加曝光，他越来越忙，也越来越火。
叶莺给他发信息，他都要半天才回，久而久之她不发了，都是些琐事，好像也没什么说的。
因为苏虞很忙，没时间弄视频了，叶莺自己创建了一个号在弄，还是以吐槽娱乐圈为主，不露脸只录声音，搞得有声有色，收益没以前多，但也算可观。
晚上，她在电脑前写稿子时，周青刷着微博，说：“莺莺，你上热搜了。”
叶莺闻言，拿过手机看了眼。
#裴肆女朋友#占据头条，她和裴肆的关系被扒。
其实这也预见得到，他们谈恋爱从来没避嫌过，学校论坛都有几十个帖子。
叶莺没太在意，直到有一天下课回宿舍，看到一个打扮时尚的女生堵在楼道口抽烟，看到她，吐出一口烟雾，“你就是叶莺，裴肆的女朋友？”
叶莺没否认：“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你和他分手，马上。”女生不耐，“我他妈砸了好几万给他应援，他怎么能背叛我们！”
这种算是私生饭吗？叶莺不太了解，“你的事和我无关，麻烦让一下。”
私生饭说：“你不分手，我就不走。”
叶莺打电话给宿管阿姨。
女生看她要叫人，气得扑过来要打她。
*
“我真的没事，当时躲开了。”
公寓里，叶莺有些无奈，“只是手臂擦到了点，后面也有人过来了。”
裴肆脸色阴沉，看着她挽起的袖口下，青紫色的淤青，许久，他吐字：“对不起。”
叶莺被他粉丝骚扰这件事，还是过了几天，他从彭永浩那知道的，他立刻订了机票回来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伤而已。”叶莺道，“你那么忙，说不出口。”
“以后发生什么都要说。”裴肆轻轻摩挲淤青，不敢用力，眉眼有些冷，“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他只待了一天，就走了，不久后，那个私生饭被他工作室告了。
*
新媒体运营。
下了第一节课，谢兴生把叶莺叫出去谈话。
“你运营的视频我看了，很不错，坚持下去粉丝能有个百来万也说不定。”他笑着说，“你大三了，是想好了走这条路吗？”
叶莺点头，“边做，边把记者证考了。”
“还想着当记者呢。”
“梦想。”
谢兴生：“想进体制内还是传媒公司？”
“那当然体制内，大家都想去电视台……”叶莺想到什么，顿住。
谢兴生点头，“你应该想到了，国家公务员是不允许兼职的，尤其是记者这种抛头露面的工作，一言一行都受监督。”
叶莺神色有点纠结。
“好好考虑一下吧。”谢兴生说。
叶莺回教室，发现班上好多人都看过来，用很诡异的眼神看着她。
叶莺茫然地坐到周青旁边，“怎么了？”
周青吞吞吐吐：“刚刚，裴肆发了一条微博。”
从她的表情里，叶莺像是知道了什么，拿手机点开微博。
头条第一就是裴肆。
他说：我没有女朋友。
作者有话说：
现在才更是有原因的！我早上起来家里竟然没电了！手机和电脑都没电，谁懂，而且我也没想到这章这么长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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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 需求
◎我没团队了（增加2300）◎
叶莺明白同学为什么那样看她了, 像是在看当初的夏曼。
同情，可怜，幸灾乐祸, 还隐隐有一种“我就知道”的了然优越。
裴肆怎么可能长情。
他对谁都是玩玩而已。
她最后还不是被抛弃了。
即便, 他们在一起都快三年了。
叶莺看着裴肆发的微博，在心里默念这个数字。
三年，真的不短。
周围有点吵, 同学间交头接耳的声音嗡嗡作响。
叶莺虽然听不清，但感觉像是在议论自己。
如芒在背。
直到上课铃打响，谢兴生走进来，教室才安静下来。
叶莺第一次上新媒体运营课，不在状态，谢兴生讲课和平时一样风趣易懂, 她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盯着黑板看了几分钟, 叶莺静静拿出手机, 点开学校论坛。
果不其然，裴肆说自己没女朋友的微博已经占据了首页，好多人发帖讨论。
【我就说yy和裴肆分手了，还没人信。】
【还以为裴肆这次是认真的，他们在一起很久了吧。】
【早分了, 今年都没见他们一起出现过。】
【分手是必然的，裴肆已经开始火了, 肯定得立单身人设, 不然怎么割韭菜。】
【笑死, 浪子变情种。】
【yy有点惨, 好歹跟了他那么久。】
【有什么惨的, 分手费肯定到位, 不然她早给曝光给媒体了。】
【yy和裴肆分了，我是不是可以追了，她真的越来越漂亮了。】
【不瞒你说，yy那腰，那腿，看着又细又软，我也想……】
【冬天看不出来，夏天yy穿裙子，看得出来挺有料的，难怪裴肆睡了她三年才腻。】
叶莺看到这，顿了好一会儿，冰凉的指尖才继续往下滑，服务器突然显示错误，一刷新，所有讨论裴肆的帖子都没了。
马上有人发问号帖，但只要带了裴肆大名或字母缩写，瞬间被删得干干净净，就连以前讨论裴肆的帖子，也都搜不到了。
叶莺很快明白，是裴肆背后的团队下场操作。
他正当红，不能存在污点。
她也是污点之一。
她开静音，手机息屏，再次抬头看向黑板，认真听课。
下课，周青把课本装进包里，道：“饿死了，去哪吃？”
“三食堂吧，好久没去了。”叶莺说。
“好呀。”
周青挽着她的胳膊离开教室，叶莺看了眼手机。
13个未接来电，20多条微信。
全都来自裴肆。
*
东北H市，河里亚图酒店，裴肆在电影开机仪式的活动现场，新电影依旧是高弘益执导。
去年，他饰演男二的电影最后斩获五亿票房，低成本制作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属实不错。
裴肆作为新人，风头竟压过男主，受到外界广泛关注。
高弘益一鼓作气筹备第二部，这次邀请裴肆演男主，裴肆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漫不经心地致词，看着挺长，真诚，其实压根没几句，语速极慢。
混够时长，裴肆就走了，主持人还想叫住他说两句，还没张口人就下台了。
时间紧，也没人在意。
台下，裴肆懒得要命，周围这么多人，就他坐着，没骨头似的靠在椅子里，桃花眼尾敛成扇形，垂下一片阴影。
他无聊地把玩自己铭牌，五指漂亮修长，小拇指上还套着一枚铂金戒指，在白皙的指节中尤为显眼。
太显眼了一点。
助理小张的目光从戒指移到裴肆的脸上，不管看多少次，都会被他的好相貌惊艳到，真是老天爷给饭吃，只是……
“您能不能稍微收敛一下脸上的不耐烦？”他无奈道，“也不怕得罪人。”
裴肆懒淡道：“我没睡着已经很给面子了。”
小张想到他这个礼拜的行程，拍戏采访赶通告，已经连轴转四十多小时没睡过了。
“玲姐刚刚电话说，让你把戒指摘掉。”
裴肆看过来。
小张被他眼里的冷意吓到，“是她说的。”
“我手机呢？”裴肆说。
小张找了找，“忘在柜台了，我去拿。”
“你的给我。”
裴肆拿到手机，给经纪人打电话时，微博热搜跳出来，他看了眼，整个人顿住，正好电话通了，他一字一句问：“我承认，我没有女朋友？”
玲姐道：“反正你从不玩微博，号也是公司给你注册的，就当是为了工作。”
“你粉丝这么疯狂，否认你女朋友的存在，才是保护她。”
裴肆垂着眼，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轻描淡写道：“说完了？”
他平静得反常，玲姐带过这么多艺人，还没见过这样的，语气顿了顿，嗯了声。
“那就找个时间，说下解约的事。”裴肆边起身边道，“我会找律师和你谈。”
玲姐懵了，“你疯了？违约金有几十万！”
“合同有写，不能私自替我做任何决定，先违约的是你们，具体的你或公司的谁和我律师说。”
裴肆说完，把手机还给呆若木鸡的小张，转身大步往外走。
“您去哪？”小张急道。
“别跟着我。”裴肆说。
裴肆在酒店柜台的存放点找到自己的包，拿出手机给叶莺打电话。
没人接。
裴肆比在台上致辞有耐心，她不接，就一直打，打了不知道几个，时针走了一圈，叶莺终于接了电话。
“……喂。”
“微博不是我发的。”裴肆说，嗓子哑得不像话。
叶莺听他的声音，道：“感冒了？”
“没。”裴肆下意识清了清嗓。
叶莺轻嗯，“东北天冷，你注意点。”
“我会的。”裴肆顿了顿，又重复道：“微博真的不是我发的。”
叶莺沉默了会儿，道：“我知道，你不玩微博。”
“你的团队也是为你好，我们短时间就不要见面了。”
“我没团队了。”裴肆说。
叶莺这才怔了一下，“啊？”
“我刚刚把他们都开了。”裴肆语气如常。
*
裴肆解约的事传开，闹得沸沸扬扬，一连上了几天热搜。
叶莺开始还担心会对他事业有影响，后来看舆论走向，都一边倒站在他这边，不仅没影响，还助涨了他的人气，拉了一波路人缘。
打官司期间，裴肆成立个人工作室，自己当老板建团队，身上代言一个没掉，资源反而主动找上门。
太顺利了，反倒不正常。
叶莺隐隐感觉到，裴肆可能早就有解约的打算。
也正常，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甘愿受人制约，他从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一开始会签公司，可能也只是抱着玩票的心态，反正他有试错的本钱。
叶莺只想到第一层，直到去找谢兴生交作业，他无意间说了句：“你男朋友好手段，年纪轻轻，就把公关团队玩转得这么厉害，不佩服不行。”
叶莺一点就通，“都是他在背后操作？”
“你看不出来？这是一场很高明的营销。”谢兴生说，“签经济公司只是他的第一步棋。”
“你是他女朋友，没听他说过？”
叶莺半晌，才说：“不知道，他从不和我说这些。”
她突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裴肆。
娱乐圈是个染缸。
他也不纯粹。
*
裴肆成立工作室后更忙了，全国各地到处飞，很难见到一次，叶莺逐渐习惯了他不在身边。
大三下学期，叶莺准备实习，裴肆知道后，再次发出同居邀请，这一次叶莺稍作考虑，答应了。
他们聚少离多，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能和他拉进距离。
初春，裴肆难得有空回公寓，看到叶莺在喂太子爷吃饭，微微讶异，道：“不过敏了？”
太子爷把脑袋埋在碗里吃狗粮，叶莺摸它，它也不护食，抬起脸亲昵地舔了舔她的手心，往她身上拱。
叶莺嗯了声，没解释，“可能好了。”
裴肆见她只逗狗，他回来了连头都没抬一下，走过去一把将人横抱起来，叶莺吓到了，两只胳膊条件反射抱住他修长的脖颈，“你干嘛？放我下去。”
裴肆低眼仔细打量怀里的人。
女生穿了件米白色条纹毛衣裙，长到膝盖，袖口只露出了一小截细长手指，指甲整齐干净，淡淡的粉色，她本来就瘦，穿宽松的衣服更显小，依偎在他怀里，瓜子脸白嫩，漂亮纤细。
“有没有想我？”
太子爷汪汪叫不停，裴肆用眼神示意它安静，把叶莺抱上楼。
她头发又长了不少，柔软地披散开，在空气中摇晃，曲线很勾人，裴肆一边走，手一边探入毛衣底，罩住狠揉。
“嗯…嗯。”叶莺咬唇，声音打颤发软，做过太多次，他一碰就有反应。
“真乖。”
裴肆把她放到床上，膝盖顶开她的腿，狠狠亲上去，开始时凶，又急，像是想把她拆吃入腹，可深入后，他动作又变慢了，轻柔吮着她的舌，一点点厮磨，像是即将要享用一道丰盛无比的大餐，他正无比耐心地品尝开胃菜。
叶莺下巴酸痛，舌根被亲得发麻，好不容易费劲推开他，喘了口气，道：“先洗澡。”
“一起。”裴肆喉结滚动，低笑了声，从她身上起来，又把人抱进浴室，非常“温柔”地伺候她洗了三个多小时。
事后，叶莺靠在床头闭着眼，累得随时可能睡过去，裴肆去给她倒水，叶莺想到一件事，睁开眼问他：“你觉得我是进电视台还是传媒公司？”
要实习了，关于未来发展的两个方向，她依旧难以抉择，想听听他的意见。
“喜欢哪个就去哪个。”裴肆应得漫不经心，把水给她。
叶莺低声道谢，捧着杯子没有喝。
她想听的其实不是这个，是想要他帮忙分析一下利弊前景。
可能，他从来没有这种世俗的烦恼吧。
“很纠结的话，要不要先去上班试试？”裴肆在她身边坐下，“我认识一家传媒公司的老板，就在这儿附近。”
“不用。”叶莺喝了口水道，她不大喜欢熟人介绍工作，没多少好处还束手束脚。
可她没想到，裴肆动作这么迅速，第二天，公司的人给她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过去，叶莺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公司很大，有几十个人，老板是个大腹便便的大叔，很欢迎她，面试都没有，直接安排她入职，叶莺还没规划好自己的发展方向，就这么开始上班了。
说是上班，她其实无事可做，在工位上对着电脑不知道干什么，没人和她对接工作，也没人和她说话，和周围格格不入，大家都把她当关系户，中午在食堂吃饭，更多资 源加入叩 叩群：药物而二期五二八一叶莺听到有人议论自己，说她是老板的情妇。
叶莺感觉好像也没说错，只不过老板另有其人。
裴肆在家没待几天，就要走，明天，正好有一部叶莺期待已久的恐怖电影上映。
她抓着他的衣角，问：“连看部电影的时间都没有吗？”
裴肆刚要回答，手机又响了，一个上午，就响了五六次。
叶莺慢慢松开手，“路上注意安全。”
裴肆亲了亲她，“五一等我回来。”
提到五一，叶莺眼睫轻颤，没说什么，目送他离去。
五一长假，裴肆很早就和她约好去杭州玩。
终于要去了。
叶莺想到那一天，心情没那么难受了，隐隐有些期待。
因为裴肆不太有时间，她一个人做旅游攻略，在小红书上搜当地特色美食，规划好线路，因为假期人多，她提前一个月抢票，在出发前几天买到了，还是连在一起的双人座。
抢到票，叶莺刚要给裴肆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还没打，他电话就过来了，说：“抱歉，我五一恐怕回不来。”
叶莺愣了下，问为什么。
“组里女一被查出偷税，她的镜头要换人拍。”裴肆语气透着倦烦，“我和她对手戏很多，相当于整部电影重拍。”
他问：“你票抢到了吗？”
“……没抢到。”叶莺沉默了一会儿，道，“没事，工作重要，你去忙吧。”
*
叶莺把自己做的杭州旅游攻略全都删了。
五一过后，叶莺也忙了起来，她的直属领导好像发现了她不算关系户，没有多大能耐，开始把杂事扔给她，都是些很琐碎又很麻烦的事，和她的专业无关。
叶莺有时会迷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干这种事。
公司最近接了个大项目，全公司都忙疯了，裴肆这个时候反而闲下来，周末叫她去看电影，弥补遗憾。
不出意外，全公司的人周末都得加班，叶莺犹豫了一下，找组长请假。
“这个时候请假，你疯了？”组长道。
叶莺也觉得不太好，刚要说算了，隔壁同事笑说：“让她请呗，人家有老板罩着，怕什么。”
组长也不敢不批，最后叶莺以三倍工作量成交。
周末，她和裴肆去看电影。
叶莺有点没状态。
“不好看？”裴肆塞了颗爆米花到她嘴里。
叶莺回神，“没，只是在担心工作。”
裴肆道：“那种工作辞了算了，我养你，或者，来当我助理。”
“当你助理做什么，”叶莺淡淡看着大荧幕，眉眼不知不觉爬上倦意，“随时随地满足你的生理需求吗？”
作者有话说：
下章或下下章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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