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尽头 “我是为他而来的。”
秋日音乐会在小礼堂举办, 夏沉光打扮得特别正式,穿着一件不怎么合身的白衬衣,衬衣紧绷着他那一身劲劲儿的肌肉块, 看上去就像穿了件紧身衣似的。
肖屹打量着他,感叹道:“你这也太特喵的性感了。”
“性感?老子明明走的邻家男孩清纯风。”
肖屹看着他紧绷的胸口那两点若隐若现的凸起,嘴角直咧咧:“好清纯的男孩。”
没眼看。
夏沉光也感觉自己这……点不太合适,周围好多女生都看着他偷笑呢。
他不想给夏惊蝉丢人现眼, 主意打到了肖屹身上的宽松卫衣上:“要不咱俩换换, 你体格比我小点, 穿衬衣指不定合身。”
“谁要跟你换, 你这衣服皱……
“还是不是兄弟了!”
林照野见他俩磨磨唧唧走在后面, 皱眉催促道:“快点,听说礼堂人数满了就要限流,不给进了。”
“急什么。”
“你女儿的演出,你不急啊?”
“我急不急不重要,你急个屁。”夏沉光笑着调侃, “又不是你女朋友。”
“你看你,思想复杂,我和小夏同学那是纯纯的真挚友谊,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
“你猜我信不信。”
肖屹终究耐不过夏沉光软磨硬泡, 和他换了衣服。
虽然他穿肖屹的运动衫也有点显小,好歹比刚刚紧绷的衬衣好多了。
无论如何, 今晚是他女儿第一次登台演出, 必须注意细节。
他严肃地叮嘱几个男生:“进去了都安静点,演出的时候不许欢呼, 不许吹口哨, 不许放屁, 听到别人鼓掌了再鼓掌,进去前挨个喷香水,别给我女儿丢脸啊。”
“知道了!”
……
后台,夏惊蝉坐在化妆镜前,紧张得几乎手抖。
假睫毛贴了半晌也贴不上去,只能让其他的女生帮忙。
越是紧张,就越容易出现各种状况,譬如她租的那件黑色小礼服,明明试装的时候都没问题,偏偏要登台演出了,小礼服总是往下掉,露出白色抹胸片。
可能是抹胸片尺寸没撑起来,即便勉强穿上,只怕等会儿演出的时候,万一掉下来,不是出洋相了吗。
小姑娘急得额头鼻尖都渗了汗,妆又花了。
越是状况百出,越紧张,她甚至想放弃了。
不行,真的不行.
她根本不适合这种抛头露脸的场合,不适合站在聚光灯下…
夏惊蝉烦躁得不行,扯着黑色蕾丝小礼裙走出化妆间,迎面看到一直等她的许青空。
他倚在走廊的栏杆边,姿态闲散,修长瘦削的手里捧了一颗球,漫不经心地掂着。
“你怎么来了?”
“你说我怎么来了。”
这么重要的日子,许青空当然要过来,不仅看演出,还要一直陪着她直到演出结束。
“什么时候登台?”他问。
“不知道,……在想要不要撤了。”
因为窘迫,小姑娘脸颊泛着红,额间渗着汗,“衣服有……合身,现在也没时间换了。”
许青空注意到她一直捂着胸口,皱眉问:“怎么不合身?”
“……点大了,怕等下子登台的时候,胸口这里掉下去,抹胸垫儿就露出来了。”
那她直接换个星球生活好了。
许青空走过来,拉开她的手,拎了拎她确实有点显大的黑色蕾丝小礼裙。
尤其是胸口位置,不太能撑得起来。
“你这有a吗?”
“我b!”
“不太像。”他戏谑地笑着。
夏惊蝉打了他一下。
他让她转过身去,看了看裙子后面的构造:“有针线吗?”
“啊?”
“针线。”
“化妆室有。”
“去拿一下,我在这里等你。”
夏惊蝉半信半疑地去了更衣间,找音乐学院的学姐拿到了针线盒,走出来交给许青空。
许青空挑选了黑色的线头和一根稍粗的针,快速引了线,让小姑娘背对着他,捏紧了布料,在背后穿针引线地帮她重新缝合这件小礼服,
夏惊蝉能明显感觉到因为少年的用力,衣服变得更紧绷了一些,胸口被稳稳地束好,稍微有了点安全感。
他很不放心地缝合了好几圈,确保不会掉下来,咬断了针线。
“好贤惠啊许青空,你还会缝衣服。”
许青空让她转过身来,出于稳妥,替她检查了抹胸的位置,确定不会走光,这才放心。
“小时候书包破洞了,被同学嘲笑,我不想被人笑话,又买不起新书包,只能自己学会缝补。”
“好心疼哦,以后我给你买书包。”
“好啊。”
“我还要给你买衣服,球鞋!我要赚好多钱,养你!”
许青空笑了,打量着女孩这一身精致的裙服,眼底渗着喜悦:“好看。”
夏惊蝉伸手跟他要抱抱,许青空将她抱了起来,原地转了两圈。
“什么时候上台?我去观众席看。”
“我不知道,有点害怕。”在他面前,夏惊蝉毫不掩饰自己的恐惧,“我从来没有登台演出过。”
“你学钢琴,没有演出过?”
“小时候,有过一次机会,但是因为太紧张,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弹不出来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哭出来了,好在我爸爸上台把我抱下来了。那次之后,我就患上了舞台恐惧症,别说登台演出,就算是上课回答问题,都会脸红紧张,胡说八……
许青空看着小姑娘白里透粉的脸蛋,心里有个不怎么合时宜的想法冒出来——
她好可爱,好想亲一下。
不过夏惊蝉的确紧张,额头不停地冒汗,尤其是听到前台的演出已经开始了,既然开始手抖了。
“怎么办许青空,弹不了了,要不你带我溜了吧!”
“可以,不……许青空想了想,“既然裙子都穿好了,妆也化了,要不要上台试试看,如果真的脑子一片空白,一个音都弹不出来,我立刻上台带你离开小礼堂。”
“真的吗?”
“要丢脸,我陪你一起。”
看着少年坚定的眼神,夏惊蝉紧张的心情稍微平复。
“……我姑且试试,你一定要随时准备啊!”
“我答应你。”
很快,工作人员把夏惊蝉叫了过去,下一个登台的就是她,钢琴已经在舞台上,一切都准备好了。
夏惊蝉慌张地站在舞台侧面,等待着拉小提琴的少年结束这一场演出。
心脏狂跳,肾上腺素急剧飙升,她紧张得手掌心都在冒汗。
在小提琴男孩下场时,她恍恍惚惚地走到了聚光灯前。
那里有一架优美的白钢琴等待着她。
她坐在了钢琴前,弹奏她准备了好久的《D大调回旋曲》。
清朗明快的旋律回响在小礼堂上空,带着观众进入了一个澄澈纯粹的世界里。
伴随着这一阵温柔旋律,夏惊蝉脑海里掠过无数次幻想的画面。
亲生父母丢弃她的那个恶臭的小水沟、一对对父母在见过她刻意伪装的乖巧之后,摇着头,那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坏小孩…
她永远不是被选择的那一个。
这里,也不是她的舞台。
她如此平凡,把自己隐藏在人群里才是最安全的,聚光灯下的世界不属于她…
忽然,有音节弹错了,夏惊蝉肉眼可见地惊慌了起来。
琴声如断弦……然而止。
观众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诧异地望着舞台正中间的女孩。
夏惊蝉宕机了,脑子里什么旋律都没了,手指僵硬。
她望望台下观众,心慌意乱,尝试着去触碰琴弦,可是发出来的声音却让这一切变得更加糟糕。
完了。
夏惊蝉手足无措地望向台下的少年。
许青空已经准备起身了,他答应过她,如果真的出了洋相,他就第一时间带他离开舞台。
就在这时,观众席忽然变得热闹了起来。
夏沉光站起身,对身边的肖屹大骂道:“你摸我干什么!”
肖屹:?
肖屹:“哪个傻逼才摸你!”
“你还不承认,刚刚是谁的手都伸到老子衣服里面了,我拿你当兄弟,你拿我当什么!”
这话足够劲爆,所有观众都朝他们望了过来,发生出起哄的爆笑和惊叫。
肖屹看着夏沉光挤眉弄眼的样子,恍然明白了。
这家伙是要让所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这边,给他女儿解围呢。
他看看舞台上可怜兮兮手足无措的小女孩,心一横,说道:“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也就不忍了,夏沉光,老子就是喜欢你!”
这句话就像水珠掉进油锅里,瞬间人群噼里啪啦炸了锅,沸腾了起来:“靠!”
“什么情况你们两个!”
“我的妈呀!我的妈呀!”
“太劲爆了!”
林照野都他妈跳起来了,站在椅子上,拿着手机摄像头对着他俩——
“我早就发现你俩不对劲!”
钱堂姜懵逼地挠挠头:“一起长大的,我怎么不知道?还是不是兄弟了!怎么瞒着我!难道我无知地当了这么多年电灯泡吗!”
肖屹脸颊红了个透,夏沉光也扶了扶额,感觉是不是演的有点过火了。
夏惊蝉看着陷入混乱的观众席,明白了夏沉光和肖屹此举的意图。
她望望台下的许青空,又望向了后排那几个来给他加油打气的男孩们…
他们的眼神里写满了鼓励,仿佛在说,不管她弹得多难听,他们都在。
一直都在。
夏惊蝉深呼吸,指尖重新落在了钢琴键上,莫扎特的《D大调回旋曲》是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但是她脑海里响起了另一支旋律,是那几个少年们都格外喜欢的旋律,是夏沉光一天到晚挂在嘴边哼哼的旋律,是充斥了她的父辈们一整个青春的旋律——
《直到世界尽头》。
这个旋律一响起来,在场的同学们瞬间燃了起来,躁动地随着旋律挥舞着手臂,仿佛回到了那个青春燃烧、热血沸腾的盛夏。
随着旋律缓慢地退场,夏惊蝉脑海里那些不堪和悲伤的回忆,也逐渐变得模糊而苍白。
她目之所及,能看见的只有那一张张熟悉而温暖的面孔。
她有爸爸,有闺蜜,有篮球队的所有人。
她不再需要讨全世界的喜欢。
因为她身边的人,就是她的全世界。
……
一片热烈的掌声里,夏惊蝉结束了演出,姗姗退场。
但音乐会还没有结束。
夏惊蝉回到后台,甚至来不及卸妆,拎着书包匆匆出门,她知道他们在外面等待着她。
不想出门时,迎面遇到了林书阳。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温煦:“演出真的很不错,只是临时换了曲目,真为你捏了一把汗。”
“因为,脑子忽然宕机了。”夏惊蝉也是惊魂甫定,“幸……支曲子我爸很喜欢,所以以前我练了很久,想弹给他听来着,可是总也没有机会,后来我就不学琴了。”
今天却阴差阳错地演奏了出来,给年轻的父亲听到,也算是了结了她的一桩心愿。
林书阳说:“我记得你是孤儿。”
“嗯,不过后来有了家人。”小姑娘眼神变得无比温柔。
林书阳没有追问,他深挚地望着她,知道如果今天晚上不说,也许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学妹,你知道我对你的感觉吗?”
“抱歉,学长。”夏惊蝉几乎没有考虑,脱口而出,“我有男朋友了。”
“我知道。”林书阳低头笑了笑,笑容有一些勉强,“我不想当撬墙角的第三者,但怎么说,真的很不甘心,我甚至在想如果能够和你在一起,就算让我去做一些我的道德绝对不会允许的事情,说不定我都会愿意去做。”
“学……
“真的很疯狂是不是,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分明和你认识不久,竟然会这么喜欢你。”
“学长你很优秀,是我配不上你。”
“你看,你永远只看得到别人的优秀,从来看不到自己有多好。”
林书阳眼底涌动着难以抑制的情潮,“我只想问问你,如果一开始是我先遇见你,是我先对你告白,你会不会喜欢……
夏惊蝉低头,沉吟片刻,坦率地摇了摇头:“我……他而来的。”
从那个倾盆大雨天里他为她撑伞开始,从车上那一首《I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开始,从他凝望着她,说我们还会再见面开始…
她是为他而来的。
夏惊蝉出去时,看到许青空站在露天回廊的尽头,额前碎发被穿堂风吹的有些凌乱,侧脸轮廓清晰凌厉,身体笼入沉静的夜色里,融为一体。
尽管忧心忡忡,但还是控制着自己,没有打扰她和林书阳的谈话。
夏惊蝉朝他跑了过去,许青空张开双臂接住了她,抱着她原地转了两圈:“这么开心?”
“看到你就超开心。”
许青空嗅到女孩身上的胭脂味,忍不住凑近了她,像狗狗一样在她颈边拱来拱去,弄得小姑娘咯咯直笑:“好痒,许青……
他没有停下,抱着她不肯撒手。
“许青空,背我。”
“好。”
许青空将她稳稳背了起来。
路过的女孩时不时朝他们投来微笑的眼神。
两人谈恋爱的事,在南渝大学不是秘密。
但她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高冷学神许青空在喜欢的人面前,居然这么黏人。
音乐学院小礼堂外,夏沉光等待着他的小棉袄凯旋归来。
看到她出来,他迫不及待地张开了双臂:“超厉害啊!小夏同学!”
却没想到,她趴在许青空的背上,扬手和他们打招呼。
夏沉光迎接了个寂寞,讪讪地回头,和肖屹尴尬地对视了一眼,
他假装做扩胸运动,讪讪地说——
“最讨厌这些谈恋爱的,烦死了。”
林照野将她从许青空背上扒拉下来,不爽地说:“夏队长,以后我们队里要增加一条禁止社团恋爱的规则了。”
夏沉光:“我看行!”
几个少年揽着夏惊蝉,朝着篮球馆走去。
她抬头望向夜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月光。
童年被抛弃的阴影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
是身边少年们熟悉的面庞和爽朗的笑声。
第52章 中秋 玩游戏的时……俩能不能别手牵手了。
中秋国庆的假期连在一起, 拥有了一个大长假。
夏樾和秦阮琳亲自来学校接儿子回家过中秋。
当然,他们也顺带把夏惊蝉一块儿捎上,一家人和乐融融, 享受中秋夜的团圆和美满。
皓月当空,夏樾在二楼露台置办了煮茶的围炉,小巧精致的果碟里摆放着月饼、开心果、杏仁……
一向不善言辞的夏沉光也打开了话匣子,跟爸妈说着这学期的鸡飞狗跳, 讲陈飞他们如何加入篮球队, 十月中旬的比赛如何困难重重、林照野如何争风吃醋总找许青空麻烦等等。
夏樾不再反对夏沉光打篮球了。
相比于夏安瑜汲汲营营地筹谋家产, 这个亲生儿子拥有热爱的事情, 也拥有最纯粹的梦想, 单纯又努力。
作为父母,他们愿意理解他,并且告诉他,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怕失败, 爸妈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然而在夏沉光红着脸开口说篮球队需要一点点发展经费,问老爸可不可以友情资助的时候,夏樾轻咳着说:“要钱没有,自己挣去, 别总想着跟爸妈开口要钱,热爱的事业需要自己努力耕耘才会结出甘甜的果实。”
夏沉光:“那你还说支持我嘞!”
夏樾:“爸妈精神上支持你。”
“物质上冷眼旁观是吧。”
“别得寸进尺啊臭小子!”
一家人都笑了。
夏沉光和夏惊蝉对视了一眼, 她能够看到少年眼中闪动的幸福。
是啊, 拥有父母的爱和支持,不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子了吗。
她庆幸, 能够从夏安瑜手里夺回属于夏沉光的一切, 让他重新拥有崭新的人生。
注意下小姑娘发呆, 夏樾对秦阮琳努努眼。
秦阮琳会意,将夏惊蝉拉到了露台后面,从包里摸出了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小蝉,我知道你没有父母,从小也没个人照顾,在学校里还要兼职赚钱很不容易,这是阿姨和叔叔的一点心意。”
“啊这个,阿姨,这个我不能收。”
“小蝉,你听我说。”秦阮琳将银|行|卡推到夏惊蝉手里,按住了她的手,“上学期那事儿,如果没有你帮我们沉光,他不知道还要吃多少苦。我们已经把你当成亲人了,你夏叔叔提了几次说想要收养你,但你已经过了十八岁,是成年人了,而且我们也猜测你和沉光之……不是在谈恋爱,所以一直没有提收养的事,但我们打心眼里是把你当成家人的。”
“阿姨,您误会了,我跟夏沉光真的是纯友谊,我拿他当哥哥来着。”
秦阮琳笑了笑:“既然你拿他当哥哥,那就更应该拿我们当家人了,这些你收着吧,大学阶段应该注重提升自己,把宝贵的时间放在学业上,工作是将来的事,我们不想看你这么辛苦。”
听着她暖心的话语,夏惊蝉感动得一塌糊涂,眼睛都红了。
上一世她只有爸爸一个家人,现在她拥有了好多关心和疼爱她的人。
满心里塞满了幸福。
夏惊蝉收下了这张银|行|卡。
事后,夏沉光在楼道间堵住端着水果盘上楼的夏惊蝉,神秘兮兮问:“我妈给了你多少钱。”
“我没有看啊,一张卡。”
夏沉光拎走果盘里的一块哈密瓜,死皮白赖说:“按照球队第三十二条队员守则,球队成员一切额外收入半数都要充……
“夏沉光你要点脸!”
夏沉光追着小姑娘上了楼,软磨硬泡想让她借点钱,买双新球鞋。
“你自己没钱吗?”夏惊蝉问,“爸妈应该给了你不少钱吧。”
“全都借给林照野了。”夏沉光挠挠头,“这小子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到处借钱。”
“那你注意点,他别是要跑路吧,高校篮球联赛在即,平白损失一员大将,让咱们本就残破的篮球队,雪上加霜。”
“那不能,他给我签了张卖身契,答应未来五十年都给我的球队卖命,这才借钱给他。”
夏惊蝉:“他不是天天熬夜做实验写论文吗,能活五十年?”
“不知道,估计悬。”
秦阮琳播放了一首邓丽君的《但愿人长久》,优美的音乐旋律中,夏惊蝉给许青空发了一条消息——
“乖乖一起过中秋吗-3-”
“我在家陪妈妈,等她睡下了再出来。”
夏惊蝉看着发他发来的文字,不太放心,又问道:“最近都有坚持吃药吗?”
“有。”
学校里,夏惊蝉每天都督促着许青空吃药,还会定期带他去医院精神科做检查,确保他的病情正在一步步走向好转。
放假前也千叮万嘱,让他每天要按时吃药。
“乖乖,你看到今晚的月亮了吗,又大又圆。”
许青空:“看到了,我也想你。”
夏惊蝉捧着手机,趴在了摇摇椅里,捂着脸偷笑。
秦阮琳见她开心的样子,也禁不住笑了起来:“这是怎么了?”
夏沉光捧着夏惊蝉的ps机玩游戏:“别理她,恋爱发疯日常,不知道有多腻歪,你知道她称呼他男朋友什么吗!太肉麻了!”
秦阮琳:“谈恋爱,这不是很正常吗!就你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打篮球。”
夏樾吃惊地问:“小夏谈恋爱了?”
“是啊。”
他望望自己儿子:“你怎么回事?”
夏沉光不解:“我什么怎么回事?”
“不中用!”
“……”
夏惊蝉又戳进扣扣空间里,看到朋友们都在发中秋团圆的说说动态,钱堂姜发了满满一桌子美味佳肴,配文字——
“爸爸做的饭,团团圆圆。【幸福】”
偏夏沉光在下面扫兴评论:“少吃点!看看你胖成个球了。”
钱堂姜:“我又不是主力,每天累死累活,还不让吃,太委屈了。”
夏惊蝉注意到,肖屹给每个队员的动态说说都点了赞,唯独他自己没有发动态。
他在【宇宙第一牛逼篮球队2.0】的群里摇人——
肖屹大帅比:“有没有人今天晚上网吧走一波啊?”
肖屹大帅比:“CS紧急组队,有没有人来啊。”
肖屹大帅比:“有会打麻将的吗?欢乐斗地主有人吗?”
肖屹大帅比:“我请客吃五星级酒店蒸汽海鲜有人吗?”
亲和力满分队长:“拜托,今天中秋节啊大哥。”
肖屹大帅比:“年年都有中秋,有什么好过的啊。”
亲和力满分队长:“周周都还有周末呢,干脆你也别过周末了。”
肖屹大帅比:“……”
夏惊蝉好奇地问夏沉光:“你好哥们今天不和家人过中秋吗?”
夏沉光一边打游戏,一边漫不经心说:“他家不是暴发户吗,老爸赚了钱之后,就跟他妈离婚了,给他找了个大不了几岁的小妈。小时候他在他爸家住一段时间,又在他妈家住一段时间。但高中之后就自己一个人搬出来住。以前中秋节都是我跟他两个人过,今年是个例外。”
今年夏沉光有了自己的家,理所应当和家人一起过。
夏惊蝉想到了那天音乐会上肖屹和夏沉光为了帮她解围,为此被同学们笑话了好久呢。
她于心不忍,跟夏沉光提议:“等下一起去找肖屹玩啊。”
夏沉光:“我都陪他玩了这么多年了,今晚我想和爸妈一起过中秋。”
也是。
夏沉光好不容易能有机会陪在爸妈身边享受天伦之类,这么多年了,这也是他第一个拥有家人的中秋节。
她没有勉强夏沉光,看到群里没人搭理肖屹,夏惊蝉给他私发了一条消息——
小9:“你在哪啊?”
肖屹大帅比:“奥汀大酒店蒸汽海鲜。”
小9:“一个人吃多没劲,我来陪你吧,主要是陪你,不是想吃海鲜。”
肖屹大帅比:“卧槽,来来来!给你报销车费!算了我来你家小区接你好了!”
小9:“不用,你等我吧,别吃完了啊。还有,我要吃帝王蟹。”
肖屹大帅比:“给你点十个够不够。”
小9:“【嘻嘻】”
“我去找肖屹玩哦。”说完,她下楼回房间换衣服。
夏沉光放下游戏机,笑着问:“你不怕你那醋缸男朋友生气啊?”
夏惊蝉回房间拿了件风衣外套:“等会儿他也会出来,再说,他不吃肖屹的醋。”
“为什么。”
“因为他没把肖屹当成威胁,林照野也是,我男朋友从来不吃这种没有意义的醋。”
“你还挺了解他。”
夏惊蝉出门打了个车,来到了奥汀大酒店。
这家果然是五星级酒店,而且今晚全厅被肖屹包场了,所有的厨师只为他一个人服务,给他现杀现做,料理着一只巨大的帝王蟹。
肖屹还点了一瓶无比昂贵的拉菲纪念款红酒,亲手给她满上。
夏惊蝉甚至觉得,自己不穿小礼服都对不起这精致豪华的用餐环境和浪漫氛围。
“想吃什么随便点。”肖屹对她愿意陪自己过中秋这件事,开心得不行,眼里眉梢间都是喜悦,“尝尝这酒,不合口味我再换一支。”
“不用了!”
肖屹本来没什么胃口,因为夏惊蝉来了,开心地又加了好几道菜,殷勤地给她剥虾剥蟹,还拍了满桌的菜品,发到了【宇宙第一牛逼篮球队2.0】里——
肖屹大帅比:“羡慕吗。【图片】【图片】【图片】”
小钱钱:“卧槽,这么丰盛!”
肖屹大帅比:“让你们不来,没这口福了。”
许青空:?
许青空:“对面那位嘴里吮螃蟹腿的女士,怎么有点像我女朋友。”
肖屹大帅比:“啊,像吗?不像吧。”
孟浪野:“啊哈哈哈哈,某人绿了吧!”
小钱钱:“没事没事,大家都是朋友,就算是在这月圆之夜,孤男寡女单独相处,肯定纯友谊的成分居多。【嘻嘻】”
亲和力满分队长:“不许拱火,注意内部团结!”
……
许青空给夏惊蝉打了个电话:“你和肖屹在一起吃饭?”
“昂。”夏惊蝉忐忑地问,“你生气了吗?”
许青空:“还没有。”
小姑娘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快了。”
她极有求生欲地立马报出了奥汀大酒店的地址。
夏惊蝉:“我真是出于好心陪他来着,不是为了想吃海鲜qwq”
许青空:“我马上过来。”
“哦,好吧,妈妈呢。”
一声脱口而出的“妈妈”,瞬间把许青空心里的醋意驱散得一干二净,他柔声说:“她睡了,有保姆照顾,我来陪你。”
夏惊蝉一下子开心了,对肖屹说:“我男朋友也来哦!”
肖屹更开心了:“好好好,那我再点一瓶酒,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半小时后,许青空过来了。
他打扮比夏惊蝉更日常,一件暖白色卫衣,黑色运动裤松松垮垮勾勒着他修长的腿。
坐下来之后,夏惊蝉立刻伸手牵住了他的手。
两人跟磁铁似的,贴在一起就分不开了
肖屹又在群里发了一张三个人挤一块儿吃饭的照片。
孟浪野:“这照片,略显拥挤。”
肖屹大帅比:“要不你也来?”
孟浪野:“不来,看到某些人,老子都饱了。”
吃完这一顿海鲜大餐,肖屹还觉得不尽兴,又拉着两个人去网吧打游戏,连输了三局CS之后,肖屹卑微地望向身边这一对儿小情侣——
“许青空,小夏同学,吃饭就算了,玩游戏的时……俩能不能别手牵手了。”
第53章 共眠 “我对你,从来没有抵抗。”
许青空平时不怎么玩游戏, 肖屹简单教了他两招,没想到这小子上手如此之快,无师自通地学会了cs的压枪大招技能, 看得肖屹目瞪口呆。
还有什么是他学不会的吗!
夏惊蝉毫不吃惊,骄傲地说:“许青空将来就是做游戏起家的,这方面难不倒他。”
“不是篮球巨星吗?”
“篮球巨星也是,游戏天才也是, 说不上来哪方面更厉害, 总之他很强的。”
“是不是人啊这家伙, 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听到这话, 夏惊蝉却有些难受。
老天爷是公平的, 所以,慧极必伤,让他生了病。
从网吧出来已经是凌晨了,肖屹不肯回自己的家,死活要跟着许青空和夏惊蝉去他们的新房子住。
夏惊蝉说:“我们也准备各回各家!夏沉光还等我呢。”
肖屹:“你是什么爹宝女, 没你,他还睡不着觉了不成?”
许青空也说:“我要回去照顾妈妈。”
肖屹:“你是什么妈宝男,你妈妈根本就不存……”
“啊啊啊嗷嗷呜!”夏惊蝉鬼哭狼嚎地打断了他,两个男生同时望向她, 她只能解释,“没事, 随便吼一嗓子, 练练声带。”
“练声带,我还以为你要变午夜狼人了。”
肖屹乐呵呵地笑着, 夏惊蝉却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许青空的病在篮球队不是秘密, 夏沉光一早就叮嘱过他们, 不许在这方面刺激许青空。
肖屹险些失言,挺不好意思,讪讪地说:“别回去了今晚,你们俩都别回了,咱们仨找个电影院看夜场呗。”
夏惊蝉打了个呵欠:“我要睡觉啊哥,困啊。”
“行行,那咱回家睡。”说完,他一只手挽着夏惊蝉,另一只手扯着许青空,“回你们那小爱巢。”
许青空抽回手:“你好恶心。”
“走吧走吧,中秋节,咱们也要团团圆圆的不是。”
他生拉硬拽地将两人拽回了鹿栖小区。
虽然只去过一次,肖屹熟门熟路,连人家房门密码都记得,开了门,把两人拖进去。
看他这自来熟的样子,夏惊蝉甚至觉得,肖大少爷今晚别是想让他俩侍寝了吧。
小家一如既往地温馨整洁,放假前夏惊蝉才打扫过卫生,真的很嫌弃肖屹在家里到处走动。
这家伙完全把这儿当成了自己家,一会儿翻冰箱找啤酒零食,一会儿坐地毯上开电视。
她想把他赶走了:“就一间房,一张床,三个人怎么睡啊?”
“一起睡呗。”
“谁要跟你一起睡啊!”
“那你睡沙发,我和许青空睡床。”
“……”
许青空:“你觉得可能吗。”
“实在不行,我睡沙发,你和你老婆睡房里,这总可以吧!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夏惊蝉脸颊浅浅红了起来,许青空去冰箱里翻出一瓶啤酒,单手叩开拉环。
肖屹看着俩人这不自在的样子,诧异地说:“你们俩不会还没睡过吧?”
“……”
“我去,真没睡过啊?”肖屹简直不敢置信,“你俩这如胶似漆的状态,居然还没睡过,违背常理啊!”
夏惊蝉穿着白袜子的脚狠狠踹他:“烦死了你!”
“那也没事。”肖屹给出了另一套解决方案,“你俩要是不好意思睡一张床,那许青空睡沙发,我和小夏同学睡床。”
末了他还补充一句,“我睡觉不打呼噜。”
许青空冷笑:“去睡一个试试,看你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肖屹从他冷冰冰的眼神里感受到了威胁,哆嗦了一下子。
算了算了,惹不起这家伙。
半小时后,夏惊蝉洗了澡,穿着许青空的篮球衫走出来。
他立刻拿了毛巾替她裹着头,擦拭湿润的发丝,用吹风机一缕一缕地吹干。
“等下你睡床,我在飘窗榻榻米上睡,别担心。”
“不要。”夏惊蝉很心疼他,“你本来就有失眠问题,睡不好又会影响情绪。”
她一点风险都不想冒,“你睡床,我睡榻榻米,我是碰到枕头就睡着体质。”
“不行。”
“有什么好让的。”肖屹看不下去了,从包里摸出避孕套,递到了许青空兜里,“成年人矫情什么!看不下去了!”
“……”
就算她要和许青空怎样,那也不能是肖屹也在家里的时候啊!
夏惊蝉将这讨厌鬼赶出了房间,关上房门,跟许青空两人面面相觑。
尴尬又略带暧昧的气氛,在空气中缓慢地酝酿着。
许青空穿着一件很居家的米白色卫衣,收敛了篮球场上的锋芒,眉眼轮廓变得无比柔和。
这个时候的他,好看得很让人安心。
锋芒毕露的时候,他在吸引她的同时,也吸引了好多女孩子。可这样的私密空间里,夏惊蝉觉得面前这男人,是彻彻底底属于她的,让她很有安全感。
“要不,一起睡床?”许青空提议。
夏惊蝉忍着笑,点头:“好啊,不过,就只是睡觉哦。”
“嗯。”
夏惊蝉先爬上床,盖好了被子,许青空关了灯,房间和他们一起坠入黑暗。
黑暗的夜遮蔽了视觉,却放大了听觉和触觉。
夏惊蝉听到他上床时的窸窣声,也感觉到他身体压在床垫上的重量,她忽然变得十分敏感,一丁点细微的动作都会让她心脏砰砰直跳。
“放轻松。”许青空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别怕,我不会怎样。”
“我不怕……
“是吗。”他侧过身,面对着她,“介意我把衣服脱了吗?”
“啊?”
“我记得以前跟你说过,我睡觉习……
夏惊蝉想起来,许青空睡觉时喜……isi不挂!
小姑娘耳根子都烧红了,幸而夜色朦胧,他看不到她害羞的表情。
“那裤子……
“只脱上衣。”他说,“等我们混熟了再脱裤子。”
“……”
这是什么话!
他起身,三五两下快速脱掉了上衣扔飘窗上,重新钻进被窝里。
因为他的存在,被窝变得无比燥热,夏惊蝉感觉嗓子干燥得快要冒烟了。
许青空很有君子风度,说不碰她就真的不碰,和她道了晚安便转过身去,保持着礼貌的侧躺睡姿。
夏惊蝉知道,他不太敢乱动。
男生都很敏感,擦枪走火是很容易的事情。
所……是相互离远点比较安全。
隔着沉沉的夜,她看着少年挺拔的背影,小声问:“宝宝,你最近感觉好些了吗?”
“还行。”
“有好好吃药吗?”
“你每天都要问一遍。”
“因……学校还可以监督你,放假回家,肯定会不放心呀。”
“我答应你会按时吃药,不会骗你。”
夏惊蝉知道他不会骗她,永远都不会。
“宝宝,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你发现这个世界并不如你所想、如你所……一定要记住,你身边有很多在乎你的人。”
许青空转过身,深沉的眸子凝望着她,似乎在解读她话里的深意。
“老婆,你想说什么,可以跟我直说没关系。”
夏惊蝉直摇头。
两人凝视了片刻,是许青空先忍不住凑了过来,和她呼吸交织着温存了片刻,带着谨慎、带着试探,薄唇搭在了她柔软的唇瓣上。
见小姑娘没有闪躲,于是他湿润地吻了上去。
一开始,还是浅浅地亲,但随着小姑娘转身的迎合,许青空身体里的火越少越烈,吻得也越来越绵密细腻。
小姑娘有点受不住了,本能地将手挡在了两人之间。
许青空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强硬地按在了头顶,再也没有了任何克制,深深地吻了下去。
湿热的气息在两人的呼吸间弥漫散开,夏惊蝉感觉身体彻底陷入了柔软的云端,无尽下坠,脑子里意识也随着他的纠缠,逐渐涣散,软的不成样子了。
她喜欢许青空的吻,就像喜欢雨后清晨窗台落下的水滴,喜欢无意间嗅到栀子花香,喜欢每一个朝阳晚霞在天空中留下的大片残红火烧云…
小姑娘几乎已经卸下了防备,不再紧张,将自己的身心全然托付给眼前的少年,因为他值得信赖。
许青空感觉到她逐渐开始意乱,及时收住了这一个滚烫的吻,动情地凝望着少女潮红的脸庞,粗砺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下颌,嘴角勾了勾:“不抵抗了?”
“我对你,从来没有抵抗。”
这句话,却让许青空犹豫了。
他们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就算过了相互熟悉和磨合期,也不能这么快就对她那样…
她感觉他停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睛,好奇地问:“你是觉得太快了吗,许青空。”
许青空顿了顿,沉声说:“我不想让你觉得,我跟你在一起就为了这个。”
因为太在意了,所以不敢轻易亵渎。
他只想让她明白,有一种爱超越肉|体和感官的放纵与肆意,许青空想努力给她那样的爱。
夏惊蝉轻轻触了触他的唇,浅浅笑着说:“许青空,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你这样的人。”
许青空放开了她的手,重新躺回自己这一侧,捻了被子给她盖好:“我这样的人?”
“再也找不出任何一个人像你了,许青空,再也找不到……
夏惊蝉忽然情绪有点低落和悲伤,“如果不能永远在一起,我怕我也不会再爱上其他人,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可以丢下我。”
“不会。”许青空牵起她的手,用力地吻住,“绝不会。”
“如果不小心分开了,你也要记住我说的这句话,你不要忘了我,我最怕孤独,我不想孤独地过完这一生。”
许青空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忧,想到或许和她小时候被遗弃的经历有关,郑重地答应她:“不管刀山火海,我都会找到你。”
……
次日清晨,许青空听到门口的动静,起身开门,一脚把猫在门边的肖屹踹飞——
“变态。”
好在肖屹练了这么多年,一个敏捷转身避开了许青空致命一脚,笑嘻嘻地问:“昨晚你们有没……嘿,纯属好奇。”
“你自己去找个女朋友行不。”许青空对这家伙无语了。
“我是懒得找,谈恋爱,麻烦。”
许青空:“不是因为夏沉光吗?”
“关他屁事啊。”
肖屹说完这句话,足足反应了一分钟,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许青空这句话的潜台词。
“靠!”
“什么意思啊!你不会也跟那帮无聊的腐女一样胡思乱想吧。”
许青空去餐边柜旁给自己倒了杯水:“不是你们自己承认的?”
“我那……肖屹简直百口莫辩,“那不是为了给你心肝宝贝解围吗,你要是也跟他们一样笑话我,那就纯属没良心。”
许青空收住了嘴角的淡笑,不再开玩笑。
“我跟夏沉光,是纯纯的好哥们,绝对没有那回事。”
“我们小学就认识了。”
“感情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咳,我是说兄弟情。”
许青空走到阳台边吹吹风,回头见他还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我没多想,但你再解释,就真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肖屹立刻捂嘴噤声,生怕许青空误会自己不是纯爷们。
“不过,你这也太能忍了吧。”肖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干嘛不啊,我感觉人家小夏挺乐意的啊,就没见过比她更黏人的女生。”
“太早了。”许青空撑着阳台栏杆,吹着冷风,“这种事情,女生吃亏比较多。”
“许青空,没想到你骨子里还挺传统。”肖屹低头点根烟,“什么吃亏啊,我不觉得她跟你就吃亏了。”
他给他递烟,但许青空没有接。
“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就知道了,怎样珍惜都觉得不够。”
肖屹耸耸肩,吐出一口白烟,望着入目的青翠树林:“我有了喜欢的人,我天天爆炒她都不够。”
“……”
这话,恰好被推门出来夏惊蝉的听到了,夏惊蝉惊呆了:“肖屹,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啊……
“许青空,你不能跟这种脏话男交朋友!”
许青空乖乖答应:“好。”
“哎,你们女生就是玻璃心,这有什么。”
“绝交!”
“今天再加五只帝王蟹,十只波士顿龙虾你看怎么样?”
“那考虑考虑吧。”
肖屹:“再加一捆超级大蛏子。”
“友谊地久天长!”
……
下午,肖屹拉着他们去人潮汹涌的步行街逛了一下午,还拍照合影留念,肖屹非得要站在这对情侣中间,亲亲热热地一人挽住一只手,完全没有当电灯泡的自觉,开心得很。
许青空带着夏惊蝉去奢侈品门店买了一款很适合她的小挎包。
尽管她说不要不要,这是消费主义陷阱,我们未来的女生都特别讲究实用,不追求这些。
但传统男人许青空却觉得,女孩子应该要有一款体面的包包是来自于男朋友。
夏惊蝉推辞不过,收下了这款五位数的小包包,抱着他甜甜地叫了声谢谢哥哥,看得肖屹心里也有点痒痒的。
“哥们不差钱,就差一个温柔可爱甜甜的女朋友了。”
夏惊蝉一只手牵着许青空,回头问了句:“女朋友?不是男朋友吗?”
“靠!你也来!”肖屹忍无可忍,“老子是为了谁,啊,是为了谁!别人就算了,你也笑我。”
“没有没有!”夏惊蝉连连摆手,“我绝对没有笑话你的意思!”
许青空恰如其分地补上了致命一刀:“她没有笑话你们,她是真的以为你俩有什……
“……”
陪着肖屹玩了一整天,晚上,夏惊蝉和许青空总算各回各家了。
结果当晚,肖屹又跑到夏沉光家里来做客,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
秦阮琳是个好客的妈妈,见儿子同学过来玩,热情招待了他,听说他爸妈都离婚了一个人住,还邀请他假期住到家里来。
肖屹绝对属于能哄家长开心的小太阳性格,在家里哄得秦阮琳和夏樾都准备要收他当干儿子了。
夏惊蝉看着这小子如此自来熟的样子,断定了这货绝对属于外向E人的性格,不知道他和夏沉光这种稍稍偏内向型的男孩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夏沉光见怪不怪说:“他就是这样,嘴贱手贱性格贱,小时候总被高年级的男生看不惯,又属于有嘴没胆型,后来他认识了我,就拿我当保护伞,每次骂了人就往我身后躲。”
“你小时候是不是个子就很高?”
“那当然。”
夏沉光小时候比同龄男孩中个子高的,还要高出一个脑袋不止,所以男孩们都不太敢惹他。
但他笨嘴拙舌,脑子不够机灵,性格憨厚,在学校里总是吃亏。
肖屹跟他相反,脑子特别灵活,每次见同学算计夏沉光,让他多做值日或者打扫卫生,还骗他去买辣条零食的时候,肖屹总会第一时间站出来,骂骂咧咧地帮夏沉光讨回公道。
所以他们俩人真属于互补性,这么多年,彼此陪伴长大,关系比亲兄弟还要融洽。
夏惊蝉听夏沉光说完之后,感叹了一句:“这也太好嗑了吧你们!”
“老子跟你讲我们的兄弟情,你搁这儿好好磕?你有没有人性!”
夏沉光追着夏惊蝉从楼上跑到楼下,夏惊蝉尖叫着,大喊着:“阿姨叔叔,夏沉光要杀我!”
秦阮琳对肖屹无奈地笑着:“我们家这一对儿,整天都没个消停,一开始我跟他爸还以为,这姑娘是他女朋友,现在看起来又不像,俩人半点意思那方面都没有,看这样子,真是前世失散的兄妹也说不准。”
秦阮琳信佛,特别相信前世今生因缘天定,所以认准了这一对兄妹肯定上辈子就认识。
而她一直想要个女儿,夏惊蝉来到身边,她越来越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了。
“对了,肖屹同学,我儿子要是有喜欢的女生,你一定要告诉我啊。”
肖屹笑着说:“叔叔阿姨放心,我替你们看着他,一有风吹草动,肯定马上汇报。”
……
十一长假那几天,篮球队的训练也是一天都没有放松。
和北裕大学的初赛对决迫在眉睫,即便在所有人看来,不管怎么打,这都是一场必输局,但夏沉光不想放弃,也不会放弃。
假期,林照野只来训练过一次,和许青空两人练了没一小会儿,又走了。给他打电话,也总是没人接。
夏沉光放下电话骂骂咧咧,说他是不是真的还不了钱准备卷铺盖跑路了…
还不还钱是小事,关键是,不能耽误训练啊!
“哎!你们几个,谁知道林照野住哪儿啊?”夏沉光问队员们。
队员们纷纷摇头。
跟许青空一样,林照野在篮球队也属于独狼型队员。
人家陈飞好歹还有几个校队哥们,肖屹和夏沉光钱堂姜是铁三角。
但林照野没有要好的朋友,来队里不是嘲讽许青空,就是挑战许青空,两个人相爱相杀,倒也不寂寞。
夏惊蝉好奇地问许青空:“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许青空回忆前两天林照野和他打球时,似乎身上带了淤伤,打球的状态也不对劲,犯规次数变多了。
“大概能猜到。”
入夜后,篮球队几人来到了上次认识林照野的地下赌球场。
果不其然,在DJ混乱嘈杂的鼓点混响音乐声中,他们看到林照野跟一帮没穿上衣的肌肉猛男,在围笼一般的篮球场上,如野兽般打着篮球。
这场球赛打得特别暴力,林照野被两个壮汉夹击,带翻在地,牙齿好像被撞松动了,捂着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夏惊蝉心都揪紧了,冲过去想要叫停比赛,却被许青空眼疾手快一把兜了回来。
他望向守在旁边的几个带电棍的安保,对她摇了摇头。
第54章 自尊 “我要为你拿下全国冠军。”
许青空拦住了夏惊蝉, 低声说:“这是赌局,挡人财路,我们今天可能走不出这地下球馆。”
许青空自己无所谓, 这帮男的也无所谓,但他不能让夏惊蝉陷入危险。
夏惊蝉看看周围这帮赌红了眼的家伙,意识到了不能冲动行事,只能揪心忍耐着, 看完了这一场血腥又野蛮的比赛。
在观众们欢呼或谩骂的吼叫声中, 输了比赛的林照野, 狼狈地退了场。
走出围笼般的赛场, 他被几个男人推搡着, 拖到后场去暴揍了一顿——
“靠!又输!”
“你数数,你他妈输了多少场了!”
“你到底会不会打球!”
“讲规则,谁他妈让你讲规则,你看看别人跟讲规则了吗!”
“不会打就滚啊!”
“以前的林照野可不是这样的!”
“我们信你才押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
连总跟林照野不对付的陈飞他们几个都看不下去了, 想冲过去帮他解围,但夏沉光阻止了他们:“走走走,都走。”
“不是,不管他了啊!”陈飞还想上去帮忙, 被肖屹和钱堂姜,一人一边拖拽着, 带出了地下球场。
“真不管了啊!”
夏惊蝉不住地回头看他, 见他被几个男的踩在地上狠狠踹了几脚,心里难受极了, 一步三回头, 最终还是被许青空拉着离开了。
她知道为什么夏沉光让大家走。
别看林照野平时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样子, 其实这家伙特别要面子,每次挑战许青空失败之后,都会一个人emo很长时间。
自尊心强得要死。
如果被这么多朋友撞见他如此狼狈挨打的样子,怕是篮球队都待不下去了。
第二天,夏惊蝉跟着老爸一起找到了地下球场的经理办公室。
办公室里,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男人看到夏沉光和许青空两个超过一米九的高个儿男生走进来,还以为他们也是要应聘球员来的。
直到夏沉光表明了来意,想打听关于林照野的事情。
“他啊,他之前在我们这儿打过小半年,被他舅舅带过来的,是我们这儿的王牌明星,基本上十场能赢八场,好多老板都是他的粉丝,每次下注必押他。”
“这不,走了小半年,说是打正规比赛去了,我们这儿来去自由,是正规经营的地方,他要走就让他走。”
“半个月前,这小子又回来了,说家里妹妹生病了,急需用钱,还想继续在我这儿打。行吧,我也是个善人。”经理望了望神龛里供奉的财神爷,笑着说,“我同意他回来了,但这小子水平是越来越不行,十场有五六场都在输,打得也没以前够劲儿了,我这还想着怎么想个招、把他辞了呢。”
夏惊蝉听到经理的描述,恍然想起之前在动物园玩儿的时候,林照野跟她提起过他家里的事。
他爸病逝了,他从小和妈妈相依为命,还有个很可爱的团子小妹妹,他舅是个赌棍,赌球就是他带的。
所以是因为妹妹生病了,林照野才重新回到了赌球的球场上…
*
晚上,一帮人在篮球馆练球,林照野难得露面,笑嘻嘻地走过来跟大家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家人们有没有想我啊!你们野哥又回来了,陪你们玩玩。”
他戴着黑色护额,遮住了额头上十分明显的一块撞伤,但更明显的……牙缺了一颗,说话都漏着风。
夏惊蝉惊呼:“林照野,你牙齿怎么了?!”
“哦。”林照野收敛了他的招牌哈士奇微笑,摸了摸嘴唇:“昨天去拔智齿了。”
“不……拔智齿,怎么把门牙拔了。”
“医生说我智齿长在门牙上,干脆就一起拔了。”
“……”
夏惊蝉有点难受。
她知道这家伙肯定是打|黑球的时候,被撞坏了牙齿,“好好一帅哥,缺颗门牙,你这还能找到女朋友吗?”
“无所谓啊。”林照野耸耸肩,“我现在收心了,不想谈恋爱,只想打篮球。”
看夏惊蝉表情好像挺心疼,他挡着嘴小声补充了一句,“为你拿下全国冠军!”
“谢谢,我不需要!”
林照野笑嘻嘻地抱着球走到队员中间,“各位,不好意思啊,这几天有点事耽误了,对不住,不过我比赛的时候肯定好好发挥,来练球哇!”
队员们知道他身上有伤,跟他打球的时候都特别收着,林照野看着大咧咧一人,其实心思特别细,察觉到了队友们和平时不太一样了。
他没劲儿地走到边上,见许青空一个人练球,于是上前和他打。
许青空倒不会让着他,两个人酣畅淋漓地打了四十多分钟。
林照野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笑着说:“还得是我情敌才配跟我打,你们一个个的,上了场跟小鸡仔似的,就这样,怎么赢?”
队员们一如既往地甩给他大白眼,却没有像平时那样怼回去了。
夏惊蝉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把这家伙感动的不行,找个机会将她单独揪到一旁,小声说:“夏夏,你是不是对我也有点感觉了,我知道你舍不得你男朋友,我不介意,可以当小三,咱们偷偷好。”
夏惊蝉:………….
就不能对他有好脸色!
晚上,队员们都走了以后,夏沉光提议请林照野吃宵夜。
林照野今天练球比以往都卖力,这会儿也正好饿了,跟夏沉光一起走出去。
夏惊蝉这个黏人小尾巴,随时随地跟着她爸,许青空当然也想黏老婆,但夏惊蝉猜测夏沉光肯定要问林照野一些事情,人多了,他反而不肯说,所以让许青空先回去。
林照野还特别得意,揽着夏惊蝉的肩膀,回头对他说:“你女朋友我先替你照顾了,不用谢。”
夏惊蝉嫌弃地推开他,躲到夏沉光身边去。
三人去美食街大排档,夏沉光点了啤酒烤串儿,还没开始“酒后吐真言”,林照野就看出了他们的不对劲。
“你们知道多少?”他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父女俩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夏沉光给他倒了杯酒:“听说你妹妹生病了,你又回地下球场打|黑球。”
林照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妹妹得的是白血病,现在我妈一个人带着妹妹住在医院,我是家里主要的收入来源了。”
“还有别的家人吗?你舅舅呢?”
林照野眼底弥漫着刻骨的恨:“他自己一屁股赌债缠身,去外地躲债了,不仅拿不出钱,还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
“……”
“那姑娘,还那么……天才刚上小……
夏惊蝉看到林照野眼底泛了红,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开朗的男孩露出这样悲恸的神情。
“林照野,你的……拿手术刀的。”她望着他那双伤痕累累得手,“打|黑球,损伤太大了,一不小心,很可能你这辈子都当不了医生。”
“我能怎么办,她需要钱,而……在等骨髓配型,合适的太难找了。”
“我们会帮你的啊,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夏惊蝉想了想,提议道,“还有,还可以发动学校的同学们一起帮忙捐款。”
听到这话,林照野断然拒绝:“不行!”
“为什么?”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很少见林照野有这么严肃的时候,他似乎带了点脾气,强硬地说,“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自己想办法,球队里你们也别说,我不想以后在你们面前抬不起头。”
“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你妹妹的性命重要,你这样子能解决问题吗,靠你去赌球,出卖身体?你要是再这样下去,别说当医生,你连职业篮球队员你都当不了!”
“我说了不用你们管!我自己能可以。”林照野从包里掏出自己这一份的饭钱拍在桌上,拎了书包,离开了。
夏沉光知道他看着挺好说话一人,实际上性格犟得跟石头似的,死要面子,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帮助。
夏惊蝉虽然生气,却更很担心他,担心他那个刚上小学的白血病妹妹。
“你能理解他这种死要面子的行为?”她望向夏沉光。
夏沉光耸耸肩:“理解啊,男人嘛。”
“那假如是我生病的话,你也死要面子不肯求助,一个人硬撑吗?”
“能撑得下来,肯定撑啊。”夏沉光想了想,“撑不下来的……
“嗯?”
“那咱们下辈子再续父女缘。”
“……”
夏惊蝉一路追打着夏沉光回了家。
第二天,神通广大的肖屹同学便打听到了林照野妹妹所在的医院,带着营养品和水果,去医院看望这个可怜的小女孩。
他妈妈听说是林照野同学后,收下了礼品,带他们来到儿童病房里。
因为化疗,小女孩的头发已经掉光了,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看起来病态憔悴,但是这么多哥哥姐姐来看望她,她还是很兴奋很开心,尤其是看到夏惊蝉时,小姑娘更是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问她:“姐姐,怎样才能像你一样好看呀!”
夏惊蝉将一定白绒绒的小兔帽戴在了女孩的脑袋上,遮住了光秃秃的小脑袋,笑着对她说:“这样你比我还好看呢。”
小女孩特别喜欢这顶兔子帽,连忙叫妈妈看她。
形容憔悴的女人看看她,眼底露出了一抹难言的悲戚,苦笑着安慰说:“好看,我们家七七最好看了。”
“你叫七七啊,好巧,我叫小九。”
“我哥哥说他喜欢上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将来肯定把她娶回家给我当嫂子,所以,是小九姐姐你吗?”
夏惊蝉望了眼身边的许青空,极有求生欲地说:“……对不是,姐姐有男朋友哦。”
七七打量着许青空,牵起了他:“姐姐的男朋友,比我哥哥还好看哎!”
许青空不喜欢被人触碰,下意识地想甩开他,但小姑娘清澈的眼神和苍白无力的小手,让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动。
“哥哥,你叫什么啊?”
“许青空。”
“你真好看,和姐姐一样好看。”
许青空不喜欢林照野,不,不是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十分讨厌。
但他妹……却不讨厌。
夏惊蝉见他冷冰冰的眸子逐渐变得温柔了,笑着从包包里摸出一个小浣熊的洋娃娃,递给了女孩:“这个是许青空哥哥送给你的,他在娃娃机里抓的。”
“哇!”小女孩爱不释手地抱着小浣熊,“谢谢哥哥。”
“不谢。”
“下次等七七病好了,让许青空哥哥带你去抓娃娃好吗?”
“嗯嗯!我要去!把我哥哥也带上,他抓娃娃的技术很烂,从来没有抓起来过。”
“你把你哥带上,这个漂亮哥哥就不会去了。”肖屹笑着说,“他俩是情敌你知道不?”
“是吗!”小女孩露出了八卦的眼神,坏笑地望着夏惊蝉,“我就知道!我哥哥喜欢的漂亮姐姐,肯定是你。”
夏惊蝉横了肖屹一眼:“就你话多。”
钱堂姜唯恐天下不乱,笑着问小姑娘:“许青空哥哥,跟你哥哥谁更好看?”
“……然是许青空哥哥。”七七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我哥哥对我最好了,我也希望他能实现心愿,如果将来能看到他结婚娶嫂子就好了,我还想给哥哥当伴娘。”
这一番话,把屋子里所有人都说得难过了起来,女人一个人走到门外,默默地擦了眼泪。
小女孩很舍不得大家,临走时,她挨个地叫了他们的名字,和他们说再见。
夏沉光都惊住了,他们只是顺嘴提了一句自己的名字,没想到小女孩居然能够一一记住,可见她是有多开心这些哥哥姐姐能来看她、陪她玩。
短短一下午的时间,大家都喜欢上了这个性格可爱温暖的小团子。
走出病房后,夏沉光将球队里大家拼拼凑凑出来的小一万块钱给了女人。
女人收下了钱,感动得差点给大家跪下,夏沉光连忙扶住她,只叮嘱她千万不要告诉林照野。
女人连连点头答应了。
……
一周后,训练结束,肖屹对夏沉光说:“我让我爸帮忙去联系看看,应该能尽快找到合适的脊髓配型,我咨询过医生了,只要资金到位,配型成功,不是没有希望治好她。”
“你爸愿意帮忙?”
“是啊,他听说是我的同学,就答应了。”
“你说是你同学,你爸就答应了,什么时候你俩这么父慈子孝了?”
夏惊蝉听到他俩的对话,好奇地问:“这不很正常吗。”
“你不知道,他老爹不是什么大善人。”夏沉光解释道,“别看肖屹在球队里整天笑嘻嘻性格挺好,但在老爸面前绝对属于三句话说不到就会吵起来的’逆子’一枚,他爸能这么轻易帮他?”
肖屹不耐烦地说:“哎,反正我也答应了他一些事情吧,但跟林照野妹妹性命比起来,这不算什么啊。”
“你答应了什么?”
“问屁啊,娘们唧唧的。”
“不会是要包办婚姻吧!”夏惊蝉脑洞大开,随即感伤地叹了口气,“哎,怎么办,我磕的cp要be了。”
肖屹:“……”
夏沉光一脚给她踹过去,小姑娘笑着跑到许青空身边,许青空挡开了夏沉光,面无表情道:“社团严禁家暴。”
小姑娘躲在他身后冲夏沉光吐舌头。
没一会儿,林照野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将篮球往地上一掷:“你们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夏沉光站起来,不满地望着他,“几天都不来训练,一来就横眉竖眼乱发脾气,谁惹你了!”
“谁让你们多管闲事的!”林照野气得脸都胀红了,“我说了不需要你们帮忙,你们一个个的,都有钱,就我没本事,你们这样搞,是想看我感激涕零、想让我一辈子给你们提鞋卖命吗!”
“没这个意思!”夏沉光皱眉说,“你别乱想,这不是一个队里能帮就帮一下吗,谁他妈要你给我……
话音未落,许青空平淡地补了一刀:“就你这种自尊心又强又没本事的刺头,将来你想给别人提鞋,都不配。”
“……”
夏惊蝉默默地挡在了许青空面前,生怕林照野一个忍不住跟他打起来。
林照野眼底压着屈辱和怒火,看着他们一个个的,用力撤下了额头上的护额,扔在了地上——
“行,你们厉害,就我没本事。”
“老子退出,不玩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双更
第55章 前夜 “你不准对老子有什么想法。”
夜色笼罩, 林照野迈着疲倦的步子,走在安静的医院走廊里。
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一开始还让他有些受不了干呕, 但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
他嘴角还带着淤痕,牙齿也有点疼,全身筋骨仿佛快要散架了一般。
幸而,刚刚那一场比赛, 倒是赢了, 书包里揣着沉甸甸的几千块钱。
这种比赛太损耗身体了, 打一场比他打十场正常球局还累。
今天轮到他给小七七守夜, 走到病房边, 看到病房里黑乎乎的,正要问怎么不开灯,恍然墙看到壁上有摇晃的灯影。
漫天星星顺着璀璨的银河倾泻而下,进入房间,便宛若置身于宇宙星河之中,
病床上的小女孩目不转睛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眼底弥漫了难以言喻的惊喜与欢欣。
夏惊蝉面含微笑,给她调试着投影星星灯:“你看,只要换上灯罩, 星星就会变成时光机哦。”
说话间,星海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游乐场里跳跃的旋转木马, 还有欢快的音乐响起来。
“小九姐姐,还有别的吗!”
“还有很多呢, 比如这个。”
投影的旋转木马消失了, 周围是满山遍野盛开的小雏菊、百合花、郁金香和向日葵…
“好漂亮啊!”小七七拍手抚掌, 开心得不得了!
林照野斜倚在门边,看着这一切,变幻的光影在他黑沉沉的眸子里闪烁着,将他眼底的阴郁驱散了不少。
看着女孩温柔的面庞,他嘴角就压不住。
他是她第一眼就喜欢的人,一直很喜欢,成了别人的女朋友,他也还是很喜欢。
小七七看到林照野,欢快地对他挥手:“哥哥!哥哥快来,快看小九姐姐送给我的星星灯!”
夏惊蝉抬头望向林照野。
少年穿着一件旧旧的黑色篮球衫,胸口有润湿的汗迹,颜色略深些,浅浅的光影投在他英俊的面庞上,不复平日里的恣意不急,他眼神里带着少有的认真和柔软。
他走到病床边,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唇边提着一抹温暖的笑——
“喜欢小九姐姐的礼物吗?”
“喜欢死了!”
林照野给星星灯罩上动物灯罩,然后用手在墙上投下一抹狼影——
“嗷嗷嗷,大灰狼来了,嗷嗷,吃小朋友了!”
“啊!”小女孩吓得赶紧躲到夏惊蝉身后。
“别怕!”夏惊蝉也用双手比出一个小兔子的影子,“我是小兔女警,我保护大家,驱赶大灰狼!”
小七七也连忙戴上兔耳帽子,躲在夏惊蝉身后笑个没完,连边上鲜少展露笑颜的七七妈,看着女儿开心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女孩该睡觉了,但她不肯摘下夏惊蝉送她的兔子帽,七七妈说她天天都要戴,连睡觉都不摘的,特别喜欢。
林照野坐在床边给小姑娘讲了狼外婆的故事,哄她入睡,眉眼间盛满了极致的温柔,是大家都不曾见过另一面。
小姑娘依恋地抱了抱林照野,在他耳边小声说:“哥哥,明天我还能见到你吗?”
夏惊蝉注意到,那么一瞬间,少年眼底掠过一缕黯淡,但他立刻笑着说:“当然,哥哥今晚一直在。”
等小姑娘睡熟之后,夏惊蝉去楼下药房买了点碘伏和云南白药,病房走廊横椅边,她轻轻给他涂了涂嘴唇的淤青。
“今天又去比赛了?”
“嗯。”
林照野从包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信封,递给夏惊蝉。
“这什么啊?”
“你们之前不是凑了钱给我妈,我凑了点还给你们,可能不太够,后面我赚了会还清的。”
“是我们给小七七的,又不是给你的,自作多情什么啊。”夏惊蝉嫌弃地说,“有这钱,去补一补你的门牙吧,真是……
夏惊蝉看着他缺失了一颗牙齿的样子,想笑,竭力忍住。
林照野对自己挺迷之自信的,但因为缺了这颗牙,在她面前居然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很丑吗?”
“还行吧,不笑就没问题。”
林照野立刻正了正色,抿了嘴,做出严肃的样子。
夏惊蝉不收这钱,但林照野固执地将信封塞进了她的书包里,小姑娘拎了包包转身就跑,没想到林照野居然追上来了,死拽着不让她走。
“干什么啊林照野,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七七的!”
“我说了我自己想办法,不需要你们可怜我。”
“谁可怜你了!”
两人在医院走廊里追逐了一会儿,还被护士责怪了,夏惊蝉最后使出了杀手锏:“你再这样,以后咱们就绝交了!再也不说话了!”
林照野气闷地喘着粗气:“我小时候有个哥们,我俩玩的特别好,他家有钱,总请我吃饭,还送我他不要的玩具,看我鞋穿太久磨破了,生日的时候他还送了我一双鞋,好像挺贵的。”
夏惊蝉也停了下来,背靠着冷冰冰的墙壁,听他讲述着。
“在我心里,一直拿他当我最好的朋友,有次我们去隔壁初中打篮球,有很多女孩围观,我俩都特别兴奋,篮球飞出线外,当着所有女孩,他特别颐指气使让我去给他捡球,我开玩笑说凭什么,自己去捡。你猜他说什么。”
夏惊蝉摇摇头。
“他说,你脚上的鞋都是老子买的,让你给我捡个球怎么了。”
“……”
“那你捡了吗?”
“当然没有,我把鞋脱了还给他,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回家路上,还让碎玻璃扎了脚,流了很多血。”
林照野敛眸,压住了眼底的一丝不甘,即便是现在,他都没能放下那件事,“小九,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在那天之前,我是真的拿他当最好的哥们,就算家境不一样,但我们是平等的。可他让我去帮他捡球,那口气,就像我是他花钱买来的佣……
夏惊蝉一开始不明白林照野为什么不肯接受他们的帮助,但听他讲了这件事,逐渐有点懂他的感受了。
“林照野,那个人根本没拿你当朋友,朋友之间相互帮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而且是不计回报的那……
“算了吧。”林照野打断了她,“我要真接受了,以后就没法一起打球了。”
夏惊蝉仍旧不肯收下那信封,冷冷地说:“当不当朋友,打不打球,真的无所谓,但七七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我不能让她凋谢在这样的豆蔻年纪里,我们都不会。所以林照野,生死面前无大事,你的自尊,你的面……值一提。”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空寂寂的走廊里,林照野转过身,指甲抠进了洁白的墙壁里。
……
篮球馆里,大家等着夏惊蝉回来,看到她,一拥而上,焦急地询问:“怎么样,明天的比赛,他会来吗?”
夏惊蝉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来了,他很固执。”
夏沉光眉头拧了起来:“让女神去请,居然都请不回来啊这小……
“夏队,那明天的比赛怎么办啊?”
“是啊,咱们大前锋都没了,明天和北裕大学打,不是被按在地上碾压吗?”
夏沉光无奈地说:“有他,一样被碾压。”
“有他在,至少还能输得稍微好看点。”
夏惊蝉叹了一口气,问夏沉光:“是不是我们太冒失了,可能真的没考虑到他的感受。”
夏沉光耸耸肩:“可能吧,但不管怎样,我也不后悔帮小77,以后我还会帮,管他怎么想。”
肖屹点头:“我也是。”
夏惊蝉不再纠结这件事,只叮嘱大家:“我去找他这件事,别告诉许青空啊,你们一个个嘴贱……
话音未落,却见一身红球衫的许青空单手挟着球,走进了球场:“什么事别告诉我?”
夏惊蝉:“……”
在队友们促狭的眼神里,她连忙道:“没事没事,那什么,你不是晚自习吗,还没回宿舍啊?”
“睡不着。”许青空转身一个跳投,扬手将篮球推进筐里,动作流畅轻松。
夏惊蝉知道,许青空很紧张。
不只是许青空,球队里所有人都没走,大家都在担心明天那场必输局的比赛。
陈飞提议说:“等会儿闭馆了,咱们再去鹿栖小区那边打个通宵!”
“通个屁宵!”夏沉光不满地招呼着,“今天晚上一个个都给我好好回去休息,养精蓄锐!”
队员们被他驱散了,只有许青空还不肯走,练习着线外的三分投篮,夏惊蝉当然也陪着他。
队里所有人夏沉光都能辖制,偏许青空是不怎么听他话的,他也管不住,临走时叮嘱他:“别练太晚了啊,小九你看着他。”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夏惊蝉对他扬扬手,“明天加油,必胜!”
夏沉光对她比了个respect的手势,和肖屹一起走出了篮球馆。
微风阵阵,星光淡淡。
他习惯性地拎了肖屹的包,挂在自己身上:“屹哥,明天是真的要输了啊!完犊子了。”
肖屹偏头睨他一眼。
这家伙在球队里还“必胜必胜”地喊着,在他面前,倒是从来不伪装。
“林照野一走,咱们平白损失一员大将。”
“这家伙,什么时候闹脾气不行,偏这个节骨眼上。”夏沉光心情明显低落,“真他妈的不是人!”
“夏沉光,如果比赛输了,怎么办?”肖屹低头看着月光下两个人修长的影子,“还继续打吗?”
“高校篮球联赛,三年一次,我们还能有几个三年,输了就输了,什么都没了。”
“是啊。”
“不过我还是会继续打球。”夏沉光笃定地说,“我要打职业,不会放弃。就是咱们这支队伍再想组一起打专业比赛,就不太容易了。”
肖屹也知道,三年之后,大家都大四了,出国的出国,考研的考研,更不可能聚在一起了。
所以这一次高校篮球联赛,是他们这支从草台班子篮球队,唯一的专业赛机会。
夏沉光偏头望向他:“你呢?屹哥,还继续打球吗?”
“打啊,为什么不。”肖屹漫不经心地说,“我跟你打了这么多年了,专业赛业余赛,无所谓的。”
“篮球也是你的梦想。”
肖屹低头笑了笑:“篮球不是我的梦想,老子一直都只是为了陪你玩啊。”
“……”
“靠!”
夏沉光跳起来离他远了些,“肖屹,你来真的?”
“你别想歪了!”肖屹无奈道,“我从小到大就你这一个朋友,篮球队就跟我的家一样。包括林照野,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走。”
夏沉光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但还是有点怪怪的。
“你不准对老子有什么想法。”
“狗才对你有想法好吧!”
“包还给你,自己背!”夏沉光将背包甩给他。
“我让你给我背了?”肖屹翻了个白眼,拎了单肩包,加快步伐走出了操场。
清冷月光下,少年背影修长挺拔。
其实,篮球方面夏沉光比肖屹厉害很多,但肖屹总能给他一种安心的感觉。
从小到大,不管遇到什么危机,闯多少祸,肖屹总能帮他摆平。
心态上,夏沉光还挺依赖这家伙。
肖屹是他的控球后卫,也是他的最强辅助。
赛场上每每回头,只要有肖屹,他就会安心。
夏沉光冲他喊了声:“屹哥,明天稳住啊!”
肖屹扬扬手,甩给他一个潇洒的侧影——
“交给你屹哥。”
……
第56章 逆风 没有辜负。
笼网一般的篮球场上, 比赛激烈地进行着。
喧嚣、欢呼、咒骂声,伴随着嘈杂刺耳的金属乐,同样震耳欲聋的, 还有林照野的呼吸和心跳声。
上半场结束,他已经废掉了两名对手。
其中一人被他生猛地撞翻,另一个在他的盖帽之后重重摔在地上,被担架抬了下去。
中场休息时, 他坐在冷冰冰的横椅上, 擦拭着脸上低落的汗珠。
喘息牵扯着肺部, 如风箱一般粗重。
戴着金丝眼镜的经理走了过来, 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林照野, 今天状态不错,下半场也这样保持下去,等会儿有大人物过来,你这一场如果赢了,佣金起码五位数打底。”
他笑眯眯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沙漠里吐着信子的响尾蛇, “好好打,你妹妹的性命都系在你的手上了。”
林照野厌恶地推开他的手,拎起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了,剩下一半全浇在了脑袋上。
他看着观众席上那些因为赢钱或输钱而急红了眼的男人们, 他们手里攥着大把大把的钞票,咒骂着, 吼叫着, 发泄着白天压抑在身体里的原始欲望。
“规则之于篮球,就像戴着镣铐跳舞, 有规则才能跳出最美的舞蹈。”他耳边传来女孩温柔的声音。
半年前, 也是在这里, 同样的位置,夏惊蝉笑吟吟地向他投来橄榄枝——
“你想不想试试,打一场真正的篮球赛?”
“我们是一个球队的啊,就像一家人,相互帮助是应该的。”他混乱的脑子里,又传来了夏沉光的声音——
“我们一定能赢!打进全国赛,一鸣惊人!扬名立万!”
林照野低低吼叫了一声,捂住了耳朵,试图将这些声音从脑海里驱逐。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赶走它们。
它们仿佛来自灵魂深处,在胸腔里回响共鸣,无法驱散。
他是球场上的大前锋,任务是篮板、卡位、防守,周而复始。
他的投篮命中率高,但他主要的任务不是得分,得分是许青空这个得分后卫的重任,他最重要的目……是篮板。
抢篮板。
篮板下就是他的王国。
但在这里,在这个如囚笼般的篮球场上,他不是大前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或……是一头疯狂的野兽。
把对手撂倒在地,倾听同样一群野兽的欢呼嚎叫,从他们手里赢得那一把把红色的纸钞。
……是他打篮球的意义吗。
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林照野低头,看到夏惊蝉给他发来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穿白色球服的北裕大学,正和穿着黑色球衫的南渝大学进行着激烈的比赛。
北裕大学篮球队的专业性是显而易见的,团队协作和默契配合几乎达到了天衣无缝的程度,其中有两个高个儿的球员,表现格外精湛出众。
那名得分后卫,短短三分钟的视频里,林照野看到他投了两个三分球,全都进了!
南渝大学这一支没有经受过长时间专业训练的篮球队,和这帮人打,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但他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努力,不,不只是努力,他们在拼命。
所以比分拉扯着,保持二十左右的差距,可无论多么努力也难以追平。
或许这二十分,就是专业队和业余队难以跨越的鸿沟。
小9:“上半场结束了,25:48,他们领先太多了。”
林照野放下了手机,他这里的下半场比赛也即将开始了。
经理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野啊,下半场好好打,我不会亏待你。”
林照野满脑子都是刚刚视频里的画面,如果这场比赛输了,南渝这支草台班子,就再也没有机会打专业赛了。
高校篮球联赛三年一次,三年之后,物是人非,能不能重新聚到一起都是问题。
可他转念又想到了妹妹的病,想到曾经那个他真心当成最好的朋友的家伙,颐指气使地让他把球鞋脱下来。
自尊和骄傲,友情和信念,在那一瞬间都被踩在脚下狠狠被碾碎了。
这么多年,他再也没有交过一个朋友。
什么友情,什么兄弟,都是假的,只有利益是真的,攥在手里的红票子是真的!
可是,篮球队训练的种种过往,历历在目…
他想要赚钱,他需要钱,可每天下课后,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朝着篮球馆走去,明明知道这篮球队不可能带来任何利益,说不定连区赛都打不赢,全国赛就更别提了。
可……是一次又一次地来到篮球馆,他喜欢开夏沉光和肖屹的玩笑,也总骂骂咧咧抱怨钱堂姜让他干后勤的活儿,看着夏惊蝉和许青空腻腻歪歪,心里飞酸醋…
他喜欢这支球队的氛围,每个人都是真实的,抱怨也好,帮助也好,讨厌也好,喜欢也……是真实的。
那些肆意挥洒汗水的黄昏,也是真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热爱篮球。
从认识他们开始…
*
市体育馆几千个位置坐满了人,都是前来围观这场比赛的南渝和北裕两个大学的同学们。
这场比赛,打得十分焦灼。
一开始,北裕大学真没把这帮人放在眼底,以为可以速战速决、击败他们。
毕竟,以前从没听过南渝打过什么专业赛,拿过什么荣誉或者奖项。
他们甚至没进过决赛圈。
上场后,从他们的打法就能看出,完全野路子,他们连教练都没有!
可渐渐的,北裕大学发现这帮人没那么容易被击败。
他们的中锋和后卫很强,而且极有个人的风格。
北裕大学可以凭借优秀的团队协作和技巧,将分数拉开,……不远。
说白了,这帮人就跟狗皮膏药一样追着他们。
一开始,他们心态还算轻松,但对手从一开始就在拼命。
没错,拼命。
当一群人开始拼命的时候,他们想要轻松赢球就变得不再容易,难度提升了好几个level。
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双方队员的体能都已经抵达了临界值。
可是他妈的,对面的高个儿的中锋,他简直就跟个永动机似的。
全场就他一个没有被换下场休息过,体能强悍得要命。
夏沉光负责中锋位,这绝对属于中流砥柱的位置了。
林照野不在,他要负责抢篮板。
进攻时,球队大多数得分都是靠篮板球得到,还要拦截对方,让队友有机会抢到篮板球,反手时,他要想方设法让对方无法在关键区投篮,不能得分。
在中锋位置,夏沉光的强悍体能简直如同霸凌一般。
他接二连三地抢下篮板球,传给许青空,抢下篮板球,传给许青……而复始。
许青空这个得分后卫自然没的说,无论任何位置,都可以精准地投篮进球。
在上半场的最后几分钟,他们简直跟疯了一样,比分一度被拉到了35:52。
直至此刻,北裕大学才重新开始审视这这支不被他们看在眼里的篮球队。
他们就像是天外飞来的一颗无名陨石,莫名其妙地星光闪耀,刹那间照亮了夜空。
但同样,他们的命运也将如流星一般,短暂地闪耀一瞬间,然后,快速陨落!
北裕大学教练叫停了比赛,重新商量了战术。
后面的比赛里,北裕集中力量卡夏沉光和许青空两人,没有了这两人的默契配合,得分的频率渐渐缓了下来。
肖屹拿到球,试图传给许青空。
但许青空被两个高个儿男孩严防死守地卡住,他回头寻找小前锋陈飞,陈飞个子稍矮,很容易突入敌后,负责控球和投篮,也是一个得分位。
但他投篮的技术远远不如许青空,有两次三分球机会,都被他投歪了。
北裕大学不愧是冠军候选队,四分之三赛结束时候,比分被拉到了52:74。
比赛时间,还剩下最后十分钟。
夏沉光拍拍手,鼓励大家:“没事儿,还有机会。”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大家明显心灰意冷。
都知道赢不了了,没转机了。
就在这时,身后一个疏懒的嗓音传来——?“一场球赛被你们打成这丑样儿,行不行啊?”
夏惊蝉抬头,看到林照野那嚣张不羁又十分欠揍的笑。
“靠!”夏沉光骂道,“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
“我不回来,你们这场比赛必输。”
“放屁,没你我们也能赢。”
“能赢?”他扫了眼比分牌,“都52:74,你赢一个给我看看。”
说话间,林照野现场脱了脏兮兮还沾了血迹的篮球衫,换上了南渝大学的球服,嚣张地扫了北裕一眼——
“国服最强大前锋回来了!都给老子哭!”
该说不说,这家伙虽然嚣张狂妄,但关键时候,鼓舞士气确实是一把好手!
队员们又恨他,又禁不住嘴角上扬。
如果说夏沉光是延时药,许青空是定心丸,那林照……是强心剂。
肖屹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还知道回来。”
“我这不是为了爱吗。”林照野回头,冲夏惊蝉比心,露出一抹贱贱的笑,“小九,我都是为了你哟!”
夏惊蝉骂他:“少来!”
林照野一个胯下运球,蹦跶到许青空面前:“情敌,果然还是没我不行吧。”
许青空仰头喝了半瓶水,冷嗤:“少犯规。”
“老子不会犯规!”
比赛重新开始,林照野和许青空默契配合,直接打快攻。
时间不够了,唯有快攻还有一丝转机。
林照野成功截下篮板,传球许青空,许青空三分线外进球,这个动作周而复始循环上演了好几次。
两人的配合简直堪称教科书级的默契,毕竟,训练时,就数他俩一起玩的时间最长。
对方也知道许青空这个得分后卫的厉害之处,所以不断地夹他,阻止他投篮。
林照野拿到球,发现对手撞不动,他被迫传球给肖屹,肖屹这控球后卫的走位,简直丝滑过人,导出内线后右手一个漂亮的抛球,球进了!
紧接着,夏沉光抢下篮板,传给许青空,夹击之下许青空刹出一个漂亮的回马枪,假手递球,直接上篮。
又进了!
北裕大学简直被他们打懵了。
短短八分钟,他们居然追平了十余分,只剩最后2分钟,比分来到了75:81。
还有机会,快了!
夏沉光的体能几乎快要撑不住了,他知道,队员们早就已经强弩之末了。
他们球队可供换下的队员不多,几乎没有。
所……须硬撑下去。
他转身一个急停跳投,加快比赛的节奏,拿到球传给三分外的许青空。
快!加快!
最后二十五秒,比分变成了81:83。
还差一颗球!
观众们的心都被揪紧了,从来没见过这么精彩的翻盘局。
居然能翻盘!
不可思议!
夏惊蝉忍不住站了起来,手指甲深深嵌入了掌腹肉中。
最后二十秒的时间里,林照野扬手投篮、被对方抢断,“啪”的一声脆响,清晰的打手犯规!
北裕大学犯规了!
犯规得到了两个罚球机会,林照野紧张地盯着篮板,不断地拍着球,心脏砰砰直跳。
但凡有一颗球进不了,他们就输定了。
他张口呼吸着,偏头看看队友们。
队友们也望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焦灼、期待、担忧…
夏惊蝉用手机录着像,冲林照野喊道:“林照野,七七看着你呢!全世界最厉害的哥哥,加油啊!”
林照野对着她的手机镜头自信一笑,标准的投篮姿势,篮球在半空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第一颗球进了!
82:83
下一颗球,如果进了,比赛就可以进入加时赛,他们就还有机会!
如果进不了…
如果进不了,一分之差,他们将失去专业赛的资格。
“宇宙第一牛逼篮球队”,可能也……步于此了。
林照野快速拍着球,犹豫了几乎十秒之久,稳住心绪,再一次投篮。
这一次,……有进。
它在篮筐边缘转了一圈,掉了出去。
伴随着篮球下坠……有队员们一颗沉甸甸的心。
没有机会了,再没有机会了。
比赛还剩最后十秒,北裕大学队长发球。
夏沉光扬手招呼队员们站好各自的位置,许青空和林照野两个强悍的得分选手,被对手卡得死死的。
可谁都没有注意到,肖屹不知道哪里窜了出来,在对方投出这一颗球的刹那间,来了一记关键抢断,居然拿到球了!
“屹哥!”夏沉光眼睛都红了。
还得是他屹哥!
观众看着肖屹带球回场,欢呼声再度沸腾了起来。
最后八秒、七秒、六秒.
记分牌的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着。
肖屹拿到球,一个潇洒漂亮的蛇形走位,篮球传给篮板下的陈飞。
陈飞的角度不好投篮,将篮球递给夏沉光。
夏沉光试图投篮,但北裕的队长已经跳了起来,准备给他来一记大盖帽,彻底结束这场荒诞奇幻的比赛。
“你们,输定了!”
在对方一跃而起的刹那间,夏沉光嘴角微扬,一个假动作将篮球从身后抛出去。
篮球稳稳落在了无人防守的三分线外许青空手中……
最后一秒钟。
在观众们几乎掀翻房顶的尖叫声中,许青空摆出三分投篮标准姿势,篮球划过半空,“chua”的一下落入了篮筐。
丝滑,优雅。
85:83。
比赛结束。
“啊啊啊啊啊啊啊!”
“哇!”
林照野满场狂奔,全场也就只剩他还有力气,绕着球场跑了两圈,吼叫着,庆祝胜利。
夏沉光粗重地喘息着,双手撑着膝盖,看着记分牌上的85:83,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下意识地回头寻找肖屹,看到他就在他身后,夏沉光脸上绽开狂喜的笑容,笑得像个小孩——
“屹哥,赢了!我们可以打全国赛了!”
肖屹也对他笑了,眼底却有些泛红:“夏沉光,赢了。”
幸好,没有辜负。
……
许青空被所有队员们簇拥着,最后这一记关键的三分球,把南渝大学篮球队送进了全国赛。
夏惊蝉几乎热泪盈眶地看着场上那个光芒万丈的少年。
“你可以永远相信许青空,他的名字,就代表胜利。”——这是曾经《时代周刊》对封面明星球员许青空的评价。
他不喜欢被一群人簇拥,拼命推开,奈何一帮人不肯放开他,拥抱他,摸他的头,夏沉光还差点亲他一口。
许青空好不容易摆脱了这帮男人,下意识地反应就是寻找夏惊蝉。
小姑娘站在篮筐下,遥遥地望着他,眼底渗着泪光。
直至此刻,许青空紧绷的那颗心,才真正放下。
没有,辜负。
第57章 醋缸 “篮球队男的,真的太多了。”
半个月前, 当几个小子组队去偷看北裕大学比赛的时候,一个个都坚信自己输定了。
所以当夏惊蝉看到校领导在朝会上公开表扬校队这几个男孩、并且让夏沉光代表球队上台领取学校颁发的特别奖励的时候……
还感觉像在做梦。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当奇迹真实发生,当命运重新叩问每一个人的选择时,夏惊蝉不知道其他人,但夏沉光…
他仍旧坚定地走在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上。
南渝大学在体育竞技这方面是真的从没拿过什么大奖, 所以格外看重这一次校队的胜利, 特意给他们安排了专业的主教练和几个副教练, 进行专业化的训练。
学校里, 来篮球馆看他们打球的女孩们变多了, 甚至还有不少外校的同学“慕名而来”,俨然如同围观明星队。
而这样的盛况,伴随着接下来两个月三场西南区域赛的接连胜利,达到了顶峰。
南渝大学校队势如破竹,以黑马之势冲进了全国总决赛。
校领导简直高兴疯了, 整个体育部从老师到学生,全都狂喜地庆祝这接连而来的巨大胜利。
好消息不止这一个,年底,肖屹老爸那边传来消息, 说七七合适的配型找到了,马上就可以安排手术, 同时, 肖屹老爸还垫付了绝大部分的手术费用。
医院走廊里,七七妈喜极而泣, 肖屹看着眼角微红的林照野, 知道他心里过不去这个坎:“这些钱是我借给你的, 将来你赚到了钱,要全都还给我,我会按照银行的年化利率向你索要利息。”
林照野望着病房里戴小兔帽的苍白女孩,心疼不已,终于沉默地接受了他们的好意。
夏惊蝉将许青空新抓的一袋子洋娃娃递到床边,小女孩插着鼻管,已经没有力气去抱住这些洋娃娃了,但她还是勉强挤出了一抹微笑。
夏沉光和陈飞钱堂姜几个则拿着洋娃娃想尽办法逗她开心,让她暂时忘却病魔与死神的虎视眈眈。
许青空独自倚在窗台边,眼底只装得下夏惊蝉,随时随地变身“盯妻狂魔”。
走廊里,林照野双手握拳,压低了嗓音:“夏夏说过,生死面前无大事,……接受你的好意,但我会还给你的,迟早会还。”
肖屹点点头:“最好是这样,我可不想你这样的狗东西欠我人情,我很讨厌你。”
林照野眼底隐约有水光,他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妹妹的命,所以能让她重获新生,真……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什么自尊,什么要……不值一提。
“谢了。”
他伸手想要拥抱肖屹,作为控球后卫的肖屹,迅猛如兔地避开了他,挡开他的手:“……碰我。”
“只想抱抱你嘛,我是个挺感性的人。”
林照野说着又扑了过来,肖屹抬脚踹他:“走开啊,恶不恶心。”
林照野:“好好好,只有夏沉光能碰你是吧。”
“……”
“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林照野擦了眼泪,贱兮兮地对他笑着。
肖屹和夏沉光这对cp,不管真的假的,都成了全队玩笑的梗了。
一旦有了这个认知,就完全停不下来,不管看他俩做什么、都像是秘密“私情”。
午后,一行人回体育馆训练,夏惊蝉把肖屹叫到了田径操场上,似乎有事问他。
“我听夏沉光说过,你和你爸的关……乎不怎么好,他帮了林照野妹妹这么大的忙,仅仅只是因为他是你的同学吗?”
肖屹其实不太想说,所有人甚至包括夏沉光,都没有思考这里面的因由,只有夏惊蝉细心地注意到了。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任何事情都有代价。
“肖屹,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肖屹倚在单杠边,双手一撑,坐了上去:“我告诉你,但你不能告诉其他人。”
“好。”
“我申请了英国留学交换,最迟明年五月,就要走了。”
夏惊蝉被他这句话惊得呆若木鸡,好久才缓过来:“……要走了?不是说好一起打全国赛!”
“一起啊,明年三月总决赛,如果我们能冲到最后的总决赛的话,我还是会陪他站在荣耀的巅峰。看着他进入职业篮球队,甚……至有可能备选进国家队。当……
他耸耸肩,爽朗地笑着,“许青空也可以,还有陈飞,林照野,他们都热爱篮球,篮球是他们的梦想,但不是我的。”
“我知道,你最大的心愿,就是陪在夏沉光身边。”
肖屹伸手压在小姑娘脑袋上,揉乱了她的头发,无奈道:“你再开这种玩笑,我要代你老爸教训你了臭丫头。”
“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小姑娘极有求生欲地说,“只是朋友。”
“这还差不多。”
她压住了喉咙里上涌的酸涩,攥住了肖屹的衣角:“这不是你愿意的吧,是你答应你爸爸的事情对吗,作为他帮七七的交换?”
“算是吧,我不走篮球这条路,这是很确定的。”肖屹从单杠上跳下来,手落到了夏惊蝉单薄的肩膀上,“当了他这么多年的小跟班,我也要去走自己的路了,只有这样,获得了足够的能力,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有朝一日才能顶峰相见啊。”
小姑娘低头不语,肖屹温柔地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光:“哭什么啊,还早呢,明年的……
“就很舍不得你。”夏惊蝉抱住了肖屹劲瘦的腰,“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完成学业就回来。”肖屹敛眸,目光柔和地看着怀里哽咽的女孩,“这件事不要告诉其他人,尤其是夏沉光,我不想影响大家的情绪,接下来的全国赛,还要一起努力才可以。”
“嗯,我不会说。”
林照野叼着棒棒糖溜达在田径场上,看着相拥的两个人,惊得睁大了眼睛。
肖屹搂着她,她在他怀里一抽一抽地哭着。
靠,又多了一号情敌?
林照野冲进篮球馆,冲许青空喊道:“肖屹抢你女朋友!”
说完,他又望向夏沉光,“你最好的兄弟搞你女儿!”
下一秒,许青空扔了球,伸手掐住了林照野的脖颈,眼尾肌肉轻颤:“你再把那个字用在她身上,试试。”
“我没乱说啊,你不信自己去田径场上看啊。”
许青空松开了他,冷淡地说:“不用看,我信她。”
然而,队里这一群八卦男却一窝蜂地跑了出去,趴在体育馆大门边,盯着田径场——
“他俩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不知道?”
“看来肖屹还是喜欢妹子的。”
许青空转身一个跳投,篮球在篮筐周围转了一圈,掉了出来。
“……”
片刻后,他烦躁地走了出来,推开一帮小子的脑袋,朝着田径场望了过去。
*
夏惊蝉一回来,就被许青空攥进了更衣室,她惊慌地喊着:“这是男更衣室喂!”
下一秒,许青空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抵在了隐蔽的更衣隔间里,拉上了门帘。
许青空看着瘦,但脱了衣服是一身的精壮的肌肉,宽肩窄腰,手臂力量尤其强劲,夏惊蝉在他的压制下几乎毫无反抗之力,跟小鸡仔似的,被他随意拿捏了。
“干什么啊。”她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望着面前的男人。
淡淡的阳光透过天窗照进来,周围的一切都笼上了一层温柔的色泽,许青空一只手掐着小姑娘纤细的小蛮腰,另一只手摩挲着她的下颌。
粗砺的指腹落在光滑的肌肤上,触感异常清晰明显。
夏惊蝉还以为他犯病了,担忧地捧起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许青……感觉怎么样?”
许青空笑了,右手轻轻一提,女孩一整个被迫踮脚,迎合着他。
上半身炽热的温度传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开始升温了。
“我没事。”
她松了一口气:“那你这是干嘛。”
许青空锋薄的唇压在她的唇边,用性感的气流音说:“篮球队的男的,太多了,真的很讨厌。”
夏惊蝉反应了半晌,才感觉到许青空好……是有点吃醋了。
“这是男篮,肯定都是男生啊。不过对于我来说,他们都是叔叔辈了。”
他叼着她的唇,用牙齿浅浅地咬着,然后温柔地吮吸,辗转地碾着:“我也是?”
“你不是。”夏惊蝉笑着,双手勾住了她的颈子,“你是哥哥。”
许青空见她踮脚难受,索性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台面上,让她坐着和他接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有十多分钟了。
他从一开始的炽热,到后来的极尽温柔、内敛克制,竭力压着身体里燥热的火焰,不想弄伤怀里的女孩。
夏惊蝉他被吻得有点意乱情迷了,全身都在发软,只能酥酥地依偎在他怀里。
许青空终于放过她了,看着小姑娘绯红的脸蛋,嘴角缓缓提了起来:“他们都是叔叔,就我是哥哥?”
她用力点头,抱着他的颈子:“许青空,你是我唯一喜欢的人,现在,将来,都……
对许青空,她从来不会吝惜任何甜言蜜语。
许青空的成长历程里,温柔和甜美的事物太少太少了,连唯一温柔慈祥的妈妈,都是他幻想出来的…
夏惊蝉想要让他感受到她的爱,给足他全部的安全感,这样,当他感觉到世界崩塌的那一刹,至少不会觉得孤独。
许青空牵起她的手,放在唇畔吻了又吻。
让她能感受到他清晰而直接的爱意。
被他吻过的指尖,一阵阵的酥麻电流从指头传导到了心尖。
被喜欢着、被疼爱着,是这样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刚刚,你和肖屹在说什么?”他好奇地问,“怎么还说哭了。”
夏惊蝉不想瞒着他,让他以为她和肖屹之间有秘密,于是道:“这是个秘密,我告诉你,你千万别告诉其他人。”
许青空笑了,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眉眼舒展,鸦黑的眸子仿佛带着光。
“宝贝,一般情况下,说出这句话就代表秘密守不住了,你确定要说吗?”
“我不想让你不放心。”
“我对你没有不放心,除了林书阳,我不吃别人的醋。”
“那你为什么要吃林书阳的醋。”夏惊蝉不很理解这一点,“我不喜欢他啊。”
“不知道,也许是直……让我感觉到威胁。”
夏惊蝉没有解释,只是抱着他,亲了亲他的耳垂,以及他耳廓上的那颗银环。
许青空都不知道该怎么喜欢她了,怎么喜欢都不够。
两个人缠缠绵绵地拥抱了四十多分钟,也许是一个小时,夏惊蝉还是没能守住秘密,把肖屹要走这件事告诉了许青空。
结果两人出去的时候,钱堂姜绘声绘色地告诉大家:“真的,肖屹要走了,我亲耳听到的!”
“不骗你们!”
“谁骗人谁是狗!”
“……”
半个小时后,肖屹拎着球来篮球馆,随手捡起抹布,帮钱堂姜擦拭地面的汗渍,钱堂姜扑过来夺走了抹布——
“肖大少爷怎么能做这种事!放着让小的来!”
林照野走过来,双手做出抓挠的姿势:“来来来,肖少爷,我来给你按摩,让您能走的安心,走的愉快。”
肖屹望望坐在角落里、心虚地低头玩手机的夏惊蝉,翻了个大白眼:“老子是要走了,不是要死了,马上给我恢复正常!”
林照野讪讪离开,钱堂姜立刻将抹布放回了他手里,吆喝着让他干活。
擦完地上的汗渍,肖屹气势汹汹朝夏惊蝉走去,夏惊蝉夺路而逃,被他揪住了后衣领,许青空一个健步横过来,将女孩挡在自己身后。
“保守秘密,哈?我就不该相信你!”
夏惊蝉哭唧唧说:“我谁也没说,真的!除……
她躲在许青空身边,依偎着他,“除了我老公。”
许青空:“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肖屹回头望望篮球队里的少年们:“都知道了?”
“昂。”
“屹哥,真要走啊?”
“说好一起打职业的嘛。”
“舍不得你。”
……
肖屹没有回答他们,只问他最关心的问题:“夏沉光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钱堂姜说,“他刚刚屁颠屁颠地跑去体育办公室领奖金了,看起来像……
林照野接了他的话,“像个快乐小狗。”
所以,应该不知道他最好的兄弟明年要出国的事情。
肖屹郑重地叮嘱众人:“如果你们还想接下来能好好打比赛,不要告诉夏沉光,否则以他的性格,我最后这几个月别想有消停日子过了。”
林照野小声对夏惊蝉说:“他们两……然有情况。”
夏惊蝉欲盖弥彰地替她爸遮掩:“乱讲,社会主义兄弟纯友情。”
很快,夏沉光回来了,笑嘻嘻对众人说:“你们猜猜,这次拿到西南赛区冠军,学校奖励多少钱。”
一听到钱的事儿,队友们来劲儿了,放下手里的球,纷纷为了过来:“多少啊?”
“一万块!”
“我靠,巨资啊!”
钱堂姜提议:“来来来,给大家伙儿分了呗。”
“对啊,分钱分钱分钱!”
夏沉光说:“我提议啊,分五千块出来给七七治病,大家不反对吧。”
男孩们都爽利地答应了:“不反对啊,没问题。”
林照野举手:“我反对,不需要,我自己能……
话没说完就被夏沉光一票否决了:“反对无效,你闭嘴。”
“……”
“剩下五千块,分给大家也没多少,我想了下,我们打了半年多比赛,一次团建都没搞过,这五千块作为我们寒假的旅游基金怎么样?”
“好哇!”队员们来了劲儿,“去哪儿旅游啊队长!”
“寒假到处都很冷啊。”
夏沉光神秘一笑:“去三亚冲浪怎么样。”
“好哎!”
“我从没去过海边。”
“我也是,没见过大海,想去!”
夏惊蝉拧了眉头,小声对钱堂姜说:“就五千块,这么一大帮人,在旅游旺季去三亚?他做事一直这么没计划吗。”
钱堂姜用眼神支了支肖屹:“有肖少爷替他兜着,还需要什么计划。”
夏惊蝉倚在许青空身边,假装听不懂——
“这兄弟情,真感人。”
作者有话说:
大家开玩笑的嘞,没有BL的剧情哈。
第58章 邀功 “我乖不乖?”
自从确定了寒假的旅行计划, 夏惊蝉每天都在期待假期快些到来。
她好想出去玩啊!
痛苦的是假期来临之前还有一场期末考,大二的课程明显比大一繁重许多,复习量也有所增加。
期末的复习月, 她每天都和许青空去图书馆温习功课。
许青空专注力特别强,有时候在图书馆一坐、能坐上一整天,阅读一本厚厚的专业书籍。
这点夏惊蝉挺佩服他,她就做不到, 她坐上半小时就得看看手机, 或者去外面溜达溜达, 再不然就趴他膝盖上呼呼大睡。
许青空可以长时间保持专注, 自律得简直让人害怕。
夏惊蝉睡了一觉醒过来, 望向身边的少年。
羽绒服搭在椅背上,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米白色毛衣,毛衣服帖地勾勒着他挺拔健壮的身材轮廓。
从侧面看他,他的睫毛也是让每个女孩都羡慕的长度。
他正在翻着一本文学类书籍《少年维特之烦恼》。
许青空压根不需要泡图书馆。
于他而言,期末考小事一桩, 他的专业知识储备已经远远超过了课堂所学的进度,就像高中生做小学题一样,压根不需要花精力复习。
来图书馆学习,只是为了和她待在一起罢了。
夏惊蝉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兜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了起来, 夏惊蝉连忙起身去走廊接电话。
“下个月肖屹生日,有没有好点子提供给老爸啊?”电话来自夏沉光, “往年都是一起去网吧玩通宵, 今天想换个花样。”
“以前他生日,庆祝方式都是去网吧?”
“对啊。”
“你们男生有够没劲儿的!”
夏沉光对此并不认同:“网吧就是我们的第二个家好吧!犹如回到了温馨的心灵港湾, 暂时忘却现实的烦恼, 网吧是每个男孩陶冶性情、净化心灵的圣殿。”
“……”
“网瘾少年别把自己形容得这么清新脱俗行吗。”
“让你给我想点子, 不是让你教育我,没大没小,皮痒了是吧!”
夏惊蝉是个玻璃心,就听不得重话:“夏沉光,你再说一遍!”
“哎,是我皮痒了。”夏沉光立刻服软,哄道,“闺女,帮帮忙,有没有好点子帮屹哥庆生。”
“想要惊喜啊。”夏惊蝉想了想,促狭地笑着说,“要不,你当众送个花圈表个白?绝对惊喜,吓死他。”
“死丫头,你再开这种玩笑,老子真的要揍人了!”
“好好,我不说了。”夏惊蝉想了想,没想出什么好点子,“晚些时候再商量,你现在让我提议,我也没有特别完整的计划。”
“行,那晚上再说。”
“对了,肖屹今年多少岁啊?”
“18。”
“WTF!”
夏惊蝉惊呼,“居然刚成年?”
“对啊,他读书早。”
“他比我们都小!”
“有这么惊讶吗?”
“所以他比你小两岁,你一天到晚还屹哥屹哥地喊。”
“这说明我们感情好。”
“那你和钱堂姜感情也不错啊,你就没叫他哥。”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晚上见。”
夏惊蝉放下了电话,回头时,透过图书馆自习室的落地玻璃,看到许青空桌对面的女生,朝他扔了个小纸团。
夏惊蝉心头一紧。
那女生很漂亮,发尾微卷,用绿丝带系着马尾辫儿,额前刘海自然地耷在耳侧,鹅蛋脸,肌肤雪白。
纸团滚到了他手边,女孩羞涩地低下头,不敢看他,假装奋笔疾书地写笔记,眼神余光却总在瞟他。
许青空倒好,看也没看,随手将小纸团扔进了桌下垃圾桶里。
过了几分钟,女孩匆匆收拾了桌上的书籍,羞赧地离开了。
夏惊蝉重新落座,就当没有看到刚刚的小插曲。
“谁的电话?”
“我爸。”
“这么久,我好想你。”
夏惊蝉被他甜了一下子,用书挡着脸,嘴角挂了笑,“我也想你。”
“刚刚有个女生找我,我没搭理。”
“我看到啦。”
他简直像个邀功的小狗狗一样,尾巴摇得飞快:“我乖不乖?”
“好乖!”
许青空谈恋爱的样子,过分可爱了些吧!
夏惊蝉完全无法将他和初见时那个大雨天、为她撑伞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她真想抱抱他,就像患上了皮肤饥渴症一般,随时随地都想和他贴贴,想黏在一起。
不过这是图书馆自习室,周围都是同学,还是不要打扰别人比较好。
夏惊蝉低头继续做英语试卷,桌子底下,许青空牵起了她的左手,温热又粗砺的大掌握住了她,温暖,安心。
两个人的手在桌子底下紧紧相扣,一直没有放开,面上故作镇定,各做各的事情。
为了牵她,许青空居然还练出了用左手写字的技术。
别说,还写的不错呢。
…….
晚上走出图书馆,深冬的晚风如刀子一般刮在脸上,他给她捻好了围巾,将她的手揣进了自己兜里。
这段时间许青空都穿羽绒服,虽然有点臃肿,不是他喜欢的风格,但羽绒服衣兜大,他可以将她的手揣进去保暖。
去食堂的路上,夏惊蝉和他闲聊,说起了肖屹的年龄——
“他居然下周才满十八,好小哦!根本看不出来,我屹哥那沧桑的抬头……
“很正常。”许青空轻咳一声。
“不正常!都大二了啊,18也太小了吧。”夏惊蝉漫不经心地说,“一开始我还觉得他很让人信赖,很有安全感呢,以后我绝对不要学夏沉光叫他屹哥,要喊肖屹弟弟了。”
许青空迟疑片刻,舔了舔干燥的薄唇:“年……让你改变对一个人的看法?”
“怎么说呢。”夏惊蝉全然没察觉少年隐隐的担忧,“可能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我没什么安全感,本能地会喜欢成熟的人,希望男朋友能像我爸一样照顾我。”
所以,那个雨天,她才会对他一见钟情。
许青空沉默不语。
“对了,许青空,你多大啊?”
“22。”他脱口而出。
“啊?真的假的!”
“……书晚。”
夏惊蝉依恋地挽住了他的手:“那你真是哥哥啊。”
“嗯。”
“太好了,我更喜欢你了。”
某人心虚得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
……
打饭窗口前,陈飞端着满满的一盘菜,刷卡的时候,校园卡滴滴响了起来,提示余额不足了。
掌勺阿姨说:“同学,你这钱不够了啊。”
陈飞有点尴尬,商量道:“我等会儿去充卡,充了再来刷可以吗?”
“这可不行,你问问周围同学,帮你刷卡,你把钱给人家呗。”
陈飞摸着干瘪的衣兜,一米九的大高个儿,尬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张卡递过来,替他刷了这顿饭钱,解了围。
陈飞回过头,看到许青空英俊冷漠的脸庞。
“不用谢。”他说完,转身离开。
陈飞想到半年前他被他踩在脚下的样子,咬咬牙,羞赧地说:“谁要谢你了,多管闲事!”
许青空没搭理他,端盘坐到了夏惊蝉身边。
夏惊蝉还冲陈飞扬手打招呼呢。
陈飞也挥了挥手,表情讪讪的。
几个月朝夕相处,陈飞发现许青空其实没那么“讨厌”,也没有他以前所认为的那样“冷漠”。
他练球比任何人都投入,都专注,他也会笑,也会因为没手感投不进球而懊恼。
他也会吃醋,会生气,看到喜欢的人也会笑…
陈飞觉得这样的人,毫无“可讨厌之处”,不仅是他,其实队里所有男……喜欢许青空,也渴望成为像他一样的强者。
或许,他还欠他一句“对不起”。
不过因为面子关系,这三个字迟迟说不出口。
陈飞端着餐盘走到许青空身边,讪讪坐下,夏惊蝉笑着说:“陈飞哥,上个月区域半决赛,我数了下,你有十二个扣篮!太帅了!”
陈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谦虚地说:“没那么帅啦,主要是身高占优势。”
“你比我爸还高,你有一九五吗?”
“一米九六吧,我这身高,专为打篮球而生嘿嘿嘿。”
在夏惊蝉和别人聊天的时候,许青空不会打扰,沉默地吃饭,直到陈飞转向许青空:“诶,我还欠你一个道歉。”
许青空抬头:“道什么歉?”
“上次的事。”
“什么事。”
“啊,你不记得了,不记得就算了啊。”
许青空没说什么,继续吃饭。
似乎算了,就算了。
陈飞端着餐盘离开以后,夏惊蝉用手支了支身边的少年:“你是真不记仇啊。”
“不重要的事,懒得记。”
夏惊蝉清楚,很多东西他是过目不忘的,脑容量犹如超级电脑一般庞大,但他的记……实有选择。
譬如某些伤痛的过……选择性遗忘。
夏惊蝉握了握他的手:“我喜欢不记仇的男生。”
许青空却补充了一句:“这是成熟的表现,谁让我比你大。”
小姑娘咯咯地笑着:“是是是,以后都叫你哥哥,行吗。”
“也可以叫叔叔。”
……
晚上,夏惊蝉让许青空把他的身份证给她,她帮夏沉光订寒假去三亚的机票。
许青空:“我自己订。”
“什么你自己订啊,我们大家一起订,这样更方便啊。”
“不用。”
“少废话了,快把身份证发过来。”
“……
许青空倔强地坚持,“我自己订,你把具体日期和航班告诉我。”
“为什么啊,我这不就顺带一起了吗,你自己单独订多麻烦,到时候夏沉光还要单独把机票钱算给你。”
“不麻烦,他可以不用给我钱。”
“不……什么啊。”夏惊蝉怎么也想不通,他宁可自掏腰包,也不愿意和他们一起订机票。
“没有为什么,这件事就这样。”
夏惊蝉犹疑地说:“许青空,你不会是害怕让我看到你身份证吧。”
“我有什么怕的。”少年明显心虚气短。
“那你干嘛不让我给你订机票。”
“就是不想。”
夏惊蝉想到他今天聊年龄这件事的心虚表情。
“许青空,你说你22岁是假的吧。”
“你别胡思乱想。”
“你不会比我小吧!”
“……”
她的质疑让许青空有点不开心:“对你来说,年龄就这么重要?”
“是你一直遮遮掩掩,不肯把身份证号发给我,所以到底是谁介意,你可真会倒打一耙。”夏惊蝉也有点生气了,“不给就不给,谁稀罕知道了。”
说完,她率先挂断了电话,气鼓鼓地躺回了床上。
这件事还没完,第二天一早,她去了图书馆的电子阅览室,在教务系统里查询许青空的资料。
全校同学的信息都是互通的,在教务系统里能查到最基本的资料,譬如学院、姓名和年龄。
让夏惊蝉诧异的是,许青空的资料里,堪堪年龄这一栏居然被抹去了,完全查不到!
她又输入了夏沉光、苏美云和肖屹,都能查得到。
就许青空的年龄查不到…
只有一个原因,这家伙预判了她的行动,连夜黑进教务系统里改了自己的资料。
这不由得让夏惊蝉更加怀疑了,但她不动声色假装不知道这件事,趁着许青空打篮球的时候,偷偷翻了他搁在椅子上的包,不出意外,没翻到身份证,但翻到了校园卡。
校园卡上年龄这一……然泛白了,完全看不清楚!
有人工涂改的痕迹。
“……”
夏惊蝉望着球场上正要投三分的少年。
他扬起手、托着球,眼神却有意无意地飘到了她这边。
明显,就是故意的。
休息时,夏惊蝉揪着许青空的衣角,将他连拉带拽地拉进男更衣间,用力关上门,把他抵在墙边:“许青空,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未成年!”
“……”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双更。
第59章 意外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夏惊蝉的怀疑, 有理有据。
念大二的许青空,已经在自学研究生阶段的专业知识了,所以他在九年义务教育期间, 接连跳级也不是不可能…
“我发誓,我成年了。”许青空向她保证,“我真的成年了,可以给你看身份证。”
“马上给我看啊。”
“在宿舍。”
“……”
面对女孩质疑的眼神, 许青空犹疑片刻, 似下定决心般、终于坦白道:“成年了, 只是, 成年不久, 今年五月初,认识你的前几天。”
夏惊蝉无奈地看着他。
果然,比她小。
许青空拉住了女孩纤细的手腕,眸光深挚地望着她:“你说想要成熟的男朋友,比你大, 能照顾你,我怕你觉得我不行,所以撒谎。”
“你不该骗我。”
“你只喜欢哥哥类型的,我当……点慌了。”
“即便这样, 你也应该实话实说。”
许青空拉着她,一而再地向她保证:“我比你小不了多少, 真的, 最多几个月,我能照顾好你。”
“怕是不止几个月哦许青空, 你今年才刚满十八岁啊, 你真的好小啊我的天!我比你大好多好多!”
从心理年龄来说, 夏惊蝉都毕业工作了呢。
“你相信我。”许青空肉眼可见是有点慌张,双手捧着女孩的双肩,认真笃定地告诉她,“真的,我会照顾好你,像你爸爸一样。”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推了他一下:“你少占我便宜。”
“你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我知道。”
许青空没有笑,他笑不出来,他把这件事当成了一次很重大的感情危机,昨晚又失眠了,一直在想该怎么处理年龄上的问题,“我是比你小,但这不代表幼稚、无知和浅薄,我会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哥哥,给我机会,让我照顾你可以吗?”
夏惊蝉真没想到她随口的一句话,会让他在意到这种程度。
她整理着少年凌乱的衣襟:“怎么办,是我先告白的,就算是弟弟,那也只能认了。”
“其实不是。”许青空固执地坚持,“你没发现吗,我的心理年龄比你成熟很多,各方……比你成熟。”
“是吗?我不信,证明给我看。”
说完,女孩踮起脚尖,主动吻了吻他干燥的薄唇。
下一秒,少年翻身将她抵在了墙边,低头压住了她的唇,手还捧住了她的后脑勺,避免她脑袋磕在墙上。
湿湿热热的亲吻,唇齿间交织着她刚吃过的柠檬糖的清甜和酸涩。
如同犬类动物,他对她细细轻轻地咬着,捧着后脑勺的手也缓缓下移,沿着脊骨缓缓向下。
痒痒酥酥的感觉,令她不禁颤抖了起来,软在了他怀里。
他的手落在了她窈窕的腰间,强势地捧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让她全身酥软,由他为所欲为。
这个亲吻漫长而长久,似乎要吻到地老天荒…
在接吻技巧这件事上,许青空的确比她成熟,无师自通。
那段时间,他的确如他承诺的那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夏惊蝉,大到未来规划,小到日常鸡毛蒜皮,许青空无时无刻不在向她证明,他能够成为她想要的那种男朋友,能够好好地照顾她。
……
篮球馆里,夏惊蝉捧着一碗香喷喷的酸辣粉,吹着热气,美美地说:“要是有烤肠就好了,爸去给我买烤肠。”
夏沉光指尖转球,不满地走过来:“让你在这里吃酸辣粉已经格外开恩了,你还要吃烤肠,美的……
说完,他扔了球,走过来要抢她的酸辣粉。
夏惊蝉连忙护食地躲开:“干嘛!”
“饿了,给老爸吃一口。”
“我还饿呢!”
“你一天到晚都在吃吃吃,小嘴叭叭的就没停过。”
“那我有什么办法,干活儿太耗费体力了。”
“你干啥活儿了。”夏沉光皱眉说,“老钱现在都舍不得使唤你,啥活儿都有你男朋友抢着帮你干!你累什么累。”
“我看你们打球我也累啊,眼睛累。”
“……”
许青空扔了球,拎起了运动衫外套:“我去给你买烤肠。”
“谢谢哥哥!”
“哎哎!训练呢!谁同意你去了!”
许青空压根不搭理夏沉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体育馆。
夏沉光深深感觉他俩再这样谈下去,他姑娘不知道会让这狗男友溺爱成什么骄纵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灰色夹绒衫的男孩气势汹汹地走进了篮球馆。
看到他,陈飞惊讶地扔了篮球,朝他扬手打招呼:“周力,你怎么来了?”
“我找许青空。”周力一脚踹开了脚边的篮球,“他妈的,老子总算搞明白,脑子有病的人不是我,他要么就是故意吓老子,要么就是真的精神病!”
听到最后三个字,夏惊蝉猛地站起来,厉声道:“你谁啊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谁啊!”
“我许青空女朋友。”
“那神经病也有女朋友,他家里有鬼啊你不怕?”周力嘲讽地看着夏惊蝉,“还是你跟他一样,都是精神病?”
几个队员纷纷掷了手里的球,围了上来,推搡着周力——
“说什么呢,你有病吧!”
夏沉光将夏惊蝉拉到了身后,望向周力,“对她说话,客气点。”
陈飞见这剑拔弩张的情形,连忙挡开了周力,对夏惊蝉解释:“他就是之前和许青空竞争奖学金,跑去许青空家里调查情况那人,回来之后,休学了大半年,我跟他是高中同学。”
夏惊蝉看着周力这愤慨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次回来肯定是要找许青空算账。
“陈飞,让你朋友到后场来。”夏惊蝉冷冷道,“别在篮球馆闹事,影响大家训练。”
“我要找许青空问个明白。”周力嚷嚷道,“他要不是装鬼吓唬人,那就是真的有病!这人还能留在学校吗!该休学的人不是我,是他!”
话音未落,夏沉光揪着这家伙的衣领,如同拎着小鸡仔似的,将他拉到了后场空旷的走廊边,重重地摔在墙上——
“我警告你,你再胡说八道,老子让你再休学半年信不信!”
周力看着凶神恶煞的夏沉光,又望望他身边的几个人高马大的少年,只能向陈飞求助:“陈飞,你怎么说,我吃的亏,就这么咽下去啊?”
陈飞低声劝道:“这事儿,我已经帮你教训过他了。而且说白了,错在你,谁让你跑到人家家里去,侵犯人家隐私。”
“如果我不去他家里,我也不能知道他是个神经病啊!他对着枕头说话,你能想象当时那画面有多诡异,老子躲在货架后面,看着他对空气说话,他妈……跟拍鬼片一样。我前阵子去他们家周围打听过了,那家伙就是有病,他妈早死了,他拿个枕头当他妈,就这种神经病还跟我竞争,他配吗他!留在学校都是祸害……”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夏惊蝉扬手甩了他一巴掌。
她气得浑身颤抖,连嘴角都在哆嗦,几乎无法控制自己,朝他扑了过去,撕打这家伙。
“你闭嘴!你闭嘴!”
“混蛋!”
夏惊蝉几乎丧失了理智,连夏沉光都吓到了,从没见过这胆小怕事、温温柔柔的小姑娘露出这种狰狞的面目。
他眼疾手快,拦腰兜住小姑娘,任由她像野猫一般在怀里扑腾着。
周力被打了一巴掌,面子上很过不去,上前想要反击,林照野冲上来,对着周力脸上就来了一拳,将他揍趴在了地上。
“你还想打我女神!你活腻了吧!”
“陈飞!”周力如同野兽般嚎叫着,“你就看着他们打我!”
陈飞没有犹豫,站在了篮球队这一边:“周力,我劝你别再找许青空的麻烦了。”
“……说什么!”
“他是我的朋友,也是并肩作战的队友,如果你敢在他面前胡说八道,我陈飞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周力见老同学都不站他这边了,知道今天肯定讨不了什么好,袖子蹭了蹭嘴角的血迹,气冲冲地走出了篮球馆。
夏惊蝉如同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慌张地抓住了陈飞的衣角:“不要让他对许青空乱说,他好不容易才好起来,不要让他刺激他,我求求你。”
“放心。”陈飞知道许青空的病情,对夏惊蝉保证道,“我再去跟他说说,肯定不会让他胡说八道。”
说完,陈飞追了出去。
夏沉光驱逐了队员们,把他们赶回场内,叮嘱他们嘴巴严实些。
夏惊蝉打定了主意,在周力找许青空麻烦之前,她要和许青空好好聊聊。
这段时间,许青空在她的监督下,每天都有好好吃药,几乎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情绪也特别稳定,没有再和她聊起妈妈的事情了。
或许是接连而来的比赛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或许是因为药物治疗初见成效。
与其让别人无情地撕破这层虚幻的面纱,摧毁他摇摇欲坠的信念。
不如,由她来做。
回到场内,夏惊蝉看到钱堂姜手里拎着烤肠,美滋滋地吃着。
“你们去哪儿了?”钱堂姜刚刚不在,进来时看到场里没剩人了,还以为他们提前结束训练呢,“去吃好的不告诉我啊?”
“没事,遇到有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找麻烦。”夏沉光捡了球,招呼着大家继续训练。
夏惊蝉看着他手里的烤肠,好奇地问:“钱哥,哪来的啊?”
“这不……的路上遇到你老公,他说辅导员临时叫他有事,让我给你带过来。”
夏惊蝉松了口气。
“钱哥,我老公让你给我带烤肠,你吃得还挺香哈?”
钱堂姜擦了擦嘴角的油腻,做出上级领导关心下属的姿态,拍拍夏惊蝉的肩膀:“烤肠这玩意儿,不健康,我是为了你好。”
“我谢谢你!”夏惊蝉揪着他的衣服狠狠摇晃着,“吐出来啊啊啊!我男朋友给我的!”
“哎哎!夏沉光!哎,快管管你女儿!”
夏沉光:“她是祖宗,我管不了。”
……
直到晚上,夏惊蝉都没有多想,从篮球馆出来时已进入夜了,她回宿舍洗完澡,想着许青空的事情应该忙完了,低头给他发消息,吐槽那根烤肠被钱堂姜偷吃的事情。
等了很久,没有等到他的回复。
夏惊蝉疑惑地拨通了许青空的电话,嘟嘟声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许青空从来不会不回她消息,更不会不接电话。
夏惊蝉以为他在洗澡没听到,于是耐着性子等了半个多小时,又给他拨了过去。
仍……接电话。
联想到今天周力在篮球馆发疯的事情,夏惊蝉一颗心如同悬在钢丝线上,她忙不迭给钱堂姜打了过去。
“小夏啊,这个时间找领导有啥事?”钱堂姜打了个呵欠,似乎都睡下了。
“钱哥,你今天遇到许青空的时候,……是正要去篮球馆,还……篮球馆出来?”
钱堂姜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说:“是从篮球馆出来啊。”
“……”
夏惊蝉捂住了嘴。
“怎、怎么了!”
她挂断了电话,一个人靠着冷冰冰的墙壁懵了小半晌,连忙给夏沉光打电话。
电话响了快一分钟,终于被接了起来,那边还有哗哗啦啦的水声——
“什么事啊催命似的,老子在洗澡哇!”
“爸,你跟许青空在同一栋宿舍楼是不是?”
“是啊。”
“你去他宿舍里看看,看他在不在,我打他电话没人接。”
“没人接说明他睡了呗。”夏沉光关了花洒,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明天再找啊。”?
“你去看看吧,我怀……担心他是不是听到周力的话了。”
“不能吧,不是给你买烤肠去了吗。”
“你去看看啊!”小姑娘哆哆嗦嗦的,嗓音带了哭腔,“你快去啊!”
“行行,你别急,我现在就去找他。”说完他喊了声,“屹哥,给我拿下裤子!快点。”
夏惊蝉:“……别挂电话,找到他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好。”
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没一会儿,夏沉光跟肖屹两人跑出了寝室,一口气不停上了六楼,叩响了许青空的寝室门。
他的室友过来开门,说许青空今天压根没回来,夏沉光咽了口唾沫,接起电话——
“闺女,你听到了吧,他今天没回宿舍。”
电话那段顿了几秒,嘟嘟嘟的忙音传来。
……
宿舍一楼的大厅里,夏惊蝉跟宿管阿姨纠缠了很久:“我真的有急事,要出去一趟,阿姨,您开开门吧。”
阿姨看她还穿着棉拖鞋,毛绒绒的睡衣外面随便套了件长款羽绒服,皱眉道:“什么事啊?宵禁了不能出去,这是规定。”
“……例假,十万火急。”
“这么晚了,你找同学借几个呗,这会儿都快十二点了,学校商店也都关门了,你上哪儿买啊。”
“阿姨,求求你了。”夏惊蝉被风吹得哆哆嗦嗦地颤抖着,嗓音不稳,“求求你了阿姨,你让我出去吧。”
阿姨自然不肯违反学校规定把她放出去:“不行,你现在出去,出了安全事故谁来担责,快回宿舍吧,再纠缠我就给你辅导员打电话了。”
“阿姨,我是真的有急事!任何安全事故我自己承担。”
“你这姑娘怎么听不懂话呢。”阿姨失去了耐心,“晚上宵禁之后学生禁止出入宿舍,除非生病急诊。你来例假这可不算,快回去。”
“生病急诊就可以出去了吗!”
“你可别搁我这儿装病。”阿姨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你这样子半点不像生病了。”
夏惊蝉绝望地看着面前这一道铁大门,无法想象许青空现在是什么情形。
他肯定回家了,如果回去之后妈妈不在,他会怎么样…
她想到半年前天台上见到他的那一次,少年绝望破碎的表情,几乎一只脚都迈出去了。
无数次午夜梦回,夏惊蝉都会被那个画面惊醒,一身冷汗。
她迈着虚浮的步子,走到阿姨的窗口边。
阿姨正一边织毛衣,一边看着电视…
桌上,还放着她的针线篓。
夏惊蝉迅捷地从篓里抽出剪线刀,掀开袖子,对着自己白皙的手臂狠狠划下一道血口子。
霎时间,鲜血涌了出来,滴滴答答,淋淋漓漓,顺着她的手臂流淌着。
撕裂般的痛疼,让她几乎无法站稳身体。
阿姨惊叫了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哎呀我的天,你疯了吗这丫头,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她忙不迭走出值班室,用钥匙打开了铁大门,揪着女孩的手:“我带你去医务室!”
“对不起。”
夏惊蝉用力挣脱了她,跌跌撞撞地扎进了浓郁的夜色里,边跑边哭。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第60章 帮我 “许青空,你要好好照顾我。”
夜色浓得像一团化不开的雾, 空寂寂的房间里,没有开灯,伴随着呼啸的风声, 有车灯光影时不时掠过他死寂的眸子。
面对轮椅上的那个白枕头,许青空平静得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死尸。
他伸出手,触碰那个柔软的枕头,还没碰到的一瞬间又如触电……了回来。
不是没有预兆。
他回忆里有大段大段空白的画面, 那些和母亲相处的点点滴滴, 都像是精心堆砌的一场梦。
无论他多么小心翼翼地构建它的逻辑性, 但细节的部……么努力都无法回忆起来, 一片空白。
妈妈为他做过早饭, 他却想不起那早饭的味道;妈妈每年都要为他过生日,蛋糕他订的是她最喜欢的口味,可那块蛋糕在第二天总是完好无缺地出现在桌上;妈妈有肺结核,他一直在为她买药,可是那些药, 最终都因为过了保质期而被他扔掉…
这些不能自洽的逻辑,被他刻意忽视的细节,此刻以另一种真实的面目出现在他面前,逼迫他去接受。
接受那个女人早已离开的事实。
接受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地骗自己。
接受无数次出现在噩梦里的那个七窍流血、嘴唇乌黑、面目狰狞女人, 扭曲地在他怀里整整躺了一周的恐怖画面……不是噩梦,就是现实。
他的妈妈死了, 死于农药, 死于自杀,死于他最孤独无助的十一岁。
不, 这不是真的!
他拒绝相信。
这只是梦, 醒过来就好了。
他最近一直在吃药, 剂量比以前都大,肯定是那些药让他看不到她了。
许青空从包里摸出那些药,将他们全部扔进了垃圾桶里,只要他不再碰它们,一切就会恢复原样。
他抱住了枕头,嘴角轻轻绽开:“我说了会照顾你,你相信我啊,我会照顾你啊。”
“我不小了,我已经成年了,我不是小孩了。”
“你不是说,希望我快点长大么,你不能信赖十一岁的许青空,那十八岁……长大了啊。”
眼泪润在了枕头上,忽然,他嘴角绽开了一抹狰狞狼狈的笑:“骗我,是……他妈骗……
……
夏惊蝉从出租车里出来,遥遥望见副食店卷帘门半阖着,屋里黑漆一片,没有开灯。
她从半开的卷帘门里钻进去,轻唤着许青空的名字,隐约听到二楼有动静,夏惊蝉跌跌撞撞跑上去。
卧室里,满地都是鸭绒羽毛,少年跪在地上,用刀子狠狠地划开了那个被他视作“母亲”的白枕头,一刀一刀将它划得稀烂。
“你在哪里啊?”
“别藏了。”
看着少年这疯狂的模样,无怪周力会被吓得休学住院。
如果面前这狰狞的男人不是许青空,夏惊蝉估摸着也会腿肚子发软。
太骇人了。
“许青……
还没来得及喊出他的名字,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许青空,你别这……这样我害……
许青空充耳不闻,拿着刀子站起身,在房间各处寻找着,打开衣柜,将所有女人的衣服翻出来,又把床垫翻开、划烂——
“在哪儿,你到底在哪儿。”
看到夏惊蝉,许青空走过去捧着她单薄的肩膀,“小九,你帮我找找,她不见了,衣服都还在,所有东西都还……
“你上次、上次也看见她的不是吗。”
在少年转身的瞬间,夏惊蝉抓住了他,颤声说:“许青……没有看到她,我什么都没看到,从始至终她都只是你一个人的幻觉,你现在病好了,药物控制的很好,所以她消失了,你要接受这个现实啊。”
这话,无疑在许青空心脏上狠狠插了一刀。
想到过往的种种,他头疼欲裂,用力将女孩推了出去:“你骗……惊蝉你骗……
女孩脊梁骨撞在了墙上,硌得生疼,她哭着说:“我知道很难,许青空,我知道这很难,我也有爸……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
许青空转身下楼:“她行动不便,肯定还没走远。”
夏惊蝉顾不得全身的疼痛,跌跌撞撞地追上了他,用力抓住他的衣角:“别出去啊,许青空,别出……
少年力气很大,夏惊蝉完全拉不住他,却也没有放手,惊叫着被他拖下楼梯,摔了一跤。
“好疼啊!”
许青空听到这声音,低下头,恍然看到满手的鲜血。
这鲜血就像劈过脑子的一道闪电,让他陡然清醒,朝夏惊蝉望过去。
昏惑的楼道灯光照着女孩苍白的脸颊,她头发散乱着,因为抽噎,身体轻微颤抖,手臂有淋漓刺目的血口子,鲜血弄得手臂和衣服上全都是…
“我弄伤你了。”
许青空半跪在女孩面前,心疼地捧着她的手臂,嗓音沙哑,“小九,我弄伤你了是不……
“不是,不是你,是我自己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伤了。”
“离我远……许青空往后退了退,“你走吧,离开……
夏惊蝉绝望地抱住了他:“许青空,我不会离开……远不会。”
他颤抖的手终于搂住了她,那是他最用力的一次。
好像一松开,女孩就会从他眼前消失似的。
“我不确……
他现在真的什么都不确定了,所有美好的,甜蜜……他感觉幸福的一切,都有可能只是他幻想出来的美好。
“……的不在吗?”他在她耳畔呼吸着,声线颤栗,“我照顾了她那么久,她怎么可能不存……
夏惊蝉只能抱住他,用身体让他感受到真实:“许青空,我还在,你不是答应过要照顾我吗。”
少年眼睛满布血丝,捧着她的脸,如炽火燎原一般吻住了她。
温热的气息席卷她的世界,潮湿的触感让女孩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微微仰着头,迎合着他,手揪着他的衣角。
周围十分安静,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交织弥漫,还有手臂和衣服轻微的摩擦。
这一个吻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两人如火焰般纠缠着,融为一体。
苦涩的咸味落入唇齿的交织间,许青空看着女孩绯红的眼睛,哑声说:“我吓到你了。”
“没有,许青空,我不怕你。”
两人坐在楼梯间,拥抱了很久很久。
夏惊蝉知道他的世界秩序混乱崩塌了,她要想办法让他振作起来:“许青空,你带我去医院好不好,我好疼啊,你答应了要照顾我,还记得吗?”
许青空用力点头。
他说过要照顾她,不可以辜负。
许青空将她横抱了起来,在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医务室里,穿白大褂的医生给夏惊蝉处理了伤口,许青空全程紧张地看着医生给她一圈圈缠绕纱布,一而再向她确认:“是我弄伤你的吗?”
“不是,许青空。”夏惊蝉解释道,“是我溜出宿舍楼的时候不小心被铁丝刮到了。”
“你这是刀子弄伤的啊。”医生直言戳穿,“如果是铁丝就要去打破伤风针了,但你的伤口看起来像刀子划伤的。”
“……”
“怎么回事。”许青空盯着她的眼睛,“夏惊蝉,不要骗我了。”
夏惊蝉指尖抠着白床单,等医生包扎好伤口离开后,才向他坦白道:“宿管阿姨不让我出门,只能这样,弄伤自己,她才肯放我走。”
许青空捧着她纱布层层缠绕包裹的小臂,心疼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犯什么蠢。”
“所以啊,许青空,你不可以再让我担心了,任何时候都要接电话。”夏惊蝉趁机威胁他,“如果你再让我担心,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你答应过照顾我,不可以再让我受伤了。”
少年沉默地点着头,答应了她。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夜深了,夏惊蝉没受伤的右手紧紧牵着他,提议道:“我们去鹿栖小区,今晚好好休息,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许晴空没有异议。
两人打车回了鹿栖小区,他全程表现都很正常,不再歇斯底里,不再狂躁。
……显的情绪低沉。
双相情感障碍的典型症状。
他再度跌入了无边无际的抑郁之海。
夏惊蝉不知道该如何缓解,但她不能放他一个人独处耽溺。
从现在开始,每一分每一秒她都不能放他一个人了。
否则会迎来怎样可怕的事情,她都不敢想。
他们的家,即便平时不常住,许青空都会每周过来整理清洁,桌上摆放新鲜的花束。
夏惊蝉进门后把窗户全部打开,让风灌进来,驱逐沉滞的空气。
她打开了电视,调到了综艺频道,让冷清的房间变得更热闹。
“许青空,我好喜欢这个家,以后毕业了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许青空不想说话,不想交流,但还是对她点了点头。
“你要洗澡吗?”
“还是我先吧,我衣服上全是血。”
“你乖一点,不要乱走哦,看看电视,或者打游戏。”
在她拿衣服进洗手间的时候,许青空攥住了她的衣袖:“伤口,不能沾水。”
夏惊蝉看着自己包扎的左手小臂:“可是我要洗澡啊,我刚刚跑过来,出了一身汗。”
许青空仍旧摇头,固执地说:“今晚不行,会感染发炎。”
夏惊蝉看着洗手间里那个小巧玲珑的浴缸,想了想,小声问他:“你愿不愿意,帮我?”
许青空反应了两秒,看着女孩绯红的脸颊,似乎明白了什么。
“帮我吧,许青空,我今晚一定要洗澡,不然睡不着。”
夏惊蝉想给他找点事情做,分散注意力。
不管是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他能从溺水的情绪中缓过来,都可以…
她拉着许青空进了洗手间,清澈的小鹿眼望着她:“你说答应过的,从今天开始,许青空,我要你好好照顾我。”
许青空抿抿锋薄干燥的唇,用力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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