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贪狼之心?”
秦若刚坐在那清泉的边沿上, 听见白狼王吐出的那四个字猛地站了起来一声惊呼,随即又马上压住了声音,“小白狼的心脏?”
白狼王点了点头, 眼中闪过一抹悔恨, “是我当年太过贪心把族人带入了这样的境地。”
白狼王出生的时候就和兄弟姐妹们不太一样, 因为它们的毛都是灰色的, 唯有它, 毛色的灰白的,因为长得跟别的狼崽不一样,它小时候没有玩伴, 除了哥哥姐姐,没有人愿意跟它玩, 到一岁能独自去捕猎的时候, 它要被驱逐出狼群, 因为它身上的白毛太多了, 一看就和同伴们不一样。
离开前, 它的母亲告诉它, 它不是异类,是身具上古贪狼血脉,所以毛色和普通的同族不一样, 它母亲还说每个贪狼血脉觉醒的狼, 都会成为最伟大的狼王,等它成为白狼王那一天,会脱离野兽的范畴, 甚至能和人类交流。
它那时候不理解, 和人类那样的两脚□□流有什么好的,但成为最伟大的白狼王这个信念让它心下滚烫, 它带着这样的信念,一个人离开了族群的领地,翻山越岭走到了一个新的狼群领地里,头狼是一只母狼,很强悍,身上有和老虎打架留下的伤疤,带着女儿统领着族群,它起初因为怪异的长相被驱赶,它和头狼打了一架,打的浑身伤并没有打赢,但是头狼留下了它。
就这样过了十年,期间它和头狼的大女儿也就是它现在的妻子成了夫妻,头狼老去的时候,它成了新的头狼,带领着族群和它的妻子和长子捕猎,迁徙,他们穿过沙漠去雪山的路上,在沙漠里遇上了一个水潭。
它带着族群去喝水的时候,潭底浮上来一条怪异的鱼,那鱼浑身长着黑色的长毛,就像野猪的猪鬃。
而且,会说话,很奇怪它能听懂那鱼说话。
那鱼问他,想不想觉醒贪狼血脉,成为有法力的神兽而不是靠爪牙捕猎的野兽?
那一刻,白狼王想起了十几年前来开族群时母亲的话,它有贪狼血脉,它将是最伟大的白狼王。
在它犹豫之际,那鱼吐出了一个红色的珠子,然后它亲眼看到那水潭变成了沙漠,那鱼告诉它,“这里,以前是一座山,知道为什么成了沙漠吗?因为我,上古鱄鱼,所到之地寸草不生,这就是法力。”
“那我要做什么?”白狼王听见自己这样问,它的心跳有多快语气有多急切它至今记得。
“你需要带着族群迁移去一个地方,到哪里,你们的责任是守护一样东西,等那件东西出世的时候,你的贪狼血脉不仅会彻底觉醒,你的子孙后代,都将是血统纯正的贪狼,活个一两千年不是问题。”
听那怪鱼说了这话,白狼王反而心下一凉,“那我的妻子呢?”它的妻子并不是贪狼,狼族终其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它本就是外来者,是老头狼心善留下了它,无论出于对妻子的情义还是对老头狼的恩义,它都不能抛下族群自己恢复血脉获得千年的寿命。
“这你就想多了,到时候作为补偿会给你的族群领地一口灵泉,那水不仅能愈合伤口,还带着灵气,长年累月的喝灵水,能让你的族群彻底脱离野兽的范畴,你考虑考虑。”
那怪鱼的话十分的有吸引力,它看了眼身后的族群,它明明知道,看似这么好的事背后一定有陷阱,可是它没有抵挡住诱惑,点头答应了下来。
然后那怪鱼带着它离开了那片沙漠,走的时候它回头看了一眼它和它的族群成员喝过水的水潭,只有一地黄沙,那一刻它心里无端沉重,可是它知道它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它跟着那怪鱼来到了鸣沙镇的深山里,发现了那天然形成的山谷,山谷里有一口泉,泉水比它喝过的任何的水都好喝,那怪鱼告诉它,距离这里不远处,埋着一样神物,到那神物出世的时候,会地动山摇,那时候,是它的贪狼血脉真正觉醒的时候,之后,它自然会得到新的指示。
“就这样,我带着我的族群在这片山谷里安定下来了,我在发生变化,喝这泉水的狼都在发生变化,我身上再无一丝灰毛,变成了通体雪白,成了这座连绵千里的深山里的霸主,我的族群成员越来越多,它们的寿命也一天天的超越了普通野兽的极限,生命都达到了一百二十年,它们也都变得十分聪明,我的大儿子和我的妻子,寿命更是,如今已经一千二百年了,但是到三十年前为止,我的妻子没有再生过孩子,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血脉的变化让我们无法再有孩子,三十年前,它忽然又有了身孕。”
“年末最后一天,在一场大雪里,西南的山上地动山摇,我知道,时间到了,当晚,我妻子生下了我的第二个孩子,一只通体雪白比我还血脉纯正的贪狼,我一见就知道,它不是野兽,而是上古神兽。”
白狼王的喜悦还没有落到心坎儿里,洞外的泉水开始沸腾翻滚。
当空里,本不该是圆月的月亮又亮又圆甚至泛着血色,翻腾的泉水分作两拨,露出了泉底那个凹槽。
就在那一瞬间,忽然福至心灵,白狼王觉得自己身上发生了变化,它脑中“嗡”的一声轻响,出现了很多东西,它后来才明白,那是贪狼一族的传承,是修炼的法门。
同时,它会说人类的语言了。
它也知道了,只要对月修炼,它甚至能御风,还能脱去野兽的皮囊化成人形。
但是在这之前,它面临一个选择。
那灵泉的水像是被人分开了一样,就那么执着的露出泉底的凹槽,似乎在等它做些什么,它早就知道,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只是它以为,代价它一定能承受。
然后,白狼王对着月光把狼爪隔空朝那泉底一按,它脑海中出现了那怪鱼所说的指示。
神物出世,需要大量的人命献祭,要么,就是要贪狼的心脏作为祭品。
如果它不舍得它那贪狼小儿子,那么这个镇上的活人,都将是神物的祭品。
白狼王带领着族群在这里生活了一千二百三十年,包括在老头狼的部族生活的十多年,它们捕猎繁衍,有无数猎物葬于它们之爪牙下,也有无数的狼在捕猎中死去,在与虎豹野牛相争时丧命,但是,唯独与人类,井水不犯河水,没有伤过人类的性命也没有吃过人。
如今拿儿子的命来做赌注,它没有第二天路可走,
但幸好不是它亲自去捕杀人类,而是把那个所谓的神物送出深山送到人类的地盘儿上。
第二天,它找到那黑不溜秋的石头,如今它已经不是普通的野兽,它能感受到那石头里阴暗邪恶的气息,它亲自把石头放在了西南边拿西山上那群人时常来祭拜的地方。
然后它没有离开,它一直隐在暗处看着,它也想探究清楚这神物到底是做什么的。
它看到了一群人十分恭敬的对待这石头,甚至说这是他们的真主的预示,最后挖坑埋了,接触过石头的总归有五个人,一个白胡子老汉,其作用就像这个山下人类里的领导者,还有四个年轻人。
直到埋了石头,也无事发生,就在它以为不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第七天,同样的地方,挖了同样的坑,埋葬的却是那个白胡子老汉,上次它看到的时候分明那人精神看着十分好。
白狼王觉得有蹊跷,特别注意另外四个碰过那石头的年轻人,听他们说都发烧,生了病,白狼王在他们进山打柴的时候,躲在暗处一看,这四个人身上黑气缠身,那黑气好像在吞噬他们的生命。
得到了一部分贪狼传承的白狼王明白一个道理,但凡伤了人命染上杀孽,不仅修行无望还会在杀孽积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被雷劈死,它活了一千二百多年了,好不容易脱离了野兽的范畴,它不甘心就此堕落。
那泉底的指示是让它把那怪异的石头送到人类的地盘上,如今它已经做了,人类埋了就不会伤到他们,正好,那一个白胡子老汉已经死了,它不能让四个人类也死了。
白狼王想起了流出峡谷的那道泉水。
它第一次使用术法,迷惑他们去了狼族领地的后山,喝了那里的水,虽然是它狼族洗澡之后流出来的,但到底还是灵泉水,有三个人类喝得少嫌水里一股怪味儿,另外一个发烧严重又走了长路,喝的十分的多。
使用术法继续迷惑他们到了原来他们打柴的地方,白狼王这才离开。
过了几天,放哨的族群成员说没有再死人,它才终于放下心来。
三十年过去了,小儿子身体还是跟才出生时一样大,随着它把贪狼族内的传承化解的越来越多,它知道了一个贪狼一族的秘密。
贪狼一族相传是天上一颗名叫贪狼的星宿落下来传承而来的,生而七窍心,上古时期贪狼一族十分强悍,但也避免不了被大能捕杀的命运,因为,相传贪狼的那颗七窍心含有星辰之力,是炼神器的材料。
那一刻,白狼王几乎明白了,那个怪鱼的诱惑就是一场阴谋,针对它体内稀少的贪狼血脉的阴谋。
灵泉是为了提纯它的贪狼血脉,要么它成为最纯正的贪狼从而长出七窍心,要么,它的子嗣会生出血脉纯正的贪狼来,所以在到了这山谷里开始喝灵泉水之后,它的妻子没再生过孩子,直到他血脉纯度达到要求时,它妻子才能受孕生下它的小儿子,血统最纯正的贪狼,生而就有七窍心。
而它的小儿子,一出生它的贪狼七窍心就要被作为炼器的材料被人惦记上了。
可是这一切,是它一千二百多年前亲自选的,没有后悔的余地。白狼王想着,它已经活的足够久了,它的心脏换儿子心总该可以吧,它试着去按照记忆里的路找过那怪鱼,进了沙漠却没有找到它的踪迹,最后,无功而返。
它曾经也想过,带着族群离开这里,可是它带着族群离开了一个月,族群成员迅速苍老死去,眼看灭族之祸就在眼前,它为了保住儿子要眼睁睁看着同族全部死去吗?
当年它一意孤行的贪婪已经替它的子民做了决定,如今不能再次做出错误的决定。
就在这时,它的小儿子用那三十年都没变过的乳牙啃着它往回拖,似乎它知道,这一路是为了它。
小儿子替它做了决定,白狼王一个人承担了这所有的难过与背后的隐情,带着族人又返回了峡谷,那一趟为期两个月的逃生之路,死了一百三十六头狼。
那个数字像警告又像嘲笑,警告它的擅自妄为,嘲笑它的愚蠢与不自量力。
白狼王回到山谷之后,见过鱄鱼一次,鱄鱼也跟他直接承认了,它要的就是一颗贪狼的七窍心,而贪狼长大之后,它的七窍心才真正能用,白狼王自己的心脏都不行,但是在白狼王发飙之前它又说了,它给出的这灵泉惠及整个狼族,炼制时空之镜的材料可能一时半会儿也找不齐,说不定几千年后才能炼成,这几千年的寿数加上灵泉还不够买一颗贪狼的七窍心吗?
因为它们狼族已经回头无路,所以那鱄鱼没有丝毫隐瞒,直言只要它离开山谷超过三个月,别说同族,就是白狼王的大儿子,它的妻子甚至它自己,都会迅速苍老死亡,到时候活着的只有一丝法力也没有的小贪狼,甚至都不用鱄鱼下手,就能被野兽轻松咬死。
从那之后,白狼王知道了自己逃不脱,索性也破罐子破摔安定了下来,只是它格外的宠小贪狼,几乎把它宠的无法无天,闯祸不断,因为它怕它的小儿子第二天就要被抓去挖心。
“你出现的那一晚,我看到了希望,因为我察觉到了你藏起来的那一抹气息,你身上那么气息比那鱄鱼还强,但是你本人不够强,直到第二次见你,你拿出了那镜子,我顿时明白,你和我小儿子一样,也是命不由己,我想过,如果你能活着从阵法里出来,兴许能给我儿子挣一线生路,我当然知道贪狼不仅要吃肉,还要灵气和邪祟阴气喂养才行,这个小镇上被那石头诅咒而死的人产生的阴祟煞气就是我儿子成长的养料,可是我不能让他去吃,但你身上有煞气,所以我小儿子粘着你我也乐见其成。”
白狼王叹了口气,“从你回来那一刻,我就知道,距离这一次见面不会太久。”
听白狼王彻底交底,秦若这才明白,鱄鱼背后的人为了一颗贪狼之心布置了多久的局。
之所以把灵泉设在这里,是因为他们知道,女娲石会在这里出世。
女娲石的死亡诅咒会把这里的人都害死,非自然死亡的人产生的阴煞之气就是小贪狼的口粮,而白狼王把那石头拿出深山放到人类的地盘上那一刻已经背上了这小镇上所有人命的因果,就算它有贪狼的部分传承也已经断了修成正果的可能。
可是白狼王背地里救了那第一批要死的人,所以小狼崽自然也没了养料。
这个连环局几乎是把白狼王一族死死的困在了这里,三十年没有吃饱过的小狼崽三十年了还没有长大,虽然贪狼寿命悠长生长周期确实缓慢,但也不至于三十年还是才出生的模样,因为它没吃过阴煞邪祟之气。
所以它跑出去自己找吃的就被山里的捕兽夹伤了腿才会被上山挖野菜的罗雪娥遇上救了,可是它后腿的伤口用灵泉恢复却还是无法战力,秦若用灵气才治好。
因为白狼王在想尽办法阻止它长大,在延缓它被挖心的时限。
本来鱄鱼或者说鸱吻背后的人设计好的一切,因为秦若的到来打破了小贪狼的困局。
如果不是秦若救回贺钧剑,来这里扎营练兵的事自然不会有,那么白狼王也没有机会遇上秦若,它自然也没机会在这场死局里看到儿子生还的希望。
“小狼崽三十年来你给强制住没吃过阴煞之气,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秦若感叹了一句,又道:“那关于炼制那个时空之镜的其他材料,你还知道什么?”
白狼王道:“那鱄鱼确定我已经进了死局,所以根本没有防备我,它告诉我材料一共七样,已经集齐了三样,还剩下四样,其中你拿出来那个铜镜,就是找第四样东西的关键。”
“一样是蜃龟之壳,一样是女娲之石,还有一样是贪狼之心,第四样目前看来是极阴之命,就是拿到这个铜镜的人,”秦若把铜镜拿出来,总觉得不是这样,“女娲石也好,贪狼和蜃龟也罢,都是出自上古时期,可是极阴之命的女子,这感觉不是同一个级别的。”
白狼王也点了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我曾经试图套话问过其他三样材料,但是鱄鱼并没有告诉我。”
“只希望那鱄鱼永远也集不齐材料,”白狼王道:“那样的话我家的小崽子可以安全的长大了。”
“鱄鱼和鸱吻都已经死了,他们背后还有罪魁祸首,”秦若简单说了这次去沙漠找到鸱吻之后的事,又道:“他们需要大量的枉死魂魄,就我目前确定的,他们已经杀了三千多人。”
“鱄鱼死了?”白狼王眼中一喜,随着秦若的话它眼中喜色渐渐寂灭。
虽然鱄鱼死了,但背后更厉害的人还在,它们狼族脖子上的枷锁,抵在它家小崽子心口上的尖刀却并没有移开分毫。
秦若道:“既然咱们已经各自交出底牌,那我就直说了,除了把背后那罪魁祸首弄死,否则咱们就算活着也过不安稳,所以,如今咱们处在同一战线上,如果有难需要你们出手,我会找你帮忙。”
白狼王点头道:“这是应该的,我狼族上下,包括我,全部听你调遣指挥。”
“好,只要我活着,我一定保住小狼崽的命,”秦若也做出了保证。
“那我就把它托付给你了,”白狼王想起自己那淘气的小儿子,眼中慈爱一闪而过。
“我这次来还有件事,需要你们这口灵泉里的水帮我养一养几个鬼魂。”
秦若说的自然是胡念恩等二十九个烈士的魂魄,他们被寒冰冻得太久了,哪怕蜃龟那个蚌壳里有阴气滋养,也恢复的很缓慢,根本承受不住去给他们各自的家人托梦。
蜃龟的池塘安排在哪里秦若还没想好,如今只能先来狼族取一点带着灵气的水来解燃眉之急。
白狼王一口答应下来,“好,没问题,你可以把他们安置在这里,时间到了我派我大儿子给你送过去。”
“不用这么麻烦,我舀一点水就行。”秦若道。
她说完,拿出那蜃龟给的蚌壳,打开弯腰舀了看着只有一口水的量,然后合上了蚌壳。
这二十九个烈士下一世必然是寿数无忧的富贵命,所以她哪怕拿出功德钱来起的作用和这一口灵泉水的灵气也差不多。
当时太着急回来没有考虑到这些,不然,早在沙漠里蜃龟那湖泊里就完成了这件事了,不过好在也不晚,只是要让那二十九位烈士多等待三天。
秦若把蚌壳装进兜里,对白狼王道:“既然正事处理完了,那我就把小狼崽带走了,有什么消息我们及时联系。”
“好,”白狼王朝自家洞穴低嗥了一声,还没两分钟呢小狼崽就被母狼叼着出来了。
它走到白狼王身边,松开嘴巴放开自家小崽子,然后小狼崽头也不回的跳进了秦若怀里,被抱住之后,它才扭头朝父母挥了挥爪。
“那我们就走了,”秦若挥了挥手,抱着小狼崽出了山谷。
坐在五鬼抬轿上,秦若点着小白狼的额头,“你说你都三十岁了,比我年龄还大,还要我抱,你都不觉得丢脸吗?”
小狼崽屁股一转对着她,然后十分不要脸的赖在她怀里不出去。
秦若又抱着摸摸它,这么一个小可爱,到底哪个丧尽天良的东西能舍得挖它的心?
一想到那汉代墓里密密麻麻的僵尸,秦若就恨不得赶紧破了这个局。
回到军营里,门口的空地上军嫂们正在重新下种子,秦若画了个聚灵阵把这一大块地笼罩在了聚灵阵里,她做这一切的时候没有瞒着她们,军嫂们也早就猜出来了她不是一般人,纷纷佩服的看着秦若做这一切。
秦若把聚灵阵弄好之后,又笨拙的和军嫂们一起撒种种菜,夕阳西下的时候,一起收工回营。
回到军营里秦若才知道,贺钧剑和赵政委各自带着五个班去野外对抗训练去了,为期一个月。
秦若回到院子里,只见院子里出现了一个不大的小池塘,蜃龟正懒洋洋的在池塘里游泳呢,只要有这个池塘在,蜃龟总会把这里跟地下水连在一起,就不用她担心活水的流动问题了。
她看着这池塘,微微笑了,她犹豫不决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事,有人替她已经做好了。
进门,秦若看到贺钧剑在桌上留了信。
“若若,我出去训练去了,至少一个月才能回来,军营里留着守卫的人呢,很安全,还有,你有任何的决定如果不是十万火急,请一定等我回来,走得匆忙只能信上跟你短暂告别,等我回来。”
秦若把信折好,放进抽屉里,打算去食堂吃完饭。
走到门口,她又折身回来,孟安然的事如果不解决她心下不安宁。
秦若正在翻箱倒柜的找寻跟孟安然有关的东西,却听獓因道:“他走的时候说了,让我们提醒你不管多忙不管事情多重要,你要按时去食堂吃饭。”
蜃龟也爬进来,道:“我知道你想算那个你见过的可能是极阴之命的女人,但是你着急这一会儿解决不了问题,你先去吃饭,回来我帮你。”
女娲石已经被蜃龟用泡泡包裹起来被秦若收起来了,不会引起大的乱子。
“你们怎么这么听他的话?”秦若抱着小狼崽子挑眉看獓因和蜃龟。
“还不是因为他是你男人,”獓因欠欠的说了一句,又嘚瑟的道:“不过他答应我了,回来给我烤鱼。”
“那我就去吃饭,”秦若把小贪狼扔给蜃龟,“这毛孩子你俩带去山里给打个兔子吧,我去吃饭。”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有这两位带娃, 秦若安心的去了食堂,今天食堂里都是军嫂,但灶上并没有因为战士们没在而降低伙食。
吃饭的时候, 罗雪娥找到了她, “小秦, 我打算在咱们军营里办个简单的识字班, 给不识字的嫂子们教一些简单的认字和算数, 你觉得咋样?”
这是罗雪娥通过执行秦若那个教当地居民识字说汉话的计划时发现的问题,她一个人肯定做不了这个事,结果筛选军嫂的时候她发现, 好些都是没念过书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
教会别人之前总先得教会自己人,于是罗雪娥有了这个想法。秦若欣然赞成, “很好啊, 大家一边种菜一边学习, 既劳动又充实自己, 两方面都不耽误, 很好, 购买教材和纸笔之类的费用算我一份儿。”
罗雪娥见她欣然同意,也是十分高兴,“那好, 我号召力不如小秦你, 这件事还要你给咱们牵个头。”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那就现在?”秦若见罗雪娥点头,站起身拍了拍手, “来来来各位女同志们, 过来这里,我有个想法要跟大家说。”
众人也都刚吃完饭还没走, 听见她的话纷纷围拢过来。
秦若也不揽功劳,直接拉过来罗雪娥站在自己身边,道:“罗嫂子提议在咱们军属院儿里办个识字班,教大家识字算数,大家觉得如何?”
“俺愿意学!”唐二妮第一个举手,“小时候念书,俺弟弟去念书俺在放牛,俺那时候跟了俺男人,一年见不上一面,俺想给他写信,可是俺只会写一二三,四都画不到项上去。”
唐二妮的话戳到了很多军嫂的心里,除了极少数像罗雪娥这样念过书的,大多都是农村里的女孩子,根本每年过多少书,她们纷纷点头。
“我也可以教大家,我念过高中,我还会说俄语,”又一个军嫂道。
“要钱不?”一个军嫂犹豫了好久,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我公公身体不好,我能来随军是我婆婆宽宏大量,我不能太花钱。”
秦若看向罗雪娥和刚刚说自己也可以教的那个军嫂,二人齐齐摇头,“大家都是姐妹,我们很乐意教,束脩一分不收。”
她这才对姓安的军嫂道:“老师们不收辛苦费,大家的支出就只有买纸笔的钱,像小安这样有困难的可以跟我说,纸笔我来提供,大家种地辛苦,我这个不会种地的就帮大家做点我能做的事。”
“那,那只买纸笔我自己就可以掏,谢谢秦嫂子,谢谢罗嫂子和大家。”姓安的军嫂欢喜的恨不得鞠躬,她想学写字,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以后有娃了她也能娃娃教着写字。
“小安这是双喜临门,”秦若笑着看她。
“真的吗?我,我感觉我是有娃了,可是我身上来的不准,”小安摸着肚子惊喜道。
秦若点了点头,“看你面相怀的是双胎。”
众军嫂欢呼,作为劳动队长的郑双花道:“这还是咱们随军的嫂子们头一个娃,小安你以后就别下地了,大家都一样,谁有了娃就干些轻省活,大家同意吗?”
“好得很,同意!”众人一起欢呼。
食堂的大师傅端了两碟花生米出来放在了桌上,道:“听你们要识字,好得很,等地里的菜出来了,我每天给你们开顿小灶。”
在这个追求温饱的年代,一顿小灶的总能让人十分开心。
就这样,军属大院的识字班轰轰烈烈的开课了。
每天吃完晚饭在食堂里学习一个小时的知识,老师团队主要由罗雪娥来负责筛选安排,教的人干劲十足,学的人热情高涨。
贺钧剑和赵爱国带人出去野外对抗的一个月,很快就这么过去了。
五月末的一天,夜晚,蜃龟趴在池塘里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星宿,对秦若道:“我今天可以布下幻境,让你看看孟安然与这件事的关联。”
上次秦若被蜃龟和獓因劝住之后,回来到底担心,就给晁文强写了一封信,托晁文强去查一查孟安然的下落,晁家的地址她不知道,但是梁欢在军区医院里她是知道的。
从孟安然手里得到的东西,除了这个青铜镜和玉佩,再就几枚铜钱,其中一枚她炼到了五帝钱辟邪剑里,而这几样东西被炼化使用过之后如今都已经没有了孟安然的气息,其余的她也没带,可是家里没人打得开她的箱子,就爽写信托于忆梅给她捎来北疆也做不到。
晁文强的信还没来,蜃龟那次答应帮她,结果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因为距离太远了孟安然不在这里,所以就算蜃龟要布下环境也得看天时地利人和。
秦若关上了院门,今晚的天气看着十分晴朗,夜幕下,点点星光伴随着月辉洒在池塘里,蜃龟吐出一个泡泡,沾染了星光和月辉的泡泡逐渐拉大变薄,最后变成了一面类似水幕一样的东西。
周围一暗,秦若进入了幻境里。
她听见一个威严冰冷的声音道:“李玉奴,寿数二十有二,生前百姓倾一国之力供养于你,你享尽荣华富贵,挥霍民脂民膏穷奢极欲,阳寿未尽横死,但你之死背负三百人性命,现惩你十世颠沛流离以偿因果。”
紧接着,秦若眼前画面迅速旋转,李玉奴转世的每一世,开局都会有圆满的家庭,到了适婚年龄都会遇上一个还不错的丈夫,结婚就是她厄运的开始,她会迅速的死去丈夫,失去父母,或者她自己或者她带着她的孩子,颠沛流离遭尽苦难。
每一世她都是熬干心血或者心力交瘁而死,到如今孟安然,正好是第十世。
画面再一闪,秦若看到孟安然出了新南桥巷子,然后直奔医院,一边哭一边笑的给女儿梳着头发,最后,和她的母亲以及她的六岁的女儿一起出院回了家过了一个热闹的新年。
画面最后,是孟安然还了借的钱带着女儿和母亲回了南方的一个海滨小城。
“哐啷”一声大门推开铁栓打到了木门上的声音传来,将陷入幻境的秦若惊醒,她抬头,正好看到贺钧剑踏着暮色走来,披星戴月一身风尘。
秦若一怔,迎上前去,“你回来了?”
还没走到贺钧剑跟前,她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你受伤了?”
贺钧剑抱住她,这才感觉自己终于爬出了地狱活了过来。
“没有。”贺钧剑沉闷的声音从秦若肩头传来,“没有受伤。”
秦若任由他抱着,抚着他宽阔的背,“那怎么有一股血腥味儿?练个兵你去了老赵也去了,军营里坐镇的都没有,你当我是小狼崽子哄呢。”
“血都是敌人的,我们初次练兵,就是战场。”
如今已经回来了,贺钧剑也没有再隐瞒,“我们是去边境作为突袭部队去打仗的,幸好无一伤亡。”
“怎么关着院门黑漆漆的一片?哪怕知道家里看家的估计能直接干掉一个师但我还是下意识担忧。”
贺钧剑抱了许久才把人放开,双手捧着秦若的脸,细细瞧过她眉眼,安好美丽没有愁绪,他终于放心了。
“说好一个月,走了一个月零十二天,明天都六月初一了。”
秦若轻轻戳了下他的胸膛,明明在质问却实际在诉说思念。
隐晦含蓄的表达完自己的思念,秦若这才说正事,“蜃龟刚才跟我看了幻境,我这才明白,孟安然为什么会有那个镜子,因为她是同昌公主转世,所以同昌公主作为极阴之命没有完成的借命或者说激起怨气的邪阵就想让孟安然来完成,结果孟安然是阎王钦点的十世悲苦命,至少孟安然这一世,绝对不会成为那个邪阵的祭品。”
“我也在边境发现了一件事,”贺钧剑牵起秦若的手一边往房间里走一遍道:“战场上没有一丝鬼气。”
“什么?”
秦若猛地顿住了脚步,“你确定吗?”
“对,”贺钧剑点了点头,“自从黄沙古墓之后你把我救回来我就看得见鬼了,七年前我的战友有些埋在那里没有回来,我这次路过去看了一眼,路过旧时战场,没有一丝鬼气,而在新的战场上,虽然战争规模不大,但炮火声里也是伤亡无数,可是我没有看到一丝鬼气。”
秦若放开他的手大步往房间里走去,打开自己的箱子,找到了那枚弥勒佛玉佩,孟安然说,这是她亡夫的遗物,她是烈士家属,她的丈夫,是死在了华俄边境上……
当年华俄边境战结束之后,孟安然丈夫的战友才送来了遗物,贺钧剑说,旧战场上没有一丝鬼气,因为……死于炮火中的战士都不是寿终正寝都算横死,他们的鬼魂,都被这枚玉佩,传去了极炼之海里。
所以,鸱吻才没有追着孟安然这个同昌公主的转世不放,一是弥勒佛的佛雕玉牌在战场上吸收了足够多的生魂,二是孟安然的极阴之命不是他们要的炼器材料。
原来是她没理解透蜃龟说的要让佛祖金身沾染世间因果的说法,如果普通众生的佛祖雕像却成了收集无数生魂供那背后的人修炼的邪物,当佛力沾染世间千万因果,这才是摧毁人世间对佛祖信仰。
“若若,怎么了?”贺钧剑追了上去。
“战场上死的人,都没有来生了,”秦若看着他,低声道:“被这枚玉佩送去了极炼之海里,被背后那人炼魂做了恢复壮大自身的养料。”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想起青铜镜与燃灯古佛的佛雕玉牌融合时出现的画面, 秦若背后发凉心下一寒,或许,那画面是背后那人故意让她看到的, 这是对她的挑衅。
见她脸色变得很难看, 贺钧剑担忧的道:“若若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说着, 他紧紧抱住她, “别怕, 我在呢,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的。”
“贺钧剑,我……”秦若把自己的来历几乎推到了嘴边, 却又说不下去了,“那青铜镜里的画面, 是背后的人故意让我看见的, 因为他们在战场上已经摄取了大量的生魂, 所以胡念恩等人的魂魄, 与那人而言可有可无, 所以其实是背后的人故意对我的挑衅。”
“若若你先别紧张, ”贺钧剑轻轻抚着她的背,“你知道的,时空之镜一定不会炼成的, 你能改变我必死的结局, 你一定能安然无恙。”
秦若在贺钧剑的安抚下缓缓冷静下来,她朝贺钧剑一笑,“我没事了, 它能挑衅, 我就不会么?”
随即牵着贺钧剑走进卧室,将他按在床上, “你坐下缓缓,然后去洗漱吃饭,回来我给你看个好玩的。”
贺钧剑见她情绪恢复过来了,这才略放下心端起洗漱的盆子出了门,临出门前对秦若道:“我去洗个澡很快就回来。”
“好,去吧,吃完饭再回来,我等你。”
秦若含笑将人送出了门,等贺钧剑的背影看不见了,她脸色迅速冷了下来。
秦若回到卧室里,拿起刚才放在桌上的弥勒佛的佛雕玉牌和那开启阵法的青铜镜,转身出来扔进了蜃龟所在的水池里,“给我看好了它,把这方院子给我守好。”
做完这一切,她跑去小白狼打开院门丢了出去,“去找贺钧剑,给我把人保护好,并且拖住了一个小时之内别回来。”
最后,秦若放出獓因,“让这里的人在家的都陷入沉睡。”
獓因担忧的看了她一眼,秦若心下一暖,“我没事,你帮帮我。”
“嗯,他们明天早上六点会醒来,这一夜都是好梦。”
獓因点了点头,化作一道黑影跃出了院墙。
蜃龟根本不敢多嘴,吐出一个蓝色的泡泡把那镜子和佛雕玉牌包裹了起来,然后又是一个大泡泡逐渐稀薄,膨胀,升空,最后,把这方院子都笼罩在了其中。
秦若见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进屋拿起五帝钱辟邪剑,出来时路过客厅,柳如玉道:“大师,有奴家能帮忙的吗?”
柳如玉也感觉到了秦若身上的杀气与紧绷,她没敢嬉闹,端正了态度就连语气都是一本正经的。
“没有你能帮忙的,老实待着。”
秦若头也没回,指尖一缕封印符弹过去,给墙上的采莲图蒙上了一层保护膜,也同时屏蔽了柳如玉的感知。
走到院子里,秦若左手抚在右手小臂上,缓缓往出抽,一把血光冲天的大刀出现在了地面上。
“要么,把时空之镜和背后的事老老实实告诉我,要么——”
秦若语气一顿,眼中杀气顿显——“战吧。”
她太过心软,让这些上古自视甚高的残魂一个个都跟耍猴似的看着她犹如困兽,既然她活不好,那都别想好过。
“我承认,我当初……”
“我不想听你的心路历程,我只想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要么说,要么战,别废话!”
眼看刀都架在她脖子上了,一个个靠着她避难,又遮遮掩掩不说实话,她秦若何德何能呀?
兽头九环刀立在地上,刀魂睚眦叹了口气,“你先别恼,你听我说。”
“炼制时空之镜需要七种天地灵物,其一为女娲之石,其二,真龙之魂,其三,鲲鹏之血,其四,贪狼之七窍心,其五,蜃龟之龙纹壳,其六,麒麟之护心鳞,最后一样,凤凰颈上的涅槃骨。”
听睚眦说完,秦若道:“那极阴之命是什么?”
“上古天地大劫,诸神陨落,唯有凤凰一族可能会有族人逃出生天,因为他们涅槃后能浴火重生,蜃龟是天地异数,按理来说,就算它当年是个蛋,也不可能在天地大劫的业火雷劫里存活,他们找不到凤凰的踪迹,所以,就像用灵泉激发白狼王的血脉一样,他们在人间的王朝里,寻找皇室极阴之命的公主,杀那些他们认为凤命的天之骄女,其中一个目的你已经猜到了,就是生魂,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炼制凤凰骨,可惜她们都不是凤凰转世。”
“那意思是我有凤凰骨?”
连孟安然这个同昌公主转世的极阴之命都放过了,那就是说,她秦若,才是正确答案,或者说炼器的正确材料凤凰骨。
秦若只觉得荒唐,她确实是老天爷赏饭吃的玄学苗子,可是现在有人跟她说她是凤凰转世。
妈呀,这……这他妈根本就是胡扯。
“极阴之命,四柱纯阴,可是你五行又属至刚至阳之丙火,这样的命格是不可能生出来的,就算侥幸出生也不可能活的过三天,因为凤凰火,就是至刚至阳,克天下一切邪物,与四柱纯阴的命格根本不可能相容,除了凤凰,别无可能,所以你,才是真正具有凤凰涅槃骨的女子。”
睚眦接着道:“我在这兽头九环刀上恢复神智我就知道了,有人惦记我的这一缕残魂,因为我主杀,对杀意格外敏感,如果倒在天地大劫里,那倒也罢了,毕竟世殊时异,上古诸神和各类凶神妖兽奴役人族,对山川大泽肆意挞伐,毁灭是必然的,可是既然人类的信仰让我留下了这一缕残魂,我怎么甘心被人摄去炼器枉死,于是我斩小人杀奸佞,以冲天的血煞之气以及直罡正气保住了我的这一缕真龙之魂。”
“凤凰一族,每一万年才出一只身具阴阳两种属性的凤凰,世人皆是凤凰涅槃能浴火重生,其实只有身具阴阳双火的万年灵凤才生有涅槃骨,我龙族与凤凰一族世代交好,你出生时我们兄弟九人只有我和我大哥出生了,我们曾随父亲去过凤凰族贺喜,当时你虽然是个蛋,但是几万年来与如今气息并无二致。所以遇见你之初,我就知道你是凤凰转世,我也预料到了以后会有这么一天。”
睚眦说着轻笑了下,“我本想等你恢复上古记忆再行相认,可是没想到你比我预料的还要敏锐。”
“打住,认老乡的事先停一下,”秦若脸上的杀气如今也维持不住了,但还是得说正事,“你的意思,我是那所谓的万年才出一个的灵凤,我生来就有涅槃骨,所以我在天地大劫里能存活?”
睚眦道:“是。”
“就算我是炼器要用的凤凰骨,可是鲲鹏血和麒麟的护心鳞在哪里?”
秦若不等他回答继续道:“按照你们的说法,不管是神兽还是凶兽,如今能恢复神魂都是人类的信仰唤醒的,所以没有实体,你因为兽头九环刀上的吞口睚眦像而苏醒,獓因因为陈阿娇的血祭而苏醒,所以除了我和天地异数蜃龟是都没有实体的对吧,就算是小狼崽,虽然血统纯正却只是靠一丝延续下来的血脉强行提纯的,既然如此,那鲲鹏按理也是不存在的吧,还有麒麟,既然没有实体,哪来的血和护心鳞?”
“如果我这个假设成立,那么,要么背后那个疯子是在完成一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何必这么害怕?还有一种可能,就算鲲鹏血和麒麟的护心鳞获取方法和贪狼心一样,是被强心提纯血脉从而获得,如此一来,具有麒麟血脉和鲲鹏血脉的动物是哪种?”
一连三个质问,让睚眦轻笑了下,道:“鲲鹏世间只此一只,它是没有繁衍能力的,就算它尸体腐化,骨头千万年都不会化的,所以他们要的鲲鹏血,是在鲲鹏的残骸里,麒麟的护心鳞是在麒麟甲的心口处,同样找到残骸就行。”
秦若神色一冷,道:“那你意思是,时空之镜可能炼得成?”
连穿书这种事在她身上都发生了,她十分笃定的时空之镜不会炼成的说法,似乎也没那么稳?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如果说天地大劫是天道对人类的偏爱从而举起了大刀斩向了上古诸神,那么时空之镜就是这一线生机。”
睚眦没有直接回答她能不能炼成,他这话的意思,是时空之镜可能会炼成。
“好,最后一个问题,极炼之海在哪里?”秦若道。
睚眦也没有多余卖关子,直接回答:“极炼之海在不周山下,如今……差不多就是你们人类的昆仑山脉一带。”
“还那我要借用你的煞气,大量的煞气,”秦若瞅着那刀,“我只是给你打个招呼,你觉得呢?”
“你说了算。”
睚眦无奈的叹了口气,只留下一句你说了算就化作一道红光进了秦若的右手臂。
秦若也没客气,走到院子里的小池塘前,对蜃龟道:“把那镜子和玉牌给我吧。”
蜃龟迅速从水里钻出来,拱起一个蓝色的泡泡,朝着秦若飘了过去,落到秦若手心里那一瞬间,蓝色的泡泡顿时破了,然后露出了青铜镜和弥勒佛的佛雕玉牌。
秦若看着掌心里的青铜镜和佛雕玉牌,左手从右臂里牵引出大量的煞气,然后,划破左手指尖,用血液和煞气一起迅速在那玉雕佛牌上开始画,诘诎的血色符文在玉佛上层层叠叠的开始浮现蔓延。
最后,她收回手指的那一瞬间,天空中“咔嚓”一声惊雷落下,一道明亮的闪电伴着惊雷几乎要把黑色的天幕劈开一个口子。
既然都说她是什么凤凰转世有什么涅槃骨,那她就试试,这个上古禁术诛魔诀,有没有那么大的作用,既然那位想成佛,还要挑衅她,那她就试试那位深浅,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
闪电携裹着滚滚惊雷,照亮了这一方院子里秦若的脸,她脸色白的惊人,几乎没有了血色,最后,她看着右手上的诛魔诀,只差最后一步了。
“咔嚓”又是一声滚滚惊雷,秦若浑身一颤,一口血喷在了右手上,悉数被那玉佛吸收。
上古禁术,施展必遭反噬。
秦若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几乎摇摇欲坠,但她强撑着左手拿起那血色泛着红光的玉佛,死死摁在了右手心的青铜镜上,瞬间,一道冲天的血光闪过,她手中已经没了玉雕佛牌和青铜镜,同时,大雨瓢泼而下,雷声滚滚,闪电灼灼。
贺钧剑推开门,正看到秦若嘴角挂着血迹缓缓向地上倒去。
他心下一阵恐慌,用尽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过雨幕把他的小姑娘抱在了怀里。
“若若,你不是说给我看好玩儿的么?”
贺钧剑没有丝毫耽搁,抱着她冲进了房间里,把人放在床上,他拿了毛巾给秦若擦去脸上和头发上的水,那轻柔的动作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后怕。
随即,找出衣裳给她全部换上,眼神里只有疼惜和担忧后怕。
又换了打湿的床单,贺钧剑这才出了房门,他知道,若若受的伤不是医生能治的,于是也没有浪费时间。
院门口,盆子和洗的衣裳散落一地,小狼崽正在咬着盆子的边沿使出吃奶的力气在往院子里拽,拽了半天,终于挪了几厘米,它用头拱着门扇关上门,继续吭吭哧哧的拖盆子。
贺钧剑被雨水打湿了衣裳,他也顾不上换,他没有看到獓因,走到池塘边,对那平静的池塘道:“若若她受了伤昏迷不醒,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怎么才能救她?”
蜃龟慢慢浮出水面,吐了两个泡泡,一个泡泡里装着一只冰蓝色的荷花,一个泡泡里是一根人参,已经有了人形雏形的人参。
“这两样东西能救她对不对?”贺钧剑眼里闪过一抹激动,“谢谢你。”
道完谢他就要伸出去接那泡泡。
“慢着!”
一道黑影披着雨幕从墙头上越过来,抬爪一下子打偏了贺钧剑的手,“这雪魄冰莲出了蜃龟的护盾能瞬间把你的手冻废了,你敢拿吗?”
“当然,也有例外,据传为了救爱的人,滚烫的热血能抵挡那千年寒冰,你……”
獓因一句“你敢试吗”还没说出口,贺钧剑已经毫不犹豫的接住了那透明的水泡,水泡触手即破,一阵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和冰冷传来,他没有放手,只是道:“煮汤是吗?”
说完,坚定的朝房间里走去,一股像雾一样的寒气从他手上蔓延四散,地上的雨水瞬间结了冰,獓因气急败坏的追上去,不要命一般把修为渡在了贺钧剑身上,这要是它嘴欠一句相激的话让这个男人出了事,那女人醒来能活活扒了它的皮!
蜃龟也不在水里待了,迈开小短腿追着贺钧剑就去了,小狼崽也放弃了和盆子较劲也跟着进了房间。
獓因已经拿来了一个碗,蜃龟也不敢再怠慢,张口一吸,把贺钧剑手里的雪魄冰莲连同它下面的寒泉晶魄一起吸了过来,一爪按住一爪掰下一片花瓣,一片雪魄冰莲的花瓣掉进碗里,它吐出一个泡泡把其余的雪魄冰莲连同寒泉晶魄一裹,房间里的寒气顿时一散,碗里那片冰蓝色的花瓣已经化成了水。
一股莲香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小狼崽趴在碗边,爪爪往胸口一拍,随即张口一颗,一滴血珠掉进了碗里,随即它爪爪推着碗往贺钧剑跟前推了推。
贺钧剑的左手幸亏獓因反应及时,也幸亏他被秦若用那齐国六字刀币上的功德紫气几乎重塑过身体,也才没有直接冻废了手臂,就那一会儿,房檐水都冻成了冰柱。
贺钧剑冻得脸色苍白嘴唇青紫,眉毛上的霜因为冷气源头消失而化作了滴滴水珠落下,“我是要给她喂下去吗?”
他看着獓因,并没有计较它之前的话,只要能救若若,他义无反顾。
有些情话与诺言说出来像夸大其词,可是只有面临抉择时那一瞬间的毫不犹豫和义无反顾,才能予以诠释。
无论是生命还是爱情,秦若在贺钧剑心里,是唯一的首选。
这一刻,他毫不犹豫接过那朵冰莲义无反顾奔进房间的举动,证明了他的选择。
“是,”獓因有些沮丧的点了点头。
它好像确实有些不分轻重。
明明知道这个男人对那女人而言那么重要,它为什么非要嘴欠那一句。
贺钧剑把碗放在桌子上,坐在床边抱起秦若靠在他怀里,用瓷的调羹舀了半勺的泛着血丝的清水,端过狙、击、枪的手稳稳的执着调羹喂到了秦若嘴边,可是她根本无法张口吞咽。
又试了一次,两滴水珠顺着秦若的唇角滚了出来,贺钧剑把勺子放回碗里,问地上眼巴巴看着他的三只妖兽,道:“这药……如果我喂给她,会影响药效吗?”
獓因下意识的回答,“啊?你这不是在喂吗?”
蜃龟伸爪拍了它一下,它才反应过来,“那,那不影响。”
“走走走,咱们得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说着獓因带着了然的蜃龟和懵懂的小狼崽出了房间。
见它们都走了,贺钧剑回神,看着秦若轻声道:“若若……”剩下的话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随即一手端过药碗,看了眼碗里混合着血丝的清水,他仰头抿了一口,低头,附上她苍白的唇,缓缓将药渡了过去。
这次,药一滴也没撒出来。
贺钧剑就这样一口一口的把碗里的药渡给了秦若,最后一口喂完,他抬起身,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良久才起身,“若若,快醒来吧。”
一夜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向来少雨的鸣沙镇难得下这么畅快淋漓的一场雨,第二天,却是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昨夜的雨水在地上形成了水洼冲出了道道小水沟,军区里,人人都喜笑颜开,因为昨晚他们做了一夜的好梦。
昨晚,贺钧剑临出门时惦记着秦若的惊慌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迅速洗了澡洗了衣服,他连食堂都没去就往回走,可是紧赶慢赶还是出了事。
今天全体休息不用训练,因为这四十二天他们上了战场几乎都没好好休息,还有负伤的人员,所以今天他们集体休息。
贺钧剑没有去训练场也没有去营区,在家属院里生起煤炉子给秦若熬了用人参参须熬了鸡汤,可是秦若没有醒来也依旧无法吞咽,贺钧剑像昨夜一样如法炮制的抱着她一口一口给她渡了下去。
他坐在床边,没吃没喝但几乎寸步不离的看着她。
外面的池塘边,三小只妖兽在聊。
“唉……我觉得这回我真的看错了,她醒来我要是挨揍我也认了,”獓因有些垂头丧气的跟小狼崽和蜃龟抱怨。
“你……”蜃龟道:“你看错什么了?”
“我总觉得吧,那个女人一直在付出,这男人太弱了有些配不上咱们主人,这不是一个不留神就……”獓因挠了挠头,视线看向蜃龟,忽的变得不善起来,“对了,还有你啊,就把那冻死人的冰就那么给他了?”
“反正我和你不一样,这小崽子得她疼爱,我也跟她跟的久,你是有前科的,这次还差点出了大事,你就不会帮帮忙?不会帮着劝劝?没帮忙没劝她,还差点把她男人冻死了,你可真行!”
检讨完自己的过失之后,獓因开始算账。
“我……我又主打一个防御,那禁术的反噬又不能代替,我能怎么办?”蜃龟也是满肚子委屈,“我,我也不敢劝啊,她好生气。”
在獓因凶狠的视线里,它解释的语气弱了下去,“好吧,我就想看看,凤凰找了个什么样的配偶。”
老实说蜃龟对贺钧剑是有好感的,因为这个人类给它挖了池塘,可是昨晚那把刀揭破秦若的身份之后,它就有点好奇,秦若这堂堂带着涅槃骨的凤凰找的配偶是什么来历,结果……
就是个普通人,差点给人冻死了。
“你不也是知道她没事才敢多嘴的吗?”蜃龟反问。
禁术反噬确实是要昏迷的,但并没有多大的事,其实连雪魄冰莲都用不上,那个女人也知道分寸,只是把这院子里唯一的普通人给吓着了而已。
獓因被反问的一时语塞,伸爪指了指懒洋洋的趴在旁边晒肚皮的小狼崽,“咱俩啊,都比不上这个小崽子讨人喜欢。”
就昨晚,这个小崽子,吭哧吭哧的扛着五帝钱辟邪剑放回了屋里,还把门口的盆子和衣裳也连拽带拖的收回了房间,虽然擦了一地的泥,但态度是不错的。
贺钧剑出来,把洗的衣裳晒在院子里,看着这三小只,问道:“她还没有醒来,需要去医院吗?”
“她没事,睡一大觉就好了,虽然吐了血,但其实没有多大损伤的。”
獓因这次态度极好,果断解释。
“谢谢你们了,昨晚的事不要紧,你们也是为她好,”贺钧剑笑了下,刚刚他也听见了獓因的话,“我确实比不上若若,但是如果需要,我会用我的命去保护她。”
贺钧剑说着擦了手,“我去食堂找点吃的,麻烦你们帮我看看她。”
“嗯你快去吧,你饿瘦了她醒来又心疼了。”
话唠的獓因一个不注意又把心里的想法秃噜出来了,贺钧剑笑了下,端起搪瓷缸子出了门。
路上遇上几个军嫂跟贺钧剑打招呼,活跃的唐二妮道:“团长,秦嫂子呢?今天到她给俺们上课啦。”
“她这几天不舒服,你们先调整一下,等她好了给大家再上。”
贺钧剑和气的答应着,赵政委却风风火火的迎了上来,“快快快跟我走,首长在办公室里等你等了两个小时了!”
第七十四章
“哪个首长来指导工作来了?”
贺钧剑心下一沉, 并没有多高兴,他的小姑娘昏迷不醒,好不容易凑上这个假期能看着她, 结果来得哪门子首长呀。
“北□□立军区的华首长, ”赵政委一把拽贺钧剑, “赶紧走吧我的团长, 人都等着呢还寻思啥。”
华鸿英来干什么的?
贺钧剑心下一动, 想起了大年初三那次他见若若的情景,任由赵政委拉着他往前走去。
到了营区办公房,贺钧剑一手端着空的搪瓷缸子一手整了整常服的衣领, 戴正了帽子,高声道:“报告。”
“进来。”
贺钧剑推开门, 华鸿英端着个白色蓝边的搪瓷茶缸子在喝茶, 见他进来, 放下茶杯道:“坐。”
贺钧剑坐在了椅子上, 两腿分开背挺得笔直, “首长, 您是来视察指导工作的吗?”
“不是,我是为私事来的。”
华鸿英轻笑了下,“放松, 别这么紧张。”
越见他这样贺钧剑越是紧绷, 但还是道:“有什么事您直说吧。”
“你小子机灵得很,能不知道我为了什么事?”
华鸿英看着紧绷的贺钧剑不仅不恼反而轻松一笑,往后靠在了椅背上, “我那点事儿不是被你小子早就翻了个底朝天么。”
贺钧剑心下一动, 直直的看着他,“那首长是想干什么?”
“是认女儿来的, 还是看外甥女来的?”
贺钧剑一句话,说的可谓是十分不客气。
他从医院里出来恢复自由之后,他就去托人打听了华鸿英的事,他的小姑娘的身世他都清楚,那么能让华鸿英大惊失色的桃花眼,到底出自谁,他得弄清楚。
结果这一查,就查出了华鸿英的家事。
华鸿英祖籍在鲁城,是铁板钉钉的地主家的大少爷,他爹作为一个地主老财,一个老婆不能体现地主老爷的威风,于是讨了十二房小妾,加上华鸿英的母亲正室太太,后院女眷就有十三人。
华老爷的三房姨太太姓孔是个梨园里的戏子,据说是戏曲大才子孔尚任的重孙女,是唱《桃花扇》的名角儿。
这个三姨太虽说是梨园里出来的戏子,但据说是从小被拐子拍花子卖去了梨园,后来找到了娘家,确实姓孔。
她亲兄长正是民国时期银行的行长孔述宗,两家开始走动之后,三姨太有了这个靠山,在华家比正室太太也不遑多让,为了联络与娘家的感情,接了自己哥哥的女儿来华家小住,那孔家二小姐彼时才十岁,按伦理要叫大她几岁的华鸿英一声表哥。
第二年,九一八事变开始,全国武装抗日力量崛起,十五岁的华鸿英偷跑出家门参军去了,而孔二小姐则留在了华家,因为这里相对于沪城而言尚算安全。
这一留就是十四年,期间鲁城也被战火殃及的时候,孔二小姐跟着华家逃难,路上走散了,她却再次遇上已经凭借军功成了团长的华鸿英。
虽然只有一年相处时间,但青梅竹马的玩伴到底一见面就认出来了。
当时华鸿英二十一岁,是战功赫赫的团长,孔二小姐十六岁,是逃难遇上的孤苦难民。
华鸿英救了昔日的表妹,二人短暂相逢,却再次别离。
孔二小姐随难民一起被送去革命根据地之后,军队里传出了一个消息,年少有为的华团长其实早有媳妇儿,是他表妹,见过的人都说那团长夫人一双桃花眼美得很。
那年头,各个领导中一夫多妻的多的是,也有人看上华鸿英这个小伙子,要给他介绍个老婆,可是他拒绝了,只说自己不能对不起家里的媳妇儿。
等一九四五年鬼子投降的时候,华家已经没人了,三姨太死了,华老爷子在逃难途中也死了,华家只有孔二小姐逃过了一劫在革、命根据地安稳了下来,孔家好像忘记了这个二小姐的存在,孔二小姐也不在意,对外之称自己是华家的养女。两人再次见面,是华鸿英按照约定的去延州接她,那时候,华旅长二十九岁,单身未婚,孔二小姐二十四岁,芳龄未嫁。
两人自由恋爱成了夫妻,把家就安在了延州,人都以为孔二小姐是华家的童养媳,见她和华旅长恩爱甜蜜,纷纷艳羡不已,要说唯一的不足,就是结婚五年了还没孩子。
这也怪不了他们,华鸿英跟着贺老爷子东征西战,打完了援越抗法战争,又上了朝国战场打老美,好不容易小夫妻团聚,一九五五年初,华鸿英又二次赴越抗美,走之前,妻子孔淑仪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可是等他一年后回来,得到的却是妻子认回了娘家跟着出了国的消息。
华鸿英了解自己的妻子,不是贪慕富贵的人,何况最艰难的日子都过过来了,怎么可能大着肚子不要他了。
他各种打听,最后只打听到那位算是他岳父的孔先生,得了重病要出国医治,带着女儿出了国。
可是孔述宗有两个女儿,华鸿英的妻子孔淑仪是二女儿,到底带了哪个出国,华鸿英的人也没有打听出结果,最后他找上自己的老领导贺元帅,才打听到,他的妻子确实是被孔述宗带出国去了。
但是这个消息没有提及小孩子,华鸿英恨死了孔家,他虽然没见妻子的面但他知道一定不是妻子主动离开的,之后疯狂针对孔家留下的人,几乎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最后整得孔家的留下的人仓皇出国。
他以为他妻子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无缘出世,却没想到几十年后,在北疆乌城的旅馆里,他看到了一双十分像他妻子的桃花眼。
贺钧剑问他是找女儿还是找外甥女这话并不是无的放矢,从孔二小姐失踪之后,华鸿英就离开了秦省调到燕城,再到北疆,人都只当他打仗伤了身体才一直不结婚,只听说他有个妹妹早些年在他打仗的时候失踪了,延州根据地的老熟人当然也不会背后对领导的私事说三道四,所以几乎再无人知道他曾经有个童养媳的妻子。
“这我说了不算,只要若若好好的,当我女儿当我外甥女甚至当个陌生人都行,”华鸿英眼中遗憾的伤痛之色一闪而过,“只是你小子得知道,你虽然是我老首长的孙子,但是敢对她不好,我就一枪崩了你!”
从秦若这里得到消息,他从燕城离开后连夜去了凌阳县,他抓了当年给他妻子接生的医生问出了真相,一九五五年五月最后一天,怀孕七个月的妻子被强行催产生下了孩子就被孔家带走了。
孔述宗得了肾病,需要换肾才能活命,而孔二小姐孔淑仪,是孔家唯一合适的人,不论是配型的合适度还是情感上的亲疏,她这个没在孔家长大的二小姐就是被牺牲的最佳人选。
华鸿英那时候虽然已经是旅长了,但是战争年代又不像后世里那么官民分明,他去打仗的间隙,他的妻子就被所谓的娘家人带走了,这是华鸿英一辈子的伤痛。
他去了凌阳县的县医院,去了清河村,打听了女儿的成长轨迹,因为从小体弱多病,名字才叫秦弱,若字还是那孩子自己改的。
站在秦家门口,华鸿英感觉内心两个人在拉扯他,一个人跟他说,姚大翠收养了若若,他恨不得跪地磕头谢她收养之恩,另一个人跟他说,他们那么磋磨若若,他该把这家子豺狼全部杀了。
可是最后想起与那孩子的一面之缘,他忍住了,他不能犯纪律,他要稳住自己的权力为自己的女儿做后盾,哪怕已经太迟了,但是只要活着一天,他就保护她一天。
最终,华鸿英只从秦家拿走了一个红色的绸缎襁褓。
“首长,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没有任何人能比我更爱她,既然你查到了这里,那我跟你直说,黄沙古墓特级保密任务是若若完成的,我的命也是她救的,没有若若,如今不可能有活着的贺钧剑,她是我的妻子,救了我的命,她就是我的命。”
华鸿英一听特级保密任务是他女儿完成的,心下又是自豪又是好奇,但到底按捺住了心思没有问,以这小子的脾气,能说这么一句已经不错了。
贺钧剑想起秦若,眉目间闪过一抹温柔,“我不会去隐瞒她,既然您来了,那么她的身世我会原原本本告诉她,她认不认您,我不会劝她做任何决定,所以,您是我的领导还是我的岳父,取决于若若自己的决定,您见我并没有用。”
“好小子,有你这番话,我也放心了。”
华鸿英不以为忤,反而十分赞赏的看着他,轻叹:“若若总比她妈妈命好些。”
这是在说他在对待妻子这方面比不上贺钧剑。
贺钧剑笑了下,又道:“那您如果军务脱得开身,您就在这里多留两天,她……她这两天身体不舒服,不好来见您。”
“她是生病了吗?”华鸿英着急道。
贺钧剑道:“不是,到时候若若会跟您详说,如今差不多开饭了,首长尝尝我们大师傅的手艺?”
华鸿英欣然同意,“行,看你端着饭缸子,也是没吃饭,走,我也去尝尝你们的伙食。”
秦若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眼前是浓重的迷雾,她一直往前走,却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哀嚎嘶吼,迷雾渐渐散开,她看到了眼前的情景。
眼前,迷雾的尽头是万丈的悬崖与千仞高山,业火宛若大海在悬崖高山之间翻滚流淌,无数的魂魄在岩浆里痛哭哀嚎,在业火里灼烧祭炼成一道黑雾朝着远处的石柱聚拢而去,朵朵红莲带着鬼面迤逦在秦若的脚下,仿佛踩上去,就能脱离俗尘了却烦恼。
红莲的尽头,一座石柱上,盘着一条几丈长的蛇尾,迷雾遮掩着那石柱的上端,看不清那女人的脸,只能听到她痛苦的嘶吼哀嚎。
这里应该就是那极炼之海。
万千魂魄祭炼蕴养的东西,自诩为龙,实则就是条蛇。
这不是蛇首人身的华夏大地之母女娲,一个藏头露尾的东西罢了。
看着那巨大的蛇尾炸出的血窟窿,秦若很满意她那道上古禁术的威力。
忽然,两道阴森森的目光传来,秦若一个激灵,像是从某种玄妙的幻境里脱离而出似的,眼前的画面再次一转,她看到了她的家,现代的家。
仿佛时间是静止的,她静静躺着沙发上,就像睡着了似的,身旁亮着屏的手机,上面还是二零二四年七月五号,农历五月三十,正是她穿越的那一天。
那画面就像隔着一层玻璃,仿佛只要她用力往前跨出一步,她就能回去,在沙发上醒来伸个懒腰,然后回隔壁楼蹭老爸做的饭。
秦若心下一喜,下意识的就要迈出去那一步,可是此时身后传来一声呼喊,“若若,都两天了怎么还不醒来?”
第七十五章
秦若回头, 看到了军区家属院里她的家,贺钧剑坐在床边在给床上昏迷的人擦脸,还轻声的跟她说着话。
眼前, 是书里的人生, 身后, 是现实里的自己, 仿佛只要往前跨一步就做了选择。
秦若眉眼一厉, 左右手各自掐了一个玄清决朝着前方与身后射去,都是幻境而已,那个怪物把自己弄进这本书的世界里, 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自己这个炼器材料。
眼前的情景就像一面镜子碎裂,猛地化作了点点黑雾, 身后秦若现实的家里, 倏地开出了朵朵红莲, 那红莲带着漫天的大火吞噬了画面里的一切。
秦若冷笑, 就这点儿伎俩?
贺钧剑是她的牵绊, 她往前一步就进了诅咒, 回到现实里是她的执念,所以她往后一步就踏进了红莲业火里。
不论做什么选择,结果都是万劫不复。
幻境碎了之后, 秦若的感知也陷入了黑暗里, 仿佛是沉入了香甜的梦境里,再次醒来,贺钧剑正要给她喂鸡汤。
秦若正躺在贺钧剑的怀里, 他端着勺子才抵到她的嘴唇上, 秦若缓缓睁开了眼。
“若若,张嘴。”贺钧剑脸上露出一抹笑, 将勺子里鸡汤轻轻喂给她,“可终于醒来了。”
秦若微微启唇含住勺子的前沿缓缓喝下了鸡汤,“贺钧剑,我睡过去多久了?”
“两夜一天了,今天六月初二。”
贺钧剑抱住她,头埋在秦若的颈窝里,低声道:“若若,我们什么都不管了,我战友的事,时空之镜的事,我们都不管了好不好?”
听着他声音里的颤抖和沙哑哽咽,秦若缓缓抚着他的背,“掌柜的,我不是为了别人,只是我自己,已经身在局中了,别怕,我没事就是睡了一觉,赖床的时间长了些罢了。”
她知道自己这次吓到贺钧剑了,那反噬比她预计的强了些,本该等他回来,自己会告诉他自己反击的事,结果,却让他进门看到了她遭反噬的那一幕。
“你看看我。”
秦若轻轻推了下将她抱的死紧的贺钧剑,“你看看我,我好好的没有受伤。”
贺钧剑放开她抬起头,贺家人特有的寒星眸里微微泛红。
他胡子拉碴的整个人透着一股憔悴,“若若,有时候想想,是我把你牵扯进了这些破事里,如果我没有留下那一封信,任由那误会存在,虽说总也伤了你,但总好过让你牵扯进这些事情来。”
“如果不是因为若若去黄沙古墓下救我,就不会接触到这些事,如果若若不是为了全我的兄弟情义,就不会为了我战友二十九人的魂魄陷入这个泥潭里,我百发百中的枪法,强悍的格斗还有我挣下的军功,却都帮不了你分毫,我连一个安稳的家都不能给你……”
秦若看着他缓缓笑了,桃花眼里蕴满了温柔,她伸手爬上他的脸,轻声道:“早在去救你之前,那青铜镜已经在我手里了,所以有没有你,我都注定身在这个局中,只是区别是如今我身后有家有丈夫,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如果没有那封信世上再无贺钧剑,那我会更加不顾一切不考虑后果。”
“我没跟你说过吧,你起初答应我说和我结婚是为了安抚催婚的母亲,可是我提出跟你结婚,却是为了守寡。”
现实与现在的那一刹那的抉择,让秦若的心境似乎更加松弛了,说到这里,她含笑看着贺钧剑,“你不惊讶吗?”
贺钧剑抱着她,满眼的温柔与爱,看着她认真回答道:“如果是那个拎不动兔子的小姑娘这么说,我总该惊讶的,可是我的若若如今能仗剑护着我,我便不惊讶了。”
“初见你说你叫贺钧剑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会早早的离开这个世界,我……”秦若笑了下,有些羞涩,“我当时惦记你的脸喜欢你的声音了,正好秦家想把我扫地出门,我就想,试试吧,嫁给你,我既能脱离这个时代的束缚,也能帮你照顾你的父母,只当是感谢你还我自由。”
“其实乍见之欢,只是我没有喜欢过谁,所以才会听到你那句话很生气,明明我自己目的不纯,却不许你别有所图,很不可理喻是不是?”
“没有,”贺钧剑亲了下她的手指,“我只是再次庆幸父母给我生了张让若若喜欢的脸。”
两人初时都已见色起意,却都以为自己别有所图。
“所以你看,我注定在这一个困局里无法脱身,只是如今身边有你,身后有家,让我更加勇敢罢了。”
秦若靠在他胸膛上,感受着宽阔的胸膛里平稳的心跳,“记得你第一次抱我吗?你在清河村的那个破院子里,自行车带我回来,上山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我手抚在你胸膛上,是我千辛万苦想出来的既不会暴露自己会玄学的事也能救你性命的法子。”
“我那会儿手都没好意思往若若背上放,”贺钧剑也笑,“原来若若已经救过我的命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所以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至少你欠我两辈子了,是吧?”秦若挑眉看他,“可不许再说你拖累我之类的话,听到了吗?”
贺钧剑抱着她笑,“好,遵命领导。”
“嗯,贺同志是个好同志。”
说笑玩闹结束,秦若靠在贺钧剑怀里细细的说了那天晚上她做了什么,她抹起右胳膊的袖子,指着右手小臂上那个兽头九环刀的图腾,“这个你看得见吧?”
“嗯,一把刀,像是画上去的。”贺钧剑应道。
“这是我在凌阳县时得到的,这是一把古代刽子手斩立决的刀,刀的吞口处是睚眦,所以这把刀的刀魂就是它,那晚我逼他说了时空之镜的事和关于极阴之命的相关信息,之后我就反击了。”
秦若握着贺钧剑的手,笑着诉说那夜的惊险,“那青铜镜和弥勒佛佛雕玉牌,就像是一只眼睛,在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所以胡念恩等人的魂魄是她故意让我看的,背后的人是什么东西我也知道了。”
“所以,若若是长了涅槃骨的凤凰,背后那东西千方百计拉你入局?”
贺钧剑手臂一紧,心又高高的提了起来。
秦若道:“对,背后那东西,是一只半人半蛇的怪物,在修行成佛的途中兴风弄雨淹死信众无数,堕为邪魔,她的执念就是成就佛陀果位。”
“那它是什么东西?”
贺钧剑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但是他想知道这一切,了解与他的小姑娘有关的一切。
“八部天龙之龙众部,娜迦。”
秦若道:“娜迦曾是如来佛祖在成佛前的同门师妹,都是燃灯古佛的弟子,如来佛祖成佛前遭到妖魔攻击,娜迦曾以长发弄水攻击妖魔,为他争取时间助他成佛,在释迦牟尼成佛之后,娜迦修行时淹死信众十万人,佛祖罚她每日被风沙侵蚀皮肉骨髓,还要她现出蛇身被金翅大鹏鸟迦楼罗啄蛇尾以示惩戒。”
“娜迦自以为对佛祖有恩,十万信徒因她而死她不思悔改,不知道靠什么捡了一条命,收拢了想回上古诸神时期的鸱吻为她卖命,妄图倒转时空,回到释迦牟尼成佛前,夺他成佛机缘,成就她自己的佛陀果位,上次被我弄死的鱄鱼和鸱吻,勉强合成的摩伽罗鱼,就是娜迦的坐骑。”
听秦若说完,哪怕贺钧剑基本听不懂这些牵扯到的人是谁,但他听懂了,背后这个叫娜迦的怪物就是个疯子。
“那它在哪里?”
秦若想起迷雾里看到的情景,“极炼之海,在昆仑山脉一带某处地下三千米处,那东西虽然有无数的魂魄蕴养,可是依旧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只等找到现在佛如来佛的玉雕佛牌所在的地方,那些魂魄被她摄到极炼之海又如何,她依旧能把他们度化。
“别皱眉了,以前她遮遮掩掩让我看不清虚实我才担忧,如今,她能出来兴风作浪就是魏晋南北朝时期佛教盛行,有些偏僻的地方有人供奉谢佛娜迦才让她有了喘息的机会罢了,没有几万年她不可能恢复,而在此之前,只要我找到那枚如来佛的佛雕玉牌,把所有魂魄一次性度化,她自然就成了一条回天无力的死蛇。”
秦若的手拂过贺钧剑的眉,贺钧剑见她真的万分笃定丝毫不见慌乱,这才放下心来。
“你去刮胡子去吧,你看胡子拉碴的,我要去洗个澡,躺了两天了。”秦若翻身坐起来,端起碗里的鸡汤一饮而尽,她皱着鼻子,“怎么一股人参味儿?”
“屋外头池塘边上那三只给你拿来的人参,还有一瓣冰荷花,”贺钧剑给她拿来衣裳鞋子,一边回答了她的疑问。
贺钧剑给秦若穿上鞋,把人拉起来,垂眸看着她道:“若若你去洗漱,我也去刮个胡子,对了,有个人要见你,见与不见全看若若你自己。”
“谁?”
秦若一怔,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试探道:“华鸿英?”
同样身处北疆的,算不上熟但秦若知道的人只有这一个,而且能让贺钧剑这么说,那就是与她有关系。
“若若聪明,就是他,昨天早上他就来了,”贺钧剑道。
秦若笑看着他,“掌柜的你肯定提前查了吧,他和我什么关系?”
“他是若若的爸爸,”贺钧剑说完结论,然后把华鸿英和孔淑仪的纠葛以及阴差阳错跟秦若说了一遍。
如果是她知道的那个孔家,那做出这种事来也不稀奇,所以赵汗青的前妻孔明珠按血缘算是她表姐?
“故事听完了,若若要去见他吗?”贺钧剑问。
秦若朝他一笑,“走吧,我洗个澡你刮个胡子,然后体面去见客人。”
两人各自洗漱完毕,秦若道:“你把人邀请到家里来吧,我去你们军营办公区见他难免引起议论。”
“好,那我去把人请来。”
贺钧剑出了门,秦若也在院门口撸着小狼崽晒太阳,路过的几个军嫂笑着跟她打招呼,“秦嫂子你可算出门了,这两天团长把你护的紧紧的,我们去看看你都被团长挡住了。”
秦若笑道:“我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大家都懂得,这次严重了些把他吓着了,现在好了,大家随时来串门儿。”
“是地里咱们种的菜早的一批白菜已经丰收了,二妮着急的要跟你分享丰收的喜悦,”郑双花笑道。
“那白菜又嫩又大,一个虫子都没有,”另一个军嫂用手比划着大小,“我们啊都知道是秦嫂子的功劳。”
秦若笑道:“这话就不对了,是大家一起劳动的成果,食堂的大师傅不是晚上给咱们识字班加餐吗,晚上喝一碗白菜豆腐汤,美容又养颜还能睡个好觉呢。”
“好好好,我们这就跟大师傅说去。”
几个军嫂见贺钧剑远远的来了,捂着嘴笑着走了,难得修一周的假,人家小夫妻甜甜蜜蜜的,她们就不凑热闹了。
华鸿英看到他的女儿跟人相处的很好,眉眼轮廓很像她妈妈,一步一步走近,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不由得住了脚步。
秦若目送几个军嫂离开,一转头,就看到了华鸿英站在三步之外看着她,仿佛不敢上前,于是道:“您来了,请进。”
华鸿英恍惚的眼神一闪恢复了镇定,眼中露出和蔼的情绪,“孩子,我贸然来打扰你了吧。”
“没有,”秦若笑道:“上次您那视线和打量,难免让我多想,如今贺钧剑告诉我,倒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贺钧剑走到秦若身边,两人邀请华鸿英进了家门。
到了客厅里,秦若泡了茶,端起茶壶给他倒上,秦若道:“我不会做饭,我和贺钧剑都在食堂吃,也没有什么能招待您,您喝茶。”
华鸿英道:“你快坐,我看看你,就很好很满足。”
秦若坐了下来,开口道:“您确定了,我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吗?”
她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确实是秦家抱养的,但是长相,有时候也可能会有巧合。”
“你和她年轻时很像,当然,这只是佐证,”华鸿英说着,从兜里拿出了叠的四四方方的一块布,“这是那襁褓里她留下的。”
华鸿英知道,自己在这个孩子的生命里缺席了太多,在她孤苦受难得时候他没有在,所以,他无法理直气壮的把妻子比作这孩子的妈妈。
秦若亲眼见过那襁褓,大红色的上好丝绸,但是里面有没有东西她不清楚,因为她也没打算认所谓的亲生父母。
她接过那卷布打开,上面是写着字,细闻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是徽墨在细绢上写的,带着药香,千年不褪色。
孩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我错信豺狼亲人,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的父亲,在我怀你五个月的时候,我的亲姐姐孔淑慧来找我,说父亲病重,临终前想见我一面。
虽然十岁之后我是在华家生活,但到底是生身父亲,我还是想念家人的,我怀着你跟着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回了沪城的孔家,却不想这一去,我再也没有了自由。
他们带我去沪城的医院抽了血,说是给我检查身体,我当时已经起了怀疑,但是终归是把人性想的太好,我在沪城住了半个月,有一天,我的父亲孔述宗跟我说,我能救他的命,只要摘去我一个肾。
他们还没有露出真面目的时候,我答应了,条件是我生下你,等你爸爸回来,可是他们不信,怕这是我的托词,怕你爸爸回来我就不受他们控制了。
他们强行把我囚禁起来,甚至找了医生要做引产,因为孔述宗病得很重,再等四个月你出生,我还得恢复半年才能取肾,他等不住这么久,我以死相逼,我试探出来了那个病取我的肾要我活着才能行。
就这样,才让他宽限了四个月,可是到你在妈妈肚子里七个月的时候,他病情加重,要马上出国去医治,当时我面临两个选择,要么怀着你出国,要么强行生下你,我知道我出国是必死的结局,我不能让我的孩子落在豺狼手里,我选择七个月就剖腹取子,都说七活八不活,妈妈希望我的孩子能活下来。
这件包被是我亲手做的,他们盯着,我不能做太多的事,我不知道明天你会不会活下来,如果活着,妈妈无法给你喂奶,无法陪你长大,在你背上蝴蝶骨处妈妈会留下一个印记,做个记号,下辈子妈妈在好好赎罪。
他们答应不会伤害你,希望我的孩子能遇上一个好人家,好好长大,你爸爸是个大英雄,他肯定自责没有保护好我,可是却是我亲自跟着那些豺狼走的,欠他的余生没有机会还了,如果老天有眼能让你们再见,请一定好好活着,不要因为我有遗憾或者为了我去做什么决定。
有千言万语想说给你听,可是终究是我毁了我平静幸福的人生,在生命的最后,希望我的孩子健康顺遂的长大,希望我的丈夫,余生再遇良人。
孔淑仪从此不再姓孔,以华念英为名,此绝笔。
秦若看完孔淑仪簪花小楷写的绝笔书,有些茫然的抬头,她也不知道背上有没有痕迹,秦家那间倒座房里的镜子都是铁片箍起来了,她也没看过后背,这……
“您先等等。”
秦若放下那块布,跟华鸿英说了一声就拉起贺钧剑回到卧室,关上门,她小声道:“你看看我背上有没有痕迹?”
第七十六章
贺钧剑给秦若换过两次衣裳, 但是他秉着君子之仪并没有乱看,他爱秦若,也对她有深沉的欲望, 但这一切得在秦若允许的情况下自然而然的发生, 所以秦若背上有没有痕迹, 他还真不知道。
秦若见他不动, 不由催促道:“你看看呀, 愣着干什么?”
贺钧剑耳朵红了,眼尖的秦若一眼看穿了,她顿时一乐, “不是前天晚上还给我从里到外换了衣裳吗?害羞什么?”
这是第一次,在双方清醒且都状态良好的状态下贺钧剑掀开秦若的衣裳, 细腻的背宛若玉雕的, 他稳住颤抖的手轻轻提起她内衣的带子, 看向蝴蝶骨, 那里, 有上下两个对称的小窝窝, 就像是少了一点肉似的。
贺钧剑轻声道:“有,好像是齿痕。”
秦若松开撩着衣服的手,“那我应该就是了。”
贺钧剑给她整理好衣裳, 二人又来到了客厅, 秦若重新坐下,对华鸿英道:“我身上确实有个齿痕,那应该就是我了。”
华鸿英和蔼的道:“我问过凌阳县县医院的医生, 她前脚才被带走, 不到五分钟你就被姚大翠抱走了。”
所以其实有没有那个痕迹,这个孩子一定是他的女儿, 毕竟婴儿时期的伤疤可能在生长过程中会愈合变淡,但是人的感觉往往不会出错,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血脉牵引。
贺钧剑适时地道:“首长,您和若若先聊着,我给咱们做饭去,中午就在家里吃吧。”
他恰到好处的离开,是给这位华首长一个说体己话的机会。
等他走后,华鸿英道:“孩子,这么些年我没有及时找到你,是我对不起你,我去清河村打听了你的过往,我很愧疚。”
他着了孔述宗那老狐狸的道,延州就在宁阳市隔壁,甚至凌阳县与延州只有一线之隔,他找遍了全国各地却没想到,他的女儿就曾经在他身边那么近的地方。
“我小时候确实过得不好,在得知我不是姚大翠亲生的女儿的时候,我反倒释然了,因为亲人的伤害更痛,她收养我给了我活命的机会,那那些苦难我虽然不能回报给她,但是至少没那么难过了。我小时候的苦难,我无法怪您,也无法去怨怼一个拿命要生下我的女人,只能责怪命运弄人,您不用愧疚,如果您希望我认您,我会认您,但您得给我时间,一时半会儿我接受不了骤然叫您父亲,希望您理解。”
华鸿英为了孔淑仪终生未娶,当年的事也是孔家树大根深又加之国家对敌对党派留下的人的安抚,还有全国信息不通的原因,让华鸿英没有第一时间找到小秦若,华夏这么大的地方,华鸿英在北疆,秦若在西北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村里,如果不是命运使然,根本就不会有相见的机会。
所以也无法去责怪他没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但是秦若从大年初三晚上取下脸上围巾露出脸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了决定,认了这个父亲,对她对贺钧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孩子,不,不着急的,只要你不讨厌我,我,我还有几十年好活,我都愿意等,”华鸿英激动地老泪纵横,声音哽咽着道:“就是你妈妈她,可能已经……”
秦若伸手,握住华鸿英粗糙的大手,道:“她是我的血亲我无法算她的命,但是从这封信上看,她已经作古二十一年了。”
生下秦若那一瞬间,孔淑仪已经做好了殒命的准备,那是她柔弱的反抗,死人的肾是没法去移植的,她的人生被她所谓的父亲毁了,她不愿给仇人去续命,那就拿她那条命还了孔家的养育之恩。
华鸿英三十九那年才有了秦若这个唯一的孩子,当时孔淑仪也已经三十四岁,如今父女两相见,一个已经六十岁两鬓斑白,一个二十一岁风华正茂。
听她这么说,华鸿英一手牵着女儿的手一手捂着脸泣不成声,他早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猜测到了妻子柔中带刚的性子会先他一步而去,果然……
看着他哭的肩膀颤抖,秦若心下也微微泛酸,起身轻轻抱住他,“您别难过,你爱的人她才能安心。”
半晌,华鸿英才擦去眼泪恢复了仪态,“那个赵汗青,我已经枪毙了,罗爱军判了二十年,张爱花自从去年游街批、斗完之后就疯了,秦家,我没有处理,他们到底养过若若一场,只是我打断了秦建的腿,能让他在床上躺三个月。”
“枪毙了?这不会影响您吗?”
秦若惊讶无比,她以为赵汗青坐牢出来会穷困潦倒一生受折磨,没想到华鸿英直接枪毙了。
“不会,”华鸿英道:“他做下的错事足够枪毙他一百次了。”
华鸿英攥着女儿的手,觉得自从一九五五年打完仗回来之后,今天是他最开心的日子,“那个教你知识的骆老师也被我接去北疆了,现在在乌城养伤,对若若好的人,我会去报恩感激,欺负了若若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既然您替我报了仇,那我也投桃报李,一解您心头之恨。”
秦若微微一笑,扬声道:“獓因,你过来。”
华鸿英不知道这个獓因是谁,但他没着急问,只是静静看着女儿操作。
自从蜃龟来了之后,这三小只狼狈为奸,獓因不犯错从不回木雕。
听见秦若叫他,獓因应了一声就奔了进来,小狼崽也跟着獓因蹦跶了进来,而它身后则跟着慢悠悠的蜃龟。
“你们都来了?那这个事要是做不成可就丢大脸了昂,”秦若抱住跳进她怀里的小狼崽,继续道:“我要地球另一端的一家人穷困潦倒夜夜噩梦,疾病缠身厄运不断,你们能做到吗?”
华鸿英心下一动,知道女儿的意思了,这说的手孔家。
他看向地上的那个几乎透明看不见的乌龟,再看看女儿怀里的小白狼,心下无限自豪,他的孩子,长得很好,如果在他身边,可能会少受些苦,但绝不会比现在更加优秀。
“小意思,但是得知道具体的生辰八字,离得太远了。”
獓因拍着胸脯保证完,才道:“是华夏的人吧?华夏人我才管得了。”
华鸿英听着这陌生的声音,是个年轻男孩子的声音,可是眼前没人,他顿时清楚了,除了他能看到的两个,还有他看不到的存在。
“是华夏人,”秦若说完,看向华鸿英,“您知道那些人的生辰八字吗?只要八字正确,不用赶去美国,这个仇我也能报了。”
“这个容易,国家相关档案里都有,我去燕城一趟就能得到,”华鸿英忍住恨意担忧的看着秦若,“若若,你这么做会影响到你自己吗?”
獓因道:“不会,我们做的又不是她做的。”
它一个凶兽,都从良这么久了,偶尔收拾收拾恶人,那就约等于做好事了。
蜃龟也点了点头,秦若怀里的小狼崽更是伸爪拍着胸口。
“有一只你看不见的,名字叫獓因,”秦若摸了下獓因的头,又道:“这个几乎透明的叫蜃龟,我怀里这个是贪狼。”
“北疆有白狼我知道,我手下的兵执行任务时见过,这几个小朋友这么亲近你,足见若若是个好孩子。”
华鸿英如今看秦若,那是没有一点的不好,在他眼里,他女儿乖巧懂事能力强有礼貌,那真是哪哪儿都好,说两句话就恨不得夸一句。
秦若见贺钧剑端着已经杀好洗好的鸡进了厨房,于是道:“贺钧剑,炖鸡肉的水你舀池塘里的。”
虽然蜃龟一天泡在里头,那水时时刻刻都在流动,而且蜃龟一个吃灵气的,比河里的鱼要干净。
“好,都听若若的,”贺钧剑应了一声,知道华鸿英表现不错,在他家小姑娘的心里留下了好印象。
秦若又跟华鸿英讲了讲自己玄学这方面的事,讲了黄沙古墓里的真实情况,讲了一些她从凌阳县到燕城认识的一些好友和趣事。
华鸿英听得津津有味,慈祥的眼神片刻都没离开过秦若。
没多久,贺钧剑做好了饭,“我去端饭,”秦若说了一声进了厨房,厨房的案板上,一盆土豆粉条炖鸡肉,一盘干辣椒炒白菜,还有一条鱼。
“哟?你这么有心呢?”
秦若看着那鱼,正是沙漠里带出来的,不由轻轻戳了戳他的腰调笑,这男人懂他的心思处处为她着想,心下欢喜不已。
“我的泰山大人,那可不得好好敬着?”贺钧剑身上围着围裙,侧头亲了秦若脸一下,“最主要的是若若愿意接纳他,我自然当父亲一样敬着他,世上又多了一个人疼我家小姑娘,我只有开心的份儿。”
“嗯,贺同志人又聪明表现又好,加分。”
秦若笑着端起菜一转身,正好看到华鸿英的衣摆一闪而过,她脸上一红,假装若无其事的出来,把菜放在了饭桌上。
贺钧剑也端着米饭和菜出来,对地上那三只道:“鱼给你们做了一条,鸡肉吃不吃?”
鱼不是普通的鱼,但鸡却是老乡家养的土鸡,没有灵气。
“吃吃吃,”獓因闻着香味儿迅速点头。
蜃龟和小狼崽也是争先恐后的点头。
贺钧剑用厨房里的搪瓷大碗舀了满满一碗鸡肉,连同鱼一起放在了另一个小桌上,这才解了围裙回到饭桌上。
“怎么怎么不吃?”贺钧剑对华鸿英道:“您多吃鱼,这鱼是若若从外面带来的好东西,人间少见。”
华鸿英刚刚本意是去端饭,结果看到女儿女婿恩爱的画面,他老怀安慰心下十分愉悦。
“很高兴你们肯认我,但是我想了想,钧剑上升势头大好,这时候如果公开若若你是我女儿的关系,燕城有贺家,北疆有我,难保有人不动歪心思啊。”
华鸿英停下筷子,说出了自己的隐忧,贺钧剑要说话被他摇了摇手挡住了,“你先别急,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个,但是我们不能不防,我与贺老已经一把年纪到了如今的地位也不怕什么了,可是钧剑你不一样,官场上是个玩心眼的地方,军政虽然界限分明但从来没分过家,你还年轻稚嫩,有心之人翻手之间一个大浪就能让你狠狠栽一个大跟头。”
“我知道若若能力不一般,但是人心,防不住。”
华鸿英说完,吃了秦若夹给他的一筷子鱼肉,他如今看女儿过得好已经十分满足,不能再因为一己私欲毁了女婿的前途。
树大招风,贺老已经在军界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贺家第二代有贺逸,燕城军区的一把手,虽然贺钧剑确实不靠贺家,但是在外人看来这都是他的助力,如果再加上一个北疆军区一把手华司令的老丈人,这样的背景实力,势必让人忌惮。
华鸿英在同龄的一帮老革命里势头最猛,未必没有他孤身一人没有牵绊拖累的原因,如今认了女儿他恨不得发电报让全天下的人分享他的喜悦,但是他不能挡了女婿的上升之路。
以前因为贺钧剑是他老领导的孙子,又因为他本人十分硬气争气,华鸿英本就很看好他,如今看好的年轻人成了自己的女婿,华鸿英对贺钧剑更是一万个满意。
“我不在意我能升到多高的位置,只希望能和我家若若一直好好的,能相伴到老,所以对于我的官途这方面,您不用考虑,”贺钧剑表态完,又玩笑道:“您和我家老爷子在,还有人翻手之间弄死我,那简直没把你们二位放在眼里,常言道打了小的惹来老的,到时候您不得给我出面找场子?”
华鸿英哈哈一笑,“那你这小子啊……”
秦若也道:“我们顺其自然吧,您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咱们自家的事也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但是亲近的人该知道的也自然都会知道。”
“还是若若聪明,那就这么办。”
华鸿英放下了心头的事,又添了一碗米饭,“到底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感觉我浑身干劲儿满满。”
“您呐,再多喝碗鱼汤,就越发觉得有劲了。”秦若给他盛了一碗鱼汤。
一顿饭吃的华鸿英欢喜不已,最后坐在贺钧剑与秦若军属大院小家的客厅里,甚至都不舍得走了。
但是他来了两天了,再待下去也不合适,不然别人还以为他这个北疆首长对燕城派来的练兵团有意见呢。
临走的时候,秦若道:“如今事态不好,去燕城查孔家的事暂且缓一缓,等‘四、人、帮’倒台,到时候给您亲眼看看他们的报应,已经忍了二十年了,不差这么点时间,保住自身为要。”
华鸿英心下一暖,“好,都听若若的,”走出院门前,他看着秦若几番欲言又止,秦若笑着上前抱住了他,“想抱抱女儿又不是多为难的事,不用这么纠结。”
刚才华鸿英看着她想说话又不敢的样子让秦若心下一动,话就脱口而出了。
“哎,好好好。”
华鸿英一叠声的哽咽着,终于把遗失二十一年的女儿抱在了怀里。
等送走了人,秦若和贺钧剑回到家里,贺钧剑道:“还有四天假,这几天都能给若若做饭吃,我们就不用吃食堂了。”
秦若笑着靠在他身上,“那好呀,你能好好休息几天了,打完仗回来还没休息又被我吓得不轻,辛苦啦掌柜的。”
贺钧剑抱住她道:“不辛苦,哪怕静静地什么也不错,你在我视线里好好的我就开心。”
大夏天,他们房间却很舒适凉快,两人关上门躺在床上,秦若道:“那一起睡个午觉吧?醒来之后我下午要去识字班给军嫂们教识字。”
贺钧剑看着身边的姑娘,笑意温柔,“那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吗?我也一起学,秦老师教不教?”
秦若笑他,“燕大的高材生要我一个乡下只上过夜校的文盲教?”
“燕大高材生也好,贺团长也罢,就稀罕我家媳妇儿秦老师,你说怎么办吧?”
贺钧剑伸手抚摸着她的脸,眼神渐渐深沉。
“听说你给我喂药的时候亲我了?”秦若向前一凑,红唇轻轻蹭挨上了他,一遍撩拨一边问,“是不是?”
“嗯,那不算,”贺钧剑说着,抱住人吻了上去,两唇缠绵前,他还来得及说一句,“这才算……”
秦若看着贺钧剑那双蕴满寒星的双眼里如今都是她满面含春的样子,心下一悸,双手攥着他的衣襟缓缓闭上了双眼。
第七十七章
看秦若那双神采奕奕灿若繁星的桃花眼闭上, 贺钧剑眼中深沉的欲念这才放肆倾泻出来,仿佛这样,她便不知道了。
唇齿间暧昧纠缠, 贺钧剑分毫不让, 他双臂宛若牢笼, 在唇上编织的梦境里贪婪秦若的一生, 秦若几回撩拨, 他都宠溺的任由她胡闹,最后轻描淡写的压下所有,纵容也从容。
直到这一次, 他才显露他的霸道,双眸欲念沉沉, 死死锁着秦若, 像锁定了毕生目标, 也像在守护唯一的珍宝。
乍然睁眼, 看到他侵略的目光, 她眼神一软, 微微启唇,贺钧剑乘胜追击,终于, 初次造访他肖想已久的红唇深处, 肆意掠夺品尝……
秦若面对世间魑魅魍魉的霸道在这一刻悉数收敛,化作了万千柔情瘫软在她怀中,她纵容他放肆, 她知道他的不安与担心, 她揪着他衣襟的手渐渐无力,唇齿间轻轻溢出轻喘, 仿佛允许他更加放肆的信号。
贺钧剑微微移开双唇些许,不至于让炙热的触感冰凉,但到底给了怀中人喘息之机,秦若颤抖着睫毛缓缓睁眼,却在同一时间看清,眼中都是彼此的模样。
一只大手牵起秦若无处安放的手缓缓下移,按到了腹部,“若若想看的腹肌,请领导检阅。”
声音沙哑低沉,微微含着调侃的话,明明温柔无比,却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仿佛君子端方都是假象,手下略硬的触感与她小腹的柔软天壤之别,她听话的缓缓滑动手掌,似乎真在检阅自己的领地,他轻笑一声,随即再次附上,先安抚被冷落片刻的红唇,紧接着逐渐下移……
他带着滚烫的虔诚一步一停,就像顶礼膜拜的信徒在朝着他心中的信仰执着而去,每一步,身后迤逦朵朵红莲肆意绽放,宛若业火,燃尽了彼此的理智,牵绊出一生的因果纠缠。
虔诚的信徒终于攀上了第一座高山,肆意怜取胜利的果实,引得俯视众生的神祇顷刻乱了方寸,卸了端庄威严,纵容他的索取,沉溺彼此的狂欢,她白皙的脖颈倏然向后轻扬,抱紧了怀里的头颅,想推开又似乎想按紧,拿他毫无章法只余喘息连连……
贺钧剑喜欢看他的小姑娘千姿百态,他见过她把他护在身后的霸道,也见过她故作脸红的娇羞,见过她总是煽风点火招惹了他之后她自己却冷静自持的狡黠,也见过她脸色苍白躺在他怀里的无助,独独眼前的风情,是头一次见,见她桃花眼含着春水殷殷切切,娇软乖巧的不可思议,让他想看她的更多风情。
蜿蜒的吻一直向下……秦若短暂的恢复神智,手紧紧的贴着他粗硬的发茬儿,绞着双腿扭动,“不……别……”
似拒绝又似挽留的动作,配上口是心非的话,回应她的,是贺钧剑坚定却温柔的拉开她的手……
声声呜咽颤动不休,忽地一瞬间,秦若绷直了身躯仰着头红唇泄出一声啜泣,呜呜咽咽缠绵多情,最终在身体极致绽放之后,化作一滩春水软在了床上……
贺钧剑一路逆流而上,看着她失控的欢愉心下也是无限满足,他俯身去吻她的唇,秦若抬起无力的手指轻轻抵住他的胸膛,头一偏躲开了他的吻,贺钧剑蓦地失笑,“若若自己嫌弃自己?”
“不许说!”秦若狠狠嗔他一眼,桃花眼里春水含羞,与其说是在瞪人倒不如说是在撒娇。
“好好好,不说。”贺钧剑从善如流,沙哑的声音低沉又危险,带着一丝蛊惑的祈求道:“若若也可怜可怜我吧……”
粗糙的大掌握住秦若的手,秦若察觉到指尖沾染上的湿意,蓦地脸色一红,一翻身头狠狠埋进他胸膛里,任由他牵着手引导了下去……
云收雨歇,贺钧剑端了盆子打了水,给人仔细的擦了脸上和鼻尖上的细汗,这才换了水给她擦拭了身体,擦到手心的时候,秦若白嫩的掌心一片通红,至今似乎还有滚烫的触感,她倏地收回手腕酸痛的双手,不给贺钧剑碰。
“到底是谁说初见就惦记我一张脸还想摸我腹肌的?”
贺钧剑哭笑不得,“怎么就这点儿胆量?”
她哪儿就胆小了?可是一个四十年代末出生,如今生活在七十年代的根正苗红的老古董,到底怎么这么会的呀?
“你说,你跟谁学的?”
秦若倏地转头,一脸凶狠的盯着他,只是那目光在碰到男人的唇和手的时候,颤颤的一闪,十分的心虚不自在。
贺钧剑慢条斯理的洗干净了手,又当着秦若的面漱了口,明明一本正经在正常不过的举动了,却惹得秦若又羞又恼,问的话也没问到答案,索性翻身不去理睬他了。
贺钧剑清理完个人卫生,这才上床将人搂进怀里,低头看着眼睫颤动却就是不愿抬眸看他的人,轻声道:“吓着若若了?”
秦若往他怀里一拱不说话,半晌,才轻声道:“没有。”
“情之所至所以无师自通,”贺钧剑揽紧了怀里的人,低声道:“这个答案若若满意吗?”
秦若微微勾起唇角,抬眸,眼里忍了许久的欢喜带着一点羞涩露了出来,她轻抬下颌,吻了他的薄唇一下,“不嫌弃自己,以后……也不会嫌弃你。”
贺钧剑眼底情绪涌动,将人按进胸膛遮住了她的眼,“若若别招我,乖乖睡觉。”
秦若打了个哈欠,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贺钧剑也闭上了双眼,他知道背后那娜迦不死,若若不会安心,他也一样,如今只能如此浅尝辄止,但好在他的小姑娘十分喜欢。
两人睡了个推迟的午觉,秦若是被贺钧剑叫醒的。
“若若清醒清醒,不是还要去给军属们上课吗?”
他把迷糊的人拉起来,如今都三点了,睡了两个小时也够了,不然走了困意晚上就睡不着了。
“嗯,我清醒清醒。”
秦若说完,似乎没骨头坐不住似的又要往床上倒去,贺钧剑扶住她给穿上衣裳,秦若这才彻底清醒。
两人洗了脸,一个往军营办公区走去,一个去了食堂。
临分别前,贺钧剑放开了秦若的手,“去吧秦老师,到时候我接你下课。”
“贺同志不是要去学习吗?怎么不去了?”秦若笑着问他。
“今天我学得很好,秦老师很愉悦,并且以行动表彰我为优等生。”
贺钧剑说完,看着嗔他一眼红着脸转身就走的人,满眼的温柔笑意。
宽敞的食堂就是识字班的教室,墙角立着一个木架子,上面支着水泥黑板,如今已经放好了,只等老师就位。
秦若走到食堂门口,进门前脸上的热度才散去,真是的,那男人以前瞧着话少又一本正经,如今……不提也罢。
秦若推开门进去,军嫂们都齐齐的看着她,罗雪娥道:“秦老师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
“是啊,秦老师今天瞧着格外光彩照人。”小安符合道。
“昨天教的光彩照人,小安是拿我造句吗?”秦若轻轻一笑,道:“心情是最好的护肤品,心情放好能让我们容光焕发。”
跟军嫂们打趣了几句,她走到前面留出来的讲台的位置上,抬腕看了眼手表,三点五十七,还有三分钟上课。
“今天大家想学什么?”秦若问道。
一个军嫂小声道:“想学……想学秦老师怎么跟贺团长那么恩爱的?”
“那我就花两分钟时间回答你这个问题,”秦若瞥了眼手腕,道:“人是个感情多变的动物,你们现在看到我和贺团长很好,都不能代表以前或者以后我们有吵架的时候,但是不论怎么变,取悦自己,永远是最精彩的变化。”
“所以,今天,我就不教大家字词成语了,跟大家分享一句话——”
秦若说到这里,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字——你若盛开,蝴蝶自来。
“爱没有统一的标准,我不会下地不会做饭,我会自卑吗?不会,因为我在其他领域有我自己的精彩,二妮不识字,但是她勤快贤惠,小安话少,但她孝顺又温柔,每个人都有优点,同样每个人都有不足,不要盯着自己的不足去自卑,我也有缺点,我不会做饭,没有贺钧剑没有食堂我就要饿肚子,我还脾气不好,但这一切,并不影响我自信,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爱自己,才是一切浪漫与幸福生活的开始。”
秦若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道:“大家都有积极劳动的双手,有善良美好的品德,有女孩子生来就柔软的美好,所以,不需要羡慕别人,也不需要自卑,容颜总会老去,但是一个独立美丽的灵魂会不朽。等我们七老八十的时候,回想这一生,靠自己的双手靠勤劳改变生活让自己过得更好,这不是很有成就感吗?”
“就像大家种菜,男人们训练辛苦保家卫国,大家顶着烈日开荒种地,白菜丰收的时候,食堂里改变伙食惠及所有人,大家自豪吗?”
唐二妮道:“自豪,以前俺觉得俺是靠俺家男人养着的,可是秦老师说俺在家能挣工分,在军区里能种菜,俺很自豪。”
“试想一下,没有男人,给你们一亩地,你们能活下去吗?”秦若又问。
几个军嫂似乎都明白了,纷纷高声道:“能,我能给人劳动换种子借农具,我饿不死!”
“所以,我们并不差什么,这就回到了开头我说的话,你若盛开,蝴蝶自来,当你每天精神饱满的去爱自己的时候,你会发现人生很精彩。”
不是秦若要灌后世的心灵鸡汤,是她发现了一个问题,军嫂们来随军,觉得丈夫对她们恩重如山,让她们享福过上了好日子,可实际上呢?
她们洗衣做饭收拾家务暖床,甚至还要卑微的觉得她们是靠男人才过上好日子的。
说白了还没有改变以夫为天的观念,贺钧剑做饭洗衣从不会觉得丢脸,有些士兵看到妻子种菜学识字也愿意体谅妻子,觉得这是好事,可是秦若听到有些大男子主义的士兵私下里说她们放着好日子不过瞎折腾。
人永远都是具有复杂性的,他们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抛头颅洒热血,但不影响他们觉得妻子靠自己养活所有大男子主义对妻子颐指气使。
她不是想插手别人家两口子房里的事,只是识字前先学思想,在她们处于弱势的时候,能看到自身的价值,哪怕能影响到这些女人一分,也是好的。
一九七七年,当北疆迎来第一场大雪的时候,秦若知道,她在鸣沙镇的日子要结束了。
去年这个时候,“□□”倒台,举国欢庆,有人沉冤得雪有人抹下耀武扬威的嘴脸夹着尾巴终于开始重新做人,北疆练兵计划第一批练兵任务圆满完成,除了极少数被贺钧剑选拔进特一营的士兵,其余独立团第一批成员各自都带着三等功到一等功等荣耀散落在了全国各地的军事单位。
今年年初,第二批参训人员入了北疆军区,随行的依旧有已婚同志们的家眷,如今九月,第二批练兵计划接受,贺钧剑选够了特一营的新成员,他也该换作战地图了。
秦若坐在车上,看着一路向后远去的苍凉广漠的沙漠,她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军属院门口的秋千,她家院子里的池塘,军区西侧的菜地,食堂里的识字班,还有性格各异但淳朴憨厚的军嫂们,都成了秦若这两年扎实又温馨的回忆。
值得一提的是,鸣沙镇小镇上所有的人都会说汉话了,她提出的军嫂教镇上孩子说汉话识字的计划最终经过罗雪娥与各位军嫂不懈的努力,终于圆满完成。
鸣沙镇的人从这一代起,不论男女老少,都会写简单的汉字,能流利的说汉话,这就像一颗种子,扎根在了这贫瘠却广袤的土地上,终有一天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时空之镜的事没有新的头绪,但自从那次揭开背后之人故弄玄虚的面纱之后,得知兴风作浪的是娜迦之后反倒放松下来了,没有了鸱吻与鱄鱼狼狈为奸给她卖命,一条半死不活离不开极炼之海的死蛇不过入冬的长虫罢了。
白狼一族依旧是这片绵延起伏的山脉里的王,小狼崽跟着她来了,还有蜃龟和獓因,以及军区后那片山林的二十五个厉鬼,秦若带着自己的班底又一次搬家。
马上要到十月了,恢复高考第一届高考,她当然是要参加的,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要回燕城去见一个人。
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贺钧剑见她弯唇轻笑, 不由得问:“若若这么高兴?”
“高兴啊,”秦若看他一眼,“云姐要回来了, 带着闺女一家三口回来的。”
从去年“四、人、帮”倒台之后, 知青返乡的政策没有以前那么严了, 加之听说云姐立了大功, 又有华鸿英的帮衬, 组织上把她的工作调回了燕城。
如今,姜望云一家三口要回到燕城来了,两年多不见, 秦若十分想念她。
虽然恢复高考的通知在十月份才会全国通告,但秦若知道这重要的历史节点, 正好贺钧剑为期两年的练兵任务结束, 带着新的特一营调回燕城军区, 她也自然随军回去。
“老姜都有闺女了, ”前面驾驶位上有开车的人, 贺钧剑没说后半句, 但眼神儿朝着秦若一掠,深沉又带着钩子似的,刮得秦若心下一痒。
意思是若若什么时候给我也生个闺女?
秦若面皮一红, 狠狠瞪他, 他们都还没真正……能生出闺女来吗?
要说这个事,当初还有一个插曲。
自从两人坦诚相见之后,那蜜里调油的日子可不拘什么白天夜晚, 但贺钧剑却心有打算, 手上功夫娴熟,也惯常逞口舌只能, 总能欺负的秦若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来,但真刀真枪的事儿他还真没干过,每次到最后总是堪堪忍住。
有一次秦若嘴巴酸受累,嫌弃的不行了,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结果贺钧剑抱着她,一边吻着她安抚一边说,他们结婚时各怀心思草草了事,他要给他的小姑娘一个堂堂正正的婚礼。
秦若第一次发现四十年代末老古董心里的莫名坚持,也就随他去了,累就累些吧,但总归时常享福的是她,而且没羞没臊的过了这么久了,她也没嫌弃他。
直到怀着双胞胎的小安生产,军区肯定是有随行的军医,但那军营能治头疼脑热能包扎伤口甚至开膛破肚动手术,却不是妇产科的,根本不会接生孩子。
当时小安的丈夫执行任务去了,贺钧剑开着车往县上医院去送,秦若和罗雪娥郑双花三个人陪着,一路上小安撕心裂肺的哭喊,那个隐忍话少的女人能疼的不顾一切哭喊,也确实吓到了贺钧剑。
他当时设想了一下,如果疼的撕心裂肺的是秦若,他根本没有理智能冷静下来去开车,他不想跟他的小姑娘分开,可是鸣沙山下哪里都好却交通不便条件有限,万一若若怀了孕,为了她好他该把人送回燕城,可是他舍不得分开,也舍不得她可能大着肚子在荒凉的风沙里疼的流泪。
因为这两方面的原因,虽然二人房中生活丰富多彩,但真正却没做到最后一步。
因此一听贺钧剑感叹闺女,秦若就瞪他,惹得贺钧剑闷笑不止。
“若若有朋友以后有了去处,我也高兴。”
贺钧剑说的去处是上学,他不清楚为什么,一个没念过书的姑娘什么都会,但是,他的小媳妇儿还小,既然她说马上要恢复高考了,那她就去读书,他去执行任务也不怕她无聊。
因为有外人在,这个消息全国还没公布但贺钧剑无比相信他媳妇儿,自然不会觉得她是在胡说。
“等你工作定下来再商议其他的事吧。”
秦若心下也有打算,赶着这个特殊的时候,她总该发一笔财财不枉穿到这个年代一回。但是如今车上有外人在,不好说。
因为这次不着急,贺钧剑担心秦若晕车,车在路上走得慢,两天半才到燕城。
九月二十三号,秦若时隔十八个月之后,秦若和贺钧剑再次踏上了燕城的土地。
兴安路小红砖巷子门口,于忆梅早早地就等着了,不过这次陪在她身边的人换成了贺远。
“怎么还没到啊,电话上说的是今天到,咋还没来?”
于忆梅望着十字路口不由得念叨,如今路上人多车多,从去年宣布“四、人、帮”倒台之后,燕城气氛焕然一新,要不是前些日子伟人逝世使得气氛又低迷了几分,否则街上还能更加繁华。
“别急,咱们儿子儿媳妇都是稳重性子,出不了事,若若晕车,难免走的慢些。”
贺钧牵着妻子的手轻轻拍了拍,他一身开衫蓝毛衣,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唯一不变的就是对于忆梅的耐性与温柔。
“来了来了!”
于忆梅眼睛一亮,看着前面开来的军牌绿色吉普车,急急地往前走着迎了上去,甚至放开了贺远的手,贺远一边念叨着慢些一边紧跟其后。
车子一停,贺钧剑与秦若下车,远远的就见于忆梅在等他们,秦若哪怕坐车坐的脸色苍白,也是一脸的笑意。
“哎哟若若哎,受苦了,一年半没见了,来妈妈看看。”
于忆梅牵着秦若的手仔细打量着,“没晒黑,也勉强看着没消瘦,瞧这脸色肯定晕车了吧,刘嫂熬了酸梅汤如今不凉不热喝着正好。”
“妈,我想你了。”秦若倾身抱住于忆梅,撒娇道:“可想回家了。”
这一年半的时间,除了他们刚去那三个月,之后于忆梅没少往来带东西,但又怕儿子儿媳太过特殊影响不好,就托了新上任的亲家华鸿英总往军区里带秦若吃的用的穿的。
于忆梅抱着她呵呵笑,这才抽空瞪了儿子一眼,“都怪你,带若若去那么苦的地方。”
虽然口中埋怨着,但看到儿子精神饱满身体健康,与若若更是瞧着情感越来越好,于忆梅也终于放了心。
贺钧剑看看有了白发但精神头不错的父母,也放下心来,道:“爸妈,我们回来了,我要去单位汇报工作,晚上回来吃饭咱们再慢慢说。”
贺远点了点头,“回来就好,你先去忙。”
贺钧剑过家门而不入,一是亲自把秦若送到,二是让心心念念惦记他的父母看看,他一切安好,如今两个任务都完成了,他看了眼秦若,这才放心上了车。
等车子走了,三人这才往里走,于忆梅牵着秦若走在前后,贺远提着秦若的帆布包跟在后头。
“可算回来了,”刘嫂听见动静从窗户里探出头来,也是欣慰的笑。
到了客厅里,刘嫂端了酸梅汤出来,“若若,这是夫人前儿个就嘱咐我要记着熬上的,如今不热不凉刚好入口。”
“谢谢爸妈,谢谢刘嫂,”秦若端起碗一饮而尽,口中反胃的感觉淡了些。
秦若喝完,跟于忆梅和贺远道:“坐了两天车,我先去洗漱一下再跟爸妈来叙话。”
“去吧,慢慢来不着急,我和你爸现在一天闲的就时间多。”于忆梅笑着目送秦若上了楼。
等人看不见了,于忆梅这才又吩咐刘嫂晚上要做些什么菜,“两个孩子吃了一年半的食堂,过年都不能回来,今晚可得好好犒劳犒劳。”
贺远看着欢喜的妻子,任由她念念叨叨的忙碌,这样烟火气的日子平淡却让人怎么也过不腻。
正说着,忽然“刺挠刺挠”一阵轻响,只见地上帆布包的拉链慢悠悠的一点点越扯越大,然后伸出了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小狼崽把头伸出来时,看到地上三个陌生人,它一懵,还没等它反应过来,蜃龟已经挤在它身边也叹出了头,见到这陌生的环境同样一懵。
“瞧你们没出息的样子,这里是燕城,首都,是咱们主人的家。”
獓因一出来,在地上威风的伸了个懒腰,但是它忘了,没有阴阳眼的人看不见它,却能听见它说话。
物理学家贺远同志这一刻他坚定的信念受到了冲击,得知妻子讲了儿媳妇的能耐是一回事,见到这神奇的一幕是另一回事。
于忆梅倒是知道的多些,看着那几乎透明的小乌龟和那只雪白雪白的小狼崽,她也并没有多害怕,还试探的道:“你们是若若带来的朋友吗?我是她的妈妈,她洗漱去了马上就来。”
“对,我从主人来燕城就跟着了,我是她从另一家贺家带来的,这小崽子和小乌龟是她在北疆领养的。”
话唠獓因自觉自己是大哥,很有风范的做了自我介绍,结果折让客厅里十分惊讶的三个人更是一惊,他们看到的确实是只有两个。
獓因一张口,吐出一股风飘飘摇摇的浮起了桌上的茶杯,“我没有实体,没有阴阳眼是看不见我的,但是我在这个杯子跟前。”
“你干什么呢?”
秦若下来,看着它耍杂技一样的炫耀着,生怕吓到了家里人,于是道:“爸妈,刘嫂,不好意思啊,我把这三只的存在给忘了。”
小狼崽一见她来了,终于从包里探出头来,纵身一跃跳进了秦若怀里,慢吞吞的蜃龟也是出现在了地上。
“看不见的这只叫獓因,我怀里这个是贪狼,地上这个叫蜃龟,你们就当是特殊些的宠物吧。”
秦若头发还半干不干的,显然是收拾到一半想起了这不安分的三只急忙下来的。
“没事,瞧着可爱的很,一点都不凶。”于忆梅眼热的额看着秦若怀里的小狼崽,“若若,我能摸摸它吗?”
一只猫一样大小的纯白小毛团,长得奶呼呼的,难怪于忆梅动心,结果小狼崽更直接,听了这话从秦若怀里挣扎着出来朝于忆梅就是纵身一跃,于忆梅惊讶又欢喜,慌忙张开双手,就把小毛团子接在了手心里。
小狼崽情商高会撒娇,它一看主人都敬着的人类,这个人类还喜欢它,它哪有不懂讨好的。
于忆梅撸了撸毛团子,对秦若道:“若若你去把头发擦干,九月底了都,当心感冒,我们没惊着,只是看着都可爱得很,有些好奇罢了。”
见确实无事,刘嫂还端了个大盆装着水要给蜃龟暂时安个家,秦若彻底放心了,“蜃龟不在普通水里生……”
她一个活字还没出口,就见蜃龟迅速的跳进了水里,表演了一个潜水游泳。
獓因暗恨的直咬牙,就它看不见它最吃亏,这个小崽子惯会争宠,还带坏了这个有前科的,真的是欺负它没有实体。
秦若哭笑不得,“那你们先玩着,我把头发擦干。”
她放心的当了甩手掌柜上了楼。
从这之后,三小只彻底在贺家全家面前过了明路,晚上贺钧剑回来,见到母亲抱着小狼崽子,他那内敛的父亲也在给蜃龟换水,还时不时和獓因聊天,贺钧剑觉得有若若在他家的生活才能别样的有趣幸福。
饭桌上,一大桌丰盛的菜,都是秦若和贺钧剑爱吃的。
聊完了北疆一年半的生活,贺钧剑给秦若盛了碗汤,对爸妈道:“我分到的单位下来了,正好离分的那套房子近 ,以后我和若若放假就回来,其余时间,我们就住在那里了。”
“都看你们,随时回来吃饭,”于忆梅虽然不舍得秦若,但是她知道,和儿子儿媳住在一起以若若的性子不至于有矛盾,但总归是会不自在。
她也是年轻过来的,她年轻的时候还在国外,小两口情到深处任何人都瞧着多余,如今若若虽然没有怀孕的迹象,但是她看得出来,二人感情十分亲密,她哪有把人强行留下添堵的道理。
她儿子娶到了喜欢的姑娘,她儿媳妇又有能力又乖巧,她乐得恨不得逢人就夸。
贺远也道:“你们开心就好,反正在同一个城市里,钧剑要是执行任务去了,若若就回来吃饭。”
“谢谢爸妈。”秦若笑着给二人盛了汤,不论作为干女儿还是儿媳妇,她对于忆梅很喜欢,对贺远也十分敬重。
“关于华鸿英是我亲生父亲的事,虽然我爸他来可能说了我和他的关系,但是您二老待我如亲女儿,我总该给你们说一声。”
秦若知道,以贺钧剑的性子,关于她的事他不会擅自去跟父母说,华鸿英跟贺老肯定透过风,那出于对她的维护也一定会跟贺远和于忆梅透底,但是他说是一回事,是大人间的友好往来,可是她自己说出来,是一家人的坦诚。
“妈妈知道若若总是这么懂事,我和你爸也听说了当年的旧事,既为若若多个人疼爱而欣喜,也为当年的事遗憾,不过若若既是我最好的儿媳妇也是我最乖巧的女儿。”
于忆梅摸了摸秦若的头,无限的爱怜。
秦若靠在她身上撒娇的蹭了蹭,温馨片刻,她才道:“爸您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帮您看看身体可以吗?”
搞秘密武器研究的,难免要受到稀有金属的辐射,现实里这个时期伟大的科学家多少人在漫漫长夜里摸索着研究的时候受到了辐射伤害,最后一身伤痛英年早逝。
如今关于这方面的防护不够先进,贺远的身体肯定算不上好,于忆梅等了十七年,就算为了这份情义,秦若也愿意成全,何况他们是一家人。
于忆梅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一紧张,看向贺远,“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蓦地,她想到了贺远刚回来时那句还能陪你几年,几年……
“你别担心,这不是孩子要帮我了么,”贺远宽慰的朝于忆梅笑笑,这才对秦若道:“若若啊,我确实也受到了辐射,以前我还敢说这种情况没办法,如今见了这三只小家伙儿,我倒觉着我多了些多活几年的希望,如果不麻烦,你就帮我看看。”
“以前妈妈身体不好,忧思多噩梦,我在你们卧室里布下过聚灵阵,如今见聚灵阵损耗多了些,想着应该是您身体有点问题,”秦若解释完她会提出这个事情分原因,这才道:“不麻烦,妈妈身上那道疤我也能一起去掉,虽然不至于让你们重回年轻,但是恢复四十岁的身体状态还是没问题的。”
“若若,是要用那冰莲花吗?”贺钧剑想到了那次秦若昏迷时蜃龟拿出的那朵冰莲花,那样珍贵的东西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样,这是这实心眼儿的傻姑娘,拿出那样的好东西却眼睛眨也不眨。
秦若点了点头,“对,过两天我爸不是也来燕城么,到时候把三位老人陈年旧疾改善一下。”
于忆梅和贺远一听,那什么冰莲似乎了不得,不由看向儿子,贺钧剑也听獓因说过那东西的来历,他自然不会隐瞒父母,秦若怕他们听到过于珍贵会不舍得用,但想着三个人甚至一家人用一瓣花瓣就绰绰有余了,当父母的知道这东西不是他们用了就用完了,也就不会那么舍不得了,于是也就没阻止。
听贺钧剑说完,于忆梅和贺远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这儿媳妇,真的是越相处越觉得了不得。
过了几天,华鸿英来了贺家,秦若取出半瓣雪魄冰莲搀着蜃龟提供的含有灵气的水让三个老人喝了,一觉醒来,三人都觉得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
华鸿英这次来一是看女儿,二是带来了一个消息,要恢复高考了,文件过几天就会下达,秦若的预言再一次验证。
解决完了三个老人身体的隐患,贺钧剑和秦若搬去了新家,那套贺钧剑早就过户给了秦若的房子,那是贺钧剑的单位分的,楼上楼下也都是军人家属,环境相对安全简单。
房子贺钧剑回来就布置过,根据秦若的喜好做了安排,只是把蜃龟留在了小红砖巷子里,贺远和华鸿英亲自给挖的池塘,全家把它当吉祥物。
小狼崽和獓因跟着秦若来了,主要是它们好养活,楼上确实不适合蜃龟居住,因为没池塘,不过如今在贺家当吉祥物的蜃龟,占地大半个院子的池塘,它住的十分畅快,有人来了它往水里一缩,透明到放大镜都找不到,主打一个安全自在。
乔迁新居当晚,贺钧剑和秦若又玩闹半夜,但最终还是停在了最后一步。
“如今你还要找什么借口?”
秦若才平复了轻喘,看着贺钧剑,“你别当我不知道,你就是觉得那个娜迦还没死,我命在旦夕,你随时准备随我而去,怕我生下孩子你到时候不知道顾哪头让你为难是不是?”
这是秦若早就隐隐猜到的答案,她那次施展禁术还是把贺钧剑吓到了。
在她的生命没有后顾之忧之前,这个男人一直打算这样了。
说实话现在很快乐,她气恼的是他的不言不语和他一个人固执的决定。
“若若你别恼,你知道我是没办法放下你的,你说万一你消失了,我怎么办?没有孩子,我能时刻随你而去毫不犹豫,爸妈会理解我的决定,可是如果我们有孩子,我们把他带到世上,我随你而去是对他的不负责。”
贺钧剑抱住她轻叹,“你当我不想吗?我都想疯了,我梦里夜夜都是占有我都小姑娘,可是我问过医生,没有百分之百能灵验的避孕方式。”
“还有想起小安的惨叫,我就害怕你受罪。”
“那就娜迦一天不死,就咱俩一天不能彻底放松?”
“谁说一定那么准就能怀孕?”秦若哭笑不得,“反正给你一周时间你看着办,”她滚进他怀里,轻声道:“现在也很快乐,但我想跟你更亲近。”
贺钧剑才消散的欲念又因为她一句话在眼底聚集升腾,他哪能不想,她不经意的撩拨就能让他疯狂,但看到小姑娘累极了的样子,最终只是抱紧了她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贺钧剑去上班去了,秦若醒来,看了眼时间,距离姜望云一家三口来做客还有五个小时,她磨磨蹭蹭起床,收拾了家务。
吃了贺钧剑温在锅里的早餐,看着厨房里的灶台,秦若闲着也是闲着,产生了试着做饭的想法,可是那种老式的灶头她不太会用。
折腾了半天,用符火点燃灶头,蒸了一锅夹生的米饭,房间里一股焦糊味儿还没散去,正巧有人敲门。
她打开,是楼下的邻居,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女人,说是见他们搬来好几天了,来认认邻居。
那女人笑着道:“你好,我是楼下的,见你们搬进来几天了我来串门子认认人,我家那口子和你家贺团长一个单位的。”
“你好,请进。”秦若把人请进来,正好茶几上放着电饭锅,一看锅里就是上面生下面糊的米饭。
那大嫂眼中闪过一抹藏的很好的鄙夷,故作吃惊的道:“小秦啊,你家那口子都是团长了,你怎么连饭也不会做?”
因为跟唐二妮她们相处的很愉快,秦若对军嫂们十分有好感,没想到来的这个,怎么感觉来者不善?
第七十九章
但她也确实不会用现在的器具蒸米饭, 于是尴尬的道:“我确实不太会用这个灶具,但是我不会煮饭不影响他会打仗吧好像。”
结果这位邻居一听,更坐实了她打听到的小道消息, 这空降的团长他夫人是乡下来的, 城里的灶台都不会用, 她轻轻一笑, 眼中鄙夷更是明显了两分, “咱们女人家,生来就是围着锅台转的,不会做饭可不行, 而且呀,趁年轻生个孩子, 才能拴住男人的心, 不然靠着容貌嫁了好男人, 但又能年轻几年?”
本来秦若还打算好声好气的说话, 但是这位脸上的鄙夷都超标了, 把她今天份儿的容忍都用光了。
“老嫂子这话我就不敢苟同了, ”秦若一句老嫂子,说的那个女人脸色倏地一变,哦, 原来你也不想听不中听的话呀。
“新时代的女人又不是旧社会的女人, 怎么生来就是围着锅台转的了?难道老嫂子你出生的时候带了个锅?”秦若温温柔柔的,继续道:“我家男人不用我拴,没办法他就爱我这张脸, 我寻思他也没吃长生不老药啊, 难道只长得好看的人老?”她抿嘴笑着看那女人一眼,“老嫂子你不也老了嘛。”
那女人被秦若言笑晏晏之间怼的脸色都气青了, 可是秦若自始至终笑着她又不好破口大骂,只能气个半死还得闭嘴。
“至于生孩子……”秦若捂着嘴一笑,“老嫂子你都四个孩子的妈了,你们两口子晚上就没点其他娱乐?”
“你!”
那女人气的转身就走,拉开门,正好碰上贺钧剑提着菜掏出钥匙打算开门,她强挤出一抹笑,“贺团长下班了啊,你可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儿。”
“是啊,我媳妇儿哪哪儿都好,慢走啊。”贺钧剑说完就进屋关上了门,也不管那站在台阶下还没下去的女人。
“听的过瘾吗?”
秦若坐在沙发上斜眼看他,明明早就回来了在门口听墙角的这个坏男人。
“我这不是给若若一个表现的机会嘛,不然我回来了这不就变成咱们两口子欺负人家了嘛,”贺钧剑俯身轻轻亲了她拉的平平的唇,“其实若若有句话说的不全面。”
“什么话?”秦若挑眉。
贺钧剑一边啄吻一边道:“我哪儿就只爱我家小姑娘这张脸了?”他一偏头,轻轻在她耳边用气音道:“其他地方我有多爱若若不知道吗?”
秦若脸一红,轻轻推了他一下,“你老不正经!”
“咱妈都不说咱爸老不正经,若若你嫌弃我了,你已经开始嫌弃我了?”贺钧剑抱着人开始撒娇,头埋在她颈窝里道:“其实咱们两口子我晚上也不太想有其他娱乐。”
秦若很蔑视的上下打量他一眼,随后冷笑一声,“哼,某人……不是不行吗?”
“今晚我要向若若证明一下我自己,”贺钧剑头闷在秦若怀里闷闷的道。
“想通了?”秦若轻轻抚着他的头问道。
“我找到了个好东西,”贺钧剑狠狠吻了一口秦若的颈窝,这才恋恋不舍的起身,从买菜篮子里拿出一个纸包,“我喝的药。”
“啧,”秦若故意道:“壮阳的?我这么年轻美丽就守活寡,我这个高枝攀的真心酸。”
她自己说着说着就倒在贺钧剑的怀里笑了起来。
“若若怨念这么深都怪我,”贺钧剑道:“只是咱们说好啊秦同志,不许中途赖账。”
回应他的是秦若挑着眉眼冷冷一笑。
“这药是避孕的?”笑闹完了,秦若认真的道:“别吃了吧,苦的要死,你就那么确定咱俩生育能力那么强?”
“以防万一,才过上好日子,我虽然羡慕老姜有闺女,但我可不想早早地来个闺女或者臭小子跟我抢我媳妇儿。”
贺钧剑亲亲她,伸手开始解军装扣子,秦若如临大敌,防备的看着他,“大中午的你想干什么?”
“若若一天脑子里想什么呢?”贺钧剑闷笑不止,“我换衣裳做饭。”
秦若闹了个大红脸,嗔他一眼起身就要走,贺钧剑一把将人拉住,又亲了亲指尖,才放开,“是我天天想呢,不是我家若若想。”
轻松被哄好的秦若视线掠过桌上的不锈钢盆子,有些沮丧的道:“我把米饭蒸糊了,浪费了两小碗的米。”
“没事,上面的我再蒸一下还能吃,下面糊了的就一点点,不浪费的。”
贺钧剑柔声安慰她,“若若不用学做饭,如今没战事我每天按时上下班,特一营执行任务也一年才出去一次,到时候你就回红砖巷去住。”
‘厨房烟熏火燎的油烟那么大,一不小心切个菜还能切到手,我的小姑娘又不是生来围着锅台转的。’
贺钧剑端起米饭锅提起篮子里的菜,将人哄好了临走还亲了亲,秦若坐在沙发上不知不觉桃花眼里都是笑了。
换上家居服的贺钧剑围裙往腰间一绑就开始摘菜切肉,秦若进去给他帮忙,被贺钧剑推出来了,“若若今年要高考,看看书,这些事不用你沾手。”
秦若坐在沙发上,透过厨房的门,看着身材颀长的男人围着围裙做饭,看看手里的课本,又抬头看一眼人,眼角眉梢都是温柔。
不多时,厨房里传来了香味,秦若抬头,厨房的门已经被男人关上了,怕油烟飘到客厅里,她看不到他了,放下书起身,走到厨房门口推开门,男人正在掂着锅炒菜,锅下是熊熊大火,锅里,是翻滚的芹菜牛肉。
秦若上前,轻轻抱住他的腰,“贺钧剑,我好像越来越粘你了。”
人都说一起待久了会腻,在北疆的一年半的时间里,贺钧剑不出任务就按时回家,他们在一起那么久,她还没感觉到腻。
“我也是啊,只盼着和平年代的和平能长久,我能按时下班回家,粘着我的小姑娘,”他侧过头亲亲她额头,“厨房油烟大,若若出去吧。”
秦若贴着他宽阔的背,隔着衬衫吻了吻,这才放开手出了厨房。
她之所以像欲求不满一样,她心下也有个隐忧没有说,如果她穿书是娜迦弄的,那如果把时空之镜的局彻底破了,杀了娜迦,到时候她回去了呢?
穿书之初,她在秦家那间倒座房里,想尽了一切办法想回去,可是如今,男人在厨房里做饭,她想朝朝暮暮抬头就能看见他,这个局注定是要破的,到时候她如果回了现代,这个男人怎么办?
也许他隐隐也猜到了,所以现在他们哪怕多疯狂,最后总能堪堪停住。
秦若悄悄咽下一声叹息,回到了沙发上,看着厨房的门,现代的家,如果能回那她一定是要回的,但是这个男人,她也放不下。
车到山前必有路,秦若不喜欢为还没找到答案的事耗心神纠结,没过几分钟,她就重新拿起了书,这是国家下达文件通知全国恢复高考之后新华书店从库房里搬出来的十年前的高考辅导书,还是前一个图书馆馆长觉得那么多书已经印上字了,又印不了语录,烧了太可惜了,这才冒着被拉去□□的风险偷偷留下了,结果放了十年,那图书馆长才拿出来售卖,名声钱财双丰收。
她虽然在现代是读完了大学的,但俗话说三年荒废一个秀才,毕业那么多年也没看过课本了,还有政治,她一不留神写个“华夏梦”上去那就玩儿完了。
正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秦若眼睛一亮放下书轻快的往门口走去,一拉开门,门口正是姜望云一家三口。
“云姐,可把你盼来了。”秦若上前一步,与欢笑和姜望云抱住,姜望云提着的帆布包往地上一放,任由她抱着打量,各自欢喜的微微哽咽。
“整整两年没见了,”姜望云还是一头干脆利落的短发,两年时间里她当了妈妈,容颜没变这是如今身上更添温柔。
她仔细看着秦若,上上下下不停地打量,秦若也任由她打量。
“妈妈,这个姨姨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姜天仞抱着的小女孩儿如今一岁半,是去年六月生的,粉嘟嘟的一个小娃娃,明明才一岁半可说话却十分流畅。
姜甜甜被爸爸抱着,歪着头好奇的看着秦若。
秦若一伸手,“来姨姨抱。”
这个女孩儿确实见过她,当时参不透的那一缕因果,如今倒是明了了。
这是陈美婷那可怜的大女儿珠珠投胎转世,当时那女孩儿羞涩的看着她笑,她当时以为会与自己有一段母女缘,可是时间又不对,没想到终究成了云姐的孩子,叫她一声姨姨,可不就与她有因果了么。
“这是我的女儿珠珠,大名姜甜甜,”姜望云才介绍完,一岁半的小奶娃娃一点也不认生,投进了秦若的怀里,“漂亮姨姨,我确实见过。”
知道秦若的本事,又想起女儿格外早慧的事,姜家两口子对视一眼,没有着急询问。
“那如今的爸爸妈妈和家珠珠喜欢吗?”秦若抱着她亲了一口她的小脸蛋儿,问她。
珠珠清脆的道:“喜欢,喜欢爸爸妈妈,喜欢爷爷奶奶,还喜欢漂亮姨姨。”
“那也喜欢一下姨夫好不好?”
围着围裙的贺钧剑出现在门口,朝珠珠笑着道。
“漂亮姨姨喜欢姨夫,珠珠也喜欢姨夫。”
姜甜甜看看笑着抱着她的秦若,伸手朝贺钧剑要抱抱,贺钧剑双手接过小娃娃,屈着胳膊让她坐在胳膊上,避免她小腿和小脚沾到围裙。
话少沉默的姜天仞略带炫耀的道:“我这闺女讨喜把?羡慕去吧老贺。”
“来来来快进来,羡慕归羡慕,咱们进来说。”
秦若牵着姜望云的手,招呼着人进来,关上门,各自在沙发上坐定,这才开始叙旧。
姜望云打量了一圈他们的家,三室两厅两卫一厨的格局,很宽敞,布置的也很温馨。
“若若当时还不信,看从我话上来了吧,”姜望云一瞥贺钧剑,笑着打趣秦若,“如今这甜蜜劲儿比我们两口子还要黏糊。”
“再黏糊也没用,咱们家闺女加分儿!”
有女万事足的姜天仞闲闲的瞥着十分稀罕自己闺女的贺钧剑,一脸得意。
“我和我家若若好好的二人世界才不要多余的孩子打扰呢。”贺钧剑不甘示弱。
“行了行了,有啥可争的,咱们边吃边说。”
秦若拉起贺钧剑,“走吧掌柜的,舀饭去。”
贺钧剑牵起秦若,朝姜天仞淡淡一瞥,进厨房端饭去了。
姜望云跟在后头看着二人抿着嘴笑,她想起了在凌阳县门口和若若接贺钧剑时的情景,明明贺钧剑在若若眼里处处不同,小妮子还不承认,如今见他们幸福甜蜜,她也放下了一桩心事般高兴。
贺钧剑做了三菜一汤,芹菜炒牛肉,青椒大肉,还有一道凉拌茄子,以及竹笋豆腐汤。
米饭他重新蒸了,秦若蒸的夹生的米饭都蒸在了一切,只地下薄薄的一层糊了的倒掉了。
几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一岁半的姜甜甜抱着奶瓶在爸爸身边喝着奶,乖乖巧巧的不哭不闹。
姜望云是平级调回来的,如今是县级干部,虽然平级,但凌阳县到了燕城,那实打实的高升了。
姜天仞因为当年的病,所以说作为不能自理的家属跟着姜望云下去凌阳县的,如今在家做饭带娃,他们两口子是女主外男主内的模式,但不论怎样,两人过得很好,姜天仞话少,但宠妻爱女,还是那个把妻子视作生命的男人。
秦若也跟他们说了自己这两年的情况,以及北疆的一年半的生活。
想起凌阳县的岁月,秦若道:“东西区的黑市如何了?”
姜望云道:“交给小六了,那小子是个有野心的,如今攒下的家底儿可不少,说等全国放开了他要来燕城做生意。”
“这次来我在凌阳县黑市上收了几样东西,给你带的,还有两样是小六托我给你带的。”
秦若笑着道:“云姐来就来还带东西,但是从凌阳县带来的,那我可就不客气收下了。”
饭桌上几乎就秦若和姜望云在说话,贺钧剑拿出了酒,偶尔用茶水跟姜天仞碰一个,他下午要上班军纪可不允许喝酒。
吃完饭,几人又转战客厅,贺钧剑泡了两壶茶,秦若和姜望云喝的花果茶,他和姜天仞喝的绿茶。
姜望云从兜里掏出一个手帕,展开,里面是断成四节的一个玉镯子。
“若若,要不是你,我回不来了。”
她说的不止是回不来燕城了,而是命都回不到人间了。
“去年十月份出的事吧?”秦若伸出手腕,她晚上的玉镯也是裂开了四个裂痕,但是没断,如今人回来了,她可以取下来了。
说着把手腕上的白玉镯抹下来,往那手帕上断裂的镯子跟前一放,也碎了。
“对,去年十月我去工厂里视察,发生了火灾,我活着还抢救了一台精密仪器,伤都没受就熏黑了脸,当时厂房里几个人全部烧死了,镯子断裂那一刻,我就知道是若若救了我的命。”
说到最后几个字,姜望云后怕的哽咽。
“人好着就行,我叫你一声姐姐,你给我送嫁,我不救你救谁?”
秦若笑着拍拍姜望云的手,安慰她。
叙完了旧事,姜天仞难得开口问秦若,“那珠珠说认识你,是怎么回事?”
秦若看了眼在姜天仞怀里睡着的姜甜甜,小声讲了陈美婷的事,“你们放心吧,小孩子天灵穴还没闭上,会记得前世的事,等过了三岁就不记得了,珠珠是个好孩子,前一世的经历不会影响你们感情的。”
姜望云两口子听得心疼不已,姜望云擦了擦眼泪,“不忘也行,反正我们两口子只要珠珠这一个孩子,一定把她上一世受的苦都补偿给她。”
秦若笑道:“我看也是,孩子睡着了她爸都舍不得放。”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以后的打算,姜望云和姜天仞两口子都要参加高考,珠珠有爷爷奶奶带,他们去上学也没有后顾之忧,他们看书看了两年了,高考还是十分有把握的,说到这里又再三向秦若道谢。
贺钧剑要去上班时,两人带着珠珠也起身告辞,他们来时没带奶粉,珠珠睡醒要喝一顿奶,临走前,姜望云指了指提来的包,“也不知道若若你用不用得上,听小六说你在西市淘到了一样怪东西,我瞧着怪异的都拾掇了些,你看看有没有用。”
“谢谢云姐了,客气的话我就不说了,”秦若拿出一对镯子,把一个套在了姜望云的手上,把一个戴在了自己手上,“这是贺钧剑执行任务时见到的一块和田玉,给我做了把梳子又做了这镯子,咱俩一人一个。”
姜望云看着腕上的镯子笑着看了眼贺钧剑,“倒是沾妹夫的光了。”
之后,秦若又拿出一个红绳系着的铜钱递给她,“这是给我外甥女的见面礼,两岁生日时你给戴在右手腕上,压祟保平安的。”
姜望云也没客气,只替女儿收下了,她知道若若一出手就是好东西。
她道:“我们把房子买在这附近,等贺钧剑去执行任务你就来家里吃饭。”
“好,以后串门子也方便。”秦若笑着应下。
把人送下楼,姜家一家三口坐上公共汽车,贺钧剑看四周没人,揽过秦若亲了一口,“上去看书吧等我回来。”
这才心满意足的骑上自行车走了。
秦若一转头,看到三楼窗户开着,那个早上来找骂的女人正在床边看着她。
她能想象的到,不出三天,全院子的女眷都会知道,贺团长媳妇儿说乡下攀高枝来的,不会做饭只是个会勾男人的狐狸精。
妈的天地良心,她家男人才是狐狸精好吧。
她淡定收回视线上了楼,说酸话的都是得不到的,爱谁谁吧。
上楼,打开姜望云带来的提包,秦若看到七八道光芒一闪而逝,显然这些都是古董,里面有个独立的布袋子,应该是小六带的东西。
秦若先打开布袋子,里面用新毛巾包裹着一个碗和一块巴掌大的漆黑的玉佩。
小碗瓷质洁白如玉,釉质均匀,上绘着桃花逐水流的图案,花朵点点错落,枝叶疏密有致,她翻开碗底,款识写着大清康熙二十三年制,秦若能看到淡淡的亮光,是真品。
拿起那块玉佩,那玉呈长方形,漆黑如墨上面就雕刻着一座山,比墨色浓重比墨翡还黑。
不像是古人佩戴的,上面也没有光,但顶端却有孔,似乎就是佩戴之用,秦若眨眨眼,并没有看到这玉佩上有光芒,但是这东西样子古怪,秦若拿起来放在了一边。
再看姜望云给她带的东西,两个元青花小碗,一幅山水卷轴画,一块黑木雕刻的木牌,上面写着个令字。
还有一枚秦半两钱,两枚开元通宝,一个青铜酒爵。
秦若看着这一堆东西,就像看着银行卡里九位数的余额,她把唯一没有光的黑木令牌和那黑玉的玉牌另外收了起来,其他的都摆在了客厅的博古架上。
收拾完了这些,秦若看了眼厨房里贺钧剑泡在砂锅里的中药,端起来毫不犹豫的倒进了垃圾桶里,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这个老男人她还就不信今晚拿不下他。
做完这一切,躺在沙发上看了会儿书,美滋滋的睡觉去了。
下午,秦若美美的睡了一觉,獓因带着小狼崽去了山里,她一个人起来看了会儿书,贺钧剑下班回来,两人回家去蹭饭。
贺钧剑一边解扣子一边道:“等我把军装换下,咱们回爸妈家吃饭去吧,顺便趁着天不太冷转转。”
“好啊,你骑车带着我。”秦若笑着看他,男人解扣子的姿势都好看。
贺钧剑俯身亲吻她眼睛,“别这么看我,不然不想出门了。”
秦若下意识的闭上了眼,仰起头揽着他脖子不放,还笑道:“我才嘲讽别人晚上没别的娱乐,咱们可不能这样。”
“嗯,等若若高考完,咱们就不要别的娱乐了。”贺钧剑把她脸亲了一圈儿,这才将人抱起来,“换衣服咱们蹭饭去了。”
秦若磨磨蹭蹭换了衣服穿上鞋,贺钧剑把客厅后窗开了条缝,“这两小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给留个门。”
“你倒是跟他们相处的不错,”秦若见他操心,笑着打趣他。
“相处久了感觉就像咱们的孩子,它们对你好,我就对他们好,”贺钧剑换一身的家居服,黑色运动裤,白衬衫上面套着于忆梅织的铁灰色的背心,显得整个让挺拔高大。
秦若蓝色的马海毛的毛衣,黑裤子,脚上小皮鞋,半长的头发披在肩头,看了眼贺钧剑,摸摸他手臂,“你穿这样少不冷啊?”
“不冷,”贺钧剑牵起她的手,“牵着若若一点也不冷。”
两人牵手并肩下楼,一路上遇上的人都跟贺钧剑打招呼,但是看到秦若时都是目光一顿,之后才维持着笑脸打招呼。
下了楼,遇上两个发现了这个问题之后,贺钧剑脸色冷了下来,遇上打招呼的他只冷冷的点头。
“是我连累若若了,”侧头看了眼秦若,见她没有不高兴,贺钧剑道:“我北疆练兵的这段经历是保密的,所以这些人看来我是从营长直接跨过副团空降在这里当团长的,动了别人的蛋糕,他们心里不爽又没办法,这才针对我媳妇儿,肯定背地里没少说酸话,委屈若若了。”
“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呗,”秦若捏捏手里的大手,侧头笑着看他,“左不过就是说我乡下来的靠着一张脸攀高枝嫁给了年轻有为的贺团长,你媳妇儿是不好看吗?”
“好看,但是攀高枝的不是我媳妇儿,抱大腿的是我,”贺钧剑满眼温柔朝秦若笑。
贺钧剑温声安慰着自家小姑娘,但是心下却暗暗决定要把这个事想个法子处理了,虽然别人的话可以当放屁,但不能让他的小媳妇儿平白无故的蒙冤受委屈。
他恨不得揣兜里带着去上班,别人凭什么说三道四。
去车棚里推出自行车来,贺钧剑推着车和秦若走到院子门口,拄着车把用脚刹着车等秦若坐好,他伸手往后拉住秦若的手环在自己腰上,这才收回撑着地的脚蹬着脚蹬子开始往前走。
秦若抱着他的腰,十月的风吹过脸颊带着凉意,她看着前面宽阔的脊背,有种平淡的满足感。
到了兴安路红砖巷子口,两人下了车推着往里走,身后一声汽车刹车声传来,二人下意识转头,看到车上下来了一身军装脸色凝重的贺逸,于是停下了脚步。
第八十章
贺钧剑推着自行车停下, 与秦若对视一眼,出声道:“二叔,您这是?”
这一年半的时间, 贺家老宅的人与兴安路这边多了些走动, 尤其贺逸, 来的勤, 放个假来找大哥贺远下棋, 一呆就是一整天,蹭个晚饭才回去,倒是与贺远有了些年少兄弟俩一起的情分。
可眼前贺逸一身军装都没换就来了, 神色冷凝看着紧绾着眉头,看着像是有事。
“我是来求若若帮忙的, 走进去说。”
贺逸军队上的作风习惯了, 不喜欢绕圈子, 做事说话干散利落, 见到侄子和侄媳妇儿, 他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贺钧剑一听这话放了一半儿的心, 不是老爷子出事就好,于是点了点头,秦若也道:“我能做的您说一声就是了, 说什么求不求的。”
三人一起走进巷子到了贺家, 于忆梅和贺远听到动静出来,好奇这两拨人怎么到一起的,贺远道:“正好饭成了,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说着, 他见贺逸脸色不好,于是道:“这是怎么了?总不会穿着军装跟我下棋来了吧?”
进了屋, 贺逸道:“小二失踪了,我才接到电报着急忙慌就来了。”
自从两年前贺钧钺跟秦若正式表白被拒绝,他就去了边疆,当然不是北疆,是去了俄国的边境上驻扎守边。
当时走的时候已经到年跟前了,老爷子赞成,贺逸也赞成,男人嘛,出去历练一番也好,男儿生当报国,守边疆的那么多,他儿子也当如此,当母亲的刘双燕虽然怕儿子吃苦牺牲,但她作为军属多年,丈夫就是炮火里淬炼出来的男人,她也不至于多溺爱儿子,也赞成儿子去边疆建功历练。
这一去就是两年时间,期间逢年过节能给家里来个电话保平安,一直都好好的。
前段时间八月十五中秋节,贺钧钺没有来电话也没有拍个电报,刘双燕心下惴惴不安,但贺逸作为军队中的领导没有接到那边有战事的消息,也就略微放了心。
直到今天,贺逸接到电报,贺钧钺失踪近两个月了。
“与几个兵一起去执行任务,结果都回来了,就小二一个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贺逸说出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心下狠狠一跳,强悍的作风和意志力强撑着才没有变脸,近十年这么让他方寸大乱这是第二次,上一次是贺钧剑疑似阵亡的消息,这次是儿子失踪。
众人一听顿时明白了,人力既然找不到,贺逸就把希望寄托在了秦若的玄学身上。
贺逸道:“若若,你算算吧,看人在哪儿,是死是活都行,给个准信儿。”
秦若仔细看他的子女宫,直接说道:“人活着,没病没灾,但不在北面,在南面。”
贺逸眉头一松,提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地,只要人活着,那就好。
秦若见贺逸面色和缓,又笑道:“不仅没出事,兴许还是好消息,至于是什么,天机不可泄露。”
有了这句话,贺逸是彻底的放了心,哈哈一笑,道:“今儿就不蹭饭了,小二他妈还等着消息呢,我就先回去了。”
“行,我也不留你了。”
贺远将人送出门,回来之后刘嫂也将饭端上了桌,一家人吃着饭便聊到了秦若高考的事。
于忆梅道:“若若啊,考试住这儿吧,交通方便离得近,早上刘嫂也能给你做上饭,到时候我和你爸送你去考场,吃好了才能考好。”
“妈你就这么不相信你儿子?”贺钧剑给于忆梅夹了一筷子菜,“到时候我请假去接送若若,等着她出来。”
“到时候大冷天的兴许还要下雪,她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贺钧剑已经打算好了,到时候找朋友借辆车,亲自接送秦若,自然不会让她住在这里。
“既然孩子想的周全,那就随他去吧。”贺远道。
“谢谢爸妈,他难道一年四季都在忙,这次我考试,就让他接送我吧,”秦若笑着看了眼贺钧剑,给于忆梅和贺远各自盛了一碗汤。
老人关心她,她自然领情,只是她家掌柜的都打算好了,她自然更高兴。
吃完饭之后贺钧剑就起身了,于忆梅久不见儿子儿媳想挽留,话还没说出来被贺远轻轻扯了下手臂,送两人出了巷子,贺远才道:“钧剑和若若明显想去逛逛,骑自行车去约个会,咱们也年轻过,念香今儿个怎地没转过弯儿来?”
于忆梅轻睨他一眼,“哦,我年轻过?”
“不不不我说错了,如今正年轻。”贺远一笑,牵起妻子的手,“那时候我也自行车带着你到处逛,看麦田落日,看河水滔滔,如今我们的儿子儿媳都在走我们的路了。”
“爸和妈妈真恩爱,”秦若坐在贺钧剑的自行车后座上,抱着他的腰,吹着晚风轻轻与他聊天。
“等我们老了一定比他们还好。”
贺钧剑骑车带着媳妇儿脸不红气不喘显得一派轻松。
秦若摸摸他手臂,“穿着衬衫冷不冷?冷了咱们就回去,以后再逛。”
“不冷。”贺钧剑轻笑,“这是若若刚来燕城的时候,我就想带若若做的事,没做成,如今补上。”
燕城的夜晚如今比两年前多了些人气,贺钧剑骑着车带着秦若去了好些地方,给她介绍所到之处的历史与故事,秦若含笑听着,其实她都知道。
临到家得时候,秦若眉头一皱,“贺钧剑,我好像……我好像生理期到了。”
“肚子疼是不是?”贺钧剑想起从黄沙古墓出来那次小姑娘疼的脸色苍白,心下一阵紧张懊悔,今晚就不该出门,“你抱紧我,咱们马上到家了。”
秦若忙道:“你别慌,不是肚子疼,只是……”
自从她上次施展禁术遭反噬昏迷了两天之后,生理期的日子从月末到了月中,仔细一想上个月的日子,不早不晚正该是今天。
“只是怎么了?”贺钧剑听到她不疼,心下顿时一松,“怕弄脏裤子吗?好洗,不怕。”
秦若哭笑不得,气的瞪着他后背轻轻拍了他一下,引起贺钧剑一阵闷笑。
自行车行到一个巷子口,一声惨叫响起,夜晚听着格外渗人,贺钧剑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停下了车,又犹豫的吻秦若,“若若,肚子疼不疼?”
“去看看吧,不疼。”
秦若说着跳下车后座,看了眼自行车后座的海绵垫子上,没有染上血,于是略微放了心,这自行车后座的海绵垫子是贺钧剑特意为她准备的,怕后座的钢条焊的粗糙的那一小块地方硌着她,又怕凉。
贺钧剑接着路灯看看她脸色,确定没事,两人这才把自行车往路边一停,往巷子里走去,秦若随手捻了一丝煞气弹在了车上,虽说现在人心淳朴,可是社会渣滓哪个年代都避免不了,偷鸡摸狗之辈更是法律无法杜绝。
不远处巷子拐角处,三个混混模样的人正在打一个人,那个人抱着头一边躲闪一边惨叫,打人的混混拳打脚踢,一个手中还拿着把刀子,正在威胁那个被打的人,“你说不说?不说今天就剁你一根手指先收个利息。”
站在旁边看着的一个年轻年轻似乎是领头的混混,远远见到秦若和贺钧剑,冷声道:“路过的赶紧滚,少管闲事。”
贺钧剑迈开长腿几步上前一脚将领头的混混踹翻在地,那三个人见此放过了被围殴的人一齐扑上来打他,贺钧剑一脚一个三下五除二就把人全部撂倒了。
“你,你给我等着,龙爷饶不了你!”
领头的混混见贺钧剑身手太好了他们四个人连衣角都没沾上,于是一边放狠话一边连滚带爬的朝巷子深处跑去。
秦若不舒服贺钧剑也没有想着把他们扭送到公安局去,只走到那被围殴的人跟前,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那人慢慢从地上爬坐起来,秦若这才看到,是个左手六指的老人。
“年轻人,你救了我这一命,让我度过了我的铁门槛,无以为报,送你一样东西,你们会用得着的。”
老人说着,手在地上摸了摸,摸到了一个金元宝模样的黑疙瘩,递给贺钧剑,“我老头子看不透你的命,感谢你们。”
贺钧剑没有收,只是道:“举手之劳不用感谢,老人家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
说完,看了眼他身上的伤,能走,于是牵起秦若就打算走。
那六指老人高声道:“等等,你们两口子找不齐的东西,我这个物件儿能让你们如愿,你们二人身上都有功德,又救了我一命,这谢礼我老头子必须给。”
秦若一听心下一动,贺钧剑也停下了脚步,秦若看了眼六指老人的脸,确实是今年七十二有道命劫铁门槛,于是道:“你看得出我们身上有功德?”
“我不仅看得出你们身上有功德,我还知道,这东西就该是你们的,女娃儿,你听过江南布商陈家吗?”
六指老人道:“都说陈家有藏宝图,这东西兴许背后真有藏宝图,是你们该得的。”
他说完,挣扎着起身,把那黑漆漆的元宝往秦若手里一塞,转身一瘸一拐往黑暗处走去,“女娃儿你给我陈家后人留了一条活路,我老头子感激你啊。”
说完,身影已经不见了。
江南布商陈家,给陈家后人留下的活路,应该就是被陈美婷送人的囡囡。
秦若低头看着手里的黑漆漆的元宝,月光照耀下,平安发财四个字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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