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你太狡猾了
◎“你太狡猾了,迦南!你怎么会是这样的男人呢?”◎
在瓦伦喊了第不知多少声“妈妈”后, 魔法塔的人从传送门中踏出。
看到塔的人到来,众人的声音倏然静下。
只有肯特一人向前,神情淡定地为他们做了事件的详述。
讲述完毕后, 这位元素魔法学的教授又转头面向柏莎等人。
“是我联系的戴维大人, ”肯特说,“戴维大人说, 他们会把瓦伦关进骷髅囚牢,等他查明瓦伦身上发生了什么后, 他将会就今天的事给学院一个交代。”
“只把瓦伦一个人关进囚牢吗?”柏莎说,“我还以为,还有一个人也要进去呢。”
肯特扬眉, 目光并不遮掩地从他学徒的身上扫过, 显然, 他已猜到昆西做了些什么。
“哎,瓦伦还真是诡计多端!看来他还蛊惑了他人帮他作案……你放心,小柏莎, 等他恢复了意识, 指认出帮凶, 无论是谁, 我都绝不会偏袒。”
但这件事的前提是,瓦伦能够恢复“意识”吧?
不, 意识这个词不太妥当,说是记忆更为准确。
柏莎猜测,瓦伦的身上被施加的是名为记忆消除的魔法。
这种魔法她曾在《魔法学》里阅读到,它属于心灵魔法的一种, 然而, 比起其他的心灵魔法, 它的学习要复杂很多。
如果基恩说的没有错,想要学习这一魔法,至少需要十五年的专注、单一的练习,才能够做到。
而又有谁,会将十几年的时间花费在学习一个魔法上呢?
柏莎难以想象,可她现在已经见到了这样一位法师。
“神秘的施法者”……
她顺着思考,望向笼中的黑发青年,青年感知到她的目光,抬起头,粉眸朝着她微微弯起。
他的脸色看上去好苍白,好似还没有从瓦伦的事中缓过神。
他看上去是那样弱小、无助,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那位施法者呢?
她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可能……
但事实就是如此,在他们来到这个房间前,这个房里除了瓦伦,就只有青年了-
柏莎送迦南回了房间,一路上她欲言又止,几次抬手,又把手放下。
迦南察觉到她的动作,他猜想,她的沉默可能与瓦伦有关。
老师是那样善良的人,她一定是觉得瓦伦被施下的魔法太过残忍了吧……
他想要求得老师的原谅,可开口时他又犹豫了,于是他也变得和她一样缄默。
“迦南,你好好休息,这几天的工作不需要你担心。”
沉吟过后,柏莎还是决定,改天再向他问出自己的疑惑。
毕竟,他无论是不是那位施法的法师,今天他都是受害者。
想罢,她替他盖好了被子,就要离开。
这时候,她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她转头,对上青年布满痛苦的粉眸。
“老师,您在为一些事忧心,对吗?”
“……”
柏莎睁大了眼睛,看着迦南。
难道说,他是猜到了她的困惑,想要向她坦白了吗?
迦南,你不打算装了是吗?你要告诉我,你就是那个施法者了,是吗?
可如果真是这样,她从前对他的认知将被完全颠覆。
比如说,他如果是那样强大的法师,他就不可能像他看起来的这样年轻。
他使用的治疗魔法是多么高级的魔法、消除记忆又是需要十多年的练习才能习得的魔法……
思来想去,他至少也要一百岁,而一个百岁的男人怎么可能连初吻都还保留着呢?
她恍然大悟。她被骗了,她被他纯情的外表欺骗了!
对嘛,这才合理,哪有人初次接吻就那么熟练的。
啊,要这么说的话,他在床|上也……
柏莎晕眩了,她感到悲痛欲绝,她不在意他有没有过去,但她不喜欢被人欺骗。
她可是什么都没有隐瞒他的,真是不公平……
不,为他作弊的事另当别论。
迦南不懂,他的问题为什么令老师看上去那么伤心。
他想,她再怎么善良,也不会在意瓦伦到这个地步。
她一定是在想其他的事吧……
他牵起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旁边,他的手指从她的眉间轻轻扫过。
“老师,您还好吗?”
柏莎很好,她不仅很好,还有一大堆的问题要问他。
“迦南,”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严肃道,“你到底有过多少个女人?”
“诶?我……有过几个女人?”
迦南呆滞地听着这个问题,他根本没明白这句话真正要问的是什么。
他以为,她是在问他,认识多少女性。
那真是太多了,数不胜数……
他掰着手指一个个算过去,嗯,好像怎么也有超过二十个吧。
他抬起头,准备回答,见到银发女性的绿眸中已是杀气腾腾。
“老师……?”
他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是对的。那杀气慢慢地散去了,接着,眼泪浮了上来。
她哭了。他哪里见得了她哭,他马上把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幸好,她没有推开他。这说明,她还不讨厌他,他们之间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
“老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柏莎却也没有多么伤心,哭泣实则是她从他那里学来的技能,她此刻靠在他的怀里,被他的胸口遮住的脸,表情更多的是怨念。
“你骗了我,你说你是第一次,还让我温柔点,结果都是骗我的话。”
“可是……我真的是第一次呀。”
“那你掰手指数得又是什么啊?”
“数的是我认识的女性。嗯,像是姐姐们,佩格女士,迪夫先生的妹妹,埃莉卡女士,还有些我在故乡认识的人……”
“……”
如果换做其他人给出这个解释,柏莎一定不会信。
但这话从青年口中说出来,听上去又是那样合理。
他的思维方式,的确常常和别人不同。
那,她是误解他了吗?
他……难道真的是个活了一百年还保留了初吻的传奇人物!
她以为,这种人只有埃莉卡读的小说里才有。
柏莎离开了他的怀抱,突然用一种看珍稀动物的眼光看着他。
迦南被她盯得有些不安,“您为什么这样看我?”
柏莎:“我在看一位活了百岁、却还留存了初吻、初次直到现在的男人。”
迦南明白她在说自己,可是,他不是这样的。
他苦笑道:“老师,我的年纪还没有那么大。”
柏莎好奇,“那你多少岁了?”
迦南在心里试图把魅魔的年龄换算成人类的,他失败了,他并不了解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出生。
他只能大概地说道:“我可能和您差不多大,或者比您稍大一些。”
柏莎:“……”
柏莎思忖,她的年龄如果加上时之迷宫的十二年,可以说已有三十六了。
她无法想象,眼前的这个青年也到了这个年纪。
如果他真是神秘的施法者那样强大的法师,他就绝不会只有三十多岁。
如果他不是,那以他中级魔法师的身份,他也难以在三十多岁时保持这样的年轻。
柏莎怎么想,都觉得是他自己记错了年龄。
是不是瓦伦的事给他造成了太大影响,让他现在的头脑还不够清醒呢?
她决定暂时搁置这个问题,下次再问他。
某种意义上,青年现在的神志的确混沌。
他正由年龄,回想起了很久以前,柏莎喊他的那一声“哥哥”。
哥哥……如果她还能再这样叫他一次,该多好呀!
他遐思着这样的事,心脏猛烈地跳动,一种饥饿感忽而攥住了他。
而糟糕的是,能够喂饱他的“食物”,此刻就在他的怀里。
柏莎发觉青年的身体炽|烫了几分,她抬眼,看见他迷离的粉眸里,聚起了重重情|欲。
她知道,他想要了。她不想给他,她还没确认他是不是那个施法者呢。
诚然,这件事确认与否,都不会改变她对他的态度。
她喜欢他,也喜欢那位施法者,只是她无法想象,他们会是同一个人——
柏莎的思考到此为止。她还未作表态,只是同他目光对上,他的唇便压了上来。
并非百岁的、自称和自己年龄相仿的青年,以他不知从哪习得的技巧,将她的身体掌控。
她的视野天旋地转,仿佛猛然遭遇了一场袭|击,她恐惧、她颤抖。
然后那些又迅速汇合进了亲昵,成为了快|感的一部分。
她喜欢。但她既然已经想好了不做,就不会改口。
她告诉他:“迦南,今天不可以。”
迦南看着她,眼光委屈地点了点头,答应了。
“好乖。”她夸奖他。
但这番夸奖到底还是早了一点。
他的停下是有条件的。
青年执起她的一束银发,放在手中亲吻。
“老师,我们不做,但我能亲亲您吗?”
“唔,可以吧……”
要是连这都拒绝,是不是太过分了呢?
她就这样毫无警惕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于是,吻柔和地一路而下。
啊,那里……
“不可以!”
“已经晚了,老师。”-
最终,还是做了。
柏莎气恼地背对着迦南。
“您还在生我的气吗?”
“你太狡猾了,迦南!你怎么会是这样的男人呢?”
“您不喜欢我了吗?”
柏莎听见青年声音里微弱的哭声。
她放弃地把身体转了回去,小声道:“勉强,喜欢吧。”
她说得不情不愿,内心的真实想法却是:喜欢,太喜欢了!
你好会哦,迦南,你到底是从哪学来的这些事呢?
如果她问出这个问题,她就只能得到“这是我的天赋”“我的才能”等等离谱的回答。
而这些又偏偏都是真话……
他是个好学的青年,作为他的老师,在未来,她将总是第一个领会到这件事。
第82章 携有的气味
◎迦南温柔地看着人类女性,“我见过,他们全都没有您漂亮。”◎
作为一只吃饱餍足的魅魔, 迦南真心实意爱着他的“食物”。
他注视着她,眸里饱含爱意,光是嗅闻到她身上的气味, 他都能感到满足。
不, 其实是不会满足的。只是因为刚刚结束,所以现在才别无他求。
过了半小时、甚至更久之后, 他慢慢想起来,她不只是他的“食物”, 她还是他的老师。
他愕然地收回触碰她的手……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她会堕落的!
因为这就是他们一族的“魔力”所在,哪怕是老师这样的大魔法师, 也将难以抵抗他的能力。
迦南为此感到内疚, 可这种内疚又是多么虚伪, 他们已经什么都做过了。
一次、两次,而且他确信,他们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哪怕有一天她不愿意了, 他可能也会强迫、或是勾|引她继续。
太恶劣了!迦南, 你怎么能抱有这样恶劣的想法呢?
可这偏偏就是他的本性……
他来到地表的初衷, 已经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现在满脑就只有和老师亲昵。
他曾经幻想,他作为一头巨龙, 衔着老师回到洞穴,龙什么也不做,就只是静静地趴在人类旁边,陪她一起打盹。
而今那个童话般的画面已经变得不可描述, 想想也是, 他们在洞窟共度百年、千年, 怎么可能什么也不做呢!
要做的,要从早做到晚,从春天做到冬天……
等下,他又在想些什么呀!!!
迦南的理智回来了一些,他被自己的妄想吓坏了。
他怎么可以尽想这样的事呢?老师是伟大的人类女性、是自然魔法学的教授,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她不能陪他一直做这种事。
想到这,他难受地流下了一滴眼泪,他区分不出他是在哭“不可以”,还是在哭自己的肮脏欲|望。
柏莎只注意到他哭了,她好奇怪为什么有人在这种事后哭泣。
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头发,“你怎么啦?”
迦南抽泣着问:“老师,我们以后可以每天都做吗?”
柏莎无语地看着他,“不行。迦南,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会上瘾的事都要有所节制。”
迦南弱声地说:“可老师,我好像已经上瘾了。”
柏莎坚定道:“不,你没有。这一定是你的错觉。”
她心中想,他要是对这种事上瘾的话,她不就成了大罪人了吗?
他原本是那样单纯的孩子,说要把第一次留给他的妻子,结果,他现在竟会提出“每天都做”这样的事。
这合理吗?不合理!他都变得不像他自己了,而这一切又是谁造成的呢?
是她。是她把这孩子引上了歧路。
内疚狠狠蚕食着柏莎的良心,她也要哭了,为自己触碰了不该碰的人。
可是,她对他又是认真的,她既没打算抛下他不管,也不打算再去拥抱其他的男人。
她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有他一个,就足够了。
但一天一次什么的,还是太频繁了吧。
想罢,她垂手,勾住他的小指。
他被她微小的动作牵引着,看向她。
“一周一次。”柏莎说。
“可我……”迦南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又放弃了,“我听您的。”
“你好乖呀,迦南。”柏莎夸赞他说道,随即想起,不久之前,她也是这么说他的。
然后,他就……
柏莎脸色微变,“迦南,以后不可以像今天这样了。”
迦南表情委屈的,“我以为,您喜欢。”
柏莎诚实道:“不讨厌。但在我们约定的时间之外,你不可以那么对我做哦。”
“为什么呢?”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柏莎不讲道理地回绝道,而真实的理由,被她藏在了心底。
那理由是,他做了那种事后,她就会想要他想要得松不开手。
呜,她真是个没有自制力的女人……!
而她想,她需要有点自制力,她需要给青年留下冷静思考的时间。
他太单纯了,恐怕连爱、性、崇拜都无法区分。
他喜欢她,出于敬意,将她的话语奉为神谕。
她也相信,他从行为里获得了快|感,但身体的快|感和心灵的快乐,从来都不是一回事。
你对我究竟是服从、还是喜欢呢?未来某一天,你会后悔、或是怨恨我吗?
这是个遥远的问题,她想她暂时不会得到答案。
关于这部分的思考慢慢沉了下去,接着,“神秘施法者”的问题又浮了上来。
和前一段的思考相比,这部分的问题忽然显得不难开口了。
从刚才他们的亲昵中,她也已然确信,青年的神志非常清醒,没有任何问题。
故而,她直白地问道:“迦南,是不是你把瓦伦变成的那样?”
迦南闻声,神情滞住,他犹豫了片刻,将头点了点。
与此同时,他粉眸里的光芒迅速地暗了下去。
他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只被发现做了坏事的小狗。
他无措、紧张地望着自己的“主人”,等待责罚降临。
他的“主人”则并不认为这件事需要什么责罚。
柏莎想,神秘的施法者有充足的理由隐瞒自己的身份。
他使用的是不受管制的魔法,一经被发现,就会被魔法塔处以极刑。
如果她是那位施法者,她恐怕这件事连埃莉卡都不会告知。
所以,他愿意承认这件事,已让她非常感动。
于是,“小狗”就这样没有受到责罚,还得到了一个拥抱。
“主人”抱住他说:“迦南,你要小心使用你的魔法,你的魔法和我们其他人的不一样,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这种魔法很危险,魔法塔的人发现后,可能会把你抓走。”
迦南“诶”了一声,不太明白,魔法塔和“他们”关系那么密切,他们肯定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了吧。
但他没有辩驳,只要老师能原谅他的欺瞒,他什么都愿意做。
“这次的事你不用担心,”柏莎继续说道,“在瓦伦被带走前,我对他用了一次心灵魔法,我的施法痕迹应该能覆盖你的。”魔法塔顶多会就她对他人使用心灵魔法的事,来责问她罢了。
迦南依然不懂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可他明白这是她对他的关心。
他好感动,“您对我太好了。”
柏莎笑了,也不否认,“我不是第一次帮你隐瞒了哦。”
“嗯?”
“上次你治疗了菲比他们,我传出去,说是其他人做的治疗。”
“其他人是指?”
“拉托纳。”
“……”
迦南沉默了,他的头低下去,小声自语道:“为什么要是拉托纳呀。”
可他明显知道,她是听得到这句话的吧!
柏莎无奈一笑,她可以理解他对自己前恋人的复杂感情。
如果他答应和她交往的话,他现在已经是她的现恋人了吧。
柏莎回答他:“因为像那样厉害的治疗魔法,除了你,我就只能想到他能做到了。”
说到这,她忽而有些郁闷。
她在郁闷,为什么她的前恋人那么强大,她的现恋人也那么强大。
怎么会这样呢?她分明想好了,要找一个没用的男人交往的。
迦南觉察到柏莎的情绪变化,他向她靠去,讨好地用脸颊蹭蹭她的脸。
“老师,您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迦南动作停住,声音努力忍住悲伤:“那您,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呢?”
柏莎答:“我喜欢长得好看又没用的男人。”
迦南:“……”
迦南:“老师,您对男人的品位,好让我担心。”
他想起老师的心上人,是个不行的男人,又想起老师曾说过,喜欢有点坏的男人。
至于老师曾经的恋人,拉托纳,他愿意相信那是位英俊、强大的法师。
可他已经有一个名为弗丽达的恋人了,为什么那天又和另一个自称多琳的女孩子在一起呢?
这样不忠诚的男人,不适合您,您不这么认为吗?
柏莎看着和自己睡在一起的男人,竟说出这种话,她哭笑不得。
她看向他说:“是嘛,我对男人的品位不好,那你说,我为什么挑中了你呢?”
迦南的脸蓦地红了,因为他知道答案。
在老师喝醉的时候,她曾亲口告诉他,她为什么喜欢他。
那真是个好肤浅的回答,肤浅,可是从她口中说出来又是那样美妙。
迦南捂脸,不愿回想,再想下去的话,又会想做了。
幸好,柏莎没有继续为难他,她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迦南,你的魔法这样强大,又为什么来做我的学徒呢?”
迦南还未回答,柏莎已先自己想到了答案。
“该不会是为了安抚魔法吧?”柏莎问。
迦南点头,“嗯。”
柏莎从他的怀抱里离开,她的声音低了下去:“那你现在该感到失望了。我的安抚魔法不仅没有帮到你,还对你的身体造成了那样的影响。”
迦南说:“这正说明,您的魔法是有效的。”
柏莎困惑,“有效?”
迦南欲言又止,他不能告诉老师他是什么,也就无法向老师言明安抚魔法有多么厉害。
他只好借助另一个人的事佐证他的话。
迦南:“老师,我其实认识戈登,我在……去地城的时候见过他,正是他和我说了您的安抚魔法的事,他说您的魔法非常有效。”
柏莎知道戈登是谁,戈登是那个半兽人的名字,她很高兴戈登能这么说,可她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她正准备开口,迦南的手按在了她的唇上。
“老师,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您想说,戈登最后还是伤人了。我不了解这件事背后的真相,但我想,其中一定有误会。我和戈登都相信您的魔法,希望您也相信我们的判断,您是很厉害的法师,我一直都这么觉得。”
柏莎怔愣地望着青年,过了会,她点了点头。
迦南这才把手放下。当然,他的手本来按得就不重。
柏莎却故意拿这件事打趣了他:“迦南,你也会有这样态度强硬的时候嘛。”
迦南惶恐的,“让您讨厌了吗?”
“不,”柏莎说,“我很喜欢。”
她又回到了他的怀抱,她靠着他,不时亲吻在他的嘴角、脸颊。
她是真的很喜欢他,她对那位神秘施法者的欣赏,此刻也汇集在了她对他的情感上。
不过,她也因此觉察到,实力强大的青年在过去究竟伪装了多少次弱小……
哼哼,你骗了我不少次嘛,迦南!
她懒得在今天和他算账,她还在想戈登的事。
“有机会,我们去地城看戈登吧。”
“好……”
他们去地城的那一天,恐怕就是他种族暴露的时候吧。迦南悄悄叹了一声。
“但我想去地城,不只是因为戈登,我还要去调查罗兹日记里提到的那种‘石头’。”
“可如果像您和埃莉卡女士推测的那样,那种‘石头’不就是魔晶石吗?”
“问题是,我们所见到的魔晶石,一点也不像罗兹日记里描述的那样,也和古老的龙鳞并不相似。”
“这……是因为什么呢?”
“我怀疑,地城的那些是‘原石’,我们见到的是被加工过的石头。”
迦南点点头,他想起,他小时候常看到“他们”的人把地城的石头一堆一堆地向外送。
只是那些石头全都灰蒙蒙的,没有人在意,也没人想过它们和龙鳞的关系。
“等我从地城拿到了那种‘石头’,我还得找一个了解龙的人看一眼……”
柏莎自语着说道,她在心里想到了洋葱罗伯特,罗伯特说过自己很熟悉龙。
而迦南想到的是一头真正的龙,他的好友坎普。
但这二者的前提都是,他们得先拿到一颗原石。
柏莎正在考虑这件事,理论上,他们只能在地城开放日才能进入地城。
实际上,她还有别的办法。
“我有主意了,迦南,你还记得伪装卷轴吗?”
“嗯?”
“我还有一个多余的,我可以用它把自己伪装成人形的魔物,比如说,魅魔什么的。”
“咳,咳咳。”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只是有些惊讶,您为什么想变成魅魔呀?”
“因为我听说他们很漂亮,可惜,我去地城的时候没见过他们,你见过吗?”
迦南温柔地看着怀里的人类女性,“我见过,他们全都没有您漂亮。”
柏莎喜欢被夸赞,但没有说服力的除外。
她蹙起眉毛,“别说魅魔了,我还没有你、你的姐姐们漂亮。”
迦南眨眨眼睛,“这是因为您的漂亮,需要认真观察才会发现。”
柏莎:“……”
柏莎:“你真的很会说话呢,迦南!”
柏莎背对着他躺了过去,不理他了。
迦南不懂,老师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漠。
他还没有告诉她,她的计划里有一个致命的错误。
那就是,他们魔物从不靠外貌,而是靠气味分辨人。
但,这好像也不是什么问题。
她的身上已经携有了他的气味。
今后,只会有更多-
“早安,迦南。”
迦南睁开眼,看到了一只灰颜色的——老鼠。
他平静地和那只老鼠面对面,打了个招呼。
“早安,埃莉卡女士。”
“哎?被你发现了吗?我还以为能吓到你呢。”
柏莎失落地把埃莉卡放到地上,这只灰老鼠一落地马上便呲溜地跑走了。
迦南看到埃莉卡女士离开,他松了口气地把提起的被子放下……
诶,等下,他的身上怎么衣服已经穿好了?
柏莎说:“是我帮你穿的衣服。”
迦南的脸红到了耳根,“这……怎么可以呢!”
柏莎安慰他,“放心,我哪里都没有看。”
迦南难过的,“是不喜欢吗?”
柏莎:“什么呀,你到底是害羞,还是不害羞?”
迦南小声道:“能被您看、被您触碰的话,我会很开心。”
柏莎:“……”
请不要一早上对我说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柏莎扶额,把话题拉回正事。
“埃莉卡和我想到了一起,她也打算去地城带块‘石头’回来。她去了,昨天晚上,变成老鼠去的。不幸的是,地城的门严密地封着,就连老鼠都钻不进去。”
“地城的门封着?”迦南蹙眉,“我记得,那里的门从不会关上。”
“是的,我记得也是这样,地城的门口有人把守,但从不会关门。”
如果关门倒好了,她就不用担心自己醉酒后会不会硬闯地城了。
事实是,她已经闯过了,只是她忘记了。
青年便了解这一事实,但他此刻无暇顾及那些事。
他屈起膝盖,神情陷入忧愁,他在想他的姐姐们。
“会不会地下出了什么事呢……”他低吟道。
“还不清楚。但有个好消息,我今天早上收到了一封信,信件源自我们都认识的那位半兽人。”
“戈登吗?”
“嗯,他又被准许回到地表生活了,我们去找他吧,迦南,问问他地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83章 你是魔物吧
◎她在沾沾自喜,她(单方面认为)的恋人竟然是一头魔物……!◎
到了戈登先生的家门口时, 迦南才想起来一件重大的事。
戈登先生知道他是什么……!
他要怎么保证,在一会的会面中,戈登不会拆穿这件事呢?
他了解戈登先生是个好人, 但他同时又是个过于率直的人。
迦南仿佛已经想象到, 一会戈登的第一个招呼会是:“嗨,魅魔!”
呜, 要是那样的话,不就糟糕了吗?
迦南丧气地垂下头, 满地寻找能把自己藏起来的地方,他失败了。
柏莎这时已经走上前,叩响了房门, 门的另一侧不多时响起了一串脚步声。
迦南紧张地冒出了汗, 他感觉这是他人生里最漫长的一分钟。
到了最后的十秒钟, 门被“哗”地打开了,身材魁梧、皮肤略黄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内迎接了他们。
毫无疑问,此人正是戈登, 半兽人的外表和人类并无差别, 除非他们张开嘴巴, 或是当你的面脱下衣服。
獠牙、胸口以及腋下密集的毛发, 都是他们遗传自兽人的特征。
迦南在地城的夏天,就曾见到过戈登没穿上衣的样子, 他希望老师没有看到过。
不,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
眼看着,戈登先生已经向他们迈出了脚步。
迦南的心跳猛然加速,他捂住心口, 望着戈登, 脸颊因为紧张到无法呼吸而微微泛红。
柏莎狐疑地看了迦南一眼、又看了眼那位健硕的半兽人, 她蹙紧了眉毛。
怎么回事啊你,你该不会喜欢男人吧?!
如果戈登就是他未来的妻子,她会气得撞墙。
柏莎的情绪狠狠波动了一番,但没有在戈登面前表现出来,这位半兽人是她多年的好友。
她对他既有愧疚,又有欣赏,他被送入地城明明就是她的错误,他却宽容地不和她计较。
戈登彼时也是第一时间向她打了招呼:“柏莎大人,好久不见。”
柏莎致以微笑,“我非常想念你,戈登,你这次能回到地表生活,真是太好了。”
戈登摇头,“不,这只是暂时的……”
他叹息一声,目光上移,落在柏莎身旁的那位男性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某种诡异的安静在他们之间席卷了一阵,过了数秒,戈登懂了。
在迦南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已从他那里听说,他要去地表寻找柏莎的梦想。
现在看来,那梦想已经实现。你放心吧,迦南,我会帮你隐瞒身份的。
于是,这位自作聪明的半兽人挠了挠头,问柏莎:“哎,柏莎大人,这位是谁啊?”
柏莎双手抱臂,冷笑一声,“呵,在我面前装不认识是吧?”
戈登懵了,“我应该认识吗……?”
柏莎:“我不知道啊。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的每个字里都透露出“你们过去有过什么吧”的意思。
夹在他们两个中间的青年,已恨不得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但是,不可以,再这样下去,老师会生气到再也不理睬他。
虽然他还不太明白,老师在生什么气。
迦南抿住嘴唇,无可奈何地向戈登自我介绍道:“戈登先生,您忘了我吗?我是去地城见过您的,人类迦南呀!”
人类迦南?柏莎的眉间蹙得更紧,她从未听说过这样新奇的自我介绍。
戈登却已明白,他配合地点了点头,“原来是你啊,人类迦南,地城里太黑了,第一次在外面看到你,我都没有认出来。”
柏莎二次听到“人类迦南”这个词,她再度蹙眉,但没有追究。
她在关心其他的事,很奇怪,为什么没听到戈登母亲的声音。
“戈登,露西呢,她不在家吗?”
露西是戈登母亲的名字,她是一位开朗的人类女性,柏莎每次去看望她,都会被她的热情吓到。
她和戈登一样心善,没有怪罪柏莎任何,只偶尔委托她携带信件去地城送给戈登。
柏莎不了解信里写的都是什么,但她猜想,应该都是些快活的句子,半兽人每次拿着信件都会边读边笑。
半兽人也遗传了他母亲的开朗,柏莎简直从未见过他的那张宽阔的脸上露出过忧愁的表情。
但今天,她见到了。
半兽人听到母亲的名字,头低了下去,“柏莎大人,我妈妈她病了,这正是我能够从地城回来的原因,魔法生物保护协会的人觉得我母亲活不了多长时间了,让我回来多陪陪她。”
柏莎哑然,过了会,她声音滞涩地开口:“什么时候的事?上个月,我来看她的时候,她看上去还那么健康。”
“听他们说,就是这几天的事。”
“几天?什么病会在几天里变得那么严重?”
“我不知道,”戈登说,“这正是我写信给您的原因,柏莎大人,您了解药剂学、也了解治疗魔法,请您为我的母亲看看吧。”
柏莎点头,她快步地朝房内步去,一进门,她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女人。
“柏莎大人。”露西的头侧了侧,看向她,“我听到你的声音了,很抱歉,我不能去外面迎接你。”
柏莎从未听过露西的声音这么虚弱过,看来她是真的病重了。
“露西,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快点好起来。”
柏莎走过去,坐到女人的床边,女人配合地抬起手,让她握在手里。
魔法的荧光笼罩住露西的腕部,柏莎从光芒中读出了她的身体情况。
情况很糟。看起来肺、心脏、肾脏都有了大规模的损坏。
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露西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器官损坏到这个地步?
蓦地,柏莎有了个不详的猜想,她回头,朝两个男人做了个挥手的动作。
等他们走开,她垂手,把露西胸口的衣服解开。
“柏莎大人……?”露西疑惑。
“一会就好,我需要检查下你的腹部。”
没一会,她检查完了,她沉默地为露西把衣服穿好,她不敢低头和她对视。
柏莎站起身,朝向迦南,青年发现她的脸色白得骇人。
“老师……?”
“你也过来看一看吧。”
戈登好像了解迦南的实力,听到这话,他没有质疑,而是马上让开,让青年走向自己的母亲。
实力强大的青年温声细语地和病人说了几句,得到她的准许后,将她的手腕握在手中。
数分钟后,他放下手,神情变得和柏莎一样凝重。
戈登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柏莎,三个人一起沉默了。
露西什么都明白了,她合上眼睛,轻轻地笑了。笑声回荡在了房中。
“让你们都束手无策的,一定是很稀有的病吧,这样说的话,我很幸运呢。”
柏莎喜欢露西的乐观,但这次,她无法认同。
因为她知道,这不是幸运,是一种人为的不幸-
柏莎走到屋外,青年过了一会也跟了出来。
柏莎回头看他,“迦南,你的魔法也没有办法吗?”
“老师,她身体内部的损害非常严重,却又无迹可寻,仿佛是在一夜之间造成的,找不到源头的话,我的魔法也没有办法。”
“源头,我想是不会找到了。但我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迦南,她的腹部、胸口都有魔法愈合的痕迹。”
“您的意思是,”迦南的声音颤抖了,“有人在拿她做实验?”罗兹教授的那种实验!
他说完这一猜测,马上便自己摇头做了否认,结果他却看到老师点了头。
他无法相信,这怎么可能,之前的实验对象都是法师不是吗?
而露西,露西女士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一位母亲啊!
迦南试图搜寻反驳这件事的话,他想到了一点。
“老师,露西女士不会变形学,无法变成动物的人又怎么能成为实验者呢?”
自我的变形,和将他人变形,是难度无法等同的两件事。
他学习变形魔法已有多年,至今未能成功将他人变成动魔物。
在基恩的《魔法学》里也有谈到,哪怕有法师能成功将他人变形,所维持的时间也至多只有数分钟。
但柏莎不这么认为,“你忘了凯希吗?”
迦南说:“您的意思是,是罗兹教授将凯希变成的猫?可老师,我们不是已经知道,凯希女士原本就是个了不起的变形学法师了吗?”
柏莎说:“她有变形的能力,不代表她就会那么做。她了解她的父亲在研究什么魔法,也了解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这种时候,她怎么会主动变成动物,以便她的丈夫对她‘治疗’呢?只能是罗兹、或是其他人,把她强行变成了猫,完成的器官更换。也许,在‘治疗’的初期,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柏莎的话说服了青年,他有些信了,但还是无法接受。
他的眼眸盈满痛苦,“可为什么呢,老师,他们为什么要挑选一个普通人作为实验对象?而且,还是逆向的实验……”
甚至不是为了治疗,而是为了把一个健康人变成病人。
这太残忍了,为什么会有人做出这样的事呢……
柏莎好像知道答案,但她没有说话,她只是转过头,看向屋子的方向。
迦南也跟着看过去,他们透过窗户看到了半兽人,他在屋里跳来跳去,在努力逗他的母亲高兴。
“老师,我们不能把真实的情况告诉戈登,对吗?”
“嗯,如果说了,就完了。我猜,这是个故意布下的陷阱,有人在试探我们,究竟知道了多少事。”
“可您这样说的话,戈登岂不是故意引我们过来的?戈登先生不是这样的人呀……”
“如果有人拿他母亲的生命作威胁呢?他哪怕不愿意,也只能答应。”
“威胁。”迦南呢喃着这个对他来说好难懂的词,他回想起过去,老师也曾说过这个词。
那时的语境是轻松的、和谐的,即令他有些为老师担忧,也没有体会到“威胁”这个词真正的力量。
现在他知道了。威胁是一种龌龊的手段,它利用了人的善,逼迫人去行恶。
迦南的眼睛发酸,他难以克制地流下了眼泪,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魔法很强大,却救不了戈登的母亲。
柏莎这时从怀里掏出她下午抽空写完的信,将信放飞了出去。
迦南抬起眼睛,看向飞往高空的魔法信件。
“老师,这是寄给谁的信?”
“给星谷的尔纳巴。他会帮我采购一些安息杏,还记得那种植物吗?狡猾、贪婪,但能治好很多病症。”
“也能治好露西女士吗?”
“很难,但可以试试。”
这是迦南第二次听到尔纳巴的名字。
他每一次都没有追问“尔纳巴是谁”。
因为他有种预感,这个人说不定就是老师的心上人-
安息杏制成的药剂送到露西那才过去了三天,戈登便传来消息,说他母亲的病已经好了。
柏莎惊讶地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迦南也觉得事情奇怪,可露西康复了,这已是最好的消息。
他激动得握住柏莎的手,“太好了,老师……!”
柏莎不觉得有那么好,她反握住他,“走,迦南,我们去找戈登。”
“去祝贺他吗?”
“不,去查明真相。”
他们去了,他们到的时候,戈登正在收拾屋子。
“戈登,你要搬家吗?”柏莎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问道。
“是我妈妈要搬家,而我,要继续回到地城生活了。”
柏莎想起,戈登说过这是暂时的,她为他又要和母亲分开感到难过,可此刻,她更关心的是露西的情况。
“露西在哪?”她问戈登,“我想看看她。”
戈登露出遗憾的表情,“您来晚了,我昨天就把妈妈送去新家了。”
柏莎:“那么,新家又在哪呢?”
戈登:“她的病刚好,需要静养,对不起,柏莎大人,我不能告诉您。”
柏莎点点头,不再追问。
戈登已经要准备离开,他是个恪守规则的半兽人,妈妈健康了,他没理由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即使他非常不舍,留念妈妈,留念太阳,留念他的家乡……
戈登从太阳上收回目光,同时地,他看向两位来客。
“柏莎大人,迦南,你们上次来找我,是有事要问我吧?”戈登说。
“是的,戈登,我们想了解,地城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柏莎说。
迦南补充道:“戈登先生,我们听说地城的门都被关上了。”
半兽人听了这个问题,表情未有任何变化,“这件事啊,是因为狂欢节快到了。”
迦南困惑道:“狂欢节?”他听说过地表有这个节日,但地城从来不过狂欢节。
戈登了解迦南的疑问,他正说道:“地城从前没有狂欢节,但今年也打算过了,大家正在地底下为节日做布置,魔法生物保护协会的人还想将那天作为开放日,让地表的法师们也一起进来庆祝,欢迎你们到时候来看我。”
迦南的眼睛亮了亮,“太好了,我会和老师一定去的!”还有迪夫、埃莉卡、杜克、波文,杜克那孩子好像特别想去地城呢。
狂欢节,开放日,这对于柏莎来说也是个好消息,他们想去地城拿取“石头”的事,这下变得容易多了。
只是,她的心中依然不安,为露西……
露西的儿子却看起来,脸上已无太多忧愁。
他甚至还在想办法安慰她。他有力的双臂向前伸出,突然按住银发女性的肩膀。
迦南紧张道:“戈登先生,您在做什么?!”
戈登没理会青年,他直视着人类法师说:“柏莎大人,我们好久没见了,这些日子里,我自学了安抚魔法,老实说,是从您那里偷学的。”
柏莎不在意他人从她这学去什么,她是个“老师”,世上所有乐于向她学习的法师都是她的“学生”。
不过,她很佩服半兽人的学习能力。
“心灵魔法没那么容易学习,你能学会,说明你很有天赋。”
“不,我不是为了向您炫耀天赋才这么说的,请您看我的牙齿。”
半兽人当柏莎的面张大了嘴巴,只见他口中曾经的獠牙已全部掉光。
“您看,这就是安抚魔法的效果,这一魔法实在是太强大了!”
“……”
柏莎无言,她对于这件事,有着和戈登不同的看法。
她想到阿德勒曾用来评价安抚魔法的那句话:这不是文明,是暴力。
在某位青年遭遇了那里的萎靡、以及半兽人牙齿掉光的今天,她开始承认,这句话是正确的了。
柏莎说:“戈登,这不是我的本意。它……不该是这样的魔法。”
戈登说:“但我喜欢它,我的妈妈也喜欢它。它让我看起来很像人类,不只是獠牙,您看,我身上的毛也都已经……”
戈登说到这,就要脱衣服,黑发青年再也忍受不了地跳到了他们之间。
他一把抱过柏莎,急切地向半兽人说:“戈登先生,您不能这么做。”
“我……也没要做什么啊?”
“是这样的,戈登先生,老师喜欢看到大家穿戴整齐。”
“原来如此。”单纯的半兽人下巴朝内一收,完全信了青年的话,他低头整理起自己的着装。
柏莎心里有一堆话可以反驳青年,但这现在都不是重点。
她还有话没有对戈登说完。
“戈登,如果我的安抚魔法真这么有用的话,当初你为什么会伤人呢?”
这是一个困扰了她多年的问题。哪怕戈登、露西都没有怪罪她,她自己也无法放下。
可惜,这一问题,戈登也无法回答。
“我也不知道。”半兽人抓了抓头发,神情苦闷,“柏莎大人,我到现在都不清楚,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我那天上午头脑特别、特别地亢奋。”
“亢奋……”
柏莎重复着这个词,陷入了思考-
从地表回归地城有一套完整的流程。
首先,你要前往魔法生物保护协会在地城门口设立的房间。
接着,你要耐心等待他们的人到来。
他们到来后,会先检查你的行李,再检查你的身体,确保你全身上下没有携带任何违禁带入地城的东西。
这样的东西有很多,名单长得过分,简言之就是,地表的东西都不能带进来。
哪怕是衣服也要更换……
戈登此时,正在房间里,紧张不安地等待他们的人到来。
一小时后,有人推门进来了,是个英俊的中年男人,他有一双漂亮的褐眼睛。
他走进来的时候,向他打了招呼:“我叫罗兹。你的名字是戈登,对吧?”
戈登木楞地点了点头,“呃,是的。”
自称罗兹的男人笑了笑,“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来,请坐。”
戈登在房间里的椅子上坐下,男人坐到了他的面前。
他前倾着身子,看着戈登,“你收到我的信了吗?”
戈登又一次点头,“收到了。我按你说的把我妈妈送到了那个地址,你说,你会治好她的,是吗?”
罗兹:“你放心,昨天晚上我就已经把她治好了。”
戈登喜极而泣,“谢谢你!你一定是个非常了不起的法师!”
罗兹:“不算是。但我是个很擅长找出凶手的人,你知道是谁让你母亲生了重病吗?”
戈登睁大眼睛,“她不是自己病的吗?”
罗兹摇头,又摇头,“不,她不是,她原本非常健康。”
戈登不解,“那,那个凶手是谁?妈妈是个很善良的人,没有人会想害她。”
“是的,她好善良。那天夜晚,我带刀进去,当她面剖开狗肚子的时候,她还在为那只狗哭泣。”
“什么……?”
“后来,那把刀也抵在了她的肚子上,她汪汪叫个不停。”
“什么??”
“器官更换完,我又把她变回了人,我告诉她,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不然她儿子会死得比那条狗还惨。她果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吧?”
“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
戈登站了起来,他朝面前的褐眼睛男人挥出了拳头。
拳头停在男人脸前一厘的位置,他下不去手,妈妈、柏莎大人都希望他能够温柔待人。
他放下了手,看向伤害了妈妈的“凶手”。
但男人不认为自己是凶手。他抬眼,平静地注视着半兽人。
“戈登先生,我话还没有说完。”
“等我说完,你就会发现,我不过就只是个刽子手。”-
“老师,狂欢节是个什么样的节日呢?”
对于迦南的这一问题,柏莎唇角勾起。
“你都不知道那是什么节日,你为什么那么期待?”
“诶,很明显吗?”
“非常明显,你每天都在计算还有多少天到狂欢节吧。”
呜,被说中了。是的,他很期待狂欢节……!
理由一,因为那是一个节日,只要是节日,他都很喜欢。
理由二,因为那天是地城开放日,大家都可以去地城。
虽然那也会是一个容易暴露他身份的日子,但他还是好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回他的故乡看看。
尤其是老师。他多么希望此刻就能对她坦白,他是个魔物,来自地城。
他好想牵着她的手,带她看遍故乡的每一处风景。固然,地城的景色黑黝黝的,没什么好看。
他叹息了一声,不知在叹息不能袒露身份的事,还是在叹息故乡不如这里美丽。
而在他想到这的时候,柏莎忽而说道:“我懂了,迦南,你是在期待狂欢节那天,大家能一起去地城吧?”
迦南惊讶地睁大眼睛,“您怎么知道的?”
柏莎说:“因为那是你的故乡嘛。”
迦南点点头,“是的,被您说中了……”
老师果然很了解他……诶,等下!!!
他嚯地抬起头,粉眸呆滞地望向银发女性。
“您、您……您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地城是你的故乡,对吧?”
迦南张口,想要反驳,却又说了实话。
“是的……”
“所以,你是魔物,是吗?”
“嗯……”
柏莎有点失望,“哎,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否认下呢。”
迦南从没有想过否认,很久以前,他就希望老师能从他这里把秘密都读去。
只是,他很好奇,老师是怎么发现的这件事呢?
柏莎正在回答这个问题:“如果你问我,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答案是几天前。你和戈登的每一次见面,你们看对方的眼神都很怪异。”
“怪异?”
“嗯,我一度还以为你喜欢他呢。”
“我怎么会喜欢戈登先生?不,我喜欢他,但不是那种喜欢……”
迦南解释不清了,他走向柏莎,握住她的双手。
“我只对您有那种喜欢。”
突然的告白让柏莎措手不及,她怔了片刻,没被他影响地继续说下去。
“那只是我最初的猜测,后来我就懂了,你们看彼此的那种目光,名为‘熟悉’。你们一看就认识很多年,如果你只是一个偶尔去地城的人类,怎么会和他认识那么多年呢?”
迦南崇拜地看着柏莎,“老师,您好聪明,您说得一点没错。”
柏莎笑得无奈,为什么会有人被拆穿身份,还反过来夸奖对方啊。
在她的预想中,青年总是要先挣扎一番,再承认的。
而如果他挣扎,她将会拿出更多佐证她猜测的证据……
比如说,罗伯特说过他是魔物,肯特也说过,纯白种子未说完的话里,也隐约透露过这层信息。
最关键的是,青年的魔法和其他法师使用的是如此不同,他的年龄也不足以掌握消除记忆的魔法。
但如果,他们原本就是不同的种族,使用的是原理都未必相同的两套魔法,这些问题就都能解释了。
柏莎思考着这类事时,迦南忧心忡忡,在做着心理准备。
比如说,被讨厌的准备,以及,被恐惧的准备。
还有就是被问“你是哪种魔物”的准备。
无论怎么想,这都是无法逃过的问题,他在脑海里演练起回答的句子。
然而,不管怎么演练,他都只能回答“我是魅魔”这一个答案。
他能不能说自己是龙呢?传说中,那种古老、专一、堪比神明的种族。
可要是老师说,让他变成龙看看,他又……变不了。用变形魔法也变不成。
更糟糕的是,万一老师听说过“魅魔是暗神后代”的消息,她别说喜欢他了,她说不定还要憎恨他。
完了,完了,迦南在自己的面前看到了一条又一条的死路。
可突然间,他又想了起来,他还有一封姐姐们交给他的,祖母留下的信。
“你的身份不小心在你爱的人面前暴露了,你打开这封信,就能挽回你爱人的心。”
想到这,光芒又重现在了青年的眼底。
与他相对,另一边的银发女性想法非常简单。
她在沾沾自喜,她(单方面认为)的恋人竟然是一头魔物……!
这不是比埃莉卡的小说还要刺|激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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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你很珍稀吗
◎欺凌珍稀保护魔物罪?◎
柏莎入学的第一年, 就是绿影森林里叫人闻风丧胆的人类法师。
她所到之处,没有一只魔物能逃出她的掌心。
她从不残害它们,就只是把它们揪到自己面前, 让它们排排坐好。
“有会说话的吗?”“和我说说话嘛。”“我好无聊。”
她对着它们说话, 可惜这些低级的魔物哪怕听得懂她的言语,也不能作出回应。
它们就只能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用魔物的话语互相说道:这个人类法师好像有病。
柏莎没有病, 她只是太孤独。那时,她的好友弗丽达成天埋首在图书馆研习魔法,她的老师拉托纳又是个安静到过分的人。
再来就是阿德勒、奥玛、佩格他们, 由于年龄的差距, 他们和她实在没什么话题可言。
哎, 对了,还有个肯特……那位教授说出来的话有点恶心,柏莎不想和他交谈。
与学院的其他人相比, 柏莎开朗的性格显得独树一帜, 她走到哪, 哪里都会响起她的笑声。
所以, 每次她还没有推开拉托纳办公室的门,他就已经知道她来了。
“柏莎。”
看到她来, 拉托纳总是微笑相迎,他的话语稀少,但已在尽力回复她的每一句话。
“老师,你在学习什么魔法?”
“老师, 你怎么又把自己关进地下室去了。”
“老师, 陪我去绿影森林吧, 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
拉托纳耐心聆听,认真回答,唯有她的邀约,他不能答应。
他脱不开身,他很忙,非常忙,好像有学不完的魔法。
在柏莎看来,他已经足够强大,他是职权为魔法的半神,大家都说,他马上就会成为魔法之神。
“成为魔法之神后,你可以停下休息一会了吗,老师?”
柏莎曾这么问过拉托纳,对方笑着摇了摇头。
“柏莎,那只是人神,人神之上,还有其他。”
其他又是什么呢?现在柏莎知道了,人神之上,还有真神。
或许从那时起,魔法塔就已经有了造神计划吧。
学院内忙碌的人不只有拉托纳。
弗丽达,她的好友,那位棕发女性将自己全部的时间投入进了魔法的学习中。
她经常为了学习魔法彻夜不归,柏莎会在次日的早晨在图书馆发现她睡着的身影。
柏莎不想吵醒她,她悄悄走过去,给她披上一件毛毯、留下一些食物就离开。
久而久之,弗丽达发现了神秘毯子、神秘食物的由来,她觉得它们的主人愚蠢又单纯。
她说:“柏莎,不要再做这种事,把关心我的时间拿去学习魔法。”
柏莎说:“我在学习呀,弗丽达!”
弗丽达说:“你还不够努力,你要再努力、更努力一点。”
柏莎:“要努力到什么程度才算努力?”
弗丽达:“成为最强的法师,成为不会被任何人蔑视的法师。”
柏莎:“不成为最强,就会被蔑视吗?”
弗丽达皱眉,犹如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这不是当然的事吗?强者蔑视弱者,强者统治弱者,这就是魔法界的真理。”
十四岁的柏莎没有听懂弗丽达的话,但她点点头,答应了,说她会努力。
哪怕是为了弗丽达,为了阿德勒,为了她的老师,她想,她也应该努力。
她的努力很快为她带去了回报,她一会儿的工夫就达到了中级魔法师Ⅱ,又过了两个月,她达到了Ⅲ。
奥玛女士说,以这样的速度下去,你会在十九岁前就达到高级魔法师Ⅰ。
事实上,她最终达成的时间比奥玛预料的还要早。
也就在她成为中级魔法师Ⅲ的时候,她突然发现阿德勒、弗丽达对她的态度变化了。
阿德勒不时对她说些“你的魔法练习还不够”的话,转头又对中级魔法师Ⅰ的弗丽达夸赞几句。
弗丽达呢,则干脆不理睬她了。
柏莎不懂他们两个的态度因何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她去问拉托纳,拉托纳好像知道答案,但他欲言又止。
他最终只是伸出手,拍拍她的头发,“柏莎,你很有天赋。”
天赋,这个词后来在柏莎的人生里常常出现,好多人都这么对她说。
她也不否认,她知道自己学习魔法很快,比谁都快。
过了几年,她慢慢明白了弗丽达态度转变的原因,她知道了那种情感名为“嫉妒”。
一个不如自己努力的人,却在短时间里轻松赶超了自己,弗丽达要怎么才能忍受这样的事呢?
再过了几年,她又明白了阿德勒当时的用意,他那时就已看出弗丽达心中的妒意。他试图平息,但失败了。
弗丽达的妒火继续燃烧,在未来的某一天,火焰终于烧在了她所妒之人的身上。
柏莎永远忘记不了那天早晨,她寻找拉托纳,想和她的恋人为昨夜的争吵道歉。
结果,她推开房门,看到的是一片荒唐之景。
拉托纳,弗丽达,你们……
她当时整个人都站不稳了,极度愤怒、极度悲伤,然后又——极度平静。
她转身步离,踏出住宿楼的时候,眼泪才掉下来。
她记不清那天自己哭了多久,后来有位年轻的女士抱住了她,安慰她。
那个女人是谁呢?不,不会是埃莉卡,埃莉卡那时候还没来呢!
那,那就只能是梅尔达了。
她想到这个名字时,一段陈旧的记忆,从她的记忆深处被翻了上来。
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就只是短短的几句梅尔达和她说的话。
“柏莎,不要难过,这只是你人生里的一段插曲。”
“往前走,你还会遇到新的人,更适合你的人。”
“那个人说不定已经存在于世了,他就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奔向你。”
梅尔达当时的声音,跨越时间,来到了此刻的她的耳畔。
她惊讶地发现,梅尔达话里的那个人真的存在。
在她为恋人的背叛哭泣时,有个青年、或许那时还是少年,正在无光的地下,期盼和她相遇。
她问他,为什么现在才来见我?
现在她知道答案了。
魔物和人类,地城和地表,相隔得有种族、地理,可能还有年龄。
但无论如何,他们相遇了,他们已经相遇了。
柏莎回到了此刻。她抬眸,望向茫然、无措,在等她提问的魔物青年,她笑了一声,向前迈出一大步地抱住了他。
迦南以为自己做起了白日的梦境,这太离奇、太不符合现实了……!老师发现了他是魔物,不讨厌他、不恐惧他,还来拥抱他……就算她是那样善良的人,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他难以相信,又幸福到想要哭泣,他用力回抱住她,害怕这是他人生里最后一次的拥抱。
这不会是最后一个。如果柏莎听得见他的心声,她就会这样坚定地告诉他。
她只会想,只会遗憾,这个拥抱来得不够早。
她想在她十四岁的时候就和他相遇。
她坐在绿影森林的枯木凳上,眼前排排坐的魔物们消失了,变成了青年一人。
她不了解他是哪种魔物,但是哪种都行,她都喜欢。
她会看向他,向他微笑。她如果说话,他会回应,她如果大笑,他也会陪着她一起笑。
他们的手会拉在一起,他们会躺下去在草地上打滚,绿草的香气会散碎在风里,从四方向他们温柔抚去……
等他们玩累了,就靠在一起休息,望着彼此的眼睛,叫对方的名字。
“迦南。”
“老师……?”
“叫我的名字。”
“柏莎。”
他呼喊她的名字比她想象得要熟练,她在他话语落下的时候,将他吻住。
这是一个漫长、缱绻,又完全不色|情的吻。
至少她单方面这么觉得……
吻逐渐由他带领,变得激烈,变得无路可退,他们滚在了地上。
柏莎心里大喊:你等等,我十四岁的时候,你肯定还没成年吧!
过了会,她想起来,那是想象,现在才是现实。
现实是,他们是成年人,是深深将对方纳入过身体里的“情人”。
柏莎很快感到身体清凉,她呜咽了一声,伸手捂住迦南的嘴。
“……”他亲吻在她的掌心,表情委屈地看着她。
“说好的,一周一次。”
算下来的话,还有两天。
青年则记得更为准确,她一松手,他就说:“还有三十二个小时。”
柏莎哪里记得住多少个小时,她摆手,就当是这个数字了。
其实她根本不在乎多一天或少一天,一周一次,本就是为了给他思考、反悔的时间。
她诱骗了他这样不谙世事的小魔物,总得给他点逃跑的机会吧。
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相遇的时间晚一点也不错,万一她遇到他的时候,他未成年……
那她就真的会犯罪!
柏莎捂脸,她幻想到了自己进骷髅囚牢的样子。
……等一下,她搞不好真的会进。
她嚯地推开青年,从地上坐起。
“迦南,你是珍稀魔物吗?”
迦南未曾想到,关于魔物,老师问出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
“我……应该算是?”他回答。
然而,接下去的问题才算是匪夷所思。
银发女性的身体向他倾去,她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不可侵犯的圣人。
某种程度上,她现在就是这么想的……
“和你做了,算不算侵|犯珍稀保护魔物罪啊?”
“还有这种罪?”
“有啊有啊。你不知道魔法生物保护协会为了保护你们,设立了多少离谱的罪名。”
迦南心痛地看着柏莎,“老师,您辛苦了。”
“辛苦什么啊?”
“顶着犯罪的风险,侵|犯我。”
“……”
柏莎气恼地捶打了青年的胸口两下,明明是你没告诉我好吗!
青年温和地笑着,将她搂抱。
“不会的,老师,我会为您保密,就算秘密泄露,我也会保护您,不让他们伤害您。”
“是吗,可他们很厉害嗳。”
“没关系,我也很厉害。”
从前,柏莎会反驳这句话。现在,她知道青年说的是实话。
他会使用的魔法,堪比人类人神级别的法师,像这样的法师,整片大陆都没有几个。
可这样说的话,矛盾不就出现了吗?
“迦南,好奇怪,你既强大又珍稀,他们为什么还会准许你来地表逗留这么长的时间?”
无论是他伤害了人类,还是人类伤害了他,都是魔法生物保护协会所不想看到的。这么做,风险太大。
“我答应了他们,不会伤害人类,也不会暴露身份。如果我违反了约定,我就要回到地城。”
“但如果你不想回去,他们也不能拿你怎么办吧?”
迦南身体微怔,他将怀里的女性抱得更紧。“您说得对,我已经不准备回去了。”他轻声道。
“为什么呢?”
“为了您。但也不只是为了您。”
也为了学院的其他人,为了结识到的人类法师夫妻,为了戈登先生在地表的母亲。
为了洛克山看到的日出,为了这个世界每一处被光照亮的地方。
老师,我多么希望,这束光也能照进我的故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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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龙族的灭亡
◎迦南看呆了,他有史以来第一次目睹柏莎行使暴力。◎
“滚开, 滚开!我要爸爸,妈妈,我不要和你们说话!”
“我要回家, 这里不是我的家!都给我滚、滚、滚!”
魔法塔塔主戴维才刚走到瓦伦的房间附近, 便听到了这样一串惹人烦躁的噪音。
他紧皱着眉,侧目问身旁人, “昆西,瓦伦这样多久了?”
他身旁的名为昆西的青年回道:“大人, 他自从那天回来后,就一直这样。”
“没有任何好转?”
“没有。”
“问他的问题,也都没有反应?”
昆西沉吟了一阵, 回答:“没有。”
戴维瞥他, “你在犹豫什么?”
昆西说:“大人, 我不明白您要我问他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把他的回答告诉我。”
“他不肯回答,他只不停地重复一句话。”
“什么话?”
“您刚才已经听到了, 他要爸爸妈妈。”
“……”
戴维沉默, 过了会, 昆西听到他笑了, 很轻的一声,仿若幻觉。
“迦南, 柏莎。”魔法塔的主人精准地叫出了瓦伦“父母”的名字,“他要爸妈,那就给他带来。昆西,这件事你去办。”
“可大人, 您知道, 造成瓦伦大人失忆的那个人就是……”
迦南。亦或者说, 那个魔物。
早在昆西刚进入魔法塔的时候,他就被告知了学院里有头“野兽”的事。
他的任务便是要去监视那头“野兽”,他却没想到,“野兽”就是那位看上去孱弱的黑发青年。
他更没有想到,他晚来了一步,“野兽”已经染指了他的柏莎,他的女人!
昆西的拳头握紧了,指甲在他掌心刻出的痛苦,无法与他心中的相比。
他付出了多少努力,才换来这一天?埃莉卡、迦南、好像还有个黑皮肤的男人,阻碍在他和她之间的人,为什么那么多那么多!
昆西的情绪激动得就要沸腾,而他身旁人对此则漠然无比。
“那不是你要关心的事,把我吩咐的事办好,把我要的答案带来,除此之外,都与你无关。”-
美味龙酒馆今日来了稀客。
本在为夜晚的营业收拾桌椅的坎普,见到他们到来,立马停下动作,跑到门口对他们笑脸相迎。
结果,他的笑容还没有持续多久便完全垮塌。
他瘪嘴,语调阴阳怪气:“迦南,你装得真好啊!”
迦南听不懂他的好友在说什么,他身旁的银发女性更不明白,他们对视一眼,摇头,接着手拉手走进去,找了张桌子坐下。
看到他们两个拉在一起的手,坎普更是大受刺激。
他冲到他们对面的位置坐下,手放在桌上,眼睛来回地在他们两人间巡视。
迦南关心地开口:“坎普,你怎么了?”
坎普说:“还问我怎么了?应该是我问你们怎么了吧。”
柏莎懂了,她侧过身,往身旁人的脸上亲了一下。
迦南捂住被亲的位置,又惊又喜,“老师,为什么突然亲我呀?”
柏莎没回答,坎普先回答了:“是为了刺激我吧。”
柏莎笑了,“可以说是。”
坎普颓丧地趴在了桌上,“我就知道!上次你们在我这把桌子弄翻的时候,我就该知道你们关系不一般!”
迦南解释道:“你错了,坎普,那时我和老师是在扮演恋人。”
坎普:“你是说,你们现在是真的恋人咯?”
迦南:“我……不知道。”
迦南的声音低了下去,他想起了老师的心上人,那个可能叫做尔纳巴的男人。
他心中酸楚,被嫉妒折磨,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被一道冰冷的视线锁住。
他看了过去,发现是柏莎。嗯?老师为什么那样看他呀?
她是不是也想起了她的心上人,在埋怨他诱骗她发生了关系呢?
果然,床上的欢|愉不能说明任何吧。
他得到了她的身体,却得不到她的心。
他忧愁着垂下了视线,耳朵这时被轻咬了下,他敏感地一颤,还未抬头,听见女性靠在他耳边的低语。
“迦南,还有九个小时。”
九个小时?什么九个小时?
啊,您是说,那个的时间吗……!
迦南的脸变得通红,原来如此,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结束。
他高兴地捏紧了她的手,倾身,回吻在了她的耳垂上。
他也想对她耳语,想了很久却不知要说点什么,最后就只是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小狗般地蹭了蹭。
我好喜欢你啊,老师,哪怕我知道您的心里有其他人,只要您现在是我的,我就满足了。
我会好好珍惜,把每一次都当成是最后一次去努力。
想要您的身体记住我,哪怕您有天不要我了,也会想起和我的亲昵。
比起青年逐渐转好的心情,柏莎的脸色仍旧冰冷。
她真的是……气死了!男人果真是不可靠的生物,哪怕是他也不例外。
他嘴上否认和她是恋人,说到做○竟又那么高兴了。
可恶可恶可恶,难道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难道你还在念念不忘你未来的妻子吗?
可你说着要留给你妻子的初次,已经在我这里了也。
柏莎占有欲作祟地回握住了青年的手,他们彼此较量,一方比另一方握得更紧。
手指不断在指缝间穿梭抽|插,不知餍足地交缠覆盖,骨节咔哒作响,两人浑然不觉。
但还是有人觉察,对桌的坎普已旁观了他们许久,他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可在他看来,他们无论做什么,都是调情。
坎普咳嗽两声,打断他们,直奔主题:“说吧,你们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柏莎想着“对哦,正事还没说”地看向坎普,“坎普,你是龙,对吗?”
坎普:“!!!”
坎普跳了起来,“迦南,你怎么什么都和她说啊?!”
迦南诚实道:“抱歉,坎普,是我没有藏好身份,老师知道我们来自一个故乡,于是就猜到了你是龙。”
坎普掩面,“我隐藏地那么好,全都败在了你这里,迦南!”
柏莎微笑,“可是龙很帅哎,坎普。”
坎普听了这话,立刻又精神满面,他抬起头,捋了把红发,“说得也对,柏莎小姐,没有比我们龙更帅的了。”
迦南心情复杂地叹了一声,“我要是龙就好了。”
坎普安慰好友道:“你也不错啊。至少,柏莎小姐会满意吧。”
柏莎“诶”了一声,不太明白,“我为什么会满意?”
迦南说明道:“老师还不知道我是什么。”
坎普挑眉,“柏莎小姐,要不要我告诉你?”
柏莎摆手,“不要,我要靠我自己猜,我感觉我就快猜到了。”
坎普好奇,“你都猜了些什么?”
柏莎说:“嗯,龙、蜥蜴、蝙蝠、魔狼……”
坎普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迦南捂脸,“我和老师说,不要猜,我直接告诉她,她不同意。”
柏莎蹙眉,“我想靠我自己猜出来嘛。我和迦南认识这么久,我这么了解他,不该猜不到的。”
迦南羞愧地把脸捂得更严,“对不起,老师,怪我平时伪装得太好。”
柏莎:“除了能力的强大,我看不出你还伪装了什么。”
迦南:“我……”
迦南声音很轻地说:“特别特别坏。”
柏莎听见了,她捂着肚子笑了,“那看来真的很难猜,我完全感觉不到你哪里坏。”
坎普这时说道:“不过说到能力强大,迦南的确非常强。”
柏莎眨眼睛,“这是什么朋友间的帮衬夸奖吗?”
坎普摇摇手指,“我只是实话实说。迦南很强大,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强。”
迦南移开手掌,“我想,我大概是比姐姐们强一点的程度吧?”他猜测道。
坎普说:“不,你比我还要强。”
迦南手握拳头,抵在唇边,他天真的粉眸里写着“这又能说明什么呢”的表情。
另一边的银发女性,此刻看向坎普的目光中也写着差不多的话语。
坎普看着面前两人,气得要吐血,“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你们连龙是世界上最强的魔物,这一基本的常识都不具有吗?”
柏莎点头,公允地说道:“我好像是有听说过这件事,迦南还说过,在你们的故乡地城,很多人都信仰龙。”
迦南说:“嗯,我们很多人都将龙奉为神明。”
坎普感到一口血已到了喉咙口,“什么啊,你们两个明明知道,为什么还那么怀疑地看我?”
答案是,你这头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靠谱的气息。
坎普又一次从他们的目光中,接受到一柄插向自己的刀刃,他捂着心口,继续说下去:“所以我说,迦南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强,他比龙还要强,那就是比所有的魔物都要强,说是当今的魔物之王都不过分。”
迦南的耳朵都红了,“这太夸张了,坎普,如果我真的那么强,我为什么感觉不到呢?”
随着迦南这一问题的抛出,坎普静默了。
红发青年的表情忽而变得严肃,“因为你善良。强者在杀戮中才会变得更强,没有足够的血液滋养,最强之人亦会被踩在脚下。”
柏莎、迦南听到这段话,都张大了嘴巴,惊讶地望着坎普。
这还是坎普吗?这番话一点也不像是他的风格。
确实也不是。话一说完,坎普脸上的严肃便又塌了回去。
“我是在复述我姑妈的话,”坎普说,“我姑妈告诉我,这是我父亲对她说的话。”
柏莎问:“那你父亲又是怎么对你说的呢?”
坎普说:“他很早就死了,我连他长什么龙样都不知道。”
柏莎犹豫道:“你们家族是不是很多人都死了?”
坎普耸了耸肩膀,“大家不都知道吗?龙族灭亡了,现在就剩那么几只。年轻的,好像就剩我一个了。”
柏莎低头,自语道:“龙族的灭亡……”
她想到了龙鳞以及魔晶石的事,她抬头,正准备要问,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坎普握住了。
“坎普,快放开老师的手!!!”
柏莎不理会迦南,她专注地注视着红发青年的双眸。
她能够感觉到这位巨龙的后裔有重要的话要说。
“柏莎小姐,你一定要拯救我们的种族。”
“好,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我都会……”
“给我介绍个可爱的女孩子吧,我们龙族的血统需要传承下去。”
“……”
砰地一声,坎普的额头和桌面重重相撞。
柏莎松开手,拍落自己掌间的红发。
迦南:“……”
迦南看呆了,他有史以来第一次目睹柏莎行使暴力。
他发现,原来老师真的对他好特别、好温柔!
他开心地凑到她的旁边,被她随手揉了揉头发。
坎普按着额头,从桌上爬起,“柏莎小姐,你也太凶了点。”
柏莎冷哼,“女人不是为了给你生孩子而存在的,想要孩子自己去生。”
迦南好心地建议道:“坎普,我记得地城有可以怀孕的男性魔物,你可以考虑下他们。”
坎普脸色黑沉,“我谢谢你啊,迦南。”
柏莎把话题拉回:“好了,坎普,我是真心想知道你们种族是怎么消亡的,如果有我可以帮得上的地方,我也不会吝啬提供帮助。”
哪怕,背后的原因可能与人类有关……
坎普听得出银发女人话里的真心,可惜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柏莎小姐,我们一族灭亡的理由有非常多的版本,我也不知道哪个是正确的。”
“比如说呢?”
“有的,就和我刚才说的一样,我姑妈说,因为剩下的都是我这样找不到女人的单身男龙,久而久之就灭绝了。”
柏莎一手扶额,另一手做了个“请继续说”的手势。
“还有的,是说其他魔物嫉妒我们的强大,就向我们发起了战争,第三个版本,则是将魔物替换成了人类。”
“你是说,人类也嫉妒你们的强大吗?”
“不,人类是觊觎我们身上有的东西。”
柏莎的身体朝坎普前倾,为她终于听到了她想听的部分。
“我们龙,浑身上下都是好东西,”坎普说,“龙肉延年益寿,龙血可治百病,这家酒馆之所以叫美味龙酒馆,也是因为店老板听说了龙的故事。”
“那龙鳞呢?”柏莎问,她听出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但,唯有这点,坎普无法回答。
“很遗憾,柏莎小姐,”坎普叹息着说,“龙传到我这一代的时候,我们身上就都已没有鳞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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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扮演夫妻吧
◎这就是他的妻子吗,他好幸运,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坎普说完, 整个酒馆都陷入了安静。
没人说话,没人提问,没人反驳。
坎普面对这份寂静, 挠了挠脸颊, 有些不自在。
“你们是不是不信啊?不信我现在就变给你们看。”
“变龙吗?”柏莎尾音上扬,有点期待。
迦南的手遮向她的眼睛, “老师,小心, 他变形的时候不穿衣服。”
柏莎说:“龙穿衣服才奇怪吧。还是说,你露出原形的时候也穿衣服呢?”
迦南认真道:“嗯,我穿。”
坎普补充:“迦南是他们族穿衣服最多的那个。”
迦南轻声道:“请不要再说下去了……”
族人们会说, 只有他这样的家族败类才会穿那么多件衣服。
但对他来说, 衣服多穿几件, 既符合礼仪,也能带给他安全感。
虽然,他现在已越穿越少, 在这夏季的末尾, 他此刻的身上就一件单衫。
因为老师说, 夏天穿太多不好, 她真好,真关心他。
此刻, 柏莎正在检查他的衣衫。“不多嘛。”她评价。
迦南的表情变得有些像被揉了肚子的猫咪,他好喜欢被她触碰啊。您可以再多摸摸我吗?
答案是不行,她的动作无端地停了下来,他看向她, 发现忧郁笼上了她的绿眸。
他拽了拽她的衣袖, 问道:“老师, 您还好吗?”
柏莎眨了下眼睛,回过神说:“我在想,是不是正是因为坎普没有鳞片,所以他才能活到今天呢。”
坎普咽了口唾沫说:“柏莎小姐,你是在暗示,我们的灭亡就是和人类有关吗?”
柏莎:“埃莉卡和我说过,有的动物原来没有壳,为了自保才慢慢长出了壳。”
迦南:“老师的意思是,龙族也是为了自保才褪去了龙鳞吗?”
柏莎:“嗯,没准除了龙鳞,龙血、龙肉也都不同从前了。”
坎普打了个寒颤,“等下,你们为什么那么关注龙鳞?龙鳞有什么用?”他这头龙都不知道。
柏莎一语不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石头,置于了桌上。
坎普拿起来看了看,他认识这是什么,“这不是你们人类的魔晶石吗?”
一颗红色、透明质地的小石头。
柏莎说:“有人告诉我们,他在地城发现了一种‘石头’,那种‘石头’可能就是我们使用的魔晶石的原石,但它同时又像一件其他的东西。”
坎普:“龙鳞?”
柏莎:“没错。但我们还没有确认,我们先要从地城拿到一块‘石头’才行。”
坎普的冷颤打得更厉害了,他抱住自己的胳膊,“就算你们拿来石头,我也帮不了你们,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一片龙鳞。”
迦南屈指点在下颚,“坎普,你姑妈也没有鳞片吗?”
坎普微怔,“我……不知道。也许有。”他看向柏莎,“柏莎小姐,经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了好多事,我姑妈、还有我姑父,他们谈论人类的时候总是躲躲闪闪,我想他们是知道什么的。”
柏莎沉吟,“知道的未必只有你的亲人,我想,可能还有很多其他人,所以魔法生物保护协会才将你们都纳入管控吧。”
迦南睁大了眼睛,他的粉眸里晃荡着痛苦,“所以,老师,他们没有在保护我们,他们是在监|禁我们,对吗?”
柏莎点头,她抬手,怜惜地揉了揉迦南的头发。
就像罗兹的日记里写的那般,他们严格管控地城,目的就是为了掩埋秘密,他们不会允许任何一个知道秘密的人从地城中出去。
于是,来到地表的两个魔物都是如此年轻、单纯。
不,他们的共性还不止于此,他们还都既珍稀,又强大。
可为什么要把两个强大的魔物向外送呢?
柏莎想不通,她发觉自己对魔法生物保护协会了解得还太少。
但眼前不就刚好有两个熟悉那个协会的魔物青年吗?
故而,柏莎问道:“你们两个可以为我讲述下魔法生物保护协会的事吗?”
坎普说:“我们通常用‘他们’称呼那个协会,‘他们’管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我们如果要离开地城,必须要经过‘他们’的同意。”
柏莎:“特别申请是吧?这件事迦南说过。”
迦南点头,“是的,老师,‘他们’的工作内容就和我上次告诉您的一样。”
坎普哼了声,“难怪你的身份会暴露,说那么详细。”
迦南严肃道:“只要老师问,我什么都会说。”
柏莎眯眼笑笑,凑过去贴贴迦南的脸颊,“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乖孩子。”
迦南脸红了,他紧握住柏莎的手,表态道:“您还想知道什么,请问我。”
坎普手撑着脸,失望道:“迦南,你要庆幸我没为‘他们’卖命,不然我一定会举报你。你忘了吗?我们离开地城前,答应了要对‘他们’的事保密。”
柏莎看向坎普,“卖命?你的意思是,‘他们’曾经想要拉拢你加入,是吗?”
坎普撩了把他的红头发,“当然,我是这样英俊又强大的龙。”
柏莎表情复杂道:“你英俊、强大,还有点过于豁达了。你发现人类可能是戕害你同族的凶手,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坎普耸肩,“难道你指望我为他们报仇吗?我只是一头小小俊龙,还没你身旁的男人强大,我能做什么?能活着就不错了,柏莎小姐,我活着,我姑妈姑父也都还活着,苟活也是一种活嘛。”
柏莎无可辩驳,如果龙族真的仅剩坎普了,靠他一人的力量,难以对抗任何。
而她呢,同情龙族的命运,同情地城下的魔物,她愿意保护他们,却也不可能协助他们向人类复仇。
她无法帮助异族伤害自己的同族,哪怕她了解魔法界的高层多么虚伪,但人类法师并不全是坏人,底层的法师们同样也在遭受迫害。
但,无论如何,她想她还会继续向前调查真相。
因为某种意义上,她已没有回头的道路,她没忘记罗兹留下的那本书的名字叫什么。
《死于秘密》。她越逼近秘密,便越接近死亡。在死亡来临前,她总要先看清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吧。
于是,她的思绪重回到魔法生物保护协会上,有个问题,困扰了她很久。
她相信,所有与那个协会无关的人类法师们,都不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迦南、坎普,你们知道‘他们’的领袖是谁吗?”
人人都知道魔法塔的塔主是戴维大人,但魔法生物保护协会的领袖又是谁呢?
柏莎时而觉得魔法生物保护协会的权利比魔法塔还要大,他们的领袖不可能是个无名之人啊。
然而,这一问题也难倒了两位魔物青年,他们互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迦南说:“我没有见过他,我只听说,‘他们’的领袖是位非常年长的法师。”
坎普知道的更多一点,“我也没见过他,但我曾经闻见过他,领袖的房间在地城的深处,我有次追女孩子到了那里,闻到了从里面飘出的气味。”
柏莎的大脑自动忽略了“追女孩”等无关信息,她惊叹道:“协会的领袖竟然生活在地城?!”
坎普说:“是啊,这是我们地城人都知道的事。”
柏莎:“请继续说,你闻到了什么。”
坎普:“臭味。苍老,腐烂,仿若将死又未死的气味。”-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魔法生物保护协会的一员了。
褐眼睛的罗兹法师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不久,其他人到来,他们自称是协会的人。
戈登犹豫着,站起来,跟他们离开。
他们一路朝地城的深处走去。
戈登知道,他们要去哪里,每个地城人都清楚,地城的深处是谁的房间。
“他们”的领袖,协会的会长,神秘的、据说只有少数几人才能有幸窥到真貌之人。
不知为何,自己竟有了这样的机会。
他们究竟是看中了自己什么呢?戈登不知道。
戈登只知道,伤害了母亲的“凶手”就在不远处了。
他要复仇,他要保护他的母亲……!
门这时向里打开,古老的木门嘎吱摇动,一股臭味扑面而来。
这是生命凋零的气味。戈登不讨厌这味道,妈妈的身上也逐渐有了这种气味。
人只要老了,身上便都会变得不好闻,但这不能说明什么。
生命向来都是如此……
于是,戈登并不畏惧地向上抬起眼睛。
视野上移,昏暗的房间里,对面躺椅上的人影慢慢变得清晰。
然后,戈登怔住了。他的瞳孔迅速收缩成了一点,双腿猝然软到无法站立。
这……怎么可能?
戈登跪坐在了地上,重重喘|息,他摇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这不可能啊!
他,他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伍德不幸地旁观到拉托纳和弗丽达的吵架。
严格来说,那都不能称作是吵架。
弗丽达大人单方面地说着多琳的事,拉托纳安静地听着,神态平和,仿佛她在说的是与他无关的事。
弗丽达丧气了,拂袖而去。
拉托纳这才有了些反应,他的蓝眼睛眨了下,垂眸看向伍德。
“伍德,弗丽达好像不开心。”
“……”
您才反应过来啊!这不是当然的事吗,您倒是好好反思下自己的行为啊!
伍德也只敢在心里这么说,可魔法之神好像已从他的脸上读出了些思绪。
拉托纳浅蓝色的眼眸朝向他,“伍德,你知道原因。”
伍德不愿说,却又抵不住神明那种深情的目光。
行行好吧,拉托纳大人,不要再那么看我了。
伍德叹气,“拉托纳大人,弗丽达大人是在生气您和多琳小姐的事。”
拉托纳的眼眸微微睁大,满脸写着“原来如此”。
伍德扶额,但既然已经开口,不如一下子全说了吧。
“所以,拉托纳大人,为了弗丽达大人能和您尽快和好,您得远离多琳小姐才行。”
“我没有找过她。”
是的,您上次也这么说。
但是啊,“她来找您的时候,您也要推开她才行。”天啊,他说出来了,他竟然说出口了!
伍德闭上眼睛,等待责罚降临,但没有,他睁开眼,看见拉托纳的目光一如刚才深情、宁和。
语气更是柔情得似在谈论恋人,可他谈论的是多琳。
“那么做,多琳会伤心的。”
“您不可能,”伍德攥紧双手说,“让每个人都高兴。”
“是吗。”
“您对待多琳小姐,应该像您对待柏莎大人一样,不再发生联系了。”
“可柏莎没有找过我。”
“啊?”伍德懵了,他干笑了两声说,“您不会是在说,柏莎大人如果找您的话,您也不会把她推开吧?”
您是在说笑对吧?您如果那么做的话,就是世界末日了!
弗丽达大人看到您拥抱多琳小姐还能够忍耐,要是柏莎大人,她真的会疯掉!
拉托纳却不觉得这是玩笑,他语气认真地反问了伍德:“她会找我吗?”
伍德快哭了,“我猜不会。”我希望不会,“您知道,柏莎大人已经有新的恋人了。”
就算没有新恋人,您和她也很难再复合吧。您忘了那些幽灵花吗?它们是在您的默许下,被摧毁的。
伍德想,如果有天柏莎大人愿意回头,他也很希望能为拉托纳大人说些好话。
可他能说什么呢?大人强大、美丽、温柔,这些是人人都看见的事,他无须说,柏莎大人也知道。
柏莎大人或许还知道更多。知道他的温柔已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谁人接近他,他都没办法推开。
伍德怀疑,哪怕自己说想要大人抱他,大人也不会拒绝……
他幻想到了那番场景,生理上感到了拒绝。太好了,还好他喜欢女人啊!
伍德遐想之际,沉默了有一阵的大人再度开口:“她很幸福。”
她?哦,您在说柏莎大人……
“您也很幸福啊,大人。”伍德真心地说道。
您强大、美丽、富有,被很多人爱。
等魔法塔的造神计划完成后,您还会成为真神。
那可是真神啊。到那时,世上所有信仰光之神的人,都会信仰您。
可……为什么您看上去还那么伤心呢?
伍德第一次见到笑意从拉托纳的眸里消失,他想要出声安慰大人,伸出去的手却停在了空中。
一瞬间的,他发觉大人那双浅色的眸中,原来没了笑意后,空洞得如此骇人。
伍德瑟缩了下肩膀,向后退步,眨眼之后,大人的眸里又一次显出情感。
刚才的一切都像是场幻觉,他怎么会觉得大人恐怖呢?
那是不可能的事。大人他分明是这样温柔的人啊。
“伍德,谢谢你的提议,我会和多琳说清楚的。”
看吧,就连言语,也是这样温柔-
柏莎和迦南回到学院,等待他们的是一辆幽灵马车和某个金发男人。
昆西向他们说道:“戴维大人需要你们配合完成一项任务。”
柏莎蹙眉,在刚听闻了龙族的事后,她对魔法塔可没什么好感。
不,她原本对他们就没有好感。
但又有哪位法师敢违抗戴维的命令呢?
她的手上还带着镣铐。而好消息是,她的身后跟随了一位不惧镣铐的魔物青年。
此刻,那位青年也对这突然到来的任务感到忧心。
他靠到柏莎耳边,轻声道:“老师,没关系吗?”
柏莎回以耳语:“没关系。如果有危险,你也会保护好我的,对吧,魔物之王?”
迦南害羞道:“请不要这么叫我。”他又说,“是的,我会保护您,我不会让您受到伤害。”
昆西黑着脸,看着那两人亲昵地靠在一起,一左一右地走向马车。
他沉默地坐到他们对面,等幽灵马车开始行进后,他才将戴维吩咐的事告诉他们。
简言之,戴维需要他们两个伪装成瓦伦的父母。
“为了什么?”柏莎问。
“瓦伦忘记了些‘重要的事’。现如今,我被指派任务,协助他恢复记忆,可惜他不肯配合,他吵着要见‘爸妈’。”
柏莎低头思忖,她听闻过,被魔法消除的记忆,只能靠记忆的主人自己回想起来。
她接着想起了罗兹对她说过的话:“你忘记了。”
她是否也被他人消除过记忆?被谁呢?她会想起来吗……
柏莎从思考中回来,她看着眼前的金发青年,突然皱了下眉。
“不对啊,昆西,戴维大人何时这么重视你的?肯特教授不在意吗?”
对于这个问题,昆西早已准备好了托词。
“柏莎大人,您误会了。这个任务本就是戴维大人交给肯特教授,教授再交给我的。”
“这样啊,肯特教授很重视你呢。”
柏莎说完,没有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随着幽灵马的疾驰,他们很快已能从空中向下看见瓦伦的府邸。
越靠近那,昆西的心中越是焦躁,一想到待会他要旁观柏莎和其他男人扮演夫妻,他就觉得无可忍受。
你一个肮脏的魔物,凭什么拥抱我的女人?
他们该不会……已经亲过了吧?
不不不,不可能,肯定还没有……!!!
与他相对,迦南的心情同样紧张,他的双手一会攥紧,一会松开。
他不敢看身旁人,又忍不住地要向她看去。
老师……她怎么可以那么漂亮啊!
这就是他的妻子吗,他好幸运,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柏莎无须看他,也能从他投来的热切目光中,猜到他在想些什么。
迦南,你该不会分不清,伪装和现实的区别吧?
她摇了摇头,平静地等待马车降落。
作者有话说:
下章还是零点~。感谢在2023-08-07 23:47:27~2023-08-09 17:35: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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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门外的老鼠
◎一个枕头迎面而来,可以躲,但还是不躲好了。◎
来到瓦伦府邸, 过了还不到半个小时,柏莎的精神已近崩溃。
她现在只要听到“妈妈”这个词就会头晕,不要再喊了, 我求求你!
“孩子”仿佛听到了她的这句心声, 他扭头奔向黑发的貌美青年。
“爸爸,抱抱。”
黑发青年的脸上, 幸福和痛苦交织,能和老师成为夫妻多么美妙, 可他们的孩子为何这样丑陋、苍老呢?
青年一向有着忘掉现实、坠入幻想的才能,此刻他真的将面前的男人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他抱住了瓦伦,在他的肩膀上流下了眼泪, “是爸爸不好, 让你没有遗传到妈妈的美丽。”
柏莎目瞪口呆, 就连旁边围观的昆西都吃惊得合不上嘴巴了。
但也多亏了青年的沉浸式演技,瓦伦一点没怀疑他们是自己的爸爸妈妈。
他不仅没怀疑,还深切地爱着他们两人, 他激动地对他们说:“太好了, 爸爸妈妈, 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说到这, 瓦伦也哭了,迦南看到“孩子”哭, 自己哭得更加厉害。
柏莎感觉自己在这个家真是格格不入,偏又被他们两个拉着抱在一起。
救命啊,这种事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
昆西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戴维吩咐他, 让他问瓦伦一个问题, 他已在今天尝试问了瓦伦数次, 却都没有收获。
那个问题是:瓦伦,你的“花园”在哪?
昆西猜测,这个“花园”可能是瓦伦私藏宝贝的地方吧。
“妈妈,爸爸,过来,我带你们去看我的宝贝。”
昆西:“!”
昆西一下子精神了,瓦伦一家三口起立出发时,他也跟了上去。
他们一行四人向上走,到了三楼的一间房间,瓦伦在门口松开“爸妈”的手,冲进了房里。
他一进去,就来到书架旁,把架子上的书全扔到了地上。
柏莎下意识地喊道:“瓦伦,不可以这么调皮!”
说完,她发现自己竟也进入了妈妈的角色。
可恶啊,她如果真的有瓦伦这样的孩子,她半夜都会哭泣的!
偏偏“丈夫”还很没有眼力地握住她的手,“柏莎,先别怪瓦伦,他可能有东西想给我们看呢。”
柏莎:“……”
你、你这个人连老师都不叫了啊!
柏莎气得身体摇晃,迦南从身后托住她,他朝向她的笑容和煦温柔,莫名有了种已婚之人的稳重感。
柏莎好佩服他,明明不久之前,他在瓦伦面前扮演的还是情人角色。
数分钟后,她的心里对他的佩服得到了成倍加深,因为瓦伦真的有东西要给他们看。
书本丢出来后,空书架被轻松得旋转到了后面,原本朝里的一侧现在向外了,上面摆满了卷轴和黄金。
柏莎被金子的光芒晃瞎了眼,天啊,这是她在学院工作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她还没有从中回过神,下一个惊人的好消息又向她砸来。
只听瓦伦回头朝他们说道:“爸爸妈妈,这些是我的宝贝,我的也就是你们的,你们想要什么就尽管拿!”
柏莎:“!”
眼泪流了下来。模糊的视野里,瓦伦突然变得比以前可爱了一点。
他们一家三口又一次抱在一起,这次是三个人一起哭了。
昆西趁这时溜进去,检视了一番架子上的东西。
不,不对,这里根本不是瓦伦的“花园”。
卷轴、黄金的确稀有,但绝对入不了戴维大人的眼睛-
柏莎一进房,就向床走去,她整个人扑了上去,发出了一声喟叹。
“太好了,终于可以休息了。”
迦南带上门,随后走进,他走到柏莎的旁边坐下,垂手为她梳理头发。
“老师,您今天辛苦了。”
柏莎头也不抬,“辛苦的是你吧,我可没有你演得那么好。”
迦南轻声笑了,“不,我一点也不辛苦。”
您能做我的妻子,我真是太高兴了,哪怕只有短短一天,哪怕只是伪装,我也感到好幸福。
他明白,伪装总有要结束的一刻。曾经,就在这里,他伪装成了她的情人,那时的时光也多么短暂。
他想起了做“情人”的时光,不由得脸颊发红,又想了会,他感到口干了。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向了银发女人的手上,他幻想着自己抬起她的手,像当时一般将她的指尖含在口中。
他以为他只是在幻想,回过神时,他发现他已经在这么做了。
呜,老师会发现他在做坏事吗?
柏莎何止是发现。她还反过来又加入了一根手指,在青年的口|腔里搅|动了一番。
“唔……嗯。”青年发出了色|情的呻|吟。
柏莎听见这声音,后悔地抽出了手。
完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事。她……想要了。
柏莎的脸红作一团,却开不了口,想要勾|引青年是不难的事,可这样真的好吗?
他会在堕落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的……
柏莎捂脸,心底挣扎又挣扎,她忽而想起,他们约定的一周一次的时间好像已经到了。
诶,那是不是说……
柏莎抬手抓住青年后背的衣衫,把他往后一拉。
咦?好容易哦。她只是随手一拉,他就倒下了也。
迦南,你的身体怎么那么虚弱,你这样也称得上魔物之王,也能保护我吗?
柏莎微笑看向被她拉到身侧的青年,青年的粉眸里茫然、单纯,唯有深处跃动着几分欲|望的光芒。
太微小了,根本叫人看不出来……
柏莎一点也没看出,要不然她也不用开口问他了。
“迦南,到时间了,你可以吗?”
“我可以……”迦南低声回道。
他的嗓音都哑了。他要拼命忍耐才能不把喜悦表露出来。
其实,时间已经过去两小时了……
老师今天太累了,他也已有幸和她扮演了夫妻,他不该再希求太多。
结果,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问他……!
这就是我们一族的魔力吗?坎普说得没错,我真的好强大呀。
迦南感到自己既卑劣又幸运,他就快哭了,可男人在床|上哭泣未免太不帅气。
他可是下定决心,要哪怕有天老师不再要他了,也还会想起他-
“是谁把他们安排在同一间房间?!”
昆西斥骂着瓦伦的管家、奴仆,没一个人肯回答他的话。
他不再理会他们,径直地朝目标的房间走去,他要去解救他的女人。
就像是童话故事里,从巨龙的手下救下公主的骑士,他就是她的骑士,他要保护她!
他走到了,只是他抬起的手停在了门上,无法敲下去。
他听见了声音。从门的另一边传来的,是他幻想了无数次的声音……
但不该发生在这一刻,不该发生在她和那个魔物之间!
他痛苦万分。想要步离,又舍不得离开。
他闭上眼睛,幻想着屋内的那个男人是他自己。
“柏莎……柏莎,柏莎。”他低吟出她的名字,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然而这时,声音没有预兆地消失了,门的另一边静谧无比。
反倒是一些离他很近的“东西”发出了声音。
他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影子裂开了嘴巴-
“对不起,老师,让您久等了。”
一个枕头迎面而来,可以躲,但还是不躲好了。
“好痛。”迦南揉揉鼻子,又一次道歉,“是我错了,老师。”
“怎么会有你这种突然停下的男人啊!就算要后悔也等结束了再后悔啊……”
“我不会后悔的。”迦南弯腰,拾起枕头,“老师,我是去驱赶‘老鼠’了。”
“哈,老鼠?”柏莎手里举着另一个枕头,她愣了片刻,把枕头放下。
原来如此,外面刚才有人。
她扶额,猜到是谁,“你做得没错,‘老鼠’是应该被驱赶。”
迦南已经回到了她的身旁,他把枕头塞给她,讨好地挨近她,亲亲她的嘴角。
“但我还是要和您道歉,是我让您没有兴致了。”
柏莎还在想那只“老鼠”的事。
“说起来,有件事没告诉你,关于迪夫的。”
“您在这种时候想到迪夫先生,让我好难过。”
“我想说的是,迪夫现在在学院的工作,我原本是为昆西准备的。”
“您想起‘老鼠’,我就更伤心了……”
“唔,我还没说完嘛。”柏莎亲了亲青年被枕头砸到的鼻尖,“结果,我还没去找昆西,就先听说了他向魔法塔举报我的事。”
“举报您什么呢?”
“举报我选了埃莉卡,没选他,因为魔法界的男性学徒素来比女性多,而我已连续两届都选了女人……”
“我不懂,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说明我偏爱女法师嘛。”
迦南还是不明白,“可老师,您是女人,您偏爱女人,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因为不公平。”
“您的意思是,人类的男法师们从来都不偏爱男人,是吗?”
柏莎被魔物青年问得无言,事实是,他们好爱。
他们彼此紧密地手牵着手,恨不得将所有的女法师们阻隔在外。
至少,几十年前是这样的,最近几年,女法师们的地位已有了显著的提升。
柏莎不得不承认,这其中,弗丽达贡献了很多力量。
弗丽达只要存在着,无数女法师们都会获得向前的勇气。
“成为最强的法师,成为不会被任何人蔑视的法师。”
弗丽达曾这么说。而抛开她和她的个人恩怨,柏莎也希望她的愿望能够达成。
即使,她更想要一个,无论强或者弱都不会被轻视的世界。
柏莎没有回答青年的问题,但青年已慢慢自己想通了一件事。
“我懂了,老师。”
“嗯?”
“您是因为不得不选一个男人,才选了我,是吗?”
迦南指着自己问柏莎,他嗔怪的表情就像在说“您果然不想要我”。
柏莎则想起了些其他的事,她为他作弊的事,她羞愧又心虚,干脆选择转移话题。
她的手从他身上游离而下。
“诶?”迦南身体僵直,不敢动弹。
“你还可以吗?”
“多少次都可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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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瓦伦的花园
◎“小猫”低头靠近她,“亲亲我,好不好?”◎
这个早晨, 柏莎神清气爽,端着一杯红茶在喝。
右边是“孩子”瓦伦捧上的金子,左边是“丈夫”迦南端上的蛋糕。
对面是鼻青脸肿的“老鼠”昆西……
这种生活, 真是太美妙了!
柏莎眷恋无比, 可惜,这其中的大部分都只是暂时的幻觉。
比如说, 这些金子她一枚都不能带走。
今天早上,昆西告知她和迦南说:“戴维大人已经吩咐, 瓦伦大人现在的话语不具备效力,那些卷轴、黄金都必须留在这个房间里。”
柏莎说:“可你要我们扮演父母,我们不可能在扮演的过程中不花钱吧?”
昆西疑惑, “扮演父母为什么要花钱?”
柏莎:“你就说, 能不能花吧。”
昆西想到戴维吩咐的“花园”还没找到, 他妥协道:“如果扮演需要的话,可以花。”
于是,此刻柏莎放下杯子, 起身准备花钱。
“走, 瓦伦, 我们去看看你这都藏了多少人。”
答案是, 一百多个。性别、肤色、年龄各异的美貌奴隶们在柏莎面前站成了整整五排。
柏莎看着他们,脸色愈加变得苍白, 她原本只是想,反正钱带不走,干脆把钱分给瓦伦的奴隶、家仆们,既是做件好事, 也是对瓦伦的报复。
但当她真的看到他们时, 她才心有余悸地想到, 还好她这么做了。
这些奴隶,这些漂亮的年轻人们,远比她想象得要处境艰难。
他们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淤青、鞭痕、未结痂的伤口,有几个男人的下|体还遭到了切除。
而最令柏莎痛心的是,她在他们不少人的身上都看见了魔法的光辉。
他们是法师!法师们竟会沦落为他人的性|宠,魔法塔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可说不定,这些人就是魔法塔亲自送来的……
柏莎痛苦之时,她的“丈夫”已起身去为那些人做治疗。
他的魔法是需要保密的魔法,但在他已不再忌惮“他们”的今天,隐藏实力对他来说失去了意义,他只想尽可能地协助老师帮助他人。
她的“孩子”对此也有了动作,作为曾经的肇事者的他,而今却指着那些奴隶,声音悲伤地问她:“妈妈,是谁把他们伤成这样?”
是你。是你啊,瓦伦。
听见瓦伦的话,奴隶们各个身体颤栗,他们大抵以为这是瓦伦的什么新花招吧。
而瓦伦看着他们,也逐渐明白了,他向前跪坐在了地上。
“该不会……是我吧。”
他失去了记忆,智商却没有衰退,他心里有了名为内疚的感觉,这是从前的瓦伦绝不会有的情感。
柏莎垂眸看他,觉得他既可怜又可恨,无论如何,现在是他赎罪的时候了。
她问他:“瓦伦,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瓦伦大声说道:“我要把我的宝贝都分给他们!”-
上百个奴隶们依序离开了这座华丽的“牢笼”。
昆西看着这一幕,明白了柏莎说的“花钱”是什么意思,他心中感动不已,他喜欢的女人,不仅温柔、美丽,还那么善良!
他回头,想看看她,结果却对上了一双男人的眼睛。
客观来说,这双眼睛比女人还要漂亮,粉颜色的,清澈透亮,让人忍不住生出好感。
但昆西对他没有好感,他捂着自己脸上的淤青,想起了昨夜的疼痛。
他恶狠狠地瞪着魔物,魔物的目光却柔和极了,只有眉毛微微蹙起。
“昆西先生,您总是这样偷看老师让我很为难。”
“偷看?我都是光明正大得看……”
“是吗,可我不这么认为。”
昆西知道魔物在暗指昨晚,他心虚地提高了声音:“就算我偷看,又关你什么事,你是她什么人?”
迦南抿唇微笑,像是听见了不可思议的问题,“多么明显呀,昆西先生,我是她的学徒,就像您是肯特教授的学徒一样。”
昆西冷笑,“学徒?到床上去的那种学徒?”
迦南的眸光冷了下去,“我不想和您谈论这件事。”
昆西不依,“你不想谈论,但我已经发现了,我知道你是什么,也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我早晚会拆穿你的真面目!像你这样的怪物就该永远待在……”地下。
“昆西,你在做什么?”清冷的女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银发女性快步走来,毫不犹豫地站到了黑发青年的前方。
黑发青年抓住了她的手,低下头小声道:“老师,昆西先生好凶啊。”
女人抬手,拍拍他的头发,“别怕,我在这。”
昆西:“……”
昆西看着面前的两人,他的眼睛眨了两下,一瞬间的,想要落泪。
柏莎,你怎么那么愚笨,我是在保护你啊……!
你看人的眼光一直都那么差,你选了个几年都成不了高级魔法师的废物,又选了个肮脏的魔物上了你的床。
而最合适的人分明就在你的眼前,你却视而不见!
昆西听到了心底“咔嚓”的响声,他以为这是真心破碎的声音,实质上破碎的是男人的自尊心。
但二者对他来说无甚区别,他失望地朝柏莎摇头,这个女人现在在他的心里已没有从前那么可爱了。
他低声呢喃:“你什么都不明白,柏莎……”
柏莎回以嗤笑,“我什么都明白,昆西。我不仅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还知道你在找的‘花园’在哪。”
昆西诧然抬头,“‘花园’?你怎么知道我在找‘花园’?”
柏莎皱眉,嫌弃地看着金发青年,“你问了瓦伦那么多遍同一个问题,你以为他不会告诉‘爸妈’吗?”
她不再解释,转身,亲自引领昆西向“花园”走去-
所谓“花园”就是瓦伦关押美貌奴隶们的地方。
“原来如此。”昆西自语,“对瓦伦来说,这些人才是花。”
柏莎认为这是多么简单的问题,她反而觉得,戴维猜不到这件事才叫人意外。
戴维和瓦伦的关系不是很好吗,他怎么会不了解瓦伦的生活作风呢?
“花园”这一词不像是谜面,而像是送到他们手上的谜底。
柏莎苦思这件事的时候,迦南已经找到了房内的机关,青年意外得在某些地方非常机敏。
转动机关,一道隐于墙上的暗门向里打开,门的另一侧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见。
昆西见到门打开,立马就要向里冲。
迦南拉住他,“昆西先生,您还不可以进去。”
“为什么?”
“因为很危险。”
柏莎也点点头,说道:“没错,昆西,你先别进去。”
昆西听他们这么说,更觉得自己要进去了,他讥嘲地笑了声,向里面迈出一大步。
五秒后,黑暗的房间里传来男人倒地的声响。
迦南听到声音,遗憾地叹道:“昆西先生好没用,听声音,好像才触发了一个机关。”
柏莎说:“不对,是两个。空中一个,地上一个。”
屋内传来男人虚弱的呻|吟:“救……救我。”
柏莎和迦南对视一眼,他们都没打算对这个人放任不管,虽然各种意义上,这都是他自己活该。
瓦伦的房里布了一堆魔法机关,身为高级魔法师的昆西,如果不那么自大的话,不至于一点都看不出。
不过,“要把这里的魔法机关全都拆掉,怎么也要两个小时吧。”柏莎嘀咕道。
迦南说:“老师,只要全部触发不就好了吗?”
“哈?全部触发?会死掉的!”
“我不会。请您等我一下。”
语落,迦南也紧随昆西地踏入房间。
漆黑之中,重物落地、箭矢穿梭、地板塌陷的奇怪声音不断响起,每响一次,柏莎的身体都要跟着哆嗦一下。
她始终没有听见青年自己的声音。
迦南你该不会是在逞强吧?你要死在这里了吗?不要啊——!
想到这时,屋内亮堂了,是魔法的光亮。
黑发青年伫立在房屋的中央,脚下躺着一个金发的男人。
青年的嘴角、耳朵、手部到处都是血。他自己的血。
他浑不在意,抬手舔了舔手腕,“多亏了您,老师,我现在见到血,也不会失控了。”
柏莎依旧不懂他的失控是什么,多亏了她又是什么意思,但那都不重要。
她向他走去,抬手为他检查伤口,“太莽撞了,迦南。”
迦南的脸颊贴上她的掌心,小猫般得蹭了蹭,“没关系,老师,只是小伤。”
“要我为你治疗吗?不,你那么强,不需要我吧。”
“我需要。”“小猫”低头靠近她,“亲亲我,好不好?”
柏莎没办法拒绝他,她温柔地抬起他受伤的那只手,细细吮去了上面的血。
咦,好甜。你是那种血会很甜的魔物吗?
柏莎遐想之际,右脚腕被一只手抓住了,她低头看见伤上加伤的金发青年。
哦,糟了,把他忘记了……
迦南拦住柏莎准备蹲下去的身体,“老师,我为他检查过了,他不会死。”
柏莎点点头,直起身体,“这样啊,那不管他了。”
昆西:“???”
柏莎不管昆西的理由还有一个,那就是眼前这个机关被完全触发的房间里,竟陈列了数十个书架。
一眼看去,柏莎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学院的图书馆。
她走过去,随意地查看了几个架子,发现上面摆放的都是法师的资料。
谁的都有,只是有的人打开,里面的资料全是空白。
比如说,戴维。柏莎失落地把戴维的资料塞了回去。
她接着向里搜寻,竟还发现了她自己的名字,她打开她的资料,里面除了一张纸便什么都没有。
她拿起那张纸,发现不过是一张影子魔法制成的画像。
迦南从她背后看见了那副画像,“老师,您好漂亮。”
“我当然漂亮啦。”柏莎说,“但我想看的不是这个。”
她还以为瓦伦这能有关于她更多的事呢,比如说,她失去的记忆。
她就要丧气的时候,青年递给她了一份资料。
“老师,这里还有梅尔达的资料。”
“梅尔达?”柏莎晃了下神,从迦南那收过资料。
她打开,发现里面和她的那份一样,就只有一张影子魔法制成的画像。
但也不算没有收获吧,她看着画像上黑发红眸的女人,感到一些与她有关的记忆在慢慢复苏。
她回头,想和身旁的青年交流两句,却看到青年望着画像,已是一副呆滞的模样。
“迦南,你怎么了?”
青年好一会才回过神,可神情依旧是一脸困惑。
“老师,这不是梅尔达。”
“那是谁?”
“这是我的祖母。我见过祖母年轻时候的画像,她就是长得这样。”
柏莎:“……”
这会,呆滞的人变成了柏莎,她想起了青年的那些黑发红眼睛的姐姐们。
说的也是,梅尔达的长相真是和迦南的家人们一模一样啊。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梅尔达就是迦南的祖母呢?
毕竟,魔物的年龄很难说嘛。她的祖母可能几百岁,看起来还像个小姑娘。
柏莎故作镇定地想到这,可她心底里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叫嚣。
那么,柏莎,你不就相当于是睡了你第一个学徒的孙子了吗?
这……这种事,也太无耻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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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您好宽容呢
◎您真的对男人好宽容呢。◎
迦南也逐渐意识到了这件事。
他想, 梅尔达女士说不定和他的祖母真是同一个人。
这不是没可能的事,祖母已失去音信太久,他们得知的最后消息就是她结婚了, 和一个外族的人。
至于, 那个外族是谁,是男是女, 多大年纪,这些全部都是谜题。
但, 应该是个男人吧。他们这一族很少会有同性的取向。
若非这样的话,他好像就有和祖母成为情敌的风险了……
柏莎目睹着黑发青年的身子晃了晃,很悲伤的样子。
“迦南?”她呼唤他, 扶住他的身体。
“我是赢不了祖母的。”
“你在说什么啊?”
“梅尔达女士一定很喜欢您, 对吧, 老师?”
“她……好像是挺喜欢我的。”柏莎回忆着说。
“这就对了,”迦南说,“她一定就是我的祖母。”
柏莎眨眼, “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迦南目光诚挚道:“联系就是, 我们都很喜欢您。”
柏莎还是不懂, 她放弃追问了, 关于梅尔达的事她能够想起来的还太少。
她只依稀感到那是个让人头痛的孩子……
不,那个人可不是什么孩子, 是祖母啊!
而且,很有可能,梅尔达的魔法就和青年的一样强大。
这种人,到底为什么要来做她的学徒啊。
我……对你们一族难道就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吗?
还是你们家族的人都有着戏弄人类法师的爱好啊?
柏莎还未将这两个问题问出, 瓦伦的声音已先出现在了门外。
“爸爸, 妈妈, 你们在哪?”
梅尔达女士,介绍一下,这位是你的曾孙子。
柏莎心道,目光缓缓移向门口,看向寻找“父母”、摸索到这的瓦伦。
瓦伦本来也在看她,眼睛不知何故突然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了,他圆睁着眼睛,望着房间的深处,向里走去。
他一步步走着,越过“爸爸”、“妈妈”、地上的金发青年的身体。
他仿佛眼里已看不到其他东西了,他就只能看见房间最里面的——那道墙。
柏莎、迦南好奇跟了上去,他们也来到了墙前,发现面前的墙壁上挂满了肖像。
毫无疑问,是瓦伦家族的肖像。
上面的画像,时间最早可追溯到190年前出生的祖辈,最晚可到70多年前的一对男女,按照年龄推断应该是瓦伦的祖父祖母。
所以,这里没有瓦伦父母的肖像……
柏莎心中一凛,有件事她一直觉得奇怪,瓦伦为何会将他们当成自己的爸妈呢?
一个七岁的孩子,不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
除非,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亲就已经不在了……
“老师,看起来瓦伦先生的祖先和基恩法师认识。”
柏莎听到迦南的这句耳语,抬头,顺着他的指向看去。
只见在墙上的肖像下方,有块地方挂了几页精心装帧、置于相框里的纸张。
她仔细一看,发现那竟然是《魔法学》的手稿。
“基恩的手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柏莎自语。
有人回答了她:“我的祖先是基恩的密友,基恩将重要魔法、重要之物交给了我们保管。”
柏莎点点头,过了会才发觉那是谁在说话,她惊愕地转头,看向瓦伦。
那个不久前还在“爸爸、妈妈”喊着他们的男人,现在的声音里、眼睛里,已再也看不出孩童的稚嫩。
“你想起来了?”柏莎说。
“是的,”瓦伦的手背在身后,“想到这段时间在你们这受到的屈辱,我恨不得把你们都杀了。”
听到这话,他的“前父母”无所畏惧,柏莎耸肩,迦南抱住自己“妻子”的肩膀,神情很是哀伤。
沉浸在扮演里的青年,感觉自己真的失去了个孩子。
柏莎会说,这种孩子不要也罢。
她更关心的是,瓦伦的话。重要之物指的大概是迷宫卷轴吧,但重要魔法又是什么呢?
她问了,瓦伦置若罔闻,他看都不看他们地向门口走去。
柏莎茫然,“迦南,你觉不觉得瓦伦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是因为我们的教育感动了他吗?”
“……你童话故事看得太多了。”
柏莎不认为瓦伦这样的人会被感动,她猜测,他是想起了些其他的事。
比如说,瓦伦在被迦南消除记忆前,就已被他人消除过一次记忆。
也许,正是关于他父母的记忆……
柏莎、迦南来到外面时,瓦伦已在自己面前开启了一道传送门。
看颜色,是去魔法塔的。
“等等,瓦伦!”昆西的声音从他们所有人的身后传来。
浑身是血的金发青年,踉跄狼狈地奔到瓦伦面前,死死扣住瓦伦的衣角。
“我要和你一起走,我要带你去见戴维大人,这是戴维大人的命令!”
昆西终于反应过来,戴维这次交予任务的真正目的。
并不是找到“花园”,而是要将恢复记忆的瓦伦带给他,这才是戴维要的答案。
不过,情况远比昆西想的要轻松……
瓦伦分毫没做抵抗,“走吧,我也正好要去找戴维。”
昆西松了口气,这下他的任务就圆满完成了,他回头对另两个人道:“你们可以回去了。”
柏莎还不想回去,她还没得到答案,“瓦伦,那个‘重要魔法’到底是什么?”
瓦伦的身躯一滞,他在犹豫,回答或者是不回答。
有多少人体会过被魔法消除记忆?又有多少人体会过在那之后把一切想起?
瓦伦体会过。那感觉就像是海水涨潮,把自己淹没。
在还来不及产生情绪的瞬间里,一生就这样在脑海里匆匆过去。
回忆他这一生,他发自内心地痛恨这个女人。
但这种痛恨,与另一种,对另个人的痛恨是无法比较的。
瓦伦闭了下眼睛,他抬手,猛地一推金发青年的后背,把昆西推进了门里。
而他自己也向前迈出了半步。
“柏莎——”
“你要小心被基恩的迷宫阻隔之人。”
门消失前,瓦伦留下了这句话-
多琳眼含着泪,难以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呀?她做错什么了吗?
今天早晨,拉托纳大人允诺她去他的房间时,她还高兴地以为他们的关系要更近一步了呢。
结果,等来的却是“再也不见”的宣告。
太残忍了,您怎么可以对我这样残忍呢……!
多琳哭泣不止,哭得眼睛都红了,哭得肚子都饿了。
她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她不理会,她现在只想从他这得到一个答案。
“是弗丽达大人不让您见我了吗?”她问道。
拉托纳静了片刻,回答:“和弗丽达无关。”
“那,又是和谁有关呢?”
“和伍德有关。”
“啊?”
“伍德说,这样不好。”
“……”
多琳不懂,这种事怎么会和伍德大人有关呢?
她想起那个成天跟在拉托纳后面的跟屁虫,眉毛蹙了下。
算啦,别管伍德了,现在重要的是挽回大人的心。
多琳向拉托纳靠去,她的身体柔若无骨地缠到了对方身上,他没有推开。
“大人,您还是喜欢多琳的,对不对?”
拉托纳思考了一会,点头。
“大人,您说,以后不再见面,那就不再见面吧,多琳都听您的。如果您还想念我的话,我们可以像上次一样,在魔法塔偷偷幽会……”
说到这,多琳感到拉托纳的身体僵了僵。
诶?您是兴奋了吗?是想到上一次了吗?
多琳乘胜追击道:“您上次好热情,我的身上现在还留有您上次留下的痕迹呢,您想看吗?”
多琳自以为这已是足够露骨的情话,可拉托纳听罢,却更平静了。
他又一次把她从身边推开。
多琳紧盯着他的眼睛,老实说,从他的眼睛里,她什么也看不出,但她还有着女人基本的直觉。
“您是想到了谁吗?”她敏锐地说道。
拉托纳点头。
“谁?”
“伍德。”
“……”
多琳累了,她放弃了。好吧,结束就结束,她恋慕这个男人的地位、美貌,还有金钱。
他什么都有,也什么都给她,她早就知道,这种美好得像梦一般的关系早晚会有结束的那天。
多琳又把自己蜷成了一团,“至少,您再给我一次吧。”
这次,拉托纳不是拒绝,而是整个人从床边步离。
多琳看着他离开,紧张道:“您要去哪?”
“去准备晚餐。”
“您……听到了是吗?”
“嗯。”
多琳看着他离开,她这才发现自己有多舍不得这个男人。
他太好了。他为什么就不能多爱自己一点呢?
她走下床,想要在这最后一天里,尽可能多看看和他有关的东西。
她走着走着,脚步突然踏空了半步,她回头,发现一级级向下的阶梯。
她向前探看,一扇朴素的木门停在她视线的终点。
地下室。她听说过,拉托纳常常在地下室里研习魔法,可没人知道,地下室里到底有什么。
听说,就连他的前恋人柏莎也从未进过他的地下室。
所以,里面到底有什么呢?如果她能够进去的话,她是不是就可以超过柏莎、弗丽达,成为最了解他的人呢。
甜蜜的幻想浮上心头,多琳提起裙子,向下迈出了脚步-
离开瓦伦府邸,回学院的路上,柏莎心神不宁。
瓦伦临走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家族所守护的“重要魔法”又是什么……
转眼,幽灵马车停在了学院门口,她同迦南走下马车,回头望着无头马在空中消散。
她的最后一个马车卷轴就此宣告用完。她好恨,恨昆西不准她带走瓦伦家里的卷轴。
柏莎转头想对身旁的青年抱怨几句,却一个侧身,身体就软在了对方怀里。
“老师,您怎么了?”
“我……”
柏莎说不出口,这太奇怪了,昨天她才刚做过不是吗?
再怎么欲|求不满,也不该一天都坚持不到吧……
但,情况就是这样,她逼迫青年拦腰抱起她,而她自己在青年身上一通乱摸。
迦南艰难地忍受着,不发一言,他一路安静而迅速地把她送回了房间。
一进房,柏莎就被他整个丢到了床|上,她以为接下来降临的会是一个吻,结果却是一床被子。
厚重的被子如同人的手臂将她禁|锢在了床的中央,她无法动弹,只能用她的绿眼睛哀怨地瞪着青年。
“你在拒绝我?”她的语气不容拒绝,听上去像在谈论什么正经事,实际上在说的是做○。
迦南多想告诉她,他永远不会拒绝她,更不用说这种他本性就喜欢的事。
但今天不行。因为全都是他的错,他的疏忽。
在瓦伦府邸,老师亲吻了他的伤口。而伤口是什么呢?是血。
血,他的血液,又是这世上最猛烈的情药。
想想,对人类来说,最了不起的黄昏草,都不过是用他们的一滴唾液种植而成的。
唾液,怎可与血液相比呢?
总而言之,都是我的错,老师……
迦南在柏莎的床边跪下,他的粉眼睛湿漉漉地朝向她,忏悔道:“老师,对不起。”
柏莎想了会,又想了会,她懂了,“你的身体不行了,是吗?”
“我,”迦南欲言又止的,“我告诉您,我是什么魔物,好吗?”
柏莎捂住耳朵,“我不听。你为什么要岔开话题?不行就不行,我又不会逼你。”
迦南快哭了,“是的,我不行。”他回答。
柏莎放下手,叹息道:“好吧。那今天就这样算了吧。”
她的声音温柔极了,一点也没有怪罪的意思。
您真的对男人好宽容呢,老师,对您的心上人是这样,对我也是这样。
青年某种意义上猜中了柏莎的心声。
柏莎在想的是,她以为这个男人一次都不行的时候也还喜欢他,他现在好歹能几天行一次,就这样凑合吧。
固然,此刻,她的身体还是很难受。
但女人也不是需要他人才可以解决的。
“出去吧,迦南。”她挥手,无情地说道。
迦南却不准备离开,他拿出了一瓶药剂,喂到她的嘴边。
“情药的解药?”
“嗯。”
“你还挺有办法……”
柏莎心情复杂地接过药,把药喝下一大半。
她边喝边想,她的小魔物真是好特别,行的时候就说行,不行的时候就喂她喝药。
你还真是知道怎么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呢,迦南!
但这也挺好,她很快就感到身体平静,静地想要投入工作。
她起身,叫上青年一起。
“走,我们去找迪夫和埃莉卡。”-
自然魔法学的四人聚在一起,交流了彼此的信息。
埃莉卡说,凯希变回了一次人,指点了她变形魔法,但关于罗兹以及实验的事,那只“猫”一句也不肯透露。
迪夫说,他查阅了图书馆里所有关于龙的资料,可惜写的全都太过神话,和现实找不到联系。
柏莎对此评价道:“迪夫,你去错了地方,你该去的是图书馆里的那间红房间。”
“但那不是禁止进入的吗?”
“通常禁止进入的地方,才有进入的价值。”
柏莎没告诉迪夫的是,红房间里的资料她几乎全都看过了,除了韦尔的论文,没什么值得一看。
但对年轻人来说,偷摸混进不允许去的地方,是重要的一课。
接着,柏莎讲起了瓦伦的事、复述了和坎普的聊天。
自然,说到这,她也提到了坎普是龙,而迦南是魔物的事。
听到迦南是魔物,迪夫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哦”了一声。
“迦南,我知道你是什么。”
埃莉卡很快也说道:“我也猜到迦南先生是什么了。”
迦南看着他们两人投过来的目光,明白他们是真的猜出来了,他捂住脸,害羞地点了点头。
“是的,你们猜对了。”
房间里唯一不明白的人是柏莎。
她抱着手臂,皱眉道:“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埃莉卡说:“柏莎大人,这都要怪您平常不好好学习变形魔法。”
迪夫说:“不,这种事不需要学变形魔法也能猜到。”
很久以前,在柏莎的课堂上,他看到迦南听到魅惑魔法那么激动时,就对他有所怀疑了。
后来,见到迦南的姐姐们,见到那场魅魔游戏,这种怀疑又一次得到加深。
更别说,还有罗伯特,那颗洋葱成天在花园里说:“那个叫迦南的青年肯定是个魔物。”
罗伯特是对的。它第一次见到那位青年时,就告诉柏莎他是魅魔。
不想,直至今天,银发女性还是当局者迷地什么也没看出。
她放弃了,她向面前的众人宣布了下一个工作任务。
柏莎:“我们要集体去一趟‘黑市’,或者说星谷。”
埃莉卡:“去做什么?”
曾经听到黑市就会蹙眉的埃莉卡,现在在冷静地询问下一步的动向。
柏莎微笑,“去找尔纳巴。”
迪夫问:“尔纳巴是谁?”
柏莎不答,“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尔纳巴。迦南默声念出这个名字,手握成了拳。
终于,要和您见面了,老师的心上人-
地下室的门开了。
这里面……
“里面什么也没有,多琳。”
多琳绷紧了身体,手从门上垂下,缓缓回头。
昔日矜贵优雅的神明,此刻自台阶向上望去,为什么觉得那么陌生呢?
多琳怔怔地看着这个人,试图从他的身上找出她曾认识的那个人的影子。
看着看着,她明白了,原来这才是他真实的一面。
冷漠,空洞,也没什么高贵可言。
她已经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人们传言,拉托纳的地下室里有尸体、有魔法阵、有奇诡的魔法器具。
其实,什么也没有。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是神明的卧室。
这就是全部的答案。枯燥又乏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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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星谷的国王
◎“柏莎大人,你失忆后,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那么穷呢?”◎
对年轻的法师们来说, 星谷就像是小孩子梦中希冀的糖果屋。
埃莉卡、迪夫两个年轻人,一进来就看花了眼睛。
他们东摸摸,西看看, 不放过每家从他们眼前路过的店铺。
星谷的店铺名字也实在是古怪, “亮晶晶怪东西”、“女孩儿都喜欢”、“猫都要吃两碗”,如果不进去看看, 谁知道里面卖的是什么东西?
柏莎站在“女孩儿都喜欢”前,想起了某位青年送她的胸针, 她含笑低头看了眼胸口的蝴蝶胸针。
迦南注意到她的动作,他的手也抚向了自己身前的那枚。
柏莎看向他,说道:“刚好到这里了, 要不要我为你买一枚新的呢?”
迦南摇头, 认真道:“我就喜欢这个。这是您第一次送我的东西, 意义重大。”
柏莎有点感动,“迦南,我以后还会送你更多。”
迦南还来不及高兴, 转眼就发现柏莎消失了, 原来是进了店里。
您还是打算买点什么吗?
迦南紧张地等着, 柏莎一出来, 就看见他晶亮的粉眸,他好像只等待主人掏出骨头的大狗狗。
柏莎被他可爱到, 却没有第一时间将“骨头”抛给他。
“迦南,你不是不要吗?”柏莎晃晃掌心捏着的一把饰品说,“这是我买给埃莉卡他们的。”
迪夫、埃莉卡、波文、杜克,每个人都有。
迦南“啊”了一声, 就要难过了, 指尖忽感冰凉, 他低头看见一枚银色戒指被套在了他左手的食指上。
“戒指……?”
“成对的。我也有一枚。”
柏莎朝他展示自己左手上的那枚黑色戒指,她很想买枚粉色的,可惜这里没有。
迦南抿唇笑了,惊喜又困惑。
这样真的可以吗?我们待会不还要见您的心上人吗?
迦南一边想着这件事,一边把左边的袖子悄悄向上捋起,他要让每个看见他的人都注意到他的左手。
柏莎捧着饰品,打哈欠,“怎么回事,埃莉卡和迪夫去哪了?”
迦南说:“他们好像去买东西了。”
说到这,那两个年轻人出现了,他们刚在星谷进行了一番大采购。
迪夫的脸上很是夸张地挂着收获满满的笑容,埃莉卡的表情收敛一点,但看起来也觉得自己买到了好东西。
柏莎默默扫了眼他们购买的东西,决定不告诉他们,这里面有哪些是以劣充好的货色。
奸商哪里都有,星谷也不会少,星谷的商人们还从不允许客人退款。
孩子们,别忘记,这里被叫做“黑市”,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过,这些话就以后再告诉他们吧。
柏莎微笑将礼物分给两位年轻法师,为了体现她的公平,她送给他们每个人的都是胸针。
迪夫的是只苍鹰,埃莉卡的是本魔法书。
迦南看着他们得到的礼物,他努力克制着不去嫉妒,只悄悄把左手抬高了一点。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左手。
迪夫喊道:“迦南,你左边的袖子翘起来了。”
迦南:“……”
迦南想哭,但他没有哭,一声“柏莎大人”打断了他们的思考和交谈。
迦南第一个回头看去,见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在向他们走来。
此人黑发蓝眼,身体坚实,年龄看上去四十上下,穿着一身工整的长袖长裤。
迦南还未想这个人是否就是尔纳巴的时候,他身旁的银发女性已拿这个名字呼喊了他。
“尔纳巴,我们在这。”
迦南忧愁得望向柏莎,又看了眼穿着整齐的尔纳巴,他想想,决定把自己左手的袖子捋下来,慢慢理好-
尔纳巴带领着自然魔法学的众人向星谷的楼梯而去。
他们一路来到二楼,又去到三楼,接着是四楼,五楼……
上到第七层的时候,埃莉卡好奇道:“尔纳巴先生,星谷究竟有多少层?”
尔纳巴说:“很多层。想要多少层就有多少层。”
迦南问:“难道说,是靠魔力生成的吗?”
尔纳巴:“没错,就是靠魔力。只要魔力足够,星谷可以有无数层。”
迦南担忧道:“那这样,要花费多少魔力啊……”
他的脸色有点白,其他人的也是,他们现在都已知道,人类的魔力源自魔晶石,而魔晶石又很可能就是龙鳞。
换言之,要维持这么庞大的一个空间存在,就需要难以估计的龙鳞数量。
尔纳巴明白他们在担心什么,他说:“星谷的魔力不靠魔晶石提供。”
这下,就连柏莎都很好奇,“那靠的是什么提供魔力呢?”
尔纳巴摇头,“我不知道。”
柏莎叹气,“是不是就只有蜥蜴国王才知道了?”
那位传说中的星谷幕后的老大。
听到柏莎的这句话,尔纳巴站住不走了,他捧着肚子大笑。
柏莎狐疑地看他一眼,“怎么了?”
尔纳巴笑着说:“柏莎,看来你是真的忘记了很多事!”
柏莎:“哈?”
尔纳巴:“我就是星谷的蜥蜴国王。”
柏莎:“……”
柏莎呆滞了,如果她认识星谷的蜥蜴国王,她当初又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寻找伪装卷轴?她直接和尔纳巴打个招呼,罗兹的东西不就都能拿到手了吗!
说不定,罗兹正是知道她和尔纳巴认识,才会把日记放在星谷吧。
柏莎低头思忖着她究竟忘记了多少事,她身旁的青年则在想“蜥蜴国王”这个名字。
这名字听上去好酷啊!他为什么没有一个这样酷的名字呢?其实,“魔物之王”也不错吧。
二人沉浸在自我思考的时候,星谷的蜥蜴国王已带他们到了目的地。
埃莉卡精准地说道:“这是第二十三层。”
尔纳巴说“是的”,他引着他们走出隐藏楼梯的窄小房间。
几步之外,视野豁然开朗,他们谁都没想到热闹的市集上方竟是一个完整的居住区。
这里就像是一个迷你的小镇,人们来来往往,在这过着悠闲的生活。
唯一和外面的世界不同的是,他们看上去所有人都在一个公共的区域用餐。
尔纳巴正介绍到那块用餐的区域,“这是我们的餐厅,每层都有,每层也都有个了不起的厨师。”
听到这话,一个女人从建筑里探出了圆脑袋。
“尔纳巴,又是外面来的法师吗?你可一定要带他们来尝尝我的手艺。”
“不,萨妮,这是柏莎大人,你见过的。”
“柏莎?梅尔达没有一起来吗?”
迦南:“梅尔达……”
柏莎抬手,向名为萨妮的陌生女人打了个招呼,她不记得她有见过这个女人。
她猜,她过去来过这,和梅尔达一起,但那块记忆全都被消除了。
尔纳巴已经接受柏莎失去记忆的事,他此刻更关心的是,她身旁那位青年和梅尔达是什么关系。
“你和梅尔达长得好相似。”他看着迦南说,“你们是亲戚吗?”
“梅尔达女士可能是我的祖母。”迦南说。
尔纳巴怔了下,接着点头,他好像马上就接受了一个十年前看上去才二十多岁的女性,已成祖母的设定。
柏莎不由问道:“你不质疑这件事吗?”
尔纳巴看向她,“如果你说的是年龄问题,我知道梅尔达不是人类,你们来的时候,你总是叫她‘小精灵’。”
迦南:“小、小精灵……?”
迦南大为震惊,祖母,您好狡猾,原来您对外从不说自己是魔物!
柏莎按着额头,好像想起了点梅尔达的事,“不,那个女人绝不是什么小精灵。”
尔纳巴笑了,“说不准,她爱做恶作剧这点和童话里的精灵真的很像,不过是邪恶的那种。不,我不是说她是个坏人。她是个很好的人,就像你一样。”
柏莎扬眉,“看来我过去做过不少好事?”
尔纳巴说:“你现在不也在做吗?这正是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
柏莎不否认,她今天来找尔纳巴,就是为了和他谈论收留一批法师的事。
瓦伦的奴隶里,那些过去是法师,以后还想继续做法师的人,她推荐他们去了星谷找尔纳巴。
就像之前她建议那位刺杀她的男人去找尔纳巴一般。
她一直知道,星谷的尔纳巴收留法师的事,只是她不知道,原来星谷内部已有这么大的居住区,而且看上去这块区域已存在多年。
尔纳巴突然提出一个问题:“柏莎大人,你失忆后,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那么穷呢?”
柏莎戒备地按住自己的钱包。尔纳巴怎么知道她穷的?难道她的穷已经被她写在脸上了吗?
她哪里能回答这个问题,她自己也很好奇,为学院工作这么多年,为何一点积蓄都没留下?
她不是个挥霍无度的人呀!
柏莎想了半天,只好指着自己说道:“因为我活该?”
活该在学院这种不给加薪的地方工作至今。
尔纳巴摇头,“因为你的钱都在我这。”
柏莎:“?”
迦南:“!”
迦南的身体摇摇欲坠,老师,您好爱他……!
柏莎不知道她有没有爱过尔纳巴,她不在乎尔纳巴,她只在乎她的钱。
柏莎伸出手,“可以还我吗?”
尔纳巴歉意道:“不可以。因为钱已经全都花光了。”
柏莎诧异,“花在哪?”那么多的钱!
尔纳巴回答:“花在了救济所有贫困的、无家可归的、被逼到绝路的法师们身上。”
柏莎无言了,花给这些人的话,确实该花。
看来,她过去和梅尔达一起,真的帮助过不少人。
那么,那个和她一起帮助人的梅尔达,现在在哪呢?
梅尔达的孙子也正想到这个问题,他在问尔纳巴。
“尔纳巴先生,您知道梅尔达后来去哪了吗?她去哪里游历了呢?”
游历是阿德勒的说法,柏莎已经不信阿德勒的话了,他既骗她说迦南不是魔物,又可能和魔狼之死脱不开关系。
果然,尔纳巴听到“游历”这个词,也很是意外。
可紧随在意外之后的,是一种名为悲伤的表情。
看到尔纳巴露出这个表情,柏莎、迦南都愣住了,他们害怕听见不好的消息。
尔纳巴却不再说下去,“很抱歉,关于梅尔达的事,我们晚点再说吧。”他顿了顿,看向柏莎,“柏莎,今天虽然是你想要见我,但我近来也同样有邀请你过来的打算。”
“嗯?”
“关于龙,关于人类的魔法,星谷的调查完成了重要一步,我们希望,能把调查结果分享给你——”
尔纳巴的话说到这,隔壁餐厅的厨房里传来了喧闹的人声,柏莎听出是迪夫和埃莉卡的声音。
尔纳巴也听见了,他为之一笑,“看来你的那两位朋友被萨妮抓去打下手了,正好到午餐时间了,你们也一起来尝尝萨妮的手艺吧,或者想来帮忙也可以。”
柏莎的眼睛亮了亮,“做菜吗?我还挺喜欢做菜的。”
尔纳巴脸色白了些,“你……做菜就……不必……了吧。”
他的声音太轻,一下就被另个男人的声音盖过了。
迦南握住柏莎的手,期待道:“老师,我能有幸品尝到您做的菜吗?”
柏莎:“没问题,想吃什么我都能给你做出来!”
尔纳巴看着他们两个走进厨房,听到萨妮对柏莎大喊“你给我滚出厨房,柏莎!”,他轻声地笑了。
他恍然感觉时间像是回到了十年前,那时,这里也有一个黑头发的年轻人站在柏莎的身旁。
她们彼此斗嘴,吵闹不停,星谷四处都是她们两个的声音。
尔纳巴时至今日,也不知道梅尔达究竟是什么,他只知道她肯定不是人,也不是什么精灵。
他只知道,她特别善良、特别可爱、特别强大。
他和她告过白,被拒绝了。
“尔纳巴,你来晚了,我有爱人了,也有孩子。某天,我的孩子说不定会来这里,你见到他就什么都懂了。”
现在,我见到了。
梅尔达,他长得真的好像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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