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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秦之墨的身高颜值优势明显, 哪怕站在人潮涌动的街上也是一眼就能看到的存在。

    “卧槽,那个人好帅。”

    “他好白!好瘦好高啊,是明星吗?”

    店里客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门口帅哥身上, 张芷青很难不发现。

    街上卖冰粉的推车小贩吆喝一嗓子,她如梦初醒般移开视线,避免跟秦之墨眼神接触,脖子卡带似地转回来——

    要怎么解释,秦之墨才会相信她加帅哥微信是为了推给表妹。

    她强装镇定:“我有个表妹。”

    游客一号:“啥?一个不够, 你还要俩啊?”

    游客二号:“我还有个堂弟……”

    张芷青崩溃:“我的意思是我帮她加的!”

    “哦哦,原来是这样。”

    察觉到门口那道身影正往她这边靠近, 张芷青抓紧时间圆话:“其实, 跟我比起来,男主角也不算太渣。”

    看帅哥的女游客抽空八卦:“你干啥啦?”问完,继续看帅哥。

    张芷青忽略掉逐渐缩短距离那道冷冰冰的视线, 装作若无其事:“我物色了很多跟他长得像的小哥哥,还找了个替身。”

    女游客:“干得漂亮!”继续看帅哥。

    “喂, 老板。”女游客压低声音:“进来个大帅逼唉!这一看就很难泡,你要不要试试?”

    话音刚落,很难泡的大帅逼已经停在她们桌前。

    感受到头顶极具压迫感的视线, 张芷青舔了舔嘴唇, 缓缓仰头。

    秦之墨右手托着手机, 左手插兜, 脖颈微低,垂眸淡淡地看着她。

    张芷青心虚得不行, 下意识去看他的眼神。

    秦之墨的眼睛辨识度很高, 薄薄的眼皮,瞳仁漆黑异于常人, 眼形内勾外翘,锋利又深邃。他有一张俊美无害的脸,又自带危险冷气场,这样的一个神秘矛盾体,谁能扛得住他故意释放出来的撩拨信息。

    张芷青感觉秦之墨在对她放电。

    他不经意的一个眨眼,卷翘的睫毛压下去,像羽毛拍打在她身上,她浑身都酥痒,连带着心也跟着被吊起来挠。

    她快要被撩死了。

    秦之墨那张脸真的很震撼,其他人也像是被按下暂停键。

    直到帅逼本人冷淡低磁的声线响起:“听说,”他盯着张芷青:“你要泡我?”

    张芷青:???

    吃瓜群众动作整齐划一,立刻朝张芷青投去鼓励的视线。

    张芷青从她们的眼神里读出振奋人心的潜台词:“上啊!帅逼都主动开口了,你不上我们可就要上了!”

    她捧起奶茶喝了一大口,尬笑一声,开口:“他,就是,故事里的那个……渣男主。”

    “???”

    “……”

    一时间,店里尬笑声连连。

    “哈哈,要是长成这样的话,不告而别什么的,也可以忍忍,哈哈。”

    “我那表弟长得是挺帅,不过跟渣男主……呸,跟你初恋比起来还是差了点儿,就,不放出来丢人现眼了哈,哈哈,哈哈。”

    张芷青跟着干笑:“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被美色勾得不正常了,唯一正常的“渣男主”朝她伸出手。

    张芷青乖乖把手机放进他手里。

    “删了,已经删了,不信你检查。我爷爷从小就教育我要专一,我不可能出轨。”

    秦之墨的视线淡淡从她微信通讯录掠过,并未在意她有没有删好友,似乎根本没把那小男生放在眼里,他把手机拿起,丢进她挂在椅背上的包里,顺手拎起,然后捉住她的手,全部握在掌中。

    “不是说想我。”

    他牵着她往外走:“就是这么想的?”

    张芷青不忘顺走奶茶以缓解尴尬,绷着脸不吭声。

    她埋头猛猛吸一口。

    不虚,稳住。

    手指被不轻不重捏了一下,她不得不抬起头。

    秦之墨低眸:“怎么不说话?”他扯了下唇角:“我的初恋前女友。”

    “噗……”

    张芷青喷了一口茶。

    这事儿过不去了。

    她只好一本正经地解释:“讲故事的人为了让故事变得更有趣,难免会适当的修饰。”

    秦之墨从她的小包包里翻到纸巾,帮她擦拭嘴角的水渍:“虚构的故事里总会有一个真实的人。会不会把你自己修饰得太完美了?花心的女主角。”

    说完,他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角。

    张芷青差点又被他撩到。

    本来不确定他听见多少,这下基本可以肯定,他全听见了。

    “完美就不真实了吗?”她开始耍无赖:“秦之墨你怎么回事?一回来就问这种无关紧要的小问题,你说,故事重要还是追我重要!”

    秦之墨像是早料到她会使用这招,啧了声,答:“追你重要。”

    张芷青不依不饶:“你这是什么反应?你是在迎合我吗?”

    秦之墨:“不明显么?”

    “……”

    张芷青无言以对。

    她轻咳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贪图美色,死性不改。”

    秦之墨看了她一眼,像是受到了她的眼神胁迫,他移开视线,生硬地否认:“没有。”

    张芷青绕过去撒泼:“你嘴上是没说,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对吧?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秦之墨撇开脸:“没有。”

    张芷青转过去,盯着他看两秒:“你有!”

    秦之墨:“没有。”

    张芷青撒娇:“你就是有!”

    秦之墨捏了捏鼻梁骨,面无表情地妥协:“好,我有。”

    张芷青就喜欢他骄傲不可一世又不得不低头哄她的样子。

    她掏出手机,转过身去,偷偷给她的追求者99号加1分。

    转过头来,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不要你这样毫无原则的哄我,我要你根据事实依据哄。”

    秦之墨:“根据事实依据,该你哄我。”

    张芷青立刻接话:“那我送你个戒指吧。”

    她踮起脚尖扒开挂在秦之墨手腕她的包包,从内袋翻出个小盒子,笑吟吟打开,伪装不经意间送出礼物:“给你。”

    秦之墨迟疑了一下,伸手,非常郑重地接过,修长的手指握住丝绒小礼盒,看了看她,过了几秒才小心翼翼地打开。

    “紧张啊?”张芷青歪起脑袋看他的表情:“在国外的那几年,没有女生送戒指给你?”

    她也学会拐着弯打探了。

    秦之墨静静地看着戒指,瞳仁映着指环细碎的光点,漂亮得像宝石,他抬眼,光点变成她的脸。

    “没有。”

    “也是,谁会一上来就送戒指,不矜持。”张芷青内心欢呼雀跃,眉开眼笑:“我帮你戴上?”

    秦之墨将盒子推向她:“好。”

    小镇被落日渲染成彩色,霞光斜照下来,连光道里跳动的尘灰都变得缤纷。

    张芷青捏住秦之墨修长的无名指,将指环一点一点推进去,彻底将他套牢。

    “真好看。”她赞美自己的眼光,“好看吗?”

    秦之墨看她灿烂的笑脸。

    “好看。”

    张芷青说:“不可以摘哦。”

    秦之墨:“不摘。”

    张芷青对着天空举起手,扭头看秦之墨,他会意,骨骼清晰的大手盖在她白皙手背上,露出两人无名指上的戒指。

    张芷青拍了好几张照片。

    秦之墨的手不仅好看还非常上镜,不用修剪调色也氛围感拉满。

    她抬起头:“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

    秦之墨:“嗯?”

    张芷青:“人家都叫对象宝宝,你可以提前演练一下。”

    “好的。”

    秦之墨双目灼灼,喊她:“宝宝。”

    张芷青以前觉得这称呼尬吐了,从秦之墨嘴里说出来完全不会,她觉得动听极了。光是想象一下亲热时他压抑着声音喊她“宝宝”她就有点迫不及待。

    “我们回家吧。”

    秦之墨打量她的表情:“想要了?”

    “不行吗?”张芷青挽起他的手,直白地表达:“都一星期不见你了。”

    “晚点。”秦之墨安抚般捏了捏她的耳垂:“有个老同学要见,大概一小时。先送你上去?”

    “不行。”张芷青噘嘴,笑嘻嘻伸出双手:“除非你抱我上楼。”

    “懒。”

    秦之墨弯腰,手臂一挥,用力把她捞过去抱起。

    “秦之墨同学好有力量!”

    “喜欢吗?”

    “好喜欢哦。”

    ……

    花圃深处,顾琛看着甜蜜的两人,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那还是他记忆中的张芷青,却又不再是。

    跟他在一起的两年,她从未笑得那样开心。从前她像个失去生气的瓷美人,美则美,没有灵魂。无论他隔多久回去,她都笑脸相迎,甚至别的女人向他示好她也可以装傻到底。包括那场闹剧,她都在意姐妹多过他,她痛苦的是温宁晗的背叛而非失去他。

    他太过自以为是,以为张芷青爱惨了他,他肆无忌惮,根本没把这个柔弱的花瓶放在眼里。实际上,他才是那个被玩弄的人。

    他不过是秦之墨的替身。

    “久等了。”

    见到刚才那一幕,顾琛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他自发打开话题:“既然这么放不下,当年为什么把她一个人丢在医院?”

    “不是还有你么。”

    秦之墨眼神平静:“在不具备保护她的能力时,如果不能百分百确保她的安全,我宁愿她站到别的男人身边。”

    顾琛终于反应过来,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怒火:“你利用我?”

    “不是利用,是在给你机会。”秦之墨说,“是你不珍惜。”

    “是,是我没有好好珍惜。”顾琛摘下眼镜,点头深吸一口气,确定被利用后,终于敢以受害者的姿态质问:“你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你消失整整九年,九年!她喝醉后一整晚叫你的名字,我他妈是什么感受?!我冷着她,给她时间忘掉你,改掉被你惯出来那堆臭毛病有什么错!”

    秦之墨情绪稳定:“她没有臭毛病,你也改不掉。所以,她注定是我的。”

    顾琛冷笑:“你如此虚伪。”

    秦之墨:“感情里谁不虚伪。”

    “别装了。”顾琛揭穿他:“没有人天生就喜欢哄别人。”

    秦之墨:“不巧,我很喜欢。”

    张芷青看似娇弱,实际上性格倔强,自有一套原则,根本不用刻意哄。她表面糊涂,心思却通透,没人比她更讲道理了。

    “真会装。”顾琛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你敢说你不想让张芷青对你死心塌地?”

    “想。”秦之墨毫不掩饰,“但我不会试图去改变,逼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我把她交给你,你却伤了她。”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顾琛讥讽道:“从一回来你就没安好心,说不定就是你跟温宁晗联手设计我。就算我没犯错,你一样会使手段把她抢走。”

    秦之墨平静地看着他:“前两年你没犯错。”

    “什么意思?”顾琛猛地抬头:“前两年你一直在?你没消失,你看着我们?”

    秦之墨唇线轻抿,不言不语。

    哪怕站在阳光下,他的脸色也透出病态的苍白,漆黑摄人的眼里没有一丝情绪,像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这么多年,他依然保持着少年模样,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属于人间。

    “秦之墨,你真是个疯子。”

    没人能做到目睹喜欢的人跟别人在一起整整两年,还能保持冷静。

    眼前这人就是病入膏肓的疯子。

    “你一定有事瞒着她。”顾琛肯定道:“一定有。”

    秦之墨:“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顾琛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我替了你两年,你们把我当傻逼利用两年戏耍两年,现在跟我说与我无关?”

    秦之墨:“你冷静点。”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没有心?”顾琛终于克制不住,将憋屈大声吼出:“你抢的是我的未婚妻!”

    秦之墨淡淡看向他:“那你要跟我打一架么?”

    第22章

    张芷青觉得不对劲, 秦之墨的老同学哪有她不认识的?还约在公园小树林见面。

    肯定有问题。

    她悄悄跟下楼,一进小树林就看到这样的场面——

    秦之墨跟顾琛扭打成一团,顾琛被摁在草地上, 脖子被死死扼住,无论他怎么使劲都挣脱不开,脸色明显已经有些惨白。

    上一次看秦之墨跟人打架还是初中,有几个男生开张芷青黄腔,秦之墨以一敌五, 被打得头破血流,张芷青心疼, 把他臭骂一顿, 之后他再没跟人动过手,情绪也变得非常稳定。时隔多年,他竟然又狂野起来, 光天化日之下按住她前男友一顿爆锤!

    张芷青惊愕不已,想出声, 又怕招来路人,她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现在是秦之墨占上风不占理。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东张西望给他把风。

    “秦之墨, 你下手悠着点儿别太狠!”

    张芷青压着嗓子刚喊了一声, 便见顾琛飞起一脚将秦之墨踹开, 逆风翻盘,挥起拳头, 秦之墨的下颌重重挨了一拳。

    “我靠。”

    这下张芷青沉不住气了:“有病啊打人打脸??”

    这是一场决斗, 秦之墨突然放水,顾琛更觉得被羞辱:“用不着你让着我!”

    相比他的恼怒, 秦之墨冷静得过分,他抬手,拇指指腹揩去嘴角的血,慢腾腾抬眸,扯出淡笑:“有些时候,输即是赢。”

    “什么意思?”顾琛这时才注意到一脸慌张跑过来的张芷青,也意识到秦之墨在演戏装可怜,他咬牙:“卑鄙!”

    秦之墨处在劣势,脸上挂了彩,唇角却扬起胜者的笑:“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我比你强。也比你清楚,打在什么地方鉴不出伤,往哪里捅刀能让你疼,还死不掉。”

    意识到上当的顾琛气急败坏:“无耻!”

    “你不觉得这场面熟悉么?”秦之墨眼里闪过一抹冷意:“忘记你是怎么在另一个女人面前轻贱她,忽视她?我帮你场景重现,回忆一下。”

    顾琛:“你这个疯子!”

    秦之墨哂笑一声:“我敢承认我疯,你敢承认你对不起她么?你不敢。你至今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认定是我毁了你的新婚。”

    顾琛讥诮道:“难道不是?”

    “错就是错,即便你不承认,你也错得离谱。”秦之墨冷笑:“你纵容所谓的兄弟让她受尽委屈,更是大错特错。”

    “我错什么了?”顾琛狂怒:“她拿我当替身!”

    秦之墨:“那是你的荣幸。”

    顾琛:“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落井下石有意思?”

    “实话往往不中听。”秦之墨说:“人与人最大的距离不是贫富,是思想。你鼠目寸光,小肚鸡肠,从思想上就配不上她的洒脱善良。能成为她的男人,本就是你三世修来的福分。你还在不满什么?”

    “混蛋!”

    张芷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上来,脱掉高跟鞋对着顾琛乱砸:“打我老公脸,让你打我老公脸!”

    顾琛被砸来火了,撒手躲开她的攻击:“你这是不分青红皂白!”

    张芷青反唇相讥:“你跟温宁晗合起伙来羞辱我的时候你分青红皂白了?你不是无脑护着她?那只是你的姘头你都护着,这是我老公,我无脑护他怎么了!?”

    她抱住秦之墨,趴下去心疼地检查完他的脸,回头:“动手就动手你打他脸!打人不打脸是基本,你到底有没有素质啊!”

    顾琛不理会她没心没肺的发言,沉声说:“男人之间的事,你别管。”

    张芷青怼回去:“男人了不起吗?你妈不管你?收起你的大男子主义,要不是你当年救过我,你以为你还有资格跟我说话?”

    她不留情面的话,让顾琛体会到了锥心刺骨的痛,他眼神受伤:“张芷青,这些年,你就没有过一点点动心,没对我有过一丝的真心?”

    张芷青眼神决然:“没有!”

    顾琛倏地笑了,自嘲道:“所以你每次对着我说情话,冲我笑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他,对吗。”

    秦之墨的俊脸被伤了,张芷青很生气,没心情委婉了:“你半个月见我一次,张口就是资金不够,暗示我给你打钱,我还一见你就笑,你就没点自知之明吗?”

    “呵。”顾琛苦笑:“是啊,张家这样的资本,继承人又怎么会是个天真的花瓶。哄阿猫阿狗不需要动脑筋,也不需要阿猫阿狗觉得主人聪明。”

    张芷青最受不了别人卖惨,见他这落魄伤感样,她于心不忍:“算了,你……”

    “嘶——”一直躺在草地上冷眼旁观的秦之墨疼出声。

    “很疼吗?”张芷青的注意力被他引开,急忙趴回去帮他吹脸颊,看到他嘴角的血丝,生气地看向顾琛。他伤秦之墨的脸,她也跟他撕破脸:“我想好好跟你过日子,你有好好珍惜过吗?”

    她意识到,不彻底跟前任划清界限,他就会没完没了的打扰。

    今天是秦之墨躺在草地上,下一次,还不知道他会躺在哪里呢。

    秦之墨手肘撑着草地,艰难地坐起来,泥土弄脏了他的衣裤,却丝毫不减他矜冷的气度。他垂眸,与张芷青对视一眼,而后默默走开,把谈话空间跟选择权一并留给她。

    顾琛冷嗤:“真会演。”

    张芷青:“你闭嘴!”

    必须要狠下心了。

    张芷青表情少有的认真:“是,我是在你身上找秦之墨的影子,可我也给了你想要的一切,身心忠于你,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我比你更早知道秦之墨回国,可我根本没考虑离开你跟他好。他越界,我第一反应是拉黑划清界限。如果不是你跟温宁晗膈应我欺负我,拿爷爷的身体威胁我,我根本不会和他结婚!”

    “是你,亲手把我推到秦之墨身边,现在你来找他麻烦不嫌丢人?顾琛,别让我看不起你,也别高估自己,更别让我说出那个字——”

    “滚。”

    张芷青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顾琛感觉天塌地陷,在她面前,他的尊严,骄傲,全部不复存在。

    *

    回到房间,张芷青倒在躺椅上,望着窗外反思刚才是不是说话太过分,对前男友太凶了。

    “早知分手这么麻烦,当初就不该谈。”

    “一句话暴露道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谈十几回,结果就这一回。”手机扬声器传出林奈叶的声音:“你那会儿也不知道秦之墨还会回来,总不能孤苦一生等着他,而且当时顾琛是你的救命恩人,花心思追你好几年,就你那菩萨心肠,哪能忍心拒绝人家这份痴心。”

    张芷青纠正:“两回,两回啊。”

    “啊对对对,第一回 是跟秦之墨。”林奈叶笑道:“差点儿忘了,你跟秦之墨还闹过早恋乌龙。”

    张芷青:“你差点忘了,我终身难忘。”

    就是那之后张芷青意识到她跟秦之墨的差距,明白原来她会拖秦之墨后腿。

    “话是这么说。”林奈叶“啧”了声:“我感觉这次顾琛之所以会跟秦之墨动手,是因为——”她突然噤声。

    “因为什么?”张芷青怀疑是信号不好,起身拿起手机:“喂?怎么不说话了。”

    林奈叶感觉这次是秦之墨的计谋,他想让张芷青跟顾琛决裂。不然顾琛怎么会那么清楚他今天回国?连时间都卡的刚刚好。秦之墨一向高傲,瞧不上顾琛,今天凑巧又那么赏脸去见他,还那么凑巧的打架被张芷青看见,又凑巧被打了。

    绿茶,这绝对是个男绿茶。

    这些话,林奈叶当然不会说。就算秦之墨耍心机,那也是渣男应得的。当初顾琛可没少纵容温宁晗在张芷青面前耍心机,那会儿他可威风得很,现在被秦之墨摆一道是他活该。

    林奈叶装傻:“是啊是啊,我这儿信号不太好。”她转移话题:“对了,欢欢不是回国了吗,司徒叔叔办了场家宴,把亲戚朋友全邀请了个遍,你跟秦之墨也会去的吧?”

    欢欢就是托张芷青帮忙介绍男朋友的小表妹。

    “去,必须去。”

    张芷青恨不得马上到周末,好把小表妹拽出来证明她的清白。

    浴室门打开,秦之墨洗完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过来。

    他只围了块浴巾,露出线条流畅的劲瘦腰线。

    张芷青看得眼睛都直了。

    “不说了,拜拜。”

    挂掉电话,她笑望着秦之墨。

    “想加分吗?”

    秦之墨擦拭着头发,下颌微抬,半垂着眼睫,姿态散漫地看向她:“我的脸,还能值几分?”

    他是被她前男友打的。

    张芷青心中有愧,嘴甜地哄他:“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满分。”

    秦之墨丢开毛巾,坐到沙发上,茶几位置本就不宽裕,他一双大长腿占据了大半空间,有那张脸撑着,即便发丝凌乱,模样也俊得勾魂。

    他的眼睛很能蛊人,妖冶,邪气得很。

    他侧过头来,被打伤的那半张脸正好对着她。

    皮肤本来就苍白,哪怕只是淡淡一层浅紫也格外醒目,张芷青心疼:“打人打脸的人,真讨厌。”

    秦之墨:“矛盾解决就好,我不要紧。”

    这话仿佛在说,因为是她的前男友,所以他甘愿为她受伤害受委屈。

    张芷青更嫌弃打人者了。

    她抱住秦之墨的脖子,仰头软声说:“吹吹就不疼了。”

    她一吹,秦之墨就皱眉。

    他隐忍克制,看上去反而像是伤得不轻。

    张芷青怀疑,这一拳是不是打成内伤了。

    她紧张:“今晚不能让你睡沙发了,不好翻身,容易磨到伤口。一起睡床吧。”

    秦之墨表情波澜不惊:“可以么。”

    张芷青怕他不同意,劝说:“我们是夫妻关系,睡一起天经地义。”

    秦之墨撇开脸去,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淡淡弧度。

    “好。”

    第23章

    民宿的小床搁不下秦之墨的大长腿, 他的脚已经超出可支撑范围,只能半曲着膝侧躺,手臂也没有多余放置的空间, 必须垫在张芷青脑后,让她躺在他臂弯。

    由于他膝盖摆放的位置,张芷青没有多余的空间,只能抬起腿像只八爪鱼似地依附在他身上。

    两人身体紧贴,被迫拥抱。

    因为上次共眠的困难, 这次张芷青特意把床挪到墙边,她睡里面, 秦之墨睡外面, 这样只要他不往下掉,她就足够安全。

    墙壁很干净,是她精心挑选的3D立体墙纸, 不用担心蹭脏睡裙。

    张芷青喜欢一切性感清凉的睡裙,尤其是在秦之墨面前, 她喜欢挑战他的自制力。

    她的身子香香软软,躺着更难掩曲线,纯黑真丝镂空睡裙勉强能遮羞, 白皙单薄的肩膀上, 那根细细的肩带跟她的气质一样柔弱, 只要用手指轻轻一勾, 就能彻底将她剥开。

    秦之墨撇开脸,闭上眼, 经住了她的考验, 他的气息渐渐平稳。

    深夜的古镇静悄悄,霓光闪烁逗弄树梢, 一闪而过的树荫在窗前晃映,小房间也变得温馨。

    张芷青偷偷睁开眼睛,近距离欣赏睡美人。

    秦之墨的脸近在咫尺,他眉眼沉静,卷翘的睫毛轻轻覆在脸颊,遮住了眼底的乖张,月色静静流淌在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上,撩得人心痒痒。

    张芷青轻轻搂着他的腰,仰头,屏住呼吸,一点一点贴近他脸颊。

    她盯着秦之墨的薄唇,正准备趁他睡着偷个香,颈后枕着的手臂一用力,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掌住,她的脑袋被摁回秦之墨怀里。

    “……”

    张芷青:“你装睡?”

    “别乱动。”

    秦之墨在她颈窝拱了拱,哑声提醒:“我会起反应。”

    他不说还好,一说,张芷青立刻起了坏心思,手脚变得不老实。

    这晚,秦之墨几乎一宿没睡。

    ……

    *

    周末的家宴,张芷青精心打扮了一番。

    到了私人别墅,她踮起脚尖,仔细检查秦之墨的脸,他下颌的淤青已经消褪,不枉她这两天帮他敷脸。

    张芷青很满意,夸赞:“真帅。”

    秦之墨捏住她的下巴:“所以对着我使坏?”

    张芷青吃定了追求期间秦之墨不会对她做什么,才敢在他身上放肆。她喜欢看他忍耐得满头大汗又冷淡着一张脸的反差感。

    她轻咳一声,假装没有听懂,移开视线,正好看见迎面走来的司徒欢欢。

    “小公主,十九岁生日快乐。”张芷青把礼物递给表妹。

    司徒欢欢扎着漂亮的丸子头,白色公主裙缀满粉钻,很活泼,拎起小裙子转了一圈,开心地接过礼物:“谢谢青青姐姐!你今天好漂亮。”

    注意到张芷青身边的秦之墨,被惊艳到“哇”一声,藏到张芷青背后小声问:“这就是新姐夫吧?救命你在哪找的演员,要不要这么帅!”

    张芷青冲她眨眨眼:“回头我给你按这标准挑一个?”

    “我不要我不要。”司徒欢欢忙摆手:“这样的我hold不住,太高冷,一看就很难搞,宝宝害怕。”她埋怨:“你上次答应给我介绍男朋友还没信儿呢!不会是敷衍我的吧?”

    张芷青看了眼秦之墨,故意拔高声量:“什么?给你找的男朋友啊?加上好友了,又删了。”

    “啊。”司徒欢欢问:“为什么删啊?”

    张芷青:“这要问你的新姐夫。”

    司徒欢欢瞄了眼秦之墨,见他抬眼,立马躲开他冷冰冰的视线,瑟瑟发抖小声说:“我可不敢问。”

    “青青,之墨,你们可算来了。”

    老爷子被一群人簇拥着笑眯眯走过来。

    “还好你们来了,老爷子打遍天下无敌手,咱们这儿这群人已经没能跟他过招的了。”

    “这么快就又没人陪您下棋啦?”张芷青立刻过去挽起老爷子的手,撒娇:“不是打电话跟您说过,路上堵车嘛。”

    老爷子一眼看穿,语气宠溺:“我看是你赖床,不想起,耽搁了吧?之墨最守时了,八成是你拖延,拉着他睡懒觉。”

    “哪有。”张芷青表情难得娇羞,“我昨天为了给欢欢挑生日礼物,逛街走了一天,太累了才没赶上早班机。”

    老爷子:“年轻人,要多锻炼,不能整天躺在床上玩儿手机看平板,没事儿你可以到你小叔的公司上上班嘛,好把你那日夜颠倒的作息调整过来。”

    久了没见,老人家唠叨了几句。

    “爷爷……”张芷青嘟哝:“您好歹给我留点儿面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游手好闲,天天躺着不上班。”

    老爷子取笑道:“你可不就不愿意上班,爱睡懒觉。”

    其他人笑:“青青,你爷爷这是点你呢,别开店了,赶紧回来继承家业。”

    “爷爷,您这不是存心让我下不来台嘛。”

    秦之墨适时替她解围:“我陪爷爷玩几局。”

    张芷青如蒙大赦:“去吧去吧。”

    司徒欢欢领着张芷青上楼:“青青姐姐,你爷爷好像不是很希望你开店,想让你到公司上班。”

    “看出来啦?”张芷青说:“我爷爷不是想让我去上班,是想让我去接班。”她哪是做生意那块料,别人哭个穷,卖个惨,她就直接把单给签了。

    派她去做慈善还差不多。

    “不会吧?你爷爷以前不是最疼你,怕你累着,不让你管公司事儿的吗?怎么突然改变想法,让你去接班啦?”

    张芷青心想,应该是真姨的遭遇,让爷爷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最近爷爷都没再催她跟秦之墨领证了。

    之前那个事,老爷子嘴上说不会迁怒秦之墨,实际上多少还是有些影响。

    他担心将来秦之墨变得跟他父亲一样,她会吃亏,老人家也没完全否定秦之墨,应该是想再观察一段时间。

    张芷青不会去向爷爷保证什么,爱一个人需要用一生去证明,不是谁一句口头担保就能实现白首不离。

    她也没法保证。

    在秦之墨这里,张芷青并没有表现出来那么自信。她靠美貌吸引了很多男生,秦之墨偏偏最不吃这一套。

    他离开九年,从没主动回来看过她。

    喜欢一个人,再怎么掩饰也会留下蛛丝马迹,就像她当年。

    对她,秦之墨或许愧疚多过喜欢。

    “新姐夫是哪家公司的艺人?”司徒欢欢的声音将张芷青拉回现实,“回头我跟我爸打个招呼,有合适的角色一定找他演!毕竟人家帮你大忙了。要不是你跟我说找了个演员把婚礼给办了,我都以为你俩是真的!他刚才看你的眼神好有爱,你们对视好甜哦。”

    张芷青:“真想不起来啦?他是秦之墨啊。”

    “哈??”司徒欢欢惊掉下巴:“之墨哥哥不是矮矮瘦瘦的吗,十多年没见,他怎么变这样啦?!”

    张芷青眨眨眼:“男大十八变嘛。”

    司徒欢欢:“那他也变得太好看了!他现在做什么工作?”

    张芷青:“法医。”

    “难怪看人的眼神那么冷,我刚才都不敢跟他对视,不然我老感觉自己是一具尸体。”司徒欢欢抖了抖:“很难想象,那居然是之墨哥哥。又好像很正常,他从小就不看我们其他女生。”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我好像见过他唉。”

    张芷青笑:“你上哪儿见他呀?”

    司徒欢欢这些年一直住在国外,秦之墨是三年前回来的,按理说不可能见到。

    “我想起来了!”司徒欢欢一拍脑门儿:“去年,你生日那天我妈给我打视频,我从她镜头里看到一个男生,下半张脸就很像他!”她兴奋地点开手机:“我当时还惊叹这人好高好有少年感,帅帅的好神秘,截图问我妈是谁家亲戚,我妈说不认识……我翻翻聊天记录,当时好像说的帅气小哥哥,我搜一下。”

    “啊,找到了!”

    司徒欢欢把聊天记录拿给张芷青看:“青青姐姐你看,这个穿黑卫衣戴帽子的男生,是不是很像之墨哥哥现在!”

    视频截图画面比较糊,只依稀能看清大概的影像,而且对方还戴着帽子只露出下半张脸。

    但张芷青还是一眼认出,这是秦之墨。

    他的下颌跟手,她不会认错。

    去年她生日,秦之墨回来过?

    他对她,好像不止是愧疚。

    司徒欢欢挠头:“不过,之墨哥哥好像没必要躲着你,好像只是身材像吧。”

    “我下去一下。”

    “哦,好!”

    张芷青嘴角上扬,点开秦之墨的微信头像给他发信息。

    张芷青:【我发现了你的秘密】

    秦之墨应该是在陪爷爷下棋,过了几分钟才回:【什么秘密】

    秦之墨:【说来听听】

    张芷青:【你暗恋我!】

    消息刚发出去,一抬头就见秦之墨朝她走来。

    “不下棋啦?”

    “不下了。”

    秦之墨牵起她的手:“我对我的秘密比较感兴趣。”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张芷青故意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秦之墨看向她:“表里不一,傻,同情心泛滥,好色。”

    张芷青表示遗憾:“我表里如一的美,又聪明,对敌人绝不手软。好遗憾,我不是你的理想型,我们的婚姻岌岌可危。”

    秦之墨鼻腔滚出一声淡而性感的“嗯”。

    他盯着她,眼神平静:“那不如睡我几次。”

    “好弥补你的遗憾。”

    第24章

    以前都是她馋秦之墨身子, 现在轮到秦之墨旁敲侧击了。

    这种当年你对我爱答不理,现在变着法子想高攀我的地位转换让张芷青心里很爽。

    她侧头,望着身边这个女娲的炫技之作, 无辜地眨眨眼睛掩饰内心的小雀跃:“你是想用夫妻生活修补我们岌岌可危的婚姻吗?”

    司徒家信风水,装修也都是中式,别墅后院的走廊又是大理石又是白玉柱,张芷青一个不留神差点撞到头。

    “看路。”秦之墨及时扶了她一把,等她站稳, 他答:“是巩固。”

    担心再撞墙,张芷青贴着秦之墨的手臂走:“爷爷刚才故意那么说, 是想敲打你, 我相信你不会没听出来。还敢睡我呀?”

    当初顾琛就是这么被老爷子敲打了几句,从此再也不敢跟张芷青过度亲密。

    “敢。”

    秦之墨乌发蓬软,连带着眼睛也被衬得黑亮, 他握紧她的手,语气很淡:“真金不怕火炼, 真心经得住考验。”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像甜言蜜语,更像坚定不移的表态。

    “真心?”张芷青内心的甜蜜暖流在扩散, 她确认:“对我的?”

    秦之墨低眸与她对视。

    “对你的。”

    古风味道很足的院子返璞归真, 水池中鲤鱼成群, 自由的鱼儿容易使人陷入坦白局。

    张芷青忽然也想简单自由一回。

    如果想做某件事, 而那件事会伤自尊,张芷青就会及时止损。她的尊严永远被摆在第一位, 感情里也一样。

    她现在有把握, 在问出那个问题后秦之墨不会伤她自尊:“我不是单相思对吗?”

    她把深刻的遗憾轻描淡写说出来。

    没用少女时期开玩笑的口吻,也没有不正经地调戏, 她表情很认真:“我喜欢过你,你知道的。”

    张芷青没有大部分小女生的矜持细腻,她的喜欢很直接,简单直白到令人怀疑真实性。

    秦之墨:“我知道。”

    “那你呢?”

    张芷青抓住秦之墨难得肯开口的机会:“你喜欢过我吗?”

    “喜欢。”秦之墨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张芷青藏不住眼睛里的笑意:“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问题秦之墨没去深究过。

    大概是她说“你没妈妈,我没爸爸,我们都是一样的”开始。

    他母亲在国外死于非命,被按自杀结案,凶手逍遥法外,话语权都被掌握在邪恶肮脏的人手里,他知道真相却无能为力的崩溃日子里,只有张芷青对他不离不弃,她是黑暗地狱里忽现的一束光。

    她太干净热烈了,他不确定那是向往还是喜欢,也不愿她成为他的软肋,非常抗拒与她建立亲密关系。

    他从小就知道,他有一个可怕的父亲,他不能跟其他任何人走太近。

    也隐约知道,他对张芷青,跟对其他人不一样。

    要想保护她,就必须冷着她,让所有人都认为他讨厌她,就是他的目的。

    如果一定要说出不一样的准确的时间,大概是那年冬天,她陪他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守岁,对他说:“秦之墨你别怕,我会陪着你。他们孤立你,欺负你,没人对你好,我对你好。”

    他鬼使神差问了句:“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吗?”

    她的笑像一盏治愈人心的灯:“当然啊,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嘛。”

    他看着少女的脸,有个想法悄无声息冒出来——

    他不想只跟她做朋友。

    直到,她慢慢变坏,男友换了一个又一个。

    他纵容张芷青,那些负隅顽抗的心理防线在她的放纵中频频崩溃,他的底线一降再降,退无可退,终于被她逼疯。

    以至于,他分不清对她的感情要从何说起。

    青梅竹马的感情总是悄悄萌芽,好像没有准确的暴力生长时间。

    “很久之前。”

    秦之墨回答,而后看向张芷青,说:“到你了。”

    他的眼睛是万恶之源,总能让人不自觉沉沦,同时又具备看透人心的能力,在他的注视下私心无处遁形,甘愿坠入深渊,张芷青坦白:“也很久。”

    秦之墨追问:“有多久?”

    张芷青也说不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秦之墨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但她清楚地记得和他的结束。

    那天她来例假,扑到他身上跟他撒娇:“秦之墨我肚子好痛,你帮我揉揉嘛。”他们还在冷战,她想通过示弱跟他破冰。

    她不相信秦之墨真能狠得下心不理她。

    秦之墨冷淡地推开她:“张芷青,我们要避嫌。”

    她很失落:“你是不是也听到了那些传言?”

    有人议论她跟秦之墨早恋,说她成绩不好,配不上年级第一的秦之墨。她这样的坏女生,只会毁了他。

    秦之墨否认:“不是因为这个。”

    她控制不住情绪:“那还能是因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对她好,跟她亲近,就这么凑巧的听见了那些话之后,突然就要跟她保持距离。

    “行,避嫌。”

    从那天起,张芷青再没找过秦之墨。

    她把那种不一样的感觉当成一时兴起。

    本来就是青春期的小躁动,她不用怎么努力就忘记了。

    他们都说她花心,那她就把这事儿坐实。反正连秦之墨也那样看她。

    一场无意识的报复行动在她的叛逆期上演。

    但是后来,她好感的男生几乎都有秦之墨的影子。

    他们无一例外,都具有单眼皮、瘦、高、冷白皮的特征。但他们像的,永远只有外貌,没有秦之墨的冷淡,阴郁,内敛,也永远不会是他。

    “记不清了。”

    张芷青移开视线,她开始无意识注重形象,害怕被秦之墨“读”出她脑子里那段放纵记忆。

    有风吹过,水池中的荷叶飘动,波光一颤,鱼儿被吓跑,水面归于平静。

    清算完这场无果的少男少女暗恋,张芷青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踮脚搂住秦之墨的脖颈:“这些年,你每年都回来?”

    秦之墨扶住她的腰:“刚去那两年没有。”

    张芷青抱怨:“为什么回来了也不来找我?”

    这个问题秦之墨没有回答。

    张芷青用激将法:“你不想见我?”

    秦之墨看透她的小心思,但还是如实回答:“想见。不能见。”

    “那两年发生了什么?他家暴你了?秦回明做的坏事我们都知道了,他也已经被抓,你可以放心的说出来啦。”

    “都过去了。”

    秦之墨对那两年的事避而不谈。

    他说:“张芷青,你只要知道我喜欢你就够了。”

    张芷青:“你叫我什么?”

    秦之墨改口:“宝宝。”

    张芷青满意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问:“你对我的喜欢有多少?”

    秦之墨低声:“很多。”

    “你暗恋我。”她笑着重复一遍。

    秦之墨很轻地挑了一下眉梢:“我以为你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话题被重新扯了回去。

    张芷青松开他,点进手机相册里那张模糊的截图,将屏幕转向秦之墨:“这还不算?”

    秦之墨的视线淡淡掠过屏幕画面,落到她洋洋自得的脸上,轻哂一声:“只有傻子才反应这么慢。”

    他转身往前走。

    张芷青愣了下,追上去:“说谁傻子呢你!”他这张嘴,从小到大没说几句好话,好不容易讲话中听一点,三分钟被打回原形!

    她在后面追,秦之墨的步子迈得更快,他腿长,张芷青追不上。

    她干脆停下,掏出手机一顿狂点。

    秦之墨回头,眯起眼睛:“在给谁发信息?”

    张芷青冷笑:“在给你扣分!”

    我的追求者99号:-

    1-1-1-1-1

    秦之墨:“……”

    “别扣。”

    秦之墨折回来,绷起脸重新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我是傻子。”

    张芷青摁灭手机。

    秦之墨扶额:“那分能加回去么?”

    小样儿,还收拾不了他了。

    张芷青扬起小下巴:“你贿赂贿赂我,说不定可以加回去,至于怎么——唉!?”

    秦之墨用力把她扯过去,手指点着她的肩一个拨转,张芷青在他手底下像只陀螺,被转得晕头转向,脑袋莫名其妙砸在他手掌,她晕得要命,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就被堵住了嘴。

    这人怎么亲个嘴都这么粗鲁!

    秦之墨把她提起来推到走廊凉亭的石桌上,拉下遮光帘子,压下来吃光了她的口红。他的气息灼得她脸颊发热,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偏偏他的手还在兴风作浪。

    “别在这儿。”

    大概是身处在别人家的后院,这种鬼鬼祟祟的行为让张芷青难得产生羞耻感,她一边警惕会不会被人发现,一边还要担心秦之墨弄坏她的礼服。他手劲儿大,疯起来没轻没重,什么都敢干。

    “别撕!”

    张芷青用力推他,没能推开,秦之墨结实得跟块铁板一样。

    他的身体肉眼可见起了变化,抵着她呼吸微促:“爷爷怀疑我,那你呢,张芷青,你信我吗?”

    以秦之墨的智商,真要骗她,她是防不住的。

    张芷青点头:“我信。”

    秦之墨闻言蹲下去,很轻地吮舐,像被鼓励的小孩给予奖励者最好的回馈。

    张芷青趴在他结实的宽肩上,一边是享受,一边是紧张,她扬起脸,隔着薄薄的纱帘观察是否有人过来:“那件事对爷爷冲击太大,怀疑只是暂时的,你别放在心上。”

    “除了自己,爷爷谁都不会信,对我已经很宽容。”

    秦之墨继续。

    张芷青有感而发:“我现在觉得,你跟顾琛一点儿也不像。”

    秦之墨唇齿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他不帮你这样?”

    张芷青:“不是说这个。”

    他低声问:“哪不像?”

    张芷青看着帘子外:“同样面临爷爷的疑心,他的态度跟你相反。”

    秦之墨抬起头,高鼻梁上水光盈盈,一双冷静的眼睛更撩人,他抬手,拇指指腹轻轻拭去嘴角的晶莹,语气清淡:“其他地方,我也能做得比他好。”

    张芷青被他冷欲的样子蛊得手指头都快要酥掉,她努力压制住想尖叫的冲动:“比如?”

    “比如现在。”

    秦之墨低头帮她清理:“我更能让你舒服。”

    他把用过的纸放进裤兜。

    张芷青从包里拿出化妆镜检查妆容:“你在取悦我吗秦之墨。”

    秦之墨拧开她递过来的口红,抬起她的下巴,垂眸帮她涂。

    “让你满意能加几分?”

    张芷青抛媚眼:“十分。”

    秦之墨:“你在诱惑我走捷径。”

    张芷青踢了踢他的小腿,脚尖往上滑:“那你走不走呀?”

    帮她涂好口红,秦之墨伏在她耳边,低声说:“看来你需求很大,嘴够用么?”

    张芷青一噎,缩回脚:“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害臊!”

    秦之墨:“你会么?刚才怎么没发现。”

    “啊!求你不要说话。”

    张芷青举起包包遮住脸,撩开帘子逃跑了。

    秦之墨低头钻出去,抬手按了按唇角,瞳仁流露出一丝丝笑意。

    第25章

    到洗手间整理完衣裙跟妆容, 张芷青出来,从秦之墨手中接过小披肩,板起脸, 一根手指戳在他心口:“你在这儿不许动,这是对你的惩罚。”

    她害羞的反应异于常人。

    秦之墨顺从道:“好。”

    拐了个弯,一出现在人群,张芷青立刻挺直腰板,换上优雅的微笑唇, 站在人群里像只高贵白天鹅。

    她刚结婚,圈子里的富太太都很关注她的婚姻生活, 走过来问东问西:“唉青青, 你老公没陪你一块儿来吗?”

    “新闻我们都看了,没想到秦回明是那样的人!简直不敢相信。”

    名为关心,实则八卦。

    社交酷刑。

    这里没一个能得罪的, 全是长辈,张芷青乖乖满足她们的好奇心:“嗯嗯, 是真的。”

    富太太惊诧不已:“那你老公继承千亿产业也是真的?”

    张芷青笑了笑:“这我不太清楚呢。”有钱这种事,当然是越低调越好。

    “你这傻姑娘,你老公的财产你怎么能不清不楚呢?”富太太压低声:“你俩签婚前协议啦?哎哟, 你糊涂!就该等他爸进去了再结婚, 前后就差两个月, 你要不签, 那笔财产不就有你俩婚后财产了嘛,亏大了, 亏大了。”

    能当上豪门太太并稳坐正妻宝座的女人都不一般, 张芷青对秦之墨的家产没想法,但佩服她们的未雨绸缪:“这么一说, 好像是亏大了。”

    又围上来一个富太太:“不会吧,秦回明不是不得宠吗?他爹瞧不上他,偏心私生子,大部分产业都在私生子跟他妈名下,他在海外能有那么多产业?”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都是亲戚我就不藏话了,我跟你们说啊……”

    张芷青竖起耳朵。

    “他的那些产业,其实是秦公子,就是青青老公替他搞回来的!”富太太一脸严肃:“这事儿是我老公喝醉酒告诉我的,你们可不要往外传啊。”

    张芷青头点的比谁都快:“不外传不外传。”

    “就是……”富太太正想接着说,又觉得不对,她瞅着张芷青:“不对啊,秦大公子不是你老公吗,你咋不问他?”

    其他太太也齐刷刷看向她:“是啊你咋不问你老公?难道……你俩是假结婚?”

    张芷青心虚:“……怎么会!这不是,怕提起来他伤心嘛。”

    “也是。”富太太点头表示理解:“当爹的杀了当妈的,谁家发生这种事儿心里能好受。这事儿我就跟你们说,绝对不能说出去的哦。”

    众太太整齐保证:“不说不说,我跟谁说去,我就跟你们关系好。”

    富太太继续:“听说,是秦公子病了,秦回明把儿子带到老头跟前装可怜,打亲情牌说这孩子活不久了,隔代亲嘛,老头就把孙子接到身边养病,送了间公司给他消遣,没想到秦公子天赋异禀,躺在病房就把公司盈利玩翻几十倍!很快就得到老头的青睐,老头后来还专门为他改立了遗嘱!”

    ……

    “事实上,是秦回明拿秦公子的小女朋友要挟,把他骗去美国……”

    听到关键处,张芷青的手机震了震,是秦之墨发来的消息。

    秦之墨:【人呢?】

    张芷青这才想起八卦男主还被丢在外面,赶紧回复:【秦先生,你不会上个洗手间还迷路了吧?】

    秦之墨:【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张芷青停止八卦,出去找秦之墨。

    “唉,这正说到关键的地方呢,青青呢?”

    “刚还在这儿呢,你继续说继续说,骗去美国,后来呢?”

    ……

    张芷青回到洗手间外面,秦之墨仍站在那,见她过来也没动,她疑惑上前:“你怎么还在原地?”

    秦之墨眼帘一掀,毫不掩饰眼底的幽怨。

    “你不是叫我别动。”

    张芷青被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弄得愣了一下:“你认真的?”

    秦之墨面无表情:“不认真,就要被你扣分。”

    张芷青:“……”

    秦之墨绷着脸:“好不容易攒的分,全扣光了。”

    “……”

    张芷青顿时有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心虚感,她没料到秦之墨会这么遵守规则,为了加分,宁愿在洗手间外面罚站十几分钟。

    秦之墨低眸问:“能动了么?”

    张芷青点头:“请动。”

    秦之墨这才挪脚。

    张芷青感觉,秦之墨现在好宠她。

    她都快要被惯坏了。

    “下次我再做这种无理取闹的事,你可以不理我。”张芷青公正公平地提出整改建议。

    秦之墨睇她一眼:“总不能一辈子不理你。”???

    他的意思是她这辈子都改不掉无理取闹的毛病?

    “喂,你……”

    算了。

    念在他罚站这么久的份上不跟他一般见识!

    “晚宴快要开始了。”

    秦之墨看一眼她的高跟鞋:“看路,别摔——”

    他话音还没落,张芷青就崴了一下。

    秦之墨立刻蹲下去检查她的脚踝,手指捏着她的脚腕,扬脸确认:“疼么,有没有哪不舒服?”

    张芷青摇头:“还好你扶住我了。”她嫌弃道:“这草坪对高跟鞋真不友好。”

    “你脚后跟磨了。”秦之墨起身,问她:“要我抱吗?”

    张芷青:“几分?”

    秦之墨:“三分。”

    张芷青伸手:“成交。”

    秦之墨脱下外套,绕过她纤细的腰,将外套裹在她身上以防她走光,而后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哎哟,我说怎么有人公主抱都这么好看,原来是青青啊。”

    “新婚小夫妻就是不一样,瞧人家恩爱的,跟演偶像剧似的。”

    张芷青今天穿了条简约款的黑色吊带小礼服,这种紧身开叉的裙子很考验身材,对体态也很有要求,稍微有点小肚子都会影响效果,张芷青该大的地方大,该翘的地方翘,细腰,长腿,这样一个性感妩媚的人间妖精,站在秦之墨旁边也显得娇小。

    秦之墨的身材跟颜值就不用说了,他就算往身上披个麻袋都好看,两人同框实在是养眼,偶像剧男女主未必有他俩这颜值。

    到了大厅,秦之墨放下她,去找创可贴。

    不一会儿,门口一阵骚动,张芷青抬眼,迟来的人是温宁晗。受邀的都是亲戚,温宁晗会出现张芷青并没觉得意外。

    别说,温宁晗从小到大跟她的眼光真的很一致,看男人一致,挑礼服也凑巧的撞衫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温宁晗不装男人了,也开始往胸前垫东西,厚厚的两团,耸起来一条很深的沟。

    其他人也发现了。

    但同样的晚礼服,张芷青穿是风情,温宁晗穿是风尘。正经名门千金跟第三者,气质没得比。

    关键是这个点出现,多少有点儿压轴的意思,更显得德不配位小家子气。

    司徒欢欢也很不满,她的生日宴让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压轴引走注意力不说,还得罪了张芷青。她表情尴尬,小声说:“青青姐姐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她会来。”

    张芷青跟温宁晗的过节圈子里没人不知道,她怎么可能犯那种错误。

    司徒欢欢解释:“我没有邀请她,她是跟陈二哥一起来的。你可能没见过陈二哥,他是我舅公的儿子,刚回国接手家里生意。”

    “没关系。”

    再见到温宁晗,张芷青已经没别的感觉,瞥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陈家也是名门望族,跟了陈二公子的温宁晗收敛了很多,大概是没想到会跟张芷青撞衫,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她收回视线,靠到陈家二公子身边,有点炫耀男友的意思。

    张芷青轻嗤一声,坐到休息区等秦之墨帮她拿创可贴来。

    温宁晗也跟着坐过来,开始跟男友旁若无人地秀恩爱:“老公,你要吃小蛋糕吗?我去帮你拿。”

    男人笑起来有点油:“行啊宝贝。”

    温宁晗看了眼独自坐着的张芷青,偏头问身边的男人:“吃不吃蛋糕?”

    男人捏了把她的臀,跟她咬耳朵:“我比较想吃你。”

    张芷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年纪轻轻他怎么做到这么油的!?

    她急需秦之墨帮她洗洗眼睛。

    注意到张芷青身上的礼服,男人瞅了瞅温宁晗,又上下打量起张芷青,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地收回视线,勾起嘴角:“宝贝儿,你怎么跟人撞衫了?”

    温宁晗佯装生气:“那要问你呀,你不是说这裙子是高定,就一条。”

    “没事儿,她穿没你骚。”

    心高气傲的职场女强人,竟然也开始谄媚男人,张芷青不免觉得好笑。

    她一笑,对面的男人立刻被她惊艳到,盯着她,连眼睛都不眨:“宝贝儿,你介不介意我给你找个妹妹。”

    温宁晗敢怒不敢言,柔声埋怨:“说什么呢,别人有主了。”

    “她主子谁啊?还有我挖不倒的墙角?”

    一道瘦高身影出现在餐桌旁,秦之墨撕开创可贴,蹲在张芷青腿边,低头帮她贴上。

    “等下别乱走,想吃什么我帮你拿。”

    张芷青:“哦。”

    秦之墨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对面桌台上的甜点,问她:“想吃那个?”

    张芷青点头。

    秦之墨帮她把高跟鞋穿回去,又问:“喝什么?”

    张芷青从小习惯了秦之墨替她做这些事,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看到温宁晗不可思议又嫉妒的眼神,才意识到,秦之墨好像只为她做过这些。

    她笑了声:“柠檬汁。”

    秦之墨一愣,张芷青平时不爱吃酸,他偏头瞥了眼对面,了然,配合道:“好。”

    他很快拿了柠檬汁跟小蛋糕过来。

    张芷青尝了一口柠檬汁:“真酸。”

    秦之墨端起,对准杯口的口红印,垂眸抿了一口,弯唇:“很甜。”

    他那张脸,做什么都不会觉得油。

    张芷青被撩到了。

    她故意说:“听说我有主了。”

    秦之墨:“谁敢做你的主?”

    “哦?”张芷青饶有兴致:“那我是你的什么?”

    “去掉一点。”

    秦之墨抬眼,说:“王。”

    张芷青震惊于秦之墨的应变能力,看他一本正经陪她装逼的样子,差点笑出声。

    “还想吃什么?”秦之墨看着她,语气恭敬:“我的女王。”

    这时,主人家端着香槟过来同秦之墨打招呼:“秦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您怎么有空来?”

    现在都知道秦之墨是财神爷,年纪轻轻已经实现经济自由,他虽然不经商,但手头的流动资金可观,有点头脑的生意人都知道跟他打好关系。

    “司徒先生客气。”秦之墨揽过张芷青的腰,“我陪太太。”

    “之前还没来得及当面恭喜,您跟我们青青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您的事我也在新闻上看到了,有勇有谋,佩服。”

    得知跟张芷青秀恩爱的是秦之墨,对面的公子哥表情明显僵住了。他们陈家已经够有钱了,秦之墨现在的资产,能买下十个陈家。跟他搭上,就不愁项目没资金了。

    等人都走开,他酝酿好一阵才笑着上来攀谈:“秦先生,原来您就是秦先生。”

    秦之墨在帮张芷青剥瓜子,目光淡淡从他身上扫过:“你是?”

    “我啊,陈二,陈导的儿子。小时候我上学经常从你家门口经过,您忘啦?”

    秦之墨:“有事?”

    “我听说您在处理海外的资产,准备回国发展?”陈二搓搓手:“那真是太好了,我刚回国,正在寻找合伙人。不知道您对我们公司的项目有没有兴趣?”

    他递出名片。

    秦之墨没接,继续帮张芷青剥瓜子。

    “抱歉,我不喜欢跟活人打交道。”

    第26章

    陈二以为听错了, 一脸懵逼看了看张芷青,又看向秦之墨,赔笑道:“秦先生, 您这话,我怎么没听懂?”

    张芷青抬手支着下巴,晃了晃手里的柠檬汁,弯唇笑:“我老公的意思是,他只喜欢跟尸体打交道。尸体, 你知道吧?”

    刚才见司徒老板对秦之墨客客气气,陈二下意识以为他经商, 听见尸体两个字顿时头皮发麻, 表情惊悚地转头看向秦之墨。后者表情冷若冰霜,看他的眼神不带温度,真就跟在看尸体一样。

    连秦回明那种打个喷嚏股市都会动荡的巨佬都被秦之墨给扳倒了, 这人他惹不起。

    陈二颤声解释:“我不知道这是您太太,我就口嗨几句, 对不住啊秦先生,对不住,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别跟我一般见识。”

    “那你一定也不知道。”秦之墨侧目, 视线轻飘飘从他身边女人身上扫过, 微笑:“你女朋友插足我太太跟她前任, 毁了她婚礼这事。”

    陈二当即明白他的意思,立刻跟温宁晗撇清关系:“她不是我女朋友, 就一倒贴上来的外围女。”

    “你说什么?”温宁晗眼神不可置信:“你再说一遍。”

    “给你脸了?”陈二翻脸无情:“还不快滚。”

    秦之墨伸手, 拿起了他的名片。

    他不会去同情温宁晗,如果他没本事, 今天受辱的人就是张芷青。

    想要保护身边人,自身必须足够强大,这是秦之墨多年前就明白的道理。

    母亲去世后,秦回明根本不管他,他住在外婆留下的老院子勤工俭学度日。小时候张芷青总说他抠,舍不得请保姆,舍不得送她礼物。他是有钱,但那些都是秦回明的脏钱。

    给张芷青买戒指的钱,他足足攒了两年。

    陈二灰溜溜坐到远处去了,见张芷青在看他,吓得赶紧背过身去,生怕被秦之墨发现了误会。

    张芷青笑出声:“他不知道你的工作是法医,以为你要把他变成尸体。”发现秦之墨在走神,“halo,秦先生?”

    手被秦之墨捉住,张芷青一怔,偏头笑睨着他:“怎么啦?突然发现我的美貌,对我爱不释手啦?”

    秦之墨低垂眼眸,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她无名指上的钻戒,不知道在想什么。

    “跟你说话呢。”张芷青斜起身子,将脸凑到秦之墨面前挡住他的视线,茫然地眨眨眼:“你老盯着我手干嘛?”

    秦之墨敛眸,看着她明艳的脸:“钻太小,给你换个大的?”

    “俗气。”张芷青宝贝地摸着她的戒指:“我就喜欢这个,不换。”

    秦之墨这人有个习惯,送她礼物的钱必须是他自己挣的。

    这品牌的钻戒少说也要十万,三年前秦之墨还没继承家产,工资也没多少,肯定攒了很久。

    张芷青说:“你要实在钱多到没处花,就给我买包包吧。”

    “好。”秦之墨问:“喜欢哪个品牌的包?我让他们送过来。”

    “差点儿忘了,我老公现在是富豪排行榜上有名的男人了。”

    “都是你的。”

    “我来介绍一下。”司徒先生领着两名中年男人走过来,举杯笑道:“这位是中鑫的王总,这位是尹茂的吴总,这是青青老公,秦之墨。”

    秦之墨继承千亿家产的事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今晚在场的成功人士没人不想结识这位活财神,但若没有引荐就贸然上来攀谈很不礼貌,于是“张芷青老公”这个身份成了司徒先生的橄榄枝。

    在他女儿的生日晚宴上编织人际网,对他来说人情跟人脉双丰收,他没理由拒绝这种好事。

    察言观色是生意人本能,早在刚才司徒老板就发现,秦之墨对张芷青的宠爱已经无底线,并非圈子里传的那样二人闪婚是为做戏替张家挽回颜面。这人不吃生意上逢场作戏那一套,他不怕得罪人,接近他唯一的途径就是张芷青。用“青青老公”这个身份介绍秦之墨,他不会不给面子。

    合作很快促成。

    是盈利是亏本,秦之墨不在乎。他花钱买的,是“张芷青老公”这个好兆头。

    “感谢秦先生的信任,您放心,我们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秦之墨:“随便。”

    “哈哈哈,秦先生真是爽快。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回聊。”

    “嗯。”秦之墨低头继续剥瓜子。

    张芷青捧着他剥好的瓜子,被围在太太们正中间,被迫灌了一脑袋八卦。

    林奈叶跟司徒欢欢根本挤不进去,只好拉了个微信小群讨论刚才的事件。

    司徒欢欢:【那个温宁晗真的很好笑,分不清自己什么身份吗她,说什么职业女性,她靠的不都是男人!我刚问过了,陈二哥是有未婚妻的,一小三也好意思来我生日宴,看她那神气样我刚都想揍她!】

    林奈叶:【我就出去接了个电话,错过了太多!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她人呢?】

    司徒欢欢:【被之墨哥哥吓跑了!不愧是青青姐姐看上的男人,人狠话不多,三言两语就把陈二哥震住了!】

    司徒欢欢:【奈叶姐你是没看到,刚才陈二哥让她滚她那个表情,真是大快人心!】

    手机叮叮叮响个不停,张芷青来不及查看消息,就又被很久没见的表姑婆盯上了:“青青,你跟秦先生领证了吗?”

    张芷青默默放下手机,保持社交礼貌微笑,为了尽快结束社交酷刑,她瞎掰:“他说等520。”

    “五月底啊?”表姑婆掐指一算:“这才十月份儿,还得等到明年?”

    张芷青:“……”

    这也能找着突破口继续话题?

    不知名亲戚赶紧附和:“哎哟这可不行呀青青,你们婚礼都办了,领证要趁早,得赶紧的。你老公现在身价千亿,又长得那么俊,赶紧去把证领了省得被挖墙脚。”

    另一不知名亲戚极度赞同:“你表舅婆婆说得对,现在有些女的明知道人家有老公照样往上贴,就像刚才温家那个,她当初不就是这么跟你闹掰的么?为了钱,比她不要脸的还多了去呢!有句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可别不当回事儿。”

    她们说得没错,这世上的婚姻,没几段经得住考验。但他是秦之墨,张芷青不担心这些。

    秦之墨对腿有疯狂的执念,要想引起他的注意,还得先去整个腿。代价太大,又不一定能成,再加上他那沉默寡言的性子,温宁晗那么顽强的女人都放弃了,正常人哪会在他身上浪费力气。

    像他那样年幼丧母有过惨痛经历的人,绝不会再轻信任何人。除非时光倒流回到他的童年,陪伴他一起长大,否则绝无可能取得他的信任。

    他不可能让不信任的人睡在身边。

    对性,他也是可有可无。

    秦之墨不重欲,好几个晚上顶半天,他连手都懒得动。

    以上几种原因总结,秦之墨出轨的概率,比买彩票中五百万还低。

    张芷青给出肯定的答案:“不会。”

    “你这么相信他,难道……你老公不行?”

    男人除了不行,就没老实的。

    太太们面面相觑,心领神会,表情十分的尴尬:“那什么,青青啊,我认识个老中医,治疗这方面特有经验,要不,我把他联系方式推给你?”

    ……

    张芷青逃出来已经是半个钟后。

    秦之墨剥完了她吩咐的一袋瓜子,用灰色小纸盒装起来拿给她。

    “聊什么聊这么久。”

    张芷青喘了口气,说:“她们在安慰我。”

    秦之墨拿起她的包跟小披肩:“不是在催你跟我领证?”

    张芷青回头目测了下休息区跟补妆区的距离:“隔着那么远你都能听见?你顺风耳吧?”她仰头喝了一口水,把杯子给他。

    秦之墨接过空杯放下:“猜的。”

    张芷青卖关子:“那你有没有猜到,她们为什么安慰我?”

    秦之墨问:“为什么?”

    张芷青勾勾手指,一脸神秘:“附耳过来。”

    秦之墨弯腰,脖颈微低,侧头将耳朵贴近她嘴唇。

    张芷青在他耳畔悄悄说了句什么。

    秦之墨直起身子,低眸盯着她,几秒后哂笑一声,面无表情:“你答应了?”

    “当然没有!”张芷青嫌弃:“会所里的那些男人,哪能有你好看?”

    秦之墨:“你去过?”

    “没有!”张芷青否认:“绝对没有。”

    她反应过激,可信度降低。

    秦之墨:“去过。”是肯定的语气。

    聊着天怎么还把自己给卖了……

    张芷青不得不承认:“去过一两次。”

    秦之墨盯着她:“两次?”

    “我那是……那是为了考察项目。”张芷青甩锅:“是我小婶婶,她不是要开店吗,我俩过去刺探敌情来着。”

    秦之墨:“沈谧也去过。谢容琢知道?”

    张芷青:“……”

    把小婶婶也卖了。

    张芷青心虚得不行:“我们那是逢场作戏,为了满足好奇心。你想啊,其他小姐妹都去,我们不去,多不合群。回头讨论起来没话题,不就被孤立了吗,对吧?”

    强词夺理。

    秦之墨:“好看吗?”

    “你说会所里那些小哥哥?”张芷青乖乖回答:“也就长那样,脸一般,都动过。身材嘛,只能说过得去,他们的腹肌没你的漂亮。”

    秦之墨勾起唇角:“还看过腹肌。”

    张芷青觉得他这笑看上去阴恻恻的,有点儿瘆人,她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没太看仔细,进门路过的时候瞄了眼。”她掐住小手指:“就看到一点点。”

    秦之墨撇开脸去,不理她了。

    张芷青感觉摊上事儿了。

    她开始卖惨:“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我的内心有多空虚,寂寞,孤独,冷。”

    秦之墨:“然后找了个替身。”

    “……”

    张芷青被噎了下,承认:“是,我意志力薄弱,经不住外面那些野男人的诱惑,是我的错。”

    秦之墨侧过头来,视线落在她脸上,静静地看她表演。

    张芷青演上瘾了:“但错的,真的只是我一个吗?如果你不离开,有你这样的大帅逼日夜陪伴,我还用出去花天酒……呸,借酒浇愁吗?”

    “我夜夜笙歌,看着那些男人的脸,眼前浮现的都是你的模样!我知道,他们不爱我,他们爱的,是我的美貌和金钱。我跟他们逢场作戏,表面放纵,实际上,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

    秦之墨:“少看点没营养的电视剧。”

    “不是电视剧是小说。”张芷青说,“追妻火葬场的男主都这样。这台词出来女主都会被感动到掉眼泪,你怎么不哭?”

    秦之墨冷笑。

    张芷青:“女主都原谅男主了,你为什么不原谅我?”

    秦之墨这回连冷笑都不给她了。

    ……

    *

    晚宴秦之墨对敬酒的来者不拒,喝了不少,他走路有点飘,但表情看上去丝毫不像是醉了。

    张芷青扶他上车:“今晚怎么喝这么多?”

    “高兴。”

    秦之墨坐进车里,阴沉着脸。

    他还记着呢?!

    张芷青不敢吱声,吩咐司机开车回家。

    安静的车厢里,秦之墨开口打破静谧:“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什么?”

    张芷青被他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秦之墨双眸漆黑,定定地看着她:“你还在怪我不辞而别,是不是?”

    张芷青摇头:“没有啊。”

    “你有。”

    “……我没有。”

    秦之墨别开脸,闭上眼睛靠在坐垫靠背上,唇线轻抿。

    接下来的一路他都很安静。

    司机把车停在家门口。

    张芷青下去开门,回来扶起秦之墨,把他的手臂搭到她肩上,让他借她身体保持平衡:“小心台阶,慢点儿。”

    秦之墨不怎么重,也可能是怕压着她,没把身体重量倚到她身上,上台阶时,他一脚踩空也是往旁边倒。

    张芷青赶紧抱住他的腰扶好他。

    她扬脸:“你扶着我走,没关系的。”

    院子里开着灯,前院的草木都清晰,只有角落那颗海棠树孤零零立在月光下,静静等待,像极一场无声的苦恋。

    张芷青栽完就扔下不管了,秦之墨照料它长大。

    秦之墨收回视线,低眸注视着怀里的人。

    “张芷青。”

    张芷青:“啊?”

    “你要装喜欢我,能不能装的像一点。”秦之墨眼神脆弱:“只要你装得再像一点,别让我看出来,我可以帮你一起骗我。”

    “你……喝多了吧?”张芷青对上他的眼睛,“我什么时候不喜欢你啦?”

    秦之墨下颌微抬,神色傲娇。

    “你从小就不喜欢我。”

    张芷青很肯定他是醉了,点头:“嗯嗯,那我喜欢的是小狗,从小我就跟小狗较劲,找其他男生刺激小狗,然后那只小狗还跑了。”

    秦之墨气笑:“好得很。”

    张芷青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好什么?”

    秦之墨:“喜欢狗,不喜欢我。”

    张芷青:“?”

    第27章

    脾气挺大。

    张芷青重新架起他, 小嘴叭叭吐槽他的醉汉行为:“人狗不分,你还记得你姓什么吗?啊,你记得吗秦之墨?”

    秦之墨拉开她的手不让她扶, 固执地踩着乱飘的步子往前走。

    走出几步,他停下,回头,一双冷眸漆黑似墨,瞳仁泛起点点水光, 能与月色争辉。他深邃的眼神,总能把清醒的人看醉。

    张芷青愣在原地, 短暂地沉迷于他的美貌, 而后自己都觉得好笑,她上前,若无其事地问:“你回来干嘛?”

    秦之墨低声:“我姓秦。”???

    果然不能跟醉汉聊天。

    张芷青夸张地拍手:“……哇哦, 好厉害,连这你都知道呢。”

    秦之墨看她的眼神明显带有一丝嫌弃。

    他语气漠然:“你刚不是说了么。”

    张芷青:“……”

    酒精竟然不能影响他的逻辑, 喝醉后一派胡言的视频张芷青自己品鉴过,简直不堪入目。他这是高智商独具的本领?

    “我姓秦,不是因为秦回明姓秦。”秦之墨表情严肃地强调, “是因为我祖父姓秦。”

    “啊, 原来是这样。”张芷青配合地重重点头:“我姓张, 也不是因为我爸爸姓张, 是因为我妈妈姓张。”

    秦之墨静了静,应该是在分析这其中的关联, 几秒后, 他评价:“好巧。”

    “……”

    夸早了。

    张芷青放弃跟醉汉沟通,揉了揉酸疼的胳膊, 抬手一指:“进去。”

    秦之墨盯着她看了两眼,乖乖转身,往她手指的方向,走进客厅。他坐到沙发上,安静地等待指令。

    他醉得厉害,张芷青担心影响智商,卷起袖子去厨房一顿折腾,照着视频教程,好不容易才帮他熬好醒酒汤。她把汤盛出来,放到茶几上。她家里一直有保姆,很少自己下厨,平时做饭也是阿姨准备好食材,她象征性盖个锅盖,颠两下勺,就成她煮的了。一碗汤,煮得张芷青满头大汗。

    家庭主妇不是人干的,还好她不缺钱。

    “我要去洗澡了。”她挽起长发,交代秦之墨:“你把醒酒汤喝了,然后躺沙发上清醒一会儿再去洗。”

    秦之墨坐姿笔直,视线追随着她,直到接收到命令,才收回视线,伸手端起那碗汤。

    他拿起勺子,低眸喝了一口,抬眼看向张芷青,皱眉。

    “怎么啦?”张芷青有点不自信:“不好喝?”

    秦之墨偏头定定地看她几秒,摇头。

    “好喝。”

    好喝他摇什么头!?

    “有那么难喝吗?”张芷青蹲过去,就着他手里的汤勺,伸长脖子一口喝掉。味觉遭到暴击,她差点一口气上不来,齁咸!

    她抽出纸巾捂住嘴吐出来,伸手端走汤碗:“不好意思,盐放多了。我重新帮你煮过。”

    秦之墨拉住她的手腕,将她轻轻扯回去,大手包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纤细的手指。

    “别煮了。”

    张芷青保证:“这次少放盐。”

    秦之墨松开她的手,端起汤碗,走到饮水机前,往里加了一些清水,仰头一口喝完。

    张芷青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倒是不怎么给她添麻烦,喝醉酒也不舍得让她进厨房。

    “你在外面等我。”

    秦之墨:“好。”

    ……

    担心秦之墨醉着,张芷青洗澡很快。

    推开浴室门,秦之墨等在门口。

    张芷青笑出声:“傻子,让你等,没让你在这儿等。”

    她出来得急,带出一阵热雾,空气中盈满她身上的香味,秦之墨被她身上的气味吸引,扶着她的后脑勺把她带过去,低下来啃她的脖子。

    他的胡渣蹭得她很痒,张芷青细细哼了声。

    秦之墨像被拨到了什么开关,手臂用力,一把扯她到怀里,转身往门上一推,扯掉她的浴巾丢一边,抱着她像小狗一样舔个没完。

    闷葫芦记仇,她说喜欢小狗,他就当小狗。

    身上什么也没有,风吹进来凉飕飕,张芷青让他回房间,秦之墨抱起她往里走,嘴在啃,手也没闲着,他有时像个偏执狂,她夸了别人,他一定要证明他比那些男人强。

    骄傲不会屈服,爱会。

    在张芷青面前秦之墨无所谓脸面,他低声说:“别看他们,我让你看。”

    酒后吐真言,张芷青相信这是他心里话。

    秦之墨深知她的离经叛道黑历史,脑补的一定是她跟那些男人没羞没躁的画面,所以今晚借酒浇愁醉成这样。

    她一句玩笑话,秦之墨又当真了。

    忘了他是个较真的人,不该那样逗他的,可她又忍不住想看他吃醋生闷气。

    不能再欺负他了。

    张芷青推开秦之墨,酒精让他的平衡力大大下降,秦之墨没有站稳,被推到沙发上,仰躺,是一个任她宰割的姿势。

    “你再这样,我可要趁人之危了。”张芷青说的心里话。

    “我是你的。”

    秦之墨这会儿的声线很好听,沉沉的,酥耳朵的低音,眼神也很能勾人:“你想怎么玩我都可以。”

    张芷青听见了自制力崩塌的声音。

    她不想承认自己是好色之徒,只能说眼前诱惑太大。

    她看一眼秦之墨包裹在西裤里修长的腿,不管不顾跪坐上去,他今晚穿的正装,制服诱惑在爆炸,张芷青拽住他的领带缠到手上,往前一扯,低下去准备吻他。

    他不躲,甚至还抬起下颌配合。

    对上他期待的眼睛,她顿了两秒,低头贴上他的唇。

    可以确定他喝的最多的是果酒,满嘴酒香渡进她口腔,属于他的气息在她唇齿间交换,张芷青稀里糊涂,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秦之墨毫不犹豫夺回主导权,扣住她的膝盖,蹲在底下埋头取悦她。

    她受不了,没一会儿就开始飙泪,边哭边喊他名字。

    两个人一起去洗澡,秦之墨帮她,张芷青没拒绝,他喝醉后很霸道,还傲娇,一定要跟她前男友比较,问她这样谁做得更好,那样谁更能让她满意。

    张芷青魂都被他弄丢了,花言巧语,一晚上都在夸他。

    秦之墨很受用,抱着她爱不释手。

    张芷青被洗干净抱回房间,秦之墨喝醉就这样,喜欢替她做事,人也不闷,好话一筐。

    他称赞:“好美。”

    张芷青眼中尚有余温,侧眸媚眼如丝:“喜欢吗?”

    秦之墨捧起她的脚,盯着她细白脚趾,上面涂着鲜艳的指甲油,红与白极致的视觉碰撞,他目光幽沉,低头亲了亲她薄白的脚背。

    “喜欢。”

    张芷青侧躺着看他高挺的鼻梁,那张俊脸一如当年,秦之墨的颜值跟高三颜值巅峰比起毫不逊色,桀骜少年添了些成熟男人独有的欲,真的很能蛊人。

    “某些时候你好变态,但我很喜欢。”

    “美。”

    秦之墨冷着一张脸,毫无感情的说出对她的称赞。

    “谁美?”张芷青故意问。

    秦之墨:“张芷青。”

    “张芷青是谁?”她孜孜不倦地调戏他。

    秦之墨将她的小脚握在大掌中,答:“我宝宝。”

    张芷青非常满意,继续问:“你最喜欢谁?”

    秦之墨面无表情:“宝宝。”

    张芷青笑:“宝宝是谁?”

    秦之墨抬眸:“你。”

    张芷青心满意足。

    秦之墨很少碰酒,也很难喝醉,他上一次醉酒还是三年前。想听秦之墨说情话,怕是又要等上很久。张芷青甚至开始打主意,往他菜里倒酒,把他灌醉。

    她扭头,秦之墨躺在旁边,已经睡熟。

    他酒品很好,喝醉就夸她,夸完倒头就睡,非常安静。

    起风了,院子里发出碰碰的声响,大门没关。

    张芷青抓起睡袍披上,出去关好门,回来时顺手把窗户带上。

    秦之墨是个念旧的人,除了婚床,其他家具都没换,张芷青小时候爱往他家红木衣柜里钻,现在是钻不进去了,不过他的床她是睡到了。

    她扭头看窗台,隔着玻璃,窗台上的君子兰绿叶在风中微荡,花盆还是她搬来那只青花瓷。那是爷爷收藏的古董,被她抱过来送给秦之墨种花。

    书桌上那对玉狮子也是她拿来的,母狮是她,公狮是秦之墨,狮脚下有她用水彩笔写的她和秦之墨的名字。那年张芷青六岁,写的字一笔一划。

    那对玉狮子剔透润泽,应该是经常擦拭,秦之墨把它们照顾得很好。

    桌布没换,还是缀着小碎花,连窗帘款式都保留她为他挑选那种色调。

    看着书架上的笔筒跟相框,秦之墨跟她并排坐着写作业的场景在脑海浮现。照片是秦之墨的外婆拍的,那年她三年级,秦之墨比她高一级,正在辅导她功课。

    她烦透了他严肃的语气给她讲题,咬着笔头嘟起嘴,斜着一双大眼睛瞪他,画面正好被院子里拍照的秦外婆抓拍到。

    那时哪里能想到,多年后她和闷葫芦会成为夫妻。

    张芷青停止回忆,转身走到床边,掀开被子钻进去躺好。她翻身,贴到秦之墨身上,抓起他的手放到脑袋上,将头枕在他臂弯,再轻轻环住他的腰。

    他呼吸平稳,睡得很沉,睫毛轻轻覆在脸颊上,高鼻梁直挺挺的,骨相优越,侧脸下颌弧线绝美,轮廓依旧锋利。

    多少年了,她都没再好好看过他。

    这才是真实、不再活在她回忆里的秦之墨。

    这一刻,张芷青忽然很想跟秦之墨痛快爱一场。

    无关颜值,无关旧怨,跟他破镜重圆。

    第28章

    清晨,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跌进来几朵光圈。

    卧室静谧,床上的人呼吸清浅,女生的发丝顺着床单滑下, 连空气都浮香。

    被子下的人动了下,坠在床单上的乌发被一只冷白大手捞起,被窝里的两人默契相拥。

    张芷青睁着眼,嘴角上扬,目光痴痴地望着近在咫尺这张俊脸。

    “之墨哥哥, 你醒啦。”

    他们一起长大,但像这样一睁开眼就看到对方, 还是第一次经历。

    秦之墨眼睫半垂, 对上她的眼睛,几秒后挪到她脸上,凝眸注视她的眉眼。

    情窦初开起, 在秦之墨面前,张芷青几乎没素颜过。她认为漂亮的妆容才称得上对他喜欢的尊重, 她顶着一张明艳但不属于那个年龄的脸,每天假装偶遇突然出现在秦之墨面前。

    秦之墨从来不夸她。

    张芷青问过很多次:“我美吗?”

    秦之墨的答案一如既往地不解风情。

    他说:“丑。”

    她从小美到大,他是第一个说她丑的。她还嫌他小时候丑呢!张芷青开始苦练化妆技术, 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考试前临时抱佛脚熬了好几个通宵, 蓬头散发的等秦之墨给她讲题。

    她感觉要丢脸了, 却听见他说:“今天很漂亮。”

    她终于理解,秦之墨说的“丑”, 指的是不学习的人。

    努力学习的样子才是漂亮。

    秦之墨说:“你天生聪明, 不要因为懒惰浪费才华。”

    那是张芷青头一回听人说她聪明。

    似乎拥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就不需要拿“才华”这种不算特别突出的优点来夸奖。

    她有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 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没人提醒过她,女孩子也需要拥有才华。没有思想的完美,不过是虚有其表的花瓶,而人需要魅力。

    从那以后,张芷青刻苦学习,把留级后跟她同班的温宁晗甩得老远,超常发挥,考上了她想都不敢想的名校。

    可惜,欣赏她才华的少年不见了。

    看到眼前的秦之墨,张芷青觉得自己很幸运。

    幸好他回来了,否则,她这辈子都会留有遗憾。

    听她叫“哥哥”,秦之墨收紧手臂揽过她,将她拥在怀里搂得更紧。他低头,下巴抵在她发顶,初醒时的嗓音格外好听:“想要什么?”

    有需要就叫他“之墨哥哥”心情不好就喊“秦之墨”,这是张芷青的基本操作。

    张芷青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鼻尖轻轻一点,抿唇笑:“看手机。”

    秦之墨看了看她,扭头,目光巡视一周,在床头柜上找到他的手机。微信有一条来自张芷青的未读消息,发信时间是昨晚11点。

    他点开大图。

    是张芷青给他做的考核记录。

    一觉睡醒,他的考核分高达99。

    秦之墨摁灭手机,托起张芷青的脑袋,低头与她额头相碰,眼眸幽深:“我昨晚贿赂你了?”

    张芷青环抱住他的脖子跟他贴贴,嘴角根本下不来:“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呀?”

    “只是想知道。”秦之墨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嘴唇上轻啄一下:“怎么做,才能让你喜欢到这程度。”

    他的意思是要保持?张芷青试探道:“没有考核分,你也愿意那么做?”

    秦之墨答:“愿意。”

    张芷青对上他的眼睛,端详几秒,不确定道:“判断你的喜欢程度真的好难。”

    确实。

    秦之墨从小没被爱过,也不懂怎么去爱别人。他天生冷漠,感情方面更是迟钝,他只知道要保护张芷青。

    在他的认知里,为张芷青冲进火场,豁出性命,都是下意识反应。从小他就会那样做。但他能肯定,小时候对张芷青的感情算不上爱情。这不能作为参考。

    当事件无法作参考的时候,他不知道如何准确回答这个问题。张芷青想要答案,他只能从数值上分析:“我给你的情绪价值是正向的么?”

    张芷青点头:“嗯呐。”

    秦之墨又问:“跟我在一起,开心多还是伤心多?”

    “这还用问。”张芷青的嘴角就没下来过:“当然是开心。”秦之墨把她伺候得很舒服,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

    秦之墨:“和我生活在一起,你更压抑了,还是更放松?”

    张芷青垂下眼睑,表情别扭:“很放松。”

    “你在想什么?”秦之墨捏住她脸颊:“好好回答。”

    “喔。”张芷青一本正经回答问题:“更放松。”

    秦之墨:“心性更颓废,还是更积极?”

    “积极。”张芷青说:“感觉人生充满了希望,每个夜晚都期待太阳升起,期待第二天早上见到你。”

    闻言,秦之墨眸色柔和,大手掌在她发顶,轻声问:“以前是什么状态?”

    他总要跟她前任比。

    张芷青皱了皱鼻子,心里有点委屈:“按照别人的需求改变自己,每天都在检讨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秦之墨似乎很喜欢她的答案,他淡声总结:“或许这就是很喜欢带来的效应。”

    很喜欢。

    张芷青抓到重点,粘人地贴在他身上,一脸期待:“有多喜欢呀?”

    秦之墨垂眸,表情认真:“没人能超越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张芷青笑问:“真的?”

    秦之墨表情严肃:“我能用一辈子证明。”

    张芷青:“你在说情话你知道吗?”

    秦之墨纠正:“实话。”

    张芷青扑上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她压着他,居高临下:“可是妈妈说,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能信。”

    秦之墨:“……”

    *

    吃早饭时,张芷青看到秦之墨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她咬着面包探头,他及时合上,她眯起眼:“背着你貌美如花的老婆写什么呢?”

    秦之墨盯着她得意的小表情,说:“研究如何让我貌美如花的老婆对我死心塌地。”

    张芷青斜睨他,俏皮地眨眨眼睛:“以前你要是能像这样嘴甜,我们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秦之墨帮她添了些豆浆,将烤得最脆那块面包递给她。

    “现在努力也来得及。”

    “看得出来,你很努力。”张芷青咬一口面包,“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我前任刚开始也这样,对我好的不得了。”

    秦之墨:“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就不怕我生气?”

    “我错了。”张芷青迅速承认错误,“你昨晚一直在跟他比,还以为你不介意。”

    “比什么?”秦之墨冷哼一声:“他一样也赢不了我。”

    “确实赢不了。”张芷青岔开话题:“最近怎么没去上班,辞职啦?”

    “调休。”秦之墨收好笔记本,轻声唤:“宝宝。”

    张芷青抬头:“嗯?”

    秦之墨说:“我要去趟美国,秦回明的案子快开庭了。”

    张芷青有些不舍,秦之墨在身边,她可以当巨婴,他不在,她大概率会非常不习惯:“要去多久?”

    秦之墨估计:“一个月左右。”

    “好吧。”张芷青皱眉,抿唇点点头:“谁叫我是一个体贴不粘人的好老婆呢。”

    秦之墨用指腹按住她眉心,将她微皱的眉头抚平,他承诺:“给我一点时间,以后都不会让你有烦恼。”

    也不会再让任何人威胁到她,把他们分开。

    他的眼神很坚定,张芷青莫名感动,她弯唇,点头:“我等你回来娶我。”

    秦之墨微愣:“嗯?”

    “你不是继承了很多财产吗?”张芷青理所当然道:“这个节骨眼,当然是赶紧跟你结婚啊,等庭审结束财产分配下来,那些就是婚后财产了。”

    “嗯——”秦之墨鼻腔滚出声低笑:“好。乖乖等我回来,给你分财产。”

    张芷青合掌,歪起脑袋,脸颊贴着手背,星星眼:“好期待哦。”

    秦之墨屈指,轻弹她的额头:“小财迷。”

    “后悔吗?娶了一个贪财好色的老婆。”张芷青问。

    秦之墨:“不后悔。”

    姿色他有。钱财,他也给得起。

    “行李我让阿姨过来帮你打包吧。”张芷青从上到下打量秦之墨一圈,戳戳他劲瘦的腰,又摸摸他漂亮的腹肌,叹一声气,表情十分苦恼:“好烦。”

    秦之墨垂眸看一眼她的手,抬眼问:“不喜欢?”

    张芷青伤脑筋道:“我老公这么帅,出去不会被人偷走吧?”

    “我是你的。”

    秦之墨抬起她的下巴,覆下去在她红唇上碰了碰,低声说:“谁也偷不走。”

    张芷青一秒沦陷,温柔起来的秦之墨……

    真要命。

    *

    秦之墨离开的第二天,张芷青就开始不习惯。

    晚上没有秦之墨的晚安吻,没有他的怀抱,被窝里冷冰冰,怎么睡都睡不暖。早上起来餐桌上空荡荡,没人帮她做好吃的早餐。

    也没有购物欲了,吃饭也懒得定餐厅,直接叫外卖家里蹲。

    没有秦之墨的日子,张芷青感觉她的生活过的不再积极,直接躺平。

    躺在秦之墨从小住到大的房间里,张芷青才能感受到他的存在。患得患失间,她惊奇地发现,她对秦之墨的感情跟年少时一样简单。

    什么也不求,只想他在身边,看他一眼,就能开心一整天。

    虽然每天都和他打视频打电话,但她还是不满足。

    这种状态持续到第五天。

    “好的爱情会让人精神饱满,也会让人变得更好。”林奈叶对这个陷入绝美爱情的女人羡慕不已:“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秦之墨才走几天,你看看你那憔悴样儿。”

    张芷青不承认:“哪有。”

    林奈叶斜她一眼,戳破她的伪装:“你看看你的脸。”

    张芷青掏出手机,凑近屏幕:“嗯?我脸怎么了?不美了吗?”

    林奈叶:“你脸上写着‘思春’两个大字。”

    张芷青:“有那么明显?”

    “有啊,你自己没发现?”林奈叶抬抬下巴,会心一笑:“看样子你们夫妻生活很美妙。”

    张芷青觉得“美妙”这个词用得很好。

    她很骄傲:“还行。”

    林奈叶惊讶:“你真跟秦之墨那个了?行啊你!男神都被你拉下凡间了。”

    “假的。”张芷青表情期待:“还在筹备当中。”

    林奈叶:“这事儿讲究的不是一个水到渠成吗?你俩连这都要筹备?”

    张芷青红了脸:“实不相瞒,我有点儿紧张。”

    那可是秦之墨。

    她最嫌弃,也最喜欢的白月光。

    她不想把两人的第一次搞砸。

    “别怕。”林奈叶安慰她:“姐们儿给你分享点好东西,回头你看完,保证就能放开了。”

    张芷青一脸好奇:“什么好东西?”

    林奈叶神秘兮兮:“禁止传播的学习资料。”

    *

    回到家,张芷青迫不及待地打开林奈叶发给她的链接,做贼似的,快速输入密码,读取文件,下载。

    看完几个G的学习资料,张芷青大开眼界。

    她拉上窗帘,关了灯,翻出小玩具。

    知了秦之墨的味,自己玩起来不舒服了。

    大概是心有灵犀,就在这时,手机来电显示“我的追求者99号”。

    张芷青没关小玩具,稳住呼吸,按下接听键。她没说话,期待着秦之墨好听的声音。

    “睡了么?”

    秦之墨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混杂着电流有些失真,但意外地性感磁沉。

    张芷青立刻来了感觉,忍不住软绵绵哼出声,尾音不自觉变得娇媚:“还没。”

    秦之墨没说话,应该是在分辨她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轻声问:“在做什么?宝宝。”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喊“宝宝”的发音性感得要命。

    “唔——”张芷青失控,声音在喘:“我在,看学习资料。”

    安静几秒。

    秦之墨问:“要我陪你一起学么。”

    第29章

    张芷青接触小玩具的时间较早, 她有足够的零花钱试用不同新款。蓝牙的,远程的,应有尽有。它们可可爱爱, 五颜六色,小小的,不会伤到她。秦之墨曾是它们的使用者。

    女生也有享受性的权利,使用时她内心坦荡,却总是在尽兴后开始羞耻。

    听着秦之墨的声音释放是快乐的, 大量多巴胺生产完毕,身体从轻盈变得安静, 肌肉停止发颤, 羞耻感像一湖平静水面被石块击中,开始发难。她关闭电源,掩饰着呼吸:“如果我说, 我刚才在跑步,摔了一跤, 摔疼了才会发出那种声音,你信吗?”

    秦之墨似乎笑了声,反问她:“我该信吗?”

    张芷青扯高被子盖住半张脸:“确实不该, 跟你的智商不匹配。那你就不能假装一下嘛。”她也会害羞好不好!

    秦之墨:“你接的是语音, 不用遮。”

    他竟然能联想到她的小动作?

    秦之墨又说:“不过家里有监控。”

    张芷青:???

    那她刚才……

    秦之墨:“不用担心, 我已经清除掉。”

    “谢谢。”张芷青面无表情:“我累了, 挂了。”

    秦之墨:“利用完我就扔?”

    张芷青捂脸:“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乖,我先忙。”秦之墨那边从安静变得吵闹, 他刚才应该是在人群中, 为了配合她才找了个安静地方。

    张芷青声音懒倦,带点不自觉撒娇的意味:“忙还给我打电话。”

    秦之墨:“里面不能带手机, 怕你找不到我提前跟你说声。”

    张芷青:“好乖哦。”

    “没有你乖。”秦之墨说,“玩累了么?乖乖睡觉,等我回来帮你。”

    张芷青:“好呢。”

    *

    第二天,阿姨打电话来说,家里仓库的礼物堆满了。除了婚礼当天秦之墨送的聘礼四合院,张芷青在著名富人区还有一套大平层,她平时很少过去,阿姨住的时间多过她。因为小区地理位置方便,张芷青的快递都是寄到那里再由阿姨捎回来。

    杂物房已经关不上,货架上堆满了未拆封的奢侈品包,旁边的纸箱码得快顶到天花板,地上的袋子全是中秋各大品牌送的月饼。

    张芷青让阿姨把月饼拿去送给环卫工人,再将品牌配货用不上的钱包、丝巾、皮带这类饰品送给阿姨,让她拿去挂二手网站换钱。

    阿姨摆手:“不用不用,我有钱花,你上个月才给我打了十万,我都花不完。”

    周阿姨已经在张家干了二十多年,是看着张芷青长大的,张芷青给她买车,买房,还买了各类保险给她养老,在张芷青眼里周阿姨就是她的亲人。

    周阿姨看张芷青的眼神满是疼爱,她心想这样一个无父无母还能保持纯真善良的女孩,怎么就遇上那样一个表姐,真是人心险恶。

    从温宁晗来家里的第一天开始,周阿姨就不喜欢她。那丫头眼睛里全是算计,虽然隐藏得很好,但她从农村来,见过太多那样两面三刀的小人,而张芷青从小被保护得很好,有钱大小姐身边全都是“好人”,她哪有什么心机,根本不懂揣度人。

    周阿姨不待见温宁晗,但见张芷青孤单,难得来个姐姐陪她玩,又不忍心把她们拆散。她寻思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久了,温家姑娘应该能有所改变。谁知道那丫头妒忌的心思越来越严重,从偷青青的首饰,发展成抢青青未婚夫。

    周阿姨一边拆快递,一边跟张芷青闲聊:“送给外面的工人,好歹是救济贫苦劳动人民,好过送给黑心肝的坏人。”

    张芷青在旁边帮忙,笑说:“都过去这么久了,您还耿耿于怀呢?”

    “这事儿搁谁身上不记仇个百八十年?也就你心善,不跟她计较,换了隔壁王家大姑娘,早给她潜规则了。”周阿姨不吐不快:“人善被人欺,你呀,就是对她太好了,早狠一点她哪敢?就拿她偷你项链的事来说,当初咱们要是报警,就没后面的事儿了。”

    “嗯?”张芷青停下拆封的动作,问:“后面还有什么事吗?”

    周阿姨哼了声:“本来我不想说的,偏偏有的人给脸不要。我已经把八年前的监控录像交给警察了。当时你没成年,她可是个成年人了。入室偷盗,金额过了万,等着留案底吧她!”

    张芷青一愣:“您是说,我丢的那块手表,是温宁晗拿的?”

    那块手表在当时张芷青众多的生日礼物中算便宜的,可偏偏那天清点礼物时就少了它。张芷青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丢的,也没找到送礼人,就没管。

    “什么拿?到现在你还给她留什么脸面。”周阿姨说:“偷就是偷。那个温宁晗,从小手脚就不干净。”

    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大儿子就给他留下这么个小孙女,每年张芷青过生日,老爷子都会大办,众多生意场上的合作商也都会送礼来,那些礼物都是将来要还的人情,老爷子会让周阿姨清点,挨个的记录,然后把单子拿去给秘书,以便将来回礼。

    当时她刚拆开手表,接了个电话,一转头,表不见了。

    张家到处都是监控,杂物间也不例外,周阿姨当时就揪出了又蠢又坏的温宁晗。怕毁了生日宴的气氛扫兴,她没有声张,拿着证据去找温宁晗的母亲讨说法,要不是看她病着,哭着下跪求她,周阿姨当时就把证据交给警察了。

    这事儿温宁晗以为做的滴水不漏没人知道,其实是她母亲不想伤她自尊,也是周阿姨在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不是,”张芷青错愕地看着周阿姨:“温宁晗偷那块手表干嘛?”那也不值钱啊,偷只爱马仕不是更划算?反正她也不会发现。

    “傻姑娘。”周阿姨叹道:“因为是之墨送你的呀。”

    “哈?”张芷青有点懵:“秦之墨不是没来?”

    “来,他怎么会不来?那可是你十七岁生日。”周阿姨回忆道:“那天之墨在门口站着,表情怪怪的,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我也没好问,他把礼物给我就走了。那孩子,从小就不会表达心意。”

    张芷青还记得,复习功课的时候她嫌拿手机看时间麻烦,说一看就想玩,缠着秦之墨送她手表。其实她当时有小心思,想跟他戴情侣款。

    秦之墨当时沉默了很久,才问她喜欢哪个牌子什么款式,过阵子买给她。

    买块表还要过阵子,摆明就是不想送。

    张芷青后来没再提这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和秦之墨一直在冷战,他总是莫名其妙不理她,三句话说不到就吵起来。后来更过分,他还不让她跟他一起回家。她十七岁,他也没来她的生日宴。张芷青以为他真的很讨厌她。

    原来他没有忘记。

    张芷青问:“您当时怎么没告诉我他来过?”

    “是之墨,他不让说。”周阿姨说:“之墨不让说,你又不打开看,真是急死我了。”

    后来张芷青跟顾琛谈了恋爱,这事儿也就没有说的必要。要不是杂物间东西多到堆不下,周阿姨差点都把这事给忘了。

    周阿姨叹气:“估计他当时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不想让你担心吧。那段时间我经常看他到街头买馒头,我心想,这秦家的大公子,不应该没钱花呀,就没多问。”

    “后来从他们家阿姨那听说,小主人没钱发工资,家长也没出现过,连电话都打不通。出来打工,没钱谁干呀,她就准备走。我呀,赶紧把这事儿告诉你爷爷,还是你爷爷给她补上工资,又偷偷签了一年合同把人留下的。”

    秦之墨没钱?这怎么可能?

    张芷青不敢相信:“他从来没跟我提过……”

    “之墨多优秀,自尊心多强的人啊。”周阿姨说:“他喜欢你,怎么好意思跟你哭穷?更何况,他住那么贵的独门大院儿,他爷爷又是海外知名富豪,说出来,也没人信呀。”

    “唉,没妈的孩子,真是可怜。秦回明是真心狠呐。”

    八成是秦回明想带秦之墨去美国,秦之墨不肯,就被禁用了所有的卡,也不再支付他的生活费。

    那些年,秦之墨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张芷青深吸口气,低头,打开迟到八年,秦之墨送她的十七岁生日礼物。

    白色的水晶表盘,迷你表带,很适合女生。放了这么多年,表带的光泽已经有些暗,但张芷青依然觉得它很漂亮。

    她上网查了一下,这块手表当时价值一万五。

    秦之墨一个学生,没有经济来源,是怎么攒出来的?

    想到周阿姨刚才说的,秦之墨每早都去街头买馒头吃,张芷青喉头发紧,别开脸去,眼角有些湿润。

    没钱也不知道跟她讲,她又不缺一块手表。

    难怪,他那段时间瘦成那样。

    真是个闷葫芦!

    张芷青轻轻擦拭手表,然后戴到手腕上,水晶表盘贴在她细嫩的皮肤上,漂亮得夺目。

    她拍照,发给秦之墨。

    下一秒,秦之墨给她弹了视频邀请。

    张芷青接通。

    秦之墨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他拿手机的姿势很随意,好在他的脸轮廓分明,撑起了这个死亡角度。

    张芷青盯着这个长在她审美点上的男人,好一会儿才举起手,将腕表对准镜头,笑了笑,软声说:“谢谢秦之墨同学。”

    “你送的十七岁生日礼物,张芷青同学很喜欢。”

    秦之墨盯着镜头,隔着屏幕对上她的眼睛,而后很轻地扬了扬唇角,低声问:“那么张芷青同学,是喜欢生日礼物,还是喜欢秦之墨同学?”

    张芷青眯起眼睛:“想骗我跟你告白?就不说。”

    她坏笑:“除非你先说。”

    秦之墨:“我以为,秦之墨喜欢张芷青,张芷青早就知道。”

    张芷青内心鲜花盛开,连带着眉眼都变得娇妍,她假装没听懂:“她不知道,她好笨哦。”

    “那我现在告诉她。”

    秦之墨敛眸,盯着视频里她的脸,轻声说:“张芷青,我喜欢你。知道了吗?”

    张芷青笑答:“知道啦。”

    第30章

    秦之墨不在家的这段时间, 张芷青每天浇花养草,守着院子里的海棠树傻笑。

    林奈叶见了直叹气:“我什么时候也能这样傻上一回就好了。可惜,除了那谁, 再也没人能让我智商急速下降。爱情的苦,可真难吃上。”

    张芷青坐在小时候秦之墨为她编织的小摇椅上,身体前倾,手肘撑着桌面捧起脸,嘴角的笑弧还挂着:“什么爱情的苦,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我傻。”

    “哎呀被发现了。”林奈叶把切好的水果递给她:“不过说真的, 我真羡慕你这种有竹马哥哥的人。”

    “谢谢。”张芷青拿了一块西瓜, 心里甜,嘴吃什么都甜,她眉眼弯弯:“不用羡慕。秦之墨从小到大没说过我几句好话, 跟他聊天,只会给我添堵, 每个月经期都要惹我生气,我经常被他气到睡不着,没有这样的竹马, 你至少能比我多活三年。”

    “你说这话的时候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了。”林奈叶斜睨着她:“你真的是嫌弃吗?我看你是乐在其中。”

    张芷青轻咳一声:“总不能跟你这个单身狗面前炫耀。”

    “谁单身狗!”林奈叶像被踩到尾巴, 表情愤怒:“我破防了, 你必须带我去古镇玩儿几天。”

    张芷青:“嗯?你不是要上班。”

    “这破班不上也罢, 辞职了。”林奈叶吐槽:“老板总给我画饼,太大了, 吃不下, 我决定在家躺平。”

    张芷青问:“你爸妈给你预备了多少存款?”

    林奈叶比了个数,叹气:“一想到卡里还剩那么多钱, 人生就变得毫无意义。”她突发奇想:“要不我把钱都捐出去吧,等我变穷,就能为了买喜欢的包包而努力,那种感觉一定很棒!”

    张芷青错愕地看着好友:“难道你就没有梦想吗?”

    林奈叶表情见了鬼似的,抱住张芷青的肩膀摇晃:“张芷青?是你吗张芷青?你被魂穿了吗?你这条咸鱼居然开始跟我谈梦想?”

    张芷青躲开她的攻击,偏头笑望着海棠树:“秦之墨说,我努力的样子最美了。”

    林奈叶:“……”

    “我就说吧!”她开始翻旧账替自己抱不平:“我也就盯着秦之墨看了一分钟,你当年怎么说我来着?你现在不也一样犯花痴!”

    当年,张芷青不肯面对秦之墨不喜欢她这个事,自然也不会承认他的颜值。

    她含糊其辞:“他小时候可丑。”

    提到当年,林奈叶的心思飘远。

    过了会儿,她突然问:“你还记得沈南隐吗?”

    “记得啊,”张芷青点头:“沈南嫄她哥。”这个沈南嫄,秦之墨帮她补习过功课,张芷青当年没少吃味儿。

    秦之墨给妹妹讲题,张芷青就约哥哥出去划船。结果,船翻了。沈南隐不会游泳,还是张芷青把人拖上的岸。秦之墨赶来时,张芷青正准备帮他做人工呼吸,被秦之墨冷着脸一把拎开,他凶死了,沈南隐被他的冷气场吓得,一下就醒了。

    沈南隐是张芷青头一个拒绝的男生,因为林奈叶喜欢。这么多年过去,林奈叶还单着,就是在等这人。

    “他还是单身?”张芷青问。

    “你以为人人都是秦之墨,这么多年,就守着你一个。”林奈叶说:“他女朋友换得可勤了,现在这应该是第三个了,听说刚分不久。”

    张芷青:“不守夫道,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可我就只对他有感觉。这么多年过去,也没再遇到心动的男人。”林奈叶摇头:“可能这就是执念吧,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她对秦之墨,又何尝不是带有执念。

    张芷青问:“为什么突然提他?”

    林奈叶点进朋友圈,把手机屏幕转向她:“咯,他跟秦之墨不打不相识,现在成好朋友了,带着律师团队在帮他做资产确认。”

    “他当律师了啊?”张芷青两指并拢拉大图片,盯着合影上熟悉的面孔,语气不自觉酸溜溜:“他妹长得还挺好看。”

    林奈叶:“双胞胎,哥哥那么俊,妹妹能不好看?”

    张芷青的胜负欲上来了:“你说,我跟她谁更好看?”

    “当然是你。”林奈叶一本正经道:“你的颜值已经不在凡间,其他人好看是跟凡人比,哪能跟你这个小仙女?”

    张芷青用水果叉戳了块西瓜跟她碰杯:“英雄所见略同。”

    “你真的不担心吗?”

    林奈叶扯回话题:“那可是除你以外唯一跟秦之墨有过接触的女生,而且她喜欢秦之墨你是知道的,现在他们站在同一战线上并肩作战,万一,我是说万一哈,她单方面感情死灰复燃,你怎么办?”

    张芷青:“他也就去一个月……”

    林奈叶:“一个月,足够怀上孩子了。”???

    张芷青一想到秦之墨身边有别的女生,内心立刻警铃大作。下一秒,她想到什么,迅速冷静下来。

    “有个事儿,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张芷青说:“秦之墨不喜欢家里有佣人,是不想花请保姆的钱,他一直在攒钱给我买生日礼物。”

    她举起右手:“这枚钻戒,是他攒了很久的钱给我买的。他的生活一直过得节俭,直到去年他祖父去世,他继承一大笔遗产才真正有钱。”

    三年前秦之墨回来找过她,却没机会拿出钻戒,因为她身边站着另一个男人。

    秦之墨对她的喜欢,早就不止是喜欢这么简单。他们之间有太多羁绊,是年少扎根的依恋,那种与生俱来的爱与偏袒,是激情无法替代、也是最值得信任珍惜的情感。

    “他绝对不会出轨。”

    林奈叶当然知道这对青梅竹马的感情有多特别,只是没想到,前一段感情的失败能让张芷青忽然认知这么深刻。

    她一脸惆怅:“你怎么不糊涂了?”

    “想让我糊涂?”张芷青眯起眼盯着林奈叶,笑得阴恻恻:“你是想以帮我守护婚姻关系的名义,陪我去美国看你的白月光吧?”

    “既然被你发现,那我就不装了。”林奈叶表情认真:“我想去见他一次,但不希望被他知道我是专程过去看他。帮帮我呗,最后一次,如果他还是对我无感,我就彻底死心,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

    张芷青:“我的好姐妹,有事儿直说嘛,非得激将我。”吓死她了。

    林奈叶委委屈屈:“那不是怕你恨铁不成钢,不愿意陪我去吗。”

    张芷青安慰她:“沈南隐他要是敢不同意,我就帮你把他绑了。”

    ……

    *

    晚上,秦之墨来电话说,他名下需要处理的资产太多,回来的日期可能要比预期推迟十到二十天。

    张芷青已经决定陪林奈叶过去,笑眯眯说:“你安心处理事情,多晚回来都没关系。”

    秦之墨顿了顿,问她:“是不是不高兴?”

    张芷青:“没有啊,真的没关系,我一点都不急。”

    电话那头安静几秒。

    秦之墨说:“我明天就回来。”

    张芷青:“?”

    “你怎么回事,说了不着急,我又不会跟别的男人跑。”

    秦之墨:“知道了,马上订票。”

    “……不是,我真不急!”

    张芷青本来想给他个惊喜,这下只能和盘托出:“不用急着回来,等签证下来我就过去找你。”

    秦之墨:“你要过来?”

    张芷青:“是小叶,她还是不死心,想见一见沈南隐。见完这次,就准备结婚了。”

    电话那头,秦之墨似是松了一口气。

    ……

    等签证的半个月里,张芷青每天吃了躺,又天天试喝店里的新款奶茶,长胖了。其他地方倒是没长肉,光涨罩杯,她的胸越来越大。

    张芷青很苦恼,因为胸大穿衣服显胖。

    她买了很多内衣在家试,拍下来发给林奈叶让她帮忙挑选,可能是心有所思,发到秦之墨那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发现发错了,不过也没撤回的必要,就没管。

    结果,几分钟后,她收到秦之墨一长串的认真点评:【图1颜色很衬你肤色,款式简单,但肩带的承重似乎不太够,镶嵌的蝴蝶结你喜欢,可选。图2绣花很好看,但好像尺寸不合,会勒到你,美观,可惜舒适度不够,不推荐。图3前面的挂钩你之前勾到过头发,还扎伤了手指,很危险,不推荐。图4可选。图5保留意见。】

    看完他一长串的评价,张芷青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她让秦之墨帮忙挑选内衣,故意试穿一大堆发过去,秦之墨给她甩过来一个问号,把她气得大骂直男不解风情。

    张芷青本来不想问他的意见,被他这么一本正经谨慎点评,下意识跟他讨论起来了:【还有件黑色的不错,就是穿上有点像蜘蛛精。】

    秦之墨:【发我看看?】

    张芷青拍照发过去。

    过了会儿,秦之墨回复:【是像】

    秦之墨:【但比蜘蛛精勾人】

    张芷青又试穿了几件。

    【这件是不是很像白骨精?】

    秦之墨:【白骨精没你大】

    张芷青:【那你是喜欢白骨精还是蜘蛛精?】

    秦之墨:【我喜欢你】

    铁树开花了。

    张芷青钻进被窝,兴奋得在床上滚来滚去。

    她得意忘形:【等着蜘蛛精来让你破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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