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飞机抵达目的地时间是晚上九点半。
一下飞机张芷青就开始补妆, 对着小镜子反复确认美貌:“我发型乱没乱?气色好不好?状态还可以吧?”
林奈叶帮她拿着毯子,打消她的顾虑:“美得很美得很,美得冒泡!”
“还好你刚才叫我起来敷了张面膜, 不然上妆肯定没这么服帖。”张芷青嘟起嘴巴,开始检查口红色号:“好像涂的不是很好。”她拧开口红:“重涂。”
林奈叶说:“那是你老公,又不是去相亲,不用这么紧张,冷静一点姐妹。”
“我们已经十七天九个小时没见了。”张芷青说, “初次见面,要给他留下完美印象。”
林奈叶:“你这属不属于婚后热恋?”
“不属于。”张芷青摇头, 悄声说:“他还在考核期, 差1分才能追到我。”
“会玩儿。”
林奈叶已经很多年没见张芷青这样打鸡血了。张芷青上一次这么在意自己的美貌,还是十七岁生日当天,兴匆匆说要让同学们见证奇迹。但是那天同学们没见证到奇迹, 张芷青也没再发自内心的笑过。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张芷青像是丢了魂, 颓废丧气到完全变了个人。
她经常对着顾琛的脸发呆,看着看着就红了眼,林奈叶每每见了都摇头感慨, 闺蜜是个恋爱脑, 认人不清, 痴迷一个让她掉眼泪, 还总想PUA她当贤妻良母的男人,无药可救了。
直到张芷青要嫁人, 秦之墨突然出现。
酒店捉奸、闪婚事件发生, 林奈叶才陡然明白,张芷青不是对着顾琛发呆, 她是望着他的脸在想另一个人。她也不是为顾琛哭,是在想那个不告而别,丢下她,让她伤心的人。
想到这些,林奈叶突然没那么嫌弃顾琛那个傻逼了。
以为张芷青爱他爱到失去自尊,带着个汉子婊一天到晚变着法子恶心人,结果,他只是个可笑的替身,真是大快人心。
自从知道张芷青忍受顾琛的原因,林奈叶看张芷青的眼神充满了敬意:“青姐,咱们的行李好像还没出来。”
张芷青在扮嫩。
她扎起了高马尾,刘海乖乖内扣在脸颊上,穿一身JK,脸蛋纯情得男女通吃。可惜,眼尾是掩不住的媚,身材又辣,看得人血脉偾张。
脸蛋纯,眼神妖,脖子以下欲得没边儿,她穿JK不像学生妹,倒像是在搞情趣。
张芷青有一双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腿,皮肤又白得要命,这样的打扮可想而知有多吸引眼球。
林奈叶站过去,帮她捂住裙摆,由衷地建议:“美人儿,要不你去换件衣服?我怕一会儿出交通事故。”
张芷青固执道:“不换。”
这身衣服,是她曾经丢失的勇气。
林奈叶瞅着这套JK眼熟,摸着下巴思忖几秒,想起来了:“这是高二暑假咱俩一块儿去买的那件吧?你咋还留着,还这么新。”
“里面的也新。”
张芷青伸出食指,轻轻往肩上一点,媚眼轻勾:“穿的蜘蛛精那件。”
“哦——”林奈叶秒懂:“看来我给你分享那几个G的学习资料没白费。别说了,血槽已空。”
她微笑,恶作剧般的贴心道:“我在这儿等行李,你去祸害秦之墨吧。求你快去,反正你已经迫不及待。”
“那我真去哪?”张芷青不放心:“东西你能拿得完?”
“这才几步路?出口见,你现在可以走了。”林奈叶催促:“赶紧去,别让秦之墨的血槽保持太久。”
*
一到出口,张芷青就看到接机人群中格外显眼的秦之墨。
大概是血统优势互补的原因,他可以说完美继承了人类所有优良基因,哪怕身在异国精英遍地的繁华地带,也没人能压得住他身上独特的矜冷贵气,再加上那张俊美没有一点瑕疵的脸,周围人群跟他仿佛断了层。
秦之墨的视线越过涌动的人,一眼定在她身上。
与他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秒,张芷青歪了歪脑袋,而后径直奔向他。
九年前张芷青就想来美国找他。
少女的自尊心,以及被莫名抛弃的心碎感制止了她。
九年后,秦之墨离开的真相让她找回了勇气。她穿着当年准备好见他那套衣服,如愿以偿奔向他。
她庆幸自己穿的小白鞋,跑起来可以毫无顾虑。
机场地板上的字母标识像为牛郎织女搭建的鹊桥,她脚步轻快,快乐得像一只破茧振翅对世界充满期待的蝴蝶。
终于,她走到鹊桥的尽头。步子减缓,兴奋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在眼角眉梢漾起的欢喜。
她慢慢靠近,秦之墨也在走向她。
对视几秒。
张芷青先开口:“想我没?”
她扬脸望着他,语气轻快,一双眼睛剔亮,正如高中时绕过两栋教学楼专门跑到他们教室门口,不顾其他人诧异的眼光,对他说:“之墨哥哥,下课等我哦。”
她叫他一声“哥哥”,就拥有跟他一起上下课不被闲话的盾牌。
他有一个邻家妹妹,骄纵任性,无人不知。
他喜欢这个妹妹,却没人知道。
也不敢让包括张芷青本人在内的任何人知道。
秦之墨盯着张芷青明媚的脸,眸色变得温和,答:“想。”
现在,他敢让她知道了。
她又问:“有多想?”
秦之墨扶住她的脑袋,手臂一收,将她带进他怀抱。
“很想。”
张芷青依偎在他怀里,侧着脸,能听见他最真实的心跳,像是在诉说,秦之墨是真的好想好想她。
“我不想再跟你分开了。”张芷青趴在他怀里,委屈道:“你下次能不能别来了呀。”
秦之墨说:“好,不来了。”
“逗你的。”张芷青眼睛里藏着狡黠的笑,“那样子说话显得我很可爱。”
秦之墨垂眼,视线向下平移,落在张芷青的裙摆上,两秒后,再将视线挪回她脸上,眼神带着疑问。
“不冷么。”
在秦之墨面前,张芷青一向穿衣自由。他不会嫌她的裙子短,也不会嫌她挑的衣服过于性感。他只会因为她穿不暖担心她被冻感冒,绝不会责怪她穿太少。
无论张芷青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错的都是其他人,秦之墨从来不会怪到她头上。穿着打扮也是,只要张芷青漂漂亮亮,穿着开心就好。
就像此刻,他没有怪她着装性感,他只担心她会因为光着腿而着凉。
身上一暖,秦之墨把他的外套披到了她身上。
外套里还有他的体温,热量贴着背脊源源不断渡进血液,张芷青舒服的眯起眼睛:“谢谢,之墨哥哥对我真好。裙子好看吗?你还没夸我呢。”
“好看。”
秦之墨捉住她冰凉的手,帮她捂热,又补了句:“天冷,下次在家时穿给我看。”
张芷青偏头,扯住他不让走,下巴抵在他手臂上,仰头说:“你还没亲我。”
秦之墨侧过头来,低眸问:“会扣分么?考核官。”
只差1分,就要追到她了。
“我看不见。”张芷青扬起脸闭上眼,嘴巴可爱地嘟起,口齿模糊:“我说我看不见!”
唇上一软,是秦之墨的嘴唇。
他清浅的呼吸扑打在她脸颊上,像羽毛一样在她心上轻轻挠。
秦之墨在这方面其实比较保守,他很能克制,但若是张芷青提要求,她的话会远远超越守旧模式对他的禁锢。别说在异国他乡的机场,就算在中国的广场他也会顺从地低头。
他在任何人面前都强势傲骨,唯独会对张芷青低头。
张芷青就喜欢这独一份的偏爱。
嘴唇被秦之墨不轻不重咬了一下,他松开她,问:“行李呢?”
“小叶排队去取了。”张芷青回头望了望:“来了,在那儿。”
林奈叶推着行李推车,满脸无法直视的表情:“我刚才什么也没看到。”说完,她掏出手机:“是它拍到的。”
张芷青:“你拍到我跟秦之墨接吻啦?快发给我!”
林奈叶:“发了发了。”
秦之墨见惯不怪。
“我来。”秦之墨从林奈叶手上接过张芷青的粉白行李箱,礼貌疏离道:“辛苦你了。”
他一向知道跟张芷青身边的女生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这一点也是林奈叶怎么也无法接受张芷青嫁顾琛的原因。主要是有了对比,单从这方面作比较,顾琛就被秦之墨甩出十万八千里。
秦之墨推着张芷青的行李,另一只手牵着她的手,低头问:“先送你朋友?”
“不用送。”林奈叶懂事地摆摆手:“我二叔正好在这边出差,已经帮我安排好了司机。”
秦之墨客气道:“有住的地方么?”
“也安排好了!”林奈叶是一点也不麻烦人,晃了晃手机:“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了,你们忙,不用管我。”
张芷青表情茫然,说:“我不忙……”
“你忙!”林奈叶打断她,凑过来说:“按计划,分头行事。别忘了,给秦之墨看你的蜘蛛精。”
“咳——”张芷青清了清嗓子:“那行,我送你上车。”
……
目送林奈叶的车子驶离,张芷青给她发消息,让她到酒店给她报个平安。林奈叶来之前就安排好了这边的行程,陪张芷青过来就是她的幌子,张芷青不用担心她会无聊。
秦之墨没有带张芷青去美国的家里。在他眼里,那不是他的家,两人晚上入住的酒店。
一进房间,张芷青就迫不及待给秦之墨展示他亲自挑选的内衣。
秦之墨没有制止,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她一粒粒解开衬衫扣子。
“好看吗?”张芷青把衬衫褪到手腕,完美展示傲人的曲线:“跟照片上是不是不太一样?”
秦之墨眸色深沉:“好看,比照片美。”
张芷青走到他跟前,弯腰,漂亮的深沟若隐若现,笑起来像只妖精:“会让你破戒吗?”
秦之墨抬眸,眼神克制。
他盯着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自制力终于崩塌,一把搂过她放到腿上。
他答:“会。”
张芷青拉起他的手,让他感受蜘蛛精的饱满弧度,软声问:“你更喜欢这儿,还是我的腿?”
秦之墨喉结微动:“都喜欢。”
说完,他埋头覆上来。
“等等。”张芷青推了推他,“有个礼物要送你。”
秦之墨抬起头,眼眸漆黑,气息微促:“什么礼物?”
“被你挡住了。”张芷青拍拍他的手背。
秦之墨挪开手,凝眸,才注意到她内衣里藏着枚戒指。
“送给你。”张芷青说:“奶茶店这几个月挣了钱,我全存下来拿去买它了。”
她的眼睛亮晶晶,蕴着跟此刻诱惑行为恰好相反的纯真:“我也是用我自己挣的钱给你买的戒指哦。”
她撩起长发放到肩膀一侧,露出内衣挂脖的蝴蝶活结,眨眨眼睛。
“想要吗?自己拆。”
第32章
张芷青从小就贪玩, 她总能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法,然后缠着秦之墨陪她。
秦之墨无一不顺从。
他极擅伪装。
只要他有心隐藏,张芷青根本不会发现她身边的温顺绵羊, 实则是凶猛的狼。
秦之墨不屑在其他人面前伪装,张芷青是个例外。
她喜欢逗弄乖顺弱势的男生,那他就乖顺。
他能在她面前装一辈子。
秦之墨盯着她颈后那根结,食指弯曲,往上一挑, 再轻轻一拉。
他的礼物被拆开。
左侧的柔软同戒指一起,落到了他掌中。
分量极重, 他一手托住, 无法掌握。张芷青的身材曲线比以前更成熟,漂亮的粉色果实精神饱满,等待他采撷。
秦之墨抬手覆上去。
目的达到了, 张芷青心满意足,主动贴上去, 感受他手心的温度,望着他俊逸的眉眼,问:“喜欢吗?”
秦之墨的另一只手空着, 骨骼修长的食指指节上, 男士戒指闪闪发光。
覆在身上那只大手十指收拢, 试图将她完全掌控, 而手主人此刻的表情却一如既往冷淡无情,这种反差让张芷青更加兴奋:“是喜欢戒指, ”她低头, 看了看秦之墨漂亮的大手,斜眸媚眼轻勾:“还是喜欢我呀?”
张芷青在心里倒计时。
三
二
一……
秦之墨猝地翻身, 张芷青被甩到沙发上。
他欺上来,颈侧的濡湿感带起一片凉意。
秦之墨又在她脖子上画草莓。
身上的重量让她气息微喘,她笑:“秦同学,你现在自制力好差哦。”
秦之墨抵着她:“你不就想这样?”
她的那点恶趣味,他怎么会不知道。
天生爱撩,给她回应,她转身就跑。
张芷青害怕跟人建立亲密关系,秦之墨比她更早知道这件事。
看着她换了一个又一个男朋友,没有一个超过一个月。
他安静地等待,克制着把她关起来的冲动。在复仇计划成功之前,他可以忍受别的男人暂时代替他照顾她。
但谁也别想得到她的真心。
他只要她的心。
*
秦之墨戴上了张芷青送的戒指。
无名指拥有了一枚徽章,宣告他的胜出。
“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
张芷青拉起秦之墨的手,看到他纤长漂亮的手指,忍不住放到嘴唇边亲了一下。她想咬,舍不得,又放回身上,让他的手心感受她的心跳。
秦之墨答:“很好。”
说完,他低头覆下来。
张芷青勾住他的脖颈,跟他接吻。
很快,秦之墨的动作变得极具侵占意味,张芷青嗅到了危险气息。
她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要在这吗?”
“不做。”
秦之墨说:“让你舒服。”
*
时差的关系,半夜张芷青就醒了。
她扭头看了眼熟睡的秦之墨,轻手轻脚下床,拿了手机到阳台给林奈叶发消息问她入住的酒店地址。林奈叶秒回,说就在隔壁,两人约在酒店餐厅见面。
第二天中午,张芷青早早的就到了,她点了几样这家酒店的特色菜,双腿交叠,靠在座椅靠背上玩手机。
她穿着黑色吊带裙,薄薄的布料勾勒出完美曲线,宽袖小外套松松垮垮挂在薄白的肩膀上,深色长发微微曲卷,瀑流般垂在腰间,她单手支着下巴,天鹅颈微垂,状态松弛又有些慵懒,是东方女性独有的纯欲甜美。
邻桌用餐的两名年轻男人聊着天,时不时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张芷青听得懂他们在赞美她,侧头,弯唇友好地笑了下。
这家酒店位于市区社交中心的十字路口,在这附近工作的人要么从政,要么从商,身份非富即贵,他们身上的穿戴也证实了这一点。所以当他们提出交换联系方式时,张芷青毫不犹豫的把林奈叶的电话留下了。
抓不到沈南隐,跟这两个外国小哥哥艳遇一下也不错。
她可以孤寡,她的朋友必须享受快乐。
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林奈叶一进餐厅就看到张芷青在对帅哥散发魅力,吓得一屁股坐过去挡住她的视线:“干什么干什么,已婚人士注意着点!你怎么还敢撩,你家秦之墨生气怎么办!”
“他最近乖着呢。”
张芷青淡定地冲她身后扬扬下巴:“你看那两个小哥哥,哪一个更合你心意?”
林奈叶扭头,眼神飞快从两名青年身上扫过,转头小声说:“穿深色西装蓝领带那个,比较符合我的审美。”
张芷青说:“他叫Lucas,这是他的电话。”
“不是,”林奈叶表情不可思议:“姐妹,你就在这儿坐了十分钟吧?就把人外国小哥哥的电话搞到手了?”
“我可没有搞他们。”张芷青无辜地眨眨眼睛:“是他们自己上来搭讪的。”她偏头,冲朝她看过来的小哥哥挥挥手,笑容优雅得不行。
“……”
林奈叶:“我说什么来着,这世上就没有哪个男人扛得住你的美貌。”
张芷青端起鸡尾酒,咬住吸管看林奈叶。
她那双眼睛,看谁都像在抛媚眼。
林奈叶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有话好好说。”
张芷青酝酿了一会儿,说:“如果沈南隐不识趣,不喜欢你,你必须换个男人,否则我会生气。”
“必须。”林奈叶保证,“我跟他没有你和秦之墨那么深刻,离了一个人,另一个就活不了。我对他只不过是有些小遗憾,算是不甘心吧,以前没有摊牌说明白,现在有勇气了,非要刨根到底,被彻底拒绝我就能死心。”
张芷青:“别告诉我,你就是来被拒绝的。”
林奈叶不说话。
张芷青:“咱俩都一样。”面对感情,都一样嘴硬。
“他在帮秦之墨打官司,今晚七点,会到他家拿材料,地址发你手机上了。”
“收到。”林奈叶保存好地址:“感谢你我的好姐妹。”
张芷青:“你陪我犯傻那么多年,我陪你一次,应该的。”
林奈叶:“我才没有犯傻!快帮我看看,我今天造型怎么样?”
她一头齐肩直发,刘海整齐贴着眉毛,一双眼睛细长,高鼻梁很能突出五官的优势,一身干练的小西装,搭配高跟单鞋,看上去很精神。
张芷青点评:“不愧是干财务的,很有职场精英范儿。”
林奈叶惊讶:“你怎么知道我马上要去我爸公司上班了?”
张芷青理所当然道:“你要去相亲,还不得去公司上上班,为你的个人简介添上光鲜一笔么。”
“不得了啊张芷青,最近突然变这么聪明。”林奈叶感慨:“果然,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连智商这种东西都会传染。”
张芷青:“?”
林奈叶:“我现在十分期待,你跟秦之墨生的孩子,智商会继承你还是他。”说完,她盯着张芷青脖子上的吻痕,一脸八卦:“昨晚蜘蛛精得逞了?”
有那么明显吗?
张芷青用手挡住脖子,耳尖微烫:“死相~”
*
离开酒店,张芷青补了个妆,径直打车去秦之墨名下的公司。
下车后,她给他打电话,秦之墨让她在原地等他。
不到十分钟,秦之墨从办公大楼走出来。
他应该是刚办完正事,身上穿着西装,不过这会儿张芷青没心思被制服诱惑,因为他身边还站着另一个穿制服的女人。
帅哥美女,职场精英,立刻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张芷青穿着和他们风格完全不一样的夜店风,顿时有点尴尬,连胸都不想挺了。
“怎么提前来了,不多睡会儿?”
秦之墨走到她跟前。
张芷青故意阴阳怪气:“还以为你这趟辛苦万分,谁知道有美人在侧,艳福不浅呀秦总。”
秦之墨:“那是沈南嫄,你不是认识她?”
“啊,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你唯一帮忙补习过功课的女生,对吧?”她着重强调“唯一”两个字。
秦之墨:“你吃醋?”
张芷青别开脸:“我吃什么醋呀,那会儿我又不喜欢你。”
秦之墨捏住她的下巴,转过她的脸,眸色宠溺:“嗯,不喜欢我,在跟别人谈。”
张芷青急了:“我那哪是谈,我那是为了气——”
秦之墨:“嗯?为了气我?”
下巴被他捏住,转不开脸,张芷青移开视线,就是不看他,像个稚气的小女生:“反正你又不在乎。”
沈南嫄看着眼前的情侣,很难相信那是秦之墨跟张芷青。
秦之墨的邻家妹妹脾气不好,是高二一班众所周知的事。以前他们不对付,兄妹两天天吵个没完。张芷青长得很漂亮,在学校受欢迎,身边追求者众多,秦之墨似乎也不在意,因此连她都以为秦之墨真拿张芷青当妹妹。听说他和张芷青结婚,她比谁都惊讶。
张芷青还是多年前的小女生姿态,嘴里不知在埋怨什么,秦之墨似乎没听见,低下脖颈配合她的身高,侧耳上去倾听,而后转头看向她,眼神温柔得跟平时的冷漠判若两人。
他的眼睛好像只看得见张芷青,满眼的柔情。
认识这么多年,沈南嫄以为她还算了解他,以为他天生冷淡,以前她甚至想象不出秦之墨有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她觉得那一定不可思议,因为似乎不会发生。
没想到这辈子还能亲眼看到。
望着眼前这一幕,她嘴角微扬,是释然,也是祝福。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终于跟等待多年的女孩在一起了。
怕沈南嫄尴尬,张芷青推了推秦之墨的肩:“不介绍一下吗?”
秦之墨侧身,看向身后的年轻女人:“沈南嫄,律师事务所的人。”
说完,他牵起张芷青的手:“张芷青,我老婆。”
“我们见过。”沈南嫄微笑,大方地朝张芷青伸出右手:“你还跟以前一样漂亮。”
张芷青:“你也是。”
说完,她一改在秦之墨跟前的矫揉造作,热络地挽起沈南嫄的手,软声问:“南嫄姐,你哥最近有女朋友没呀?”
“没有。”
回答她问题的人是秦之墨。
他阴沉着脸,低眸盯着她:“你想做什么?”
第33章
闻言, 沈南嫄看向张芷青,笑道:“我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紧张。原来学神谈起恋爱,也跟正常人一样。”
张芷青惊奇:“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谈恋爱?”
沈南嫄声音温柔:“我在帮秦总打官司, 他是不是已婚我还能不知道呀?”
在张芷青的记忆中,她的妈妈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所以她很依赖温柔型姐姐,当年就是这么上了温宁晗的当。再遇到同类型的女性,她已经有所保留, 客气得恰好到处:“南嫄姐,我能约你一起吃晚饭吗?”
沈南嫄看得出张芷青对她的热情不是真热情, 而是有事相求, 她看向秦之墨:“那我就不客气占用秦总约会的时间咯。”
秦之墨礼貌地点了点头,低声对张芷青说:“把餐厅地址发给我,结束后给我电话, 我去接你。”
张芷青:“好。”
秦之墨又检查她的穿着,张芷青从不关心天气, 今天室外温度不到9度,她爱美,白皙的小腿光着, 为了把高跟鞋穿的好看, 连袜子都没穿。
他脱下外套, 披到她身上。
沈南嫄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人是秦之墨, 表情震惊到忘了挪开眼,好一会儿她才接受秦之墨翻天巨变的事实。
张芷青却习以为常, 不满地嘟哝:“你衣服太大了, 不好看。”
“听话。”秦之墨耐心十足:“晚上会降温。”
张芷青嘴上嫌弃,还是乖乖穿上了他的外套。
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太自然, 仿佛已经持续很多年。
沈南嫄突然意识到,或许他们的关系本就不是外界传的那样恶劣。这种经年累月自然流露的默契,装是装不出来的。
*
到了餐厅,张芷青点了几样死贵还吃不饱的菜,她刚吃完午餐没多久。
“南嫄姐,你以前不喜欢我对吧?”
张芷青不喜欢拐弯抹角:“因为你觉得我钓着你哥,把他当备胎。”
沈南嫄捏着勺子,轻轻搅动咖啡,扬了扬漂亮的眉毛:“为什么不能是因为秦之墨?”
张芷青:“那个时候,没人怀疑我跟秦之墨有私情。他对我的态度十分冷漠,我要是喜欢他,多少有点受虐倾向了。”
“确实。”沈南嫄笑着点头,“不得不说,秦之墨的演技很好。为了骗过他父亲,他能装作很讨厌你。可惜,即使他远离你,最后你还是受到了生命威胁。”
“他父亲被鉴定有精神病,官司不好打。”
张芷青:“在他妈妈去世期间?”
“是的。”沈南嫄点头:“不过,他的发病是没有征兆的,我们只要找出更多的证据证明这一点,就能让他永远被关在精神病院。”
张芷青松了口气:“这也是个好办法。”她又担心:“可是这种证据能去哪里找呢?”
沈南嫄说:“证人证词,监控录像,都可以佐证。你知道吗,秦之墨的母亲早在婚后第六年就怀疑丈夫了,她在家里安装了针孔摄像头,会有人帮她定期储存,再上传到特定的服务器,我们已经找到帮她备份文件的技术人员。”
原来,真姨早就怀疑了。
“那她为什么不离婚?”
沈南嫄:“因为婚内财产被全部转移,离婚她就会净身出户,她需要找到证据。她也没有想到,为了利益,丈夫会对她起杀心。”
张芷青思索几秒,问:“那你们有没有九年前的监控录像?”
沈南嫄:“什么意思?”
张芷青怀疑:“九年前一定发生过什么,说不定,那期间的录像就是最直接的证据。秦之墨没有跟你们说吗?”
沈南嫄摇头:“没有。”
张芷青抿了抿唇,说:“我怀疑,秦之墨被家暴虐待过。”
沈南嫄诧然:“你确定吗?”
每次问起秦之墨九年前的事,他都避而不谈,张芷青猜测,他是不想被其他人知道他有过那样一段痛苦经历。
张芷青计划:“我找个借口,去秦之墨家找找看。”她谨慎道:“如果有,并且确实对官司有利,我再去跟他做思想工作。没有的话,我假装没看到过。”
沈南嫄:“张芷青,你让我很意外。”
“啊。”张芷青不明所以:“怎么?”
沈南嫄抱歉道:“我以前,对你有很深的误解。”
“没关系,我自己都对自己有误解。”张芷青说,“我以为我蠢得要命,实际上,但凡我肯动一动脑子,智商也不低。”
两个女生相视一笑。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可爱。”沈南嫄说,“难怪我哥那么喜欢你,怎么劝都劝不住。”
高一那会儿张芷青成绩年级吊车尾,心思全花在打扮上,整天晃着一双大白腿混在男生堆里,容貌绝美,名声奇差。沈南嫄则是跟她相反的三好学生,但是吧,她的考试成绩死活超不过张芷青。
在今天之前,这一直是个未解之谜。
刚才看到秦之墨跟张芷青的相处模式,谜题解开了。有那样一个天才少年在身边辅导,张芷青又不是真的笨,就算是被迫学习,她的成绩也差不到哪里去。
那些年,秦之墨压抑着少年热烈的情感,一直在默默保护、帮助张芷青。外人眼里的“不和”只不过是烟雾弹。
她早就输了。
输给张芷青,沈南嫄心服口服。
“其实,我跟秦之墨表白过。”
沈南嫄坦白道:“在你跟前男友订婚那天。”
“那的确是最佳表白的时机。”张芷青好奇:“秦之墨怎么说?”
沈南嫄回忆那天,她鼓起勇气告白,被秦之墨毫不犹豫的拒绝。
他说:“如果没有张芷青,这世上不会有秦之墨。”
说这话的时候,秦之墨神情失落。他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那是脆弱痛苦到极点,掩饰不住了才会被她发现。
接着,他问了一个让她大吃一惊的问题。
秦之墨问:“如果她已婚,跟人有了孩子,我再去抢,胜算能有多少?”
那时的沈南嫄无法理解,为什么要等到已婚生子后再去追求爱人。直到看到秦回明入狱的热搜,以及那起骇人听闻的杀妻案,才明白秦之墨的隐忍。
她突然想到高中时那个乌龙,好笑地抿了口咖啡,说:“不怕你笑话,我曾经自作多情的以为,秦之墨对我有那意思。”
张芷青对往事意兴盎然:“因为他去帮你补习?”
沈南嫄自嘲地笑:“是的。”现在回想起秦之墨看她时冷淡得要命的眼神,又怎么可能是喜欢,她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看得出来张芷青很感兴趣,她语气平缓,继续说:“照理说秦之墨那样的家世背景不该缺钱,所以当他答应我爸帮我补习,我就自作多情的以为他是对我有想法。我心里想着,他收下我爸给的红包是担心被大人怀疑。没想到他是真缺钱。”
“他父亲扣下本该属于他母亲那部分遗产,还断了他的生活费,他不想让外公和舅舅们担心,没跟他们要过钱。”这事儿沈南嫄也是最近帮忙整理材料才知道,她觉得奇怪:“他那段时间好像特别急用钱。”
张芷青确认道:“你们高二下学期那会儿?”
沈南嫄点头:“对,就是那时候。”
那是张芷青提出想要手表,缠着秦之墨送她的时间段。
原来他帮沈南嫄补习,是为了攒钱给她买生日礼物。
“秦之墨太厉害了。”沈南嫄难以置信道:“你知道吗,他卖给我爸的软件,后来帮我爸赚了好多钱,那时候我爸公司已经濒临破产,全靠它起死回生一路经营到现在。”
张芷青毫不吝啬地夸奖:“他一直很厉害。”
“说实话,我真的很羡慕你,能得到秦之墨的心。”沈南嫄说:“现在这个社会,爱情太奢侈,不如权财来得实在,可是秦之墨是个例外。他不会轻易动情,只要爱上,就绝对专情。除了他,我再没见过这么让人有安全感的异性。但凡他能给我一点点机会,哪怕是一丝一毫,我都不会放弃。”
她好笑地摇摇头:“你是不知道,他是真的软硬不吃刀枪不入,要多绝情有多绝情。”
张芷青佩服她:“这你还能忍受跟他合作,换我估计早被气跑了。”
沈南嫄耸耸肩:“他给我开出百分之五的提成,他将要继承的遗产数额会是我这辈子打过最大的官司。试问,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张芷青开始欣赏她了:“要不是你对秦之墨有想法,我一定会跟你成为好朋友。”
“别了,让我天天看到他跟你甜甜蜜蜜,杀了我吧。”沈南嫄说,“挣完这笔钱,我不会再跟他合作,看得见得不到,太痛苦了。”
张芷青理解她的心情:“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要找男朋友就让你哥跟我说,我通讯录有好几十个帅气小哥哥。”
“噗——”沈南嫄忍俊不禁:“让秦之墨知道还不被气死?为什么要让我哥跟你说?”
张芷青:“这就是我今天约你出来的目的。”
终于说到正题。
沈南嫄眯起眼观察她的表情:“你不会是要脚踏两条船吧?这可不行啊。”
“我姐妹看上他了。”张芷青很直接,“今晚他应该会碰到她,我需要他给出明确的答复,让她死心。”
沈南嫄明白了:“你是担心我哥优柔寡断,拒绝的不够彻底,让你姐妹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张芷青点头。
沈南嫄赞同道:“我哥这人确实,说好听点是绅士,不想伤女孩子的心,说难听点就是海,鱼塘里一群鱼。明白了,等他们今晚见过面,明天我让他给你姐妹明确的答复,他要是敢钓着你姐妹,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张芷青举杯:“谢啦。”
沈南嫄跟她碰了碰:“都是女生,应该的。”她有些疑惑:“其实我哥一直不太理解,当初你为什么拒绝他,是他哪里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张芷青说,“主要是,我属兔,他属龙,我们生肖不合财,他克我。”
沈南嫄:“……”
这姑娘太有趣了,不得不承认,她的外向,跟秦之墨的内敛绝配。
她扶额,忍不住笑了笑:“那你跟秦之墨一定很合。”
张芷青笑着眨眨眼:“我跟他星座绝配。”
“星座?”沈南嫄听懂了。
八字不合只是委婉的说辞,单纯就是不喜欢。
简单的接触,沈南嫄对张芷青刮目相看。果然,不能从别人口中去了解另一个人。
谁说张芷青是无脑花瓶,她没心没肺的状态,是停止内耗最好的方法,这种大智若愚的娇憨,没点人生感悟的人学不来。
*
从餐厅出来天已经黑了。
一出大门,冷空气扑面而来,张芷青拉了拉衣领,还好,秦之墨把外套给了她。
刚下过雨,路面有些湿,霓光闪烁的街道有点晃眼睛,她抬手挡在额前,看着路过的长腿帅哥,分析那个是德国人,那个应该是英国人。外国小哥哥的五官都很深邃,不过还是比不上秦之墨的模样俊美。
旁边的黑色轿车打了下双闪,张芷青疑惑地偏头往里瞅了瞅,后座车门自动打开,伸出一只骨骼修长的冷白大手。
秦之墨的手很好认。
她惊讶,随即将手放上去,弯腰钻进车里,表情欣喜:“什么时候到的,你怎么不叫我?”
秦之墨俯身脱下她的高跟鞋,捉住她的脚踝,将她裸露在外的小腿按进怀里。她没穿袜子,就那么站在街边,双腿冷冰冰。
他面无表情“哦”了一声:“我想看看,你要看别的男人多久才会发现我。”
张芷青听出他酸溜溜的语气,凑近他的脸,弯起眼笑问:“我看了多久?”
秦之墨用手指梳顺她被风吹乱的发丝,似笑非笑:“如果不阻止你,怕是又跟别人走了。”
张芷青听出他的话外音,主动对号入座:“那时我才七岁,七岁!秦之墨你能不能不要总翻我黑历史。”
秦之墨捏住她的脸颊:“十七岁也一样。我就一眼没看住,你就跟人走了。”
“你能不能别摸完脚又捏我脸。”
张芷青不服气:“那次是见到跟你背影很像的人,我才跟上去的。”
秦之墨哼笑一声:“小色鬼。”
第34章
“小色鬼”算不上什么好词, 但这三个字从秦之墨嘴里说出来,竟然带了点宠溺意味,张芷青觉得自己完蛋了, 连挨骂都觉得秦之墨在夸她。
车子开往酒店,几分钟后,张芷青的脚被捂热,暖烘烘的,整个身子都舒畅起来, 她缩回脚,脑袋歪在秦之墨肩膀上。
“我想去你家看看。”她很自然地说出来。
秦之墨拿了毛毯, 盖住她裸露的小腿:“我就一个家。”
张芷青换了种说法:“你曾经待过的地方。”
秦之墨神情松懒, 似乎并不把那地方放心上,他捏捏她的指尖,语气漫不经心:“那地方不吉利。”
张芷青爱搞封建迷信, 每次考试都穿个大红内衣,发圈、袜子、鞋, 全是大红色,还要搞个“逢考必过”符贴书包夹层。
秦之墨说完,又绷着脸补了句:“克你。”
张芷青看他一本正经吓唬她的样子, 有点想笑, 她又不是十岁小孩儿, 被他一句“他克你”就吓得不敢跟人小哥哥一起玩。
她憋着笑:“克我什么?漏财?还是逢考不过?”
她没钱了, 秦之墨不还有么,考试不过就不过呗, 反正她也已经上岸了。现在她一样也不缺, 完全不带怕的。
秦之墨侧着身子,手臂搭在车窗上, 低眸盯着她白皙光滑的脸蛋,面不改色:“克你的美貌。”
张芷青:“……”
不去了,她不去了还不行吗?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
跟打官司胜诉秦之墨开心比起来,她的美貌,也不是不能牺牲一点点,她表情纠结:“我就去一小会儿,主要是感受一下你的青春躁动气息。”
秦之墨很意外她还会坚持,张芷青爱漂亮,是宁死也要守护美貌的人,能拿她的脸冒险,是她做出的最大牺牲了。
对上她坚定真诚的目光,秦之墨感觉心脏某块塌陷下去,他有所动容,视线从她亮晶晶的眼睛挪到小巧挺翘的鼻头,缓缓向下,定在她娇滴滴的嘴唇上。
以为她这么盯着他是想索吻,秦之墨看了眼驾驶位,犹豫两秒,低下脖颈去配合她。
“你陪我去。”张芷青盯着秦之墨没有表情连阎罗王见了都害怕的冷漠脸:“去帮我辟个邪。”
秦之墨:“……”
会错意了。
张芷青说着,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抬手在秦之墨脸上比划:“就你这冰冻三尺毫无求生欲的眼神,以及浑身上下阴沉沉的压迫感,黑白无常见了得绕道,贞子见了都得被你吓回井里,对,没错,就保持这个眼神,走在我前面,你给我开路绝对比辟邪符好使。”
秦之墨叹一声气:“明天带你去。”
“啊。”张芷青捧起脸:“总算是保住了我的美貌。”
“已经够美了。”秦之墨伸手捡起她的高跟鞋,捉住她的脚腕,低头帮她穿上,动作熟练。
碰到她冰凉的脚背,他轻叹:“能穿个袜子么宝宝。”
张芷青手肘撑在车窗边,端着下巴居高临下眯起眼睛看他:“想看我穿丝袜?”她俯身,两根细细的手指勾起秦之墨的下巴,像个专门勾引高岭之花男神仙的魔教妖女:“今晚穿给你玩儿,你想玩多久都行,好不好呀?”
秦之墨看了眼她薄白的脚背,想象她穿丝袜的画面,喉结轻滚,稳住心神,低声说:“你矜持点,司机……”
“害羞啦?试图岔开话题?”
“能听懂中文。”
“……”
驾驶座上的男人无法再装空气隐身,不得不回过头来,尬笑着挥了挥手打招呼:“青青,好久不见。”
“……大表哥!?”张芷青尴尬到脚趾抓地,恨不得在背后绑支火箭把自己送去外天空:“好、好久不见,你怎么也过来了?”
“我一直在这边帮之墨盯着公司呢,好几年了。”大表哥的脸已经憋得通红,还要努力保持严肃:“他不熟悉这边的路,我正好过来办事儿,就顺道捎上他把你也一块儿接了。”
“这样啊,那,麻烦你了。”
张芷青缩到车门边,缓缓低头,一脸痛不欲生地埋下脑袋。
二十分钟后到达酒店,秦之墨还没下来帮她开门,张芷青就自己打开车门钻出去,背后有鬼似地踩着细高跟健步如飞,她一眼也没往驾驶座看,虽然她脸皮厚,但她还是要脸。
她一下车,大表哥立刻笑到车子发震:“不是,之墨,你家青青妹妹怎么还是这么逗?特别调戏你那段儿,差点没把我气儿给憋没了哈哈哈哈。”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想不到你在床上是这么个家庭弟位。”
秦之墨伸手,拿起张芷青落下的包包,关上车门,面无表情:“你怎么还没被笑死。”
“对不住啊兄弟。”大表哥根本停不下来:“我这人笑点低,憋不住,你回去慢慢儿哄,哄个半宿青青妹妹就肯给你穿丝袜了。”
“……”
*
张芷青快要被气死了,她严重怀疑秦之墨是故意不吭声让她出糗,就因为她看了几分钟帅哥!
她掏出手机,点开“我的追求者99号”考核表——-
1-1-1-1-1
戳到第六个“-1”的时候,头顶越过来一只大手,手机被夺走。
秦之墨举起她的手机。张芷青下意识去夺,穿着高跟鞋不好蹦,她脱掉鞋,手臂环抱住他的脖子,借助他的身体,胳膊跟脚尖同时发力上蹿下跳。
用尽一切办法还是没能够着。
她跳累了,恼红了脸,杵在原地,搏斗不成改嘴斗:“秦之墨你把手机还我!”
秦之墨将手机举得更高,低下头来,垂眸看她气鼓鼓的脸颊,鼻腔滚出一声低笑:“让你出糗的人是大表哥,你扣我的分,不公平。”
他一只手扶着她的腰,举起的那只手指腹滑动,删掉了被扣除的分,“公正一点,好么考核官?”
“你在质疑我的公平公正?”张芷青往前跨一步,踩到秦之墨脚背上,耍赖道:“难道你不知道最终解释权归我吗?把我惹生气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提个建议,你现在最好马上向我屈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秦之墨:“……”
她说的没道理,但又好像挺有道理。
趁他愣神,张芷青顺势扑进他怀里,踮起脚尖奋力往上一跃,成功抢回手机。
“兵不厌诈,中计了吧——唉?!”
才刚得意不到一秒,张芷青脚下一空,腰肢被秦之墨圈进臂弯,整个人被拦腰抱起,一个天旋地转躺倒在秦之墨身下,她的手机瞬移似地重新回到他手里。
“你这是什么招数?”
“以暴制暴。”
“不就是踩了一下你的脚,你管这叫家暴?”
秦之墨钳制住她的手:“所有的欺压都叫暴力。”
张芷青被压在沙发上,两只手被控得死死的摁在头顶,就只剩一张嘴还能动:“你意思是我的脚暴力你的脚,你就要对我施暴?天呢,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秦之墨,我要告诉我爷爷,告诉我小叔,说我老公欺负我。”
说到这里,秦之墨也有一番言论,他哂笑一声,沉声问:“谁家老公天天禁欲?”
张芷青理亏,噤声一秒,小声逼逼:“那不是还差一分吗,哪有人追求期间就滚到一起,多不合理呀。”
秦之墨覆下来,伏在她颈侧,低声说:“想要的时候半夜闹我就合理?”
“我那是正当需求!”张芷青拔高声量,仿佛声音大就有理:“接受考核的那一秒起我就是你的甲方,甲方爸爸提要求,你居然觉得不合理?”
“合理。”
秦之墨立刻屈服,捏住她的耳垂,一张俊脸放大在她眼前,对上她的视线,那对上挑的漆黑美眸说不出的勾人:“这几分不扣,我挣回来,行么。”
张芷青哪里扛得住他的温柔,明知是美人计,还是往坑里跳了。
秦之墨低头噙住她的嘴唇。
帮助她的时候秦之墨勤勤恳恳,给了她十足的耐心跟温柔,一晚上任劳任怨。被这样伺候,昧着良心挑刺扣他分的话,张芷青是半句也说不出口了。
主要她也没机会说话,嘴全用来哼哼唧唧了。
她总觉得哪不对劲。
被秦之墨剥干净换上他新买的睡衣放到床上,张芷青才反应过来,不是秦之墨在哄她挣表现分吗?怎么他还玩起她腿来了?可惜为时已晚。
……
*
睡到中午,秦之墨出去了,桌上放着提醒她吃饭的纸条,秦之墨的字很漂亮,笔锋很好认。张芷青看完把纸条放回去,找到手机。有两条来自林奈叶的未接来电,她回拨过去,提示对方已关机。点开未读消息,林奈叶给她留言,说她已经上飞机。
她昨晚的“偶遇”失败,不再有期待,回老家相亲去了。
点开她头像,朋友圈躺着条告别宣言:哪有那么多张不开嘴的深情等待,不联系,就是不在意而已。人生短短三万天,取悦自己最重要。
底下配的是一张美美的自拍图。
她可算是想通了。
张芷青给她点了个赞。
吃完中午饭,张芷青没给秦之墨打招呼,悄悄打车去了他家。
真带他一起,她还怎么偷东西。
张芷青停在气派的别墅门口。她一到,就有个中年女人来给她开门,用英文简单的打完招呼,张芷青往里走,外国人这么不讲究风水的吗?门口就一个游泳池,这不就是血盆照镜么。她心里嫌弃秦回明的审美,对阿姨表现的很友好,聊了几句才往楼上走。
根据沈南嫄的提示,张芷青走进书房,打开电脑,主机没设密码,但里面什么也没发现,就连这幢别墅的监控都没在里面。
旁边有台笔记本,没关机,接口插着USB,应该是刚拷贝完东西,张芷青戳了一下空格键,有密码,用户名是秦之墨的手机号,那这应该是他的电脑。
“监控程序会不会在他电脑上?”
“有可能,”沈南嫄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你试试。”
秦之墨的密码从小到大就那么几个,不是他自己生日,就是她的生日。张芷青先试了下秦之墨的生日。
不对。
再试她的生日。
还是不对。
张芷青:“……”
不应该啊。
想到这是秦之墨来美国后用的电脑,张芷青试了一下和他分开的日期。
20141224——
锁屏消失,弹出桌面。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牢牢记得那一天。
张芷青嘴角上扬,握住鼠标点开监控程序,指针不小心碰到菜单栏收起的播到一半的录像。
看到画面中的是少年秦之墨,张芷青立刻点回放。
视频重播,张芷青的笑也僵在脸上。
第35章
秦之墨的脚上戴着镣铐。
张芷青难以置信地暂停播放, 放大画面确认,才注意到他的双手也同样被铁链锁着。他身上穿的还是她送那件情侣款黑色卫衣,他走的那天就穿着。衣服袖子已经被磨破, 袖口不知被什么弄湿成一片深色,张芷青怀疑是受伤后伤口流的血,他的腿脚被裤管挡住,看不见有没有伤着。
“怎么了?”沈南嫄问:“是看到了什么吗?张芷青?”
“没、没什么。”张芷青控制着情绪,尽量保持语气平静:“我先挂一下, 一会儿再打给你。”
挂掉电话,张芷青花了几分钟时间做心理准备。握鼠标的手一直在抖, 她不确定这是在为偷窥秦之墨的秘密感到心虚, 还是因为惧怕接下来看到的画面而紧张惶恐。
她太想知道他那些年经历过什么,担心和心痛盖过了理智,她按下播放键, 将音量拉到最大。
画面中少年清瘦的脸呈现出病态苍白,脸颊, 下颌,颈侧都有伤痕,整个人饱受折磨已经非常虚弱, 一双眼睛仍是冷冷盯着对他施暴的人。
秦回明完全变了个人, 疯了似地对他拳打脚踢, 他用膝盖顶少年的额头, 用脚踹他的小腹,最后踩住他的脸, 笑得猖狂:“果真是个贱骨头, 跟你母亲一样爱犯贱。我给她五千万,她居然嫌少, 真是贪心不足!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叫板,我弄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她一条命,我一个电话就能摆平。”
少年目光恨极,却毫无反抗的意念,控制他的似乎不是镣铐,而是遭受到他无法反击的威胁。
“为什么冲进火场?你这蠢货!你知道你的命值多少吗?那丫头的命根本不能跟你比!”
谩骂与拳头砸向遍体鳞伤的少年,他一声不吭,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现在我知道了你的软肋,你在乎她,在乎到丢掉尊严。”发疯的男人一脚又一脚踹在少年身上:“真是个感情用事的废物!你被她拖累了你知道吗?废物!”
少年仍是一声不吭。
他的沉默让男人暴怒:“你知道老头外面的私生子有多狠心?你是我的继承人,却如此心慈手软,竟然为了个女人跟我决裂,真该死!”他咬牙切齿:“我现在就教会你什么是狠,什么才是真正做大事的男人。”
殴打,谩骂,侮辱的话不堪入耳。
“说话!你给我说话!”
少年死死盯着他,流着血的嘴角微微上扬,他说:“杀了我,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秦回明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笑话:“你?报复我?你知道这话有多可笑吗?你凭什么?你有什么?没了我儿子这个身份,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母亲已经死了那么多年,有人找过我吗?哈哈哈,那帮废物能查出凶手是我吗?他们敢吗?就算我承认,他们也拿不出任何证据。相信我,你没那个本事,也不敢。”
“你不该冲进火场救她。你的惊慌失色让我发现了你的软肋,接下来,我可以尽情利用你了。乖乖的替我做事,我不会动她。否则,我马上要她命。”
“你敢。”
“只要能夺回属于我的东西,我有什么不敢?我保证,你敢背叛,我就让她死的很意外。毫无破绽,警方也查不出来那种意外。”
少年倏地被卸掉一身傲骨,慢慢地低下了头。
“记住,这一切痛苦都是老头带给你的。如果不是他偏心私生子,我不会为了夺权杀死你母亲。你要怪就怪老头。”
他取出一支针头:“这种剂量的致幻剂不会让你死,但足够让你疯。十七岁的孩子都叛逆,为了让你不再叛逆,我会将你送去电击治疗。”
“你的祖父最会做样子,他可是个享誉世界的大善人。看到孙子不人不鬼的发疯,一定会变成一名慈祥的祖父把你接走。前提是,你得配合我。”
少年沉默。
“张家那丫头最近在陪她姐姐学车,那条路上人烟稀少,五百米处住着个四十多岁的单身汉,她那么漂亮,单身汉们应该都会很喜欢她。我现在去打个电话,明天,她就会变成奸杀案女主角。你有兴趣吗?我的乖儿子。”他接着电话往外走。
“别动她!”少年猛地扑出去,被脚镣铐住的双腿无法行走,他撞翻了桌子重重倒地,玻璃杯滚下来砸在他手背,鲜血溅出,他感知不到疼似地爬到门口,攥住男人的裤管,低下头,隐忍压抑着声音哀求:“别伤害她。”
“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别伤她……”
……
这样的视频共有十三条。
全部都是高清,每一帧画面都在无情撕扯少年的尊严。
秦之墨遭受了长达两年的虐待。
直到视野模糊,张芷青才发现她早已经满脸是泪。心脏被什么撕扯着一阵阵抽痛,周围被消音一般,她什么也听不见,脑子里全都是少年受辱,为她低头苦苦哀求的画面。
他完全可以逃离,但他没有。
为了保护她,他被威胁至祖父去世,秦回明掌权才重获自由。
以为他消失了,其实他一直都在用最痛苦压抑的方式爱她。
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嬉笑打闹,听着她那些讽刺抗拒的话,他该有多伤心。
他是秦之墨啊,那样一个性情暴烈的少年,怎么可能会告诉她,他曾有过一段任人羞辱的惨痛经历。
她呢?却一直执着于揭他伤疤,好奇他的性情变化。知道真相又能怎样?同情又有什么用?
她回不到过去,拯救分担不了他的痛苦。
他是秦之墨,是最最耀眼的天才少年,他不需要被同情。
张芷青擦掉眼泪,仰起头。
对,秦之墨不需要她的同情,他依然是那个骄傲、才华横溢的秦之墨。
可是她太难受了。
愧疚、懊悔,怎么也无法心安。
跟他的遭遇比起来,她自以为被抛弃的痛苦不过是无病呻吟。
自我调节安慰也难以抑制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滚,她蹲下去,开始抽泣,以至于忽略了楼道的脚步声。
看到出现在书房门口的秦之墨,张芷青想关闭电脑已经来不及。
大脑宕机,张芷青突然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她想装什么也没看到,但亮在屏幕上的画面毫无说服力。但如果承认她看了,秦之墨又会怎么想……
秦之墨走到她跟前,弯腰扶起她。
和她被表姐背叛蹲路边哭那晚的场景一样。
他的安抚悄无声息,静静守候。
等她宣泄完情绪,他抬手替她擦掉眼泪,眸色温和,轻声说:“都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
他语气轻飘飘带过遭受过的痛苦,张芷青却无法同样对待,她眼睛通红,满心自责,哑声说:“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起来。”秦之墨拉过椅子,让她坐着说话,“一会儿腿又该麻了。”
他扶住她的后脑勺,微垂下头,看到她湿漉漉的眼睛,心脏比被刀子割还要疼。
“早知道你会难过,一直没敢让你知道。”
秦之墨犹豫不决,就是担心视频提交出去被张芷青知道。他不想让她自责,也不希望她看到他不人不鬼的样子为他难过。
除非其他证据不足,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拿出这段录像。既然已经被她知道,他也没必要再藏。
张芷青喉头发紧:“被送去电击治疗,一定很疼。”
“不疼。”秦之墨说,“没什么感觉。”
长期的药物控制让他拥有顽强的意志,普通剂量的麻药已经对他无效,他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也能承受常人不能承受的痛苦。
但是张芷青要嫁给别的男人,她爱上了别人,那种心脏钝痛撕扯神经血管,日夜折磨,是他能清晰感知到的痛。
离别多年,张芷青不会相信他爱她至此。
她对他早已经有了戒备,回不到两小无猜,这是秦之墨的第二痛。
他感知不到痛,却一直在痛。
张芷青讨厌这里:“我想出去透透气。”
“带你去个地方。”
“好。”
车子开了大概半个钟头,又下车步行十分钟,张芷青被秦之墨带到一座像古堡的地方。
红色房子的古老建筑很壮观,周围环山,入口绕着雾,往里走,雾蒙蒙的视野被阳光透开,入眼一片翠绿,蔓草与花叶中和成冷香,空气清润。
“这里是?”
秦之墨牵着她的手往里走:“我祖父常来的地方。”他指向正前方一排葡萄架:“那些都是他种的。”
张芷青问:“他对你好吗?”
“好。”秦之墨说,“祖父在外面没有私生子。秦回明不学无术,祖父一直任他胡闹,直到查出癌症晚期,祖父为了制约培养让他有危机感,谎称他不是独生子。在得知他杀死我母亲那一刻,祖父选择放弃他,将财产全部转移到我名下。”
“那他知道吗?”
“就算知道,他也未必会后悔。”
秦之墨低头盯着她:“带你来,是想让你知道,祖父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为了保护你,他也在努力遮掩,跟我联手架空秦回明踢他出局。”
“祖父说,要让我们继承的财产干干净净。”
我们。
张芷青眼眶刺痛:“他知道我叫什么?”
秦之墨点头:“他知道你叫青青。”
张芷青鼻子一酸,抬眼望着秦之墨,声音带着哭腔:“他还知道什么。”
一阵风吹过来,葡萄叶簌簌晃动,光影投在他清俊面容,太阳还未落山,他的眼睛里却似映着一道白月光。
“他还知道,你爱笑,是个没心没肺的傻姑娘。”
“你才傻,世上没人比秦之墨更傻。”
受了那么多苦都不告诉她。
张芷青只知道秦之墨对她有特别的占有欲,她一直觉得那只是习惯不是喜欢,不知道这些年他默默为她做出的惨痛牺牲。
那些自保的理智与怀疑,以及对这段感情的不确定,全部都被驱散,她重新为他敞开心门。
她不需要再不顾一切,只需要接住他的喜欢。
从16岁到25岁。很遗憾,错过他的那九年。
“秦之墨。”
张芷青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小鼻音:“我们领证吧。”
秦之墨眸光微动,顿了顿,弯腰拥她入怀。
“好。”
她扬起一张明媚的脸,撕下游戏人间嬉皮笑脸的伪装,用少时纯粹的眼神望着他,她弯唇,软声说:“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为我做的这些,是很早之前就喜欢。”
秦之墨问:“多早?”
“很早很早。”
张芷青说完,期待道:“你呢?”
秦之墨搂着她的腰,大手掌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下来。
“比你早。”
第36章
山上风大, 张芷青又急着跟来,没换平底鞋,她哭了这么久, 上山已经消耗掉她所有的力气,秦之墨清楚她的体力,小时候爬山到一半就耍赖缠着他背,他偏头,看了一眼她脚上的细高跟鞋, 转过身去,半蹲到她跟前。
“上来。”
张芷青两条细细的胳膊搭到他肩上, 上半身倾斜, 软绵绵的身子贴上来趴到他背上,很有分量,但没什么重量, 秦之墨轻松背起她,沿着郁郁葱葱的草丛往下走。
周围五颜六色的层林尽染秋色, 被树木包围的山间静谧。放眼望,能看到赛道上几辆超跑飞驰而过。
张芷青又想起伤心事,将脑袋埋到秦之墨背上, 伤心得克制不住哭腔:“你说要等十八岁, 我们一起去学车的。结果丢下我一个人。”
他错过好多他说过要跟她一起做的事。
秦之墨侧头, 脸颊碰了碰她的额头, 低声说:“你那么聪明,没有我也能学会。”
“我不聪明。”张芷青不承认:“我笨死了, 科目一考了三次, 没有你在身边监督,一刷题我就打瞌睡, 倒车入库学了半个月,驾校师傅都不想教我了,嚷着要退钱。”
秦之墨说:“我也学很久。”
“骗谁呢,”张芷青把眼泪全擦他外套上,控制着抽泣的声音:“你学东西一看就会,从小就这样。我就不是了,我开碰碰车都撞车。”
秦之墨:“碰碰车不就是要撞么。”
“也是。”张芷青认同地点点头,“可是你是我的队友,我把你撞飞,我们输掉了比赛。”
“没事。”秦之墨说,“打游戏你也杀我,我习惯了。”
“你是不是在怪我。”张芷青觉得秦之墨在内涵她,扩散了的坏情绪瞬间被放大无数倍,忍不住又开始飙泪:“你一声不吭就走了,我还躺在医院,头发都被烧没了,你都不来看我,电话打不通,给你发短信也不回,就跟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缓了口气,抱紧他的脖子,埋在他颈窝呜呜地哭:“我也不知道你吃了这么多的苦,以为你不要我了,心里怨你气你不是正常的吗。”
她现在非常自责,说这些是因为心里不好受,需要找台阶把情绪发泄掉。
秦之墨知道她并不是在闹脾气要他哄,说这些话是因为心疼他这些年的遭遇。张芷青总嫌他不会表达,说他闷葫芦,她又何尝不是。这姑娘自尊心强,有些话比他更能憋。
他侧头,很轻地亲了一下她的发顶。
“乖。”
秦之墨放慢脚步,偏头缓声说:“看到那些树了么?”
张芷青抬头,声音带着刚哭完的小鼻音:“看到了。”
“淋场雨,它们才能长成大树。”秦之墨不痛不痒地概括过去的不幸,“急风骤雨,不过是加快它变强大的速度。”
他总是这么轻描淡写略过自己的苦,报喜不报忧,无论遇到多大的难事都一个人独自承受默默扛,从不把负能量转移给她破坏她的好心情。
从小他就知道爸爸杀了妈妈,带着这样的记忆成长,得有多压抑啊,难怪他会变得厌世冷漠。
可是,哪怕正在经历仇恨带来的痛苦,他也对她无微不至,把仅有的温暖给她,安安静静陪伴在她身边。
想到这些,张芷青更觉得愧疚,她开始自我反省:“秦之墨,以前,我是不是对你太凶了啊?总是使唤你,不理解你,动不动就冲你发大小姐脾气嫌你闷,还总打你。”
说完,她补了句:“不许说习惯了。”
秦之墨叹一声气:“真习惯了。”
张芷青人菜瘾又大,喜欢拉着秦之墨玩打枪游戏,她那一套常年人体描边的枪法,杀队友的时候就变成了爆头,秦之墨经常被她打死。
提起被打,张芷青脑子里又涌出视频中少年被虐待的画面。
她收紧手臂,将秦之墨抱得更紧,轻声问:“那些药,对你身体有副作用吗?你现在好了没有?”
秦之墨说:“早好了。”
张芷青盯着他平静的侧脸,怀疑他是在强撑,她的思维开始发散,忍了几秒,没有忍住,她问:“你不跟我做,不会就是吃药把身体吃坏了吧?”
秦之墨:“……”
前一秒他还在苦恼要怎么才能把她哄好,结果这姑娘脑子里想的是这事。
“你哭就是怕守活寡?”
“当然不是!我是心疼你。”张芷青是真的很心疼很难过,她故意提这事儿,只是想让秦之墨觉得她没那么难过,免得他心情受影响。
结果话题扯到这事上,心情好像又没那么沉重了。
性不愧是释放压力最好的方式,连用嘴巴说出来都能缓解一下。
她的思路成功被自己带跑偏:“那你到底行不行呀?不行不用勉强,说出来,我不会抛弃你的。反正我也没……”
“宝宝。”秦之墨打断她,语气无奈:“我行不行你感觉不到么?”
“没试过。”张芷青如实回答:“感觉不到。”
秦之墨:“……”
张芷青也没过脑,顺着话题下意识提议:“我们现在回酒店试试?”
脑袋被很轻地敲了一下,秦之墨放她下地,搂着她的腰等她站稳。
“我要先把材料递过去。”
“哦对,”张芷青想起明天要开庭:“庭审结束我们就能回去了吗?”
她的手有点凉,秦之墨把风衣外套脱下来裹在她身上,拉好拉链,低头整理:“嗯。”
他的衣服太大,张芷青一颗脑袋缩在领子里,只露出两只漆黑的大眼睛,她跃跃欲试:“回去就能做了吗?”
“……”
秦之墨沉默两秒,手指拨开衣领,捧出她的脸:“想跟我做?”
“想跟你做情侣能做的所有事,并不完全是想得到你的身体。也可以不做,我不会变心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这异国他乡荒郊野岭的,好像不适合聊这种私密话题。
张芷青心想秦之墨行不行在她这儿都不是问题,她提出疑问只是想让他明白她不在乎这个,只要他回到她身边。
再说了,她有那么多小玩具,又不是非得他进来才能满足。
*
哭完一场,又被秦之墨背着下山透了透气,张芷青的心情勉强好转了一点。
她回酒店洗了个热水澡,又敷了张面膜,把自己收拾得神清气爽迎接胜利。
第二天庭审,张芷青穿了一条大红超短裙,脚上踩着黑色高跟鞋,一头飘逸长发柔软地铺在白色小毛衣上,妆容同样明艳,连眼影都是张扬的红色,眼线往上轻轻一勾,看人时气场很足。
从头到脚,白,红,黑,象征纯洁的白,压制黑暗里的邪恶,因为中间有根正苗红的正义支撑。
她走到法院门口,扬起下巴,不屑地瞥向被告律师,用眼神先将对方杀死。对方还真被她的眼神给慑住了,也可能是被惊艳到,又有点戒备,一时间张芷青也分不清对方是怕她还是贪慕她的容貌,就那么一步三回头脚步匆匆的走了。
“哟,这不是我白月光么?女神,你这是又在搞封建迷信呢?”
张芷青回头。
眼前的年轻男人身高超过一米八,寸头,五官跟高中那会儿没多大变化,只是更成熟了一些,气质变化很大,小时候那个懦弱怂包现在稳如老狗。
是沈南隐。
他的光荣事迹张芷青有在校友群听说过,打官司很厉害,年纪轻轻能在律政界混到这位置,权衡利弊的本领不必多说,这家伙一看就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跟她那个掌管家族企业生杀大权的小叔一个精明样。
“Hi,沈律师,好久不见。”张芷青弯了弯眼睛。
“听说你嫁人了,还是临时换的新郎,给我气的,你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我再忙也得赶回去参加你的婚礼啊。”
“谢谢,您还是忙着吧。”张芷青说,“你要是来了,我的伴娘就得被气走。”
“大好的日子,提那些事儿做什么。”沈南隐由上至下仔仔细细瞅她一圈:“日子过得不错,瞧这容光焕发的,不愧是我的校园女神。”
张芷青谦虚道:“过奖过奖。”
沈南嫄笑着走过来:“我说,你俩差不多行了,一会儿秦之墨该拿手术刀过来了。”
“那家伙难搞。”沈南隐抱臂打了个冷颤:“可别让他知道我追过你,要不然,哪天睡梦中让他给刀了,我上哪儿说理去。”
张芷青看向沈南嫄,问:“你哥现在都这么没正行?”
沈南嫄耸耸肩:“可能是被你拒绝,受刺激了吧。”她指指脑袋:“这儿八成是出问题了。”
“小丫头片子瞎说什么呢,哥这叫男大十八变。”沈南隐嘚瑟完,自嘲道:“越变越混蛋。”
张芷青:“确实。”
沈南嫄:“赞同。”
“男人嘛,都一德行,可会伪装了,甭信。”沈南隐毫不留情地自爆,完了还要拉秦之墨下水:“就拿秦之墨来说,别看他像个闷葫芦,心思牛逼着嘞,压了十四年的无头案愣是让他给侦破咯!古有沉香劈山救母,今有之墨为母伸冤。这回接他的官司要打赢了,今后我在律政界就能跟螃蟹一样,横着走。”
张芷青为他鼓掌:“那我要提前恭喜你啦。”
沈南隐爽朗一笑:“俗话说,爱情事业总得丢一头,我事业有成,至于女神你,我就让给他好了。”
沈南嫄一语道破:“你是抢不过吧。”
“怎么说话的?我这是谦让,懂不?”沈南隐对张芷青就跟大部分暗恋她的男生一样,是一种青春期对漂亮异性向往的从众现象,成年后回忆起来,怀念的也是那段回不去的年少时光,跟爱情没多大关系。
张芷青比较关心:“你真有把握能赢?”
沈南隐拨了拨头发,又抹一把脸:“瞧见我这一头稀疏头发,以及这一脸的沧桑了么?这都是辉煌战绩留下的战功痕迹。”他扯了下唇角,冷哼一声:“这种案例,我这辈子没输过。”
“没错。”张芷青用力点头,表情深信不疑:“你长得好老,一定能赢!”
“……”
沈南隐:“成熟,我这叫成熟!”
因涉及未成年个人隐私,这次庭审不公开,张芷青只能在外等候。
庭审还没开始,外面已经聚集无数新闻记者。秦回明这个挥霍无度的太子爷在当地影响力一直很大,这些年,他不是跟国际超模传绯闻就是和男影星聚众涉毒,关于他和他二婚妻子的新闻也一直是流量密码,因为对方是电影明星。
女方家族很有实力,在当地名望很高,秦回明的事爆出来后,对方已经开始走诉讼程序跟他离婚,他太太今天没有露面。
当地媒体对他的评价是——恶魔在身边。长着那样一张英俊的混血脸,结果是杀妻凶手。
……
庭审结束后,被告方律师先出来,他低着头,走得很快,记者一涌而上试图对他进行采访,被他黑起脸拒绝。
张芷青从被告律师晦气的表情判断,快要等来好消息了。
秦之墨一出现,她立刻上前。
他这人隐忍惯了,脸上一向没什么表情,高兴和不高兴情绪都不是特别明显,张芷青转头看向沈南隐。
对上她的视线,沈南隐春风满面,得意地给出答案:“今晚我请客,一块儿吃饭去。”
“辛苦你了。”
张芷青兴奋地拉起他的手,跟他握了握,以表达感激之情:“这顿必须我来请!”
感受到旁边某人冷淡的注视,她将视线从沈南隐身上挪开,向右平移,落在那张没表情的俊脸上。
秦之墨盯着她,侧了侧头:“你老公在这里。”
第37章
吃饭的时候, 秦之墨跟沈南隐大部分时间在聊工作,等判决书下来,秦回明非法占有的所有与前妻的婚内资产都会依法移交到秦之墨名下。秦之墨将相关事物全权委托给沈南隐的律师事务所,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签订补充协议。
张芷青跟沈南嫄边吃边聊,沈南嫄夸张芷青的戒指漂亮,张芷青称赞沈南嫄的手链好看。
两个男人正常交流,两个女人商业互吹, 饭桌上气氛还算和谐。
“等人”过几天要做明星联名款的活动,张芷青着急回国, 买了最近的一班机, 秦之墨必须在今晚之前处理掉这些事才能陪她一起回。
这是家中式火锅店,餐桌上摆放着各类生猛海鲜,张芷青跟前的小火锅里滚着两片薄切牛肉, 热气沸腾,几秒后, 等肉稍微变色,秦之墨便用筷子夹起,放进她的蘸碟里, 再往小火锅里放虾滑。
他还在跟沈南隐聊公事, 对方从公文包拿出一份文件递过来, 他随意扫了眼, 低头签字,然后拿起漏勺捞虾滑, 加入羊肉片, 再继续翻阅下一份文件。
他不会问张芷青吃不吃这个吃不吃那个,都是直接帮她拿。从小生活在一起, 他知道她的全部喜好。
张芷青眼大肚皮小,尤其是吃这种小火锅,什么都想吃,每样只吃两三口,剩下的放下,秦之墨会拿过去继续吃。
服务员上了盘烤肉,她尝了一颗,没有国内的烤得焦香,她放下烤肉签子,擦擦嘴,看向旁边的可乐罐,秦之墨一边看文件,抽空留意到她的需求,用纸巾擦干净易拉罐口,食指勾住易拉罐扣,“啪嗒”一声打开,插上吸管推到她面前,张芷青低头,小口小口地喝。
他们之间有种天然的默契,不需要言语,也不显刻意。
沈南嫄默默看着这一切。
她从小暗恋秦之墨,也没有见过他落魄的样子,少年时期他就像校园里最耀眼最最遥不可及的一颗星,无论走到哪都是人群的焦点,优秀得让人只能仰望,也冷淡得教人害怕。
但越是没人能摘下这朵高岭之花,她越是有一种疯狂想得到他的念头。
这么多年过去,依然没人能取代秦之墨在她心里的位置,因为没人能比他更优秀。这世上,天才少年没几个,长得英俊不沾花惹草的更稀有,普通男人也未必能做到一生只爱一个人,秦之墨这么多年只守着张芷青。律师这行干久了,见多了男人的假深情,她知道,这辈子也不会再遇到这样的人。
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出现太迟,也永远不可能取代张芷青在秦之墨心目中的位置,理智让她从这一刻起彻底放下这个人,给自己青春期那场暗恋留点体面。
“我就不参与处理这事了。”沈南嫄笑道:“秦老板的钱,赚够我走就。”
她这是在避嫌。
“我妹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识大体。”沈南隐看向张芷青,寻思着:“我也去找个女朋友,省得回头秦老板再吃我醋。”
张芷青咬着吸管抬眼:“你找女朋友这么随意?那你干脆去跟林奈叶相亲,让她多开一个盲盒。”
“啥?”沈南隐微愣:“林奈叶?相亲?”
“就跟你说的那样,爱情事业总要兼顾一头。”张芷青状似漫不经心道:“她爸妈担心她孤独终老,要她必须结婚才能继承家业,她现在不挑,只要对她的事业有帮助,长得不难看,是个男人就行。”
沈南隐皱眉:“这不是闹着玩么?”
“这是什么话?我跟秦之墨也是闪婚,我可不认为我俩在闹着玩。”张芷青并不赞同,“而且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哪有人那么幸运,能跟喜欢的人相守一辈子啊?你不是找过好几个有感觉的女朋友,还不是不合适分手了吗?更何况,跟她相亲的门槛高,对方家世素养都差不到哪里去,说不定她遇到的那个男人是个好人,跟人培养几天感情,慢慢就喜欢上了也说不定。”
沈南隐收敛表情,盯着餐盘若有所思。
秦之墨偏头看张芷青,她说这么多,无非是在用激将法,故意透露好友的消息,为了撮合她跟沈南隐。
他低眸失笑,高中有段时间,他以为张芷青喜欢沈南隐,还为此争风吃醋。
看来误会她了。
……
*
回国后,张芷青先去了趟古镇,处理完店里的事,才带着一大堆礼物去看老爷子,见她跟秦之墨感情这么好,老爷子眉开眼笑,精神很好。秦之墨的假期也结束开始投入工作。
一周后,等两人差不多都忙完,张芷青挑了个良辰吉日,通知秦之墨去民政局领证。
秦之墨特意穿了正装,一路上的车速都很慢,仿佛在开婚车。
到地方后,他脖颈微低,盯着路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张芷青好笑地看他走掉,站在原地喊:“喂!秦同学,你老婆掉了!”
秦之墨的背影明显一愣,缓缓回头,眼神疑惑地看着五米开外的张芷青,像是在好奇她怎么落在那了。
“你是想笑死我吗?”
张芷青迎上去,抓住他的手,才发现他手心出了很多汗,她表情像是发现新大陆:“你紧张啊?”
秦之墨唇角拉直,看了她一会儿,问:“你不紧张?”
张芷青想了想,“有一点。”
“紧张什么?”他像是在找共鸣。
可惜张芷青没心没肺:“担心你脸太帅,把我衬托的丑掉。”
秦之墨:“……”
“诶,”张芷青边走边交代:“一会儿拍照,你脸往前一点,那样子显得我脸小。”
秦之墨捏捏她的脸颊:“本来就小。”
“别捏,我化了妆的。”张芷青娇嗔一声躲开:“跟你同框就显大啊!”
秦之墨改牵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指尖,问:“大不好么?”
张芷青怀疑他在搞颜色,因为他就很大。
“你正经点。”
秦之墨:“嗯?”
“少装了!”
……
坐进自助摄影棚拍结婚证照的时候,张芷青不停地笑场。
“你能别这么严肃吗秦之墨。”
秦之墨面无表情:“不严肃。”
张芷青转身,仰头伸出两根手指按在他唇边,把他的嘴角往上推:“笑一个嘛。”
她的脸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逗他笑:“对,没错,就像这样!”
“……”
秦之墨保持表情,转过头去面朝镜头。
又变成了冷漠脸。
张芷青:“噗……”
“算了,”张芷青放弃挣扎,“反正结婚证也没人看到,随便拍吧。”
她按下拍照按钮的瞬间,秦之墨嘴角微微扬起浅淡弧度,因为看到她拼命睁大眼睛装可爱的傻样。
画面定格。
“啊,这张好!就这张了。”
张芷青立刻点击确认,摁下打印按钮。
很快就排到他们。
登记结婚的人不多,离婚的更多,张芷青没觉得有什么。
她这人迷信,但她更迷秦之墨。
她知道她的那些“逢考必过符”只是在寻求心理安慰,真正让她考好的是为她补习的人。她的好成绩,背后是秦之墨牺牲掉的睡眠时间,不是她运气好,是秦之墨会押题,讲的通俗易懂,是他没有放弃,孜孜不倦的鼓励她这条咸鱼。
她一直都信任他。
这一次,她也坚定地继续跟着他走。和他一起,慢慢做完婚姻这张考卷,等到白头偕老,再回头对答案。
……
拿到结婚证的那一刻,张芷青才开始紧张。
她表情严肃,翻开印着“张芷青”和“秦之墨”名字的那一页反复读了三遍,连身份证号、日期,以及发证工作人员的名字都不放过。
回家路上,她又开始看两人的照片。
秦之墨的脸棱角分明很上镜,哪怕没表情也一样帅得养眼,高中那会儿张芷青嫌他的证件照太帅,还老被贴在年级第一的位置,简直就是神一般存在的男人,导致她的竞争对手太多。
明晃晃追了秦之墨那么久都不回应,她还以为他心有所属,那段时间气得觉都没睡好,跟他赌气找了别的男生一起上下课,结果,那个傲娇少年更冷漠了,张芷青被气个半死。
现在,她喜欢的少年属于她了。
“我们合法啦。”张芷青暗示道。
“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
“去了就知道。”
秦之墨应该是要带她去度假那片海域,这条路张芷青熟。
闷葫芦总算开窍了。
她开始期待秦之墨给她准备的新婚夜惊喜。
半路开始下毛毛雨,张芷青有种不妙的感觉。
果然,到了地方,已经刮起大风。
看到海边被吹得到处乱飞的玫瑰花瓣,秦之墨俊美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张芷青瞥一眼他的表情,扭头看了看海边搭建的玻璃花房,又抬眼望了望夜幕下在狂风中可怜巴巴摇晃的彩色气球,最后将视线移到玻璃房内的漂亮水床上。
秦之墨应该是准备给她一个惊喜,花时间搭了能看到海景的花房,又定了这么多鲜花以及水床,准备跟她欢度第一次留下美好回忆。
万万没想到,被天气给毁了。
“你……准备之前,没看天气预报?”张芷青小声问。
秦之墨叹一声气:“本来打算昨天带你来。”
昨天,他提过领证的事儿,张芷青嫌日子不好,秦之墨坚持了一会儿就顺着她了。
“怪我怪我。”她主动背锅,挽起他的手安慰:“在哪睡不是睡,那个床都被淋湿了,睡它还不如睡我。”
她看一眼沙滩上那片狼藉,不忍直视:“要不,回家?”
“嗯。”
秦之墨看了眼玻璃房:“确实,不如睡你。”
“在车上等我。”说完,他撑着伞往那座小房子走。
“你干嘛去?”
“拿套。”
“什么?”张芷青问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拿什么,红着脸“哦”了声。
“就、就非拿不可吗。”
第38章
回家路上雨也一直在下, 但张芷青并没有下雨天的清凉感,她脸有些烫,心情莫名紧张。
因为秦之墨从玻璃房拿出来那盒东西, 就摆在她旁边的扶手箱里。
他以前最多是配合她,会说一些让人误解的话,今晚明显不是。
“紧张?”
秦之墨开着车,抽空转头看了她一眼。
“没有。”张芷青面无表情,“我很放松。”
长这么大头一回产生紧迫感, 张芷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之前她怎么放纵都可以, 因为知道秦之墨不会碰她。今晚不一样, 她和他合法了,他的禁令被解除了。
十七岁,她故意说喜欢一个男生, 秦之墨跟她保持刻意的边界感,邻家哥哥一样善意提醒:“你知道什么是喜欢?”
张芷青并没有察觉他的疏离, 毕竟他天生冷淡,她激他:“他打球厉害,我就喜欢。”
看着她一心扑在别的男人身上, 秦之墨毫无反应:“婚前不要有性行为。”
这句话让她心凉。
“接吻也不行。”
她不想理他了。
可是她只坚持了三天, 就又跑去他家, 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 固执地躺在他床上。秦之墨把她从床上捞起来,眼神冰冷:“我不是什么柳下惠, 你确定要睡在这?”
她把一枚安全套塞进他手里, 兴奋道:“确定。”
那个时候,她无所畏惧。
现在居然因为一盒套脸红一路!
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
浪漫海岛房没了, 秦之墨的耐心似乎也没了,一回家,刚进门张芷青就被他拦腰抱起,他力气大,扬臂一推她就被抵到门后,呼吸被堵住,他吻得很急,像是忍耐已久。
一路上的沉默,这会儿全用在行动上。
等她从迷茫中缓过来意识到他的目的,内衣已经被解开丢到一边。
只顾着紧张,被剥干净她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秦之墨身材高大,张芷青一直踮着脚配合但还是吃力,他低下脖颈照顾她的身高,几分钟后没了耐心,一把揽过她打横抱起,背后一软,她陷进沙发,仰起头继续跟他接吻。
他遵守承诺追到她才碰,已经合法,他不会再忍。
她已经快忘记秦之墨弱不禁风的样子,眼前是他劲瘦极具爆发力的身躯。病弱少年变得很遥远,却又近在眼前。
秦之墨熟悉她的要点,张芷青不太能经得住他,几个挑弄就泪眼朦胧。
察觉到她身体很僵,秦之墨伏在她耳旁,呼吸微促:“怎么了?”
张芷青说:“我怕。”
“怕什么?”秦之墨低声保证:“我能比他们做得更好。”
“不是这个意思。”张芷青这时才坦白:“我没做过。”她撇开头,将半张脸埋进沙发,试图躲避他的视线。
“你信吗?”
秦之墨毫不犹豫道:“信。”
张芷青说的话他全信。
事情变得有阻碍。
他什么都考虑周全了,唯独没设想过张芷青未经人事。这不在他的知识范围。
前戏比想象中耗费的时间更长。
约莫半个钟,张芷青来感觉了。
秦之墨很温柔,用尽所有耐心哄她接纳他。
他进来的那一下张芷青哭出声。
很意外她的承受能力,也对这种陌生的感觉感到惊喜,张芷青心想,大概是因为很多年前她就很想很想得到他。
秦之墨时刻观察她的反应,问:“不能顶?”
“能。”张芷青说:“好喜欢。”
“哭是因为喜欢?”
“嗯。”她贴上去抱他。
“唔——”秦之墨喟叹一声,呼吸尾音性感到极致。
他低垂着眼在看她,漆黑瞳眸情绪翻涌,俊脸上表情依旧冷淡。
和他的体温完全相反。
*
张芷青哭得很惨。
她缺乏锻炼,体力不行,扛不住多场激烈运动,不过其实没想象中那么严重。
但她就想看秦之墨急。
张芷青趴在枕头上,抬眼,目光追随着忙前忙后的秦之墨,故意哼哼唧唧:“累死我算了,最好是把我弄死,这样你就可以换个新老婆了。”
“嗓子不难受么?少说话。”
“……”
秦之墨刚洗完澡,发梢微翘,发丝凌乱地落在额前,身上穿着干净的黑色短T,配休闲长裤,从肩膀到腰部的线条优美流畅,脸更迷人,精致立体得不可思议,特别昨晚压抑隐忍的时刻,又冷又欲,俊得张芷青舍不得闭眼。
想到这儿,张芷青倒抽一口气,不敢再回忆。
她“嘶”了一声,被秦之墨听见,他微微皱眉,端着她要的蜂蜜水快步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伸手将她从被窝捞起,托着她的背喂她喝水。
“还疼?”
张芷青埋怨:“你弄太久了,就没消停,皮都快被磨破了,谁受得住。”
秦之墨低头帮她检查,神情懊悔,语气带着愧意:“弄破了,再帮你涂点药。”
张芷青撒娇:“你轻点。”
“好。”
秦之墨撕开密封袋,拿了一根棉签,拧开绿色药瓶,低头蘸了药膏,抬眸小心翼翼帮她上药。
张芷青躺平,理所当然地享受把她弄成这幅样子的罪魁祸首服侍,她盯着天花板,身子不能动,嘴不忘挑剔:“你大得犯规。”
秦之墨抬眸看她:“大不好?”
张芷青怕误导他,如实回答:“好。主要是次数超标。”
一晚上她几乎没怎么合过眼,刚睡着又被他撞醒。接吻他学很多次,这事也一样。不过第二回 他就掌握到诀窍怎么让她舒服,秦之墨很善于发掘她的弱点。
张芷青确实是享受的。
初次体验比想象中好,后面两回已经从中体验到这事儿的曼妙。
除了林奈叶估计没人相信她是头一回。
听完她昨晚的遭遇,林奈叶又是端茶又是送水,自助餐吃成了五星级酒店的服务。
她观察着取餐台上大盘小盘精美的食材,不断地给张芷青运餐盘:“昨晚体力消耗这么大你得好好补补,吃点儿生蚝吧,听说这是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虾也来点,增加蛋白质,扇贝要不?”
张芷青像只被投喂的仓鼠宝宝,吃得脸颊鼓鼓:“补什么?”
林奈叶拿了两盘:“不知道补什么吃了再说。”
运动量大确实有助于食欲,张芷青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多。
“以前吃自助餐太亏了,这才是正常食量。”林奈叶看着垒得高高的空盘,冲她竖起大拇指:“秦之墨真棒!”
张芷青:“?”
“这跟秦之墨有什么关系?”
林奈叶勾起她的下巴:“看你这水灵灵的眼睛,这剥壳鸡蛋似的脸蛋,还有这好胃口,不都是他的功劳?”
张芷青无法反驳。
秦之墨在床上很照顾人,跟他做那事感觉真的很棒。
以前林奈叶总说让她别守着等不到的人,出去过过成年人的生活她还不屑,觉得心灵交流最高尚,俗人才肤浅地热衷夜生活。
她果然是个俗人。
不过,见过秦之墨,她对别的男人也没有世俗的欲望,想俗也俗不起来。
这么一想,如果错过秦之墨,她其实是个自欺欺人的可怜人。表面玩咖,实际保守得要死,亏待的还不是自己。
“青青,我跟你说一八卦。”吃饱喝足,林奈叶擦了擦嘴,说:“我不是在相亲吗?你猜我遇到谁了?”
张芷青明知故问:“谁呀?”
“沈南隐,”林奈叶说,“我的相亲对象就是沈南隐!离谱吧?”
“啊,”张芷青夸张地张了张嘴:“好离谱啊,这也太巧了吧?”
“真的很离谱!”林奈叶说:“我当场就是一个拒绝!结果你猜他说什么?他说,正好他也不想结婚,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协议领证,可以试试过,我不愿意的话各玩各的那种模式也没关系,我说行啊,正好应付我爹妈,岂不妙哉。”
她的情伤愈合速度非常快。
“挺好的。”张芷青点头说,“你找别的男人结婚还不熟悉,谁知道对方有没有家暴倾向,沈南隐好歹跟咱们认识这么多年,知根知底也知道他人品。”
林奈叶用力抿唇,赞同地点头:“除了精致利己,这人没别的毛病,他利用我,我也可以利用他。男人算个屁,搞事业真香,我现在非常快乐。”
林奈叶崛起了,实习期一过,就直接空降接管了家里的公司,沈南隐是她们公司法律顾问,两人现在是合作共赢的关系。
“我是不会给他名分的,扯完证我会选择隐婚。”林奈叶已经安排妥当,“财产公证需要一段时间,我得跟他分清,将来万一他在外面乱搞,就离婚各走各路,省得纠缠不清。当律师的男人精明得很,我得防着他点儿。还要补充一份协议,将来有了孩子必须跟我姓。”
张芷青:“他同意?”
“爱同意不同意,反正我现在也想开了,不同意我换个人结,真拿他当小仙男呢?离了他我还活不下去了不成,我辛辛苦苦生的凭什么跟他姓。”林奈叶拿出手机,凑过来,手指划了划:“这是上次你推给我那德国帅哥,你看,人对我兴趣浓厚着呢,不行我就找他结一阵子婚,反正我爹妈说只要是个公的就行。”
“这个想法很棒。”
“我可不是嘴硬啊,认真的。”林奈叶纳闷儿:“奇怪,我对男人怎么下头这么快?一定是对方太贱导致的。”
张芷青跟她同仇敌忾:“就是就是。”
手机来电显示“老公”。
张芷青还愣了一下,才想起这是秦之墨昨晚趁她被弄得迷迷糊糊诱导她改的。
她接起。
秦之墨好听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几点吃完?快下雨了,我去接你。”
张芷青扭头看一眼窗外,天黑压压一片,果然快要下雨了。
“你不是在忙?”
“忙完了。”秦之墨问:“还疼不疼?我路过药店,再去买点药。”
张芷青一下子听出他根本不是要去买药,是要去买套!秦之墨对未知领域的求知欲执着得令人惊诧,他昨晚就想尝试别的姿势,被张芷青拒绝了。
今晚逃不掉了。
第39章
结完账, 林奈叶要等沈南隐来挣表现,张芷青先走。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红酒的关系,她的脸颊微微泛红, 微醺的神态,带有一丝丝明艳少女感,又有成熟女生的性感妩媚。
她喜欢穿黑丝,秦之墨也喜欢,大街上的猥琐男更喜欢, 所以她通常会在裙子外面加件风衣,今天风衣落在车上被司机送回家了, 她只好这么出来。
秦之墨坐在车里, 看她一身黑色超短裙,修长的腿包裹在黑丝里,露出一小截蕾丝花边, 被高跟鞋勾勒出成熟曲线,长发细腰, 一张脸冷艳风情,路过的女生也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我去,那个小姐姐好白好好看!!”
“为什么这么性感的打扮她看上去一点儿也不低俗?她好贵气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高级美吗?”
“旁边那帅哥是她男朋友吧?这什么神仙颜值组合!”
“这俩拍电视呢吧?是明星吗?”
“快搜一下……”
张芷青夏天喜欢穿长裙, 冬天喜欢穿短裙, 死也要美死是她的人生宗旨, 如果哪天破坏了这一条,一定是秦之墨又把外套脱下来, 把她的宗旨变粽子了。
刚出餐厅大门, 张芷青便跌进一个温暖怀抱,紧接着被一股力道扯过去, 对方将她打横抱起。
这会儿雨势已经变小,天上飘着毛毛细雨,秦之墨三步作两步走,他腿长,没几步就走到树下的车位。
被放进车里,张芷青还有点儿懵。
老公接她回个家,怎么跟打劫偷人的一样,像是生怕被别人看见她,猝不及防就被抱走了?
秦之墨站在车门边,身子微弓,一只手环在她腿窝后,另一只手掌住她的后脑勺,他低头,额头贴着她的,鼻息温热。
对上他那对漆黑的冷眸,张芷青愣了一下,内心有什么驱使着她闭上眼,她扬起下巴,莫名期待他的吻。
一秒。
两秒。
当她在心里数到三的时候,清寒气息逼近,湿软触感覆上来。
她脊梁一颤,下意识低哼出声,抬起手臂勾住秦之墨的脖颈:“之墨哥哥。”
“嗯。”
秦之墨只是在她嘴唇上碰了一下,一秒不到,就克制地拉开距离。
他手指微凉,指腹贴着她颈后的皮肤轻缓摩挲,不知道在等什么。
张芷青眨巴了一下眼,勾着他的脖颈往下拉,仰脸再贴上去,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在他薄唇上轻轻贴合,探出舌尖,细细描绘他的唇峰,几秒后,又咬了咬他的下嘴唇。
像极了两人第一次接吻。
那时张芷青也是这样,生涩又大胆,还有点儿小霸道,不许秦之墨躲,踮着脚尖强势夺走他的初吻。
她还记得少年僵着身子,整个人绷紧,表情错愕地看她时的表情。
想到过去的屡战屡败,张芷青逮着机会似地变本加厉,手指一路向下,搭在秦之墨的皮带扣上。
碰到他腹肌时,她听见秦之墨低低地叹息了一声,而后往后躲,避开她不老实的手。
手下一空,张芷青的心也跟着往下一沉,她板起脸,睁着一双愤怒的眼睛,盯着他质问:“为什么躲我?”
以前躲就算了,都成她的合法丈夫,睡都睡过了,还躲!
看她脸颊通红气鼓鼓的样子,秦之墨低笑:“这是马路边。”
“……”
张芷青后知后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撇开脸,假装冷静:“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嗯,”秦之墨配合道:“因为你喝多了。”
“哦是吗?”张芷青顺着台阶就往下蹭蹭地滑,一本正经地点头:“喝了半瓶葡萄酒呢,我醉了,喝断片儿了。”
秦之墨直起身子,低头整理被她扯出来的衬衫衣角,他的发丝被她薅得有点乱,又衣衫不整,看上去就跟刚做完什么不可描述的事一样,再加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气场又偏冷,瞅着像是被强迫过似的。
整理好衣服,他抬头看过来,张芷青迅速移开视线,别扭地清了清嗓子:“还在下雨呢,赶紧上车,别在外面招蜂引蝶。”
就他现在那个冷欲样儿,一点不夸张,如果她是陌生小富婆,倾家荡产都要包养他。
秦之墨低声应:“好。”
可能是酒精在作怪,刚才那个吻,成功勾起了张芷青以前没来得及产生的愧疚感,她夺走了少年的初吻,真坏呀。
其实这段时间她越想越觉得对不起秦之墨。
从他的角度看待这件事,换位思考,如果当初是她为了他的生命安全不告而别,然后受尽折磨,连续好几年都要独自舔伤口,好不容易克服困难兴匆匆回来找他,却发现他已经有未婚妻。
她还不得心碎死。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张芷青靠在座椅靠背上,没头没尾冒出一句。
“你什么也不说,我生气,冲动之下才答应的顾琛。其实我就谈过那么一个,也没做别的过分的事儿。”她扭头:“你心里……不会不舒服吧?”
秦之墨坐在驾驶座,侧过头来,垂着眼看她半响,抬手捏了捏她绯红的脸颊,轻声说:“你能相信我吗?”
他郑重道:“我比爱自己更爱你。”
年少时他没能力护她周全,有人陪伴她身边,他反而能安心。
他对张芷青有强烈的占有欲,哪怕她看别的男人一眼他都嫉妒得发疯。但让她幸福快乐才是他的最终目标。
只要她能过得好,他什么都可以放弃。
如果现在他依然没本事给她最好的生活,那他一定会放手。
然后结束自己懦弱无能的生命。
没了张芷青,没意思。
被关进医院痛苦不堪的那几年,秦之墨想过结束生命。
他能活下来,就是因为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他想倾尽所有给她幸福的人。
她有没有性经验秦之墨根本不在乎,哪怕她谈过百八十次秦之墨也照样爱她,他对她的纵容跟过去一样毫无底线。
张芷青被他坚定深情到偏执的眼神看得一怔。
她好像一直在放大自己那点委屈,低估了秦之墨对她的感情。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张芷青说,“值得吗?我那么花心。”
秦之墨无奈地笑了一声:“我就爱你一个,能有什么办法?”
“那我应该感谢自己怕疼。”张芷青眨眨眼睛,没心没肺道:“不然就跟他们做了。其实我还蛮想体验一下除你以外的男人,不知道会不会是不一样的感觉?”
秦之墨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张芷青。”
张芷青隐约听到他磨牙的声音,疯狂在作死的边缘蹦跶:“干嘛?你不是爱我爱到什么都不顾吗?提一下都吃醋,就这还打算放弃我呢?你也没那么伟大嘛。说话呀,不是想放弃我吗?什么也不告诉我消失那么多年,现在说不得啦?”
“你能不能别气我?”
秦之墨叹息一声:“算了。”怪他,当初没舍得告诉她,怕她担心。
想一想,若是张芷青不告而别那么多年,满世界找不到她踪迹,他大概会疯掉。
“对不起。”
秦之墨倾身,额头碰了碰她的,低声说:“我错了。”
张芷青往后撤,扬眉斜睨他:“错哪儿了?”
秦之墨失笑:“不知道。”
“不知道你道什么歉?”张芷青一脸嫌弃。
“你不高兴。”秦之墨说,“喝醉酒跟我算旧账。”
“那你知道——”张芷青两根细白的手指拽住他的衣领,用力一扯,贴上去:“喝醉酒除了会算旧账,还会酒后乱性吗?”
秦之墨垂眸盯着她嚣张的脸,昨晚他失控,不顾她反抗要了次,她气得不理他。
原本做好了哄她的准备,没想到她这么主动。
他勾唇:“怎么乱?”
“把你绑起来,用脚踩你。”张芷青冷笑一声,像个小变态:“罚你帮我洗袜子。”
秦之墨:“这不是奖励我吗?”
第40章
怎么会有人觉得洗袜子是奖励??
“奖励吗?”张芷青费解地眨眨眼, 失去威胁筹码,连手上力道都不自觉放松了:“你认真的?”
秦之墨平静挑眉,任由她把他的衣领拽得皱巴巴, 脑袋微微后撤,撇开脸视线向下偏移,看一眼贴在她修长大腿上的丝袜,眼神破有深意:“难道不算?”
不知道是不是现在两人姿势的原因,张芷青竟然从他的眼神里读出来一丝丝涩涩的味道, 她咽了咽口水,松开他的衣领迅速退回座位, 抬手扯下安全带把自己绑起来。
感受到旁边投来那道带有穿透力的注视, 感觉安全带都不怎么安全了。
她收了收带子长度,缓缓转头看向窗外。
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领完证之后,秦之墨反而变得更撩了!
“你就不能收敛一点儿吗?秦之墨。”
张芷青也不知道自己突然害什么羞, 仍是没敢回头看秦之墨。
不是都结婚了吗?为什么现在和他相处的感觉……
好像初次恋爱。
张芷青忽然意识到,她好像从没正经谈过恋爱?
年少时她胡作非为, 但无论她怎么闹,秦之墨满脸都写着“禁欲”。那份感情表面大胆,实则收敛, 压抑的情感, 多少带了那么一点儿禁忌, 不能算。
现在, 她才真正开始跟秦之墨谈恋爱。
等红灯时,秦之墨不经意扭头, 正好看到张芷青抬起双手盖住脸, 他愣了一下,眼神带有一丝困惑, 低声问:“为什么挡脸?”
张芷青觉得她和秦之墨的爱情路数有点邪门儿。
别的小情侣:恋爱——亲嘴——结婚。
她和秦之墨:亲嘴——结婚——恋爱。
就,不走寻常路。
以前来十个肌肉美男站她跟前张芷青也未必会脸红一下,诡异的是,现在被秦之墨看一眼,或者不经意暗示一句她就脸热耳烫!像个脑子里被灌满水的恋爱脑大傻子!!
她翻手,拿手背冰了冰滚烫的脸颊,语气不自觉变得做作:“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挡呀~”
秦之墨:“……”
他盯着表情神态极不正常的姑娘,见她脸颊透着一层浅浅的粉红,担心道:“过敏?”
过他个头!
张芷青扬起的嘴角瞬间归位,她放下双手,鼓起腮帮子斜他一眼:“你烦死了。”
秦之墨松了口气。
她终于正常了。
他的微表情正好被张芷青捕捉到,她难以置信,在秦之墨心里她居然是个骄纵跋扈不讲道理的人?她不闹腾不撒泼他都不习惯???
张芷青自我检讨了一秒。
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秦之墨从没说过她前任那句“除了我没人能忍你这臭脾气”的渣男语录。那是不是就说明,他心里其实没那么想?
经历过一场失败的异地恋,张芷青知道总结经验,也学会了沟通:“其实我还挺注重在另一半心里的形象,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也是可以提出来的。”她态度诚恳,一本正经道:“能磨合的地方我会尽量配合,能改变的不良习惯……”她顿了顿,有所保留道:“也可以适当整改。”
秦之墨放缓车速,打方向盘将车停靠到路边。
因为九年前那场“意外”,现在只要张芷青在身边,他就不会做留后患的事,开车聊天对他而言也一样是潜在危险。
他知道这是紧张过度。
没办法,他怕了。
如今什么都比不上她安全重要。
张芷青扭头看了眼窗外,还没到家,她下意识望向旁边的成人用品店,胡乱猜测道:“是,要我下去买东西吗?”她不情不愿地打开包包:“我得戴个口罩。”
“已经买好了。”秦之墨捉住她的手,说:“我停车,是要跟你讨论内务问题。”
“啊?哦。”不用下去买套社死了,张芷青长舒一口气:“刚才说到哪儿了?”
秦之墨看她紧张害羞又要强壮镇定的样子,觉得很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红扑扑的脸转过来,俯身低头在她嘴唇上轻啄一下。
他好笑地看着她:“说到你的不良习惯。”
这人突然这么主动是想撩死谁!!
张芷青被亲得心神荡漾,差一点就忘了害羞扑上去了,她克制住伤风败俗的思想,舔了舔嘴唇,表情平静:“你觉得,我有哪些不良习惯?”
秦之墨略一思忖,答:“睡懒觉。”
早上抵着她弄了半个多小时,直到他释放,她照样睡得香甜。
“睡懒觉除外,”张芷青说:“我这辈子不赖床活不下去。呃……让我坚持锻炼也除外,不躺够十个小时我会觉得人生没有意义。烧饭的话,我不喜欢洗碗,容易弄坏我美美的指甲,炒菜没问题,我会掂锅。洗衣服的话,要手洗的衣服就不买了吧,我的手比它重要,但我可以帮你送去干洗。”
秦之墨很轻地挑了下眉。
她是一点也没领会到他的意图。
“内务问题大概就这些。”张芷青讲的十分认真严谨:“至于外面的事物,反正我也还挺有钱,你有需要跟我说,多少都不是问题。人力资源方面,职业经理人我小叔手上很多精英,你有需要用人的话随便选。我能想到的内外问题就这些,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秦之墨说:“还是希望你能早点醒。”
“好的。”张芷青郑重地点头:“我争取。”
秦之墨淡淡地问:“明早能弄醒你么?”
张芷青茫然:“你弄醒我做什么?”
秦之墨弯唇,没有说话。
他的手还掌在她后脑勺,指腹在她脸颊上摩挲,缓而慢,触感冰凉,从脸颊顺着血液蔓延到脊梁,张芷青止不住一阵颤栗。
心动,心慌,还夹杂着一些莫名的紧张以及喜悦。
她变得好怪。
这就是毫无保留喜欢一个人很多年,并且等到回应的感觉吗?
那她的感觉来得,未免也太后知后觉了吧?
婚后对老公疯狂心动……
她是个什么品种的感情脱敏且反射弧超长怪物!!
秦之墨精心准备的浪漫小屋被雨淋了,她还在旁边狂笑不止?她怕不是感情脱敏,她是连浪漫也一起脱敏了。
爱情果然不能将就,这都是前一段垃圾恋情留下的一潭死水后遗症。
还好,她被秦之墨抢救回来了。
望着秦之墨的脸,张芷青感觉全世界都在冒粉红泡泡。
“说完了么。”秦之墨问:“回家?”
“啊?”张芷青一脸花痴,眨眨眼睛,问他:“你刚说什么?”
秦之墨轻笑:“傻了?”
他笑起来也好好看!!
张芷青点头如捣蒜:“嗯嗯。”
秦之墨:“……”
她这么兴奋,脸又红成这样,行为极度古怪,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秦之墨怀疑她是不是醉了,要么就是穿太少冻得感冒发烧了。
他捏着她的后颈,将她推向自己,低头贴着她的额头。
又来了又来了!
秦之墨又要亲她了!
张芷青被秦之墨今天的主动撩得想死,她睁着一双期待的大眼睛,对上他探究的目光,眨眨眼冲他笑。
没发烧。
秦之墨松开她,垂眼皱着眉看她几秒,叫她名字:“张芷青?”
“嗯?”张芷青歪起脑袋,笑嘻嘻望着他:“你想对我做什么?随便做吧。”
秦之墨眼眸幽深:“做什么都可以?”
他不会是想在车里吧?
不久前秦之墨好像提过这事儿,可见他有这方面的兴致。
“这里,恐怕不行。”张芷青看了眼车窗外的行人,又抬头瞅一眼旁边的电子眼,建议他:“去人烟稀少的地方比较好。”
车窗被降下,凉风吹进来。
张芷青:??
“你喝多了。”秦之墨拍拍她的脑袋,轻揉她的发顶,语气温和:“吹吹风,冷静一下。”
张芷青抿着唇,恼羞成怒瞪着他,气呼呼从鼻腔“哼”出一声,拍开他的手,看上去有点炸毛:“罚你今晚给我洗袜子!”
“……”
秦之墨有点不知道该不该说“好”了,因为此刻的张芷青看上去显然不像是高兴的样子,罚他洗袜子也就算不上情趣了。
“为什么生气?”
“我没生气,不生气啊。”张芷青皮笑肉不笑,像只被踩着尾巴没办法开屏的小孔雀:“吹着老公放进来的冷风,呼吸着尾气,我很开心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她果然不适合害臊!
这闷葫芦以为她发烧了!
罚他洗袜子还不够,张芷青叠加处罚:“你今晚不许玩我腿。”
秦之墨沉默几秒。
“做不到。”
张芷青不讲理:“我不管。”
“……”
秦之墨百思不得其解,刚才到底哪句话惹这小祖宗了。
回到家,张芷青洗完澡就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才躺进被窝。
首次害臊,还失败。
她感觉遭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羞辱!
她开不了屏,他也休想展现实力。
秦之墨那一身劲儿,一晚不使,能憋死他,看他下次还敢嘲笑她发烧!
房间静谧,黑暗中,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呼吸渐渐平稳。
眼睛慢慢适应黑暗,张芷青扭头看向身边人,秦之墨的侧脸轮廓隐约可见。
就在张芷青以为他睡着了准备翻身的时候,一只结实的手臂横过来一把捞起她,秦之墨欺上来推高她的睡裙,手探进去,低声说:“没用。”
裹再严都没用。
他拉着她的手往下罩住,无奈地叹息:“一样。”
“我还在生气。”
“我哄你。”
“你现在是要哄我的样子吗?”张芷青描绘着手心那只比她小玩具大一倍的硌手玩意儿,“你真的不是想我给你哄下去吗?”
“乖。”
秦之墨克制着呼吸:“进去再跟你说。”
张芷青受不了秦之墨用这种语气哄她,更受不了他那张嘴,没一会儿就半推半放他进了。
两个人都舒服得哼了声。
秦之墨状态进的很快,张芷青也感觉很好,她怀疑自己堕落了,明明还在生气,被秦之墨进进出出哄十来分钟,就什么都顺着他,前后左右都愿意陪他练。
练了半个小时。
秦之墨挑了张芷青最喜欢的往下沉到底,很传统的,她就喜欢躺着什么也不干。
张芷青是为了看秦之墨的脸。
第二场开始没十分钟她就开始哭。
秦之墨哄着,抓起她的脚,将她薄白的脚背放到唇边,又是很用力的一下。
她哭得更凶。
怕她脱水,秦之墨托起她的背,身体相连抱她到厨房喂她喝水,把人推到桌上使劲,张芷青大喊大叫哭到嗓子哑。
秦之墨半夜才去洗袜子。
被罚的。
不洗,张芷青醒来会跟他撒泼。
他垂眸看了看满手泡沫,抬眼盯着镜子里年轻男人的脸,轻哂一声,心想张芷青体力真差,明早一定要带她晨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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