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改)
是谁说大一新生入学后的课程不会太多, 安排不会很紧,可以有时间享受大学美好生活的?!
苏盼从开学第一天起,就没撒开过手里的课本, 没停下过脚下奔向各个教室的脚步, 只觉得现实中的大学生活和想象中相差得太大!
别说早中晚回去清北吃饭了, 她忙着上课忙到连华大食堂都没待过几次, 每次都是疯狂奔跑进去排队买饭后再疯狂跑着去到下堂课的教室,边吃边准备下节课的预习, 简直食不知味。
开学半个月,苏盼整个人就在这样高强度的学习下瘦了一圈。
外表看上去倒是更精神了些, 可精神层面却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
苏盼毕竟是半路出家, 能考上华大一是靠笨鸟先飞的努力;二是靠宋玉书、补习班的老师在教学上面的帮助, 和清北大学那么多人提供的高考笔记。
可在抛开了固定科目的课本知识, 开始正式接触专业相关学习后,比起班上其他基础打得更夯实的同学,苏盼作为通过“临时抱佛脚”才考上大学的“笨鸟”就显得吃力不少。
因此,苏盼必须付出比其他人多许多倍的努力, 才能追赶上他们的进度,同时也能让自己学到更多的专业知识。
那后世专家都说过,脑子越用越好使,她现在除了学习压力大点, 时间不够用点,其他的倒都还好, 毕竟排课的老师还算有人性, 没有给她们这批大一新生们安排晚课, 这让她有了喘息时间,能够靠每天回家、回清北后的相对悠闲的时光, 来补充自己白天所消耗的体力和脑力。
“小苏,你不如去学校宿舍住几天?你们这没有晚课倒是回来方便,可明天上午七点半就有一节专业课,你又得早起,这点时间根本不够你休息,我怕你总这样赶来赶去的,身体会吃不消啊。”看着吃过晚饭就一直瘫在沙发上的苏盼,宋玉书担忧地说道。
苏盼偷偷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后,坐直了身子,没有直接回答宋玉书的问题,只说道:“您要是不提起宿舍,我还真是给忘了——从报道之后,我就没回过一趟宿舍,室友是谁都不知道,哪天有空还真是得去宿舍看看,别回头我那铺盖卷也让人给撤了。”
“那应该不至于,怎么说你也交了床位钱。”宋玉书让苏盼的话给逗乐了,说着又道,“不过你的确得回趟宿舍,就算不常住,偶尔也还是得住一两宿,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还是要搞好的。”
“我肯定会和同学们搞好关系的。”苏盼嘴上说着,却只打算等明天或后天中午回一躺宿舍看看情况,不打算住下。
面对苏盼难得情绪外露,表现出不太想和宿舍室友交朋友的态度,宋玉书怕其中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便直接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其实也不是抵触……”
苏盼知道自己的室友是谁,因为是按专业分配宿舍,最先来报道的人会在登记处那里拿到宿舍钥匙,到宿管那里去登记,后到的人则需要按照登记去到相应宿舍。
具体的操作,苏盼其实也不怎么清楚,但不管楚阿姨怎么安排的,反正她的宿舍是换了,但室友却还是同专业也同班的人。
她目前也只是知道对方长相和名字,私下里的性格怎么样,都还不了解,但她知道,另外几个室友都是正儿八经上的高中考的大学,今年都才十八九岁,全都比自己小了快十岁——
这要是按三年一代沟算,她们之间至少得有三个代沟,所以苏盼也一直也没什么强烈想要认识和她们的想法。
更别说,学校宿舍相对紧缺,最少也是八人间,听说有几个专业因为女生多到必须得按十人一间作为标配,苏盼还算运气好,专业女生不算特别少,但同班的女生少,满打满算就八个人,就也给她们分配到了一间。
八个来自天南海北的陌生人,却要在还没有任何了解的情况下,同住在面积小到转身都费劲的宿舍里……
苏盼:“主要是宿舍是八人间,我这个年纪跟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住在一间宿舍,总觉得有点不像样子不说,我也怕生活习惯上和她们不一样,万一发生矛盾的话,我既不能为难几个小姑娘,又可能会适应不了……”
话还没说完,宋玉书就听明白了。
——这是怕和室友没有共同语言!
这种代沟感,宋玉书也有,像是她在做文学类的翻译工作时,就意识到现在很多年轻一代的翻译同行们都喜欢用更白话文的方式去翻译,而她却仍保留着过去更为内敛的、符合文章意境也符合国内文学喜好的的言语进行翻译。
宋玉书和这些翻译同行们的关系,就是她尊重他们,他们敬重自己,但再怎么尊来敬去,也没办法完成共同翻译同一本书的工作。
所以,对于苏盼似有犹豫的表述,宋玉书表示自己完全能够理解!
而事实上,苏盼在宋玉书所想到的理由之外,其实还有另外一层担心,那就是宿舍关系是一直到后世都还存在的社交问题,她这个年纪和一群小姑娘住在一间宿舍里,哪怕再小心,也肯定免不了一些磕磕绊绊。
和一群比自己小快十岁的小姑娘讲道理不难,但她怕遇到胡搅蛮缠,以“年纪大得多照顾小妹妹”的理由而道德绑架自己的情况出现,到时简直有口难辩。
考大学的首要任务是学习。
当然了,社交不是不重要,毕竟身边的这些同学未来不说有多大成就,多交个朋友也能多条路,可这种事也得看缘分,现在才刚刚开学,未来还有四年时间呢,不着急。
而且,哪怕抛开一切她向来热衷的阴谋论,苏盼也的确是不想住宿舍,因为真的太拥挤太嘈杂也太累心了。
她学习忙碌了一天,晚上只想好好休息,不想只窝在狭小的床上,就着闷热的环境,和避免不了的室友们的对话声中艰难地入睡。
上辈子睡大通铺是生活所迫。
这辈子有条件为啥还要吃苦?
所以,在宋玉书全然理解的目光中,苏盼觉得自己就等明天去宿舍看一眼,和室友们认识一下。只要能在接下来大学四年时间,保持见面打招呼,偶尔住在宿舍也能保持友好态度就行。
但人生有的时候就是很奇妙,往往所想之事总是要事与愿违,恰如常言所道的“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那样,苏盼在此时此刻的打算,却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地发生了……
……
第二天中午。
一早上的专业大课之后,苏盼又脱离了班级群体去隔壁经济信息管理系旁听了一节课。
这堂课和她的专业多少也算有点联系,再加上上课的老师是宋玉书曾说过的一位经济大拿,苏盼自然不能错过。
——她现在就像是一块迫切想要吸满水的海绵,无时无刻不在全力以赴地学习,并不愿意错过任何能够充实自己专业知识的机会。
在结束了一上午的学习后,苏盼准备先去食堂吃个饭,要是能在食堂碰见那几个室友小姑娘的话,也能顺势而为地跟着她们一起回宿舍,趁着中午跟着她们唠会磕,聊得上来就当交个朋友,聊不上来也还是好同学、好室友,以后见面还得打招呼。
苏盼也有思考过,自己这样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冷漠。
可事实上,她并不抗拒社交,只是现阶段而言,她是真的跟不上学习进度,必须得将全部心神都放在学习上才勉强跟上,真的没有余力再去进行本身就很累的社交。
所以,还是那句话,看缘分吧。
抱着这样不主动也不抗拒的态度,苏盼准备出发去食堂,才刚走出教室没几步,人就被班主任给喊住,说有事找她。
苏盼心中疑惑,心想这才刚开学,她又不是班干部,班主任找自己能有什么事:“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要是不太着急的话,能等午休结束以后再说吗?我这早晨起晚了,没来得及吃早饭,已经饿了一上午了,食堂去晚了该没有饭了。”
班主任是个脾气挺好的女同志,只比苏盼大了两岁,她也知道苏盼的情况,所以从开学至今对她不能说是有特别关照,但也相对比较关心她。
一听说苏盼早上饭都还没吃呢,就想说让她赶紧去吃饭,可一想到自己今天找她所要说的事情……班主任十分为难道:“这事儿还挺着急的,要不咱俩先一块去食堂,打完饭之后咱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谈谈?”
看这意思,要说的事情还挺着急也挺严肃?
苏盼心里默默回忆着自己从入学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确定自己没有得罪人,没有做错事,也没有违反校规校纪后,她又看了一眼表现不安的班主任,点头答应了对方的提议,打算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
在食堂打完饭后,黄爱娟带着苏盼去了自己的办公室,打算和她边吃边谈,可看着苏盼显然是真给饿极了的,狼吞虎咽的样子,她又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影响苏盼的食欲。
等了好几分钟,见苏盼的进食速度有所变慢了,黄爱娟连忙清了清嗓子,说出了她今天特意找苏盼过来的原因——
“今天上午,我在办公室桌上看到了一封匿名信。
“举报对象,是苏同学你。”
第42章 (改)
哈?!
苏盼听完这两句话后, 目瞪口呆地看着黄爱娟,颇有种天方夜谭的感觉。
“我?匿名举报?”苏盼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不知该作何表情地问道, “那举报我什么呢, 才刚开学半个月时间, 我一直忙着跟学习进度, 班上的同学都还没认齐呢,怎么就成了匿名举报对象了呢?”
面对苏盼明显变得不愉快的情绪, 黄爱娟也能理解,毕竟在她看来, 信里所举报的内容实在是……要不是这封信不光匿名报到了自己这里, 还搞了个两手准备的, 连教务主任那里都收到了, 并要求自己尽快落实情况的话……
黄爱娟无奈之余,又实在无法将信中内容说出口,只能将自己手里的那封匿名举报信递给苏盼,示意她自己看里面的内容。
见对方都不介意地愿意把这份“证据”交给自己这个“嫌疑人”看, 苏盼就更不会推辞拒绝,直接接过了那封信,打算看看上面举报自己的内容可能是什么,又究竟是什么。
拿到这封匿名举报信后, 苏盼第一眼看到的,是举报者的反侦察能力, 和对方在举报这件事情上所表现出来的用心良苦——
为了不被人通过字迹发现, 这人可以说是极大领悟了“匿名举报信”中匿名的重要性, 通篇内容都是用从报纸上面剪下来的印刷字拼成,并且可以看出是从不同报纸上剪下来的, 像是生怕自己会被人从每天都要销售几千几万张的刊印报纸中发现,连拼出来的印刷字都是不一样的大小。
啧。
为了举报自己,这人可真是费了不少工夫啊。
苏盼抱着多少有些敬佩的态度,认真看起了这封拼拼凑凑出来的举报信,并心想着,自己来京市也才两年多,接触的人和朋友圈子都很单纯,才刚来华大上学不到半个月就有人举报,不说这人是谁,就说举报的内容,也顶多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举报信里能写什么?
然而,抱着这样想法的苏盼在下一秒就惨遭打脸——
信里,竟然精准地写出了她来京市前,曾下乡插队的经历,和发生在兰花市,苏盼也知道的,关于苏芳在已婚之后,和她就读大专的老师搞婚外情,并被原配捉奸在床,之后苏芳又卷钱私奔的全部过程。
所以。
这苏芳干出来的事,和她苏盼有啥关系?
……
看完这封举报信上写了那么多的内容后,苏盼明白,写这信的人的最终目的是想要向华大校方表明并施压——
让学校知道自己的“丑恶嘴脸”,并让所有人都认定,自己是如信中所写那样,是个没有道德观念,也没有底线且行为恶劣的人。而像她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读大学,学校就应该在得知“真相”之后,将她开除学籍!
苏盼在意识到这封信背后所隐藏的深深恶意后,也不免感慨自己这是天降黑锅,简直是无妄之灾——她这是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惹到了厉害人物。
光是这封匿名信背后所需要费的心思,就说明这个人应该是恨自己入骨,更别说这里面的内容,更是说明对方是知道自己的,是个擅长颠倒黑白,想要借此以此来败坏自己风评的人。
所以,这人会是谁呢?
苏盼心中有了自己的考量,只是当务之急,并不是找出写封匿名信和送信的人是谁,而是要先把这口甩在自己身上又圆又大的黑锅撇开。
“这上面的内容并非无稽之谈。”
苏盼说出了一句让坐在对面的黄爱娟心一下就提起来的话后,又跟坐过山车似的,紧接着补充道:“但是,做出这些事的主人公不是我,我不知道是谁这么懂得移花接木,把震惊全市的事情,挪到了当时已经在京市的我的头上。”
苏盼指着匿名信上,似乎是为了更具真实性而画蛇添足写上了事情发生具体时间的内容,又觉得这人好像在充满对自己恶意之外,仍旧少了几分小心,暴露了她的身份信息。
本就不相信从开学以来就一门心思学习的苏盼会做出这种事情,也不希望身为班上的学生做出这样事情的黄爱娟听到这话,迅速抓住了重点:“苏同学,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你已经在京市了?有人能证明这件事情吗?”
“我79年返城时,有在兰花市登记过。”为免节外生枝,苏盼没有将自己在那个时间段正在照顾宋玉书的事情说出来,只说道,“我在返城后一周左右,就拿着介绍信来了京市。介绍信和当时的户口证明在我手里,随时都能拿来给您看。”
一周的时间又是结婚,又是搞婚外情,又是和婚外情对象卷钱私奔的……但凡动动脑子就能知道,这是办不到的事,尤其是介绍信、户口证明需要时间才能办下来,她哪来的工夫去搞婚外情啊。
更别说,那肖老师她虽然没见过,可想也知道,一名已婚的人民教师,竟然敢明知故犯到和学生偷丨情,人品可想而知。
只可惜,苏盼虽没有啥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但也清楚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道理,自然不可能将老苏家和苏芳的事情说出来。
因此,面对怀疑,苏盼只义正言辞地表示,如果介绍信和户口证明还不够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她也可以托在老家的知青去找民政局的同志,证实她至今未婚的身份,包括那位原配同志也一定愿意帮忙证明她的清白。
话说这里,黄爱娟也清楚,苏盼能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证明自己清白的法子,就已经说明了她的确是无辜的,自然也是是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等会儿我就去找教导主任,跟他把这件事情给说清楚,免得送匿名信这人见学校一直不处理,再出什么幺蛾子。”
黄爱娟道:“至于证据什么的,苏同学你只要把当时的介绍信什么的拿过来,给我和教导主任看一眼就行,不用再麻烦你在老家的知青同志了。”
苏盼点头:“成,那我一会儿趁着午休就回去拿给您和教导主任看。”
面对苏盼从始至终都十分沉稳、坦荡的样子,黄爱娟在心中默默赞许的同时,又看了一眼那封匿名信,忍不住提醒道:“每天来往咱们学校的教职工有很多,包括学生也有不少会来办公楼。而且我办公室的门除了下班以外,基本上不锁,所以送这封匿名信的人是谁,也真的是猜不出也很难找出来。但只看这信里的内容就能知道,这是有人在针对你,还是得……多注意一下。”
苏盼自然明白舆论所带给人的影响有多大,尤其是这种毫无底线的泼脏水行为,人们总是只看脏水泼在谁的身上,而不会在意被泼脏水的人要怎么生活。
虽然她这个年纪多少已经不怎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态度和评价,但苏盼还是想平静地度过这四年的大学时光,所以……
面对黄爱娟真诚的提醒,苏盼也同样认真地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并问道:“黄老师,这件事情我是问心无愧,但我也希望这件事情不要传到其他人耳朵里去,毕竟我来华大是想好好读书、学习,不想成为被议论的对象……”
“这点你可以放心,除了我和教导主任以外,还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黄爱娟保证道,“而且就算有人在学校里面散布谣言,校方也一定会保证你的清白,并严惩造谣生事的人!”
……
在将自己当初从兰花市开的介绍信的户口证明交给教导主任等人看过后,苏盼再次得到了教导主任为误解了自己所表达的歉意,以及关于这件事情不会外泄,并一定会保护她的声誉,尽全力找出写匿名信的人,并追究到底的保证。
苏盼满意于校方的态度,对写匿名信的人没有过多关注,只一副感动又信任地搏得了一波来自校方为她遭遇这样无妄之灾的同情之后,便又投身于无尽的学习海洋中。
一场风波就此消弭。
苏盼看似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也好像并不在意写匿名信的人是谁,但从她一改开学前半个月只埋头学习的态度,开始展现自己的社交手腕,不着痕迹地融入宿舍、融入班集体、融入所有她接触过的老师、同学们的行为中,就不难看出她的打算——
想要避免写匿名信的人随时可能会给自己泼脏水的这种“防不胜防”的行为,她就必须要在这个人向最容易人云亦云的集体做出不好影响之前,先给大众留下好印象,让他们打心里就不相信自己会是这样的人。
至于写匿名信的人是谁……
苏盼心里有了猜测,但猜测也只是猜测,她暂时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但不管是谁,她都绝不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有胆子招惹她,就得知道招惹的后果。
就是不知道写信的人,究竟是不是她心中所猜测的那个人。
……
在得知了匿名信存在后,苏盼就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埋头苦读下去了,她必须尽快扩展自己的社交圈,将主动权把握在自己的手上。
既能够扩大社交圈,又不会让人反感的办法,苏盼想到了两种——
一种是延续并稍稍扭转下她本来的想法,和宿舍的室友们打好关系,通过她们来润物细无声地融入集体,连同她们的社交圈一并拿下;
另一种是学习致胜,以请教或解答的方式不动声色地靠近班级集体和任课老师们,但又不能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感觉,必须得是积极向上,又热情好助的印象才行。
小孩子才做选择。
成年人当然都要。
苏盼在思索许久后,不仅决定要积极和室友、同学和老师搞好关系,也还是要接触接触管理层。
群众的力量固然大,也没有攥在手里的权利大。
一改之前低调想法的苏盼在打算双管齐下扩大社交圈的同时,也默默地回了趟清北,去找那位六食堂的忠实粉丝之一的学生会主席,聊了聊“如何加入学生会”这一话题……
第43章
当一个学生想要接触到权利, 那最好的途径就是加入学生会。
苏盼想要加入华大的学生会,但不是现在。她需要先摸清楚华大学生会的内部情况是不是和清北那样还相对单纯,仍在贯彻学生会最开始成立时的初衷, 而不是像后世那样出现学生干部滥用职权的事情。
不过就之前黄爱娟和教导主任的态度来看, 华大的校风还是相当不错的, 苏盼所谓的了解, 也不过是为了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还真是让苏盼有些意外——
在这个自77年恢复高考后, 才慢慢成立并初具规模的学生会,竟然真的如成立之初所说得那样, 是作为学校与学生之间的桥梁而存在的, 虽干部级别分明, 但都各司其职, 井井有序。
苏盼不懂政治,上辈子所拥有过的权利,就是到哪儿都能管理厨房,所以在想要好拥有权力这件事上, 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因此,从一开始,她所说的“加入”学生会,并不是去和已经制定好了规则的学生会去分权, 而是想要用自己擅长,也在清北里实践过的“利益”与其捆绑在一起。
一方面, 是为了避免那个写匿名信的人还有后招, 尽快拉拢学生会站在自己这一头;另一方面, 则还是她常说的那句,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话是糙了点, 但华大这——么大的一个市场,她接下来四年又都会在这里学习,怎么能放任这么大一块还没被人瓜分的蛋糕就从自己眼前被别人给抢走呢?
当然了,食堂什么的她就不弄了,清北的六食堂就够她忙的了,要是再在华大这边承包食堂,那她这学业就该够呛了。小卖部也是一样的道理。
她这次就打算当个甩手掌柜,出个主意落点分红就行,主要还是得借此笼络人心,让这群学生们得到好处后,能够对自己有所信任、佩服。
苏盼想要的,从来不是靠挣来抢来,然后拿去滥用职权的权利。——她要的,是当自己,和所有人遇到污蔑以后,能够得到绝对理智的公平对待,和解释和自我证明的权利!
……
在简单了解了学生会的情况后,苏盼觉得上赶着不是买卖,还是得先把同专业的同学搞定后,做个小规模领头人后,由学生会主动过来找她,到时候这主动权就到手了。
只是,该做些什么才能引来学生会的关注呢?
“弄个英语角吧。”
宋玉书一边看着手里的原文书,一边对已经发愁了好几天的苏盼说道:“国内现在正在积极进行改革开放,而政策的重点在于对外开放上面,国内有计划送一批公派生去国外留学,同时也想尝试推广国内外的旅游业,主要是想接待一些外国人来旅游,所以……”
她抬头看向苏盼,给了对方一个“话说到这里,你应该能想到”的眼神后,就又埋头看起了手中的原文书,这是宋玉书接下来要翻译的专业书,略晦涩难懂,她得先把原文“啃”下来,再考虑怎么将内容翻译得易懂些。
在从苏盼那里得知了匿名信事情后,看似冷漠实则最护犊子的宋玉书要不是被苏盼拦着,都想要去华大找领导谈谈关于学校内部安全的问题——
问问他们这封匿名信是怎么莫名其妙出现在办公室,随随便便就有人能来无影去无踪地在办公室里放匿名信,教职工和学生们的安全怎么保证?重要文件又该怎么保护!
不过也算因祸得福。
宋玉书虽然有些不满于自己没能帮苏盼拔创,并担心于有人躲在暗处想要算计她这件事,但看着苏盼没再继续她只埋头学习而显得过于孤僻的大学生生活,转而愿意主动出击,开始扩展人脉的行为,她又觉得这样也挺好。
人只有挨了打之后,才能学会怎么还手。
苏盼现在就属于被人暗算之后,既学会了防患于未然,也懂得了舆论与群众的重要性。
不过对于学校的事情,她的确懂得不多,发愁了好几天,宋玉书都看在眼里,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见苏盼实在想不出能搞些什么学术性质的活动之后,便提出了“英语角”这个概念。
这当然不是宋玉书最先提出来的,早在78年的时候,她就听说了沪市人民公园的英语角活动,当时由于沪市来往的外国人较多,不少学生刚刚接触英语,自然而然就想要和这些来华国旅游参观的外国人进行英语上的交流,活动便自发形成了规模。
当时在沪大的一位小语种教授也曾邀请过宋玉书过去跟着一起交流,但她由于身体原因,行动受限,便只在书信往来中称赞了“英语角”这类活动是有利于国民学习外语的事情,没有亲自前往。
后来,宋玉书曾想过在清北校园内组织“英语角”活动,可由于英语至今都还不是高考科目,包括各大高校对于外语专业也没有太多重视,所以就……
但这两年,形势有所改变,不说沪市来了更多的外国人,就连京市的街道上都能看到不少外国人的面孔,这说明国家是在有意识地朝着国际方向前进。
所以,作为国际主导语言之一的英语,应该很快就会成为国民学习的内容。
这也是宋玉书会给苏盼这个提议的原因之一。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苏盼的英语口语可以说是非常好,尽管宋玉书一直很好奇她是从哪里学来得这么标准的英式发音,但她必须要承认,苏盼的口语是数一数二的,尤其是“英语角”本身就是为互相交流口语,避免哑巴英语而出现并一直存在的。
所以,苏盼的口语水平绝对能让她成为“英语角”中的“领头羊”。
……
苏盼在听到宋玉书的提议后,便陷入了沉思。
比起宋玉书提出这个想法的,相对单纯的理由,苏盼则更多地考虑到了自己该怎么组织“英语角”、怎么保证自己组织成功后不会有人来抢功、怎么不着痕迹地得到更多人的崇拜与信任,又不显得过于功利,以及该怎么才能借此机会和学生会产生联系……
和宋玉书一样,苏盼对自己的口语水平也是十分自信。
这可是她在上辈子时,为了能够应聘上一家子都是外国人的雇主专门报班学来的,等到正式上岗的时候,雇主一家更是以他们标准的英式英语把她原本不算标准的口音给矫正过来,包括俚语,她也能听懂并会说。
所以,就冲苏盼这口语水平,英语角肯定是要办的。
不然怎么凸显出她在学习上,最大的闪光点呢。
苏盼认真道:“宋教授,我觉得您这个想法很好——如果英语角组织起来后能发展顺利的话,不光可以提高英语水平,还能以此谋生!”
宋玉书:“???”
迎着宋玉书茫然的目光,苏盼飞快地解释道:“只要口语说得好,外国佬就会把我们找——就像是您刚说的那样,现在国内也在大力发展旅游业,现在街面上就有了外国面孔,未来肯定会接待更多的外国人。他们不懂华语,就需要聘请翻译……这不就是赚钱的机会吗!”
苏盼越说越起劲,心想,这不就是自己心心念念能够吸引学生会关注的机会吗!
想到这里,她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拿起旁边的纸笔就写起了“关于英语角成立工作&翻译人才推广工作”计划。
看着苏盼心无旁骛开始写起赚钱计划书的宋玉书:“……”
所以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苏盼她,还真是个平平无奇的赚钱小状元。
……
苏盼现如今和班上同学们的关系比刚开始时要亲近不少,和几个室友虽然因她不怎么住宿舍而没能展开进一步的联系,但通过这阵子的接触,她也清楚了几个室友的脾气秉性,都是挺讲道理的小姑娘,相处间都怀有一定的分寸,对苏盼的态度说不上特别亲近,但也没有因她不常住宿舍却占了床位而有所排斥。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她们都知道像苏盼这样占床位却不常回宿舍的同学都需要付床位费的原因。
不过还是那句话,大家来学校都是为了好好学习,等毕业之后为国家做贡献的,不是来勾心斗角,也没有人会想整天都生活在勾心斗角中。
只要能保持住最基本的礼貌与尊重就可以。
苏盼现在和班上同学还有几个室友就处于这样的关系——
尊重友好有余,亲切稍显不足。
不过据苏盼观察,除了几个关系外露到特别要好,和稍显暧昧似乎要成为男女朋友的同学以外,其他人的关系都是和她差不多。
如果是之前,苏盼会满足于这样适中的关系。
但现在不行,她得让大伙儿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才行。
因此,在得到宋玉书的指点后,苏盼又自己琢磨了几天,并在这期间又在和同班同学的请教和答疑解惑中又刷了一波好感度后,才开始了她的行动……
第44章
贸易经济专业的学习任务相对繁重, 从大一开始就要接触专业课内容,像是经济类、营销和管理等课程,都在这个专业的学习范围内。
不仅要学, 还要学会学懂学精。
这就要求就读这个专业的学生必须要拥有较好的学习基础, 尤其是数学、英语和政治等科目, 也都在贸易经济专业的学生们所必须要夯实的基础。
毕竟,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政治就属于其一。
——政治更是经济的集中表现。
所以, 贸易经济专业的学生,不光要埋头读书, 还要关注政策发展变化, 而国家当下大力推动旅游业的态度, 以及如何依靠旅游业推动经济发展, 也是他们的课题之一。
面对这个课题内容,在所有人都在积极思考着如何联合起旅游、经济和贸易之间关系,又该如何持续发展旅游业经济这一问题时,苏盼却反其道而行之, 没有费力气去研究国内旅游和经济的现状,而是将重点放在了[旅客]身上。
“……能给旅游业带来收益的旅客对象应该是以外国人为主的国外旅客,吸引他们来到我们的国家,并进行消费, 才能够有所创收。”
苏盼在台上教授要求每个人发言,表达自己想法时, 先是说了和其他人差不多的, 关于外国旅客的观点后, 便直接一针见血地说道:“外国人来我们的国家想要看到的,一定是我们的风土人情, 是每一处都具有历史性的景色景点,更是承载了历史,具化了文明发展的瓷器古玩。”
“因此,我不认同想要推动旅游业,甚至是其他行业时,就总要应和西方审美的想法。外国人为什么会想来我们国家?一定是想要亲眼见证我们祖国独一无二的美丽,而绝对不是想要看到一个对自家展现的面貌有所自卑到需要照猫画虎,模仿他们没任何底蕴,也随处可见的,那些说西不西,说东不东的样子。”
苏盼:“我不知道外来的和尚到底会不会念经,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我们华国的月亮一定是最圆、最明亮的!西方的月亮一定不会有我们站在我们国家土地上所看到的月亮美丽。”
“所以,想要推动发展旅游业,我们不需要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改变街道上的一棵树、一株花,我们只要学好外语,用他们的语言来夸赞我们的国家,再通过和他们语言上的交流,让他们赞美并爱上这里。”
“同时,对于贸易经济这个专业而言,英语也能够帮助我们更好的学□□不能在未来学习世界贸易经济相关内容时,连所涉及的英语名词都不懂……”
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与观点,并扣住了学英语这个主题思想后,苏盼瞬间从刚刚带着刀锋般犀利的侃侃而谈,变为了十分隐晦的点到为止。
只在说了几句关于学好外语,以及同老外们交流的重要性后,直视着因自己的观点而若有所思的教授,意有所指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文化输出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观点说白了就是——
“如何让全世界都说华语”
“不要让任何流嚣张,要让华流成为顶流”
苏盼之所以会有这个观点,主要是经历过后世,尤其是90年代的她比谁都清楚,在“出国潮”的那个时期,国家失去了多少培养的人才,又有多少人为了出国砸锅卖铁哪怕去国外当刷碗工,也坚信“外国的月亮比华国圆”的抛家、忘本的思想。
国外不是不能去,国外的东西不是不能引进、不能喜欢、不能学习,但要明白何为本心,明白“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的道理。
人不怕冒险,但怕走极端。
世界不是也不能非黑即白。
五颜六色的缤纷才是美丽。
……
在苏盼当着全班同学和教授的面前,说出了“好好学英语”的想法,并得到了教授的肯定后,贸易经济专业的学生们在本就繁重的学习任务以外,又多了一项新的任务——英语。
能在这个年代考上大学的人就没有在学习上面不努力的。
怀揣着感恩自己能够上大学和期待能在毕业后为国家效力的心情,几乎每个大学生都跟海绵似的,个个都是学习中的卷王战斗机,都没用教授特别强调,就自发开始学起英语。
只是这英语单词倒是挺好背的,但英语的发音问题就……
大伙儿都怕自己说错,也都有些抹不开嘴说,以至于学来学去,进度倒是挺喜人的,但也都是哑巴英语,每天就看着他们一个个捧着本英语单词书在那默背,没一个张嘴的。
对此,苏盼喜闻乐见。
组织“英语角”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看着同学们光费笔头学英语,一点不敢费嘴皮子的样子,苏盼拿着自己早就写好的关于成为“英语角”社团的计划书,直奔办公室——
是的,苏盼不想只单纯搞个随便能有人模仿成立的“英语角”,而是打算以“英语角”为名头,成立一个能让她手拿把攥住权利的社团。
既然要搞,那小打小闹的也没啥意思,不如一次性做大做强,将影响程度扩到最大——这样既能让她把握话语权,和学生会产生联系,又能提升自己到社团社长的位置上,并增加扩展人脉的机会。
……
按照流程,苏盼需要先向校方递交了创建社团申请书,并得到批准后,才能正式进行社团的创建工作。
对此,苏盼十分心机地找到了黄爱娟,打算请她帮帮忙,看看她能不能帮忙让审批时间快点,最好明天就能出结果。
黄爱娟在听完苏盼的来意后,认真看了她的社团成立计划,犹豫着表示:“这个英语角社团听上去倒是挺不错的,可是现在才刚开学不久,光是本专业的学习任务就已经很繁重了,要是再成立这个社团的话,我担心苏同学你会跟不上专业学习任务,到时候二五两耽误。”
苏盼道:“这点您可以放心,社团的活动安排肯定会定在上课以外的时间,保证不会影响专业的学习任务。而且,正式因为现在才刚开学,大家还延续着为备战高考而专注学习的态度,反而能让大伙儿更热忱于学习。”
“可……”
“专业课的任教授也对学英语这件事表示了极大的支持态度。”
见黄爱娟仍带有犹豫的样子,苏盼跟着加了一把火的同时,也保证道:“黄老师您放心,等社团成立之后,我会将所有加入社团的同学们的成绩都登记在册,到时候以成绩为凭证,如果有人在加入社团后,专业成绩有所下滑,那么社团也一定会帮助同学们进行补习,保证不会影响来社团学习英语的同学们的成绩!”
所有弊端都被考虑到了,且又是为了帮助更多同学提高英语口语水平这样以学习为出发点的初衷,做老师的又怎么能不支持反阻止呢。
黄爱娟深呼了一口气,表示:“好吧,你成功说服了我,等会儿我就去找负责社团工作的同事,到时候不光给你批准申请社团这事,还会尽量帮你争取到更好的教室,作为你这个‘英语角’社团的活动点。”
“不知道这样做,苏社长能不能满意呢?”
“社长相当满意!”
苏盼和黄爱娟本就没差两岁,对方本身也不是爱端架子的人,说起话来自然也能多几分俏皮、调侃。
不过苏盼不是顺杆爬的人,回了对方这么一句的同时,还不忘认真说了句“谢谢老师”后,才笑嘻嘻地离开了办公室,准备回去等消息。
看着苏盼没有受之前匿名信影响的样子,黄爱娟原本还因这件事而稍显愧疚的情绪多少得到了缓解,对苏盼所拜托的事情更是上心的,没有半点耽误,就在她离开不久后,起身准备去跟进社团审批的事情了。
该帮苏同学争取哪间教室作为社团活动根据地呢?
黄爱娟边走边想。
……
苏盼并不知道看似文弱的黄爱娟正在帮自己据理力争更好的社团根据地,但在得到对方的保证,从办公室出来以后,她无法否认自己此时此刻的好心情。
——可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现在就等着审批结果出来,她也就能将成立社团的事情告诉给班上的其他同学,好能够进行下一步将英语社团的名声传播全校的工作了。
社团的事情算是尘埃落定,只等着后续工作的跟进,暂时不需要再费太多心思了,可对写匿名信这人的身份追踪,却还没有个确凿结果,一天不把这人给揪出来,苏盼的心就一天得不到安宁。
想到这,苏盼原本想在离开办公室后,拐个弯去图书馆自习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而朝着学校车棚走去。
她得骑车回清北一趟,问问郑小娟和王红星两个人对自己前几天托她们俩调查的事情,现在查得怎么样了,又得什么时候才能给自己结果。
第45章
从收到匿名信之后, 苏盼除了改变自身低调的态度,开始积极地扩展社交圈的同时,也没有忘记针对写匿名信的怀疑对象的调查。
说实话, 如果这封匿名信里没有一边详细地写出了兰花市发生的那点破事, 又一边只一笔带过自己下乡插队十年的事, 苏盼也不会将怀疑的对象从校内的同学、老师, 以及生意场上可能出现的竞争对手,转移到早已经被她抛到脑后的老苏一家人身上。
至于刘淮?
他不可能。
除非他也重生了, 不然这辈子的刘淮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见都没见过的人, 又何来的怨恨诬陷呢。更别说, 他是被通缉的人, 有举报自己的工夫还不如多跑几里地呢。
所以, 不管是苏盼在看到匿名信时所产生的微妙直觉,还是按排除法分析,得出来的结果,就只有老苏家嫌疑最大。
而其中, 嫌疑最最大的,就是出现在匿名信里所写内容中的真正的主人公,也就是带着钱和情夫私奔去了南方捞金的,苏芳。
苏盼在重生来到这辈子后所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离开这个有着她过往太多沉痛经历的兰花市,且发誓永不再回去, 不想见也不会再见苏家的任何一个人。
上辈子该尽的孝, 她用自己半生作为代价尽了。
这辈子不论死活, 他们也都和自己没半点关系。
苏盼不想再看到老苏家的任何一个人。
所以哪怕她在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认定写匿名信的人不是仍留在兰花市声名狼藉的老苏家其他人, 而是至今下落不明的苏芳,她也没想过把人找出来,当面对质,连同上辈子的愤懑一起都发泄在苏芳的身上。
那样太没意思了。
苏盼还是坚持最初的观点:人不能明知道前面是个粪坑,还不知道绕道,甚至为了随便一脚就能碾死的屎壳郎往而明知故犯往粪坑里跳,只为了问“你为什么吃屎”,岂不可笑至极?
因此,苏盼没有自己出面,而是托在兰花市和特区都有不少朋友的郑小娟帮自己调查苏芳和那个肖老师的去向,又托心思更为细腻的王红星在京市调查两个人的足迹,为的就是避开可能和苏芳见面机会的同时,也防止苏芳就隐藏在自己附近,好伪装成不知情的样子,蒙蔽她。
“苏芳还真在京市……”
看着王红星交给自己的文字信息,苏盼虽早有预料,但也还是忍不住意外道:“肖老师这种和学生搞到一起的人竟然能被京市的大学聘请上班?苏芳当时被传言说要和肖老师去一起南方,现在看来,估计是想声东击西,她从一开始的打算就是想来京市!”
王红星看似不言不语,但各方面的能力也从来不输于郑小娟,只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她就将苏芳和那位肖老师的情况摸清楚了不说,连带他们俩现在的住址、工作和工资,全都给打听清楚了。
苏芳和她那位肖老师是在今年春天来的京市。
这位肖老师目前在城东的专科学校当老师,每个月大几十的工资,以及教师宿舍的提供,还有苏芳手里的钱以及他自己的继续,足以让他在京市继续过在兰花市时悠闲、惬意的生活。
但他还是单身。
苏芳和刘淮两个人虽然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了,但俩人都已经“飞”了,哪儿还顾得上办理离婚手续,以至于苏芳还得顶着已婚身份,和恢复单身的肖老师过着非法同居的生活。
她似乎想要重新参加高考,继续读书。
可这和她能撕掉结婚证却不能撕掉和刘淮的合法夫妻关系一样,当时的大专勒令退学的她能参加高考,但档案上被退学的污点是永远摸不下去的,尤其是她也不敢确定刘淮的那个老娘有没有报警说自己携款逃跑,所以……
苏盼看着王红星仅因跟着苏芳的足迹发现她去了书店买书,就确定她是想要参加高考所写下的信息,只觉得她真的是生错了年代——
这要是早生几十年,当个侦探,肯定能赚大钱;
而要是晚生几十年,能当警察,保证能立大功!
不过话说回来,苏芳人都在京市了,并且王红星在发现她的行踪后,还发现她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不止一次偷偷来过华大。
那基本上可以确定——
匿名信是她写的,没跑了。
苏盼对着镜子捏了捏自己除了白了点又胖点外,基本上没怎么变化的长相,心想:自己之前倒是很少去城东,可在准备开小卖部时,的确去了几趟城东进货,估计就是那时候被苏芳给看到了。
明明这些年她们这对亲姐妹都没怎么见过,可偏偏自己这长相也真是没怎么变过,再加上她的长相比起只能称得上是五官端正的苏卫国,更像样貌出众的李槐花……苏芳认不出来才怪呢!
想起上辈子时,这个本该和自己亲密无比的妹妹在眼睁睁看着自己替她跳进火坑后,所说出的“其实我这些年一直都嫉妒你,恨不得你这辈子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的话,苏盼就觉得她现在只是移花接木写了封匿名信的行为不算太出格。
毕竟这辈子的苏芳现在已经算是落魄了,换了上辈子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她知道自己过得比她好那么多,恐怕连找人贩子给自己卖到山里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苏芳不仁在先,苏盼自然也能不义。
说实话,从开始怀疑这一切是苏芳在背后搞鬼后,就已经想好了不会和对方见面,也不会和她面对面对线,更不会把苏芳揪出来,给她当面泼自己脏水的机会,她只需要确定写匿名信的人到底是不是苏芳就行了。
人的一切作妖,都是因为生活得还不够苦。
只要生活够苦,自然而然就没力气算计了。
所以,苏盼真希望写匿名信的就是苏芳。
那样,她就有理由让对方过得更苦点了。
而现在,既然已经确定是她做的事,那么苏盼就能在深挖她在离开兰花市的经历和现状后,给对方一个她梦寐以求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苦果——
她要让苏芳的生活再也掀不出半点水花,也看不到半点希望!
让这位上辈子将黑锅甩给自己的亲妹妹,也尝一尝她从前宛如死水一般的,连死都不敢死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
别看苏盼放狠话放得那么自然,但她两辈子加起来做过最勇敢的事情,也就是在偷了刘淮中饱私囊的钱以后,跑到了外地,自此一去不复返。
因此,在如何对待并回报苏芳对她的所作所为这件事情上,向来心软的苏盼在思考之后,决定还是要做个善良的人。
苏盼心想,自己就不亲自报复苏芳了,就当个默默无闻举报她的好人吧——
于是乎,苏盼在和郑小娟确定了刘淮老娘的确有在公安那里备案苏芳卖房卷钱逃跑的事情,以及老苏家现在闹得跟一锅粥似的现状后,她来到了邮局。
在邮局,苏盼先是拨通了郑小娟帮自己打听来的兰花市公安办公室的电话,将苏芳的情况告诉给了公安同志,体验了一波朝阳群众的身份后,她又拨通了位于兰花市的老苏家和刘淮他娘,这两个被她记了两辈子的电话号码……
在苏盼的印象中,老苏家是有一个早八百年前就出了五服的表姨嫁到了京市,那时候每年过年的时候,老苏家的那群亲戚都会提到这个偶尔也会回来探亲,但从来不去她家的表姨的事情,言语中满是嫉妒、羡慕和憧憬,以及对她们这几个年轻女孩子的暗示。
所以,当苏盼通过电话筒,听到了那头陌生又熟悉的,来自李槐花充满疲惫的声音时,她舍弃了最开始给自己塑造的热心老乡的身份卡,故意清了清嗓子,说道:“是卫国表哥家吗……”
在这个嫁去京市多年,也多年没有联系的表姑身份的加持中,苏盼成功得到了对方激动的回应,而等到自己开口说出在京市看到了苏芳时,电话那头的声音就充满了怨恨。
趁着电话那头的人还没空思考自己这个多年不联系的“表姑”怎么会主动打电话过来提起苏芳在京市的大漏洞,苏盼乘上追击地暗示了对方自己看见了苏芳大手大脚花钱的样子,回去之后越想越不放心才打来电话的话后,便当机立断地挂了电话。
之后,她又故技重施地给刘淮他老娘打了个电话,将差不多的内容换了种语气一说,激得电话那头的刘淮老娘破口大骂着说要去京市把这个小娼妇带回来以后,就又挂断了电话。
三通长途电话可是花了苏盼好几块钱。
但这几块钱和京市的车票钱,以及苏芳手里从老苏家偷来的钱和卖掉刘淮房子的钱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老苏家是被偷走了家中积蓄,连着苏远志的工作也跟着一起泡汤;刘淮他老娘则是跑了儿子,没了票子又丢了房子。
李槐花不总爱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吗,不知道和家里被偷走的钱还有苏远志的前程、苏宏志没钱结婚的现状比起来,苏芳这块“掌心肉”还能不能得到她的偏疼。
也不知道上辈子总拿自己和苏芳比,说后悔当初应该让儿子娶苏芳这个又善良又有前途的大专生的刘淮他老娘又还会不会觉得苏芳是好媳妇人选。
至于苏芳……
苏盼心想,反正上辈子是她将自己逃跑的行为告诉给了老苏家的人和刘淮还有他老娘,导致自己逃跑失败差点被打断腿。
所以,这辈子她也不打算苏芳的腿,只把她的行踪告诉给老苏家和刘淮他老娘,而已。
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这也只是“报答”对方当年对自己的告发。
一报还一报。
她等着瞧呢。
第46章
有句老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人, 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苏盼早在上辈子就看清了老苏一家子自私自利的本质,又和刘淮他老娘斗智斗勇了好多年, 对这一伙子可以说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人可以说是相当了解, 他们纯粹是死道友不死贫道那种人, 苏芳和刘淮也是这样。
没遇到事就是亲亲切切一家人, 遇到了事就是先推别人进火坑,实在没得可推了, 就该开始对彼此下黑手,并且是毫不留情面那种。
出于这种没什么价值和意义的了解, 苏盼可以笃定, 这两家人现在肯定是在订来京市的车票, 百分百是要马不停蹄地赶来京市——
抓苏芳都是次要的, 主要是为她手里的钱来的。
如果苏芳没有为那个肖老师花钱,也没有太大手大脚消费的话,她现在手里应该还有不少钱。
老苏家的存款就算没能让苏芳全都骗走,至少也得有大几百, 甚至是一千块。而刘淮那间房子,就是贱卖也得有几千块钱,还得说没算上里头的家具,和刘淮没能在逃跑时出手的自行车。
这零零碎碎的加起来, 都够苏芳在京市买个小筒子楼的!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作为这笔钱提供者的老苏家的人和刘淮他老娘,肯定是比随手一算的苏盼更清楚苏芳手里的钱到底有多少。
这么大一笔钱, 丢的时候就肯定是得呕到吐血, 如今好不容易从还来不及确定身份的人的口中得知了苏芳拿着这笔钱在京市, 且还大手大脚地生活得那么好,换了任何一个人也绝对不会错过能抓住苏芳, 追回丢掉的钱的机会!
哪怕这信息可能不是真的,但万一呢?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的,反正这京市我是一定要去的!管他是真是假,无风不起浪!我已经打听了,刘淮那个老娘似乎也得到了消息,已经买好了票准备去京市了。要是让她先找到苏芳那丫头,别说卖房钱了,就是咱家丢的那一千多块钱,估计都得让那个老虔婆给眯起来!”
从昨天接到那通电话后,苏远志就已经按捺不住心中怒火,恨不得现在就飞去京市给苏芳那个死丫头抓回来!
本来苏卫国和李槐花这老两口子也支持他说去京市找苏芳,可也不知道俩人昨天晚上琢磨什么来着,今儿一早就非说那电话来得蹊跷,一会儿是嫌去京市的火车票太贵,一会儿又说得去找亲戚要电话,问清楚那多少年没联系的表姑具体的情况。
看他们磨磨叽叽的样子,苏远志急得才一宿的工夫嘴边就起了两个大燎泡。
自打自己丢了工作,家里的存款又被苏芳给偷走以后,这日子过得是一天不如一天,现在连刘晓梅那个臭婆娘都敢给自己脸子看,苏远志哪儿受得了这个!
没等苏卫国和李槐花再说什么,苏远志便打算进屋去找刘晓梅要钱去车站买票。
正在这个时候,同样因为家里没了存款,没办法花钱托关系将工作转正的苏宏志进来了,直接说道:“哥你赶紧收拾行李吧,我已经把火车票买好了,下午两点的票。”
“小志你这是……”
“妈你别管了,这事儿不管真假,我和我哥都得去京市确定了才能知道,光在家里头琢磨没用,再琢磨咱家丢的拿钱也不可能自己长腿儿回来!我和我哥的工作都需要钱去打点不说,我现在也老大不小的,再不结婚都成老光棍子了,这钱要是拿不回来,您拿啥给我娶媳妇儿?”
苏宏志说完这一番直戳李槐花和苏卫国肺管子的话后,也准备去阁楼房间里收拾两件衣服出来,等会儿吃完中午饭就去车站。
他当然没有那么好心白花钱买车票带苏远志去京市,主要是苏远志显然是铁了心要去京市找苏芳,要是找不到也就算了,可万一真让他给找着呢?
苏芳手里可是有不少钱,在他们全都默认的规则中,那就是谁先找着谁就能拿大头钱,反正在苏宏志看来,要是那钱进了自己的兜里,肯定是谁都别想再拿出来。
所以,苏宏志之所以主动买票说要去京市,不光是为了防止刘淮他老娘先找到苏芳,也是为了防止苏远志偷偷眯钱。
就这样,兄弟俩心怀鬼胎地坐上了这列前往京市的火车。
而和他们一同出发的,除了因谁也不信而决定只身前往的刘淮他老娘外,还有被安排出外勤任务的兰花市的公安同志们……
苏芳,危!
……
在三拨人先后抵达京市,开始针对城东这个不算特别大的区域进行地毯式搜索苏芳的行动时,苏芳还缩在肖老师分配的教师宿舍里头,一边愤恨着华大怎么还不快点将苏盼开除的磨蹭,一边像看贼一样,盯着最近又收到了女学生情书的肖老师。
此时此刻,苏芳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还想着等会儿得去商场逛逛有没有新裙子上市,打算买条回来,给肖老师看看好不好看,也顺便去那个女学生跟前转一圈,让她知道,肖老师是有女朋友的。
哦,还得再去趟华大。
要是这趟过去还没有关于苏盼被开除的消息的话,她就直接把当时写的匿名信贴到学校的布告栏上!让所有路过的学生都能看到,也都能知道苏盼的真实面目!
苏芳这样想着,小心翼翼地从自己塞在衣柜里的一件不起眼的衣服中掏出了一沓钱,打算抽出几张留着等会去商场买东西花。
这些钱是她的命根子,连肖老师都不知道这些钱藏在哪里,更不知道具体的数目。
别看苏芳这么喜欢肖老师,可她骨子里的凉薄与自私是改不了的。除了最开始为了给肖老师运作工作才花出去的钱,大部分的钱还没动,而且运作工作的钱也不是苏芳白给的,肖老师现在每月工资的三分之二都得交给她保管。
苏芳小心地将剩下的钱重新放回去后,一边换上上个月肖老师送她的连衣裙,一边将钱放进自己的小钱夹里,对着斑驳的镜子幻想着美好的未来……
然而,她才走出校园,踏上了前往商场的繁华街市还没有几步远,就被突然从路边扑过来的身影给摁住了——
苏芳没能控制地喊了一嗓子,正准备掀翻将自己摁在地上的人,骂几句对方走路不长眼的话,顺便再让对方将弄脏的衣服钱赔偿给自己时,一个熟悉得让她忍不住发抖的声音响彻在她耳边:
“你个小娼妇,可算是让我抓住了——”
……
所谓,月儿高高挂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正当苏芳被最先赶来并找到她的刘淮他老娘挟制着,战战兢兢朝教师宿舍回去拿钱,却还不知道另外两批人马也即将赶到的同一时间——
作为引领这三拨人来京市的“罪魁祸首”苏盼则正式得到了校方的社团申请批准,并划分了一间位置不错的大教室给她作为社团活动场所。
在社团申请被批准后,苏盼第一时间就将这个消息公布到了学校的宣传栏上,邀请所有想要学习、练习英语口语的同学报名、参加。
当然了,最先报名参加的,当然都是贸易经济专业的同学了。
不说专业教授对学习英语的肯定态度,就说这社团是同专业的同学成立的,那和苏盼最近相处得都挺不错的同学们自然也都得给点面子。
这其实就已经达到了苏盼想要借扩大社交圈来把控舆论的目的。毕竟她主要接触的还是专业同学,就算苏芳把事闹出天来,只要同专业的学生不轻易改变态度,她的校园生活也就不会受到太多的影响。
不过比较出人意料的是,除了贸易经济专业的同学加入了“英语角”社团,连英语专业的学生也有不少闻讯赶来,似乎是想过来看看,自己的专业是怎么变成其他专业同学成立的社团。
连着不少其他专业的同学也都抱着好奇心跟着加入了这个以“语言/口语”为主题而成立的社团。
而这其中,对苏盼成立这个社团十分看好的黄爱娟的宣传是不可或缺的。
只是,她的宣传所带动来加入社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给了本以为在社团成立初期不会涌进太多人来的苏盼一个措手不及,连忙拉壮丁似的,将最近相处不错的室友,和班上关系挺好的同学拉过来帮忙。
在忙了一整天登记报名的事情后,苏盼疲惫地瘫倒在沙发上,对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宋玉书认输说道:“宋教授,我果然还是更适合赚钱……”
宋教授看似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指点道:“这社团和你开店做生意有什么不一样的?就像是你的六食堂和那个小卖部一样,根本都不需要你亲力亲为,找好合适的对象帮你负责社团的管理工作,你只要时不时过去明确自己社长位置,展现自己的口语能力,得到大伙儿的信服,不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吗?”
苏盼:“!!!”
在这个问题上,苏盼纯属自己走死胡同,把学习和事业分得太清楚,对待校园里的事情,总是抱着上辈子对校园太过崇拜的态度去看待问题,而忽略了校园本身就是一个小社会,不是需要区别对待,而是能够在管理问题上相提并论的。
看着宋玉书并不觉得自己刚说的那番话有什么特别的样子,苏盼原本还有些因重生以来事事都顺而略显沾沾自喜的心情,一下子就又变回了她本来也没抛掉的谨慎态度。
上辈子活着就挺难的,以至于学历、眼界和心胸都没练到位;
这辈子重生又太顺利,多多少少受到了成功的影响而惰怠了。
总结来说就是——
她还有得学呢。
……
苏盼这边虚心请教;
苏芳那边哭哭啼啼。
春风得意的肖老师在回宿舍的路上,正荡漾于另外一个比苏芳更年轻、漂亮且富有智慧的女同学的出现,思考着该怎么利用自己的身份染指这朵,还未经采摘的,饱满的花骨朵时,却看到了被众人围观的宿舍。
这样的场景,让肖老师想起了自己在和苏芳在一起时,被原配妻子捉丨奸在床的,那个同样也是聚拢了这么多人围观的午后。
这不是什么令人感到愉快的记忆。
肖老师每每想起当时那些人像是看耍猴一样看着自己的,并试图扫荡自己全身的目光,就觉得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不舒服得要命。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让他失去了平日里的理智,忽略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跑来围观他平平无奇的宿舍的这件事情。
肖老师用隐晦的不满眼神看了看这些人,想说一句“借过”的时候,却惊悚发现众人在看到自己后所投过来的目光,充满了令人不适的,嘲讽?
围观的这些人都是和肖老师一样的,受聘于这所大专学校的老师,也都是和他一样住在教师宿舍院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校同事。
肖老师虽说是刚来这个学校任职不久,和这群人的关系算不上多亲近,但平时出来进去都会打招呼,偶尔有什么事情也会互相帮一把。
所以,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明明早上都还好好的,怎么就一个白天的工夫,这群人就会突然围观在自己的宿舍门口,又莫名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还没等肖老师试图探索这些或鄙夷、或嘲讽、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是究竟为何时,不远处的宿舍里就发出了来自苏芳凄厉的哭声,和几个陌生的男声混杂在一起的乱糟糟的声音。
这是,发生了什么?
肖老师的心中涌现出了一种极度不安、忐忑的情绪。
第47章
推开人群, 肖老师再顾不得半点风度地冲进了宿舍后的第一反应,就是重金求一双没有窜进来的腿,或者说, 重金求一双能让他火速逃离这里的飞毛腿。
原因很简单, 因为宿舍里除了哭哭啼啼不止的苏芳外, 还有一个看起来就十分难缠不好惹的老太婆、一对人高马大的兄弟, 还有就是几个穿着公安制服的公安同志。
一见有人进来,屋里几个人的目光是全都聚集在了肖老师身上。
那几个公安同志的眼神最多就是带几分审视, 可偏偏坐在地上的老太婆的眼神里充满了凶恶,连带着那对身材高壮的哥俩也都十分不善地看着他, 直给肖老师看得浑身不自在。
更别说, 旁边还有个见自己回来, 就像是有了撑腰的人而哭得更加凄厉的苏芳在一旁添乱, 哭得肖老师是心烦意乱的,可又碍于这么多人看着,便也只能压下心中的不耐烦,边看着屋里有没有被祸祸, 边打算问问这是什么情况。
好不容易才又有了这份稳定工作的肖老师可不想在学校的宿舍里又闹出什么事情来,便在确定宿舍里表面上的物品没有被损坏后,没去看一旁对自己面露不善的三个人,只看向公安同志, 问道:
“同志您好,我是这所学校的老师, 不知道您几位来我们学校的职工宿舍, 是有什么事情吗?需不需要校方出面提供帮助?”
肖老师这话问得十分圆滑。
既没有表明自己是这间宿舍的主人, 以及和正瘫坐在地上哭个不停的苏芳的关系,也没有八卦访事的态度, 反而是十分义正言辞,问得合情合理。
但可惜的是,他这番做派纯属给瞎子抛媚眼,白费功夫。
这几个公安同志早就知道他和苏芳的关系,对他的行为十分不齿。
而坐在地方的老太婆就是刘淮他老娘,对肖老师这个和苏芳勾搭成奸的野男人更是恨之入骨,要不是刚才单方面给苏芳收拾了一顿,实在没力气了,她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将这对狗男女逮回村子里头,让他们浸猪笼!
至于一直没吭声的哥俩,是最后才赶到的苏远志和苏宏志两人,对肖老师他们倒是没啥别的想法,只心里惦记着苏芳的钱到底在哪儿,懊恼于他们赶来得太晚。
一屋子人,心怀鬼胎,谁都没工夫搭理装腔作势的肖老师,心思全在苏芳手里的钱到底在哪儿上面。
这让肖老师有些尴尬。
但在下一秒,公安同志的回答,只让肖老师恨不得撤回前一秒的尴尬,和前一分钟的问话,直接遁走——
公安同志:“你就是肖任对吧?据我们了解,苏芳就是为了和你私奔才会私自卖房,她本人刚刚也承认了,是受到了你言语上的诱导,才会有私奔的行为,所以你也得和我们走一趟!”
肖老师:“……”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
苏盼再次听到关于苏芳等人消息时,她人正在看小卖部的账本,打算用这小半年赚到的钱将小卖部旁边的那块空地用租或是买的方式从学校搞来,到时候等寒假加建个房子,将小卖部扩大经营。
郑小娟自打知道苏盼和苏芳的关系,和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后,十分打抱不平,将对苏芳这件事情的跟踪工作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哪怕之前苏盼在得知三方人马已经抵达京市并找到苏芳后,对这事的后续已经不怎么关注了,她也还是坚持要和苏盼汇报相关进度。
“盼盼姐,苏芳和她那个野男人要被带回兰花市了——”
“???”
苏盼最近一直忙于学习与社团管理,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关注食堂和小卖部的经营,几乎都快忘了苏芳这件事还有后续,猛地听郑小娟提起这事,还真是让她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回兰花市?”苏盼想了想,点头道:“也对,他们的户口应该都还在兰花市,包括苏芳和刘淮的婚姻关系也都还在,想解决的话,必须得回兰花市。”
看着手里的账本,苏盼一心二用地同郑小娟问道:“那小娟你打听到他们什么时候回去了吗?有时间的话,我想去火车站亲眼看着他们离开京市。”
郑小娟嘿嘿一笑道:“盼盼姐你问我就问对了!我认识的那个在火车站卖票的姐妹跟我说了,公安同志买的火车票是明天上午出发去兰花市的,你要是想过去看的话,明天下午一点半过去就准能碰上!”
“碰上还是算了吧,我不想和他们见面。”苏盼坦言道,“以我对他们的了解,苏芳回去以后,不是被刘淮他老娘留在身边折磨,就是被老苏家的人安排嫁给其他人。我要是被他们看见了,肯定也会被他们给扣上一顶‘孝道’的大帽子,大义凛然地让我给那个家当牛做马。”
已经被坑过一辈子的苏盼自然不会再没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敢想法,至于为什么还要去车站目送他们离开,那纯纯粹粹是为了能看到他们的倒霉样啊!
想到上辈子因没有发生被举报捉丨奸事情,而在大专毕业留校工作后,顺利地在众人的祝福下,嫁给了肖老师那个利用冷暴力而逼疯了原配妻子的渣男,还无耻地跑来和自己炫耀幸福的苏芳的丑恶的嘴脸,苏盼就很想知道明天被公安同志羁押回乡的苏芳的样子。
肯定是狼狈又凄惨。
苏盼这样想着,心情就跟着雀跃了起来,并期待起了明天的“车站欢送会”。
……
事实上,苏芳的实际情况远比苏盼所想得还要惨。
因为……
在公安同志终于找到了苏芳藏钱的地方后,苏远志、苏宏志和刘淮他老娘三个人,第一时间就都朝着那个装满了钱的布包伸出了手,想将布包拿到自己手里,却都立刻被公安同志给呵斥住了。
公安同志:“你们想干什么?这些钱都是赃款!需要在调查清楚后,一部分会作为刘淮的赔偿金赔偿给利益受损的厂子,另一部分会充公,你们最好别惦记!”
在场几人:“???”
刘淮老娘想要发问,可一听公安同志提起了现在还没找到的自家儿子的名字,又想着自己趁着他们没来之前已经从苏芳那拿了钱,便没敢吱声,只隐晦地看了看旁边苏芳的傻大个哥哥们,心想:枪打出头鸟,要是他们的钱都没办法要回来,我就不吭声,但要是他们能把钱要回来……哼,反正别想甩开我!
要不怎么说是人老成精,刘淮他老娘小算盘打得脆响,都没用她激,旁边这俩傻大个就如她所愿地当了这“出头鸟”——
“啥?公安同志您别开玩笑!那都是我们家的钱啊,是苏芳那丫头从我们家里偷走的,足有一千二百四十五块七毛!这钱怎么就成了赃款,还不能还给我们了呢?那我们的钱咋办啊!”
苏远志和苏宏志一听这话,理智全无,立刻就都急眼了。
他们为啥奔波劳碌来京市,就是为了把钱追回来,可这钱怎么稀里糊涂的就成了赃款了呢?两个人急得不得了,也顾不得占其他便宜,说来说去就是这些钱里面有苏芳从家里偷走的钱,是家里的钱,和刘淮没有任何关系,更不可能是什么赃款!
但公安同志也有话说:“你们家丢了这么多钱为什么不报案?谁能证明你们丢钱了?你们又怎么证明这里面的钱就是你们家丢的钱?”
苏远志&苏宏志:“……”
是谁杀了我?而我又杀了谁![注1]
刘淮老娘:幸好我没开口。就是不知道这公安同志能不能给我报销车费……
公安同志:别想了,没门!
……
钱被充公了……
拿不回来了……
在再三确定这笔钱很难拿回来以后,苏远志和苏宏志再看苏芳时的目光,就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之前因她偷家里钱和男人私奔而产生的嫌弃、鄙夷,而是充满了仇恨!
尽管公安同志也说,只要他们能证明这钱是苏芳从家里偷来的,的的确确是他们家丢失的钱,这笔钱就还能有还给他们家的机会,可苏芳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认偷钱的事,怎么问都是这钱是卖房的钱,和老苏家没有关系。
苏芳是坏,不是蠢。
她敢卖房,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和刘淮还是合法夫妻,就算是把房子给卖了,她也能利用和刘淮的夫妻关系给自己脱罪。
可偷钱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别人不知道,苏芳自己还不清楚?她从家里偷的,可是足足一千多块钱,外加她奶奶留下的一对银镯子,那是个老物件儿,和她拿走的钱加起来得有两千块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苏远志和苏宏志从始至终都没提起那银镯子的事,估计是还没发现,这要是等他们发现了家里的损失比想象中的还要多,那自己就算不蹲监狱也肯定得不好过。
更别说,涉及两千块的偷窃算是重罪——
苏芳傻疯了才会承认这种会蹲监狱的事!
所以,哪怕在她打死也不承认偷了家里的钱,只一口咬定那些钱都是卖房子的钱以后,苏远志和苏宏志总是用想杀人一般的目光盯着她,苏芳也只能咬牙坚持下去。
反正公安同志也说了,只要刘淮他老娘愿意谅解自己私自卖房的行为,就不会给自己定罪。所以苏芳早就想好了,到时候就用刘淮他老娘之前从自己那里拿走的钱作为要挟的理由,让她必须谅解自己,还得护着自己别被老苏家的人带走,不然她就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过!
苏芳是够恶毒的。
但她还是太年轻,不知道刘淮他老娘早就看透了她的本性,并提前一步想到了自己这个短处,直接就背着她找上了苏远志哥俩。
“我问过公安同志了,我能替我儿子和你们妹子把离婚手续办了。”刘淮老娘意有所指地说道,“苏芳今年虚岁才刚二十二吧?这个岁数,就算是离过一次婚也没什么关系,只要没生过孩子没有牵挂累赘,这想再婚就是容易事儿,尤其是她长得好,肯定有人愿意出钱,给她娶回家。”
“!!!”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苏远志和苏宏志一听这话,都不用刘淮他老娘再往明处说,就已经各自在心中盘算起能拿得出彩礼钱娶苏芳的,她的二婚对象人选了。
至于苏芳的意愿?
那从来就不重要。
……
第二天上午,苏盼出发去了火车站。
看着被两名公安同志看管在中间的苏芳,和跟在后边满郁气的苏远志、苏宏志和刘淮他老娘,苏盼莫名就想到了上辈子她在第一次逃跑失败后的场景。
那时,逃跑失败的她像狗一样被刘淮拖着往回走,刘淮他老娘也是这样,跟在后头骂骂咧咧地,向她说着极尽刻薄、难听的话。
苏芳是暗藏绵里针的告密者;苏父苏母是冷眼旁观的路人;苏远志和苏宏志是帮忙抓住她回来的帮手。
而现在,一切都变了。
苏盼在公安同志带着苏芳同京市公安以及铁路的工作人员说话,而苏远志、苏宏志和刘淮他老娘不耐烦地先进了车厢以后,故意出现在了苏芳所能看到的视线中。
迎着苏芳充满了愤恨、痛苦、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苏盼笑得一脸灿烂,一路目送着她上了车厢后,轻声说了一句:
“拜拜了,我的妹妹。——
“祝你我,再也不见。”
第48章
苏芳在临上车前, 看到苏盼那近乎挑衅般的出现,和挂在她嘴角的笑容时,她连愤怒都还没来得及反应, 就被因她不住往后看的动作而加大了桎梏她行动力量的公安同志给强行架上车。
“苏!盼!”
行动被束缚的屈辱, 和苏盼大胆的出现, 让苏芳张大了嘴巴, 恶狠狠地喊出了苏盼的名字,想要借此让满眼都写满了算计的苏远志和苏宏志能回头看一看苏盼, 并在看到不远处的她光鲜亮丽的样子后,将她也带回去, 让她重新变回没下乡时那样, 一辈子做家里的仆人!
苏芳指着车窗外, 对坐在旁边座位的苏远志和苏宏志喊道:“那是苏盼, 是大姐啊!她就在首都,而且还考上了华大,你们快把她也一起抓回来,让她替我嫁给刘淮或是其他男人, 不能放过她,抓她回来啊!”
听到苏芳提起苏盼的名字时,苏远志和苏宏志两个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大姐在京市?
兄弟俩不约而同地嗤笑了一声。
别说下乡十年的她根本不可能在京市,还考上大学, 就算苏盼真的像苏芳说得那样就在车站又怎么样?她不在京市,说明苏芳她现在已经失心疯了, 是逮谁咬谁;她在京市, 那就说明大姐她现在已经能耐到能独立生活在京市, 根本不是他们能奈何得了的了。
不管是真是假,哥俩都是默契十足地当做没听见一样。
毕竟, 老苏家的人不光是自私自利,还都很识时务。
就像是他们在发现丢掉的那一千多块钱追不回来以后,苏远志和苏宏志两个人在对待公安同志时就又恢复了之前的殷勤态度,和原本还有利益纠葛的刘淮他老娘虽不能说是共患难,但想到对方找不回来的钱比他们还要多这点,双方相处起来也没了之前的剑拔弩张。
所以说,人与人之间,只有绝对的利益。
苏芳之所以落得现在的下场,就是因为她动了别人的利益,所以不管她怎么叫嚣着关于苏盼的事情,在场几个人也没有一个愿意搭理她的,只有公安同志怕她影响旅客,低声喝斥着叫她不许再制造噪音的声音。
随着火车的启动,京市随着车窗越来越远去。
直到彻底无法再看到车站的建筑时,苏芳才带着不被相信的麻木,与自知前路不会有自己好果子吃的痛苦,沉默了下来。
倏地。
她的脸颊上落了几串泪珠,可这却不是因悔恨才出现的眼泪,而是充斥着此生都无法消磨恨意的泪水。
望着车窗外越发荒凉的,难以称之为风景的画面,苏芳的心中除了恨意,还有莫名的空荡与惶恐——她总觉得,自己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可,不是这样的,又能是什么样的呢?苏芳看着手里糟糕得像是她当下人生轨迹一样的盒饭,只觉得自己的未来像是过桥洞——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
在苏芳等人离开京市后,苏盼就像是卸去了压在心头的最后一块碎石头——终于能彻底和上辈子那些恩恩怨怨,和这辈子的亲人告别,再不用背负那些曾折磨她半生的痛苦记忆了。
从车站回来后,苏盼的生活看似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仍是一成不变的,学习、社交、看账本、做饭吃饭,可身边亲近的人都察觉到了她比以往更开朗的心情。
宋玉书看着苏盼哼着曲儿,揉着面,说要给自己包包子的样子,只觉得自打几个月前,苏盼从火车站回来以后,整个人就越变越年轻,半点都没有已经快三十岁的样子。
对于苏盼那时去火车站是要做什么,宋玉书至今没有问过她,就像是这几年的相处中,她也从来没有问过苏盼关于她为什么会独自来京市的原因,以及她从来没提过的家人的话题。
有些事,难得糊涂。
只要苏盼高兴就好。
在宋玉书看来,像苏盼这么好的小姑娘,就该多点活力,别事事都拼命,还是得劳逸结合才行。
“今天怎么突然想起吃包子了,是有什么讲究吗?”宋玉书看着苏盼卖力揉面的样子,就算是再不擅长做饭,也知道这做包子的面得是发面,可现在都已经快到元旦了,屋里再暖和也不如夏天更适合发面。
苏盼在将揉好的面放进盆里,想着一会儿要塞进厚棉被里去发酵的事,一心两用地回答道:“咱北方啥节日都讲究吃饺子,包子没有讲究,想吃不就能蒸一锅吃吗。”
当然,所谓的想蒸就蒸纯属是借口。
苏盼今天突然想蒸包子的最大原因,是宋玉书在学校开会时,不想麻烦别人去倒热水,为省事喝了两杯凉茶,胃口难受又怕自己知道后碎碎叨叨,就一直忍着胃口的难受,却不想苏盼早就发现了,只是碍于她的面子没说。
见宋玉书这两天因为胃口不舒服而减少的饭量,苏盼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想着胃口难受就得吃发面这种好消化的东西,可偏偏宋玉书又向来不爱吃纯白面的馒头,说吃起来太枯燥。因此,苏盼就想蒸点素馅儿包子给她吃。到时,正好能借着蒸锅再蒸点对胃口好的南瓜,顺便再熬点同样对胃有好处的山药粥。
哎,谁让宋教授一把年纪还不愿意吃药,又不想让自己知道。
没办法,只能食补了。
苏盼打算做两种馅儿的包子——
一种,是木耳鸡蛋韭菜粉条的素馅儿;
一种,是沾点肉腥的白菜熟猪肉馅儿。
其中,这熟猪肉馅儿的包子,是苏盼独家的做法,从前的东家都爱吃这种熟肉馅的。
说白了,就是把红烧肉剁成馅,让本身就带有调味的红烧肉和素菜(白菜、韭菜、西葫芦)混在一起和馅儿。
这样做出来的馅儿,不管是包包子、包饺子还是烙盒子,真是能让人香到忘生日!
事实上,宋玉书也的确是爱上了这个熟肉馅,饶是苏盼一个劲儿拦着,她也还是吃了两个素馅儿的包子,外加三个肉馅的包子。
虽说苏盼在捏包子时,特意做小了点,但这五个包子的分量也远比宋玉书平常的饭量要多。
看着宋玉书仍跃跃欲试想要再吃一个熟肉馅包子的样子,苏盼:“……”剩下的蒸南瓜和山药粥还是晚上吃吧。
……
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话反过来说也一样——人这精神头足了,做起事来有盼头了,这喜事自然而然会跟着找上门来。
说穿了,就是人一旦改变了心态,拼搏的劲头就又回来了,这做事效率就也会跟着提高,所谓的喜事也是自己通过努力给创造出来的。
像是在卸去了积攒了两辈子的包袱以后,苏盼的生活可以说是越过越滋润,也越过越有盼头,整个人的精神头就和之前那几年只一个劲儿想赚钱时候,有了质一般的突破。
人的精神头好了,做起事来也就不再只追求目的而是也开始注重过程的改变,叫苏盼这个两辈子加起来的底蕴都不太过关的人,也多了几分在抛开利润以外,单纯对事物本身的探索精神。
俗点说呢,就是她人没那么俗了,但该赚的钱还是得赚;
简单点说,就是她跳出了舒适圈,打算搞新的赚钱买卖。
好吧,人就算再变,也变不了对钱的追求……反正,别人不知道,苏盼是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改不了自己对金钱的渴望的。
说是跳出舒适圈,其实就是苏盼这两年赚了不少钱,又买了房子有了固定产业的,她也是不可避免地将心思更多放在了学习上,使得原本蓬勃的事业心萎靡不少。
因此,她所要“跳”出的舒适圈,其实就是重拾自己的事业心,在稳定好学业的同时,也不能将自己安身立命的赚钱心思给丢掉,更不能只满足于当下这小小的成就,就放弃了当下这么好的机会。
还是得拼搏,还是得发展,还是得赚钱。
至于要怎么发展事业,好让自己能坚持自己的理想抱负,争取能在改革开放初中期多赚点钱,也赶在京市的房价还没有膨胀起来前多买几套房,苏盼想出了三个想法:
第一个想法,是等沈惊蛰从香江回来以后,看他反馈回来的情况,到时深挖现有的服装生意,去参加展交会,或是搞个合法的身份,将生意做到香江去。反正沈惊蛰之前也说差不多年底就回来京市这边,具体看他回来以后的反馈;
第二个想法,是她自己的小卖部生意的拓展。小卖部这边她打算跟着学校要建分校区一起跟着开分店,将这部分工作全权交给郑小娟、王红星两个人负责,到时候自己拿大头钱,两个人跟着拿分红,争取把小卖部做大做强成为国内化的连锁店!
至于第三个想法是什么……
嘿嘿。
苏盼一个人偷偷笑着,却又不失坚定地在自己的计划书上面,一笔一划写道:
第三个想法——
我要办工厂!
第49章
第49章
办工厂这个想法, 其实也不算是一时兴起,早在挺久之前,苏盼就动过这个念头, 只是那时候的她一心只想着攒钱买房迁户口, 资金和精力都顾不上细想办工厂的事情, 久而久之便就搁浅了。
现在又重新将办工厂这事列入计划, 也是因为马上就要82年了。
这一年,国家表明了“对外经济关系”的态度, 开始了向国外市场、国外资源的发展之路。而随着国门的打开,人们对改革开放的态度也越发积极起来。
苏盼可是知道从接下来开始一直到90年代的这十来年期间, 全国各地会涌现出多少人才, 又有多少专业人士会下海经商成为“万元户”中的一员。
比起那些在个体经营中具有极大天赋与眼光的能人们, 她不过是个利用重生所知道的讯息而提早占了便宜, 却偏偏还想将这个便宜占到底,让自己能笑到最后的人。
但说实话,苏盼上辈子就是个社会底层的劳动人民,拥有的技能不多, 能记住的事情也大多都是从雇主那里道听途说的,对于未来发生的很多事情,她只能知道些相对重要的事情。
像是她从前那位靠在90年代搞股票发家,最后却赔得连她的工资都发不出来的雇主, 就曾经无数次和自己吹嘘他当年是如何不顾家人阻挠,卖房买了哪只哪只股票, 最后赚了个盆满钵满的经历。
只是现在距离随便买只股票就能赚大钱, 以至于人们疯狂涌入股市的90年还太遥远, 苏盼总不能坐等吃山空,只守着自己现有产业等待90年再去赚钱。
要知道, 随着改革开放政策的发展,竞争只会越来越激烈,做买卖也是不进则退的,还是得想办法扩大经营,就当是提前为未来买股票攒本金了。
所以思来想去,苏盼想出了这三个计划。
而其中,办工厂的计划,是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工作目标,和沈惊蛰的服装事业没有关系。毕竟服装业是他的事业,苏盼在也不过是充当了策划+设计+投资股东的身份,主要是领工资和领分红,其他的还是让沈惊蛰自己负责。
上辈子有着那么惨痛经历的他都能赤手空拳创下那么大的事业,这辈子肯定能在上辈子的基础上加个更字,所以苏盼也不会不懂装懂地去指手画脚,有钱就行,别的无所谓。
比起服装业,她还是更想发展属于自己的事业。
比如,成立个食品加工厂。
……
当然了,想要办一家工厂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更不可能一蹴而就——想要办成工厂,还是得先从小作坊起步。
苏盼打算办个专门生产半成品食品的小作坊——
更准确地说,她想成为街头小吃烤冷面的供货商。
是的,烤冷面!
现在可能知道并吃过这个的人没几个,但在未来的21世纪,烤冷面这三个字所代表的街头小吃,可以说是闻名南北西东,风靡大街小巷!
对于烤冷面这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街头小吃,苏盼当然听过吃过并知道怎么做,只是她一直就没想过摆摊或是在六食堂里面靠零售卖这玩意儿赚钱。
因为比起其他的街头小吃,烤冷面不光没有啥技术要求,且除了酱汁以外一切都太容易模仿了,苏盼就算是再心大,也没有白白为他人做嫁衣这种落不着名声也落不着好的想法,尤其是这烤冷面别的不行,可就一点——冷面。
前面说了,这烤冷面是个在21世界才风靡起来的烤冷面,现在别说流行,起码就苏盼知道,全国应该还没有这玩意儿呢。
连烤冷面这三个字都还没人知道,就更别说在后世流行的,因烤冷面而跟着被开发出来的特制冷面皮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是待人发现、开采的赚钱市场啊!
苏盼本身也好鼓捣吃的,对烤冷面的制作方法可以说是了若指掌,不管是制作中加水的那种湿湿嫩嫩的烤冷面,还是纯纯只加鸡蛋,但却带有烧烤的焦香味烤冷面,包括相对小众些的带汤烤冷面,苏盼都会做!
因此,苏盼不想错过这个能将自己眼前的小本经营,发展成一个在未来也能有立足地的国民食品厂的机会——
她打算先弄个小型作坊,就先从专门生产这种冷面面皮开始新的事业发展!
……
想要成立个和食品有关的小作坊,不光需要钱,还需要一定的人脉,这也是为什么苏盼在刚来京市时,放着手里捏着的这么多赚钱的法子不用,却跑去给人当保姆的原因——没关系、没靠山、没人脉,却有拿出来就能赚钱的法子和手艺,纯纯是要上赶着给人去当出头鸟的冤大头。
苏盼自己觉得妇女能顶半边天,但架不住她一拳难敌四手,真要是上街上摆摊遇上群地痞流氓,或是过来收保护费的人,不给钱当然也可以,人家不着急要钱,就天天上你摊儿前面腻歪你,让你赚不着钱。这种情况下,苏盼就是能耐再大也只能认怂。
不过那是刚来首都时可能会遇到的情况,也是那时候一无所有的苏盼才有的顾虑。现在,她有了京市户口,认识了不少朋友,创出了自己的赚钱路子,还考上了大学——
苏盼现在有了比从前更多的底气,能自己给自己当靠山了。
所以,在打定主意后,苏盼就想趁着寒假这阵子,先把小作坊也是未来厂子的厂址确定下来的同时,再去京市及周边城市都走一趟,了解了解这压面机的情况。
哦对了,还得雇人!
郑小娟和王红星俩人是不错,但她们俩毕竟是沈惊蛰的发小,现在能帮着自己看小卖部的店面,也是因为沈惊蛰带着侯东去了香江的原因,等他们俩一回来,这俩人估计还是得跟着沈惊蛰继续去走南闯北,哪怕她们俩也想有一份自己的事业而留下,继续帮自己看店,那也属于合作关系。
虽说苏盼是因为知道沈惊蛰的未来才和他攀上的关系,可这种关系是建立在服装生意上的合作,私下里的交情并不算很深,尤其他们之间已经有了服装生意的合作,她和郑小娟、王红星也算合伙干小卖部,这生意场上的关系已经够密切了,也不能真的亲密无间到做啥买卖都和他们搭伙。
所以,苏盼还是得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事业,并且要尽快培养出自己的得力干将!
……
培养得力干将这事是最不需要着急的,苏盼向来谨慎,对用人方面更是。所以她自然不会着急,且得好好搜罗、考察呢。
招人的事情不着急,找地确定厂址却是头等大事。
苏盼想赶在寒假结束前,就先把最耗时耗力耗人脉的小作坊给建起来,顺便再把各种营业执照都跑下来,而等有了这些合法手续以后,那剩下的事情就都好办了,开学后再弄就行。
不过,现在京市的房价虽说还没有十几年后房地产行业兴起后那样寸土寸金,但对于普通工薪阶层而言,也还是贵。
苏盼这半年多倒是又赚了不少钱,但要是想在市中心买房置地,多少有点不划算,尤其是小作坊未来肯定得变成大工厂,这冷面皮也是走批发,用不着在闹市里面开。
思来想去,她打算去现在才刚刚被上面领导关注,但还没腾出手正式开发的郊区看看。
不过一提到郊区,苏盼的心思就又活泛了起来——
她忘了是九几年,当时她来京市租住的小平房拆迁,就在农场那边,那时的房东还一家子挤在租给自己以外的东厢房吃窝头呢,结果一拆迁,一家子是陡然富家翁,得了八百多万的拆迁款!
那可是90年代的八百多万啊……
苏盼那时候倒没啥嫉妒恨可言,就是羡慕外加对钱更多了几分渴望。
而现在,这个能在90年代有机会成为近千万富翁的机会就摆在她眼前——
具体的拆迁规划,苏盼是不清楚也记不住了,但当时房东所在的农场可是全都拆迁了,她不想做那靠先机夺人财路买人房的人,但她完全可以去那里买个宅基地,自己建个有房产证的院子……
不!
苏盼的眼神中闪烁着勃勃的野心。
盖院子实在没必要,她也不去那住。
要盖,就要盖厂房!
……
不管是小作坊还是大工厂,苏盼都决定要把地点放在她手拿把攥会在十几年后拆迁的农场,只是……
买房容易买地难,就算农场那边现在是无人问津的郊区,可土地交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苏盼是想要通过和村子合作征用宅地基这种方式,来购买土地,以保证自己花钱买下来的土地是可以在未来有一天拆迁时,属于可以得到赔偿的。
这种事情,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不说买地要花的钱,就是办厂营业执照,以及土地购买的流程,苏盼就得花更多的钱去疏通关系。
看着自己手里这点在别人看来算是笔巨款,在她看来都砸不出半点水花的存款,苏盼思来想去,决定做一个积极响应国家政策的好同志——
她要去找银行贷款!
第50章
苏盼在打定主意要和银行贷款后, 就觉得自己已经费了这趟工夫,就不能小打小闹地只借个几万块钱,便在思索了几天后, 决定贷款10万。
在这个才刚刚出现了“万元户”说法的80年代, 苏盼敢一口气和银行借十万块钱的想法, 可以说是大胆得不得了。
要知道, 这时候还款可不是分期,而是借多少还多少, 按月利息一并结算的那种,就算是再便宜, 一个月的利息也得几毛甚至是几块。
苏盼倒是不怕利息高, 她敢贷这个钱就是认定自己能赚到并还回去, 比起利息多少, 她更关注的是,银行会不会借给自己这么多钱。
这年头,贷款的人非常少。
或者说,是知道还能和银行或信用社贷款的人就不多。
因此, 在贷款这方面还没有太多严苛的要求,苏盼只拿着户口本和房产证去银行给负责贷款的工作人员看了看,并说明了自己是想要通过银行贷款购买厂房厂地和厂机械设备,对方就说能贷。
苏盼一听能贷, 连忙问道:“那如果我想贷款10万块钱的话,是不是得需要我抵押或是找个担保人什么的?”
十万?!
工作人员被这个贷款数目吓了一跳, 用诧异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苏盼一番后, 再三确定道:“这个数目可不小, 同志你确定要贷款这么多钱?十万块钱的月利息可是九毛六,利息高不说, 等到明年年终就得一笔还清的。”
苏盼向来不打无准备之战,对于工作人员所说的贷款要求没有表现任何异议,点头道:“这些我都了解过也都清楚,我确定要贷款十万。”
见苏盼态度坚定,银行的工作人员也没强求,只说道:“您如果真的想一笔贷这么多钱的话,我倒是能先试着帮您申请一下我们银行的无息贷款名额,这个无息贷款的申请额度更高,能一笔下来,还能在还款时间上给您还能再延长一年,就是您得交点手续费。”
“要是不申请这个名额的话,我能贷到这么多钱吗?”
“那……可能就有点难。”
工作人员解释道:“十万块不是一笔小数目,申报上去需要很繁琐的流程不说,还不确定钱能不能被领导批下来,所以您要是想快点审批拿到贷款钱的话,最好还是尝试申请一下这个名额,这个贷款钱下来得快点。”
“那就麻烦您帮我申请一下这个无息贷款吧,我想尽快拿到贷款的款子。”苏盼也明白十万块钱对当下所属年代的银行而言是笔巨款,自然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审批这个环节上面,至于利息什么的,有没有都无所谓,主要是这钱得快点下来,别耽误她的正事。
“成,您把这份表格填好了给我就行。”工作人员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表格递给苏盼,“大概礼拜一就能知道申请成不成功了,所以到时候您得再来我们银行一趟。”
苏盼心里想着这年头吃公粮的工人干事,可都真是待人热情,性格朴素老实,当然也是因为现在各行各业之间的竞争还没有后世那么激烈,除了国营饭店的服务员态度相对差点以外,其他各行各业的公务人员其实都挺好的,像是眼前这银行小干事,要不是她主动提起来,苏盼可真是不知道这时候还有无息贷款这一说呢。
果然,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苏盼边想着,手里的表格就写好了。
她笑着将表格递了过去,和对方确定了礼拜一的具体见面时间后,苏盼从兜里掏了一把糖块塞了过去,没给这干事小同志拒绝的机会就走了。
回去路上,她还想,自己以后还是得随身带着点糖块啥的。不为攀关系,就是为感谢热心帮助的同志,结个善缘也挺好。
当然了,要是那小同志能在本来就热心肠的基础上,再多替自己申请名额的问题上费些力气的话,那当然是再好不过。
就是不知道这无息贷款的名额到底能不能申请下来。
……
在周一到来前的这几天,苏盼没有选择一心等待审批结果,而是半点没闲着办好了自己的营业执照后,又去她想买地的农场附近村子,开始了实地考察的工作。
根据苏盼上辈子的记忆,附近的几个村庄都会被划在了征收的范围,而这片土地未来则会成为专门收押犯人的监狱及犯人劳作的地方。
这也是为啥这地方拆迁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原因——
再过几十年,这里也还是属于经济极不发达的地方,除了建监狱,就不会有任何拆迁的希望,也正是因为要在这里建监狱,这地方才被人们所知道,这里的人也才有机会拆迁。
因此,在苏盼几番打听之下,她对这地方的宅基地价格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并在来了几趟,将附近都转了一圈以后,看中了一块较大的地。
苏盼看中的这块地,是在未来这地方即将拆迁前不到半年时才建起来的一个挂牌厂子所占用地方……的一部分。
当年她还不明白,这厂子为啥要在哪儿都不挨着且穷得只有她这种外地打工人才会住的地方花钱买地、建厂房,可后来一想,人那是提前得着拆迁信儿的关系户,上那占地方发拆迁财来了!
这几个村子都是百分百能拆迁,就更别说这块地方了。
还是那句话,苏盼做不出利用先机夺别人财路,买这群还不知道未来会拆迁的人的房子的事,但对于也属于村子范围里的,未来会被提前得到信的人给占上的这片还属于公家的土地,她可一点都不手软,直接拿着手里现有的一万块,和自己刚办好还热乎着的营业执照,找到了这块地和这个村子所属区域的干部,把要在这地方办厂所需要的手续都给办好了以后,更是当机立断就把自己想要的这块地给订了下来——
拿着这区域办公室,和村领导村委的印章盖好的定金合同条子,苏盼的心多少也他是了下来,现在就等银行的贷款钱下来后,把钱一交齐、手续一办妥,这块地,就归她了!
……
礼拜一。
苏盼收获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
她得到了无息贷款的名额。
大概一周左右,无息贷款的手续就能全部办好,到时候她就可以拿到这十万块的贷款存折了。
不知道是这个年代的贷款政策的确宽松,还是因为苏盼各项手续和申请资料的齐全,这十万块的贷款都不用抵押,只由银行出具了一份手写了合同,苏盼在签好了字后,等着钱批下来就行。
一笔10万贷款,两年还清,无利息。
两年,还十万……
这压力真是有点大。
不过苏盼既然有信心自己能够将这笔钱合理规划,自然更相信自己能够在两年后将这笔钱还清。
至于这钱怎么花……
一半用来买地、建厂、买机器、找工人;
一半用来投资,买房、买商铺、找沈惊蛰。
好吧,房子商铺什么的,的确不在规划内。
但是,找沈惊蛰是真的。
苏盼已经收到了对方的最新来信——
他们已经从香江回到了经济特区,之后会先去兰花市查账,最迟下周就会回来京市。
等到下周,这笔贷款也能下来。
苏盼打算等沈惊蛰来到京市后,先确定对方在香江的情况,要是混得还不错的话,那她倒是可以把买地建厂房资金以外的钱都押宝在他身上。
当然,这有个前提——
沈惊蛰必须要先展现出在自己对他的记忆滤镜以外更优秀的能力。
……
在春节到来前的几天,京市下了一场大雪,在这个还没有被工业化污染,空气仍旧清新无比,下一场雪也能堆得很厚的年代,气温随着这场大雪的到来,跌破到了零下,人们穿着厚厚的棉衣行走在路上,都很开心春节的到来,并不住地说着“瑞雪兆丰年”的话。
苏盼穿着一身加厚的棉袄,用毛线围脖将整个脑袋包得只剩下一双眼睛,戴了棉手套,穿了双千层底儿的棉鞋,站在火车站出口等人。
她虽然也喜欢雪,但更怕冷,在没有羽绒服又必须出来的情况下,也只能穿成这样,以保证自己不会被冻感冒。
苏盼跺了跺脚,看向车站墙上的表,忍不住问道:“小娟,你确定沈惊蛰和瘦猴儿他们坐的是今天到京市的火车?咱们仨在这等了快半个小时了,两趟车都到站了,还没见着他们俩出来,会不会是下雪造成火车晚点了?”
同样裹得严严实实的郑小娟挠了挠头,也说不好现在是啥情况,只得求助版地看向一旁的王红星:“红星,沈哥还有瘦猴儿打来的电话你也听到了,是今天的火车,对吧?”
王红星也给冻得够呛,愣了好一会儿才僵硬地点了点头,证实了这个时间是没有问题的。
这时候的车站,没有能随时滚动车次情况的电子屏幕,也没有随时能接打电话的手机,但这天实在是太冷了,苏盼觉得不能再这样傻等下去,拉着郑小娟和王红星,打算去找工作人员问问情况。
但埋头走了没两步,苏盼就感受到了郑小娟和王红星俩人停下的脚步,她回头看向两个人,正想问她们咋不继续走的时候,就见她们俩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不远处的出站口,活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苏盼顺着两个人震惊的目光往回看——
娘嘞,这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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