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没地方坐,几人都站立,赵常侍站在姚荺与萧远的当中,这样能随时观注两人的情况,一有不对便能岔开话题。


    只要不是蠢人,都能知道萧才人的死有原因。


    但聪明人是不会去调查的。


    赵常侍暗怪司马御行事鲁莽,他每次要杀人时,都事先找好理由,光明正大的杀人,这样别人也挑不出过来。


    像司马御这样杀人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烦,最后还得他来善后。


    其实要杀萧才人完全可以想其他办法,比如办萧才人一个罪名,然后再来个“畏罪自杀”,神不知鬼不觉。


    这一两个时辰内,赵常侍已想好对策,如果实在瞒不住萧远,就在宫里找一个人栽赃萧才人,说萧才人近日被冷落,怀恨在心与人通奸,那人怕奸情曝露杀人灭口。


    “皇后殿下,昨夜我女儿在出尘宫附近被人杀害,这你可知情?”


    萧远武将出身,不喜绕圈子,开门见山便追问。


    “知道。”


    “你是如何知道的?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五更时分,赵常侍说的。”


    萧远哦了一声,盯了赵常侍一眼,赵常侍不动声色,心下大为恼怒,他一心想遮掩司马御行凶杀人的真相,最终目的不就是掩盖姚荺与司马御私通的丑事么。


    “我女儿死在出尘宫附近,听云光殿的宫女说,当时她带着小环来找你,那你可见过她?”


    “见过,她俩来了出尘宫。”


    听到这里赵常侍忽然狐疑起来,如果姚荺不想自己私通司马御的事被人察知,就应该否认见过萧才人才对,可听她的语气似乎要全盘托出真相。


    她到底想干什么?


    “你们说了什么?”萧远眉头紧锁。


    “什么也没说。”当时姚荺确实没与萧才人说话。


    “难道她们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姚荺咬了嘴唇。


    萧远审视姚荺的神色,姚荺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她是不可能有强大的臂力同时扼断两个人的颈骨,这只有男子才有的力道。


    “皇后殿下,当时出尘宫中是否还有其他人在场?”萧远立即想到这个可能性。


    萧远完全不相信刺客杀害女儿,天枢宫守卫森严,刺客根本无法进宫,杀人而不被发觉,只可能是宫中人所为。


    但能一出手就扼断颈骨的人,除了武功高强,而且臂力奇大,这样的人在宫里有几个,且都是有名有姓的人。


    萧远怀疑当时女儿与姚荺发生争执,惹怒了另外一个人,是这个人痛下杀手。


    “有。”


    “是谁?”萧远心几乎都蹦出胸腔。


    这时赵常侍反而镇静下来。


    “西陵王。”


    果然不出赵常侍所料,姚荺真的把司马御招出来,这让赵常侍猜测自己是不是误会了姚荺与司马御的关系。


    除了奸情败露要杀人灭口,还有其他什么事值得去杀人呢?


    萧远猛地一震,他想过好几个人,但不会想到司马御。


    司马御是他最敬仰的人,军中不少将领都希望司马御能取司马措而代之,成为大晋的一国之君,虽然萧远女儿嫁给司马措,但萧远仍是期待司马御能登上九五至尊的位置。


    “皇后殿下,你可不能胡说,西陵王怎会深夜来出尘宫?”萧远尽管震惊,但又觉得不可能,司马御不近女色,又怎会和姚荺这个侄媳牵扯不清。


    深更半夜去会侄媳,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西陵王为什么会深夜来出尘宫,萧侯爷,你可以去问西陵王。”


    萧远瞅着姚荺,姚荺看起来不太像说谎,遂道:“我女儿当时也看到西陵王?”


    “是,她和小环只在院门前站了一会就走了,隔一会西陵王也走了。”


    萧远面上一片惘然之色,他的思想还停留在姚荺最后的一句话,他女儿走后,司马御也走了。


    他虽是司马御手下大将,深受司马御器重,一般情况下司马御都会看在他的面子上,不会对他女儿下毒手。


    可如果是女儿发现姚荺与司马御的奸情,那司马御是无论如何都会灭口的。


    细思片刻后萧远又觉得不对劲,如果姚荺与司马御真有奸情,那姚荺不应该掩饰吗?怎会大大方方地说出司马御也在场?


    “皇后殿下,你污蔑西陵王是何用意?”


    萧远深觉姚荺有阴谋,似乎是故意让他怀疑司马御杀害他女儿。


    “我只是说我知道的,并无一句污蔑西陵王,萧侯爷你想太多了。”


    萧远又深深凝视姚荺一眼,想从她面上看出端倪,但什么也看不出来。“告辞。”萧远拱手出门。


    见萧远已走,赵常侍望着姚荺摇头,他叹了一口气就自顾出去。


    姚荺抿了抿唇,回过头只见鸳鸯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姚荺伸手去摸鸳鸯的额头,鸳鸯的皮肤冷冰冰的,出了冷汗。


    鸳鸯回过神,她也咬咬唇,道:“殿下,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昨夜西陵王来出尘宫找你?”


    “他是来了,说一些别的事。”


    “可是用不着半夜说啊!”鸳鸯也不禁怀疑起来。


    “西陵王的行事你不用猜,他是随心所欲之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鸳鸯望着屋顶,雨珠从破漏的地方落下来,挂了一排水帘。


    是的,西陵王确实是随心所欲之人,但真的随心所欲半夜来侄媳住的地方,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他就一点都不在乎他的名声吗?


    “不要想太多。”


    “殿下,是西陵王杀了萧才人吗?”鸳鸯忍不住问道。


    姚荺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鸳鸯,这事你就不用管,你赶紧回甘露宫。”


    鸳鸯心神不宁,自觉在这里坐不住,便道:“殿下,我先回甘露宫给拿些盆过来接雨,这里的几个盆不够,也不知这雨会下多久。”


    说着,鸳鸯便抱头冲入雨中。


    姚荺掩了门,坐在床榻上,细思刚才与萧远的谈话,萧远虽有疑心她故意陷害司马御,但至少萧远心中会对司马御产生怀疑。


    还有一点赵常侍听到他们说话,那赵常侍肯定会向司马御禀报,司马御也会想法子撇清关系。


    “司马御势力庞大,萧才人的死虽不能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但能动摇萧远对他的忠心,那就是对陛下有利。”


    正想着床榻下传来窸窣的响声,姚荺低下头,只见床榻下的一块木板被顶起,上回看见的那只小白兔溜出来,姚荺眼疾手快,伸手一抓便拎住兔子耳朵。


    姚荺抱着这只兔子,兔子吓得在她怀中瑟瑟发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


    昨日忙着整理院子,姚荺也没空闲去探究床榻下的洞穴,但既然有兔子从这洞穴进来,那这洞穴极有可能是通向天枢宫外。


    此时姚荺起了好奇心,想爬到洞穴里去看看,洞穴的尽头是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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