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小红?”
“嗯,我在。”
“小红?”
“……”
“小红?哈哈哈,你这名字好俗气。”孙悟空忽略掉心中那份因念出这名字后而不断攀升的莫名暖意,像是要掩饰掉内心深处那柔软得一点也不像他的情绪一般,笑得格外夸张。
付臻红不说话了,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孙悟空笑。
大圣爷被付臻红用目光凝视着,笑着笑着就慢慢停了下来,原因无他,大名鼎鼎的齐天大圣再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冷飕飕的悚然感。
就很邪门,孙悟空瞟了一眼面前这个叫小红的男子。想他曾经大闹天宫,闯地府入深海,从不曾畏惧过谁,但是眼下,却频频在这个男子的眼神变得冷冽之时,心头微微一颤。
孙悟空很肯定自己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男子存在过的痕迹,他也非常确认自己的记忆没有出现过任何的断层,但是对于这男子的话,他也奇异的没有产生过一丁点怀疑。
对方说是他的媳妇,他们刚刚还亲密的吻了一下。孙悟空虽然不懂男女之情,但也知道那种事情不是轻易做的,而是要跟喜欢的人一起。
所以这个自称他媳妇的男子,是喜欢他的吧?这么一想后,孙悟空的耳根又诡异的红了起来,眼眸里也划过了一抹不自在。
付臻红一直看着孙悟空,自然没有错过他这一瞬间的情绪变化,虽然孙悟空此时的模样实在算不上是干净,但是付臻红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有意思,哪哪都顺眼极了。
付臻红抿唇轻笑了一声,他将孙悟空的发丝上所结成的蜘蛛网慢慢拔开,又将他有些凌乱的头发理顺。
付臻红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孙悟空全程紧绷着身体,但这并不是一种面对危险敌人时的那种充满戒备的应敌状态,而是一种有些无所适从的无措。
“好了。”付臻红将孙悟空的仪容稍微梳理了之后,这才收回了手。
孙悟空顿时松了一口气。
付臻红看了一眼孙悟空,又看了一眼滚落到一旁的桃子,笑意盈盈的问道:“小泼猴,要吃桃子吗?”
这个艳阳高照的天气,虽然算不上是特别的炎热,但也实在不算清凉。这种情况之下,若是能吃上一个水润的桃子解解馋,自然是一件能让心情变得愉悦的事情。
孙悟空本来就爱吃桃,听到付臻红这么说之后,正准备点头,但紧接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顿。
他用余光斜睨了一眼地上的桃子,想到不久前这个男子还用桃子砸了他的脑袋,孙悟空就很有骨气的说道:“不吃。”
付臻红挑了挑眉,像变戏法一样当着孙悟空的面拿出了一个水润个大的桃子,再一次问了一句:“真得不吃?”
孙悟空闻言,轻哼了一声,“不吃。”
孙悟空越是这样,越是让付臻红觉得有趣,现在这个阶段的孙悟空,乖戾而又孩子气,即便被压在五指山下,却也一直保持着真正的纯粹。
在西游的那个世界里,付臻红见过了孙悟空霸道可靠的那一面,见过了他沉稳冷静的那一面,如今在这封神结束的世界里,孙悟空乖张的这一面付臻红也想好好感受。
此刻,他有些恶趣味的将桃子放在孙悟空的鼻尖,故意让桃子上的香味涌入进孙悟空的鼻子里,以此来刺激孙悟空的味蕾。
孙悟空吞了吞口水,怒瞪着付臻红。
这家伙,绝对绝对是来专门克他的。
“小泼猴,你确定不吃?”付臻红坏心眼的问道。
已经充分了解付臻红恶趣味的孙悟空果断的偏过头,以行动来拒绝付臻红的诱惑。
付臻红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屁噢!”孙悟空顿时恼羞成怒,他没忍住又瞪了付臻红一眼。要不是他现在被困在五指山下无法动弹,这个自称他媳妇的男子哪有那个机会捉弄他。
“好了,我不逗你了。”付臻红说着,将孙悟空的脸扳正,然后将桃子放在了孙悟空的嘴边。
孙悟空先是看了一眼付臻红,确认了一下他这一句话的真实性,然后才张嘴咬了一口。
桃肉里水分很足,爽脆可口,孙悟空咀嚼了完咬下的这一口果肉之后,从付臻红的手中接过了桃子。
他的身体无法动弹,双手的距离也堪堪只能够到嘴。孙悟空在吃桃子的时候,付臻红就在一旁看着,他的双手托着脸颊,十分认真的看着孙悟空吃自己带来的水果。
孙悟空的吃相并不算难看,但也并不是非常雅观,他咬下的每一口都比较大,咀嚼的时候,腮帮子也跟着动着,并不明显,但却让付臻红想起了小仓鼠在进食时的样子。
甚至在孙悟空吃到最后的时候,付臻红还故意用指尖轻轻戳了戳孙悟空微微鼓起的腮帮子。
不出意外的,得来了大圣爷的一记明晃晃的白眼。
等孙悟空吃完之后,付臻红问他:“好吃吗?”
“还行吧。”孙悟空说着,将桃仁往远处随手一扔,一副勉勉强强的样子。
“这样啊……”付臻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我以后就不带桃子了。”
“以后?”孙悟空敏锐的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你还打算来?”
付臻红理所当然道:“有什么疑问吗?”
“你为什么还来?”孙悟空诧异。
“我为什么不来?”付臻红说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后,蓦地笑了起来,他轻点了一下孙悟空的额头,慵懒磁性的嗓音里透出了一丝揶揄:“小泼猴,你该不会认为我只是一时兴起吧。”
孙悟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说辞。
他已经被压在五指山下几百年了,这几百年间,不是没有人因为好奇而来这里与他说话,这些人之中也有人说过要经常来,但是到了最后,能坚持下去的人没有一个。
孙悟空知道自己或许不应该将那些人和面前这个自称他媳妇的人做对比,但或许是因为心中有那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才会让孙悟空越发的在意。
付臻红像是知道孙悟空此刻的心中所想一般,他双手捧住了孙悟空的脸颊,让孙悟空的正脸对着自己。
平视着孙悟空的眼睛,付臻红将脸凑向了孙悟空,让自己的鼻尖轻轻贴到了孙悟空的鼻尖:“小泼猴,你听着,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他放轻了声音,语气里透出了一种难得的温柔来:“我会陪着你,这一点,你无需质疑。”
付臻红这一句话落的瞬间,孙悟空的胸腔里涌出了一股热流,但他嘴上却状似随意的说了一句:“我可没让你陪着我。”
付臻红像哄小孩一样哄着这突然傲娇起来的大圣爷,“对,你没有让我陪着,是我自己愿意的。”
孙悟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明天还是给我带桃子来。”
付臻红道:“带桃子的话,我要收取相应的报酬。”
“什么报酬?”孙悟空上下打量了付臻红一眼:“你看起来什么也不缺。”
“你错了。”付臻红摇头,随即在孙悟空的鼻尖上轻轻吻了一下,“我缺少的是你对我的喜欢。”
孙悟空脸又红了,鼻尖被吻过的位置也在隐隐发着烫,他眉毛一扬,不禁拔高音量道:“你这家伙,说话就说话,不要突然就吻上来。”
付臻红微微偏头:“你不喜欢吗?”
孙悟空一咽:“我……”他的喉咙微微滚动着,却只发出这一个音。在这个人的目光凝视下,“不喜欢”这三个字他竟然无法违心的说出口。
付臻红见状,唇角边的笑意更浓厚了,“小泼猴,我给你讲故事吧。”
“讲故事?”
“嗯。”付臻红在孙悟空旁边随意的坐了下来,他的后背靠着山壁,头部的位置刚好与孙悟空的脑袋齐平。
这样的角度让他只要稍微一斜眼,就能看到孙悟空那棱角分明的侧脸。
“故事的开头非常的平淡,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已死之人受到了神明的眷顾,得以复生,但是却要付出一些代价……”
“神明?”
“嗯,大概就是比如来还要厉害百倍不止的存在。”付臻红似笑非笑的看了孙悟空一眼。
孙悟空:“……”这家伙,提什么如来。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故意的吧。
付臻红继续说道:“代价是这个人要为神明做事,他需要去往不同的地方,去得到每一个地方的强者们的爱。只有那样,他才可以永远活着、很强大的活着……”
“那样不累吗?”
“累?”付臻红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静而淡然:“去往一个崭新的地方,认识不一样的人,感受不一样的生活,这与其说是累,不如说是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孙悟空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偏过头,看向了付臻红:“这个故事与你有关吗?”
付臻红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只是反问了孙悟空一句:“你认为它与我有关吗?”
孙悟空收回视线,目光落向前方:“我不知道。”话落之后,他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但我觉得你是在对我讲你的故事。”
“那你要听吗?”
孙悟空笑了,他英挺的剑眉如刀裁,挺直的鼻梁下,形状好看的双唇上扬出了桀骜难驯的弧度:“你说你的故事很长,而我也当好有得是时间,只要你讲,我就听。”
“既然你说要陪着我,那我便做你唯一的听众。”
第102章
虽然付臻红穿越了无数世界,也攻略了太多的天选,但这些人里并没有哪一个是像此刻的赛西图尔斯这般的形态。
既不能算是人类,也不能看做是蛇。
赛西图尔斯这一具人蛇的身体是强行突破时间后不完全的融合产物。或许是因为体温身高了的缘故,赛西图尔斯那蛇尾上的鳞片发出了并不明显的红光。
这些红光点缀在他的蛇鳞纹路上,透出了一种妖冶鬼魅的气质。他苍白的脸色已经被红润覆盖,狭长的眼眸中浮现出难掩的渴念,他的嘴唇微微翕动着,似乎想要念出付臻红的名字,但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却只是有些断断续续的不完整低音。
他位于付臻红的上方,明明是处于一种压制的状态,但是眼下赛西图尔斯却因为付臻红那只手而微微仰起脖子,露出了一副好似不堪忍受的楚楚可怜的模样。
付臻红的手非常的修长白皙,手背的皮肤光滑而又细腻,掌心也没有一点薄茧。这样一双宛如精美的艺术品的手,此刻正被赛西图尔斯引导的握着他那因纳芙蒂蒂而涌动出的情感。
从以这种形态苏醒之后,赛西图尔斯就一直在压制自己的内心。脑海里的两个声音一直在他的耳边回荡,一个是与他相融的蛇的声音,一个是他自己的声音。
蛇的声音在说因为他太懦弱,太过小心翼翼才让别人有了插足的机会。而他自己的那一道声音也同样在责怪着,责怪他既然没有足够的把握战胜那疫病,就不应该去往阿拜多斯。
赛西图尔斯不知道如果时间倒退,重新回到他去阿拜多斯的那个晚上,在那个帐篷内面对纳芙蒂蒂的问话,他还会不会选择去往那高危险区。
但赛西图尔斯知道,这世间没有可后悔的药物。哪怕回到了那个时候,或许他仍旧会为了能够拥有足够保护纳芙蒂蒂的权利而选择赴险。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怪不了任何人。
是他自己,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所以他现在以这种方式活下来,已经算是一种恩赐。能再次见到纳芙蒂蒂,还能感受到纳芙蒂蒂对他的触碰,这是他从前都未曾体会到的亲近。
从前他给予了纳芙蒂蒂足够的尊重,因为爱得太过小心,反而不敢对心爱的男子做出任何冒犯的举动。
仅有的两次亲吻对于赛西图尔斯来说都是一种仿佛让他的灵魂都跟着颤栗起来的幸福。所以此刻这样,是从前绝对不曾有过的放肆。
薄薄的一层汗水从赛西图尔斯的额头上渗出,这些汗液与他从莲花池水里沾染上的水珠融成一起,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缓缓滴落下来。
事实上,这也是付臻红第一次感受到那不同于人类的身体结构。在埃及,蛇是权利和野心的象征,这其中,头部椭圆略扁的眼镜蛇为最。
付臻红驯服的那一条蛇可以说是整个埃及的蛇类中最为厉害的,它的毒牙前面的钩上有着致命的剧毒。它可以通过控制毒液来选择杀死或者麻痹住敌人。
虽然蛇本身是不能变大的,但是在和付臻红有了契约联系之后,它的身长和体型便可以不受限制的自由变化。
此时赛西图尔斯的蛇尾大概有三米左右的长度,最尾部还有一点处于水中,而基尾下所翻出来的位置温度很高,付臻红能感觉到那上面清晰的脉络和纹理。
赛西图尔斯深深地凝视着付臻红,眼眸上方随着付臻红的动作摩擦而浮现出了诡异的暗红色,像是眼影一样,衬得他的眸子越发邪气。
付臻红加重了力道,这一瞬间,赛西图尔斯将下巴搭在了付臻红的肩膀上,仿佛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付臻红这里。
他呼出来的热气喷洒到付臻红耳边,低沉而磁性的换气声也直直的涌入进了付臻红的耳膜里,平添了一种别样的湿热与缱绻。
暗室内的烛火已经燃尽了一个,少了一个蜡烛让室内的亮度再一次变暗,有那么一瞬间,那血脉喷张的热意让付臻红以为自己手中的是一把刚刚从炉火里被精心锻造出的利剑。
因为被熊熊的烈火燃烧过,剑身又热又硬,仿佛要将付臻红的皮肤都烫伤一般,而更为重要的是,这是一把有着双刃的剑,锐利锋锐,可以同时朝着被盯紧的猎物发出强而有力的攻势。
付臻红的视线落向头顶上方,听着赛西图尔斯那越来越低沉的呼吸声,也听着琪雅那距离这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神使大人…神使大人?”琪雅的声音隔着一堵墙壁从暗室外传来。由于并没有在沐浴室中见到付臻红的缘故,琪雅的语气里待着难掩的焦急。
但她无疑是非常聪明的,沐浴室中的那不同于其他沐浴地方的结构,让她从中敏锐的感觉出了一丝微妙。
所以在猜测出了这里可能还存在另一番天地后,琪雅就冷静了下来,然后在思考是要继续探究下去还是退出房间的时候,只犹豫了片刻便选择了前者。
琪雅看着墙壁上的壁画,仔仔细细的观察着上面的绘制轨迹,她伸出手用指尖感受着壁画上刻着的图案纹理,试图破解出隐藏的机关。
付臻红这一处暗室,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即便是被琪雅看到,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但是眼下,很明显并不适合琪雅进来。
付臻红这一短暂的分心让赛西图尔斯有些不满,他的蛇尾在地上滑动着,开始主动去蹭付臻红的手。
刚刚锻造出的剑还未经过打磨,所以并不光滑和平整,虽然凌厉,握在手里的时候却也格外烙手。
付臻红的手虽然不是特别的娇嫩,但也是无暇细腻的,这样的肤质让他面对这烙手的摩擦,很容易就出现红痕。
付臻红的眉头皱了一下。
而这时,在暗室外的琪雅也走到了有着五芒星和弓箭雕塑的石壁前。
琪雅的目光落在五芒星上,心中有一种非常强烈的直觉,这个形状的图案或许就是某个开关。
但她并没有将五芒星转动,而且拔高了音量,又喊了付臻红两声:“神使大人?神使大人您在里面吗?”
她喊完之后,屏住呼吸安静的聆听了片刻,并未得到任何回应。
琪雅抿着唇,面露纠结。
到底要不要转动这个五芒星?
一旦转动,这行为无疑是在犯上,但是若是不转动看看,她心里又会因为无法确定神使大人的安危而没办法安心下来。
就在琪雅纠结的时候,暗室内的赛西图尔斯故意用蛇尾掀起了一阵水花。
隔着一堵石墙,水花飞溅的声音传播的并不明显,但由于琪雅一直放轻呼吸在努力聆听的缘故,所以还是听到了水花声。
她微微顿了一下,眼眸里划过了一抹思量,两秒之后,尝试性的询问了一句:“神使大人,我可以进来吗?”
“……”
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此时,她几乎已经能确定神使大人就在里面,在墙壁的另一边。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眼里永远高贵冷然的神使大人正被一个半人半蛇的怪物圈在怀抱里,眼尾绯红,薄唇如红花绽放。
“神使大人?”琪雅的手已经放在了五芒星上,只要按照正确的方式转动,就能将这一堵由石墙做成的门打开。
而付臻红与赛西图尔斯距离石门不足两米远,一旦石门被打开,正对着石门的他和赛西图尔斯就一眼映入进琪雅的眼眸里。
很显然,付臻红和赛西图尔斯此刻的状态并不适合被任何人看到。
付臻红敛下眉眼,出声回了一句:“回房间等我。”他这一开口,声音已没有了平日里的冷冽,反而是一种略显沙哑的磁性。
琪雅听到这一道让人耳根发痒的蛊惑声音,整个人顿了一下,这仿佛在压制着什么的语气不禁让琪雅的思绪开始飞转。
神使大人,是一个人在里面吗?
琪雅正想着,暗室内的赛西图尔斯突然一口咬住了付臻红的肩膀,隔着一层湿润的衣衫布料,在付臻红的肩膀上留下了一派牙印。
付臻红没有想到赛西图尔斯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以至于在对方这么咬下来的这一瞬间,手中的力道因为肩膀处的疼痛而下意识加重。
“纳…芙…蒂蒂……”赛西图尔斯的嘴里终于吐露出了完整的字音,他在情绪涌动的零界点喊出了付臻红的名字,沙哑厚重的音色里饱含着万般情深的爱恋。
但付臻红顾不得去分辨他这份爱恋里复杂的痴缠,因为付臻红的手上,留下了一片属于赛西图尔斯的湿热。
赛西图尔斯的脸颊轻轻贴着付臻红的脸颊,垂着眼眸平复着凌乱的呼吸,方才那一瞬间大脑仿佛完全放空的感觉让赛西图尔斯现在都还处于一种余温之中。
或许是有了方才那第一次成功开口的缘故,再次发音对于赛西图尔斯来说似乎已经不再困难。他一边用嘴唇轻轻磨着付臻红的金发,一边缓缓说出了两个字:“吾爱。”
暗室外的琪雅在得到付臻红的那一句回应之后,就收回了放在五芒星上的手,乖乖的站在原地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
无论她心中有什么猜测,都只能站在这里。
暗室内,付臻红让暂时得到安抚的赛西图尔斯重新回到莲花池水里,然后把手抹上香精,仔仔细细的洗干净之后,这才朝着琪雅所站的正前方走去。
第103章
暗室的石门被缓缓打开,站在石门外的琪雅看到付臻红之后,红晕瞬间布满了她整个脸颊。
原因无他,付臻红的衣衫上那被赛西图尔斯染上的水流还没有变干,湿润的水珠使得有些半透明的衣物贴合着他的皮肤,露出了令人遐思的奶白色。
而他的双唇也因为和赛西图尔斯的亲吻而变得有些红肿,红艳的颜色如同一朵刚刚吸食完精气的娇花。
琪雅的目光就这么在付臻红的双唇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直到付臻红的双唇紧闭上之后,她才惊觉自己的无礼,也不敢看神使大人的眼睛,眼眸往下垂落,颇为紧张的错开了视线。
但由于角度的缘故,她的目光一往下看去,恰好就看到了神使大人锁骨处的红痕。
这红痕是很明显的唇印,深紫色的,在神使大人过于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显得格外的醒目,足以想象留下这个痕迹的人当时在亲吻的时候是有多么的用力。
此刻,神使大人的眼眸是与往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冷然和淡漠,然而身上却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
就像是一朵沾染上朝露的花,安静的盛开着,摇曳着诱人去采摘的蛊惑风情。
这么一想后,琪雅的内心突然滋生出了一种不受控制的黑暗面,她感觉到了嫉妒,嫉妒那个和神使大人亲昵的人。
琪雅握紧了手,抬起头往付臻红的后方看了一眼,但暗室内的蜡烛全部被付臻红灭掉了,所以除了漆黑的一片,琪雅什么也没有看到。
她有些不甘心,她知道产生这种想法的自己是不对的,却也无法阻止这种负面情绪在脑海里的盘旋。
“琪雅,别做令人讨厌的女子。”付臻红缓缓开口道,平静的语气,轻描淡写般的口吻,却让琪雅内心一颤,整个人都变得慌乱起来。
似乎也是认识到了自己行为的犯上,下一秒,她直接跪在了付臻红的面前,轻咬着唇瓣,小心翼翼的说道:“神使大人,是琪雅逾越了。”
“没有下次。”付臻红留下这句话之后,便去往了房间。
琪雅看着付臻红离开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付臻红披上一件干净的衣衫,走到琪雅放置的阿蒙霍特普四世放置的服饰前。
只见长方形的托盘里,是一堆琳琅满目的配饰,有宽颈项链,翡翠宝石耳环,黄金臂环等等。
而这些价值连城的华丽配饰,通通不及托盘正中间放置的双羽皇冠来得耀眼。
这一枚双羽冠是用圣羊角作为主要的装饰,皇冠的中间是则是由蛇标与太阳圆盘这两种图案组合而成。
在两种图案的中间,竖着由白水晶制成的权杖,两边则是充满阿蒙神的宗教感的远古图腾。
付臻红伸出手触摸了一下上面的水晶权杖,冰凉的触感,无垢的色彩,是权利和圣洁的象征。
权利,是指王后之位。
圣洁,是指他作为神的使者的荣耀。
就单单只看这枚双羽金色皇冠,就能看出阿蒙霍特普四世在婚礼这一件事情上的用心程度,以及愿意与付臻红共享权利和地位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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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这三天,伟大的法老王,阿蒙霍特普四世即将与神的使者纳芙蒂蒂结为伴侣的消息已经在上下埃及传遍。
这传播的速度很快,甚至远超于不久前神的接引者赛西图尔斯在阿拜多斯染上疫病的死亡。
对于这个盛大的消息,埃及的民众们想法各异,一些人叹息赛西图尔斯的离去,感叹他没有那个命与最美之人做一对被众人艳羡的伴侣。
一些深信神使和身份接引者相爱的人怜惜刚刚失去心爱之人的纳芙蒂蒂,转眼就要嫁给另一个人。即便那个人是埃及的最高统治者,不能跟喜欢之人结为永生伴侣的纳芙蒂蒂或许哪怕拥有了权利,也定然不会真正的开心。
而还一些人则稍微想得更多也更深层次一些,这其中便以拉特瓦这些赛西图尔斯的旧部为主。
他们之中多少知道些阿蒙霍特普四世陛下与祭司阶层的矛盾,而赛西图尔斯大人是大祭司的侄子,在这样的关系之下,他们
开始怀疑起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是阿蒙霍特普四世早已经设计好的局。
而目的便是要将神使大人从赛西图尔斯大人的身边永远夺走。
这样一来,阿蒙霍特普四世既得到了这世间的最美之人,还除掉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
不过,无论这些人的心里如何作想,神使纳芙蒂蒂与法老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婚礼日期已经下达,就在提前举办的太阳神节这一天,这是无法被改变的事实。
至于被那些旧部念着的赛西图尔斯,这气三日则一直在付臻红的暗室内那莲花池水下沉睡。
付臻红在池水里放了安神的秘药,能帮助赛西图尔斯缓和情绪,加快与蛇的稳定融合。
在第三日的那天晚上,付臻红来暗室看了一眼赛西图尔斯,彼时的赛西图尔斯正闭着眼睛沉睡。
他的下半身完全浸泡在莲花池水之下,露出的上半身则是靠着莲花池的岸边,双臂交叠作为支撑。
他将下巴搭在自己的手臂上,浓长的眼睫上浸着水珠,薄薄的白色雾气笼罩在他的脸上,让他的气质显得格外的妖冶。
付臻红就这么静静地看了赛西图尔斯一会儿,然后才转身出了暗室。
“砰———”石门被关上,发出了一道沉闷的声响,原本闭着眼睛正沉睡的赛西图尔斯,缓缓睁开了眼眸。他浅咖色的瞳孔里流转出了一抹晦涩,盯着紧闭的石门看了好几秒之后,才垂下了眼帘,任由光晕照射下来的阴影遮住他眸中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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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蒙霍特普四世是法老,是埃及的最高统治者,而纳芙蒂蒂是神的使者,是埃及民众最喜欢的人,两人的身份注定了他们的婚礼不会平凡。
太阳神节的这一天,一大早,天色都还未亮,阿蒙霍特普四世便亲自坐车来到了付臻红的居所,接付臻红去往底比斯皇居。
由于两人的身份都不一般,所以婚礼的举办仪式是在戒备深严的底比斯皇宫举行。
当阿蒙霍特普四世在居所接到付臻红的时候,看着付臻红的一身打扮,他眼里浮现出了一抹惊艳。
付臻红身上穿着的是埃及最好的绣工连夜缝制出来的衣袍。衣袍整体以白色和金色为主,白色的轻纱材质,金色的边纹,两种颜色隔着自然的融合在一起,衬得付臻红的身姿高挑而完美。
由于今日的特殊性,他摘下了一直以来佩戴的金面具,露出的面容冷艳绝丽,漂亮的眼眸上方涂抹着淡淡的浅金色的眼影。眼尾处的泪痣位置旁绘制着羽翼形状的图案。
他的脖颈上戴着宽领项链,项链下端整齐的宝蓝色吊坠点缀着他的锁骨,让他的锁骨看起来越发的精致。
至于那头往日里自然垂落的飘逸金发,则是被精心梳理成了半扎半散的状态,两侧部分被分别梳成了一股宽松的麻花辫,往上穿入进了双羽冠上的权杖旁,只余下几缕发丝在两鬓。
纳芙蒂蒂是一位举世无双的美人。
此时,美人换上了最华贵的婚服,看一眼就让人心跳加速。
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唇角边勾起了一抹弧度,他朝着这个让他肖想了很久的神使伸出了手。
付臻红看了一眼阿蒙霍特普四世这摊开的掌心,静默了几秒后,面无表情的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阿蒙霍特普四世的掌心。
阿蒙霍特普四世握紧了付臻红的手,掌心里柔韧细腻的触感让他唇角边的笑意越发浓厚。
他今日也是盛装打扮,高挑的身高、挺拔宽厚的胸膛让他成了鹤立鸡群的存在。深邃的五官轮廓配上凌厉睿智的眼神,无不散发着一种不怒而威的贵气与威慑。
他牵着付臻红的手上了马,两人并排而坐之后,他的手也没有松开。
付臻红看了他一眼,阿蒙霍特普四世轻眨了一下羽睫,非但没有识趣的放手,反而还在付臻红的手背上落下了一个吻。
他的唇很热,唇线分明利落,唇瓣却非常的柔软,亲吻到付臻红手背上的时候,热气让付臻红下意识想要抽回。
但似乎是知道付臻红会这么做,他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将付臻红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纳芙蒂蒂,我很开心,我甚至觉得今日会是我这十几年来最快乐的一天。”
阿蒙霍特普四世看着付臻红的侧脸说着这一句话的时候,眼底有光。这一刻,他仿佛不是那个坐在高位之上令人琢磨不透的统治者,而是一个因与喜欢之人结为伴侣而欣喜无比的普通青年。
没有算计,没有对现今局势的利弊与权衡,就只是因为单纯的喜欢。
付臻红没有给予任何回应,也没有看向阿蒙霍特普四世,只不过却没有再执着于将手从阿蒙霍特普四世的手中抽回。
阿蒙霍特普四世见状,也没有再继续说话,而是就这么静静地握着付臻红的手,享受着这一路难得的宁静与祥和。
参加这场婚礼的大臣与贵族已经在底比斯皇宫等候多时,他们按照身份等级分别坐在了大厅的两侧。
主持这场婚礼的人是大祭司卡勒,他站在最上方的皇座之下,手中拿着独属于最高祭司的权杖,面色冷沉极了。
想来也能理解,这场婚礼无疑是对卡勒所代表的祭司集团的一次强有力的打压。
赛西图尔斯的死亡本就让卡勒的情绪非常不佳,此时却还要顾着这一层大祭司的身份,亲自为阿蒙霍特普四世这个夺去他侄子赛西图尔斯伴侣的人主持婚礼,在这种情绪之下,卡勒自然不可能露出笑脸。
随着一阵音乐的缓缓响起,大厅的门被衣着整齐的侍女们打开,阿蒙霍特普四世牵着付臻红的手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大厅。
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他们的目光集中在了付臻红的身上,看着一步步走进的纳芙蒂蒂,有那么一瞬间他们甚至以为自己见到了神明。
不过很快,阿蒙霍特普四世扫向他们的目光让这些人立刻就回到了现实。
面对法老王凌厉逼人的视线,他们纷纷垂下了眼眸,不敢再去看那让他们心跳加速的埃及新后。
卡勒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唇角含着笑意的阿蒙霍特普四世,又看了一眼与阿蒙霍特普四世并排行走的纳芙蒂蒂,精明的眼眸里划过了一抹锐利。
他想从纳芙蒂蒂的面部表情来判断出这一场婚礼是否是源于纳芙蒂蒂的自愿,但纳芙蒂蒂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始终淡漠冷然的模样让卡勒无法从中分辨出什么。
想到赛西图尔斯的部下拉特瓦对他禀报的那些话,若是赛西图尔斯在阿拜多斯的死亡与阿蒙霍特普四世有关,那么他倒是有些低估了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能力。
心思转念间,卡勒收敛住神色,按照流程缓缓念起了祝福的颂词。
古老颂词里是埃及红河下最美的誓言。
以伟大的太阳神为系,见证埃及的王阿蒙霍特普四世与神使纳芙蒂蒂的婚姻。
在这颂词声里,阿蒙霍特普四世和付臻红一同走向了最上方的王座。
颂词结束,付臻红也坐上了宝座。
至此刻启,在太阳神的见证之下,神使纳芙蒂蒂正式成为了埃及的王后,拥有了与法老共同执政埃及的权利。
第104章
新王国时期的第十八王朝,埃及女性的地位虽然较旧王朝相比,有了很大程度上的提高,但依旧会在政治上受到限制。
在这种情况之下,一个女性即便是作为除法老以外最尊贵的王后,也没有与法老共同执掌埃及的权利。
而付臻红就不需要考虑这一点,一是因为他没有那一层性别身份上的限制,二是因为在成为王后之前,他还顶着神的使者这一称号。
也正是有了这两点原因,付臻红才拥有了与阿蒙霍特普四世共同执政埃及的权利。
不过这权利也分等级和内容,现阶段他所能接触的政事基本应该都是被划分到边缘化的那部分。
至于这之后付臻红到底能不能接触到政治的核心,主要还是看作为最高统治者的阿蒙霍特普四世的意思。
付臻红心里想着这些,面色上却依旧是一副平静无澜的冷淡模样。而即便没有任何笑容,坐在独属于王后宝座上的他,也依旧好看的让人心神微荡。
璀璨华贵的配饰不及他眼底的那一抹湖蓝半分的芳华,没有了那金面具的遮挡,他那如同被太阳神精心绘制过的容颜让下方的一众贵族们心猿意马。
事实上,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直观的看到纳芙蒂蒂的脸,角度的缘故让他们只要稍微一抬眸,就能看清纳芙蒂蒂细腻无暇的白皙肌肤。
这便是伟大的太眼神赠与他们埃及的瑰宝,连每一根头发丝都是完美的。
而对他们来说,大概唯一的遗憾便是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美丽的纳芙蒂蒂与法老结为伴侣。
被众人倾慕着的神使终究还是不再属于他们埃及的全部民众。
这些人虽然有心将这份对纳芙蒂蒂的爱慕心思藏匿在心底,但到底是没办法做到将情绪真正隐藏,所以同样坐在高位上的阿蒙霍特普四世只是稍微往下一扫,便瞬间从这些人的表情里知晓了他们的心思。
他的薄唇轻抿了一下,如同宣示主权一般,再一次握住了付臻红的手,带着薄茧的温热指腹放在付臻红光滑的手背上轻轻缓缓的摩挲。
付臻红没有抽回手,任由阿蒙霍特普四世在众目睽睽之下表达着那份亲昵。
而就在这时,付臻红感觉到了一道异常凌厉而复杂的目光,他朝着这道目光看了过去,在右侧那一排的最后面,看到了那个光头少年,也就是未来的大祭司卡尔斯伏恩。
感觉到纳芙蒂蒂看向自己的目光,卡尔斯伏恩在两人的视线快要接触到的时候,蓦地垂下了眼眸。
不敢跟纳芙蒂蒂对视……
卡尔斯伏恩怕自己眼中的情绪被对方看破。只要一看到纳芙蒂蒂,他就会想起那个旖旎又香艳的梦,梦里的他对着纳芙蒂蒂做着他清醒之时完全不敢想的事,他一边觉得那样的自己很肮脏,一边又止不住的因那朦胧的愉悦之感而心尖发颤。
付臻红从卡尔斯伏恩的神情与表现多少能看出一些对方的想法,但对于卡尔斯伏恩这个世界天选,在眼下这个时段,付臻红还并不打算把太多的关注放在他身上。
所以付臻红只是短暂的看了卡尔斯伏恩两秒,就收回了视线。
但由于阿蒙霍特普四世对于付臻红的关注,以至于即便付臻红只是片刻的目光驻足,也被阿蒙霍特普四世注意到了。
阿蒙霍特普四世看了一眼右侧一排的最后面,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人是大祭司卡勒收养的下一任继承者。
好像是叫卡尔斯伏恩吧……
阿蒙霍特普四世微微眯了眯眼,瞳孔深处闪过一抹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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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老与新后的婚礼仪式是十分庄重的场合,在这样的氛围之下,不会像举办宴会那般,让舞者们前来跳舞活跃气氛。
而今日,又是太阳神节,所以众人在见证了阿蒙霍特普四世与纳芙蒂蒂结为伴侣的仪式之后,便按照太阳神节的流程,跟着阿蒙霍特普四世去往了卡纳克神庙祈福。
付臻红有着神的使者这一层身份,原本也是应该随阿蒙霍特普四世一同前去神庙的。但由于他刚与阿蒙霍特普四世结为伴侣的缘故,成为埃及王后的他必须要先在底比斯皇宫的圣殿里沐浴洗洁,然后在点上一炷香,在香燃烧到三分之二的时候,亲自在皇室族谱里提上自己的名字。
等付臻红做完这些琐事之后,已经是临近正午。
卡纳克神庙距离底比斯皇宫有着不算短的距离,就算是用最快的速度祈福完,阿蒙霍特普四世也至少要到傍晚才能回到皇宫。
付臻红没有在法老的宫殿内等着,他一个人用完午餐后,便在自己的宫殿内小憩。
埃及的气候非常干燥炎热,天空终年晴朗无云。炽热的阳光照射在地上的时候,灼灼的热意烘烤着这片土地,当这些光晕弥漫进放置着冰冻着芳香蜡的房间里时,降下来到适中的温度让人有一种想要眼皮沉沉的困意。
所以虽然说是小憩,但付臻红这一睡直到太阳从尼罗河的西岸落下,才不疾不徐的从床上起身。
付臻红不喜欢旁人来伺候他的起居,作为神使的时候,他家中的侍女和侍从就非常少,现在成为了埃及的王后,他依旧没有让旁人来服侍的习惯。
换上了一身轻便的亚麻衣物后,付臻红出了房间。他现在身处的位置是埃及王后的宫殿,整体面积与装横设计虽然比不上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宫殿那般富丽堂皇,却也是相当的华美气派。
为了减缓炎热天气带来的闷热,宫殿内种着很多高大的树木,树木的两旁则是由名贵的花草作为点缀。
花园内,还有一处人工挖建的池塘,池塘里种着埃及的圣花,水流潺潺,被树叶斑驳之后的光晕洒在池水上,与莲花的颜色相辉映到一起,散发出了五彩的波澜。
付臻红走在一棵棕榈树下,在树下的木椅上坐着,巨大的叶片随着风而飘动着,带来了一种自然清爽的凉意。
付臻红闭着眼睛,后脑勺枕着木椅,微仰着头享受着这份难得宁静。
不过他这份安静宁和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有人来到了这里。
付臻红听到了脚步声,这脚步声最开始很轻快平稳,但是似乎是因为来者发现了付臻红,像是怕打扰了付臻红一般,这脚步声突然变得很轻,行走间都透出了一种小心翼翼。
[小红,是卡尔斯伏恩。]
[嗯。]
付臻红应了弱鸡系统一声,并没有因为卡尔斯伏恩而睁开眼睛。
卡尔斯伏恩看着不远处的神使,不禁屏住了呼吸,放轻着脚步。他原本是奉大祭司的命令来底比斯皇宫送有关祭司问题的抄写文书的,但是在送完文书之后,想到刚成为王后的纳芙蒂蒂,他利用身份的便利避开侍从,鬼使神差的就来到了这里。
他听说过神使纳芙蒂蒂喜欢独处,喜好清静,所以居所内不会有太多的侍从或者是侍女们,也正是因为如此,熟知宫殿路线的他这一路才能顺利前来。
此时,卡尔斯伏恩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整个人就像是着了魔一般,凭借着一种冲动,无所顾虑的来到王后的宫殿。
而做些,仅仅只是为了能看到纳芙蒂蒂而已。
然而很矛盾的是,卡尔斯伏恩看到想见的人就坐在树下的凉椅上时,他却突然开始变得有些胆怯。
既想见纳芙蒂蒂,又怕见到对方看向他时眼底的陌生。怀着这份忐忑的心情,卡尔斯伏恩慢慢朝着树下走去。
他的动作很轻,轻到几乎没有一丝脚步声,与纳芙蒂蒂的距离越近,他的心跳声就越清晰。
最后他走到木椅的后面,垂着眼眸看向了闭着眼睛的纳芙蒂蒂。
从他这个角度,能清楚的看到纳芙蒂蒂那浓密纤长的睫毛。他就这么盯着这最美之人的脸看了好几秒,然后仿佛受到了某种蛊惑一般,慢慢将脸凑近了。
心跳如鼓声一般在卡尔斯伏恩的身体内砰砰砰的响动着。随着不断凑近的距离,卡尔斯伏恩闻到了纳芙蒂蒂身上的香息,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抵挡内心的念想,吻上了这在梦里被他深入过多次的双唇。
他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就迅速退开了,蜻蜓点水一般,甚至算不上是一个吻。
但即便如此,他整张脸依旧红了个透。
他像是做了坏事一样,不敢去看纳芙蒂蒂,双唇相贴的那一刹那间,那美好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一种置身于云端的感觉。
然而现实往往是残酷的,他不过只是一个卑劣的偷亲者,如同老鼠一般见不得光。
卡尔斯伏恩握紧了拳头,深深地凝视了这最美之人几眼后,像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付臻红睁开眼眸,淡淡的看了一眼卡尔斯伏恩离开的方向,又再一次闭上眼感受着和煦的微风。
这一个小插曲对于付臻红来说并不算什么,而偷亲的卡尔斯伏恩回到住所以后,每每回味便有一种甜腻又烦恼的感觉。
至于正从卡纳克神庙往底比斯皇宫赶回的阿蒙霍特普四世,还不知道自己的王后被人亲吻了双唇。一下午的祈福让阿蒙霍特普四世有了几分倦意,但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纳芙蒂蒂、能够真正拥有他的王后,那份疲倦感便一扫而空。
在傍晚时分,白昼被黑暗覆盖,于尼罗河岸的最后一缕晚霞落下之时,阿蒙霍特普四世回到了底比斯皇宫。
他让随形的护卫退下,一个人来到了付臻红的宫殿。今日是他和纳芙蒂蒂结为伴侣的日子,他本该有更多的时间与纳芙蒂蒂渡过这值得纪念的一天,但由于太阳神节的缘故,让他现在才有空闲的时间。
他可以将仪式订在其他日子,但他不想多等,他想尽快与纳芙蒂蒂结为伴侣,所以与这相比,其他的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阿蒙霍特普四世推开了纳芙蒂蒂的房间门,看到心心念念的人正站在一处壁画前欣赏着画。
光晕照在纳芙蒂蒂的脸上,折射出了一种明与暗的界限,无端透出一抹朦胧而不真实的美,这种感觉就像是下一秒光影里的纳芙蒂蒂就会消失一般。
仿佛他不属于这里,他以神的使者的身份来,终有一日,会不带任何留恋的离去。
阿蒙霍特普四世轻摇了一下头,将这种奇怪想法从脑海里剔除,然后关上门,几步走到了付臻红的身后,一把将付臻红抱在了怀里。
怀中无比真实的触感让阿蒙霍特普四世极为满足的叹了一声,他不禁收拢了手臂,将怀中的男子抱得更紧了。
“纳芙蒂蒂,今日是我最开心的一天。”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凑到付臻红耳边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喷洒出来的热气萦绕在了付臻红的耳畔,平添了一种暧昧。
付臻红没有回应,即便已经成为了阿蒙霍特普四世的王后,他对待阿蒙霍特普四世态度依旧没变。甚至有时候,比之从前都还要冷淡一些。
阿蒙霍特普四世也不生气,面对纳芙蒂蒂的时候,他有足够的耐心。纳芙蒂蒂已是他的王后,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相处,他会让纳芙蒂蒂忘记赛西图尔斯。
“夜深了。”阿蒙霍特普四世握住付臻红的手,绕到了付臻红的正前方,他注视着付臻红的眼眸,唇角边浮现出了笑意。
并不意外的,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这一句话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他看了一眼昏黄的烛光,带着某种暗示性的,伸出指腹在付臻红眼尾的泪痣处轻轻缓缓的摩挲了一会儿,接着便吻上了付臻红的双唇。
房间内的香炉早已被点燃,淡淡的清雅香气萦绕在了空气中。
阿蒙霍特普四世并没有急着深入进付臻红的唇缝里,而是轻轻吮亲着付臻红的唇瓣,直到这形状漂亮的双唇在他的亲吻下见见染上了绯红的色彩之后,他才开始了进一步的亲昵。
对于阿蒙霍特普四世的亲近,付臻红虽然没有给予回应,但也没有拒绝。
他现在已经成为了阿蒙霍特普四世的王后,这种时候,与阿蒙霍特普四世的相处方式便需要稍微做一些调整。
此刻,他若是选择躲避,不仅会让他显得有些矫情,还不利于这之后他对于阿蒙霍特普四世的攻略。
毕竟对于阿蒙霍特普四世这种性格的人,若即若离才会让他品尝到情感的苦楚。
他要让阿蒙霍特普四世感受得……是精神上的求而不得。
第105章
黑夜下的埃及,是与白日里完全不一样的寂静。明月缓缓浮出云层,繁星闪烁,今夜,对于一些埃及民众来说,注定是无法安稳入睡的一晚。
他们心中的倾慕者,神的使者纳芙蒂蒂成为了王后,这个时间段里,应该正在他们触及不到的地方和法老陛下亲昵。
底比斯的皇宫内。
阿蒙霍特普四世一边用指腹缓缓摩挲着付臻红光洁无暇的下巴,一边亲吻着付臻红的双唇。他的吻就像他这个人一般,有一股非常凌厉的锋芒感,哪怕此刻他特意放柔了力道,也无不透出了一种强势和霸道。
付臻红微微皱了皱眉。
阿蒙霍特普四世注意到付臻红这一细微的神色变化,亲吻的力道却并没有有所收敛,反而越发的肆意起来。
或许他就是想从纳芙蒂蒂的脸上看到更多不一样的表情,他想打破纳芙蒂蒂一直以来的冷漠面具。
这么一想之后,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脑海中的热意突然开始高涨起来,他的眼睛微眯了一瞬,用舌尖撬开了纳芙蒂蒂的牙关探入进里面,开始攫取湿热的馨甜。
阿蒙霍特普四世从记事开始,母亲提伊就告诉他,若是想要成为上下埃及的最高统治者,就所必须要接触并且深入熟知政权争夺的黑暗面。
作为上一任法老阿蒙霍特普三世最小的儿子,年幼的阿蒙霍特普四世并不是最受宠的那一个,按照王室正常的继位流程,他成为法老的几率很低,但他渴望着权利,不甘于平凡,最终成功从众多候选人里,获得了继任法老的资格。
或许正是因为他很清楚的懂得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心智远比同龄人更加成熟。所了解的事也很多,无论是哪一方面的。
不过对于情爱之事他虽然了解,却并没有真正与谁深入感受过。一来是因为他本身对于那种事情并不热衷,二来则是因为祭司阶层和王权日渐分化的局势让他无暇去体会其他。
眼下,阿蒙霍特普四世十分庆幸自己曾经没有和旁人感受过那份深入的亲昵,因为这样一来,他第一次所获得极致快乐的对象,就是纳芙蒂蒂,是他所喜欢并且想要共渡一生的人。
他可以从纳芙蒂蒂身上一点点探索出令人沉醉的美好,每一种新鲜体验也都将是纳芙蒂蒂给他带来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拥有了一株最美丽的花,散发着香气的花瓣里隐藏着充满蛊惑力的甜美。他每剥开一层花瓣,都是一种新奇的体验,直至看到里面的花蕊,再狠狠用掌心握住,让它永远属于自己。
这样的想法一旦产生之后,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为了打破纳芙蒂蒂的冷淡,他越发卖力的亲吻。
付臻红的耳根在阿蒙霍特普四世热情似火的亲吻中渐渐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阿蒙霍特普四世见状,爱不释手的把玩了一下付臻红精致的耳垂,亲吻也从最初一昧的掠夺变成了有技巧的引逗。
今夜,是他和纳芙蒂蒂的夜晚。
阿蒙霍特普四世想让纳芙蒂蒂也感受到和他同样的快乐。
他将纳芙蒂蒂紧紧抱在怀里,他的臂膀修长有力,宽阔挺拔的胸膛散发着紧致结实的力感,但是唇上的力道却真正卸下了那股子有些凶性的凌厉。
被阿蒙霍特普四世这样亲吻,付臻红不是木头人,自然不可能没有感觉。但即便如此,他仍旧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阿蒙霍特普四世对此,只是眼神更沉了几分,接着便表现出了空前的耐心。他慢慢勾动着付臻红的热意,直到付臻红口中的氧气耗尽到最后一丝,才退出了双唇。
此时,付臻红的眼尾处也染上了一层浅而散的薄红,唇色更是红得十分醒目。阿蒙霍特普四世盯着付臻红看了几秒,随后抚上了付臻红眼睛旁的那颗泪痣。
“纳芙蒂蒂。”阿蒙霍特普四世念着付臻红的名字,然后将手放到付臻红的后脑勺上,五指插入进付臻红的发丝里,让付臻红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
因为阿蒙霍特普四世这一动作,付臻红非常清楚的听到了阿蒙霍特普四世心脏跳动的声音,这并不平缓的心跳声昭示着此刻阿蒙霍特普四世内心的不平静。
香炉里的烟雾缓缓飘散到空气中,与融合之后的芳香蜡的味道混在一起,萦绕出了一种馨香浓郁到……近乎让人的心神都有些恍然的气味。
阿蒙霍特普四世的手顺着付臻红头顶上的发丝缓缓抚下,柔顺的金发在烛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漂亮的光泽,美丽到让人想要亲吻。
而阿蒙霍特普四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略微低头,吻上了纳芙蒂蒂这一头灿烂如朝阳的金发,深邃的眼眸里浮现出了一种虔诚,如同在亲吻着尼罗河水之上那夺目明艳的阳光。
而后,在怀中之人的身体不像最开始那般紧绷和抗拒之后,阿蒙霍特普四世眼底有了一抹笑意。他就着现在这个姿势,手臂下滑,将怀中的人横抱起来。
阿蒙霍特普四世身高很高,身体也非常结实,而付臻红虽然同样高挑,但是并不是很重,所以他轻而易举的就将付臻红整个人抱了起来。
直到付臻红的后背完全靠上床的软垫之后,阿蒙霍特普四世才松开了手。
付臻红身上穿得是他回到宫殿后就换的简单长袍,而阿蒙霍特普四世因为从卡纳克神庙回来后就直奔向了这里,所以身上仍旧穿得是仪式上那件华服。
头上的王冠在他进宫殿的时候就交给了侍从,黑色的发丝披散在他的身上,让他比起坐在王座之时,少了一种威严和成熟,多了一种散漫的随性。
事实上,他本就年龄不大。
他倾身下来,因为握剑而有着薄茧的温热手掌贴着付臻红的脸颊,至上而下的俯视着付臻红。
此时,纳芙蒂蒂看向他时那没有任何爱意的眸子,对于阿蒙霍特普四世来说,都是成了一种别样的美丽。
他的唇角微扬,勾起了一抹极为好看的弧度,“纳芙蒂蒂,我会让你们忘记赛西图尔斯,然后习惯我。”话落之后,他的吻便倾泻下来。
从阿蒙霍特普四世在花园内第一次见到纳芙蒂蒂开始,他就知道纳芙蒂蒂是属于他的,他要将纳芙蒂蒂抢到他身边来。
而现在,他终于得偿所愿。
“纳芙蒂蒂,我会让你快乐的。”阿蒙霍特普四世贴着付臻红的耳朵缓缓说出了这一句。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因为热意而变得有些沙哑的嗓音传入到付臻红的耳膜里的时候,平添了一种色气。
而后,像是为了应证他这句话一般,他又一次吻了一下付臻红眼尾处的泪痣,接着便将头埋了下来。
付臻红还没有来得及思考阿蒙霍特普四世这句话中的深意,下一秒,突然而来的感官体验就让他猛地睁大了双眼。
阿蒙霍特普四世抬眸,他那淡金色的眼影印在有些狭长的眸子上,于烛光的照耀下隐隐透出了一种危险的邪气。明明是做着这样的事,他却更像是一个掌控者。
付臻红将手按在了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肩膀上,推拒的力道让他的指甲深陷进阿蒙霍特普四世肩膀处的亚麻布料里。
从这攥出的一道道褶皱来看,若是付臻红再稍微用力一些,就可能会在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肩膀留下月牙一般的指印。
事实上,付臻红也完全没有想到阿蒙霍特普四世会这么做。仿佛这一刻,阿蒙霍特普四世摆脱了那一层他作为埃及最高统治者的身份,只是一个努力想让伴侣感到快乐的普通青年。
但若是说阿蒙霍特普四世有多爱纳芙蒂蒂,却是不可能的,现阶段的阿蒙霍特普四世,对他顶多只能算是喜欢。为王者的爱意很少有纯粹的,因为一旦交付了真心便容易在处理问题上掺杂感情,这是大忌。
或许现阶段的阿蒙霍特普四世对他的喜欢甚至连赛西图尔斯的一半都不及。不过即便他没有真正爱上付臻红,但是此刻他想要纳芙蒂蒂快乐的那份心是真切的。
付臻红的身体本能的紧绷着,他微微往后仰着,修长雪白的脖颈绷出了一抹流畅的弧度。
他不禁将手放在了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头上,骨骼分明的指节因为隐忍而弯曲着,无意识的攥紧了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发丝。
他的呼吸是凌乱的,与阿蒙霍特普四世粗重的呼吸混合在空气里,慢慢融在了一起。
最后,紧绷的那一根弦断了,付臻红的手松开了,有些无力的放在软垫上。他的视线看向头顶,平复着呼吸,散开的金发落在白色的枕头上,无端透出了一种略显脆弱的风情。
角度的缘故,让阿蒙霍特普四世无法看清纳芙蒂蒂此时的眸子里,究竟是怎样一番美丽的光景,是不是如莲花下的池水那般潋滟生辉。
但是即便看不到纳芙蒂蒂的神情,阿蒙霍特普四世只要一想到方才那一瞬间对方因为拼命压制他所带来的感官体验而轻颤的眼睫,胸腔中的热意就几乎快要溢出来。
月光渐渐变得朦胧,与烛火的光晕交织在一起,落在纳芙蒂蒂身上的时候,如同神明坠入了凡尘。阿蒙霍特普四世吐掉嘴里的东西,抹了一下唇角,然后将手放在了付臻红手上。
他的掌心压着付臻红的掌心,与付臻红的五指紧紧交握在一起。
夏日的夜很长,屋外的风很轻。
曾经差点成为他兄嫂的纳芙蒂蒂,如今成为了他的王后。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106章
作为皇室的成员,阿蒙霍特普四世从小除了需要比同龄人学习更多的知识外,体能上的锻炼也一点没有落下。
他的舅舅曾经是驻守在埃及边界负责保护领土安全的军队将领,回到底比斯皇城之后,虽是退居幕后,却是将一身本领都传授给了阿蒙霍特普四世。
阿蒙霍特普四世很有天赋,无论是对于政治局势的感知程度,还是对于武器的上手程度,都非常敏锐。
他很热衷于学习,更不吝啬于探索未曾涉及过的领域。此时,纳芙蒂蒂对于阿蒙霍特普四世来说,就是他想要细细的品味和感受的存在。
他的掌心牢牢压着付臻红的手掌,让两人的五指相扣,这样一来,便阻止了付臻红的推拒。湿热的吻再一次落在了付臻红的身上,年轻的法老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在付臻红的额头,鼻梁,下颔等处一一留下了自己的气息。
付臻红的呼吸还没有完全平复,他抬着头,视线越过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肩膀,看向了正上方,原本淡漠冷然的蓝色眸子里泛出了一丝晶莹透亮的水光。
方才阿蒙霍特普四世对他做的事情对于付臻红这具身体来说刺激太大,以至于他此刻都仿佛还处于一种轻微失神的状态。
而付臻红这副样子,对于阿蒙霍特普四世来说,完全就是没办法抵挡的诱惑。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胸腔开始发热,心中的那份情感也顿时如潮水涌动一般尽数席卷向大脑。
阿蒙霍特普四世炽热的眼眸里浮现出了一抹怜爱,他想要看到纳芙蒂蒂因他而展现出更生动的表情。
阿蒙霍特普四世并非是一个习惯于将情绪外露的人,甚至从某方面来讲,他相当的自律,也很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
但是眼下,阿蒙霍特普四世发现自己在纳芙蒂蒂面前,所有的克制都在纳芙蒂蒂这努力隐忍的模样下溃不成军。
明明屋内的放置着冰块和芳香蜡,阿蒙霍特普四世却觉得很热,热的他发疼,热的他血脉喷张。
纳芙蒂蒂如今已经是他的伴侣,纳芙蒂蒂的名字将会和他的名字一同被记录在代表着埃及新王国时期历史的莎草纸卷上,阿蒙霍特普四世不想在忍耐。
阿蒙霍特普四世这个年龄,正是充满着探索欲的阶段,有着很强的猎奇心性,他仿佛有耗不尽的精力,不知道疲倦一般。
现在付臻红成为了他的伴侣,于是理所当然的,成为了阿蒙霍特普四世探索的对象,被动的体会着阿蒙霍特普四世从最开始的生涩慢慢变得熟练。
而就像阿蒙霍特普四世最开始说得那般,他要让付臻红忘掉赛西图尔斯,他要让付臻红感到快乐,所以阿蒙霍特普四世并不是一昧的只顾着自己。
他会很认真的寻找让付臻红睫毛轻颤的那个临界点,然后在通过感受付臻红身上微妙细微的变化而不断的朝着那个方向发起攻势。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于付臻红这具身体的人物设定来说,反而更像是一种折磨。
“……够了…”
到了后面,在阿蒙霍特普四世再一次靠上来的时候,付臻红紧绷着下颔线,冷冷的开口道。
但是由于付臻红声音的轻哑,说出来的话便一点也没有了威慑力,甚至传入到阿蒙霍特普四世耳膜里的时候,反而还加深了阿蒙霍特普四世眼底的暗色。
付臻红最后干脆就闭上了眸子,不去看阿蒙霍特普四世的眼睛,仿佛在以这种无声得方式拒绝着阿蒙霍特普四世带给他的一切体验。
阿蒙霍特普四世见状,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的额头上早已经泛出了汗意,细密的汗渍打湿了他的鬓发,贴在他脸侧的时候,柔和了他那过分凌厉的五官。
因为勤于锻炼,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身材已经发育得很好。他拥有着成年人的力量和体魄,和青年人的精力。
他的皮肤并不白皙,但也并不是特别黝黑的那种,埃及常年炽热的气候让他的肤色呈现出了一种非常健康的古铜色。此时,薄薄的一层汗水从他的身体少渗出,在烛光的照射下,泛着微微的光泽,透出了一种年轻蓬勃的性感。
他在付臻红闭着的眼帘上吻了一下,然后双唇在付臻红的鬓发前轻轻厮磨:“……不够……”
他回答着付臻红方才的话语,呼吸是粗重的,轻缓的语气堪称温柔,但是动作却是完全不同的强势。
怎么可能会够,他喜欢纳芙蒂蒂,很喜欢,纳芙蒂蒂每一点都吸引着他。
而现在,他终于得到了纳芙蒂蒂,在品尝到了这份极致到他心尖都微微发颤的快意之后,他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结束一切。
纳芙蒂蒂是太阳神给予他的馈赠。
他是法老,是太阳神之子。
伟大的主神会在尼罗河东岸上升起,
他享有权利,荣耀和地位
他闻过莲花的芬芳,没药的香味,
而这些通通不及纳芙蒂蒂颈项的馨甜
他的王后,蓝色的眼眸如深邃的大海
金色的发丝如炽热的阳光。
他深吻着他的王后,握住他的双腿放置于腰间。
他饮下了天河之水
也自该深入拥有红河岸上这最美之人。
…………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沉,皎洁的月光也变得越来越朦胧。
宫殿内芳香蜡还在缓缓融化。
直到烛火燃尽,尼罗河东岸的天幕渐渐泛白,富丽堂皇的寝居宫殿,才归于平静。
付臻红并没有入睡,但是他并不想睁开眼睛去看身旁这个仍旧将目光放在他脸上的人。
他在这个世界的这具身体,并没有很好的武力,他所依靠的是那有些缥缈的信仰与诅咒之力。在这种情况之下,阿蒙霍特普四世的攻势对于他来说到底还是有些难以招架。
他此刻只觉得身体软绵绵的,整个人没什么力气,仿佛抬起手臂,都会有些吃力。
他感到累,但是这种累意却无法让他安稳入睡。耳畔处是阿蒙霍特普四世已经平稳下来的呼吸,即便他没有睁开眼睛看阿蒙霍特普四世,也知道阿蒙霍特普四世的眸子里是餍足。
阿蒙霍特普四世安静地侧躺在付臻红的旁边,他撑着手臂,枕着太阳穴,就这么凝视着付臻红。
空气中还隐隐飘散着事后的味道,这味道和芳香蜡的香味融在一起,无不在提醒着阿蒙霍特普四世他与纳芙蒂蒂成为了真正交融的伴侣。
他衣衫有些凌乱,黑发随意地散开,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慵懒,露出来的胸膛也并没有什么痕迹。而与他相反的是,付臻红的身上几乎没有一片完整的光洁皮肤。
这似乎有些不公,因为这代表着纳芙蒂蒂一点也不想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想到这,阿蒙霍特普四世不禁有些吃味,不过很快他就将情绪调整了过来。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卷起付臻红的发丝,一圈一圈地绕缠在自己的手指节上。
“纳芙蒂蒂。”他知道付臻红没有睡着,于是出声喊了他一声。
付臻红听到了,却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阿蒙霍特普四世也不恼,他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一般,即使得不到付臻红的回应,也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付臻红的名字。
“纳芙蒂蒂…纳芙蒂蒂…纳芙蒂蒂……”
此时的阿蒙霍特普四世一点也没有坐在王座上面对朝臣时的成熟和波澜不惊,反而终于有了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活力。
付臻红被他喊得有些烦了,睁开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阿蒙霍特普四世立刻对上付臻红的目光,唇角一勾,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容来。
“疼吗?”他问付臻红,把玩付臻红发丝的手放了下来,改放到了付臻红的腰侧。
纳芙蒂蒂的腰肢纤细而柔韧,特别是当他的身体紧绷起来的时候,弓出的弧度流畅又漂亮,透出了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美感。
这也就使得阿蒙霍特普四世在情绪激动之时如同着了魔一般不想放手,而付臻红的皮肤本身就比较娇嫩,最后的结果便是青紫一大片。
也正是因为如此,阿蒙霍特普四世此刻才想要帮付臻红轻揉缓解。
但阿蒙霍特普四世这一行为并没有持续多久两秒不到,手就被付臻红毫不留情的打开了。
不过由于付臻红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缘故,所以打到阿蒙霍特普四世手背上的力道对于阿蒙霍特普四世来说没有一点痛感。
阿蒙霍特普四世又轻松笑了一下,在他看来,纳芙蒂蒂就连推拒他的动作,都格外的好看。
真好。
阿蒙霍特普四世在心里说了一句,然后乖乖的收回手,规规矩矩的平躺在了付臻红的身侧。
虽然他很想将纳芙蒂蒂抱在自己怀里入睡,但他也知道,那样的话纳芙蒂蒂将没办法睡着。
其实阿蒙霍特普四世很清楚,他只有离开这里,纳芙蒂蒂才能够真正放松下来好好休息,但是他是自私的,他没办法忍受与纳芙蒂蒂分开入睡,特别是在这个特别的日子。
所以,不将纳芙蒂蒂抱在怀里,对阿蒙霍特普四世来说,已是极限。
“睡吧,纳芙蒂蒂,我不打扰你。”他看着纳芙蒂蒂侧过身背对着他的背影,将声音放轻,低低沉沉的语气里透出了几分情深与温柔。
第107章
这一夜过去之后,阿蒙霍特普四世对已经成为王后的付臻红越发在意起来。
接下来的这几天,只要是在空闲的时间里,他总是喜欢将目光放在付臻红身上,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的轻笑起来。
甚至在只有他们两人相处的时候,阿蒙霍特普四世也总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挑起话题,以此来加深两人之间的感情。
但是无一例外的,每次得来的都是付臻红冷淡的沉默。
尽管每到夜晚之时,他会将平日里对他不假于色的纳芙蒂蒂拉进怀里用力疼爱,将纳芙蒂蒂全身上下都染上他的气息。但是一旦亲昵结束之后,纳芙蒂蒂眼尾处那生理性的红晕散去,看向他的眼神依旧会是冰冷而没有任何起伏的。
这对阿蒙霍特普四世来说,无疑是一种无声的折磨。
最开始阿蒙霍特普四世还并没有如此深切的感受,他向来是一个自负的人,于是很有自信自己能在时间的流逝下,通过不断的努力让纳芙蒂蒂对他敞开心扉。
但是越到后面,他才发现,当一个人的心里住着另一个人的时候,自己再想要挤进去替代掉先前那个人,是多么的困难。
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性格本来就比较冷然淡漠的纳芙蒂蒂。
阿蒙霍特普四世越是在夜晚将纳芙蒂蒂疯狂占有,醒来之后面对纳芙蒂蒂的眼神,就越是难受。
他的身体获得了短暂的欢愉,从纳芙蒂蒂身上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但是内心却慢慢变得空荡起来。
从太阳神节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五天。五天的时间,阿蒙霍特普四世已经完全熟悉了纳芙蒂蒂的身体。他清楚的知道哪一个位置是能激起纳芙蒂蒂浑身轻颤的那个点,只要他亲吻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就会看到付臻红绷紧的脖颈线条。
但是与身体上的熟悉相反的是,他和纳芙蒂蒂的关系却没有一点改变。
不仅如此,甚至好几次阿蒙霍特普四世在与纳芙蒂蒂相处的时候,还不得不因为想要和纳芙蒂蒂多待一会儿,而忍受着让他觉得碍眼无比的琪雅。
只要一看到这个女人,阿蒙霍特普四世就想到了在那场赫梯国的两位王子赴约的那场宴会上,他所谋略的蠢事。
若不是他那时想着将琪雅等人送给赫梯国的那一对双生子,这女人根本就不可能会有机会成为纳芙蒂蒂的贴身侍女。
而更让阿蒙霍特普四世感到有些烦躁的是,这个从前他觉得还算有眼色的琪雅每次都会在他和纳芙蒂蒂之间的氛围稍微有些缓和的时候出现。
就像此刻,在他因为和纳芙蒂蒂谈起了阿拜多斯的疫病会不会存在着用药物治愈的可能性时,纳芙蒂蒂对他的态度虽然还是冷淡,但也算是有了回应。
这应该算是一个还不错的开始。
但是在他和纳芙蒂蒂的关系好不容易有些缓和的情况下,琪雅却非常不识时务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她穿着一身简单却将她身材修饰的玲珑有致的长裙,端着一盘新鲜的水果,又呈上来一盒酥油点心和两杯清茶。
“神使大人。”琪雅只是轻声喊了付臻红一声,将这些吃食放在桌上后就安静的站在了一旁。
虽然付臻红已经成为了埃及的王后,但是琪雅对于付臻红的称呼却依旧是同从前一样。付臻红没有刻意去纠正她,琪雅也很清楚纳芙蒂蒂比起旁人称呼他为王后,更习惯于听到神使大人这样的称呼。
她在付臻红面前从前乖巧的。
对于琪雅,付臻红并不讨厌,甚至因为图坦卡蒙这一层原因,他对琪雅的关注远超于其他人。
此时,他轻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
而阿蒙霍特普四世则是收敛住脸上的笑容,冷冷地瞥了琪雅一眼。即便这个女人并没有上前打扰他和纳芙蒂蒂,却依旧让阿蒙霍特普四世觉得十分碍眼。
他想过要除掉琪雅,但是现阶段显然还不是时候。赛西图尔斯的死虽不是他直接造成的,但也与他脱不了联系。
现今,距离赛西图尔斯的死并没有过多久,纳芙蒂蒂对他本就没有什么信任,若是这个时候琪雅又死亡,纳芙蒂蒂第一个想到的人只会是他。
阿蒙霍特普四世不想加深他与纳芙蒂蒂之间的隔阂,所以也只好暂时忍耐。
事实上,直到现在,阿蒙霍特普四世都没有想明白,只是普通舞者的琪雅究竟是哪一点让纳芙蒂蒂对她如此看重。
阿蒙霍特普四世的眼神让琪雅微微顿了顿,对于这位埃及的最高统治者,琪雅的内心无疑是畏惧的。但是她一想到神使大人就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心中的那份忐忑与畏惧也就瞬间消散了。
付臻红不动神色的将阿蒙霍特普四世和琪雅的表现看在眼里,在心里将原本的计划稍微调整了一下。
“我要回居所一趟。”付臻红对阿蒙霍特普四世说道。而他这居所显然是指作为神使时所居住的宫殿。
“好。”阿蒙霍特普四世点头,并没有问付臻红回居所的原因,只是说道了一句:“我跟你一同回去。”
付臻红直接拒绝道:“不用。”
阿蒙霍特普四世沉下眼,情绪顿时更不佳了。但他并不想就这么放任纳芙蒂蒂只带着琪雅回去,于是便想了一个稍微折中的办法。
“那我让加里跟着你。”他这次说完,没等付臻红拒绝,就继续说道:“你现在已是埃及的王后,身份比之从前更应该谨慎,让加里随行负责你的安全,我才能放心。”
付臻红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阿蒙霍特普四世的主意。
两人用完午餐之后,付臻红便坐上马车去往了从前的居所,负责驾车的人则是侍卫长加里。
差不多一个半个时辰,付臻红就到了居所。他让加里在客殿等着,自己则去往了房间的暗室内。
而琪雅,自从那晚她进付臻红的房间送来婚礼的服饰后,便知晓了在神使大人的沐浴室内还存在着另一个隐秘的空间。
不过她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也很清楚神使大人才是她所依靠的对象,所以对于这个发现,她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但随后,她想到当时看到神使大人从暗室内出来时,那番明显是和人亲昵过后的模样,心里不免又有些复杂。
一方面她很想知道暗室内的那个与神使大人亲近的人是谁,一方面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又在告诫自己,不要做多余的事,不要做让神使大人讨厌的女子。
想到这,琪雅没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
惹得一旁的加里看了她一眼。
事实上,加里此番随行,不仅仅是为了负责纳芙蒂蒂的安危,暗地里,阿蒙霍特普四世陛下还让他多注意这叫琪雅的女子。
加里对于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命令从来不会质疑,也绝不询问。只要是阿蒙霍特普四世下达的指令,他从来都是无条件的照做,这也是从前作为暗卫的习惯使然。
“加里大人请随意。”琪雅对着加里微微颔首,然后便去往了花园,她闲来无事,便想着将神使大人最喜欢的莲花池的杂叶修剪一番。
加里原本是想跟去看着琪雅的,但是转念一想,最后还是留在了客殿,这里距离王后从前的居所很近,方便他发现什么情况时能及时在第一时间赶到。
这边,付臻红将暗室的门打开。在他点燃蜡烛之后,原本昏暗的暗室也有了清晰的光亮。
付臻红走到了最中央的莲花池水旁,红色的莲花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幽香,水面十分平静,没有一丝涟漪。
谁能想到,就是在这样一个无波无澜的池水之下,藏匿着由赛西图尔斯的血液与蛇融合的全新个体。
付臻红看了一眼这平静的水面,赛西图尔斯与那条蛇的融合与付臻红原本的预期相比,提前了不少。
为了避免他与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婚礼仪式被融合而成的新个体搅扰、以至打破他原本的计划,付臻红特意在池水里加入了药剂,让“赛西图尔斯”陷入了沉睡。
眼下,付臻红特意回居所,也是为了让这沉睡中的新个体,完全苏醒过来。
至于为什么将他称之为新个体,则是因为融合而成的“赛西图尔斯”,既拥有赛西图尔斯的一部分意识,又保留着曾经作为那条红蛇时的冷血而邪性的记忆。
付臻红将从房间内拿来的红色药剂倒进了水中。很快水面便掀起了一阵波澜,一圈又一圈的水花开始往外扩散。
五秒之后,荡开的波澜重新归于平静。
付臻红往后退了两步,让出了一个站位。
下一秒,一个男子便从水面浮出来,他的全身不着寸缕,就这么走到了岸上,停在了付臻红方才所站的位置。
男子的身材极好,身形高挑颀长,肌肉削薄而紧致,长相就是那天夜里付臻红所看到的模样。高挺的鼻梁,人的眼睛,蛇的瞳孔,灰咖色的眸子里印着花纹一样的诡异纹路。
唯一与那晚有所区别的便是,男子的下半身不再是一条长长的蛇尾,而是如人类一般无二的双腿。
男子的身体被莲花池中的水打湿,莹润透亮的水珠在他苍白到毫无血色的皮肤上滚动着,留下了一大片湿润的痕迹。在他的脖颈处,印着一朵鲜艳而醒目的红花。
第108章
烛光照耀下,男子身上的皮肤泛着一种淡淡的银白色的光泽,光点一样的纹路就像是蛇的鳞片。
他脸上并没有任何笑容,但是融合了冷血动物后的妖冶长相让他整个人充斥这一种原始的邪气。在付臻红的目光下,不着寸缕的他没有感到一丝羞涩,他迎上付臻红的视线,就这么盯着付臻红看了几秒,然后慢慢的…唇角边微微向上扬起,有些生疏的扯出了一抹笑容来。
“…纳芙蒂蒂…”他嘴唇翕动,缓缓吐出了这几个音。
这音色和赛西图尔斯很像,但是比起赛西图尔斯温润的嗓音,这声音要更加的冷冽一些,让人听在耳里便想起了那种刺骨森寒的冰窖。
“赛西图尔斯。”付臻红说道。
“嗯,我是赛西图尔斯。”男子应声。
但无论是他自己,还是纳芙蒂蒂,都很清楚,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赛西图尔斯了,而是一个全新的、融合着两种意识的赛西图尔斯。
他是蛇,也是人,更是一个半蛇半人的怪物。
但赛西图尔斯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对于他作为人的那一部分意识来说,他捡回来一条命,可以再次陪在纳芙蒂蒂的身边,甚至他拥有了人类不可比拟的力量,不再像从前那般弱小。而对于他作为蛇的那一部分意识来说,他拥有了人的身体,能够跟与签订契约的纳芙蒂蒂无障碍的对话,以全新的状态接触这个世界。
所以无论是哪一点,都挺好。
或许硬要说一个让赛西图尔斯不悦的地方,那便是他觉得自己苏醒的太晚了,晚到纳芙蒂蒂与阿蒙霍特普四世都已经完成了婚礼。
想到这,赛西图尔斯的眼神沉了几分。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情绪。
既然现在他已经醒来,那接下来赛西图尔斯便不会允许纳芙蒂蒂和阿蒙霍特普四世有加深感情的可能。
“纳芙蒂蒂……”赛西图尔斯往前走了两步,张开手臂将付臻红抱在了怀里。他的下巴搭在付臻红的肩膀上,脸颊贴着付臻红的脸颊,轻轻缓缓的说道:“吾主…”他顿了两秒,接着又说出了两个字:“吾爱…”
前者是以蛇的那一部分意识在说话,而后者,则是以曾经的赛西图尔斯的思想来言语。
而因为他的拥抱,身上的水流便把付臻红的衣衫打湿了些许,付臻红能清楚的感受到赛西图尔斯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膛以及耳畔处萦绕的气息。
相比于赛西图尔斯亲昵的态度,付臻红的面色非常平静,他伸出手抚摸了一下赛西图尔斯的发丝:“去把衣服穿上。”
但是将头埋在付臻红颈侧的赛西图尔斯却没有任何反应。
而并不是付臻红的错觉,他明显感觉到空气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
付臻红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而这时,眼睛死死盯着付臻红脖颈处的吻痕看的赛西图尔斯,突然张口在付臻红的颈侧咬了一下。
尽管他并没有用力,但是尖锐的两颗獠牙依旧在付臻红的颈侧留下了两个清晰的小口。
付臻红吃疼,直接抓住赛西图尔斯的发丝托着他的后脑勺往后一扯。赛西图尔斯闷哼一声,被后脑勺的力道扯得抬起头来。
付臻红对上赛西图尔斯的视线,正好看到赛西图尔斯那灰咖色的瞳孔里还未散去的红光。猜到是什么原因让赛西图尔斯这样的付臻红,并未解释什么,只是松开了抓住赛西图尔斯发丝的手,淡淡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把衣服穿上。”
他的语气和第一遍一样,依旧是非常平静的,但是赛西图尔斯却很清楚,这一次若是他再不照做的话,自己在纳芙蒂蒂心中的分量将会大幅度降低。
所以即便赛西图尔斯非常不满纳芙蒂蒂身上的吻痕,却也不能再继续任性的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纳芙蒂蒂是他到骨子里的人,却也是他所不能违抗的主人。
赛西图尔斯收敛住神色,垂下眼眸走向了一旁的红木架,然后拿起上面挂着的衣饰穿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快,不到一分钟,就把有些繁琐的亚麻服饰穿戴整齐。
穿好衣服之后,他又重新走到付臻红面前,手里还拿着一块干净的毛巾。付臻红的衣衫还有些湿,很显然,他是想为付臻红擦拭。
但是在赛西图尔斯抬起手的时候,付臻红却转身走向了暗室的门。赛西图尔斯以为他要离开,有些焦急的追上来喊道:“纳芙蒂蒂。”
付臻红没有理会身后的赛西图尔斯,而是继续往外走,他走到暗室外,在沐浴室盛放香精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面具。
是一个金色的面具。
和付臻红之前戴的金面具很像,但是不是像付臻红金面具那般遮住全脸,这个金面具只有一半,刚好能遮住赛西图尔斯的上半张脸。
“戴上。”付臻红将金面具扔给紧跟着他出来的赛西图尔斯。
赛西图尔斯接住金面具,稍微看了几眼后便将面具戴在了脸上。
现在的赛西图尔斯,面容和曾经被埃及众人熟悉的赛西图尔斯的脸有七分相,此刻戴上金面具之后,面部遮住了一半,若不是十分熟悉赛西图尔斯的人,并不会将他认出来。
付臻红虽然并不打算让赛西图尔斯随时跟在他的身边,但不排除会有让赛西图尔斯去做一些事情的可能,而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就目前的局势来看,赛西图尔斯还是不被人认出会比较好。
“这几天你就待在这里。”付臻红看着戴上了金面具的赛西图尔斯:“不要出居所。”
赛西图尔斯点了点头:“好。”
他不会违背纳芙蒂蒂的指令。
在与那条蛇融合之后,蛇的那部分意识让赛西图尔斯了解到了他曾经没有发现的纳芙蒂蒂的另一面。
他知道了纳芙蒂蒂并不是甘于神使之位的人,纳芙蒂蒂的内心有着对权势和地位的渴望,也知道了即便如此,纳芙蒂蒂在面对阿蒙霍特普四世的邀请时,却依旧拒绝了。
纳芙蒂蒂是喜欢赛西图尔斯的。
愿意为了赛西图尔斯放弃与阿蒙霍特普四世共同执政埃及的权利。这或许是赛西图尔斯复生之后唯一觉得欣慰的事情。
但是十分矛盾的是,这份欣慰产生的同时,赛西图尔斯便会不自觉的想起现在的纳芙蒂蒂已经成为阿蒙霍特普四世王后的事实。
纳芙蒂蒂头顶上的双羽皇冠无不在提醒着赛西图尔斯,自己心爱的人已经成为别人伴侣这一事实。而这个别人,还是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弟弟。
终究还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赛西图尔斯没再自怨自艾,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曾经的赛西图尔斯了,善良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作用。阿蒙霍特普四世算计了他,他不可能就此罢休。
他心里有着思量,一直目送着付臻红离开房间,然后来将实现收回。
这边,付臻红出了房间,便直接去找了务使将赛西图尔斯登记成了负责保护他安全的侍从。务使在埃及就等同于是管家一样的存在,为了能让现在的赛西图尔斯的身份更加的合理化,影子类的侍从在合适不过。
当然,在登记的时候,付臻红给的名字是叫赛里斯。有了名字后被记录在册的赛西图尔斯,也就不会被人认为成是奴隶。
付臻红在务使那里登记完信息后,才去往了客殿,等他到的时候发现加里还是站在他离开之前所站的位置。
“王后。”加里看到付臻红,微微曲膝对着他鞠了一躬。
付臻红看了他一眼:“走吧。”
“是。”加里应道。他注意到了付臻红身上那还未干透的衣衫,不过非常识趣的没有多问。
至于琪雅,早在付臻红在务使那里登记赛西图尔斯信息的时候,就有侍女过来付臻红这边传话,临时有些事情的琪雅会晚一步回宫殿。
付臻红当时听了之后,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不过并没有太在意,便由着琪雅去了。
琪雅没有跟着付臻红回底比斯皇宫,路上便只有付臻红和加里两个人。付臻红坐在马车内,加里负责驾车,两人一路无言。
付臻红是因为不想说话,而加里,则是自知身份卑微。
而另一边,说着临时有事的琪雅,匆匆忙忙的进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有些心神不宁的确认完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将房间门关上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过了身。
只见她的房间内,站在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男子的身材非常高挑挺拔,戴着金色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而裸露出来的皮肤则是十分罕见的苍白。
在男子的脖颈处,印着一朵鲜艳而诡异的红花,他的手上,此刻正拿着一把琪雅藏在枕头下的匕首把玩着。
琪雅有些紧张,也有些警惕和戒备,她将手放在胸口,平复了一下情绪后,这才开口道:“你究竟是谁?”
赛西图尔斯闻言,把玩匕首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他抬了抬眼皮,看向了琪雅,语气不疾不徐:“你既然选择来,便是应了我的召唤,所以你应该问得是接下来我与你需要怎样合作,而不是纠结于我究竟是谁。”
琪雅皱了皱眉,她盯着男子灰咖色的竖立瞳看了几秒,语气坚定的说道:“既然是合作,就不应该建立在我对你一无所有的前提下。”
“这样吗…”赛西图尔斯喃呢了一下,随即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你应该是知道我的。”
“什么意思?”
“嗯……意思就是那天夜晚在暗室内的人,是我。”
第109章
赛西图尔斯承认他是故意这么说得,他知道面前这个叫琪雅的女人非常喜欢纳芙蒂蒂,不过琪雅的威胁性太低,远没有阿蒙霍特普四世让他觉得忌惮。
但即便是赛西图尔斯没有将琪雅放在眼里,却也很乐意让对方知道他和纳芙蒂蒂有过亲近。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呢,那我们接下来该好好谈一谈合作的事情。”
琪雅闻言抿了抿唇,思忖了几秒后,才说道:“你打算如何合作。”
赛西图尔斯回道:“纳芙蒂蒂是神的使者,对于干净有着十分固执的执着,而这干净不仅仅是指事物……”说到这,赛西图尔斯停顿了一下,他看向琪雅,灰咖色的竖瞳里泛着凉薄的冷意,放慢了语气,别有深意的继续说道:“更是指人。”
琪雅看着赛西图尔斯的眼睛,隐隐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你是指让阿蒙霍特普四世在与神使大人一起的时候,去跟另一个人发生亲密关系?”
赛西图尔斯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是与不是,只是说了一句:“你果然很聪明。”
琪雅摇了摇头,面露犹豫:“那样风险太大了。”
“风险?”赛西图尔斯挑了挑眉,不疾不徐的反问:“那你想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阿蒙霍特普四世与你喜欢的神使大人一天天变得亲密起来?”
琪雅没有说话。
赛西图尔斯又继续说道:“你应该最清楚,以阿蒙霍特普四世的性格不会允许你长久跟在纳芙蒂蒂身边,只要时机一到,你必定会被他铲除。他连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赛西图尔斯都能算计,更何况是你。”
赛西图尔斯这句话说完之后,琪雅的眼中有了明显的动摇,但琪雅到底还是非常警惕的,特别是赛西图尔斯这一大段话里提及另一个已经死去的身份较为敏感的大人。
“你是说赛西图尔斯大人的死与阿蒙霍特普四世有关?”琪雅的眼神闪了闪。
“你觉得呢?”赛西图尔斯又轻轻笑了一下,唇角上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但实际上,他的眼中并没有任何笑意,眸子里也依旧是冷冽的,透着一种森冷阴寒的气息。似乎这笑容只是一个在模仿人类正常社交时的机械性行为。
而赛西图尔斯的这一声反问,无疑是勾起了琪雅对阿蒙霍特普四世的怀疑,同时也越发动摇了她的心绪。
琪雅又看了看这戴着金面具的男子,男子那不同于人类的竖瞳,和那个隔着很远的距离在她内心呼唤她隐匿的负面情绪的行为无不说明了对方并不是一个身份简单的普通人类。
这个男子很危险,眼中是冷漠的,和神使大人的那种冷漠不同,这个人眼中的冷是一种仿佛没有任何情感的死寂,像冷血的野兽。
和这样的人合作,无疑是与虎为谋。
但琪雅也很清楚的知道,其实她并没有什么选择。
她现在能安稳的跟在神使大人身边,看似被很多人羡慕,实际上她随时可能会被阿蒙霍特普四世除去。
年轻的法老占有欲太强,眼里更是容不得一粒沙子。就像这个男子所说得那样,神使大人和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关系缓和之后,一旦时机成熟,阿蒙霍特普四世弄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琪雅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不过她看着男子唇角边的弧度,还是问出了一句:“我能看你面具下的脸吗?”
赛西图尔斯道:“以后会有机会。”
这么说,便等同于是拒绝了。
琪雅沉默了片刻,也心知暂时是无法从这个男子身上探究出更多关于对方身份的信息,她收敛住心神,问道:“你的计划是?”
赛西图尔斯没有回答,而是拿着匕首一步步走到了琪雅面前。
琪雅没有躲避,而是冷静的站在原地。
在两人只有半米远的位置,赛西图尔斯停了下来。他抽出匕首下的刀刃,握住把手将匕刃贴到了琪雅的脸颊处。
冰冷的匕刃散发着凌厉的银光,锋锐的刃口仿佛只要赛西图尔斯再稍微用力,便会割破琪雅的脸颊。
琪雅能感觉到这个男子身上散发出的寒意,那种仿佛没有人性的幽沉让她有一种全身上下的毛孔都着急起来的悚然。
但即便是身体强烈的排斥着这个危险的男子,琪雅也依旧忍受了下来。而与这男子本身所带给人的头皮发麻感相比起来,脸颊处的匕首反而不那么让人在意和畏惧了。
赛西图尔斯很满意琪雅的反应,这个女子比他所认为的还要镇定很多。
他抬起琪雅的手,将匕首放在了琪雅的掌心,“知道吗,每个人的血液里都蕴含着神奇的力量。”
琪雅的眉头一跳:“你想怎么做?”
赛西图尔斯也不再绕弯子,而是直接点明里目的:“我需要你的血。”话落之后,他顿了顿,接着又补充道:“当然,也需要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血。”
琪雅皱眉:“你难道是想让我做那个让阿蒙霍特普四世变得不洁的人?”她怀疑是自己理解错了,因为这太荒谬了。
“是,”赛西图尔斯点头,在琪雅瞬间冷下脸正欲反驳之时,又接着说道:“不过也不是你想得那样。”
琪雅抿着唇,示意赛西图尔斯继续说。
赛西图尔斯道:“阿蒙霍特普四世很执着于纳芙蒂蒂,在这种情况之下应该是不会去触碰其他任何人。但若是他的意识处于模糊状态,一切就不一样了。”
赛西图尔斯看着琪雅的眼睛:“你曾经是阿蒙霍特普四世培养出来用来交际的舞者,应该对于阿蒙霍特普四世的习性比其他人更了解。用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血是为了让他中诅咒,而用你的血,是为了让你能成为下咒者,在这场关系里作为主导,以方便之后的计划。”
琪雅没有立刻应下来,而是沉思了几秒后,才说道:“我怎么能确定自己在成为下咒者之后,是安全的?”
“目前而言,我没必要让某友涉险。”
“但是你……”
“你没有选择了。”赛西图尔斯低低的笑了起来,轻描淡写的语气里透着毫不掩藏的血腥和杀意:“在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之后,若是拒绝,我会立刻杀了你哦。”
琪雅脸色不太好,她看得出来,面前这个男子并没有在开玩笑。他似乎并不会因为顾及到神使大人对她的那一份在意,而不动她。
“这是威胁吗?”琪雅的语气冷沉下来。
“不,”赛西图尔斯摇头:“这只是善意的建议。”
琪雅没有说话。
赛西图尔斯道:“看样子你是同意了。”
琪雅冷笑:“你不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吗。”
赛西图尔斯歪头道:“那便祝我们合作愉快。”
琪雅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垂下眼眸不再看他。
赛西图尔斯知道,琪雅不太可能会全程按照他的计划来,不过即便如此,对于他最终所期待的结果,也不会相差太大。
这边,赛西图尔斯和琪雅暂时达成了协议,另一边,底比斯的皇宫,毫不知情的阿蒙霍特普四世正思考着如何与纳芙蒂蒂的关系能更亲近一些。
这些日子,他尝试了很多种方法,无一例外的得来的都是纳芙蒂蒂冷淡的眼神,而唯一在讲到阿拜多斯疫病的时候,纳芙蒂蒂才稍微对他有了搭理。
阿蒙霍特普四世不想去思考这背后的原因是否与在阿拜多斯死亡的赛西图尔斯有关。
不过抛开这些不谈,作为法老,阿蒙霍特普四世本身对于阿拜多斯的疫病也是非常看重的,毕竟阿拜多斯是一座不可缺少更不能被遗弃的城市。
阿蒙霍特普四世并非是不懂得变通的人,相反,他虽然与埃及众人一样信奉着众多神明,但也不会将所有期望全部寄托在所信仰的神明身上。
阿拜多斯那边,他前后已经派了不少祭司,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拥有几分神性的祭司对于疫病作用根本就微乎其微。
相较之下,反而是同那些祭司一同前去的医者们,对于疫病的缓解还起到了更多的作用。
在这种情况的对比之下,阿蒙霍特普四世也在不断思考着更多的其他可能性。
阿蒙霍特普四世正想着,传话侍从带来纳芙蒂蒂回到宫殿的消息。听到纳芙蒂蒂的名字,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脸上有了些许笑容,他从座位上起身,直接朝着王后的宫殿走去。
等他来到宫殿之后,发现纳芙蒂蒂正一个人坐在花园里下塞尼特棋。日落的光晕很美,暖红的颜色穿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到纳芙蒂蒂的脸上,让纳芙蒂蒂有一种仿佛隔着云端一般不可触及的美。
阿蒙霍特普四世就这么站在外围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走了过去。他走到付臻红的对面坐下,单手托着腮,很认真的凝视着付臻红。
他看着看着,只觉得纳芙蒂蒂哪哪都好看到了他的心坎里去。阿蒙霍特普四世发现自从纳芙蒂蒂成为他的王后之后,只要是在宫殿里,纳芙蒂蒂便没有再戴金面具。
阿蒙霍特普四世很喜欢这样的纳芙蒂蒂,因为那或许代表着纳芙蒂蒂已经逐渐把这所宫殿当成了自己的家。
习惯是很可怕的,阿蒙霍特普四世现阶段要做的就是让纳芙蒂蒂习惯他,然后再让这种习惯变成依赖。
他看了一眼已经快下完的棋局,“纳芙蒂蒂,我们来下一局吧,有赌注的那一种。”
第110章
“纳芙蒂蒂,我们来下一局吧,有赌注的那一种。”阿蒙霍特普四世的眼睛里浮现着明显的兴味。
付臻红执棋的手一顿,眼皮也未抬的说道:“我没心思附和你的把戏。”
话落,他手中的黑棋落在了棋盘上。
接着便又拿起了一枚白棋。
付臻红的手非常的修长白皙,骨骼分明,每一个关节都十分精致好看。
这样一双手,拇指与中指之间夹着纯白色的塞尼特棋,皮肤贴着塞尼特棋中间上端一点的圆形软管凹陷处,落在人眼里,无疑是让人感觉到了一种十分赏心悦目的美。
甚至于白色的棋子和他的手部皮肤一对比,一时之间让阿蒙霍特普四世分辨不出究竟是塞尼特棋更白一些,还是纳芙蒂蒂的皮肤更纯色无暇。
阿蒙霍特普四世看了好几秒,随后轻眨了一下眼睫,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与纳芙蒂蒂的对话上:“纳芙蒂蒂,你是怕会输给我吗?”他意味不明的说道。
付臻红语气平静的回道:“即便你故意这样说,对我也没有任何用。”
阿蒙霍特普四世也不气妥,他反问了一句:“一个人下塞尼特棋,通关的乐趣至少会减少一半吧?”
付臻红闻言,却没有再开口,显然是不打算再理会阿蒙霍特普四世的意思。
阿蒙霍特普四世并不在意付臻红的冷淡,他继续说道:“纳芙蒂蒂,你应该知道的,我们已经是伴侣。你我之间的关系不该永远像现在这样冷漠疏离。”
听到阿蒙霍特普四世这么说,付臻红还没有说话,反倒是弱鸡系统在他的脑海里吐槽得不停。
[小红,就冲这阿蒙霍特普四世晚上要你的那份热情,翻来覆去的亲昵怎么好意思说你俩的关系是冷漠疏离!]
[安静点。]
[噢!好嘞。]
“纳芙蒂蒂,我是埃及的法老,而你是我的王后,你该试着接受我。”
付臻红语气冷淡:“一局塞尼特棋并不能改变什么。”
阿蒙霍特普四世微微摇头:“那可不一定。”他顿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不是还有赌约吗。”
“所以纳芙蒂蒂,我们来下一局吧。”阿蒙霍特普四世再一次发出了邀请。
这一次,付臻红并没有拒绝,“好。”他回道,“赌约是什么?”
“输得人要答应赢得那一方一个条件。”
“嗯。”付臻红应了一声,不再多说。
阿蒙霍特普四世闻言,唇角边的弧度往上扬了几分,他主动将棋盘上的棋子按照黑白两色分装好,然后将放置白棋的盒子推给付臻红,自己也选择用黑色的棋子。
“你先来。”阿蒙霍特普四世对付臻红说道,很显然,他对于自己的棋艺相当的自信。
付臻红也没有推脱,率先执起一枚白棋放在了棋盘格上,开始了第一步通行。
塞尼特棋并不是多难的棋,埃及人玩塞尼特棋很多时候是为了寄托对死去之人的怀念。但若是将塞尼特棋进一步细化,一旦作为谋略型棋格游戏,便需要很缜密的心思。
阿蒙霍特普四世从小便深入学习帝王谋略,无论是洞察力还是大局思维都相当的优秀。下一步棋看十步,他的每一步棋都走得格外凌厉,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委婉。几乎不给对手留有任何余地。
下着塞尼特棋的阿蒙霍特普四世非常专注,他的脸色沉静,薄唇轻闭,然而眉宇之间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强势与凛锐之气。
此时此刻,仿佛他所下的不单单只是一盘塞尼特棋,而是一场运筹帷幄的大局。仿佛所有的一切皆在他的手里,一切也皆为他掌控。
付臻红的棋路相较于阿蒙霍特普四世的棋路,要温和一些,最后,付臻红以三步之差输给了阿蒙霍特普四世。
当然,也里面有付臻红保留了一部分实力的原因。这场棋局,从一开始,付臻红就没有打算赢。不过这输,他也并没有输得刻意,没有让阿蒙霍特普四世感觉出来。
“纳芙蒂蒂,你输了。”阿蒙霍特普四世心情很好,连带着眉眼之间所给人的那种压迫感也散去了不少。
付臻红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看着阿蒙霍特普四世,示意阿蒙霍特普四世将他需要兑现的赌约条件说出来。
“…嗯…我稍微想了一下,”阿蒙霍特普四世的眼里含着几分笑意:“纳芙蒂蒂,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在我向你伸出双手的时候,你能主动将手放在我的掌心。”
他这话,当然是不仅仅只是为了简单的牵手,而是指从今往后,纳芙蒂蒂对于他的靠近,要给予相应的回应。
他们是伴侣,不该有隔阂和猜忌。
应该互相信任,然后一起将埃及推向更好的前景。
虽然这些话阿蒙霍特普四世没有明说,但他知道,纳芙蒂蒂明白他所指的意思。
付臻红没有回答好与不好,而是垂下了眼眸,似乎是在思考。
阿蒙霍特普四世见状,放低了说话的语气,缓缓道:“可以吗?”他用着疑问的句式,尽管知道纳芙蒂蒂毁约拒绝的可能性不大。
此时的阿蒙霍特普四世一点也没有高坐在王位上那不可侵犯的强势模样,反而像是一个期翼着爱人能给予肯定回应的普通男子。
帝王短暂的柔情,大抵便是如此。
付臻红抬起眼眸,看向阿蒙霍特普四世道:“你这又是何必。”
阿蒙霍特普四世听到付臻红这么说之后,心底却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纳芙蒂蒂同意了。
“这没有任何意义。”付臻红又道。
“有没有意义,不到最后,谁也不会清楚。”阿蒙霍特普四世在这件事上出奇的固执。
付臻红冷着脸说道:“我不喜欢你,这一点并不会改变。”
阿蒙霍特普四世却笑了一下,他伸出手,温热的指尖轻轻拂过付臻红垂落在鬓边的金发,然后看到付臻红的眉头皱了一下之后,在付臻红避开之前,先一步收回了手。
他将手指放在鼻尖嗅了一下,仿佛这上面还残留着付臻红发丝间的幽香,“纳芙蒂蒂,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了。”
说完之后,他走到付臻红身边,握住了付臻红的手。因为才答应了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赌约,所以付臻红并没有将手抽回。
阿蒙霍特普四世对着付臻红笑了笑,然后将自己的手指与付臻红的五指相扣。
“走吧,我带你去一处地方。”阿蒙霍特普四世神神秘秘的说道。
付臻红下意识问道:“去哪里?”
阿蒙霍特普四世卖着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阿蒙霍特普四世说完,就这么牵着付臻红出了王后宫殿,一路来到了底比斯皇宫最中央的地方。
在穿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之后,映入付臻红眼帘的是一片足有两米高的花海。这些花的颜色全是统一的鹅黄色,花瓣的形状与莲花的形状类似,但是花茎很长,看起来非常纤细和柔软。
这是柒姿花,是专门用来制作祛热药物的花,也是祭司们所比需的花,可以碾碎成汁后洒在占卜盘上,作为为民众占卜祈福的钥匙。
看着这些柒姿花,付臻红想起两年前的一件事,底比斯的柒姿花种子被不明人士大批量购入,导致阿蒙祭司阶层没有购得相应的货源,最后还因此流失了很大一部分前去祈福的信徒。
当时付臻红记得卡勒有派人去彻查过那位不明人士,但是最后的结果并不尽人意,后来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或许那时的阿蒙大祭司卡勒怀疑到了阿蒙霍特普四世身上,但碍于各种原因,只能将彻查之事暂停。
付臻红大概猜到了阿蒙霍特普四世这么做的缘由,日益扩大的阿蒙祭司阶层已经严重影响了法老对于王权的巩固。
在时光管理局那里得来的资料里也非常清楚的记载着阿蒙霍特普四世从继任法老之位以来,就一直在试图找多种仿佛削弱阿蒙祭司阶层。
“你想将分化出去的王权重新集中在手里?”付臻红收回被握住的手,看向了阿蒙霍特普四世。
“是。”阿蒙霍特普四世回道,他回视着付臻红,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欣赏:“纳芙蒂蒂,你果然什么都清楚。”
付臻红没有应下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这一句话,而是收回视线,看向了前方这一大片柒姿花海,说道:“单单只是这些花并不能改变什么。”
阿蒙霍特普四世也看向了这些花:“我知道,”他说着:“所以我想从本质上着手改变。”
“本质上吗……”付臻红顿了一下。
阿蒙霍特普四世反问道:“纳芙蒂蒂,你不觉得阿蒙霍特普四世这个名字太累赘了吗。”说到这里,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声音变得有些轻,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我继承了阿蒙霍特普三世的法老之位,同时也继承了王室实权越发削弱的局势。”
“所以?你想改名字?”
“嗯。”阿蒙霍特普四世问付臻红:“纳芙蒂蒂,你觉得埃赫纳顿如何?从阿蒙的仆人转变成阿顿光辉的灵魂。”
付臻红道:“你不担心我将这一切告知给卡勒?”
“你会吗?”阿蒙霍特普四世问道,说完,不等付臻红回答,他又自顾自的说道:“我的直觉向来很准,即便你现在还不喜欢我,但你已经是王后,你和我的理念会是一样的。”
“纳芙蒂蒂,我需要你的信任,所以才会带你来这里,坦言我的想法。”
第111章
“纳芙蒂蒂,我需要你的信任,所以才会带你来这里,坦言我的想法。”
阿蒙霍特普四世对付臻红说这一句话的时候,眼里没有半分倨傲。正如他所言那般,他需要纳芙蒂蒂的信任,所以相应的,为表示诚意,率先坦言了自己的想法。
他想改名埃赫纳顿,想将埃及民众特别是底比斯的居民们对于阿蒙神的执念减弱。
他认为埃及不需要信仰那么多的神,供奉几千个神,不如只推崇一个,那便是能替代阿蒙神的新太阳神阿顿。
而阿蒙霍特普四世也清楚,要想改变这个本质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不仅会受到祭司阶层的大力阻拦,还要受到贵族的反对。
这无疑是高风险。
但阿蒙霍特普四世认为,高的风险往往会带来高的回报,而就目前而言,他即便是法老,是埃及的最高统治者,但在面对众多反对者的时候,仅凭借他个人,也没办法随心所欲。
所以纳芙蒂蒂,他的王后,也是神的使者,会是他最好的谋友。
纳芙蒂蒂在上下埃及都拥有着众多的拥护者,民众们喜欢他,倾慕他,甚至有不少人将他当成神明一样爱戴。
若是这场宗教改革能得到纳芙蒂蒂的支持,他们一起进行这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大变革,成功率将大大提升。
还有一点是,纳芙蒂蒂的父亲是埃及举足轻重的大臣阿伊,阿伊这些年一直在王权与阿蒙祭司阶层之间保持着中立的态度。
纳芙蒂蒂如果选择站在他的身边,那么作为纳芙蒂蒂父亲的阿伊,势必也会做出最终选择,而这选择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会是和纳芙蒂蒂一样。
虽然阿蒙霍特普四世并不想在自己对纳芙蒂蒂的那份喜欢里掺杂进其他,但作为法老,他不得不思考更多更有利的可能性,然后加以利用。
或许这也是他没有办法如同赛西图尔斯那般纯粹的爱着纳芙蒂蒂的原因。
将心里突然升起的这份感慨祛除,阿蒙霍特普四世轻摇了一下头,什么时候他竟然开始学会“感伤”这种无用的情绪了。
阿蒙霍特普四世认真的凝视着纳芙蒂蒂的眼睛,然后目光下移,停在了纳芙蒂蒂眼尾的那一颗泪痣上。
纳芙蒂蒂是有野心的人。
本就不应该是被赛西图尔斯精心呵护在安然环境里被小心翼翼保护着的男子。
这样想着,阿蒙霍特普四世很快就沉静下心绪,继续着方才的话题:“阿蒙祭司阶层的权利在不断扩大,埃及民众会越发依赖神明,这对于埃及的发展并不有利。赫梯王国已经在开始对外扩张领土,若埃及仍旧将未来全放在自己所信仰的各类神明身上,是无法提高自身的实力,更无法与越发壮大的邻国抗衡。”
“所以纳芙蒂蒂,我需要变革,更需要你的帮助。”阿蒙霍特普四世走到付臻红面前,将付臻红抱在了怀里。
“纳芙蒂蒂,告诉我吧,你的回答。”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声音在付臻红的耳畔响起。
付臻红说道:“你既然已经带我来到了这里,我会给出怎样的回答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阿蒙霍特普四世闻言,笑了起来,“我很高兴,”他将头埋在付臻红的颈侧,嘴唇轻轻磨蹭着付臻红颈侧的发丝,带着一种不含有任何情欲之色的亲昵:“我很高兴你的选择。”
“你可以放开了。”付臻红说道。
“不要。”阿蒙霍特普四世回道。
这个时候,反到是有了几分这个年龄该有的任性。“让我多抱一下你,纳芙蒂蒂。”
说完,他似乎想要更贴近付臻红一些,便抬首将付臻红颈侧的发丝撩开,然而等他的目光落到付臻红颈部的那两个并不属于他留下的齿痕之后,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了。
他的眼神沉了下来,放在付臻红后背的手开始收紧,周遭的温度也瞬间降了下来。
“纳芙蒂蒂,”但他的语气依旧是和方才一样,“你回居所都做了什么?”他问得回随意,若不是眸底深处已经被冷色覆盖,单单只听声音,根本感觉不出他的情绪已经变得不悦。
由于角度的缘故,付臻红并不能看到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脸。不过虽然无法从阿蒙霍特普四世的面部判断出他的情绪,但付臻红从阿蒙霍特普四世指尖停留在他颈侧的地方,也依旧猜到了让阿蒙霍特普四世情绪骤然变沉的原因。
“即便你是法老,我也没有义务将每一件事都事无巨细的告知给你。”付臻红将阿蒙霍特普四世推开,说话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阿蒙霍特普四世见状,垂落下来的手攥紧了一瞬,他直直的看着付臻红的眼睛,说道:“但是作为你的伴侣,我至少应该有权利知道,除我以外,还有谁在你的脖颈上留下了痕迹。”
若是平时,阿蒙霍特普四世只要再稍微多看一下就会发现,上面的齿痕形状与人类的牙齿并不相同。
但是眼下,面对付臻红冷淡的态度和抗拒的话语,尤其还是在他刚交付了信任没多久的时候,他心里的那一股郁气突然就上涌了,以至于失去了平日里的准确判断力。
付臻红冷眼看着阿蒙霍特普四世,片刻之后,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的就打算转身离开。
然而付臻红才刚刚转过身,手腕就被阿蒙霍特普四世牢牢握住了,他握紧了手中的力道,一个用力,便直接将付臻红拉到了自己的怀抱里。
他的手捏住了付臻红的下巴,就这么直接吻上了付臻红的双唇。
带着一种报复性的,阿蒙霍特普四世亲吻得格外用力。他先是用牙齿咬破了付臻红的唇瓣,然后在付臻红因为唇上的刺痛本能的张开双唇的时候,灵活的进入到了付臻红的口腔里。
这些日子的亲昵,让阿蒙霍特普四世熟知了纳芙蒂蒂身上每一处能让纳芙蒂蒂的身体颤栗的位置。他的舌尖在那温热的馨香里肆意地攫取着甜美的甘露,吻得强势而富有技巧。
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力气太大,付臻红这具身体面对阿蒙霍特普四世的钳制,根本挣脱不开。
付臻红也明白了这点,最后干脆什么也不做的,任由阿蒙霍特普四世亲吻,眼睛冰冷如寒潭。
阿蒙霍特普四世感觉到了付臻红的变化,他看向付臻红的眼睛,在触及到付臻红眸底的冷漠后,慢慢停下了亲吻,最终垂下眼帘,退出了付臻红的双唇。
“抱歉,纳芙蒂蒂。”阿蒙霍特普四世将额头抵在付臻红的额头,道着歉。在付臻红面前,阿蒙霍特普四世很少会端着法老的架子,所以即便是道歉这种在常人眼里不可能的事情,也说得无比自然。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理智有些失衡,他闭了闭眼,随即又睁开,如此往复几次后,才将有些激动的情绪慢慢调整了过来。
不过即使情绪平复了,阿蒙霍特普四世却没有放开付臻红,他站直了身体,原本握住付臻红手腕的手,来到了付臻红那被吻得有些发红的双唇上。
唇瓣上的伤口并不是很深,但是鲜红的血液从里面渗透出来的时候,还是将付臻红原本淡色的双唇染成了猩红的颜色。
阿蒙霍特普四世的指尖在付臻红的伤口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顺着付臻红唇瓣的形状往下来到了付臻红的唇角,抹掉了那一抹因他的双唇退出而牵扯出的莹润。
付臻红偏过头,躲开了阿蒙霍特普四世温热的手指。
阿蒙霍特普四世见状,眼神沉了沉,“纳芙蒂蒂,我为我方才的失态道歉,但是…”他话音一转,捧住付臻红的脸颊说道“但是我还是要惩罚你。”
付臻红眉头一皱,还未说话,阿蒙霍特普四世就再一次吻了上来。这一次,他的吮亲并没有方才那般凌厉,更多的是带着一种隐秘的挑逗性。
他在试图挑起付臻红体内的热意。
他轻而易举的就将付臻红压制在了柔软的草坪之上。四面的柒姿花随着日落的微风而轻轻晃动,纤细的花干徐徐摇曳着,透出了一种静谧美好的花海之景。
然而在这样和谐美好的景色之下,付臻红却被阿蒙霍特普四世拉着,做起了本不该在一个时候点做的事。
阿蒙霍特普四世所谓的惩罚,就是让付臻红露出隐忍的模样,明明被快要被那份欢乐吞灭,却努力克制着,绷紧着下颔,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羞耻的声音。
阿蒙霍特普四世很喜欢这样的纳芙蒂蒂,因为也只有这个时候,纳芙蒂蒂才不会用那冷漠到足以刺伤他的眼神看着他,或是全然漠视他的存在。
此时,纳芙蒂蒂的眼眸里浮现出了几分迷茫的恍色,清冷的眼尾也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他的眼睫变得湿润,颤巍巍的眨动间宛如振翅而飞的雨蝶。
阿蒙霍特普四世忍不住亲吻了一下这妩媚的眼尾,用唇线描摹着眼尾下那一颗精致的泪痣。
“纳芙蒂蒂,你是我的王后。这是我给你的惩罚,你必须全部接住。”说着他一口咬住了付臻红的耳垂,遒劲有力的腰腹像是发了狠一样。
付臻红抬着头看着上方,长长高高的鹅黄色柒姿花将光晕洒下来的日落余晖遮住了一大半,剩下一部分光晕打在了阿蒙霍特普四世那挺拔健硕的后背上,投射一片黑色的阴影。
付臻红的上半身位于这些阴影里,密不透风的被遮挡住,只有那笔直修长的双腿被节奏带动得微微动着。
第112章
付臻红从前的居所那边。
琪雅和赛西图尔斯达成了基本的共识之后,在赛西图尔斯的帮助下,她掌握了一些取血的基本要领后,才匆匆从居所赶回了底比斯皇宫。
回到宫殿内的琪雅,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寻找付臻红的身影,然后隔着一个恰当的距离跟在付臻红的身后。而是一个人独自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手中的匕首,发着呆。
或许也不能算是在发呆。
因为琪雅的脑海里不断回荡着那个带着半截金面具之人说得那些话。
她猜测着那个男子的身份,但现实里没有一个人与那明显不是普通人的男子对得上号。
她其实疑惑过,既然那个男子有着非同一般的本事,为什么不亲自来到这底比斯宫殿,然后从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身上取走一部分血液。
男子说得那话琪雅是一个也不信的。
但是没办法,那个时候,正如对方所说,若是她不同意,她会被男子立刻杀死。
所幸那个男子并没有定下她取阿蒙霍特普四世血液的时间,这也让琪雅有了喘息的机会。
在思量一下吧。
尽管心中的天平更倾向于男子这边,但是琪雅还是在内心对自己这么默默说着。
将手中的匕首牢牢握紧在掌心之后,琪雅深吸了一口气,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看向了东侧那栋最高的建筑。
那里是法老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宫殿。
再等等,再看看情况……
琪雅又一次在心里说道。
而同一时刻,付臻红这边。
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动作非常的凌厉和凶狠,仿佛一点也没有给付臻红喘气的机会。
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般,这是对纳芙蒂蒂的惩罚,所以比起之前的每一次,阿蒙霍特四世这一次的行动明显要更为猛烈,也更为疯狂。
兵刃相见的碰撞声响是血腥与杀戮的号角,刀光、剑影,武器与武器之间的摩擦闪动出了银色的光芒。
此刻阿蒙霍特普四世对于付臻红的攻势,是不见丝毫血腥的掠夺,但是比起纯粹的痛感所带给人的紧绷感,他的这些动作所对付臻红制造出来的感觉要更让人觉得发神和恍然。
他似乎要将付臻红整个人都拉入进他自己所营造的世界里。在这个世界里面,高高在上的神使大人仿佛成了砧板上的鱼肉,脆弱,纤细,惹人怜爱万千。
和内心的炽热之意一起上涌得,是阿蒙霍特普四世喉间的干涩,他不禁垂下头噙住了纳芙蒂蒂的眼睫上沾染的莹润泪滴,用舌尖在上面轻轻的舔舐而过。
泪水是咸的,但是纳芙蒂蒂的眼泪却让阿蒙霍特普四世品尝到了一种别样的甜蜜。
说着是惩罚纳芙蒂蒂,实际上,最沉浸的人却依旧是他自己。带着一种报复性的心态,阿蒙霍特普四世加快了速度。
最终,在日落的余晖看不见分毫之时。
一切归于平静。
付臻红看着头顶上方的天空,暗下来的天幕上有点点繁星在闪烁。他红肿的双唇微张,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而阿蒙霍特普四世,则是将脑袋埋在了付臻红的颈侧,他那黏着汗液的发丝与付臻红的金发交缠在一起,任由粗重的呼吸萦绕在付臻红的耳畔。
稍微缓和了之后,付臻红推了推将重量放在自己身上的阿蒙霍特普四世,但是却并没有推动。
经过了一场火热而漫长的亲近,他身上本就没有了什么力气,软绵绵的身体哪里能将身强力壮的阿蒙霍特普四世推开。
付臻红皱了皱眉,语气冷沉:“起来…”
但是这一开口,略显沙哑的声音却瞬间冲淡了他冰冷的语气所带给人的冷涩和距离感,反而平添了一种惹人心痒的暧昧。
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嗓音并没有丝毫威慑力,付臻红说完这两个字之后,就紧闭着双唇,不再言语。
而阿蒙霍特普四世则是在付臻红的耳畔轻轻地笑了起来,他过了变声期的音色低低的,有些沉和哑,嗓音里透着一种让人耳根发痒的磁性。
他张开唇,咬了一下付臻红的耳垂,缓缓说道:“我不想起来,我想就这么将你禁锢在身边,禁锢在怀里。”
付臻红没有理会他,只是将头偏开,避开了阿蒙霍特普四世贴近的温热双唇。
阿蒙霍特普四世就这么盯着付臻红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侧过身,躺在了付臻红的身边。
身下的草坪很软,绿色的芳草里散发着自然的清香,而周围的柒姿花在夜晚的微风下轻轻摇曳着,于花瓣里散发出了同样清新的香味。
而在这些香味里,还融合着一部分未完全散去的麝香,这并不浓郁的味道隐隐涌入到了阿蒙霍特普四世的鼻尖里,昭示着他不久前的疯狂。
“…纳芙蒂蒂…”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视线看向正上方的天空,喊着付臻红的名字。
他说道:“我喜欢你,很喜欢。”
这算是非常真挚的告白。对于作为法老的阿蒙霍特普四世来说,已经是最大程度上的感情流露。
然而,无论有多喜欢,也终究没有达到爱的地步。
而付臻红所需要的,是阿蒙霍特普四世全身心只为他的深切爱意。所以在阿蒙霍特普四世紧接着说道纳芙蒂蒂,也喜欢我一点吧的时候,付臻红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阿蒙霍特普四世自嘲地笑了一下,果然啊,纳芙蒂蒂连一丝机会都不愿给他。
虽然这是早就已经预料到的结果,但是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心还是因此微微抽疼了一下,他偏过头,看向身侧的纳芙蒂蒂。
月光下,纳芙蒂蒂的侧脸轮廓像是被洒上了一层朦胧而缥缈的光晕,完美无瑕的侧脸让人心动无比,然而拒绝的态度让人的心里一阵冰凉。
明明是他在惩罚纳芙蒂蒂,但是到头来被惩罚到的却更像是阿蒙霍特普四世自己。
他喜欢的人,是他通过卑劣的手段从兄长那里抢来的。无论理由有多么的充分,说纳芙蒂蒂不该拘泥于小小的神使之位也好,说纳芙蒂蒂有野心、不该是被小心翼翼的保护在男人的羽翼之下也罢,都不能改变他将纳芙蒂蒂抢过来的事实。
想到这,从来没有后悔做任何一件事的阿蒙霍特普四世,此刻竟然产生了一种隐约的悔意,或许他当时不应该这么自信且果断的让纳芙蒂蒂成为他的王后。
而是应该用一种更温和,更循序渐进的方式让纳芙蒂蒂稍微主动得来靠近他。
但很多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再去回忆也无济于事。
这不像他,不像他阿蒙霍特普四世。
即便他现在回忆着当时的做法,或许真得时间可以倒流,以他的性格,还是会做出同样的事来。
不该后悔。
阿蒙霍特普四世伸出手,抚上了付臻红精致挺直的鼻梁,指腹间的光滑触感无不在告诉着他,若是当初没有那么做,他也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对纳芙蒂蒂随意做着亲密的事情。
失和得,终究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划分清楚的。
阿蒙霍特普四世收敛下眉眼,在付臻红准备避开他的指尖之前,先一步收回了触碰付臻红鼻梁的手。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待了好一会儿,阿蒙霍特普四世才起身,将散开在周围的衣物穿上,然后横抱起身体发软的付臻红,走向了不远处的宫殿里。
这处宫殿里并没有任何佣人,是阿蒙霍特普四世在命人种下柒姿花海没多久,特意让工匠修建而成,用来临时休息的地方。
整个宫殿的装潢非常的简单,并不是十分华丽,没有正宫殿那般富丽堂皇,但是整体颇为大气典雅。
阿蒙霍特普四世将付臻红抱进宫殿里之后,一路来到了沐浴室。在他准备为付臻红清洁身体的时候,被付臻红推拒了。
阿蒙霍特普四世也不强求,他知道纳芙蒂蒂的性格,于是只说了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付臻红没有回答他,沉默不言的往沐浴室中央的池水走去。
阿蒙霍特普四世盯着付臻红的背影看了几秒,最后收回了视线,转身走出了沐浴室,顺带将门合也上了。
在等付臻红沐浴的这一段时间,阿蒙霍特普四世就坐在房间内用黑颜墨在纸莎草上随意画着画。
没过多久,房间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异动,紧接着,有人从外面敲响了房门。
阿蒙霍特普四世所处的这一处宫殿与不远处的那一大片柒姿花海一样,都是底比斯皇城的禁地。明面上的规定是除了法老阿蒙霍特普四世之外,其他人不能闯入。
而私底下,作为阿蒙霍特普四世曾经的暗卫,加里已经来到了无数次。
“陛下。”加里出声喊道。
“进来。”阿蒙霍特普四世放下笔。
加里推开门走进来之后,先是恭敬的对着阿蒙霍特普四世行了,然后便将王后纳芙蒂蒂回居所后、在务使那里登记了一个侍卫的事情告知给了阿蒙霍特普四世。
付臻红做这件事的时候,本身就没有想过要隐瞒,所以只要稍微有心一查,便能知晓他登记了一个侍卫。
“是叫赛西斯吗……”阿蒙霍特普四世抿着唇,眼里划过了一抹思索。
“你可见到本人?”阿蒙霍特普四世问道。
加里摇头:“未曾见到。”他回答完,目光在阿蒙霍特普四世那明显是情事之后的慵懒神情上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若无其事的补充道:“应该是王后让那个叫赛西斯的人待在房间。”
阿蒙霍特普四世闻言,眸中闪过了一丝冷光:“那我或许该亲自去见一见这个叫赛西斯的人。”
阿蒙霍特普四世这句话并非只是说说而已。第二日例行的群臣会议结束之后,阿蒙霍特普四世在纳芙蒂蒂因处理一个祭司的事件而暂时无法脱身的时候,独自去往了王后曾经所住的居所。
赛西斯…
阿蒙霍特普四世冷笑一声,他到是要好好见一见这个横空出现在纳芙蒂蒂身边被纳芙蒂蒂亲自登记为侍卫的人。
“陛下,到了。”加里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阿蒙霍特普四世走下马车,面无表情的走向了面前这处大门。
负责守门的侍者对阿蒙霍特普四世鞠躬之后,将大门打开了。
阿蒙霍特普四世走进居所,加里紧跟其后。没走多久,在他们穿过了一条长廊经过一处拐角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背对着他们的黑衣男子。
几乎是一种可能的直觉。
阿蒙霍特普四世确定,这个男子,就是叫赛西斯的人。
而这时,背对着阿蒙霍特普四世的男子也似有所感般,转过了身。
第113章
男子的身材非常高挑,脸上戴着材质和纳芙蒂蒂习惯戴得金面具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纳芙蒂蒂的金面具是遮住了整张脸,而这个男子的金面具是露出了嘴唇和下颔部位。
在看清楚这个叫赛西斯的人的下半张脸的刹那间,阿蒙霍特普四世的瞳孔微微瑟缩了一下。
赛西图尔斯?
这一瞬间,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脑海里涌出了这个名字。
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
不可能会是赛西图尔斯。
赛西图尔斯已经感染疫病死了,尸体被送往了尼罗河西岸的帝王谷周围被埋葬。
并且他亲眼见到了赛西图尔斯的尸体。
但是赛西斯露出来的那部分五官轮廓和赛西图尔斯太相像了。
不对。
阿蒙霍特普四世又自我否认起来,原因无他,仔细一看的话,这个赛西斯的五官虽然和赛西图尔斯的五官轮廓相似,但是露出来的下半张脸,和赛西图尔斯的面容还是有着很明显的区别。
赛西图尔斯的下颔弧度没有赛西斯的凌厉,皮肤也不是像这个男子一般苍白,苍白到不见一丝血色,一点也不像是正常的健康人类所拥有的肤色。
而且这个男子的眼睛形状也比赛西图尔斯的眼睛更狭长,眼睛的颜色是非常诡异的深咖色,瞳孔看起来也不像是正常人类,反而有点像是蛇的竖瞳。
蛇……
阿蒙霍特普四世的眼神闪了闪,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迅速闪过。
然而等阿蒙霍特普四世想要去捕捉脑海里这一闪而过的思绪时,这个叫赛西斯的男子却突然对着阿蒙霍特普四世笑了一下。
男子给人的感觉整体就非常的诡异,身上莫名透出了一种阴邪森冷的气息,而当他突然一笑之后,那种邪气深深的感觉便更浓了。
阿蒙霍特普四世顿时沉下眉眼,紧盯着男子的下半张脸上那微微勾起的弧度,目光凌厉得像是要将男子整个人都看穿一样。
就在刚刚,这叫赛西斯的男子对他笑得那一瞬间,阿蒙霍特普四世的眼前仿佛出现的不是一个男子,而是一只凶狠又危险的猛兽,或者更准确一点的说,是一条吐着信子压迫力十足的巨蟒。
而他自己,则是被蟒蛇用猎杀眼神盯上的猎物。
阿蒙霍特普四世眉头皱了一下,在这场沉默的短暂对视里,主动开了口:“你是谁?”
阿蒙霍特普四世会这么问,显然不是指要知道他的名字,这一点,双方都非常清楚。
赛西斯唇角边的弧度因为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这一句话又上扬了几分。带着一种明显的讽刺意味,赛西斯漫不经心的眨了眨眼睫,也不先回答,而是一步一步的朝着阿蒙霍特普四世走去。
死而复生之后,第一次见到极有可能是致使自己加速死亡的间接凶手,赛西斯原本以为自己会很愤怒,会控制不住体内躁动的杀意。但事实上,他出乎意料的冷静。
或许是因为这具身体的意识里并不只有他赛西图尔斯一个,而是还存在着那条蛇的思维。
面对着赛西斯的靠近,作为当事人的阿蒙霍特普四世静站在原地,反而是一旁的加里上前几部,将还在往阿蒙霍特普四世这边靠近的赛西斯拦了下来。
“怎么?”赛西斯低头看了一眼横在自己胸前的手臂,又抬眸看了一眼一脸戒备的加里,最后把目光移向了阿蒙霍特普四世:“法老陛下是怕我一个小小侍卫会伤害你?”
阿蒙霍特普四世像是没有听出来他言语间那冷涩的讥讽,面色沉静的说道:“你既知道我是法老,为何不行礼?”
“到是我疏忽了。”赛西斯并没有阿蒙霍特普四世想象中的傲气和抗拒,反而是在加里收回手臂之后,十分自然得体的阿蒙霍特普四世鞠了一个躬。
礼仪完美得挑不出任何错误。
他现在是隶属于王后纳芙蒂蒂兼神使大人的侍卫,这一层身份虽然没有任何权利可言,但是可以让他并不需要对旁人行礼,而对身为法老的阿蒙霍特普四世,他也仅仅只需要鞠躬,而也不需要行跪礼。
“你的长相不像是埃及人。”阿蒙霍特普四世不疾不徐的说道,言语间不经意的带着些许的试探。
赛西斯回道:“嗯……我从比尼罗河的西岸还要更遥远的地方而来。”
阿蒙霍特普四世又道:“你与我的王后纳芙蒂蒂是如何认识的?”他特意加重了“我的王后”这四个字的音。
赛西斯闻言,眯了眯眼,似笑非笑的反问道:“陛下,如果真想知道,何不亲自去问神使大人?”
阿蒙霍特普四世没说话,他当然不可能去问纳芙蒂蒂,至少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毕竟今日他来这居所,本就是背对着纳芙蒂蒂的。
这个赛西斯,明明应该是一个陌生的存在,但是总让阿蒙霍特普四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但是很诡异的是,每当阿蒙霍特普四世觉得赛西斯有些熟悉的时候,一看到对方的眼睛,那种熟悉感又瞬间消散了。
阿蒙霍特普四世薄唇紧闭着,将这份怪异之处记了下来,他主动走上前,走到赛西斯的面前站定。
两人的身高相仿,所以此刻,面对面站着,谁也没有比谁高,双方的目光都处于一种平直的状态。
阿蒙霍特普四世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谁。”沉静平和的语气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和久居上位的王者威压。
赛西斯笑了一下,“我是赛西斯,法老陛下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阿蒙霍特普四世眼睛半眯:“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
“法老陛下亲自去问神使大人比较好。”赛西斯还是那一句回答,整个人丝毫没有觉得忤逆法老有什么可怕的。
阿蒙霍特普四世也感觉得出来,对方不畏惧他,也根本不怕他动用法老的权利将他拿下。
若此人不是纳芙蒂蒂亲自在务使那里登记的侍卫,阿蒙霍特普四世或许一点也不会有所顾虑。
但是有了纳芙蒂蒂这一层原因,他不可能在没有搞清楚这个男子底细的情况下,就贸然命人将他拿下。
这不仅会加深纳芙蒂蒂对他的隔阂,还会让两人好不容易有些缓和的氛围再一次变得冷硬起来。
而还有一点是,这个叫赛西斯的男子明显不像是一个简单的普通人类,那像蛇一样的竖瞳和宛如一具死尸一样的苍白皮肤,无论怎么看都不正常。
在这两种原因的影响下,阿蒙霍特普四世至少在面色上,是不会为难对方。
不过虽然不会为难赛西斯,但是阿蒙霍特普四世还是说道:“无论你是谁,纳芙蒂蒂都不是你该觊觎的。”
虽然这叫赛西斯的男子隐藏得很好,但是在方才两人的目光触及到的一瞬间,阿蒙霍特普四世因对方露出来的半张容颜而有些惊讶的同时,还是敏锐的注意到了这男子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嫉意。
同是男人,他自然明白赛西斯眼中的嫉妒从何而来。
事实上,从阿蒙霍特普四世和纳芙蒂蒂结为伴侣开始,嫉妒他的人或许就占据了埃及总人口的一大半。但是这些人碍于他法老的身份,没有人敢将那份心思展露到他眼前。
纳芙蒂蒂是神的使者,是这时间最美之人。被众多人爱慕,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他没有权利阻止旁人对纳芙蒂蒂的喜欢和仰慕,甚至还想着故意利用这一点来达到不久后变革太阳神的目的。但是他不允许旁人觊觎纳芙蒂蒂。
尤其是纳芙蒂蒂身边的人。
所以这一句话,是阿蒙霍特普四世对赛西斯的忠告,同时也是一种警示。
但是很显然,已经化名为赛西斯的赛西图尔斯不可能将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话听在耳里。他轻抿了一下薄唇,然后凑近阿蒙霍特普四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意味不明的说道:“法老陛下,为得到神使大人所用的手段也不甚光彩吧。”
阿蒙霍特普四世的眼神一凛,他的目光直直的射向说完这一句后就退回到原来位置的赛西斯,瞳孔里闪过一抹有些阴鸷的杀意。
赛西斯唇角微勾,不疾不徐的陈述道:“法老陛下的眼神就像要杀了我一样。”
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阿蒙霍特普四世反而很快将骤然蹿升的杀心收了起来。他看着赛西斯唇角边的笑意,也跟着轻轻笑了一下:“我越来越好奇了,是什么原因让你这般有恃无恐。”
“是笃定了我不会轻易动你,还是觉得自己在纳芙蒂蒂的心里有很重的分量?”
赛西斯回道:“若我说两者都有,你待如何?”
阿蒙霍特普四世盯着赛西斯看了好几秒,随即挑了挑眉:“有意思。”
“彼此…”
阿蒙霍特普四世又笑了一下,别有深意的说道:“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是吗……”赛西斯反问:“陛下指得是谁?”
“我的兄长,赛西图尔斯。”阿蒙霍特普四世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的观察着赛西斯的眼神变化。
赛西斯神色如常,眼中并没有因为这个名字而掀起什么波澜,他坦然的对上阿蒙霍特普四世审视的视线,“法老陛下,你觉得我像那位,或许说明你在思念死去之人。”
说到这,他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你是埃及的统治者,你的思念会受到神的眷顾,或许今夜,那位已经死去被做成木乃伊的人就会来到你的床前。”
他的语气平静,慢条斯理的话语里却透出了一种近乎恶毒的深意。
在埃及,梦到木乃伊,是一件极其避讳的事情,而木乃伊来到活人的床前,代表着一种隐秘的收割,如同死神在降下惩罚。
阿蒙霍特普四世道:“你在诅咒我?”
赛西斯回道:“所以陛下准备命人扭断我的脖子吗?”他问着,等同于是变相的承认。
阿蒙霍特普四世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赛西斯的目光也冰冷得毫无温度。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整个气氛瞬间变得紧绷起来。
一旁的加里眉头也皱了起来。
而就在这空气陷入死寂的时候,不远处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
声音停下的时候,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里响起了一道十分好听的男声———
“你们在干什么?”是纳芙蒂蒂的声音。
第114章
纳芙蒂蒂的声音非常独一无二,是一种悦耳至极的音色,清冽,冷幽,如同沉静的黑夜之下碧波微荡的溪水。
在他的声音响起之后,几乎是同时的,阿蒙霍特普四世和赛西斯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被两道视线注视着的付臻红,抬了抬眼皮,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若是你们要交流,别站在这挡住路。”
听着付臻红说话的阿蒙霍特普四世和赛西斯都有些心虚。前者是因为阿蒙霍特普四世来这个纳芙蒂蒂从前的居所时,并没有对纳芙蒂蒂说,算是背着纳芙蒂蒂而来。
而后者则是因为不久前纳芙蒂蒂让他待在居所的原因就是不想他被旁人看到,但是现在,他却和阿蒙霍特普四世在这里对峙。
但是除了心虚之外,阿蒙霍特普四世和赛西斯的心里随着纳芙蒂蒂的出现又多了一种极为微妙的攀比的心思。
他们甚至在这一瞬间同时想着,若是他们互相动了真格,纳芙蒂蒂看到之后,会帮谁?
是帮他还是帮我……
虽然这个想法实在是幼稚又可笑,但此时此刻,两人谁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一旁一直充当着背景板的加里先是看了看赛西斯,又看了看阿蒙霍特普四世,最后也目光放在了付臻红的身上。
就很诡异的,加里似乎感觉到了阿蒙霍特普四世陛下和赛西斯的那份微妙心思。
虽然加里知道自己作为侍卫长,不应该产生其他与法老的安全不相干的心绪,但是他却没有控制住心中的那一份好奇,他也想看看王后会怎么做,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所以最终,放在付臻红身上的视线变成了三个。
付臻红觉得前方这副画面实在是有些可笑,不过面色上他依旧是平静淡然的,甚至连眼神中的冰冷也没有变过分毫。
阿蒙霍特普四世盯着付臻红的眼睛看了几秒,随后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想法的幼稚,他将手握拳放在唇上轻轻咳了一下,接着才走到付臻红的身边,主动握住了付臻红的手。
阿蒙霍特普四世就是故意的,故意当着赛西斯的面对握纳芙蒂蒂的手。让阿蒙霍特普四世感到高兴的是,纳芙蒂蒂并没有将手从他的掌心抽回。
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唇角边顿时勾出了一抹浅浅的弧度,他看着付臻红,熟络的开口道:“祭司那件事已经处理好了吗?”他的语气里透着关切,低沉嗓音里也流露出了一种不会惹人反感的、恰当好处的温柔来。
“嗯。”付臻红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的赛西斯,浅咖色的瞳孔里闪过一抹红光。虽然他早就知道阿蒙霍特普四世和纳芙蒂蒂已经做了亲密无间的事情,但是知道归知道,当此刻他亲眼见到两人交握的双手之后,心中的那份负面情绪,顿时在他体内不可遏制般地疯狂蔓延。
这是属于曾经地赛西图尔斯的情绪。
绝望,悔恨,愤怒……
这一瞬间,这些情绪交织在赛西斯的脑海里,几乎要将蛇的那一部分思维全部都掩盖。
好在这时付臻红似有所感般的看了赛西斯一眼,这才让赛西斯的情绪重归平静。
纳芙蒂蒂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赛西斯上涌的情绪得以瞬间平复。
而一直关注着付臻红的阿蒙霍特普四世自然也没有漏看他给赛西斯递的眼神,阿蒙霍特普四世有些吃味,为这种仿佛被两人排斥在外的感觉。
阿蒙霍特普四世比谁都清楚,纳芙蒂蒂这样性格淡漠的人对于赛西图尔斯是真心的喜欢,不然纳芙蒂蒂也不会在一开始就拒绝他做他王后的邀请,坚决与赛西图尔斯结为伴侣。
而这个叫赛西斯的人,是纳芙蒂蒂亲自登记的侍卫,在此之前,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就好像这个人是横空出现的一样。
最让阿蒙霍特普四世感觉到有些危机的,是这个赛西斯的面容,露出的那下半张脸和赛西图尔斯有些微妙的相像。
说来有些可笑,阿蒙霍特普四世确实是有些害怕纳芙蒂蒂对赛西图尔斯的喜欢会转移到这叫赛西斯的男子身上。
阿蒙霍特普四世向来自负,但是在纳芙蒂蒂面前,他却一点也没有了平日里的自信。
说到底,还是因为喜欢。
因为喜欢,才会有顾虑。
有了顾虑,做任何事都难免会有些束手束脚。
但阿蒙霍特普四世并不觉得后悔,因为这些顾虑与得到纳芙蒂蒂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阿蒙霍特普四世正想着,一旁的赛西斯却在这时候朝着付臻红这边走了过来。
他走到了付臻红的另一边,差不多与阿蒙霍特普四世齐平的位置,然后突然半跪下来,执起了付臻红的另一只手。
阿蒙霍特普四世目光一冷,“你……”
他的呵斥才刚刚发出一个音,剩下的话就因为震惊而顿在了喉咙里。
只见赛西斯垂下头,在纳芙蒂蒂的手背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这一刹那间,眼前发生的一幕在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脑海中与他记忆深处的某些画面重叠到了一起。
恍然之间,时间仿佛在这片刻的寂静里倒退了,倒退到了阿蒙霍特普四世在阿蒙神庙的主殿为赛西图尔斯和纳芙蒂蒂的订婚仪式做见证的时候。
赛西斯此时的动作和记忆中的赛西图尔斯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那个时候的赛西图尔斯就是这样半跪在纳芙蒂蒂的身边,在纳芙蒂蒂的手背上落下一吻,然后说出了吾爱纳芙蒂蒂的誓言。
阿蒙霍特普四世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不禁绷紧成了拳,握住纳芙蒂蒂的那只手也下意识收紧了。
一股无名的火从他体内蹿起。
偏偏这个时候,在付臻红的手背上吻了一下的赛西斯,还状似无意的抬眸看了阿蒙霍特普四世一眼。很淡的一个眼神,却无不透露着一种轻蔑和不屑。
仿佛是在嘲笑着阿蒙霍特普四世。
明明他的上半张脸被金面具遮挡着,阿蒙霍特普四世却仿佛看到了赛西图尔斯。
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心瞬间紧了一下,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名为恐慌的情绪。不过他到底是为王多年,虽然心绪被赛西斯的所作所为影响到了,但很快又调整了过来。
“纳芙蒂蒂,”阿蒙霍特普四世将付臻红的手从赛西斯的掌心中收回,“你对下人太纵容了。”他说得云淡风轻,将赛西斯的身份定义成了一个下人。
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他拿出了一条纯白色的手帕,像是在擦什么脏东西一样擦拭起了付臻红那被赛西斯的唇吻过的手背。
他的动作很轻,表情是柔和的,唇角甚至还勾着一抹弧度,但是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他一遍又一遍的为付臻红擦拭,直到付臻红光洁细腻的白皙手背上开始泛红,才收回了手帕,将在他眼里已经脏掉的手帕扔在了一边。
作为埃及的法老,掌握着上下埃及的阿蒙霍特普四世,他的控制欲本身就比一般人更强。平日里在面对付臻红的时候,阿蒙霍特普四世还会刻意的收敛,然而今天因为赛西斯的原因,险些有些失控。
“够了。”付臻红收回被擦得有些泛红的手,看向阿蒙霍特普四世:“你是法老,别做些无意义的事。”
阿蒙霍特普四世是聪明人,听到付臻红这么说以后,他很快也认识到为了一个赛西斯和纳芙蒂蒂置气,是不值得的。
“好。”阿蒙霍特普四世认错的态度很端正,他看了一眼已经站起身的赛西斯,转而对付臻红说道:“纳芙蒂蒂,今日伊提托威那边上供来的水果已经送到了底比斯皇宫,不如我们现在回去尝尝看。”
付臻红还没有回答,反倒是赛西斯接过这话说道:“是什么水果?”他问着,视线却是看向付臻红,“神使大人,我能跟着您去看看吗?”
阿蒙霍特普四世盯着赛西斯看,眼神锐利,冷冽如刀锋,隐隐透着杀意。
赛西斯的瞳孔里也同样晦涩冷沉。
两秒之后,赛西斯的眼睛微转,他先是瞟了一眼阿蒙霍特普四世那只还握着纳芙蒂蒂的手,又看了一眼付臻红没什么表情的面容:“陛下,如此炎热的天气,您手上若是出了汗,会让神使大人感到不适。”
阿蒙霍特普四世道:“什么时候,一个下人也能随意揣测主子的心思,还代替主子回答?”话落之后,他看向加里:“加里,你作为侍卫长,对待不听话的下属该如何?”
加里回道:“应该施以鞭刑。”
“纳芙蒂蒂,你觉得呢?”阿蒙霍特普四世又看向纳芙蒂蒂。
他虽然是在问付臻红,但是只要不傻,都能听出来,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这一句问话语里,对于加里所说得话的肯定。
而与此同时,赛西斯也看向了付臻红。
他也有些好奇,纳芙蒂蒂会如何做,会同意阿蒙霍特普四世,还是会帮他说话。
气氛再一次变得沉寂下来。
这一次,不单单只有阿蒙霍特普四世和赛西斯,还有付臻红这个被争锋相对的两人所放在心尖上的当事人。
“你是法老,何须问我。”付臻红回了一句。这话无疑是应了加里的话,也是应了阿蒙霍特普四世心底的意思。
阿蒙霍特普四世轻轻笑了笑,是真真切切的发自内心的喜悦,然而他还没有开心几秒,紧接着,就听到付臻红继续说道。
“但在此之前,我需要跟我的侍卫单独谈话。”
第115章
“但在此之前,我需要跟我的侍卫单独谈话。”付臻红这一句话说完之后,阿蒙霍特普四世脸上的笑意以肉眼可见速度减淡了。
他薄唇紧闭着,微垂着眼眸静静地凝着付臻红,瞳孔里竟然浮现出了一抹像是委屈一样的神色。
付臻红没有理会阿蒙霍特普四世的眼神,转而对因为他的话而情绪明显愉快起来的赛西斯说道:“你跟我来。”
话落,也没管阿蒙霍特普四世会有什么反应,直接从他身边走过,走向了拐角右边的长廊。
阿蒙霍特普四世有些不高兴,脸上的表情也阴冷了下来,但他也没真得生纳芙蒂蒂的气,只是警告行的瞥了赛西斯一眼。这才对一旁的加里说道:“回底比斯皇宫。”
然而等阿蒙霍特普四世转身准备往大门走去的时候,却被赛西斯叫住了。
阿蒙霍特普四世并没有回头,平稳的脚步也没有停顿。
赛西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他并没有在意,而是挑了挑有些鬼魅的眼尾,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法老陛下,愿您今夜拥有一个甜美的梦。”
他的言语里是祝福的字眼,然而无论是语气,还是话中的深意,都透出了一种诡异的幽寒。
阿蒙霍特普四世自然听出了赛西斯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不过这一次,阿蒙霍特普四世感觉更多得不是愤怒,而是疑虑。
他走到门外,坐上马车,带着疑虑,在心里将赛西斯的名字又默念了一遍。
赛西斯……
赛西图尔斯……
仔细分辨的话,赛西斯不仅五官和死去的赛西图尔斯很相像,就连名字都有一种微妙的相似。
“加里,这个赛西斯你怎么看?”阿蒙霍特普四世问正在前方驱马的侍卫长:“他和赛西图尔斯太像了。”
加里闻言,沉默了片刻,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陛下,会不会是因为王后将赛西斯当成了赛西图尔斯的替身,而赛西斯也尽可能的将自己的容貌和言行举止往赛西图尔斯大人的方向靠拢,所以您才会觉得赛西斯很像那位。”
“不排除这种可能吧……”阿蒙霍特普四世对于这种分析不置可否。他掀开右侧的马车帘幕,看向了车外的景色。
炽热的朝阳已经从西岸落下,在广袤无垠的天幕上,橙红色的日落光晕看起来格外美丽。
白日里,这些明媚璀璨的阳光照耀在尼罗河的东岸,而此时,柔和下来的光晕便开始关照起了尼罗河西岸的民众,关照起了帝王谷及周围一众死去的亡灵。
“加里……”阿蒙霍特普四世看着天边的光晕,缓缓说道:“人死了有没有复活的可能?”他的语气非常平淡,仿佛只是在随口一问。
加里握着缰绳的手一停,瞬间明白了阿蒙霍特普四世这一句看似简单和随意的话语里,所透露出的潜在含义。
“陛下是觉得赛西斯是死而复生的赛西图尔斯大人?”加里的脸上也划过一抹思索。
其实如果往这方面想得话,也并不是天方夜谭,毕竟那叫赛西斯的男子皮肤苍白得如同一个死人,身上也无不透着一种阴冷如僵硬的尸体一般的寒气。
阿蒙霍特普四世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淡淡的说道:“这世间之事无奇不有。”
“埃及是神的庇护地,我们所信仰着的伟大神明,能让祭司们通过柒姿花实现精准占卜的目的。”阿蒙霍特普四世说到这,微微顿了一下后,又接着说道:“就好比王后纳芙蒂蒂,不就拥有着神秘的力量吗。”
加里眼中的眸光一闪:“陛下认为现在的赛西斯是王后动用了自己能力的结果?”
阿蒙霍特普四世轻笑一声,并没有就这一句话做出回答,而是对加里说道:“我需要让你亲自去调查一件事。”
加里跟在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身边已有十年,他本身就是一个聪明的人,再加上时间的堆砌,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阿蒙霍特普四世要他去调查的大概是什么事情。
果然下一秒,他就听到了阿蒙霍特普四世陛下说道:“我要你尽快去往尼罗河西岸的亡灵谷,找到赛西图尔斯的尸体。”
“是,陛下。”加里应道:“属下将您护送回底比斯宫殿,便立刻动身前往。”
“嗯。”阿蒙霍特普四世应了一声,放下了马车的帘幕,然后闭上眼睛安静地靠在了车内的椅垫上。
他这并非是在休息。
此刻,阿蒙霍特普四世的思维正在高速运转着,他回忆着他和纳芙蒂蒂见到送葬赛西图尔斯尸体队伍的那一天,将任何微小的可能被忽视的细节在脑海里细细的过滤了一遍。
最终,他想到了当时纳芙蒂蒂的行为举止的奇怪一处。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赛西图尔斯的尸体的颈部位置,有一朵像是从体内盛开蔓延而出的红花。
而那个时候,纳芙蒂蒂蹲在了赛西图尔斯的尸体旁,似乎做了某些事。
因为当时阿蒙霍特普四世所站的位置与纳芙蒂蒂有些距离,再加上又是处于纳芙蒂蒂的斜侧方,所以角度的原因让他没有看到纳芙蒂蒂具体做了什么。
当时的他也并未思考太多。
如今看来,纳芙蒂蒂那时若是对赛西图尔斯的尸体做了什么,也并非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阿蒙霍特普四世又继续开始回忆起了这些日子与纳芙蒂蒂的相处。他可以非常肯定,纳芙蒂蒂手腕上那原本以手镯形态守护着纳芙蒂蒂的红蛇,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过了。
那条蛇不是一般的眼镜毒蛇。
阿蒙霍特普四世很清楚这一点,纳芙蒂蒂是神的使者,本身就有着普通人望尘莫及的神秘力量,而那条通身猩红的毒蛇,又不是寻常的凡物。
这两种因素组合到一起,不禁让阿蒙霍特普四世想到了赛西斯那双不似人类瞳孔的怪异疏瞳。
赛西斯,红蛇,赛西图尔斯……
这三者之间,或许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将这三者联系起来的纳芙蒂蒂,让阿蒙霍特普四世又爱又怒。
爱是因为纳芙蒂蒂作为神的使者的神秘能力,或许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而怒得则是纳芙蒂蒂始终还是忘不掉赛西图尔斯。
无论赛西斯和死去的赛西图尔斯有没有关系,就单单只是那与赛西图尔斯相似的五官,就已经足够让阿蒙霍特普四世感到非常不悦和吃味了。
这边,阿蒙霍特普四世想着赛西斯的事情,回到底比斯宫殿之后,又说了几点需要注意的事项后,这才让加里立刻动身前往亡灵谷。
而另一边,已经被阿蒙霍特普四世怀疑上的赛西斯,则是老老实实的跟在付臻红的身后来到了付臻红曾经居住的房间。
房间门被后面进来的赛西斯轻声合上之后,宽敞的房间内便只剩下了赛西斯和付臻红两个人。
付臻红面无表情的走到一旁坐下,看着跟着过来的赛西斯说道:“我让你这几天待在居所,便是要你安分一些。”付臻红的语气非常平静,让人听不出一丝情绪的起伏。
赛西斯闻言,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来到付臻红面前站定,然后半跪下来,将手轻轻放在了付臻红的腿上。
他抬起头,浅咖色的竖瞳里倒映出付臻红的模样,一开口,语气相比于之前同阿蒙霍特普四世说话时的针锋相对,要柔和得太多,“我并未出居所,是阿蒙霍特普四世主动来的。”
付臻红闻言,挑起赛西斯的下颔说道:“你的能力我很清楚,在阿蒙霍特普四世来到大门的时候,你就能感知到。”付臻红说到这,微微顿了一下,稍微用了些力道捏住了赛西斯的下巴,声音也透出了一丝冷意:“你告诉我,为何不选择避开?”
赛西斯回道:“我避开得了一时,也避开不了一辈子。”
付臻红冷笑一声,捏住赛西斯下巴的手又用力了几分,“我说得很清楚,只是这些天。”
“赛西斯,你觉得这具身体里有一半的意识思维是源于赛西图尔斯,我就会对你一再放任吗?”
赛西斯抿了抿唇,握住了付臻红捏着他下颔的那只手,像是有些不明白,又像是故意一样,反问了一句,“纳芙蒂蒂,你为何会这么生气?”
付臻红没有说话。
赛西斯又继续说道:“难道是这些日子与阿蒙霍特普四世的相处,让你对他有了好感?”他的问话以他现在的身份而言实在是有些尖锐。
就连赛西斯自己也说不清楚,心中涌出的那种苦涩之感是因为赛西图尔斯的那一部分情感在作祟,还是因为蛇的那一部分在影响着他。
前者让他感觉到无奈,悔恨,因为纳芙蒂蒂是他最爱的人,而他自己,亲手葬送了这份感情。高估自己的能力,执意去往阿拜多斯。
而后者,又在不断提醒着他,他只是一条蛇,纳芙蒂蒂是他的主人,他们之间签订了不可背叛的契约,他需要无条件的听从纳芙蒂蒂的指令,而非是故意钻空子来满足心中的私欲。
或许正是因为上面这两种思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最终才让他在明知道纳芙蒂蒂会不高兴的情况下,依旧鬼使神差般地让前来居所的阿蒙霍特普四世看到他。
第116章
赛西斯嫉妒阿蒙霍特普四世得到了他的主人纳芙蒂蒂,更愤怒阿蒙霍特普四世夺走了他这个兄长的所爱。
而赛西斯不开心,自然也不可能会让阿蒙霍特普四世好过,毕竟他已经不是死去的那个温润的赛西图尔斯,也不是没有人类的言语能力的蛇。
回想起阿蒙霍特普四世临走之时的面部表情,尽管对方有刻意收敛,但是赛西斯还是看出了他眸子里的不悦,这让赛西斯的心里感觉到了一种难得的快意。
他会让阿蒙霍特普四世好好尝尝被人设计的滋味。
而且这一切,也才刚刚开始。
想到接下来的计划,赛西斯的眼里顿时闪过了一抹狠意。
至于眼下,赛西斯更在意的还是纳芙蒂蒂给出的回答:“你不会喜欢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对吗?”赛西斯又问了一遍,他握紧了付臻红那白皙纤细的手腕,语气里透出了一丝近乎卑微的恳求。
他想听到纳芙蒂蒂肯定的回答。
付臻红并没有抽回被赛西斯握住的那只手腕,他只是垂下蓝色的眼眸,凝了赛西斯一眼,“你逾矩了。”
他在提醒着赛西斯注意身份。
无论是妄图揣测他的心思,还是此时以下犯上般的攥住他手腕的举动。
但是很显然,这声不带感情色彩的冷淡提醒并没有让赛西斯识趣的松手,反而让对方握得更紧了。
“纳芙蒂蒂……”赛西斯喊着付臻红的名字,他紧紧盯着付臻红的眼睛,近乎叹息般的开口道:“若没有那一层契约的约束,我真想狠狠惩罚你,用你们人类的…最亲密无间的方式。”
付臻红听懂了赛西斯话里的意思,他瞬间冷下脸,抽回手之后直接甩了赛西斯一巴掌。
“啪”得一声,算不上是非常大声,却在这只有付臻红和赛西斯两个人在的寂静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付臻红用了七分的力道。虽然他这具身体没有那些经常锻炼的人那么有力,但是七分的力道打在脸部,依旧是不小的力道。
赛西斯的脸被这一耳光打偏,下半张侧脸连同下颔的位置浮现出了手指印。
但是由于赛西斯的上半张脸戴着金面具的缘故,所以即便付臻红有注意位置,指尖依旧在扇赛西斯耳光的时候,碰撞到了坚硬的金面具。
付臻红的皮肤本就比较娇嫩,白皙的手指撞到金面具,赛西斯的下半张侧脸浮现手掌印的同时,付臻红的指尖也因为这份摩擦而红了起来。
赛西斯正过脸,在看到付臻红有些泛红的指腹之后,顿时十分急切的握住了付臻红的手,充满着怜惜的对着付臻红的指尖吹着气:“疼吗…”
他问着,一点也没有在意自己脸上的掌印和那股火辣辣的痛意,反而是将全部注意力和关切都放在了付臻红那因为打他而使得自己也被波及到的指尖上。
他一边吹着气一边对付臻红说道:“你若是要打我,叫我取下面具便可。现在这样,伤到自己,我会心疼。”
他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似乎觉得这样单纯的吹气并不足以缓解付臻红指腹处的红,于是就伸出舌尖舔舐起了付臻红的指腹。
在蛇或者或者更具体一点得说是在动物的认知里,分泌出的唾液可以缓解疼痛,还可清洁伤口。
作为蛇的时候,赛西斯的唾液里含着剧毒,但是他现在是人类的形态,他可以控制毒素,所以并不存在着那种问题。
赛西斯的舌尖有着细小的并不明显的倒刺,舔在付臻红指腹上的时候有一种微微酥麻的痒意。
付臻红想要抽回手。
但是赛西斯却握得更紧了,他的神色太认真,仿佛真得只是单纯的凭借着作为蛇的那一部分意识的以往认知,来为付臻红缓解着红印。
由于赛西斯是垂下脸颊的缘故,所以付臻红现在这个角度并不明看到赛西斯眼底的情绪,只能看到赛西斯那浓长的眼睫自然的垂泄着,于房间内的光晕下落一层黑色的阴影。
赛西斯的动作实在是有些过于暧昧,虽然他只是在用舌为付臻红简单处理,但是不知赛西斯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在这个过程里,他温热的口腔偶尔会包住付臻红的指尖。
任谁被这么对待,都不可能会真正的无动于衷。付臻红皱了皱眉,冷声说道:“…够了。”
“不够…”赛西斯回道。
不过虽然他这么说着,却也没有再继续舔舐下去,但是他也没有松开付臻红的手。
并且下一秒,赛西斯握住付臻红的手开始了缓缓地移动,他冰凉的手掌贴到了付臻红的手背,然后沿着付臻红的手腕,就这么亲密的贴着付臻红手部上细腻光滑的皮肤慢慢往上。
就如同他还是蛇的时候,用独属于蛇的冰凉身躯,一点一点慢慢地圈着付臻红的手腕,滑腻冰冷的蛇皮贴着付臻红的皮肤,亲密无间。
随着赛西斯手的动作,付臻红的皮肤上不禁泛起了细小的疙瘩,他有些愠怒,呵斥道:“停下,别让我说第二遍。”
赛西斯闻言,动作微微一顿,只停了这一秒,紧接着,便又接着往上。
付臻红的里面穿得是非常传统的斜肩的亚麻衣衫,这种服饰会让他的肩膀和一侧的手臂露出来,所以付臻红通常情况下还会在外面披一件同色系的简单外衫。
此刻赛西斯的手就正在付臻红的外衫之下,最后越过精致的黄金臂环,一路来到了付臻红的肩膀处。
赛西斯的手修长有力,掌心处有着一层薄薄的茧,这是经常握着武器才会留下的痕迹。作为皇室的成员,赛西图尔斯和阿蒙霍特普四世一样,自很小开始,便有专门的老师给他们授课。
赛西斯的这具身体源于赛西图尔斯。
所以手掌心上便也留下了同样的薄茧。
不过,赛西斯手掌的薄茧并没有阿蒙霍特普四世的那般明显。
但是即便如此,掌心贴合到付臻红肩膀的时候,仍旧有一种非常清晰的实感。
付臻红想要站起身,但是赛西斯被察觉到他意图的赛西斯先一步按住了肩膀。
付臻红看向赛西斯,漂亮的眼眸里已浮现出了浓浓的不悦,赛西斯看到付臻红眼中的情绪,却是突然笑了一下。
他觉得即便是对他生气的纳芙蒂蒂,也好过无视他或者只是把他当成单纯的下属来对待要好过很多。
“纳芙蒂蒂……”赛西斯最终还是将手收了回来,他放柔了语气,盯着付臻红的眼睛说道:“我由你创造,赛西斯因你而生,所以,也请怜惜一下我吧。”
付臻红没有正面回答赛西斯说得这一句话,只是道:“即便你的意识里有一部分是属于赛西图尔斯,但你不是人类,不该受到任何的情绪影响。”
赛西斯反驳道:“即使是冷血的蛇也会有感情。”
“但我不需要感情用事的赛西斯。”付臻红直言道。
赛西斯自嘲的笑了:“纳芙蒂蒂,你还真是残忍,不需要我的情感,并且毫不客气的将那样的我全盘否认。”
“纳芙蒂蒂,我有时候真想掐死你,但是却又舍不得。”赛西斯说完,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一样,问出了一句:“我真想知道,你是真得喜欢赛西图尔斯吗……”
付臻红回道:“这个问题我不需要回答你,也没有那个义务。”话落之后,付臻红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赛西斯,轻描淡写的继续道:“听着,你是赛西斯,不是赛西图尔斯,即使你的意识里有着赛西图尔斯的那一部分思维,但你也不是他,所以不要妄图用那一层身份向我讨要不该要的。”
赛西斯没有说话,他垂下脸,额前的发丝挡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窥探不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猩红。
这是第一次,赛西斯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了一种仿佛身体被巨大的石块深深压住的窒息感。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了刺骨般的冷意。
蛇是冷血动物。
但是此刻,赛西斯却觉得神的使者纳芙蒂蒂,才是真正没有心的人。
没有谁能走进纳芙蒂蒂的内心,纳芙蒂蒂不爱任何人。然而即便如此,赛西斯也不想放弃对纳芙蒂蒂的靠近和追逐。
跟在纳芙蒂蒂身边,他是愿意的,因为能够感受到真正的喜悦。
付臻红没有管赛西斯此刻正想着什么,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夜色已经开始下沉,时间到了晚上。
付臻红没打算回底比斯宫殿,于是便让侍女准备好了晚饭。至于赛西斯,付臻红则是无视了他。
赛西斯也知道自己再继续待在纳芙蒂蒂身边,会惹得纳芙蒂蒂更加不悦,最后便也老实的回到了这居所里属于他的房间。
只是在赛西斯进去自己的房间没多久之后,他就以红蛇的形态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小红,赛西斯出了居所,去往的方向正是底比斯皇宫,你让他回来吗?]弱鸡系统的声音在付臻红的脑海里响起。
[不用。]作为契约的主人,五十米之内付臻红对于赛西斯的一些动向是能很清楚的感知到的。但是距离若是再远一些,便无从得知了。
付臻红思考了片刻,接着便去往了沐浴室内的暗室,他摘下了一朵血莲花,然后用专门碾棍将莲花搅碎,又将搅碎之后的莲花放进了一个装着七分满水的水晶盆里。
在付臻红用刀划破自己的指尖,任由血液滴落在水晶盆里后,原本倒映着付臻红面容的水面逐渐变了样,渐渐浮现出了一条红蛇进到底比斯宫殿的画面。
第117章
赛西斯以红蛇的形态悄无声息的潜入进了底比斯宫殿,定然是准备谋划着什么,估计和阿蒙霍特普四世有关。
想法简单的弱鸡系统不禁又在付臻红的脑海里小声问了一次:[小红,这样放任赛西斯会不会出事啊?]
[不会。]付臻红回了弱鸡系统两个字。
不过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个字,对于弱鸡系统来说就等同于是被喂了一颗定心丸。跟了付臻红这么久,弱鸡系统知道只要是付臻红说了不会出事,那就是真得不会出事。
这么想着,弱鸡系统也安静了下来,乖乖在付臻红的脑海里准备好了小板凳,打算吃瓜看热闹起来。
另一边,水面中所浮现出的赛西斯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行动已经被作为契约之主的付臻红发现了,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对方看在眼里。
他进到底比斯皇宫,一路往东边的付臻红所住的王后宫殿走去。
他要找到人是琪雅,而琪雅作为贴身跟在王后纳芙蒂蒂身边侍女,住的地方自然也在王后宫殿。
由于此时正是夜晚,整个底比斯皇宫虽然有大量的烛光点着,但是不可能会有白日里那般明亮。
赛西斯现在是红蛇的形态,身躯非常的纤细,并不引人注意。再加上他选择前行的路都是有草木和植物等做遮挡,所以这一路下来,他一直进到王后宫殿,都没有被负责守夜执勤的护卫发现。
[小红,这赛西斯去你的宫殿干嘛啊。]
付臻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水中的画面,观察着赛西斯的动向。他看着赛西斯进到他的宫殿之后,只是在他的房间随意的绕了一圈,然后就朝着宫殿内的另一个方向前往。
[什么情况呀这个赛西斯。]弱鸡系统看得直迷糊,[所以他去你房间难道就只是为了简单的参观一下?]
付臻红眼神微凛,他注意到赛西斯去往的方向,脑海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琪雅。]
[什么?]弱鸡系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小红怎么突然提到琪雅?]
付臻红对弱鸡系统说道:[他去底比斯皇宫,应该是为了找琪雅。]
弱鸡系统顿时有些晕乎乎的了:[赛西斯什么时候跟琪雅扯上了关系……]
付臻红道:[或许是在那个时候吧…]
不久之前,就在他在务使那里登记完赛西斯的名字之后,本该跟着他一同回底比斯皇宫的琪雅,却因为还有未处理完的事情而暂时留在居所,需要慢一步才回宫殿。
或许也就是那个时候,赛西斯找上了琪雅。
付臻红将这其中的关键简单的给弱鸡系统说了之后,水中所倒映出的也正是赛西斯来到琪雅房间外的画面。
赛西斯在房间外由蛇的形态变成了人的模样,然后敲了一下门。
“谁?”琪雅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我。”赛西斯只回了一个字。
辨别出了赛西斯的声音,房间的门很快就被打开了。
赛西斯与琪雅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便走了进去。待琪雅将房间门关上之后,赛西斯也不浪费口舌,直接说道:“你可以动手了,就今晚。”
今晚无疑是最合适的时机。
纳芙蒂蒂在曾经的神使居所,不出意外的话今夜是不会回到底比斯皇宫,所以阿蒙霍特普四世定然是独自一人,正好能方便琪雅按照他们之前拟定的计划行事。
琪雅抿着唇,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匕首,眼中还有一些犹豫。
赛西斯的眼神冷了冷:“没有时间了。”
琪雅闻言,最终还是一狠心,攥紧了匕首,点头掉:“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血液我已经拿到。”她说完,走到一个柜子旁,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瓶子。
赛西斯也没有问琪雅是通过什么方法获取到阿蒙霍特普四世血液的,琪雅也同样没打算说,而是问道:“你的准备呢?”
赛西斯扔给了琪雅一块长形方盒。
琪雅将这长形盒子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放置着一个由柒姿花的根茎编制而成的人形娃娃。
人形娃娃身上穿得服饰是埃及传统的女性服饰,没有五官,看起来非常的阴森和诡异。
“负责服侍阿蒙霍特普四世起居的侍女都有谁?”赛西斯问琪雅。
琪雅很快说出了几个侍女的名字。
赛西斯点头,说道:“用你手中的匕首划破你的手指,在我给你的人偶上面写下其中任何一位侍女的名字。”
琪雅明白赛西斯的意思,她看了看那一直以来被她留着的匕首,又手中的柒姿花人偶,并没有立刻动手。
赛西斯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你是想反悔?”说完,他瞥了一眼琪雅的脸色,又继续说道:“这样看来,即便是日后阿蒙霍特普四世和纳芙蒂蒂变得越来越亲密也跟你没关系。因为那个时候,兴许你已经被早就看不惯你的阿蒙霍特普四世派人秘密处置了。”
赛西斯这番话无疑是刺激到了琪雅内心深处最不安的那个点,琪雅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纳芙蒂蒂的面容,然后又想到了阿蒙霍特普四世偶尔在她出现在他们两人相处的环境里时,朝她撇过来的暗含杀意的眼神。
做与不做,只在一念之间。
琪雅从小没有父母,那时还是奴隶的她为了能摆脱掉这份身份的枷锁,通过不断地努力和心机,成为了底比斯的舞者,成功脱离了奴隶这层身份。
能在众多舞者里脱颖而出,琪雅不可能还保留着纯粹的天真与善良。她也深知,这世间有太多的无奈,很多时候不是自己主动不去招惹旁人,安分守己就能保全自身。
琪雅觉得,或许自己骨子里就是一个不知道满足的人,她想更亲近纳芙蒂蒂,更亲近她心中的神使大人。
她也不想死,不想神使大人与阿蒙霍特普四世变得越来越亲密。
琪雅,你真是一个不知足的坏女人。
琪雅在心里这么说着自己,最终,在短暂的做了一番斗争之后,她一咬牙,拿着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指尖。
她在赛西斯的目光下,用正流着血液的指腹,于柒姿花人偶上的空白脸部,写出了一个侍女的名字———离参。
这个侍女已经跟在阿蒙霍特普四世身边有四年多,是阿蒙霍特普四世已故母亲的大侍女的女儿。
平时主要负责阿蒙霍特普四世日常起居,至于为什么琪雅会写出这个名字,是因为离参总是会在看到神使大人的时候,露出一副爱恋沉醉的模样。
琪雅讨厌这个侍女,讨厌她用那样的眼神看着神使大人。
写完离参的名字之后,琪雅看向了一旁的赛西斯:“进下来又怎么做?”虽然刚开始她还有些犹豫,但是当做完第一步之后,一旦迈出了这一个坎,琪雅也变得越发坚定起来。
她的声音出奇的冷静,镇定的看着赛西斯的眼睛:“告诉我,进下来该怎么做。”琪雅的眼睛里蕴着一种黑暗的雾色,如同一个迈入地狱深渊的魔女。
赛西斯笑了一下,似乎很满意琪雅的状态,他指了一下琪雅手中已经用血液写上了名字的柒姿花人偶,“将瓶子里装着的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血倒在人偶上面。”
琪雅点了点头,依照赛西斯的说法将瓶子里的血一点一点的倒在了写着离参名字的柒姿花人偶上。
这些猩红的血液滴落在了柒姿花人偶上面,血腥味也弥漫到了空气中,整个房间里平添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阴森。
琪雅垂着漆黑的眼眸,专注着手中的动作,猩红的血液很快就将鹅黄色的柒姿花染成了醒目的红色,也有一部分滴落在了琪雅的手上。
付臻红在居所的房间里,看着水中浮现出的画面,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
[小红,赛西斯和琪雅到底在密谋着什么呀,为何要用阿蒙霍特普四世的鲜血?]
[为了诅咒。]付臻红回道。
他想到方才在画面中看到的…琪雅在柒姿花人偶上写出的侍女的名字,离参。付臻红对离参这个女子有些印象,毕竟对方每次看他的眼神都非常的热烈。
付臻红的目光停留在画面中的琪雅的侧脸上,对于琪雅和赛西斯的计划猜到了个七八。
而水中的画面里,琪雅和赛西斯接下来的对话,也应证了付臻红的猜测。
“这样就能让阿蒙霍特普四世和离参产生幻觉,将对方幻想成心中喜欢之人的模样吗?”琪雅将染红的柒姿花人偶放在了赛西斯刚刚点好的六根蜡烛面前。
“还差一步。”赛西斯道,说完,他又扔给了琪雅一卷纸莎草。
琪雅打开纸莎草一看,发现上面是一串复杂的咒语,“念下来。”赛西斯说道:“这样你才能作为施术者,将计划成功运行。”
琪雅没有任何犹豫,在赛西斯告诉他该怎么做之后,便将还未愈合的那只手放在了柒姿花人偶上,然后念起了用纸莎草做成的纸张上的咒语。
[小红,这咒术的重点并不是在那个名字上吧。]
[嗯。]付臻红应了一声。
很显然,赛西斯让琪雅写下旁人的名字不过是为了让琪雅相信他的说辞。真正起作用的是琪雅的血和她此刻亲自念下的咒语。
所以赛西斯最终的目的应该不是让阿蒙霍特普四世和其他女人有联系,他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琪雅和阿蒙霍特普四世。
第118章
赛西斯想做的,大概就是让琪雅和阿蒙霍特普四世都误以为自己与对方之间发生了关系。
至于为什么是误以为。
则是因为付臻红很清楚,赛西斯虽然有着不同于人类的能力,但是阿蒙霍特普四世是埃及的法老,是被太阳神庇护的存在。
赛西斯有一部分的意识是蛇。
而蛇在埃及是权利和地位的象征,亦是同雄鹰一般,是埃及法老的守卫,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保护神。
所以赛西斯无法真正对作为法老的阿蒙霍特普四世做出实质性的伤害,也没办法直接动用自身的力量控制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行动与思维。
而琪雅方才所说得的幻觉,只不过是赛西斯为了让琪雅相信说编造的谎言罢了。
不过虽然赛西斯由于身份的缘故,会有相应的限制,但是付臻红作为赛西斯的契约之主,他清楚赛西斯的能力,知道赛西斯可以用自己伪造的画面通过第三方,来间接转入进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脑海里。
而琪雅,就等同于是这个第三方。
赛西斯可以诱导念完咒语后的琪雅,然后再利用作为施术者的琪雅,去半控制阿蒙霍特普四世的思维。
虽然半控制的范围非常的局限,时间也非常短,但是对于赛西斯而言,已经足够。
付臻红感觉出来了,赛西斯的心里有自己的思量。
很大可能,赛西斯要的不是让他看到阿蒙霍特普四世与琪雅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的画面。赛西斯的目的大概是想让事情变得更绝,更不可扭转。
或许在赛西斯看来,只要将阿蒙霍特普四世和琪雅凑在一起,付臻红作为神的使者,顶着这一层神圣且圣洁身份的他,自然不可能会喜欢上不洁之人。
赛西斯这么做,就等同于是同时将两个碍眼的人从他身边剔除。
一个是埃及的法老,是纳芙蒂蒂名字上的伴侣,另一个是纳芙蒂蒂身边的侍女。一旦这两人有了关系,付臻红猜测赛西斯大概就是要让他彻底厌恶上琪雅和阿蒙霍特普四世。
对于琪雅,赛西斯跟她的合作只是一种表现,利用才是真。
但琪雅,不知道。
她的心里本身就藏有着负面的情绪,在被赛西斯无形的诱导之后,心中的黑暗面便逐渐脱离了理智的控制。
付臻红看着画面中正在认真念着咒语的琪雅,眼睛浮现出了一抹复杂。
琪雅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却也是一个容易被诱导的女人,欲望一旦膨胀,褪去了善良的表面,黑暗就顺理成章的从体内滋生。
如果琪雅不是琪雅,付臻红对于琪雅这样为获取想要的生活而勇于谋划的女子,是很欣赏的。
或许他只要对琪雅多说几句话语,就能琪雅感到心安,从而自主掐灭掉那一丝萌芽的邪念。
但是非常可惜,琪雅注定会是下一任法老图坦卡蒙的母亲,是会被历史的笔墨记下的人物。正是因为这一层原因,这些日子里付臻红选择了放任。
他无疑是自私的,为了攻略的任务,眼下,付臻红并不会去阻止。
房间内……
琪雅念完一长串复杂的咒语之后,只觉得脑部一痛,有什么东西瞬间蹿向了她的脑海:“这是怎么回事……”
最后一个字琪雅才刚刚说完,头部就突然开始发涨起来,就像是有一块千斤重的巨石砸中了她的大脑,让她觉得昏沉发涨,意识也变得涣散起来。
为了摆脱掉这种恍然感,琪雅大力甩了甩头,想要保持清醒,然而这么做之后,反而使得那种闷胀感越发强烈。
甚至连视线也开始越来越模糊。
琪雅咬紧嘴唇,用企图用疼痛来保持清醒,她转过身看向赛西斯,正想要说话,侧方柒姿花人偶却在这时候散发出了一道诡异的红光。
而下一秒,琪雅的眼睛就彻底失去了焦距,最后意识紧跟着一沉,整个人昏倒在了地上。
同一种时刻,底比斯最大的宫殿里。
正在一个人独自喝着闷酒的阿蒙霍特普四世,心脏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整个人莫名其妙的抽疼了一下。
他放下酒杯,下意识扶上了自己的胸口。然而下一秒,他的思绪就开始变得紊乱,思维也发生了某种怪异的错乱。
而再之后的事,阿蒙霍特普四世却没有什么准确清晰的印象了。
他只是隐约有个异常模糊的记忆,他似乎是站起身往房间走了去,然后又让离参去叫琪雅来他房间……
这边,赛西斯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琪雅,然后便绕过琪雅走到了琪雅方才所站的位置。
他的目光在那同时拥有阿蒙霍特普四世和琪雅血液的人偶上停留了两秒,随即拿起了六根蜡烛里的中间那两根蜡烛,任由这两根蜡烛上的蜡油滴落在血红色的柒姿花人偶上。
高温度的蜡油滴在人偶上,并没有凝固在人偶的表面,反而像是拥有着某种魔力一般,渐渐将柒姿花人偶也同化成了蜡油一般的半液体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柒姿花人偶完全融成了半液体妆之后,赛西斯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是一颗红色的蛇果。
但是仔细一分辨,就能发现,赛西斯手中的蛇果与传统的那种蛇果有着非常微妙的区别。
传统的蛇果其果实很大,多为圆锥形。
但赛西斯手里这一颗,只有寻常女子的拇指壳一般的大小,蛇果的表皮上还印着黑色的纹路,这些纹路很明显是一种非常古老的图腾,像是某种咒术的符号。
而无论是哪一种蛇果,在埃及都很不常见,甚至可以说是异常珍贵。原因无他,尼罗河两岸的气候培育不出蛇果,即便是付臻红,也不知道赛西斯手中的蛇果是从何得来的。
不过,付臻红也没有要了解的意思。
此刻,付臻红只是在居所的房间里,看着赛西斯将这一颗蛇果放在那一滩半融合的液体上。
而那些液体在碰到这一颗蛇果之后,就像是一堆铁碰到了磁铁,瞬间被吸入了去。
这颗蛇果将这些融合后的液体全部吸引了去,然后整个表皮被这些液体凝固。但是有些神奇的是,蛇果并没有变大很多,大小依旧和之前差不多。
看到这里,弱鸡系统也隐隐猜测出了赛西斯的目的,[小红,难道说赛西斯是想要用这颗蛇果来……]
后面的话,名为三儿,实则被付臻红称为弱鸡的系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作为时空管理局那里分配给付臻红的系统,三儿也算是见过了不少大场面。
但是这一次,赛西斯的想法实在是让弱鸡系统有些震惊了,以至于声音里都透着一丝不可置信。
弱鸡系统想要再确认一下:[小红,赛西斯真得是打算用蛇果……]
[嗯。]付臻红的回答打断了弱鸡系统的话。
付臻红多少也觉得有些微妙。
画面中的赛西斯,就这么将蛇果喂进了琪雅的嘴里。
[厉害了,所以未来的图坦卡蒙竟然是由一颗蛇果在琪雅的肚子里孕育而成。]弱鸡系统看得啧啧称奇:[我统身多年,第一次知道世界天选还能通过这种方式出来。]
比起弱鸡系统的感叹,付臻红此时要想得更多,他回忆起自己当时在尼罗河西岸救赛西图尔斯的场景。
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选择用红蛇留下了赛西图尔斯的那一缕意识,这个时候,琪雅也不可能会吞下赛西斯的蛇果。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这个世界的天选之子图坦卡蒙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降生?
付臻红又想起了赛西图尔斯脖子上的那让一朵让赛西图尔斯的意识得以残留下来的红花。
红花是这个世界存在的花朵,或许冥冥之中,正如他最开始所猜想的那般,这世界自有它的运行方式。改变了这一点,日后这改变的一点就会以另一种形式来合理化的修正曾经的改变,然后再自然的与世界的运行同化,最终契合的融在历史的洪流里。
[小红,接下来,这赛西斯要怎么把昏倒的琪雅放到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床上啊?]
[继续看下去。]
付臻红这边刚回答完弱鸡系统,画面中的昏倒的琪雅就突然睁开了眼睛,她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一丝焦距,完全是一种空洞的状态。
“去吧,去接下来应该待的地方。”赛西斯对琪雅说道,声音阴冷幽寒,如同冰冷的死水。
琪雅闻言,“看”了赛西斯一眼,点了点头。
她这一副状态,俨然就是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但是此时正是夜晚,融在黑夜里的阴谋,会被藏匿在阴影里,让旁人看不到异常和端倪。
没过多久,房间外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由远至近,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
最后,琪雅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琪雅主子,阿蒙霍特普四世陛下召见你。”
琪雅是纳芙蒂蒂亲自选的贴身侍女,这一层身份,让她虽然是侍女,但是却比其他侍女的地位高上太多。
其他侍女见了她,也会尊称一声主子。
屋外的侍女见琪雅这边没有反应,先是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大侍女离参,在离参对她点了点头之后,这个侍女才又喊了琪雅一声,并且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在她话落之后。
房间内的琪雅就回道:“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第119章
“我知道了,我这就出来。”琪雅说完这一句话之后,过了片刻便将房间门打开了。
侍女对着琪雅微微颔首,然后退到了一边,大侍女离参看了琪雅一眼,又随意的瞥了一眼琪雅身后的房间。
房间的光线有些暗,只有微弱的烛光在闪烁,看不出其他什么。
“怎么这么久才出来。”离参问道。
琪雅十分自然的回道:“穿衣费了些许时间。”
离参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毕竟这个时间点虽然并不是深夜,但是也有不少的人已经在床上准备歇息了。
“走吧,阿蒙霍特普四世要见你。”离参说完,便率先迈出了脚步。
琪雅紧随其后,在侍女的引领下去往了阿蒙霍特世的宫殿,最后独自一人进到了法老的房间里。
房间内,阿蒙霍特普四世正闭着眼睛躺在了床上,显然是处于一种沉睡状态。因为喝了不少酒的缘故,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耳根有些红,发丝也有些凌乱。
已经不由自主意识做主导的琪雅进到房间里之后,淡淡地看了一眼阿蒙霍特普四世,接着便褪下了自己的衣物。
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身材很好,肌肉紧致却不过分喷张,是那种块块分明的规整。
但是此刻看着裸露出上半身的阿蒙霍特普四世,琪雅的眼中却没有掀起一点波澜。她如同一个事先装好的程序一般,一步步按照设定好的动作行动着。
她将床垫和毯子弄乱,又取下了自己的发带,任由发丝披散开,做完这些之后,琪雅闭上眼睛躺在了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身边。
月光从窗户的缝隙漫洒进来,与屋内的烛光交融到一起,微弱的光晕之下,阿蒙霍特普四世和琪雅均陷入了深度沉睡。
等明日两人清醒之后,脑海里多出的记忆将会是他们今晚亲昵的画面,画面会有些模糊,但是足够他们认出画面里与自己痴缠的人是谁。
这一夜很平静。
而今夜过去,当尼罗河东岸的太阳缓缓升起之时,平静会被热闹和惊骇覆盖。会像一场惊雷一般,在底比斯皇宫炸开了锅。
付臻红将水中的画面抚乱,他收回视线后,走到了窗户旁,今晚的月色比昨日更朦胧一些,漆黑的天空中也没有璀璨的繁星。
这样的夜晚太过沉静和幽黑,像是在昭示着暗色之下,那阴谋的展开。付臻红垂下眼眸,浓长的眼睫在眼帘处投下了一片漆黑的阴影。
付臻红得承认,将赛西斯的所作所为全程看在眼里却没有阻止的他,其实也算是帮凶。
但是这个世界剩下的一位天选,必须降生,否则他的攻略无法达到百分之百的完美度。现在的阿蒙霍特普四世,还不足以让付臻红放弃对于完美攻略的追求。
******
第二日,付臻红很早就醒来了,天还是黑的,他就让人备好了马车,坐着马车迅速前往底比斯皇宫。
阿蒙霍特普四世的性格付臻红不说完全了解,却也算是摸了个七八。
以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脾气,付臻红一点也不怀疑如果醒来之后,意识到昨夜发生了什么的年轻法老王会对睡在自己身边的琪雅下狠手。
所以付臻红需要在事情发生之前,赶回底比斯皇宫。
付臻红将时间算得很准备,在他走进底比斯皇宫,一路来到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宫殿之后,走到房间外的他刚好听到了房间内的响动。
“啪”得一声,是瓷器被摔在地上,发出的碎裂声响。
紧接着,便是阿蒙霍特普四世暴戾的怒吼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他这几乎是在咆哮边缘的问话,在场的侍女们没有一个敢回话。哪怕是平日里在阿蒙霍特普四世面前说得上几句话的离参,也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无疑是在找死。
阿蒙霍特普四世的目眦尽裂,眼睛里充斥着一种骇人的红光,他面容扭曲的看了一眼跪在一旁低垂着头衣衫不整的琪雅,又扫向了一干跪着的侍女。
阿蒙霍特普四世的理智在失控边缘徘徊,他眼中的杀意如同一把凌厉的刀刃,透出了一种异常危险的森寒。
琪雅的脸被散落的发丝遮住,她眼底覆盖着一沉死灰,灰败的神色让她看起来一也不比阿蒙霍特普四世好多少。
绝望,悔恨,愤怒,种种情绪交织在琪雅的心里,让她此刻恨不得立刻就用匕首狠狠刺中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心脏,然后再杀掉那个利用了她的男人。
琪雅知道眼下的一切都是她自己自食其果,但是阿蒙霍特普四世和那个家伙都该死。
都该死……
这么想着,琪雅的眼中的灰败渐渐转成了猩红。
而阿蒙霍特普四世,心中的负面情绪也在疯狂滋生,他想要立刻就弄死琪雅这个女人,连同这些看到他和琪雅躺在同一张床上的侍女一起处死。
感觉到法老杀意的侍女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个,法老滔天的怒火几乎将她们吞灭,这个时候若是谁稍微发出一点声,仿佛就会被处以最残忍的绞刑一般。
谁来救救她们,将他们从法老愤怒的火焰之下救走。
侍女们在心里祈祷着,纷纷想到了王后纳芙蒂蒂,或许…或许这个时候,唯有那最美之人才能让减缓法老的怒意,让她们免去死亡。
“离参,昨夜真得是我让你召见琪雅这个女人?”阿蒙霍特普四世将目光停留在大侍女身上,他的眼神凌厉又凶狠,但是眸色深处却有一种近乎是绝望的慌张。
原因无他,当愤怒到达了一种临界点之后,阿蒙霍特普四世想到了纳芙蒂蒂,只要想到纳芙蒂蒂在得知这一切之后,会用怎样的眼神看着他,阿蒙霍特普四世就觉得心脏一阵抽疼。
也正是因为如此,此刻阿蒙霍特普四世才只想杀掉这些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抹去一些他的行为。
被直接点到名字的离参紧咬着双唇,不敢说话,她很清楚,这时候的阿蒙霍特普四世想听到的是否定的回答,但是事实却是与之相反的。所以如果她现在回了话,所面临的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正处于暴戾边缘的阿蒙霍特普四世会毫不留情的将她处死。
这个时候,离参不免在心里念着神使纳芙蒂蒂的名字,不断祈祷着神使大人、他们的王后能快点来。
而伟大的神明似乎听到了离参心底的祈祷声,下一秒,门外就有脚步声在靠近。
迈开脚步走进房间的付臻红,正好看到的,就是一排侍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画面。
付臻红的出现让原本硝烟四起的房间瞬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死寂。
跪在地上的侍女们似有所感般地悄悄用眼神瞟了一眼门的方向,在看到她们期盼的王后纳芙蒂蒂来了之后,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有了些许的缓和。
而与侍女们看到拯救者一般的眼神不同的是,阿蒙霍特普四世和琪雅的脸上同时出现了慌乱和无措。
琪雅直直的看着付臻红,她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只是整个人难受得厉害,喉咙里仿佛有一根针正刺着她一样,痛得她说不出任何的言语。
咎由自取,大抵便是如此吧。
作为这场事件的当事人之一,在付臻红朝着他看过来的这一瞬间,阿蒙霍特普四世第一次避开了付臻红的视线。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因为太过用力,手臂上爆出了骇人的青筋,指甲也深陷进肉里,出现了红痕。
明明此时正是清晨,阳光和煦而温暖。
但是阿蒙霍特普四世却觉得很冷,仿佛有一阵凛冽的寒风一股脑地灌进了他的大脑,接着蹿向了他的全身,让他感觉到了刺骨的冷意。
“纳芙蒂蒂,我……”后面的话,阿蒙霍特普四世不知道该说什么,纳芙蒂蒂那么聪明的人,足以看出了发生什么事。
阿蒙霍特普四世想要解释,但是他也很清楚的知道,一切的解释都已经是苍白无力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他还能解释什么?
说他仿佛被什么控制了思维?
但是记忆里的那些画面虽然有些模糊,却能连接到一起。
哪怕这其中真得有阴谋,但记忆里的画面告诉他,他终究是和琪雅那个女人做了对于纳芙蒂蒂来说等同于是背叛的不洁之事。
这是不真的事实。
阿蒙霍特普四世没有办法辩解。
而这才是在让阿蒙霍特普四世感到绝望的。
因为代表着他和纳芙蒂蒂之间将有一道永远也无法消除的隔阂,会像一根心头刺一样,横在他和纳芙蒂蒂之间。
“你打算怎么做?”付臻红问阿蒙霍特普四世,他的语气平静,淡然得仿佛这一场背叛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阿蒙霍特普四世抿着唇,听着纳芙蒂蒂这平静无澜的言语,忽然不知道自己是该失落还是该庆幸。
前者是因为原来他从来都没有被纳芙蒂蒂真正在意过,所以即便是他做了那样的事情,纳芙蒂蒂也没有生气。
后者则是因为纳芙蒂蒂没有因为这件事生气,说明一切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糟糕。
阿蒙霍特普四世忍着心脏的抽疼,自嘲般地笑了一下,“纳芙蒂蒂,唯有你,让我尝到了患得患失的苦楚。”
第120章
“纳芙蒂蒂,唯有你,让我尝到了患得患失的苦楚。”
阿蒙霍特普四世有些无力地靠在了墙上,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
付臻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阿蒙霍特普四世,他在等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回答,回答他方才的问话。
“我打算怎么做……”阿蒙霍特普四世喃呢了一声,他抬了抬眼皮,声音很轻:“我打算将她们通通弄死……”
但是他知道,从纳芙蒂蒂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可能真正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纳芙蒂蒂不会允许他那么做。
他也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大抵他已经没有了进入到纳芙蒂蒂内心的可能。
付臻红看了一眼阿蒙霍特普四世,转而又看向了离参:“你们都下去吧。”
原本因为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话而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的侍女们,听到付臻红这么说之后,顿时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多谢王后的宽恕。”捡回一条命的侍女们齐声声说道,接着在离参的示意啊跟着她一同退出了房间。
所有的侍女都离开之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阿蒙霍特普四世、琪雅和付臻红三个人。
“纳芙蒂蒂,”阿蒙霍特普四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出了口:“如果……如果我说这一切均是有人故意陷害,你会相信我吗?”
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阿蒙霍特普四世几乎是用掉了所有的勇气,低沉的语气里透露出一种忐忑和紧张。
付臻红反问道:“相信不相信又能改变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是吗。”
阿蒙霍特普四世慢慢笑了,笑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苦涩。
他到底还在期待着什么。
做错事的是他。正如纳芙蒂蒂所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起因如何,无论过程怎样。
明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真难堪啊……阿蒙霍特普四世。
这样的你真难看。
阿蒙霍特普四世坐在床上,低垂下眼眸,他手撑着额头,五指插入进了发丝里。
付臻红没有再理会陷入某种思绪里的阿蒙霍特普四世,他走到琪雅面前,看着这一直静默不言的女子,淡淡地说道:“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说完,也没有等琪雅回话,付臻红便转身走向了门外。
琪雅只在心里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跟着付臻红走了出去。
阿蒙霍特普四世看着纳芙蒂蒂和琪雅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他并没有出声阻拦。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最应该做得是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唯有彻底平静下来才能更冷静的思考。他必须想好接下来该如何去做。
算计他的人,他定要将其揪出来。
想到这,阿蒙霍特普四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让原本的心绪不宁回归正常。
而另一边……
跟在付臻红身后的琪雅,自我调节能力就并没有阿蒙霍特普四世那么强了。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背离了她的预期,她设计别人,最后不仅被那个家伙当了枪使,自己还成了局中人。
看着纳芙蒂蒂走在前面的背影,琪雅想说得话再一次卡在了喉咙里。此时她和纳芙蒂蒂只隔了一米左右的距离,只要她再稍微加速,就能靠得更近。
然而明明是她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的距离,琪雅却觉得她与纳芙蒂蒂之间仿佛隔了万重高山,永远也不可能攀越。
她不知满足,想着害人。
受到恶魔的蛊惑,最终毁了自己。
说不出是一种怎样痛苦的感受。
其实,若是方才阿蒙霍特普四世没有向纳芙蒂蒂寻求信任、而纳芙蒂蒂也没有回答事情已经发生了这样的话,或许琪雅还想着可以将事情的真相告诉给纳芙蒂蒂。
但是阿蒙霍特普四世无疑是给了她一个前车之鉴,很显然,无论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琪雅的内心非常的忐忑不安,她不知道纳芙蒂蒂要对她说什么,或者更准确一点得说,她自己已经没有脸面在寻求纳芙蒂蒂的怜惜。
付臻红走在前面,对于跟在身后的琪雅的心思并不在意,也打算探究。
在两人来到付臻红的宫殿之后,付臻红率先坐了下来,他看向跟进来的琪雅,语气平淡的说道:“坐下吧。”
付臻红指得是自己对面的座位。
琪雅没有坐,反而是几步上前,跪在了付臻红的脚边,“神使大人…我……”她神色痛苦,想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不敢看纳芙蒂蒂的眼睛,她怕看到对方厌恶她的眼神,那样对琪雅来说,比死都痛苦。
她宁愿死掉,也不要被纳芙蒂蒂讨厌。
即便是逃避也好,若是死了,一切都能过去,她不会吝啬于自己的生命。
付臻红看出了琪雅的想法,他沉默了几秒,垂下蓝色的眼眸,缓缓问道:“你觉得死能解决问题吗?”
琪雅闻言,知道自己懦弱的想法被纳芙蒂蒂看出来了,她瞬间意识到了自己这种想法的愚蠢,拼命地摇头:“…不…不是的…”
“琪雅…”付臻红喊着她的名字,“你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吗?”
“嗯…”琪雅垂着头,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既然做错了事,那便要接受惩罚。”
琪雅立刻回道:“我愿意接受神使大人的惩罚。”
“我的惩罚很简单,”付臻红挑起了琪雅的下颔,让她看着自己,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你好好活着,带着负罪感在底比斯宫殿生活下去。”
“琪雅,告诉我,你可以做到吗?”
“我可以。”琪雅点头,“只要是神使大人说得,我一定会做到。”
“无论发生何种情况?”
“嗯,无论发生何种情况。”琪雅坚定的回答。
“好,”付臻红收回手,“你下去吧,接下来的事我会安排。”
琪雅听话的站起身,但是面色却突然有些犹豫,似乎还有话要说,正做着挣扎和思考。
“还有事?”
“神使大人,您要小心……”赛西斯这三个字琪雅想说出口,然而这一瞬间仿佛受到了某种限制一般,怎么也无法说出来。
她眼睛一暗,改变了最开始的主意,决定把这一切的前因事无巨细的告知给纳芙蒂蒂,但是很诡异的是,就在她准备说出来的时候,喉咙却突然发不出一点声音了,就像是有一只手扼住了她的喉咙,阻止了她的言语。
琪雅顿时痛苦的用手捂住了脖子,像是要摆脱这种无形的束缚,但是非常遗憾的是根本改变不了分毫。
最终她只能放下手,对着付臻红鞠了躬之后,默默离开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琪雅就会放弃,她要想想该如何将真相告知给神使大人。虽然她不想要阿蒙霍特普四世好过,但事到如今琪雅也意识到,比起明面上的阿蒙霍特普四世,暗地里的赛西斯才是真正的棘手。
琪雅走后,只剩下付臻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他用指尖点了点杯中的清茶,然后用湿润的指腹在平整的桌面上缓缓写出了几个字———图坦卡蒙。
往后的日子,会变得越来越有趣吧…
付臻红微勾,轻轻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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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间里,底比斯王宫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而这变化不仅仅是指法老阿蒙霍特普四世开始将阿顿作为信仰之神,还有阿蒙霍特普四世与纳芙蒂蒂之间的关系。
自那日之后,王后纳芙蒂蒂和法老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疏远。
或者更准确一点得说,是王后纳芙蒂蒂单方面的排斥起了阿蒙霍特普四世的亲近。
或许是出于愧疚,又或许是为了能缓和两人的关系,法老阿蒙霍特普四世便将越来越多的权利分给了王后纳芙蒂蒂。
而令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手握更多权利的王后纳芙蒂蒂,为身边那位背叛他的侍女琪雅赐了一座宫殿,且宫殿的装横完全是按照埃及妃子的标准来。
不过琪雅虽然有了单独的宫殿,但是却并没有被法老阿蒙霍特普四世封任何称谓。
几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翻过了十二月之后,埃及的气候开始变得凉爽了一些。
此时,权利已经仅低于埃及法老阿蒙霍特普四世、且几乎快要与大祭司卡勒持平的王后纳芙蒂蒂,再一次下达了一条让众人惊讶的指令。
王后纳芙蒂蒂派了十二名医者去往阿拜多斯,不过不是让他们去负责治疗,而是去寻找一种花瓣全是红色的花。
其实最开始,王后纳芙蒂蒂是打算亲自前去,但是最后被法老拦了下来。
原本这些医者有一大半都不太愿意去感染区阿拜多斯,但是在王后当众说明这一切是太阳神的指引,只要找到那些红花,将它们用冰块包裹尽快带回底比斯,阿拜多斯的疫病就会出现转机之后,众人最后也就下定了决心。
又是几月过去……
再一次到了埃及的莲花盛开的季节。
尼罗河的水位再一次上涨,天河之水泛滥至尼罗河两岸的农田。
而此时,距离神使纳芙蒂蒂与法老阿蒙霍特普四世结为伴侣已经快一年。
法老阿蒙霍特普四世正式改名为埃赫纳顿,并且在建立距离底比斯并不远的城市建立了一起新得首都埃赫塔吞。
同年,王后纳芙蒂蒂曾经的侍女琪雅在宫殿诞下了一名男婴。
男婴被奶娘从襁褓里抱出来之时,王后纳芙蒂蒂亲自前往了宫殿,为男婴取下了一个名字———图坦卡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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