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他的语气愉悦,低沉悦耳的声音里透出了一种王者的霸气与从容自信。
但其实只有拉美西斯二世自己知道,自己这泰然自若的表情之下,是有着一种轻微的忐忑和拘谨感的。
原因无他,当一个距离自己所在的世界非常遥远的充满着神秘色彩的传奇人物,跨越了历史和时空的距离,突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的时候,即便是拉美西斯二世,也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平静。
拉美西斯二世从小熟读各种帝王学,对于军事和政治的治理也十分精通。而除了阅读这些为王者必须要学会的统治手段外,拉美西斯二世还看了不少边外的传说故事。
纳芙蒂蒂所在的时期,作为埃及王后的纳芙蒂蒂和十八王朝的法老埃赫纳顿共同发起了一次重大的宗教变革,将分散的王权重新集中到了统治者手中。
纳芙蒂蒂又是埃及神使,花费九年时间与医者一起研究出了根治阿拜多斯疫病的药物,阻止了疫病的扩散,解救了无数感染上疫病的埃及民众。
在他作为主导统治埃及的时期,将埃及女性的地位提高,男女大祭司享有完全持平的权利。
纳芙蒂蒂对于埃及的贡献是卓越的。
而与纳芙蒂蒂对埃及做出的杰出贡献同样出名的,是纳芙蒂蒂个人的桃色情史。
最初的赛西图尔斯,再到改名为埃赫纳顿的法老阿蒙霍特普四世,后来又是埃赫纳顿之子图坦卡蒙,而这期间又牵扯着大祭司卡尔斯伏恩和赫梯国的苏庇路里乌玛一世和他的双生兄弟。
而最为被世人熟知的,还是纳芙蒂蒂金面具下的绝色美貌。
传闻纳芙蒂蒂一直戴着金面具,只会在自己寝殿休息时取下遮住容颜的面具。而传说但凡是见过纳芙蒂蒂面具下真容的人,无论男女,都会被他迷住,甘愿做他的俘虏。
拉美西斯二世想起了放置在自己宫殿里的那一副画像,画这幅画的人是法老埃赫纳顿,时间的流逝虽然让画中人的面容变得十分模糊了,但是从那五官轮廓和修长的身形来看,依稀可窥探出纳芙蒂蒂的风采。
纳芙蒂蒂无疑是极其美丽的。
拉美西斯二世觉得那些流传下来的描述一点也没有夸大。
就像现在,拉美西斯二世凝视着纳芙蒂蒂的眼睛,从这双第一眼看去像是天空那般澄澈,而第二眼再细看后实则如大海一般深邃的蓝色眸子里,拉美西斯二世看出了一种仿佛能吸入一切的星河万千。
明明对方还什么话也没有说,一向镇定的自己却在与这双眼睛的对视下感觉到了一种隐约的心悸。
事实上,在纳芙蒂蒂陷入昏睡的期间。
拉美西斯二世一直坐在床边看着他。
有好几次,拉美西斯二世都忍不住想要伸手取下纳芙蒂蒂脸上的黄金面具,但到最后,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冰冷的面具时,还是收回了手。
如果纳芙蒂蒂的性格也如那些流传下来的描述里那般,冷然淡漠,不喜生人近身,那么自己若是未经过纳芙蒂蒂的允许,就擅自取下纳芙蒂蒂脸上的面具,应该会被纳芙蒂蒂讨厌的吧。
而拉美西斯二世,并不想让纳芙蒂蒂讨厌他,不仅如此,无论是出于一种私心还是什么,拉美西斯二世由衷的希望自己能被纳芙蒂蒂喜欢。
拉美西斯二世想了很多,但实际上,与纳芙蒂蒂的对视只有短短几秒。
拉美西斯二世在等纳芙蒂蒂开口,在拉美西斯二世自己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之后。
“现在是什么时期?”付臻红从床上坐起,问了一句。
拉美西斯二世回道:“第十九王朝。”
拉美西斯二世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付臻红却没再继续这个问题,反而是问他:“和我一起的大祭司在哪?”
拉美西斯二世闻言,沉默了两秒后,才说道:“他在另一处房间。”
这里是拉美西斯二世的宫殿,他自然不可能将大祭司带到自己的宫殿内。拉美西斯二世很注重自己的个人空间,即便是受他宠爱的妃子,也没有资格进入他休息的房间。
纳芙蒂蒂,是唯一一个由他抱着进到他房间里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躺在他床上的存在。
纳芙蒂蒂是神的使者,是最接近神的存在,对于曾经只能从那些流传下来的书册里了解纳芙蒂蒂的拉美西斯二世而言,纳芙蒂蒂本身就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因为他们相隔了太远。
但是眼下,让自己怀有好奇和倾慕心思的神使出现在自己面前,拉美西斯二世不可能还能保持着法老王应该有的完美的威严和从容。
他想看看纳芙蒂蒂面具下的容颜,还想跟纳芙蒂蒂多说说话,但是从纳芙蒂蒂对他的询问里,拉美西斯二世很明显感觉到了对方并不想与他多说。
即便自己是这个时期的法老,也并没有得到纳芙蒂蒂更多的关注。纳芙蒂蒂此刻在意的是他一同出样在这里的大祭司卡尔斯伏恩。
想到那些关于纳芙蒂蒂与卡尔斯伏恩的流传,拉美西斯二世的情绪顿时有些微妙。
“带我去见他。”付臻红说道。
这理所当然的话语又付臻红说出来,并没有让人感到不适,拉美西斯二世也没有觉得自己不被尊重。
本身纳芙蒂蒂就算是他的长者。
再加上纳芙蒂蒂的地位也并不低,作为法老,他很清楚,纳芙蒂蒂在埃及民众心中的威望。
哪怕现在距离十八王朝已有几百年,但是神使纳芙蒂蒂,依旧是民众心中的信仰之一。
付臻红不知道拉美西斯二世此刻正想着什么,事实上,他也并没有太在意拉美西斯二世的想法。虽然这位是在古埃及历史享有极大盛名的大帝,但付臻红一直很明确自己的任务。
他的攻略对象是大祭司卡尔斯伏恩,所以即便付臻红对这位能够比尖,那被誉为古埃及拿破仑图特摩斯三世的拉美西斯大帝还算有些兴趣,但与卡尔斯伏恩相比,这点兴趣也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付臻红现在需要确定的是卡尔斯伏恩的安全,只有等他亲眼见到卡尔斯伏恩,他才能放心。
这么想着,付臻红收敛住心神,站起了身。然而不知是因为昏睡了太久,还是因为暗道长廊里的那一阵阵诡异暗香对于他脑部的作用还没有散去,付臻红才刚刚在床边站直身体,整个人却又微微晃了一下。
拉美西斯二世见状,立刻用手扶住了付臻红。他的手握着付臻红的手腕,但是很快却被付臻红扶开了。
拉美西斯二世看了看自己空掉的掌心,心里竟然有一些隐隐的失落。他抿了抿薄唇,说道:“你需要休息。”话落之后,他微微顿了一下,又接着补充道:“卡尔斯伏恩虽然还在昏睡中,但是他的状况很好。”
付臻红没有说话,依旧是一副想离开这里的模样。
拉美西斯二世见状,便又说道:“等卡尔斯伏恩醒来,我便派人带他来见你,可好?”
这次付臻红的态度稍微软化了些许,也没有再执意离开,他重新坐下,扫了一眼四周,然后问拉美西斯二世,“这里是你的宫殿?”
“是我的房间。”拉美西斯二世很乐意与纳芙蒂蒂说一切与自己有关的话题。
他通过那些流传下来的记载了解与纳芙蒂蒂相关的事迹,他也希望来到他统治时期的纳芙蒂蒂可以了解他。
拉美西斯二世看着坐在床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的纳芙蒂蒂,第一次费尽心思的去想一个让他和纳芙蒂蒂愉快交谈的话题。
以往从来都是别人来奉承他的拉美西斯二世,也第一次品尝到了一种想要让另一个人开心的那种紧张和生涩感。
“你刚醒来,嗓子应该会有些干涩,”拉美西斯二世一边说着一边将桌上的杯子递给纳芙蒂蒂,“这是清汁水,你先喝一点。”
清汁水在埃及主要是用来锁喉的,付臻红接过了拉美西斯二世递过来的水。
但就在付臻红准备喝的时候,拉美西斯二世突然又说了一句:“你…不把面具…取下再喝吗?”
拉美西斯二世想看看纳芙蒂蒂面具下的容颜是否如传言那般举世无双,而他这一句话很明显的,变相透露出了自己的诉求。
付臻红握着杯壁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了一眼坐在他面前的拉美西斯二世,直截了当的说道:“你想看我长什么模样?”
“是。”拉美西斯二世直接承认了:“我想看看享誉盛名的最美之人。”
付臻红闻言,唇角微微勾了一下,他喜欢拉美西斯二世的坦率。
拉美西斯二世注意到纳芙蒂蒂这一瞬间嘴角的弧度,便知道纳芙蒂蒂并没有因为他的冒昧而生气,相反,对方似乎喜欢他直言的坦率,对他态度也不再像最开始那般漠视和冷淡。
“所以纳芙蒂蒂,可以让我看看吗?”他又问。
付臻红道:“若我面具下的容颜是满布毒液的溃烂呢?”
拉美西斯二世轻轻笑了一下,没有说冠冕堂皇的好听话,而是说道:“那我也算是了却了一桩我一直以来的好奇。”
付臻红挑了挑眉,“既如此,你便自己来取下吧。”
“我吗?”拉美西斯二世有些意外,他没想到纳芙蒂蒂会让他取下脸上的金面具。
“嗯,你。”付臻红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轻微的笑意。
听到付臻红确定的回答后,拉美西斯二世的慢慢将手伸向了付臻红脸上的金面具。
第142章
听到付臻红确定的回答之后,拉美西斯二世慢慢将手伸向了付臻红脸上的金面具。
然而在拉美西斯二世的指尖快要触碰到付臻红脸上戴着的金面具时,他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一种期待中夹杂着一丝紧张的情绪油然而生。
特别是在对上纳芙蒂蒂那双蓝色的眼睛后,拉美西斯二世感觉到自己的指尖有些轻微的颤抖。
随后他收敛住心神,指腹碰到冰冷的金面具,将这遮住纳芙蒂蒂容貌的面具取了下来。
在看清楚纳芙蒂蒂的完整面容的这一瞬间,或许是因为拉美西斯二世距离纳芙蒂蒂太近,又或许是因为纳芙蒂蒂的模样太过漂亮完美,拉美西斯二世甚至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他不知该用怎样一种语言来描述纳芙蒂蒂的美丽,纳芙蒂蒂是神的使者,伟大的主神赋予了他最惊艳绝伦的面容。让他生而就风华万千,惊艳世人,享无上倾慕。
拉美西斯二世也终于理解了为何在十八王朝埃赫纳顿和图坦卡蒙统治的时段里,上下埃及有如此多的纳芙蒂蒂的信徒。
也终于理解了,为何过去了几百年。
纳芙蒂蒂的名字依旧被众人牢牢铭记在心中。
拉美西斯二世想起了曾在阿拜多斯的遗迹那里看到的纳芙蒂蒂的雕像,明明周遭的环境经过风霜的洗礼已经破财不堪,然而在一片断壁残垣中,唯有纳芙蒂蒂的雕像依旧高高竖立在神庙的最前方,完好无损,屹立不倒,雕像上甚至不见一丝划痕。
此刻,在真真切切的看到纳芙蒂蒂的面容之后,拉美西斯二世明白了,这世间最美之人的纳芙蒂蒂确实值得被铭记,被永远铭记。
短短的几秒时间里,拉美西斯二世想到了很多,在再次对上纳芙蒂蒂的眼眸后,拉美西斯二世心中的那种紧张感竟然被放大了几分。
而拉美西斯二世的心脏处,仿佛有一片轻飘飘的羽毛飘到了那里,让他觉得有些发痒,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拉美西斯二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纳芙蒂蒂,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丽百倍。”
拉美西斯二世毫不吝啬于自己的赞美。
他浓长的眼睫轻轻眨动了一下,垂落到眼帘下方的灰色阴影让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多了一种情深款款的温柔:“纳芙蒂蒂,月色不及你半分风华,浩瀚的星辰落入你眼中也黯然失色。”
面对拉美西斯二世的赞美,付臻红表现得很平淡,对于拉美西斯二世的认知也又多了一些。
该说不愧是活到了九十岁、有一百多个子女的法老,拉美西斯二世的夸赞不会让人觉得冒犯,他的语气和态度,都透出了一种恰到好处的真诚与柔情。
而这种真诚与柔情,又建立在他作为一位法老绝对自信且强大的统治之下。毫无疑问,拉美西斯二世是一位虽风流却足以傲世天下的王者。
付臻红在心里对拉美西斯二世做了一个简短的评价,随后他收回了看向拉美西斯二世的目光,将视线移到手中的清汁水。
虽然是叫清汁水,但是杯中的水却分外清澈,付臻红甚至能从水中看到自己面容的倒映。
付臻红习惯性的用手轻轻摇晃了一下这杯壁,等杯中的水将杯壁内部均匀的润湿之后,付臻红才微微仰头喝起了这能化解他喉咙干涩的清汁水。
由于角度的缘故,虽然付臻红仰头的动作并不明显,弧度也不算很大,但拉美西斯二世依旧十分清楚的看到了纳芙蒂蒂那雪白无暇的脖颈,随着他微微仰头的动作,这如同白天鹅一样的脖颈崩出了一段流畅漂亮的弧度,让人有一种想要伸手去细细描摹的冲动。
纳芙蒂蒂的外貌是艳丽的,然而他的眼眸又是极其清冽的冷淡,这两种矛盾的气质融合到一起,变成了一种独一无二的冷淡。
让人既想要靠近,又因为那份浑然天成的距离感而心生卑微,不敢触及。
拉美西斯二世的目光落到了纳芙蒂蒂那因为喝水的吞咽动作而上下滑动的喉结,明明纳芙蒂蒂只是在喝水,但是拉美西斯二世看着这一幕,却无端感觉到了一种充满着漫不经心的慵懒诱惑。
拉美西斯二世看得认真,到最后,出于一种追求美的本能,行动快于思维的,拉美西斯二世的指尖触碰到了那小巧精致的喉结上。
付臻红停下了喝水,抬了抬眼皮,看向了突然对他做出这番动作的拉美西斯二世。
拉美西斯二世对上付臻红的眼睛后,也猛然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合适,他有些局促收回手,然而却在抽回手的时候,一个没注意,指尖便擦到了付臻红脖颈的皮肤。
细腻光滑的触感一触即分。
在对上付臻红那微微半眯的眼眸后,拉美西斯二世的耳根竟然泛出了一抹微微的薄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尴尬,还是因为其他。
无论做什么事似乎都游刃有余的拉美西斯二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知道了拘谨为何意。
拉美西斯二世自己也有些懊恼,他想要在纳芙蒂蒂面前表现得更成熟一些,虽然他和纳芙蒂蒂有着几百年的前后辈之差,但是拉美西斯二世希望纳芙蒂蒂像看待一个强大有担当的男人那样看待他。
“我是…无意的…”拉美西斯二世试着解释,但说出来的这短短几个字,却显得有些苍白。
别说纳芙蒂蒂不相信,就连拉美西斯二世自己都觉得这个解释实在是有些牵强。
不过好在纳芙蒂蒂并没有纠结于他方才那不合时宜的举动。
付臻红问拉美西斯二世:“你继任法老之位有几年了?”
“四年。”拉美西斯二世回道。
付臻红记得埃及史书里记载的拉美西斯二世是十岁就在军中任职,十五岁便随着父亲塞提一世去参战,二十五岁左右就继任了法老之位。
继任有四年的话,现在的拉美西斯二世的年龄应该是在二十九岁的样子。
付臻红这么想着,目光便落到了拉美西斯二世的脸上。
拉美西斯二世见纳芙蒂蒂在看自己,便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怎么了?”
付臻红没问答拉美西斯二世,而是继续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拉美西斯二世如实说道:“一炷芳香蜡燃烧的时间。”
一炷芳香蜡燃烧的时间是三个小时,付臻红记得他和卡尔斯伏恩从长廊的尽头被白光吸入到这里的时候,天色正好,看那奥佩特节仪式正在进行的环节,差不多是刚到整体活动的一半。
三个小时过去了,现在应该正好是日落时分。
付臻红将重新站起身,想要将手中的杯子放到桌上,而拉美西斯二世却先一步看出了付臻红的意图,主动从付臻红手中拿过来已经空掉的杯子,放到了最开始的位置上。
做出这些举动的时候,拉美西斯二世的态度十分自然,一点也没有那种生为这个时代最尊贵的统治者的架子,他也一点也没有觉得作为法老的自己做出给人端茶倒水的举动有什么不对。
或许大概还是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纳芙蒂蒂。
付臻红走到窗前,将关闭着的窗户轻轻推开,日落的光晕便从窗外漫洒进来,照在了纳芙蒂蒂的身上,让他原本清冷的气质多了一种虚幻的朦胧感。
仿佛从云端里而来,而到了最后,终将被阳光带走,被太阳神带走。
拉美西斯二世看着纳芙蒂蒂的背影,没来由的竟然有了一丝慌张。或许因为纳芙蒂蒂是不属于他这个时代的人,所以才会让拉美西斯二世感觉到了一种患得患失。
如一阵风,抓不住。
拉美西斯二世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他迅速往前走了几步,高大的身躯站在了纳芙蒂蒂的身边,他抬起手,用掌心为这最美之人挡去了一部分光晕。
因为拉美西斯二世的动作,付臻红脸上便有了一道明暗的界限,他斜睨着眼睛看了拉美西斯二世一眼,眸子里有了些许笑意。
似乎是在笑拉美西斯二世做出的这有些幼稚的举动。
然而付臻红这样的一个眼神落在拉美西斯二世的眼里,却因为眼尾下方那一颗泪痣的缘故,而平添了一种充满着蛊惑力的别样妩媚来。
这一瞬间,拉美西斯二世的心脏仿佛被一根细细的针给轻轻扎了一下,不痛,却些痒,还有一种颤栗似的酥麻。
但这种感觉持续的时间太短,在拉美西斯二世还没有来得及回味的时候,付臻红就收回了视线,看向了窗外日落下的花园。
拉美西斯二世见状,垂下眼帘,薄唇无意识的抿了一下。
有点失落呀…
付臻红并不知道拉美西斯二世此刻在想什么,他盯着窗外的景色看了几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后,又问道:“对于我和卡尔斯伏恩的凭空出现,你接受的很坦然,为什么?”付臻红有些好奇:“你如何一眼就确定了我是纳芙蒂蒂?”
拉美西斯二世闻言,并没有立刻回答付臻红这个问题,而是思忖了一会儿后,收回手,侧过身看着付臻红的眼睛,极为认真的说道:“因为没有谁能模仿你。”
“纳芙蒂蒂,你是独一无二的。”
“是吗…”付臻红轻轻笑了一下,“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拉美西斯二世道:“但你不一样。”
付臻红挑了挑眉:“有什么不一样?”
“你是神的使者。”拉美西斯二世说道:“你身上,有一种让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的魔力。”
付臻红听完,还没有说话,拉美西斯二世就接着说道:“就像此刻,我很想亲吻你的手背,向你表达我的那份喜欢。”
话落之后,拉美西斯二世的心里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他想听纳芙蒂蒂的回答,在他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倾慕之后。
但很遗憾的是,拉美西斯二世还没有等到付臻红开口,房间外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隐隐听到侍卫在喊着大祭司卡尔斯伏恩。
第143章
卡尔斯伏恩……
拉美西斯二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如果是在平时,作为埃及的最高统治者,拉美西斯二世很欢迎像卡尔斯伏恩这样有能力的大祭司,也很乐意与对方见面交谈。
但是眼下,拉美西斯二世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情绪却有些不悦。卡尔斯伏恩打扰了他和纳芙蒂蒂的交流,会让原本只有他和纳芙蒂蒂两个人在的空间里多出第三个人的存在。
房间门最终被焦急想要见到付臻红的卡尔斯伏恩推开,卡尔斯伏恩这样的行为无疑是一种失礼,即便他的身份是十八王朝的大祭司。
拉美西斯二世的薄唇紧闭着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在看到大步走进房间的卡尔斯伏恩之后,拉美西斯二世冷声说道:“阁下作为大祭司的礼仪实在欠缺。”
卡尔斯伏恩听到拉美西斯二世的话,并没有立刻出声反驳,直到他看到站在拉美西斯二世旁边的付臻红之后,一直悬在心里的担心落了下去,这才回道:“我的礼仪只对我的君王奉行。”
事实上,如果是在平时,卡尔斯伏恩绝对不会说出如此不圆滑的话语。但是当他看到这自称是拉美西斯二世的法老与纳芙蒂蒂并排站在一起后,卡尔斯伏恩心中产生了一种隐隐的焦虑感。
他害怕拉美西斯二世会夺走纳芙蒂蒂的视线。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他和纳芙蒂蒂才是一起的,他排斥着这里一切可能会抢走纳芙蒂蒂注意力的存在。
而毫无疑问的,作为法老的拉美西斯二世是他最大的威胁。
一想到,卡尔斯伏恩的眉宇之间也尽是冷色,他走到付臻红身边,将付臻红和拉美西斯二世隔开。
“你没事吧?”卡尔斯伏恩问付臻红。
付臻红摇头:“无事。”
虽然付臻红这么说了,但是卡尔斯伏恩却还是不能够完全放心。他挚起付臻红的双手,左右看了一下付臻红周身,接着又着重看了一下付臻红的气色,然而卡尔斯伏恩确定无碍后,他握着付臻红的那双手却没有因此而放开。
原本卡尔斯伏恩还想着尽量不显急切和唐突的靠近纳芙蒂蒂,然纳芙蒂蒂一点点慢慢适应他的靠近,他的亲昵。
但是拉美西斯二世的出现,让卡尔斯伏恩明白,以前的那套方式不能够再试用了。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他和纳芙蒂蒂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他们捆绑在一起的。卡尔斯伏恩觉得,自己对于现在的纳芙蒂蒂来说应该是特别的。
而这份天然的优势让卡尔斯伏恩意识到他必须将这份优势充分利用起来,让他和纳芙蒂蒂的这份特别的羁绊,能够尽快衍生出他所期待的爱恋来。
这么一想之后,卡尔斯伏恩握着付臻红的手也不禁紧了紧,他眉宇之间那种习惯性伪装出来的空寂和沉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然的冷邪。
他脖颈上挂着的蜥蜴项链散发出了一阵微弱的墨蓝色光晕,蜥蜴的眼睛仿佛也在这一刻微微转动了一瞬。
他身上的气质就这么在顷刻间发生了变化。面容依旧是那个面容,褪去了虚假的表象之后,卡尔斯伏恩给人的感觉像是一匹白狼。
付臻红多看了卡尔斯伏恩几眼,也就没有抽回被卡尔斯伏恩握着的手。
卡尔斯伏恩抬了抬眼皮,对上付臻红的视线,他眼睑上那浅金与淡红分段相连的眼影在日落的光晕下被染上了一层有些闪耀的橙,点缀着他上挑的凤眼多了一种引诱味。
他就这么在付臻红的目光注视下,当着拉美西斯二世的面,略微俯身用双唇亲吻了一下付臻红的手背。他不顾拉美西斯二世那带着审视的锐利视线,唇角微微一勾,对付臻红说道:“纳芙蒂蒂,你没事就好。”
他这份自然的亲昵与关切落在一旁的拉美西斯二世眼里,莫名就有些刺眼。若是旁人敢像这大祭司那般,拉美西斯二世绝对不会让对方在无视了法老的威严之后,还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因为大祭司卡尔斯伏恩的身份比较特殊,对方并不属于他所统治的时代,所以若非到了绝对必要的情况下,拉美西斯二世并不打算对卡尔斯伏恩做些什么。
而还有一点原因则是纳芙蒂蒂也在,拉美西斯二世并不想因为大祭司卡尔斯伏恩的原因,而惹得纳芙蒂蒂讨厌。
最后,作为这个时代的埃及统治者,拉美西斯二世充分尽到了地主之谊,他给付臻红和卡尔斯伏恩都安排了一处装潢华丽而贵气的住处,又派人呈上了最精美的佳肴。
晚膳过后,拉美西斯二世原本想同付臻红说说话,但是却因为卡尔斯伏恩的有意阻拦,最终落了个空。
在只有付臻红和卡尔斯伏恩两个人的时候,卡尔斯伏恩十分正色的向付臻红承诺:“纳芙蒂蒂,请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尽快找到回去的方法。”
“嗯。”付臻红应了一声,他看了一眼天色,此时天空已经是漆黑一片,星星被云层遮住,月亮也隐秘在了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付臻红对还不愿意从他身边离开的卡尔斯伏恩下了逐客令。
卡尔斯伏恩虽然有些不舍与纳芙蒂蒂的独处,但他也知道现在时间确实也不早了。
“我明日再来找你。”说完这句话后,卡尔斯伏恩才转身走出了房间。
但是第二日一大早,当用过早膳的卡尔斯伏恩来找纳芙蒂蒂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有一个人先他一步来到了纳芙蒂蒂的住处。
来者头上戴着华丽的皇冠,身材高大挺拔,衣着华丽。
拉美西斯二世……
卡尔斯伏恩的眼神沉了沉,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这法老王的名字。随即他收敛住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阴翳,用手敲了敲半开的房间门,在拉美西斯二世和付臻红同时朝他看过来的时候,对付臻红说道:“打扰了,纳芙蒂蒂。”
卡尔斯伏恩说完,走进房间,目光与拉美西斯二世的目光对视到了一起。从彼此的眼神里,两人同时感觉到了一种对双方的排斥。
片刻之后,卡尔斯伏恩率先在这场无声的较量里开了口:“这个点,作为埃及的法老,拉美西斯二世陛下难道不用去处理政事吗?”卡尔斯伏恩这话,明显是存了支开拉美西斯二世的意思。
拉美西斯二世自然也听懂了卡尔斯伏恩的弦外之音,“祭司多忧了。”拉美西斯二世笑了笑,用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回道:“不过是一些小事,已经处理完毕。”
说完之后,拉美西斯二世便把目光转回到了付臻红身上,“无论什么原因,既然两位来到了我统治的时代,那今日便由我来为两位引路,参观一下如今的埃及,如何?”
他的语气非常温和,徐徐道来的口吻既不会让人觉得唐突,又透出了一种为王者的气度与从容。
付臻红点了点头:“带路吧。”多切身实地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埃及,终归是有益处的。
见付臻红已经同意了,卡尔斯伏恩自然不可能还有异议,虽然他不喜欢拉美西斯二世靠近纳芙蒂蒂,但也不得不承一点,多了解一下这个时代,说不定能帮助他尽快想出回去的方法。
而拉美西斯二世作为这个时代的最高统治者,拥有绝对的权限,由拉美西斯二世亲自带他们参观的话,会方便得多。
但想归想,等三人从宫殿的房间里出来之后,走到付臻红左边的卡尔斯伏恩脸色却并不太好。
原因无他,走在付臻红右边的拉美西斯二世一直在款款而谈,没有给卡尔斯伏恩留一点与付臻红说话的空余。
卡尔斯伏恩的眼神冰冷,薄唇紧闭,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听着拉美西斯二世向纳芙蒂蒂介绍这座声名远扬的首都孟菲斯。
期间,在他们走在路上的时候,总有一些侍者或是侍女自以为很隐蔽的悄悄打量着纳芙蒂蒂。
哪怕纳芙蒂蒂戴着金面具,也依旧是一眼就让人注意到的存在。
卡尔斯伏恩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此刻他很想握住纳芙蒂蒂的手,以一种绝对亲密的姿态像这些人宣告自己对纳芙蒂蒂的占有欲,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这样,至少现在还不能这样。
纳芙蒂蒂会不高兴的。
卡尔斯伏恩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着,尽量忽略掉拉美西斯二世在介绍这里时,那言语之间对纳芙蒂蒂不经意间透出的热情。
他们这一路,从宫殿走到长廊,再穿过长廊来到了孟菲斯皇宫内最大的花园,正当拉美西斯二世准备继续说的时候,一个身着维西尔大臣服饰的中年男子来到这边。
中年男子先是看了一眼付臻红,然后凑到拉美西斯二世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拉美西斯二世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严肃。
“抱歉,纳芙蒂蒂,我有一件事需要去处理,你们可随意逛这里的每一处。”
拉美西斯二世留下这句话之后,便和大臣维西尔一同离开了。
这下,花园内除了站在角落里负责修剪草木的侍女外,就只剩下了付臻红和卡尔斯伏恩两个人。
“纳芙蒂蒂,或许一会儿我们可以先去帝王谷看看。”卡尔斯伏恩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们是通过法老的陵墓来到了这个时代,或许在帝王谷中,能有一些可回去的线索。”
第144章
帝王谷位于尼罗河的西岸,周围都有精锐的士兵负责巡逻,以防止盗墓贼进入到帝王谷盗取法老的陪葬品。
因为帝王谷戒备深严,所以除了在每年的河谷欢宴节的时候,王室贵族可到帝王谷内祭祀亲人,其他时候,除了法老之外,不得有人擅自闯入。
付臻红和卡尔斯伏恩若是想去尼罗河西岸的帝王谷,就必须要经过拉美西斯二世的同意。
拉美西斯二世统治的时代是新王国的十九王朝,他们从十八王朝来到了这个后世。
按照时间来算,这个时候的埃及,帝王谷还没有遭遇到后来的毁坏,而作为几百年前的人物,既然帝王谷没有收到破坏,那么那里应该就会有图坦卡蒙的墓穴。
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是他这个世界的身份的……纳芙蒂蒂的陵墓。
在付臻红所了解的古埃及历史里,图坦卡蒙由于死得太过仓促的缘故,墓穴还没有修建完成,所以埋葬图坦卡蒙的墓穴其实是纳芙蒂蒂的陵墓。
至于为什么说纳芙蒂蒂的陵墓也是图坦卡蒙的墓穴,是因为墓室里有很多的陪葬品都刻着埃及王后的标识。就连那举世闻名的金面具,原本也是纳芙蒂蒂的原型,是后来工匠者将黄金雕像上的脸部替换成了图坦卡蒙的脸。
这一切应该是图坦卡蒙在死前下达的命令,将他制成木乃伊安葬在纳芙蒂蒂的陵墓里。
而历史里的纳芙蒂蒂,在图坦卡蒙在位一年之后便死去了,这倒是很符合他现在这场突然的穿越。
因为他的突然消失,在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下,随着时间的流逝,落在后人脑海里的印象,便慢慢被定义为死亡。
付臻红和卡尔斯伏恩是通过拉美西斯二世的陵墓来到了拉美西斯二世所统治的十九王朝,那相对的,或许他们也可以通过十八王朝的图坦卡蒙的墓穴回到那个时代。
卡尔斯伏恩的提议,也正是付臻红心中所想。
“向拉美西斯二世说明之后便动身。”付臻红说道。
“好。”卡尔斯伏恩点了点头。他这一句话音落下之后,空气便安静下来。
卡尔斯伏恩偏头看向付臻红,沉默了片刻后,用一种近乎感叹般的语气缓缓说出了一句:“纳芙蒂蒂,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我是庆幸能和你一起来到这个时代的。”
“因为在这里,我感觉到了一种仿佛只有你我才是彼此最亲近之人的错觉。”卡尔斯伏恩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付臻红的神色。
但是付臻红面具下的表情卡尔斯伏恩无法看到,而露出的那双蓝色眼睛,也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有太大的浮动。
尽管卡尔斯伏恩知道纳芙蒂蒂的性格向来如此,但此刻,却依旧感觉到了一种淡淡的失落。
不过好在卡尔斯伏恩很快就调整好了那份情绪,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自怨自艾人,想要得到的东西他会费尽心思的去得到,而喜欢的人他也会用尽一切办法去靠近。
“走吧,再四处看看这座都城。”
“好。”卡尔斯伏恩回道。
依旧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对于付臻红的提议,卡尔斯伏恩不会有任何异议。
于是两人便开始继续逛起了这座叫孟菲斯的城市,付臻红走在前面,卡尔斯伏恩故意慢了付臻红半步,这样一来,纳芙蒂蒂便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能在第一时间保护好纳芙蒂蒂。
但卡尔斯伏恩忘记了,有些时候,意外的发生本身就猝不及防。
在他们两人走过一排放置着公羊狮身雕像的石柱时,原本屹立不倒的公羊狮身雕像突然发生了断裂,公羊的头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下坠落。
以卡尔斯伏恩的实力,本身是可以躲开的,但是在他看清楚这往下坠落的是圣象的公羊头颅后,脚步却没有再继续挪动。
他的眉头紧皱,手也狠狠攥紧成拳,手臂上有青筋暴起,似乎是在拼命克制着身体本能的躲避反应。
付臻红的眼神沉了沉,眸子里闪过一抹愠怒,圣象公羊的头颅快要砸到卡尔斯伏恩的时候,他伸出手臂,身体微倾,一把推开了卡尔斯伏恩。
卡尔斯伏恩被付臻红的力道给弄得一个踉跄,刚好避开了坠落的公羊头颅。然而付臻红却因为推开卡尔斯伏恩,而导致手臂再收回的那一瞬间,被头颅上的羊角插破了一条十厘米长的口子。
顿时,一股血腥味从付臻红的左肩膀处的伤口弥漫了出来。
而这时,面对圣羊狮身像砸向自己都能克制着不去躲避的卡尔斯伏恩,在看到付臻红肩膀上的伤口后,却一下慌了神。
他大步来到付臻红身边,伤口处的溢出的鲜血虽然并不多,但是对于卡尔斯伏恩来说却是异常的刺眼,他的眼里划过一抹浓浓的自责。
而在这份自责情绪的背后,卡尔斯伏恩又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
纳芙蒂蒂会推开他,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在纳芙蒂蒂心中,其实是有着一些分量的?纳芙蒂蒂其实是在意他的?
这一刹那间,卡尔斯伏恩想了很多,这让他既愧疚又开心。最终,卡尔斯伏恩弯腰一把将肩膀受伤的付臻红横抱了起来:“我带你去上药。”他的语气里透着急切。
“我是肩膀受伤,不是脚受伤。”付臻红说道。
卡尔斯伏恩却没理会付臻红这句话,继续抱着他往付臻红的住处走去。
付臻红见此,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躲?”付臻红的声音本就冷冽,此刻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语气比平日里还要更冷。
他其实是有些生气的。
付臻红知道在古埃及有着一个十分荒谬的说法,那便是但凡是被圣羊狮身像的头颅砸向的祭司,就说明这个祭司违背了作为祭司的圣洁,这是伟大的神主所降下惩罚。
被砸的祭司不能躲避,若是躲开了这次惩罚,那么之后便会噩梦缠身,最后无故枉死,而其身边之人也皆会被神主抛弃,落个郁郁而终的结局。
这种说法,在付臻红这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看来,根本毫无根据可言,是可笑又荒诞的,付臻红不认为卡尔斯伏恩是那种甘愿被砸的无知之人。
也正是因为付臻红认为卡尔斯伏恩不是那种被这种荒诞规则所束缚的祭司,所以在他发现卡尔斯伏恩并没有躲避之后,才会生气。
“为什么不躲?”付臻红抬着眼眸,看着卡尔斯伏恩又问了一遍。
面对付臻红这问了两次的问题,卡尔斯伏恩难得沉默了下来,他似乎是在思忖如何回答付臻红这个问题。
一秒,两秒…五秒过去了,直到付臻红等得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卡尔斯伏恩才垂下眼眸,对上付臻红看向他的目光,沉声说道:“公羊狮身像是圣象,我不怕自己噩梦缠身而死,我只怕你受到牵连。”
付臻红皱眉:“你信那些?”
“我不信那些。”卡尔斯伏恩回道,然而紧接着却又说了一句:“但我不敢去赌,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不愿意在我身边的你被神主抛弃。”
“我喜欢的纳芙蒂蒂,是神的使者,是最接近神的存在,他该立于云端,该享有众人的敬仰,该永远尊贵。”说到最后,卡尔斯伏恩的眼中有了一些笑意。
他喜欢纳芙蒂蒂,想拥有纳芙蒂蒂,更想占有他,得到他,但是并不妨碍卡尔斯伏恩希望纳芙蒂蒂永远是埃及最高贵的存在。
这回换付臻红沉默了,他收回视线,垂着眼眸若有所思着。
卡尔斯伏恩看着付臻红那垂落下的浓长眼睫,嘴角边的弧度扩散了几分。
事实上,还有一个原因卡尔斯伏恩并没有说出来,那便是他其实心里也是存了一份小心思的。他想知道自己在纳芙蒂蒂心里有没有分量,想借此试探出纳芙蒂蒂对他是否在意。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
赌输了是被砸中,轻则流血昏睡,重则昏迷。但卡尔斯伏恩不在意这些,他本身就是一个疯子。
所幸这场试探的豪赌,得来了一个好的结果,也让卡尔斯伏恩的心中充满了一种暖意。
无论是出于一种什么原因,在他面对危难的时候,纳芙蒂蒂选择了出手,选择了保护他的安危,甚至因为推开他而导致自己受了伤。
单单就只凭借这一点,对于卡尔斯伏恩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付臻红被卡尔斯伏恩抱回房间之后,他坐在床边,后背靠着床粱,静静地看着卡尔斯伏恩在木柜里翻找药膏。
不多时,卡尔斯伏恩便找到了药膏。
在卡尔斯伏恩拿着药膏走过来的时候,付臻红说道:“给我吧。”
但是卡尔斯伏恩却摇头拒绝了,“我来帮你。”
付臻红嘴唇微动,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卡尔斯伏恩却先一步说道:“总归是我的责任,而且你伤在肩膀,自己涂药并不太方便。”
付臻红闻言,也不再多言。
而后,为了能精准的上药,付臻红便需要脱掉上衫。卡尔斯伏恩就这么坐在付臻红身边,用眼神示意付臻红。
付臻红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说的,当着卡尔斯伏恩的面将上衣外衫脱了下来。
然而原本一心只想帮助纳芙蒂蒂快些上药的卡尔斯伏恩,在看到付臻红雪白的肩膀和漂亮的肩窝之后,没有一丝旖旎心思的他竟然有些心猿意马。
第145章
原因无他,即便纳芙蒂蒂此刻还戴着金面具,但他那比阳光还要更加耀眼的金发随意的披散着背后,有几缕垂落在肩头,便衬得那裸露出的皮肤更加的白皙光滑。
而纳芙蒂蒂那肩膀处的伤口,正泛着红色的血痕,这种受伤之后留下的红莫名就多了一种凌虐的美。
让人有一种想要用唇亲吮的冲动。
卡尔斯伏恩其实喜欢了纳芙蒂蒂很久。
从第一次在卡纳克神庙的净水池水里见到正在沐浴的纳芙蒂蒂开始,那水中的美丽背影就一眼撞进了他的心底,从此再也没能散去。
年少时遇到了太过惊艳的人。
于是后半身,便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被他永远铭记在心底。
自从第一眼见到纳芙蒂蒂之后,这十多年来他不止一次在梦中梦到过他与纳芙蒂蒂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每一次做这种梦境的时候,纳芙蒂蒂还是那个纳芙蒂蒂,而梦境里的他在慢慢长大。
到了后面,能力长大后的他走向了纳芙蒂蒂,他的手抚上了纳芙蒂蒂的肩膀,掌心贴合到了纳芙蒂蒂那无暇光滑的肌肤。
只有在梦里,他才能显示出最真实的自己,也只有在梦里,才能对纳芙蒂蒂这被众人敬仰和倾慕的神使做着那亲密的事。
眼下,卡尔斯伏恩看到随意靠在床头的纳芙蒂蒂,对方随性慵懒的姿态有那么一瞬间与他梦境里的纳芙蒂蒂重叠到了一起。
纳芙蒂蒂就在他的面前,就在他伸手便可就碰到的距离,而这一切不再只是梦境。
是真实存在的。
只要他伸出手,便能触碰到纳芙蒂蒂。
而事实上,卡尔斯伏恩此刻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伸出手,动作温柔又小心的扶开了付臻红那垂落在肩头的几缕金发,然后将指尖放在了纳芙蒂蒂的肩膀上。
“上药吧。”卡尔斯伏恩听到纳芙蒂蒂这么说着,这才将有些分散的注意力迅速集中起来。
卡尔斯伏恩点了点头,念念不舍的收回手,先是为付臻红清洗了伤口后,接着才打开了封存着药膏的红色活塞,将湿润中带着些许粘稠的膏药倒在了手心。
这药膏的颜色是有些透明的白,集中到一起的时候颜色还比较明显,在皮肤上抹开之后便会呈现出完全的无色。
这膏药的效果非常强,涂抹在伤口上之后,很快就能淡化疤痕,因价格昂贵,在埃及十分稀有,也只有王室和贵族才会有,通常来说都会被放置在房间内。
卡尔斯伏恩抿了抿唇,忽略掉内心深处的那份旖旎心思,放轻呼吸,慢慢开始将膏药涂抹到了付臻红的伤口处。
卡尔斯伏恩的手是温热的,膏药的温度也是温热的,涂抹在付臻红的伤口上,薄薄的一层白,很快就变成了一种有些莹润的透明,甚至在窗外的光线照射进来后,还透出了几分光泽感。
卡尔斯伏恩非常精准的控制着涂抹膏药的力道,他的眼眸微垂,视线落入付臻红的伤口处,垂落的眼睫落下了一层阴影,让他那有些邪气的眉眼也变得温柔和沉静起来。
这一刻,卡尔斯伏恩仿佛不再是那个大祭司,付臻红也不再是那个纳芙蒂蒂。
宽敞的房间里很安静。
付臻红和卡尔斯伏恩谁都没有说话,但是这样的沉默氛围反而透出了一种温馨。
而事实上,卡尔斯伏恩的内心远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镇定,在这个过程里,他的心脏跳动的频率比以往快了很多。
他的大脑也有些发热。
这很明显,是一种兴奋的信号。他想对纳芙蒂蒂做他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
在涂抹完伤口之后,变得透明的膏药很快就变得轻薄,不过短短几十秒的时间,膏药便完全融入进了皮肤里。
伤痕变得很淡。
但与周围的皮肤相比,到底还是有些明显。
卡尔斯伏恩盯着这伤痕看了很久,久到付臻红准备穿上衣衫的时候,他才将指腹重新放在了这道伤痕上。
“疼吗?”卡尔斯伏恩问道。
付臻红反问:“你想听到我如何回答?”
“我不知道。”卡尔斯伏恩如实说道,这会儿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出的这个问题实在是毫无疑问。
其实卡尔斯伏恩还想问纳芙蒂蒂,为何要推开他,推开他的原因是不是因为纳芙蒂蒂其实是有些在意他的。
但这些话卡尔斯伏恩酝酿到了嘴边,却发现自己竟然怯弱了,他不敢问出口,怕得来的回答不是自己想听到的。
他该知足的。
卡尔斯伏恩在心里告诫自己。
不过眼下,卡尔斯伏恩并不想就这么错过这一次难得机会。于是他遵从了自己的本心,双手扶住了付臻红的手臂,然后往前倾身,就这么用柔软的双唇吻上了付臻红肩膀处的伤痕。
在他的唇瓣贴到付臻红皮肤的这一刹那间,付臻红和卡尔斯伏恩的身体同时一怔。
付臻红有些惊讶的看向卡尔斯伏恩,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做,而卡尔斯伏恩抬着眼眸,对上付臻红看过来的视线后,眼尾微微挑了挑,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来。
在付臻红的目光注视下,卡尔斯伏恩故意伸出了舌尖,在付臻红的伤痕处轻轻缓缓的舔舐着,带着一种别有深意的暧昧。
付臻红抿着唇,想要起身,然而却因为手臂被卡尔斯伏恩的两只手压着力牢牢牵制着,以至于无法站起来。
“卡尔斯伏恩,你干什……唔……”后面的话付臻红还没有说完,就因为卡尔斯伏恩舌尖的轻缓打转而变成了一声低唔。
而他这一声本能的轻吟对于卡尔斯伏恩来说,就如同一个强有力的催化,卡尔斯伏恩仿佛受到了鼓舞一般,更加放肆的开始用自己的方式让付臻红感受到他的情意。
他湿润温热的舌顺着那道淡下来的伤口一路往上,这一瞬间,付臻红感觉到仿佛是有一条蛇一般,在用那猩红的信子舔过他的皮肤,勾得他身体本能的起了颤栗。
卡尔斯伏恩眼里浮现出了一抹笑意,他喜欢纳芙蒂蒂的反应,这样的纳芙蒂蒂没有了平日里的冷漠,仿佛从高高的云端被他拉了下来。
染上了俗尘之事的神使,比任何时候都要动人。
卡尔斯伏恩将下巴搭在了付臻红的肩窝处,微微侧着脸抬起那双有些妖冶的凤眼睨着付臻红。
他松开了一只手,掌心扶上了付臻红的脸颊,利用技巧,轻而易举的就取下了付臻红脸上的金面具。
做工精良的金面具被卡尔斯伏恩随意的丢在了床上,他的指腹扶上了付臻红眼睛下方的那一颗泪痣,带着一种暗示性的,他在这一颗泪痣上来回按压了好一会儿,然后手指下移,用指尖捏住了付臻红的下颔。
他略微用了些力道,好让付臻红的下巴往上抬起,而这样一来,付臻红的脖颈线条便因为那上扬的下巴而变得更加的流畅和漂亮。
付臻红沉下脸利声警告道:“卡尔斯伏恩,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的语气冰冷,但是这冷冽的嗓音却因为此刻两人之间的这份亲昵而变了味,不仅毫无威慑力,反而越发激起了卡尔斯伏恩心中的占有欲。
所以卡尔斯伏恩闻言,只是微微顿了一下后,便直起上半身,将唇凑到付臻红的耳边,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纳芙蒂蒂,我最爱的神使,你真好看。”
话落之后,也不等付臻红说话,卡尔斯伏恩便张嘴,轻轻咬住了付臻红那小巧精致的耳垂。
因为他这突然的动作,付臻红的身体本能的僵了一下,卡尔斯伏恩见状,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笑声萦绕在付臻红的耳畔处,让付臻红的耳根有些微微发痒。
而到了这个地步,一昧的退步只会让自己的气场变弱,最后处于一种被动的局面。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面对什么人,在感情上,付臻红都不喜欢被压制,他喜欢占主导地位。他现在这个身份也不允许他被卡尔斯伏恩接连逼近。
于是很快付臻红便找准了机会,他十分巧妙的拿走了卡尔斯伏恩身上的那一把原本就是属于他的匕首,在卡尔斯伏恩快要吻上他唇角的时候,将锋利尖锐的匕首抵在了卡尔斯伏恩的喉咙处。
卡尔斯伏恩停了下来,他垂下眼眸,看向抵着自己脖颈的匕首,匕首冰冷坚硬的触感清晰的传递到了他的身上。
只要他再继续往前,匕首的尖端便会刺破他的皮肤。
卡尔斯伏恩看着看着,突然笑了起来。
他脸上不见一丝慌乱,甚至眼中还浮现出了一种隐约的兴奋。他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角,手指捏住了匕首的尖端,然后慢慢往上刀柄滑动。
在他的手指来到刀柄后,顺势用宽大的掌心包裹住了付臻红握着刀柄的手。
他看着付臻红那双蓝色的眼睛,比天空还要漂亮,轻易勾动着他的心弦。卡尔斯伏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用一种充满着情念的目光缓缓往下,划过付臻红的鼻梁,最后停留在了付臻红紧闭的双唇上。
他想吻上这他肖想了十年的双唇。
哪怕阻拦的是能刺破他喉咙的刀尖,他也一点也不会犹豫后退,他骨子里就不是一个沉静克制的人。
“纳芙蒂蒂,”卡尔斯伏恩握着付臻红的手紧了紧,低低缓缓的语气里透着一种势在必得:“要么刺死我,要么让我吻你。”
第146章
“要么刺死我,要么让我吻你。”卡尔斯伏恩说得如此干脆,他的眼神里也是全然炽热的认真。
付臻红能感觉到卡尔斯伏恩注视他的视线里的那份浓烈的灼热,也很清楚的知道卡尔斯伏恩的这一句话绝对不是单纯的说说而已。
付臻红没有说话,就这么沉默无言的看着卡尔斯伏恩,而卡尔斯伏恩却没有再继续等待付臻红的回应。
他那握着付臻红手背的手顺着付臻红的手腕沿着手臂一路往上,最后放在了付臻红那圆润白皙的肩头。
而另一只手则是将付臻红手中的匕首拿走然后扔在了地上。
“砰”得一声,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十分清脆的声响。
下一秒,卡尔斯伏恩就这么直接吻上了付臻红的双唇,他并没有立刻探出舌尖去深入进付臻红温热的口腔,而是轻柔的将唇瓣覆盖在付臻红的唇瓣上,轻轻缓缓的磨蹭。
唇瓣处传来的柔软感让卡尔斯伏恩沉醉不已,美好的像是品尝了最甜的蜂蜜。
但实际上,纳芙蒂蒂唇上透出的是一种清泠泠的香,明明并不闷人,却让吻上这双唇的卡尔斯伏恩感觉到了无尽的蛊惑。
卡尔斯伏恩想得到更多。
于是他的手放在了付臻红的发丝上,宽大的掌心顺着付臻红的金发缓缓往下抚摸。
而这个时候,卡尔斯伏恩也不再单纯的满足于这双唇相贴的亲吻,他想攫取纳芙蒂蒂口中的甘甜。他探出了舌尖,入侵到了纳芙蒂蒂紧闭的唇瓣,从唇线里进去,有些生涩却热烈的撬开了纳芙蒂蒂的贝齿。
没有给付臻红拒绝的机会,卡尔斯伏恩的舌尖第一时间就找准了付臻红的舌,如同蛇一样,缠了上来。
在两人的舌尖亲密勾到一起的这一刹那间,卡尔斯伏恩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这是兴奋的信号,他像一头尝到了甜头的狼一样,开始了更肆意疯狂的探索。
他的吻并没有什么技巧可言,亲吻的很用力,仿佛想将自己满腔的情意通过这个吻传递给付臻红。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只有轻微的风声和两人亲吻的声响。卡尔斯伏恩原本只是想要浅尝辄止,然而没想到唇齿间的感觉太过美好,让他越发不明满足。
热意从他的心头蹿起,不多时,便蔓延到他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他的身体开始发烫,而被他抱在怀抱中的纳芙蒂蒂就是唯一能消除他这份焦灼的存在。
“…纳芙蒂蒂…”卡尔斯伏恩收回唇,在付臻红的唇角吻了一下,然后磨蹭着付臻红的皮肤来到了付臻红的耳垂:“……我们在一起吧…”
他说得很缓慢,一字一句十分清晰,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一种轻微的克制和隐忍的沙哑。
付臻红闻言,却突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得很随性,然而无论是那艳丽的外表,还是眼睛下方那一颗泪痣,又或者是因为方才的亲吻而有些红肿的双唇,都让付臻红此刻的笑,多了一种风情万种的勾人味道。
“真是得寸进尺啊,卡尔斯伏恩……”付臻红念到卡尔斯伏恩名字的时候,放轻了语气,明明是在普通不过的名字,被付臻红这么念出来,却平添了几分别样的缱绻。
卡尔斯伏恩觉得,明明是自己占据了上方,但是却仿佛被纳芙蒂蒂拿捏得死死的。
在上一任埃及法老埃赫纳顿没有实行改革之前,卡尔斯伏恩是备受众人拥护的阿蒙大祭司。而改革之后,他成为了阿吞神的大祭司。
那些阿蒙神的旧部都在暗自感叹他的不易,可怜他的信仰被强行改变。
然而只有卡尔斯伏恩自己知道,自从他遇到纳芙蒂蒂的那一刻起,他所信仰的就不再是阿蒙神,更不是阿吞神。
他所信仰的,是他喜欢的人,是埃及的瑰宝纳芙蒂蒂。
卡尔斯伏恩不知道这一场只有他和纳芙蒂蒂两个人的空间穿梭之旅究竟是何原因造成的,但卡尔斯伏恩愿意把它归根为一次主神给的机会,给得让他将自己在纳芙蒂蒂心里留下一抹浓重痕迹的机会。
所以此刻,他和纳芙蒂蒂的关系好不容易变得亲密,他又怎么可能只亲吻纳芙蒂蒂就罢休。
他是一个坏得彻底的家伙。
他信仰着他的神明,也无比渴望着将这位神明压在身下,用尽全力的疼爱。
“纳芙蒂蒂,给我一次机会…”卡尔斯伏恩在付臻红的耳畔说道,喷洒出来的湿热气息萦绕在了付臻红的耳畔,暧昧又旖旎。
这一次话落之后,卡尔斯伏恩没有再给付臻红回答的机会,便用行动向付臻红证明了他的执念。他握着付臻红的手,引导着付臻红的手感受着他的那份热烈情意。
空气中还弥漫着药膏散去的清清冷香。
这香味与付臻红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融合到了一起,不断涌进卡尔斯伏恩的神经。
最终……在这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房间里,一件件亚麻衣衫散落在柔软的床垫上。
卡尔斯伏恩的眼里透着炽热的情意,他的双手抵在付臻红的脸颊两侧,垂着眼眸从上方凝视着下方的付臻红。
他用指尖轻轻撩开了散在付臻红脸颊的发丝,紧接着又俯下身吻了一下付臻红眼睛下方的泪痣。
他身上的气息就这么袭向了付臻红。
卡尔斯伏恩喜欢了纳芙蒂蒂十多年,而今日,终于能对纳芙蒂蒂做着他在梦里做了无数遍的事情。
想到这,卡尔斯伏恩不禁升起了一种颤栗,他的心头涌出了一把烈火,而这把烈火让他变得像一把刚刚从火堆里被锻造出的利剑,又硬又热。
有些事情,虽然他并没有真正对纳芙蒂蒂做过,但由于卡尔斯伏恩在梦里已经有了无数次经历,所以此刻,卡尔斯伏恩虽然生涩却温柔,他想让纳芙蒂蒂快乐,想让纳芙蒂蒂接纳他。
卡尔斯伏恩的手心变得有些粘湿,这像是他出的细汗,又像是来源于纳芙蒂蒂在他手指动作下的异动。
纳芙蒂蒂是这世间最美之人,是埃及的神使,是太阳神赠予埃及的瑰宝,亦是他一直想要得到的存在。
卡尔斯伏恩的眼眸里满是爱意,在觉得差不多之后,他终于也不再克制和忍耐,将自己那份压制了近十年的情意传递到了纳芙蒂蒂的身上。
而这一刹那间,付臻红抬着头,目光里全是卡尔斯伏恩的面容。
付臻红的手被卡尔斯伏恩牢牢握住,呼吸也被卡尔斯伏恩用亲吻的方式尽数吞灭。
叮——
资深攻略者付臻红
埃及世界天选总体攻略进度:70%
天选:大祭司卡尔斯伏恩,好感度100%
弱鸡系统的在付臻红的脑海里报出的攻略进度提示,很快便被卡尔斯伏恩略显粗重和低沉的喘所覆盖。
付臻红抬起手,想要将掌心放在卡尔斯伏恩的后颈,所在快要触碰到时候,被卡尔斯伏恩抓住了手,五指相扣,亲密的如同一对热恋的情人。
但卡尔斯伏恩其实很清楚,这一场时空的穿梭,会有结束的终点,而当他和纳芙蒂蒂回到他们该生活的时代后,他和纳芙蒂蒂也将无法像现在这样亲近。
不过即便如此,卡尔斯伏恩也并没有什么不满的,因为他得到过他的神明。
而另一边,正在处理政事的拉美西斯二世听到了纳芙蒂蒂受伤的消息,在花了一些时间,他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决策之后,便往宫殿这边赶来。
等拉美西斯二世来到宫殿后,正好与走出房间的付臻红和卡尔斯伏恩打了个照面。
并不是拉美西斯二世的错觉,他发现纳芙蒂蒂身上透着一种情事之后的慵懒感。
那原本清清冷冷的气质变成了一种漫不经心的随性,整个人都透出了蛊惑人心的馨香。
拉美西斯二世的目光在纳芙蒂蒂和卡尔斯伏恩的身上来回看了一遍,他是法老,有着妃子,自然知道围绕在纳芙蒂蒂和卡尔斯伏恩之间的那种微妙氛围是源于什么。
虽然早就知道纳芙蒂蒂和卡尔斯伏恩有着不一样的关系,但是此刻,真正切身感受到之后,拉美西斯二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受。
拉美西斯二世不知道这份难受是因为单纯的失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而当纳芙蒂蒂开口对他说了这一句话之后,拉美西斯二世才真正意识到,原来他和纳芙蒂蒂的距离如此遥远……
“拉美西斯二世,我需要去帝王谷,那里应该有我回去的路。”
拉美西斯二世,拉美西斯二世没有拒绝的理由。纳芙蒂蒂本来就不属于他所在的这个时代,他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好,我同你们一起去。”
有了拉美西斯二世的这一句话之后,去往帝王谷的行程很快就被定了下来。
由于付臻红作为纳芙蒂蒂,和作为大祭司卡尔斯伏恩身份的特殊性,此次行程处于保密中。而一同去帝王谷的人,除了拉美西斯二世之外,还有一队由侍卫长带领的精髓士兵。
帝王谷在尼罗河西岸,需要坐船才能去到另一边。一路上,拉美西斯二世不断尝试着找付臻红说话,但是最后无一例外的都被卡尔斯伏恩劫走了话题。
拉美西斯二世有些烦闷,但也知道自己没有理由生气。只是看着距离帝王谷的路线一点点缩短,拉美西斯二世心中那份隐秘的失落也再慢慢扩大。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第147章
拉美西斯二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否则他或许会遗憾一辈子吧……
毕竟纳芙蒂蒂注定是会离开的。
就像是一场梦。
而在纳芙蒂蒂离开这里之前,拉美西斯二世总归是想抓住些什么。
拉美西斯二世抿着薄唇,注视着身旁的纳芙蒂蒂,他的视线在纳芙蒂蒂那金面具上停留了片刻,最后来到了纳芙蒂蒂那一头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漂亮的金发上。
他伸出手,抚上了纳芙蒂蒂垂下胸前的金发,用指尖缠绕着这一缕金发,然后略微倾身,用鼻尖轻轻嗅着这发丝间散发出的芬香。
“…纳芙蒂蒂…”拉美西斯二世缓缓念着付臻红在这个世界的名字体,简单的四个音里似乎蕴藏着某种隐秘的情绪。
一旁的卡尔斯伏恩见状,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他想要阻止拉美西斯二世此番对纳芙蒂蒂做得有些逾越的动作,但在他看到纳芙蒂蒂并没有因为拉美西斯二世的动作而不悦的时候,他强忍住了上前分开拉美西斯二世和纳芙蒂蒂的冲动。
卡尔斯伏恩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时候因嫉妒而做出来的某些行为只会让纳芙蒂蒂觉得他太过计较,左右他们是要回到十八王朝的,拉美西斯二世是十九王朝的法老,他和纳芙蒂蒂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这么想以后,卡尔斯伏恩的情绪便很快就平复了下来。不过,为了不让自己看到这让他有些心烦的一幕,卡尔斯伏恩转身走回到了船蓬里。
卡尔斯伏恩这一走,大船的最前方,便只剩下了付臻红和拉美西斯二世两个人,拉美西斯二世的手还在把玩着付臻红的发丝。
他的手指一圈又一圈的卷着付臻红的金发,垂下来看着付臻红的眼神里透着一种复杂而又微妙的情愫。
“纳芙蒂蒂,我可以吻你吗。”或许是因为纳芙蒂蒂并没有避开他的这份亲近,所以拉美西斯二世便将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而等他说完这一句话之后,立刻就有些后悔了,他怕纳芙蒂蒂会拒绝。所以干脆在对方回答之前,他先一步说道:“只是吻你的手背。”
其实,拉美西斯二世想说的是吻你的唇角,眼眸,鼻梁,但他克制住了自己,因为拉美西斯二世知道若是直言说出心中所想,毫无疑问的得来的会是纳芙蒂蒂的拒绝。
最终,拉美西斯二世收敛住那浅金色的眼眸里所流转着的情绪,温柔地执起了付臻红的手,如同一位勋章满身的骑士,单膝下地,在付臻红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这个吻一触即分,像蜻蜓点水一般。
末了,拉美西斯二世收回了手,重新站直了身体。他嘴角微扬,深邃硬朗的五官让他整个人在光晕的照射下透着一种明媚的光辉。
尽管心中有不舍和失落,拉美西斯二世也明白,纳芙蒂蒂是他留不住的人。他们的距离太远,远到即便他是太阳之子,也无法跨越时间的距离。
他只是纳芙蒂蒂生命里的过客,而纳芙蒂蒂也只是他年轻岁月里在心中留下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拉美西斯二世看了一眼越来越靠近的帝王谷,随后将手臂往胸前一折,掌心贴着自己胸口,虔诚的送出了作为十九王朝法老的祝福:“纳芙蒂蒂,此番一别,愿你回去的路,平安顺遂。”
******
到了帝王谷之后,付臻红便示意拉美西斯二世不用在跟着他们了,拉美西斯二世点了点头,他站在帝王谷的入口,深深地凝视了付臻红十几秒之后,才转身离开了。
十九王朝距离十八王朝不过几百年的时间,这个时候的帝王谷还是比较完整的,基本没法老的墓穴被盗。付臻红凭借着记忆中的知识,在众多陵墓中找到了图坦卡蒙的陵墓。
“纳芙蒂蒂,我们会顺利回去的。”卡尔斯伏恩主动牵着付臻红的手,语气里透着坚定。
付臻红闻言,却只是笑了一下,没有附和卡尔斯伏恩的这一句话。
卡尔斯伏恩见状,眉头微微一皱,直觉告诉他纳芙蒂蒂似乎还知道些什么。他是大祭司,纳芙蒂蒂是神的使者,虽然他们两人都有着寻常人没有的能力,但是更接近神的纳芙蒂蒂,显然能比他感知得更多。
卡尔斯伏恩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正欲说些什么,然而付臻红却只是说道:“走吧,我们进去。”
卡尔斯伏恩闻言,最终还是将那一丝隐约的疑惑和不安暂时压在了心底,像是怕纳芙蒂蒂会突然消失不见一样,卡尔斯伏恩牢牢握住了付臻红的手,和付臻红一同走进了墓穴。
墓穴里几乎没有光线,仅有的照明火焰便是卡尔斯伏恩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烛台。
在经过了一条长长的甬道之后,越往墓穴深处走,卡尔斯伏恩心里的那种不安就越来越大。即便这一路他们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但是卡尔斯伏恩的心却越发无法平静下来。
或许是因为纳芙蒂蒂没有肯定他说得那一句话,又或许是因为纳芙蒂蒂那一抹仿佛含着某种深意的笑容。
“纳芙蒂蒂,我们会顺利回去的吧…”
这一次,就像是再确认一样,卡尔斯伏恩又说了一遍。但是同样的,依旧没有得到纳芙蒂蒂的回应。
卡尔斯伏恩彻底慌了,他停下了前行的脚步,想要拥抱一下身旁的纳芙蒂蒂,来舒缓一下心中的这份浓烈不安,然而他的指尖还没触碰到付臻红,他们所站的空间突然发生了怪异的扭曲。
随着一首咏叹似旋律的响起,他和纳芙蒂蒂的脚下瞬间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整个地面开始往下坍塌,卡尔斯伏恩的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在感觉到自己和纳芙蒂蒂的身体在下坠后,卡尔斯伏恩立刻就想去抓住纳芙蒂蒂。
但身体的极速下坠,让他的指尖只来得及触碰到付臻红的衣角。“纳芙蒂蒂!”卡尔斯伏恩不禁大喊着付臻红的名字,心里蹿升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与焦急。
他想说着什么,想抓住纳芙蒂蒂…
但最后,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卡尔斯伏恩便失去了意识。
等卡尔斯伏恩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目的是侍卫长加里一脸慌张的面容:“神使大人呢?”
“神使…大人…纳芙蒂蒂!”卡尔斯伏恩像因加里的话突然清醒一样,推开加里站起身看向四周。
但是却并没有看到纳芙蒂蒂的身影。
卡尔斯伏恩怔怔地转身看向了那一处莲花池水,眼里划过了一抹痛苦。
他回到了十八王朝,回到了自己所在的时代,但是他…把纳芙蒂蒂弄丢了…
想到这,卡尔斯伏恩大受打击似得一下跌坐在了地上,他双手抱着头,嘴里不断念着付臻红的名字。
他想到了进墓穴之前,纳芙蒂蒂那唇角边勾出的浅浅笑容,原来纳芙蒂蒂已经预料到了会是这样吗……
卡尔斯伏恩又想到了在十九王朝的那短暂时间里,他翻阅到的关于神使纳芙蒂蒂的事迹,那些流传下来的记载里,纳芙蒂蒂于法老图坦卡蒙继位一年后没了踪迹。
有人说纳芙蒂蒂是去了往生,有人说纳芙蒂蒂只是去了没有人知道的地方生活。
但无论是哪一种说法,卡尔斯伏恩都很清楚的知道,他见不到纳芙蒂蒂了。
“我问你,神使大人呢?”加里还在他身边不停追问,“神使大人哪里去了!”
卡尔斯伏恩听着加里的发问,有些茫然的说道:“或许是去了我们找不到的地方…”
加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在说什么傻话,找不到,就继续找!”
加里的这一句话似乎突然点醒了卡尔斯伏恩,卡尔斯伏恩一下站起身,抓住加里的手臂说道:“对,必须找到他,无论纳芙蒂蒂去了哪里!”
******
2030年…
多伦瓦亚国际大学的开学季,这一年历史学院来了一位非常年轻的教授。
据说教授本人长得十分好看,戴着一副秀气的金框眼镜,穿着最简单不过的白衬衫和西装裤,都透着一种禁欲十足的清冷。
而教授说话的声音更是极其好听,声线是清冽的,并不十分低沉,是一种怕当好处的悦耳。
这教授只上一堂课,便收获了众多国际生的倾慕,有男有女。
众所周知,多伦瓦亚国际大学的学生来自世界各地,且个个身份在各自的国家都非常尊贵,有不少学生是皇室身份。
虽然已经是2030年了,大部分国家都已经是主张身份平等,没有等级尊卑,但仍旧有不少国家依旧保留着皇室血统的纯正和君主立宪制的统治。
“这周三芙蒂教授还会有一堂课,我听说主讲的课程题目是古埃及史上最闪耀的光辉。”说话的是一个有着一头金色短发的英俊青年。
青年的皮肤白皙,鼻梁非常高挺,深邃的五官和脸上的灿烂笑容让他看起来格外的阳光:“我真是太好奇了,芙蒂教授所认为的光辉会是谁。”
“古埃及的话,我觉得应该是图特摩斯三世吧,毕竟是被誉为埃及的‘拿破仑’。”另一个黑发女生说着。
“不一定,说不定是拉美西斯二世呢?”有人反驳。
“也有可能是留下最著名的法老诅咒的图坦卡蒙。”金发青年回道。
图坦卡蒙…
站在距离这三位学生不远处的黑发男子听到这个名字后,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身旁这站在树荫下的青年,不过并未在对方的脸上看到多余的波澜。
他教导了十多年的学生,早已经变得成熟,能将情绪完全藏匿在那双眼眸深处。
或许只有在他听到那个人的名字,那双眼睛里才会有情绪浮动。
黑发男子正想着,那几个与他们同级的学生里,最先开口的金发青年又说道:“其实要说最闪耀,被誉为最美之人的纳芙蒂蒂或许才是最贴切的吧!”
“纳芙蒂蒂呀!”说到这个名字,另外两个学生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兴奋:“噢,纳芙蒂蒂确实是一位举世无双的美人,他是美的代名词。”
“但很可惜,历史馆里的雕像完全没有刻画出纳芙蒂蒂的美丽。”金发青年附和着。
“这一点,我完全赞成罗德尼。”
“或许只有当年法老埃赫纳顿亲自画得那一副画里,才能还原一部分纳芙蒂蒂真实的美貌。”
埃赫纳顿……
纳芙蒂蒂……
站在树荫下的青年听着这两个名字,平静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一丝涟漪。
纳芙蒂蒂……青年在心里默默念出了这个名字。
第148章
九月的清晨,当天空中朦胧的雾气全部散去之后,飘动的浮云便点缀着这一片蔚蓝的天幕。
徐徐的秋风吹动着多伦瓦亚国际大学的道路上那成排的树木,在天光云影之下,于地面落了一地金色的秋。
周三这一天,一大早,付臻红便开车来到了学院。
多伦瓦亚国际大学作为最顶尖的国际学府,给在这所大学里任职的教师都配备了教职工宿舍,特别是教授级别的讲师,宿舍房间更是堪称豪华。
但是付臻红习惯了个人独住,又喜欢安静,所以并没有住在学校安排给他的教职工宿舍,而是在学校外的另一条街租了一套精品公寓。
那一日,他和卡尔斯伏恩从十九王朝的帝王谷陵墓中进去,不过在快要返回十八王朝的时候,空间再次发生了扭曲,卡尔斯伏恩回到了自己所属的时代。而付臻红,作为纳芙蒂蒂,则是来了几千年后的现代。
付臻红想过这缘由,或许是因为纳芙蒂蒂这个人在历史上本就是于图坦卡蒙继任法老之位的一年后消失的。
而那个年代的消失,尽管可以给出很多解释,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留给后人的印象,最终都会变成两个字,死亡。
所以或许是这个世界遵循着这个历史的演变和空间的法则,所以付臻红才无法像卡尔斯伏恩那样,以纳芙蒂蒂的身份回到十八王朝图坦卡蒙所在的时代。
起初,刚来到现代的付臻红,以为这一次的攻略进度无法达到百分之百的完美,因为还剩下图坦卡蒙的那百分之三十。
而图坦卡蒙在十八王朝。
不过很快,弱鸡系统便从时空管理局那里得来了消息,十八王朝的图坦卡蒙虽然在十九岁那年就已经离世,但付臻红的攻略还可继续。
攻略还可继续。
彼时的付臻红琢磨着这六个字,很快就明白了大概原因。
图坦卡蒙在古埃及的历史画卷里已经死去,但是却似乎以另一种崭新的身份活着。
因为人还活着,所以攻略还可以继续。
想清楚这一点后,付臻红便根据系统从时空管理局那里得来的提示,以历史学院教授的身份来到了这所国际大学。
今日是他来学院的第三周,他一个月只上两节大课,两个星期一节,都是固定的周三,而且每节课都是在上午。
付臻红没有早到的习惯,性格原因让他不喜欢等人,但作为教授,为人师表,所以付臻红最后还是提前十五分钟来到了教室。
而等付臻红进了教室之后,才发现教室里一共两百个座位,几乎全部都被学生坐满了,只除了第二排还空余了一个位置。
这空位的桌上摆放着一本书,很明显是有人特意占位的。
这种占位行为多数情况下是会被其他学生排斥的,但这些学生里,却没有一人对此有意见。这是国际学院,所以很显然,这空位的主人身份在众多学生里,应该属于是最尊贵的那一阶层。
付臻红的视线从空位移开,转到了空位左边的一个黑发青年身上。在看清楚这黑发青年的长相之后,付臻红微微挑了挑眉。
原因无他,这青年的样子和侍卫长加里一模一样。
而尽管对方有刻意隐藏着情绪,但从这青年看他的眼神,付臻红还是从中捕捉到了一丝欣喜和期待。
期待什么?
期待自己能认出他吗?
付臻红淡淡的收回了目光,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课件上,认真的准备起了今日要讲的课题。
付臻红今日依旧是穿得教职工标配的白衬衣和黑色西装裤,他的身材很好,个子高挑,体型修长。明明是和其他讲师一样的穿着打扮,却能轻易就吸引住旁人的目光,成为人群里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此刻,他的视线落在讲台上安置的电脑屏幕上,而教室内的所有学生,却一致将目光放在他的脸上。
一米多高的讲台桌遮住了付臻红笔直修长的双腿,只上半身落在了学生们的眼底。
他的衬衫的领口被非常得体的扣到了最上面一颗扣子,但白衬衣的衣袖扣子却被付臻红解开了,他将衣袖整齐均匀地往上挽了起来,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手腕。
他的手腕上,佩戴着一个手镯。
手镯是暗红色的,手镯上的纹路十分漂亮,透着一种冷冽的鲜活感,仿佛这不是一个冰冷的装饰品,不经意看过去的时候,有点像是蛇的皮纹。
也因为这手镯的原因,让他露出的手腕皮肤显得更加白皙和细腻,让人有一种想要握住的冲动。
教室内坐着的学生们,有很大一部分不是历史学院的,他们因为好奇新来的这位教授的长相才来听课的,想亲自看看这位教授是否真得具备传闻那样,让人一见倾心的容颜。
毕竟这都是什么年代了。
无论是明星,还是其他领域,都不缺人俊男美女,而多伦瓦亚国际大学内,长相优越的美女帅哥也都是比比皆是。
也正因为如此,在这场容纳了众多外貌优秀者的学院内,突然出现长相压过了所有的学生的年轻教授,才让人众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选择来听这一堂课,好以此见见这位不过三周,就在学校出名的教授。
而事实证明,他们今日这一次特意起早来占位听课的行为,是完全值得的。
他们看到了这位芙蒂教授的长相,确实如传闻那般好看,或许,甚至还要比传闻更加吸引人。抛开其他不看,就单单只看这位教授的脸,都是一件十分赏心悦目的事。
而早在第一堂课就见过付臻红长相的金发青年罗德尼,此刻更是不有余力的像身旁的伙伴安利着付臻红第一堂课讲的内容。
他的声音很小声,但是语气里掩盖不住激动和兴奋。罗德尼对四大文明古国的历史有着非常狂热的喜欢,而新来的这位教授不仅长相万里挑一,甚至所讲的知识也非常的丰富和具体,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都十分详细,很多还都是在国际博物馆的书册里都很难找到的内容。
想到今日芙蒂教授要讲的课程,罗德尼顿时一脸期待,古埃及史上最闪耀的星辉。
所以,在芙蒂教授的眼里,所认为的最闪耀星辉,会是哪一位呢?这么想着,罗德尼整个人便越发兴奋,他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五分钟就到上课时间了。
罗德尼在心里默默数着秒数。
在还有一分钟上课的铃声就要响起的时候,一个留着一头烟灰色头发的青年走了进来。
青年的肤色是非常健康的小麦色,比古铜色更浅,模样英俊,鼻梁高挺,五官轮廓十分的深邃。
他穿得一身黑,上衣图案印着的是十分复杂的图腾,左耳朵上穿着耳环,银色的耳钉隐隐闪着光亮,耳钉的形状像是雄鹰的翅膀。
青年的出现,使得教室内的学生因为门口的响动而下意识朝他看了过去,当然,付臻红也看了过去。
在看清楚青年的面容后,付臻红并没有感觉多少意外,或许是因为那一处空位旁坐着的人是和加里有着一样容颜的学生,所以面对这进来的、五官轮廓和十岁的图坦卡蒙有八分像的青年,付臻红表现的十分平静。
对于付臻红来说,从他与图坦卡蒙分开一直到现在,只有几月不到,但对于图坦卡蒙而言,或许是一段很漫长的岁月。
付臻红视线中的青年,成熟了很多。
身材高大挺拔,长身玉立,比记忆中的少年法老多了一种沉稳和隐忍。如果说曾经的法老图坦卡蒙是一个高贵却渴望着抚摸的猫,那么现在站在付臻红面前的青年,则如同一头充满着爆发力和攻击力的猎豹。
此时,猎豹蛰伏,收敛住眼睛里的凶狠和凌厉,以随性慵懒的姿态,伪装成熟和平静。
在付臻红的视线与青年的视线对视上的这一瞬间,付臻红觉得青年的眼睛里似有千言万语要述说,然而让付臻红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两秒之后,青年便收敛住了眸中所有的惊涛骇浪,平静的对付臻红点了点头,走到了那个空位上坐下。
这下,两百个座位全部被坐满。
上课的铃声准时响了起来,一阵轻快的旋律结束之后,付臻红打开了ppt,将电脑屏幕的画面投到了大屏投影仪上。
屏幕中的几个大字赫然就是这一次课题的名称———古埃及史上最闪耀的光辉。
而在这几个字的右下方,还有着一个副标题,副标题是一个人的名字。
拉美西斯二世。
坐在第二排的图坦卡蒙看到屏幕上的这个名字,不禁又想到了从卡尔斯伏恩那里得来的消息,关于纳芙蒂蒂穿到了十八王朝后世的十九王朝的一些事。
不用卡尔斯伏恩详细描述,图坦卡蒙就能猜到,去到十九王朝的纳芙蒂蒂,定然收货了拉美西斯二世这位法老的喜欢。
想到这,图坦卡蒙的眼神沉了沉。
他手肘撑着桌面,掌心托腮,微微偏着头看着讲台上付臻红,琥珀色的眼眸里流转着一种有些晦涩不明的情绪。
他坐的位置距离讲台很近,付臻红没有看向他这边,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
坐在图坦卡蒙身后的是一个留着黑长直的女生,女生见副标题上写的是拉美西斯二世,不禁有些失望的小说低估道:“还以为会是纳芙蒂蒂呢,毕竟那可是埃及史上最有魅力的存在呀。”
图坦卡蒙听着身后女生的声音,唇角边勾起了一抹略显讽刺的弧度,确实是最有魅力的存在,不然又怎么了过了千年,依旧让他念念不忘。
第149章
古埃及史最闪耀的星辉……
付臻红就这个课题,开始讲了起来。他的声音清冽,如同山间的清泉流淌时拍打在碎石上的声响,不疾不徐的语速,传入到这些学生耳朵里的时候,让人觉得十分悦耳。
“拉美西斯二世,全名乌瑟玛瑞·塞特潘利·拉美斯·米亚蒙,他是一位非常杰出领袖,在继任法老之位的六十七年里,成就了埃及颠覆前的最后繁荣……”
付臻红先是简单的概括了拉美西斯二世的生平,然后开始分别从政治、军事、和建筑这三个方面细讲拉美西斯二世对十九王朝的埃及乃至后世的贡献。
付臻红讲解的内容调理清晰,用词简单而又精准,再加上他的声音相当好听,学生们都听得极其认真。而这里,唯有图坦卡蒙情绪不佳,那一双眼眸的瞳孔深处,似有晦涩的暗涌在隐隐浮动。
付臻红忽略掉图坦卡蒙的目光,有条不紊的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些重点。
一堂大课,一共九十分钟的时间,中途有十分钟的时间是学生自由活动的,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课间休息的时候,没有一位学生离开座位。
这些学生,要么是两三个人在讨论付臻红方才讲的内容,要么则是微红着耳根,一脸羞涩的、有意无意的盯着讲台桌旁的付臻红看。
由于讲了一节课的缘故,有些渴了的付臻红便转开了随身携带的水杯,微微仰头喝了两口水润喉。
他上身的白衬衣扣子是扣到最顶端的那一颗,衬衣本身是非常合身的尺寸,领口处贴着付臻红的脖颈,并不会显得勒。但在付臻红因为喝水的动作而微微仰头的时候,脖颈处那精致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于无形之中平添了一种别样的禁欲诱惑。
明明是清冷的气质,却又有一种蛊惑万千的魅力流转而出。
盯着付臻红看的学生们,这下不只是红了耳根,连脸颊也染上了烫意。这里面或许并非是关乎情爱的倾慕,而是一种对于好看之人、对于有魅力之人的一种本能的、自发似的欣赏和喜欢。
图坦卡蒙的眉头皱了一下,为这些学生的反应,他另一只手,轻轻用食指一下又一下的扣着坚硬的桌面,发出十分有规律的敲击声。
但事实上,图坦卡蒙此刻其实是有些烦躁的,他讨厌这些人看纳芙蒂蒂的眼神,然而他也清楚的知道,现在的时代不是曾经他作为法老时统治的那个朝代,纵使他的身份特殊且尊贵,却也没有那个权利在这个主张平等自由的社会主义下,干涉旁人的喜好。
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看着纳芙蒂蒂无知无觉的吸引着其他人,图坦卡蒙的情绪来没办法好转。
图坦卡蒙自认为自己如今已经学会了足够的隐忍,在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之后,时间的沉淀让他不再像从前那般鲁莽,想法也不再如从前那般幼稚和天真。
所以此刻图坦卡蒙克制了内心的那份烦躁,只是通过用指节轻扣桌面的方式来舒缓情绪。
付臻红喝了几口水之后,便把杯子的盖子合上了。付臻红的唇色比较淡,此刻被水滋润了之后,便泛着一种水润的浅粉。
图坦卡蒙的视线直直地落在付臻红的双唇上,他看得仔细,其他学生也看得仔细。
在图坦卡蒙收回手,准备站起身去讲台的时候,坐在图坦卡蒙后排位置的罗德尼先一步站起身,罗德里手里拿着一本黑皮笔记本,满眼兴奋的走向了付臻红所在的位置。
图坦卡蒙的脸冷下来,唇角的弧度闭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他一言不发的看着罗德尼走到纳芙蒂蒂身边,笑意盈盈的对纳芙蒂蒂说着什么。
图坦卡蒙是看得懂唇语的,但由于罗德尼是侧面对着他,所以才无法辨别出这家伙对纳芙蒂蒂说了什么,只能隐隐听着一些断断续续的字音。
这让图坦卡蒙好不容易有些平稳下来的烦躁又蹿升起来,他的手握拳,五指收拢。
坐在图坦卡蒙身旁的加里见状,用手轻轻拍了拍图坦卡蒙的肩膀,在图坦卡蒙因为他的动作看过来的时候,对图坦卡蒙轻轻摇了摇头。
“我知道的……”图坦卡蒙垂下眼眸,沉沉地低声喃呢了一句。
而讲台这边,站在讲台边的罗德尼还一脸兴奋地在不停说着话,付臻红虽然并没有说多少句,但是却有在认真听罗德尼讲话。
十分钟的课间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上课的铃声再次响起之后,罗德尼才依依不舍的抱着黑皮笔记本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而并不是罗德尼的错觉,在他走回到自己座位的这一过程里,周围有不少同学看他的眼神非常不善。
罗德尼也不傻,相反,他情商很高,很快就想明白了为何这些人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想到方才与芙蒂教授的交谈,罗德尼心里就是一阵喜悦,他很喜欢听芙蒂教授的声音,方才在说话的时候,虽然距离芙蒂教授并没有很近,但是罗德尼闻到了一种十分好闻的清香,那似乎是芙蒂教授身上的味道。
罗德尼嘴唇一扬,心情破好。
付臻红的这一堂课,上半节主要是他负责讲述,这下半节课便是将时间更多的留给了学生提问,主张互动和自由性。
第一个举手的学生是一个留着微卷发的青年,穿着一身潮牌,打扮的很帅气,他在付臻红的示意下站起身,问道:“拉美西斯二世这一身妻妾无数,都说最令这位大帝恋恋不忘的人是纳菲尔塔莉,芙蒂教授对此怎么看?”
付臻红回道:“从流传下来的壁画和拉美西斯二世陵墓中的一些陪葬品来看,纳菲尔塔莉是最受拉美西斯二世的妃子,这一点我的看法和大多数人一样。”
付臻红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又接着点了下一位举手的学生。
“芙蒂教授认为拉美西斯二世的发色究竟是红色还是金色?这两种说法哪一种更为可信?”
“我个人而言,更倾向于拉美西斯二世的头发原本是灰色,后来染成的金色。”付臻红回道。
“为何会染成金发呢?”这学生又接着问出了一句。
付臻红闻言,这次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索如何给出一个更准确的解释。
其他学生听到这个问题,也下意识开始讨论起来。是呀,为何会染成金色。
这时,罗德尼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后,兴奋地高举起自己的双手,“芙蒂教授,这个我知道!”
付臻红示意他说。
罗德尼道:“因为拉美西斯二世喜欢金发!”他回答的理所当然。恰好,他本身也有着一头灿烂漂亮的金色短发。
这话一说出来之后,引来了一些学生的轻笑,之前和罗德尼走在一起的黑发女生调侃道:“罗德尼,你这回答太随意了吧,根本没根据呀,你这么说不会是因为自己就是金发的缘故吧。”
“不是的!”罗德尼解释道:“我曾在古埃及的一处遗址里找到过一本旧书,上面记载了拉美西斯二世喜欢金发。”
“为何拉美西斯二世会喜欢金发?”这女生又问。
“因为纳芙蒂蒂!”罗德尼回道。
听到这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名字,付臻红微微顿了顿,眸子里闪过了思索。
而一直专注的凝视着付臻红的图坦卡蒙见状,眸子迸发出了一抹光亮。
纳芙蒂蒂…似乎还记得!
意识到这一点后,图坦卡蒙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若不是现在还是课堂上,他真想立刻就冲到纳芙蒂蒂的面前,问他还记不记得图坦卡蒙,记不记得在那个被他带了一年的少年法老。
再等等……
图坦卡蒙在心里告诉自己。
然而心脏的频率却没办法再平稳下来。
“拉美西斯二世和纳芙蒂蒂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之间可是相隔了几百年。”有人不解的发问着。
罗德尼说道:“那本旧书里说拉美西斯二世喜欢纳芙蒂蒂,对纳芙蒂蒂怀有的是一种集憧憬、倾慕、和欣赏于一体的感情。”
“大概就是白月光一样的存在。”罗德尼做了一个总结,“纳芙蒂蒂是拉美西斯二世恋恋不得的存在,所以最终拉美西斯二世便染了一头和纳芙蒂蒂的发色一样的金发。”
罗德尼说得起劲,但由于这些都是罗德尼的一几说辞,所有相信他这一说法的学生并不是很多。
不过虽然大家对于他的说法不信,但是却因为罗德尼提及了纳芙蒂蒂的原因,把话题转移到了这位被誉为最美之人的埃及神使身上。
“被那么多人爱慕着的纳芙蒂蒂,一定有着倾倒众生的容颜。”
“纳芙蒂蒂一生和很多优秀的男人都有着联系,也不知道他喜欢的到底是谁?”
“应该是埃赫纳顿吧,毕竟他们做了十年的伴侣,纳芙蒂蒂帮助埃赫纳顿改革主神信仰,在埃赫纳顿被人反驳之时,始终坚定不移的站在埃赫纳顿身边。”
“你这说法太片面了,纳芙蒂蒂支持埃赫纳顿改革,不一定是因为喜欢,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埃及正是阿蒙祭司阶层逐渐扩大的时间段,若想集中分散的王权,改革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那你说纳芙蒂蒂喜欢谁?”被反驳的人有些不服气。
“我觉得应该是初恋,那个早早就死去的神的接引者,那个纳芙蒂蒂的未婚夫。”
“为什么不是图坦卡蒙?”一直听着这些人说话的图坦卡蒙,突然说了这一句。
“哈?”罗德尼摆手:“不可能的,就算说是赫梯国的双生子也都比图坦卡蒙来得更有说服力。”
图坦卡蒙闻言,嗤笑一声。
他微微偏头,看着讲台上那被众人讨论着的当事人,举起手懒洋洋的问道:“所以芙蒂教授,认为纳芙蒂蒂喜欢的人是谁?”
第150章
图坦卡蒙这问题本身是没有任何冒犯和不妥,但是他在向付臻红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看向付臻红的眼神实在是有些尖锐和凌厉。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照射进教室内的光晕漫洒下熠熠生辉,十分漂亮,然而就是这样漂亮的眼睛,直直的凝视着付臻红,仿佛要一眼看入到付臻红的心里,洞察出付臻红心中隐藏的情绪。
纳芙蒂蒂究竟喜欢谁?
这个话题,在付臻红没有成为纳芙蒂蒂之前,从历史上那些流传下来的与纳芙蒂蒂有关事迹来看,纳芙蒂蒂最喜欢的人应该是改名为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埃赫纳顿。
但在付臻红以纳芙蒂蒂的身份降生到几千年前的十八王朝后,关于纳芙蒂蒂究竟最喜欢谁的问题,无疑是最有发言权的。
付臻红盯着图坦卡蒙看了几秒,用一如既往的平静语气不急不慢的回道:“纳芙蒂蒂最喜欢的是他自己。”
图坦卡蒙闻言,垂下了眼帘,没再继续看着付臻红。
这一堂课结束以后,时间正好是上午十点半。距离十二点还有一些时间,付臻红不住在学校的教职工宿舍里,之后又没课,便不打算再继续待在学校里。
谢绝了一些热情的学生,付臻红收拾好课件来到了停车棚,在看到站在自己轿车旁的青年后,付臻红并没有感到意外。
付臻红从古埃及新王国的十八王朝穿越到十九王朝的时候,图坦卡蒙不过才只有十岁。
如今的图坦卡蒙,已经不见那个时候的稚嫩,他完完全全的成长了,无论是身高体型,还是处事的态度和对情绪的控制。
付臻红面不改色的走到了自己的车旁。
图坦卡蒙见状,脚步往左挪动几步,给付臻红让出了位置,好让付臻红能打开驾驶座的车门。
付臻红看了他一眼,便将车门打开了。
图坦卡蒙没有开口,付臻红也没打算主动去打破沉默。直到付臻红坐到驾驶座然后准备关上车的时候,一言不发的图坦卡蒙才用手拦住了车门,用一种晦涩不明的声音缓缓说出了一句:“把我也带回家吧,纳芙蒂蒂……”
说到最后四个字,图坦卡蒙将语气放得很轻很轻,短短的几个音,在他低沉的声线里,仿佛蕴含着无数复杂的深意,而在图坦卡蒙这份喃呢似的喊出了付臻红那个久远名字的低缓嗓音中,又堆砌着等待了几千年的思念。
付臻红没有说话,他看向站在车门旁的图坦卡蒙,“我现在与纳芙蒂蒂无关。”
图坦卡蒙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别否认了纳芙蒂蒂,你就是他,我知道你什么都记得,正如我也一直记得过去一样。”
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图坦卡蒙也没等付臻红对此做出回答,就又继续说道:“纳芙蒂蒂,我等了你很久很久,所以,这一次,别再抛弃我了,可以吗?”
图坦卡蒙的语气里流露出了一丝可怜兮兮的恳求。
付臻红看了一眼图坦卡蒙那放在车门上那拦着不让他关车门的手,又把视线移回到图坦卡蒙的脸上,盯着图坦卡蒙的眼睛看了几秒,付臻红终于开口道:“上车。”
简单的两个字,让图坦卡蒙原本有些低迷的脸上瞬间有了笑容。他脸色一喜,几步就走到了副驾驶那边,干脆利落的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将车门关上之后,图坦卡蒙冲着付臻红笑了一下,然后迅速系好了安全带,那动作快得就像是他再慢一点,付臻红就会反悔一样。
付臻红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启动了车辆。多伦瓦亚国际大学的占地面积非常大,加上付臻红走去停车场的时间,等付臻红将车从学校慢速开出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十一点二十了。
考虑到诸多因素,付臻红便将车开到了一家中式餐厅。
“先吃饭吧。”包厢内,付臻红对坐在他对面的图坦卡蒙说到。
图坦卡蒙点了点头:“好。”虽然在最开始面对付臻红的时候,图坦卡蒙还有些尖锐感,但当他坐上付臻红的车之后,整个人就变得老实起来。
付臻红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而图坦卡蒙骨子里那沉淀了千年了教养和王室贵族的礼仪让他也不会在吃饭的时候说话。
于是整个包间内,一时之间只有两人吃饭时发出的轻微声响。图坦卡蒙不太习惯吃中式菜肴,所以没吃多少就停下了筷子,拖着晒看着付臻红吃。
付臻红吃饭的速度不快也不慢,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种赏心悦目的优雅,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并不需要刻意去伪装什么,自有一种如一副美画般吸引人的魅力。
两人用完午餐之后,图坦卡蒙非常自觉的坐上了付臻红的车。一路上,图坦卡蒙时不时的用眼神偷看付臻红,他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每次话到了嘴边,却又吞了回去。
到了最后,直到付臻红将车停在了公寓的车库之后,图坦卡蒙才终于忍不住的、将欲言又止的话问出了口:“纳芙蒂蒂,你就不好奇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你不好奇我为何能活到现在?”
“不好奇你失踪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图坦卡蒙这一问就是三句,他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付臻红看,不放过付臻红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神情变化。
付臻红思忖了片刻,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些问题,而是偏头看向了副驾驶位的图坦卡蒙,“这些你都会主动告诉我的,不是吗?”
付臻红的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很轻浅的一个笑容,并不太明显,但是却瞬间就抚平了图坦卡蒙心中的那份无处发泄的焦躁感。
两人下了车,图坦卡蒙一路跟着付臻红来到了公寓内。在图坦卡蒙坐在沙发上的时候,付臻红去吧台倒水,“喝什么?”付臻红背对着沙发这边,问一直盯着他背影看的青年。
图坦卡蒙没有说话。
付臻红等了片刻,见图坦卡蒙没有给出回答,便按照自己的喜好泡起了龙井。
图坦卡蒙盯着付臻红看了一会儿,然后走到了付臻红的身后,伸出手一把环住了付臻红的腰部,从背后将付臻红抱在了怀里。
如今的图坦卡蒙身材高大,体格强健结实,胸膛宽厚,简单所不失质感的衣衫之下是充满着力量感的肌肉。他的胸膛完全贴着付臻红的后背,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无法将这位最美之人抱在怀中。
“…纳芙蒂蒂…”图坦卡蒙将下巴搭在付臻红的肩膀上,在付臻红的耳边低低缓缓地喊着付臻红的名字,带着几分沙哑的低沉语气,像是在对付臻红撒着娇。
但事实上,他的身体完全是成年男性的身体,身上散发着的荷尔蒙气息是带着一种侵略性和攻击力的凌厉。
像一头伪装的狼,紧紧的盯着猎物,以暂时示弱的姿态让猎物放松警惕,然后一点点靠近,最终将猎物占为己有。
“纳芙蒂蒂…我喜欢你的…很喜欢…”图坦卡蒙近乎叹息似的述说着自己的心意。
最开始,图坦卡蒙对于纳芙蒂蒂的感官是复杂的,因为母亲和父亲的不合,他自私的将错误归咎到纳芙蒂蒂的身上,幼稚的记恨着这个被众人爱慕和敬仰着的神使。
直到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图坦卡蒙才意识到已经当初的那份情绪是如此可笑。
他是喜欢着纳芙蒂蒂的。
喜欢那个在他出生之时,送给他金面具的漂亮神使,喜欢那个赐予他名字的纳芙蒂蒂。
而让图坦卡蒙明白自己对纳芙蒂蒂的喜欢不是单纯的欣赏,而是一种带走欲的爱恋时,却是在纳芙蒂蒂消失离开他的那一年。
那些年里,他拼命掩盖自己内心的那份被抛弃的愤怒,负气的销毁着一切与纳芙蒂蒂有关的东西。
他将主神阿顿改回成了从前的阿蒙神。
以强硬的手段让许多竖立着纳芙蒂蒂雕像的神庙变成了平地。
但是他越是做这些,却越是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忘记纳芙蒂蒂。他的名字是纳芙蒂蒂给的,从小他的身边便围绕着纳芙蒂蒂这个名字。
纳芙蒂蒂这四个字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样始终在他的脑海里,无论怎样都剔除不掉。
在后来,图坦卡蒙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没有心思去根治。从纳芙蒂蒂离开之后,他就没有真正开心的过过一日。
在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他便下令,离世之后,他的尸体要葬在纳芙蒂蒂的墓穴里。
若是生的时候,他没有办法和纳芙蒂蒂在一起,他没有机会以成年男子的身份站在纳芙蒂蒂的面前,让纳芙蒂蒂以看伴侣的目光看他,那么死后,便让他和纳芙蒂蒂安睡在一起吧。
哪怕纳芙蒂蒂的墓穴只是一个没有他本人在的空壳,对图坦卡蒙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因为至少当后世有人发现他的墓穴,打扰他安眠的时候,会发现,原来他和纳芙蒂蒂是一起的。
生不能一起,死也要同眠。
他的名字会和纳芙蒂蒂被一起提起。
或许也是因为他死后被安葬在了纳芙蒂蒂的棺木里,纳芙蒂蒂又是神的使者,拥有着神秘的力量,所以在他命人把那致使纳芙蒂蒂去往十九王朝的莲花池水一同倒进棺木后,灵魂得以从身体脱离,以另一种方式存活了千年。
而这漫长的岁月里,支撑着图坦卡蒙活下去的,便是纳芙蒂蒂。
他始终相信,既然他以这种方式活了下来,那么纳芙蒂蒂必然也没有真正消亡。
非常幸运的是,他终于在这一年,在这一天,找到了他一直在寻常的人。
图坦卡蒙将这些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他将付臻红牢牢抱着,在付臻红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开的时候,他也不松开,而是摇头说道:“我不放开,我找了你那么久,现在终于找到了,我不可能放开。”
“纳芙蒂蒂,给我一个机会吧。”图坦卡蒙觉得若是纳芙蒂蒂还是冷淡的拒绝他,他一定会疯掉的。
“好。”付臻红回道。
“什么?”图坦卡蒙有些没反应过来,或者更准确一点的说是幸福来得太突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我说好。”付臻红难得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传递到了图坦卡蒙的耳朵里。
图坦卡蒙的手因为激动而有些微微的颤抖,他松开付臻红,待付臻红转过身看向他之后,紧盯着付臻红的眼睛,在从付臻红的眸中确定了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之后,图坦卡蒙笑了,很灿烂的笑容,像阳光下明媚朝气的松柏。
叮———
资深攻略者付臻红
埃及世界天选总体攻略进度:100%
天选:图坦卡蒙,好感度100%
听着弱鸡系统报出好感度已满的提示音,付臻红抬起手,抚上了图坦卡蒙的脸颊,在图坦卡蒙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第151章
一场春雨之后,清凉的水珠从嫩绿的枝条上滚落,在略显湿润的一片绿意里,广袤的天空也显得格外的澄澈和干净。
三月的夜晚,温度不高也不低。
繁星点缀着天幕,皎洁的月光洒在灯火通明的九扬客栈之上,多了几分烟火之气。
因为三日后的一场武林大会将在崆峒山下举行,所以九扬客栈作为崆峒山下最大的一家客栈,自然也就成了前来参加武力大会的江湖中人的临时居住地。
这些人来自不同派系,姿态随意的围坐在桌旁,一边喝着酒,一边谈论着江湖上的热事。
“要我说啊,最近风头正盛的还属那东方不败,毕竟东方不败刚从任我行手中接替了日月神教。”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嵩山派服饰的年轻男子,他消息灵通,又素来喜欢打听这些江湖趣事。
此刻,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青年的脸上浮现着一抹明显的兴奋,他看了一眼周围的同伴,津津有味的说道:“前两日,朝廷那边发布了一张悬赏令,你们猜,是关于谁的?”他卖着关子。
“吴阳你这小子直接说就是,别给我们整些个弯弯绕绕的。”他身旁的一个瘦高个男人拍了一下青年的头:“快说快说,大伙都想听嘞。”
吴阳捂着头,笑呵呵的开口道:“师兄你别急吧,我要说的自然是关于那东方不败啊,”他扫了一眼周围因为他的话而好奇看过来的师兄弟们,“听说皇宫内的某位大人物花重金要抓拿那东方不败,但是有一个要求,不能让东方不败受到太严重的伤。”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啊,都知道那东方老贼武艺高强,要在东方不败不受重伤的情况下抓住他,岂不是比登天还难。”
“可不是,”有人附和着:“再说了,这朝廷与武林向来是互不干涉,怎么会突然要活捉东方不败。”
“吴阳,你这消息不会是假的吧。”
吴阳不乐意了,“怎么可能是假的,你们认识我多久了,哪次我的消息是假?”
“那你说说是哪位大人物?”
吴阳闻言,顿了一下,环顾了一下四周后,用手掩唇,将声音压低:“还不就是那位好男风的主。”
他师兄一听,先是愣了愣,随即便调侃道:“吴阳,你这意思总不可能是那位小主子看上了东方不败吧。”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揶揄,显然没有这说法当真。
毕竟先不说皇宫内的那位主是不是真得好男风,再不济也不可能是东方不败。
那东方不败的年龄差不多大了那位主一轮,他们虽没见过东方不败,却也知道东方不败满脸胡腮,长相粗狂,似青面獠牙。
就算这些关于东方不败长相的传闻是存有夸大的成分,并没有得到过证实,但也不会与事实相差太多。
“…东方不败啊…”坐在吴阳右边那桌的青年一脸兴味的念出了这个名字。青年的手边放着一把大刀,他剑眉高鼻,模样非常英俊,不过眉宇之间透着一种沉醉于风月的欲色,深深将他的一副好相貌打了个折扣。
青年名为田伯光,一个在江湖上被正道人士唾弃万分的采花大盗,外号万里独行。
田伯光喜欢美人,非美人不采。
他原本对于东方不败不感兴趣,但在听了那嵩山派弟子吴阳的话之后,对于这位能让宫内发重金悬赏的日月神教新任教主的长相,有了几分好奇。
不过好奇归好奇,田伯光倒也没有打算去黑木崖见见那位东方不败。他虽然对于自己的武功十分自负,但也知道与东方不败的差距。
日月神教高手如云,就算他成功潜入了黑木崖,也几乎不可能见到东方不败。
想到这,田伯光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他端起酒杯仰头一喝,便把吴阳说得的东方不败这事抛在了脑后。
而吴阳这边,虽然有将声音降低,但却没有刻意的放到最轻,所以但凡是内力还算深厚的人,都可以听到他说的话。
吴阳他们左边的那一桌,坐着三位年轻人,两男一女,看穿着打扮是五岳派中华山派的弟子。
女子模样娇俏,皮肤白皙中透着健康的粉,有着一张十分秀丽的瓜子脸,眼睛黑白分明,颇为灵动。
作为华山派掌门岳不群和女侠宁中则之女,岳灵珊从小就受尽宠爱,性格很是天真烂漫。
“大师兄,那嵩山派的弟子是不是在说东方不败?”岳灵珊眨了眨眼圆圆的眼睛,有些好奇的问坐在他身旁的男子。
被岳灵珊称之大师兄的男子便是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他穿着一身简单的蓝白相间的衣服,腰上还挂了一个酒壶。他黑色的发丝大概在肩膀的位置,头上随意的扎了一个高尾。
令狐冲的面容非常俊秀,剑眉星目,五官硬朗阳刚,他散漫的坐在位置上,姿态潇洒不羁,随性中透着一种豪迈和洒脱。
“小师妹,你是听到的?”令狐冲还没有说话,一旁的另一位男子就好奇的问道。
“我从那人嘴型看出来的。”岳灵珊道。
“大师兄,你说那东方不败是不是真像传言那般阴狠毒辣?”岳灵珊把目光转向令狐冲:“他这样的人,是真正的坏人吧。”
令狐冲见岳灵珊这幅笃定的神情,轻笑道:“小师妹,这好人与坏人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简单划分的。”
令狐冲生性爽朗豁达,他心中有一套对于自我行为的约束,这是来源于名门正派的戒律,但是他却并不古板和固执,他是自由心,自然而然的流露着自己的真性情。
对于东方不败这个被正道人士记恨的魔教中人,好坏他暂且不论。令狐冲倒是有些好奇对方的武功已经到了何种出神入化的地步。
毕竟任我行的武功十分深厚,东方不败能从任我行手中继任教主之位,可见功力定然也是非同寻常。
“我对这东方不败,倒是挺好奇的。”令狐冲正说着,余光却一下瞟到了斜侧方角落处的一位青年。
说是青年,也只是令狐冲这人的背影来判断的,对方的位置正好背对着他这边。
令狐冲的视线在这青年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原因无他,青年太过安静了,他独自一人坐在并不起眼的角落处喝着酒,与周围的热闹完全是两种极端。
良好的视力让令狐冲注意到青年身上的服饰简单却不失华贵,黑色的劲装,上面似乎印着灰蓝色的纹路,像是某种图腾。
“大师兄,你在看什么?”岳灵珊有些好奇的问令狐冲。
令狐冲闻言,收回目光,“没什么。”
感觉到令狐冲的视线移开之后,坐在角落处的付臻红神色未变,他脸上易了容,此番来到这家九扬客栈,不过是为了找到任我行的心腹,然后将那人秘密解决掉。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付臻红将脸易容成了非常平凡的模样,是那种放在人群里也一眼不会被注意到的长相。
“主子,人已经查到了。”这时,一个体型强壮的男人走到付臻红身边,恭敬的汇报着情况。
“哪间房?”男子问道,声音不高不低。
“玄字四号房。”
玄字四号房?巧了。
令狐冲挑了挑眉,他今晚住的房间正好是玄字三号房,位于二楼右侧长廊的倒数第二间。
“师兄?大师兄?你到底有听到我说话呀,”岳灵珊有些不满的抱怨道:“你怎么又走神了。”
令狐冲摸了摸鼻子,赔笑道:“抱歉抱歉。”
******
深夜时分,热闹了一天的九扬客栈终于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待在了客栈房间里休息。
令狐冲躺在床上,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人,他没有看到那个人的长相,听那人说话的声音也像是伪装出来的。
大概是因为自己就住在玄字四号房的旁边,所以这个才会下意识想到那个人吧。
令狐冲笑了笑,闭上眼睛准备休息。
而就在这时,隔壁房间突然响起了一阵响动,这响动声并不明显,像是人的身体因为躲闪而碰撞到木柜发出的声响,若不是令狐冲听力超群,怕是都察觉不到。
令狐冲猛地睁开眼睛,他站起身,将耳朵贴在墙壁,想要更仔细的辨听隔壁发出的响动。
“唔…啊!!!”
在听到这一声压抑的惨叫之后,令狐冲也顾不得思考那么多了,他冲出房间,一个箭步来到隔壁房,一脚踹开了房门。
在令狐冲进去的这一瞬间,一阵极其凌厉的掌风迅速向他袭来,速度之快,犹如闪电。令狐冲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封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房间内没有点灯,一片漆黑的环境之下令狐冲无法看到周遭的动向,只能试着用耳朵辨听。
下一秒,有人瞬移到了他的面前。
令狐冲的脖颈被一个冰冷尖锐的东西抵住了。
是一把匕首。
黑暗中,令狐冲看不到这拿着匕首抵着他喉咙之人的身形和相貌,不过虽然身处于劣势,令狐冲却并没有多少慌张。
他能感觉得出来这人对他没有起真正的杀心,否则以对方表现出来的实力,要想杀他,就不会只是点了他穴用匕首抵着他喉咙这么简单。
令狐冲抿了抿唇,在一片冰冷的死寂中,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是谁?”
付臻红闻言,却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笑了一下。这次他没有伪装声音,浅浅低低的笑声在这黑夜里悄然慢步出一种别样的诱惑来,传入到人的耳膜里,平添了一种痒意。
令狐冲静默了一瞬,随即才又问了一遍:“阁下是谁?”
付臻红依旧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身体又往令狐冲这边靠近了几分。
随着付臻红的动作,两人之间的距离再一次缩短,衣服都快要贴到一起。
或许是因为视线没办法看到,令狐冲的嗅觉便变得比平时更敏锐,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是一种很特别的香,并不浓郁,恰当好处的好闻,让人有一种沉醉的魔力。
令狐冲正欲开口,付臻红却在这时略微倾身,将唇凑到了令狐冲的耳旁,他薄唇微启,缓缓说出了一句:“不是对我好奇吗?”
他的声音很轻,有些低,却是一种清幽的冷冽,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流淌涌进令狐冲的耳膜,顺着喉咙蹿向脊椎,非常怪异的,让令狐冲有一种仿佛被电流蹿过酥麻和颤栗。
令狐冲今日只说了对一个人好奇。
而那个人是……
“东方不败?”
第152章
“东方不败?”令狐冲说出这个在江湖中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之后,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原因无他,这个用匕首抵住他喉咙的男子,声音太年轻了,也太过好听了。根本就不像是比他大一轮年龄的东方不败该有的中年男子的音色。
虽然令狐冲并没有肯定,但是实际上他心里的东方不败的形象,其实和大多数武林中人对东方不败的描述相差不了多少。
体型壮硕,满脸胡渣,声音浑厚粗犷。
而无论是以上哪一点,似乎都与面前这个男子给他的感觉全然相反。也正是因为如此,令狐冲不禁又问了一遍:“阁下真是东方不败?”
付臻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再次轻轻地笑了起来,这次他的笑比方才更轻更低缓,浅浅的笑声萦绕在漆黑的黑夜里透出了一种莫名的蛊惑力。
“令狐公子,你觉得呢?”付臻红不急不慢地反问了一句,说话间,他喷洒出来的热气弥漫在了令狐冲的耳畔,微微放轻松尾音更是让令狐冲觉得耳朵有些痒,整个身体也轻颤了一下,觉得有些轻微的不自在。
这个时候,令狐冲也终于能肯定了这个男子的身份确实是那日月神教的新任教主东方不败。
这种只是简单的一个反问,就透着危险而邪气的冰冷与森寒,也只有站在顶端的高手才会给人这样强烈的压迫和肃杀感。
但令狐冲到底是随性洒脱惯了。
虽然感觉到对方对他没有起杀心,但是在喉咙还被一把锋利尖锐的匕首抵住的情况之下,令狐冲却还有心思去思考其他。
或许是因为他所听到的这个男子的声音太好听,与传闻中的东方不败给人的形象差别太大,所以此刻令狐冲突然对东方不败的面容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好奇。
他的目光直直地注视着东方不败所站的方向,想要看看对方的长相,不过很可惜的是,房间内没有一丝光亮,紧闭的窗户和巨大的帘幕也遮住了企图从外面漫洒进来的月光。
“前辈似乎和传闻中不太一样。”令狐冲试着以搭话的方式套出更多的信息。他用上了前辈这一称呼,并没有像其他武林中人那般直呼付臻红为东方老贼。
付臻红闻言,饶有兴趣的说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令狐冲道:“前辈若是想杀我的话,我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他的语气十分笃定。
“这么自信吗…”付臻红意味不明的嗤笑一声:“或许我只是想慢慢折磨你。”话落之后,付臻红握着匕首的手往前移了几分,锋利的尖端便顺势刺破了令狐冲脖颈的皮肤。
一阵刺痛感从令狐冲的伤口处传来,令狐冲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想这东方不败的性格果然是阴晴不定,这一点倒是与传闻一般无二。
被点住的周身穴道已经被他暗自解开了一大半,只要再过个几十秒,他便可重获自由。
令狐冲在心里默数着时间。
就在他的穴道快要全部解开的时候,房间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师兄!大师兄!”是岳灵珊的声音。
令狐冲一惊,他完全没有想到小师妹这个时候会来找他,东方不败喜怒无常,小师妹的性子又较为单纯和冲动,若是……
后面的事令狐冲不敢多想。
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正当令狐冲想要强行冲破最后一处穴道时,抵着他喉咙的匕首却被对方收了回去。
付臻红将匕首随意一扔,一个闪身便来到了窗前,他推开窗户,从窗户离开房间。
而在他从窗户跳下的这一瞬间,一丝月光照射了进来,皎洁的月光弥漫在了他的身上。
通过这微弱而朦胧的月光,视力良好的令狐冲终于看到了东方不败的衣着与身形。
对方一头黑发被利落的挽起,红色的发带在晚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他的身形高挑挺拔,绣着金边的腰带包裹着纤细的腰身。
仅仅只是一个背影,然而这抹几乎可以说是一闪而过的身影,在初春这有些沉寂和微凉的夜色之下,透出了一种如同刀剑一般的凌厉和锋芒。
如同出鞘的利刃,散发着冷冽的寒光。
令狐冲认出来了。
这是当时那个独自坐在角落处的男子。
有些遗憾的是,无论是在那个时候,还是方才,他都没有看到对方的长相。
令狐冲正想着,岳灵珊和小师弟冲了进来,“大师兄,你没事吧?”岳灵珊跑到令狐冲面前,抓住他的手腕一脸关切的问道。
“没事。”令狐冲回道,脑海里却还回荡着东方不败离开时的那道背影。
这时,小师弟也紧跟着进了房间,比岳灵珊一心只顾令狐冲的是,他颇为细心的点上了房间的灯。
有了光亮之后,岳灵珊一下便看到了令狐冲脖颈处的伤口,她惊呼了一声,十分担忧的说道:“大师兄,你怎么受伤了!”
被岳灵珊这么一说,令狐冲才想起自己的脖颈被匕刃尖端刺了一下,此时,那痛感还在,不过并不明显,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根本不足为道。
这样的小伤口,无伤大雅。
令狐冲一点也没在意这伤口,他还想着东方不败的事。
以江湖中其他人对于东方不败的那些狠辣评价,那个时候,以东方不败的实力完全可以顺手就灭掉他,但是对方却并没有那样做。
不过令狐冲虽然不在意这或许连小伤都算不上的小摩擦,但是岳灵珊却是紧张得不行。“大师兄,我们去上药。”说着,岳灵珊便拉着令狐冲就准备往外走。
“等等。”小师弟突然惊叫起来:“大师兄,小师妹,你们看!”他瞪大眼睛,一脸惊骇的指着床上的尸体。
令狐冲和岳灵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而这一看,岳灵珊用手捂着嘴忍住了尖叫,令狐冲也是脸色一变。
只见那床上的尸体,正以极快的速度迅速蒸发,尸体的手臂上绘制着日月神教独特的成员的纹路,尸体的额头中心,竖着一根细细的针。
毫无疑问的,这跟针便是致使这人死亡的直接原因。
就这个短暂的时间里,尸体自己蒸发了一大半,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一具尸体就消失在了三人的视线中,只剩下那一根针,落在了床上。
令狐冲大概猜到了东方不败杀这人的原因,无非就是为了铲除异己。但这些都是日月神教教内之事,他到底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
“太残忍了…”岳灵珊后退了两步,“这种死法太没人性了。”
尸体完全消失,像是在高热的烈火里被灼烧融化成灰烬一样,连存在过的痕迹都不留有一丝。
令狐冲看着床上的细针,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却也是赞同岳灵珊说的这一句话的。这种残忍的抹杀确实是有些违背了江湖的道义。
东方不败……
令狐冲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情绪变得有些复杂。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对方从窗户离开的背影,眼神沉了几分。
******
第二日,白昼覆盖了黑暗,太阳从东边升起,沉寂了一晚上的九扬客栈再一次变得热闹起来。
这些江湖中人又不约而同的坐在了昨日的老位置上,或是谈论着奇闻趣事,或是说着武林大会需要注意的事项,几乎没有谁去在意昨夜玄字四号房发生的事。
毕竟这江湖中,素来恩怨众多,生死不过都是常态,玄字四号房的住客的死亡,自然也并不会引起众人太多的关注。
大多数人的注意力,更多的还是放在了两日后的武林大会上。
这次武林大会,比之以往都要浓重。
不仅仅是五岳,青城,少林,武当等都会派门内精英弟子前来。
表面上,这次的武林大会主要是为了筛选出实力最强劲的年轻一辈,但暗地里,不过是各个门派想要借此来展露实力,提高门派声望,为之后的武林盟主之位埋下铺垫。
这其中,以五岳派中的嵩山派掌门左冷禅野心最大,他身为五岳剑派推选出的五岳盟主,但是仍不甘心于此,一直企图将五岳剑派合而为一。
两日后的武林大会,左冷禅势必要让门下首徒夺得魁首,扩大门派威望。
至于华山派这边,年轻一辈里除了大弟子令狐冲需要特别注意,其他人对于左冷禅来说不足为惧。
而被左冷禅特别提醒门内弟子需要注意的当事人,则是一副漫不经心的随性模样。
此刻,令狐冲坐在坐位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酒。他素来爱喝酒,每每喝酒之时都能感觉到一种自在无拘束的快意,然而今日这在平常他最爱的酒,喝在嘴里却让令狐冲觉得有些兴致怏怏。
脖颈处的伤口早就已经好了,小师妹给的药让他的脖颈处不见一起伤痕。不过虽然这伤人恢复了,但是令狐冲的脑海里却时不时会浮现出昨夜东方不败离开的背影。
“大师兄…大师兄?”岳灵珊连喊了令狐冲几声,嘟着嘴道,“你这都是今天第四次走神了!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
“你说什么?”令狐冲回过神来。
“我说我们去逛逛吧,反正武林大会还有两天时间,一直待在客栈好无聊的。”
“大师兄,我附议小师妹的提议。”
令狐冲点了点头:“那便去吧。”
“好啊!”岳灵珊笑眯眯的欢呼。
第153章
崆峒山原本并不是非常繁华的地方,不过由于武林大会的比试定在这里的缘故,这几天的崆峒上便格外热闹。
大街上,来往着形形色色的人。
两边的商贩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拔高音量吆喝着自己贩卖的商品。这些商品大多为崆峒山这边特有,其他地方并不常见。
岳灵珊和小师弟高根明比令狐冲的年龄要小不少,对于一些没怎么见过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感兴趣得不行。
令狐冲心里还想着东方不败的事,所以性质便不怎么高,不过他并没有将情绪表现出来。
岳灵珊和高根明两人嬉嬉闹闹的看着小商贩们卖的物件,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谁手中的更有趣。
在经过一家首饰店的时候,岳灵珊那女子爱美的天性被挑了起来,她颇为兴奋的拉着令狐冲走进了店内,看着店内琳琅满目的精美首饰,岳灵珊轻呼了一声。
“大师兄,我要选一个漂亮的发簪。”岳灵珊对令狐冲说道。
令狐冲点了点头,笑道:“选吧。”
岳灵珊心情很好,也没理会令狐冲这略显敷衍的语气,她将注意力放在了各种精致的发簪上,开始仔仔细细的筛选起来。
店内的伙计是个人精,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岳灵珊和令狐冲的衣着,令狐冲穿得随意,衣服虽然也有些凌乱,但是质量很好。
而岳灵珊和高跟明的,特别是岳灵珊的衣着,看得出来是材质顶好的上品,佩戴的耳坠和手镯也都属于上等。
一看就知道,此三人,是不差钱的主。
店伙计心里有了一番思量,主动给岳灵珊推荐起店内最贵的那一拨发簪。岳灵珊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她只要觉得发簪好看,觉得带起来漂亮就好。
若是平时,遇到岳灵珊被人当冤大头的情况,令狐冲必然是要反其道为之,用巧语掌握主动权,将对方唬得一愣一愣的。
但是眼下令狐冲的注意力不在岳灵珊这边,令狐冲的目光落在了店内一处挂着各种款式和颜色的发带上。
在些发带中,令狐冲的视线停留在了最中间的红色的那一条。
这条红色发带没有多余的点缀,发带上也没有精美的纹路,就是最简单的款式,最单一的红色,但是却一眼就吸引住了令狐冲的目光。
令狐冲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昨夜在玄字四号房所看到的那一抹明艳的红,那个被众人畏惧着的东方不败,头上挽着的发带便是红色的。
没有任何点缀,却与那一头乌黑的秀发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在微弱而朦胧的月光照耀下,平添了一种任何华丽的发簪都不可比拟的惊艳感。
令狐冲不禁走过去,用手抚上了这一根红色发带。想着东方不败,令狐冲又回忆起了对方在他耳畔说话的声音。
清幽,冷冽,透着一种压迫和危险。
令狐冲想,有着这样好听声音的东方不败,容貌必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大师兄,你看这跟发簪好看吗?”岳灵珊的询问声打断了令狐冲的思绪。
看着小师妹脸上的笑容,娇俏的容颜尽显这个年岁的女子该有的灵气,令狐冲抿了抿唇,将偏远的思绪收回,有些想笑自己这莫非是突然中了邪,否则怎么会频频想到那个行事残忍的东方不败。
果然还是小师妹脸上的笑容看着最让他舒心了。
令狐冲笑了笑,收回拿着发带的手,走到了岳灵珊身边,帮她看起了发簪。
而就在这时候,站在距离岳灵珊不远处的一个穿蓝衣的年轻女子,突然被急匆匆走进来的另一个白衣女子拉着往外走。
“秀秀别选了,我们赶紧回去,这两天都别跑出来瞎逛了。”白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蓝衣女子往门口走。
“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这些?”蓝衣女子很是费解:“画画,平日里你不是最爱逛街买这些漂亮玩意的吗?”
“现在不一样了呢!”白衣女子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怎么不一样呢?”蓝衣女子不肯再往外走了,她固执的发问着,似有白衣女子不说清楚就不出去的模样。
白衣女子见状,轻叹了一口气,“你还不知道这两日发生的事?”
“什么事?”蓝衣女子一脸茫然。
白衣女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就是年轻女子频频失踪之事啊!”
蓝衣女子一听,不以为然:“这事不是昨日就被证实是谣言吗?”
“那都是官府不作为、怕事情闹大,在武林大会即将到来的节骨眼上,故意给的说辞!”白衣女子道:“就在今早,李家的那位千金也无故失踪了。”
说到这,白衣女子当压低了声音:“现在好多人都暗地里在说,这事可能跟日月神教有关。”
日月神教?
令狐冲眉头一拧,他看了一眼已经走出去的两位女子,又看了一眼还在选择发簪的岳灵珊,沉默了片刻后,让小师弟高根明务必看好岳灵珊之后,便追着离开的两位女子而去。
令狐冲长相英俊,脸上又带着爽朗洒脱的笑意,三言两语就从那白衣女子口中套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最终,白衣女子在上下打量了一下令狐冲之后,说道:“我看你这一身打扮定然是武林中人,你若有心,可沿着前面那条路一直往北走,据说很多女子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点,都是北边的那一片山林。”
“多谢。”令狐冲道完谢之后,便朝着白衣女子指路的方向前去。
路上,越靠近北边的这一片山林,人就越少,周遭的环境也越萧条和荒芜。
令狐冲施展轻功,穿过笼罩在山林外围的白雾,飞身去往了山林的深处。
出乎令狐冲预料的,被一团白雾笼罩着的山林内部,一点也不见荒凉,不仅不像那白衣女子描绘的那般阴森恐怖,反而可以称得上是水秀山青,仿佛是另一番美丽天地。
这里树木青葱翠绿,空气中弥漫着初春的花香,成群的杜鹃停在树枝上玩闹,山峰之间的瀑布流泻而下,敲打在石块上卷起了白色的浪花。
看着这些景象,有那么一瞬间令狐冲差点以为自己进到的是一处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而非是让数名少女失踪的噩梦山林。
但令狐冲看得出来,那白衣女子并没有撒谎。对方在提到这里的时候,眼里浮现出的恐惧是对于一种危险的本能反应,这情绪做不了假。
这样一来,要么是白衣女子听到的那些传言有误,要么就是这一处美丽的山林,实则还暗藏着玄机。
而这两者,令狐冲更倾向于后者。
令狐冲性子虽然狂放不羁,但是心思却十分细腻,他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往山林深处走去。
在令狐冲快要走到这片山林最中心的位置时,他发现树上的杜鹃全部没了踪迹。而这时,一阵巨大的气浪突然朝着令狐冲这边袭来。
令狐冲一个飞身,瞬间躲开了这股凌厉的气浪,紧接着身形一转,跳到了就近的一棵高树之上。
站在树上的令狐冲往气浪袭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一团白雾,隐隐有水珠在肆意飞动。
这些水珠像是被某种气流带动着,穿过朦胧的白雾,拍打在树木和树叶上,瞬间便将这自然的美景毁得满目疮痍。
这个时候,令狐冲也明白了过来,自己似乎是撞进了某位高手的练功范围内了。不过虽如此,令狐冲却不退反进,他穿过白雾一路寻着这股气浪而去,不多时,便过了茂密的树林,来到了一片湖水旁。
站在树上的令狐冲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动,只看到湖水泛着一圈一圈的涟漪。
令狐冲盯着这荡着波澜的水面看了好几秒,正当他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阵琴声。
这琴音十分的精妙,曲调潇洒,滂沱大气,豪情而不羁,颇有一种荡气回肠之韵。
而就在令狐冲因为这琴音而分心的这刹那间,又是一股气浪从令狐冲的背后席卷而来。
这股气浪比之前那个更猛烈,速度也更快,不过是瞬息之间,就划破了空气,袭向了令狐冲。
令狐冲眼神一凛,虽然再次躲过了这股气浪,但是腰间一直挂着的酒壶却在他身体旋转躲避时,掉落在了湖中。
令狐冲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酒壶,将酒视为性命的他也没去思考太多,便凝聚起功力,足尖轻点湖水,很快来到了湖中心。
然而,就在令狐冲快要拿到这酒壶的时候,湖水里伸出的一只手却先他一步拿到了酒壶。
这手非常的白皙修长,漂亮的像是最精美的艺术品,让人有一种想要用唇细细亲吻的冲动。这猝不及防的发展让令狐冲愣了一瞬,也就是这极其短暂的分神,他足下凝聚着的功力瞬间散去,整个人跌入进了湖中。
“噗通”一声,飞溅出一大片水花。
令狐冲从水里冒头,他甩了甩被打湿的头发,看向正前方,而这一看,一眼便看到了一位墨发如瀑,容颜绝艳的昳丽美人从水面浮出。
美人一袭红衣,皮肤白皙如雪,眉宇之间透着一种天然去雕饰的英姿勃发,有洒脱豪气之感,又兼具风情与妩媚之韵。
湿润的水珠从美人的脸上缓缓滚落,这一瞬间,水珠作衬,面前的绝代佳人如先纤风投影落凡尘,绕是见多了美人的令狐冲也看得愣了神,连最爱的酒壶也忘了关注。
第154章
明媚却过分不灼热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出点点细碎的剪影,光晕漫洒在泛着波澜的湖水之上,也漫洒在了水中佳人的绝色容颜。
光影之下,佳人的红衣如同炽热盛开的海棠,浓得热烈,浓得娇艳。这湿润的衣物紧贴着那圆润的肩膀,墨一般的黑发在湖水里散开。
这时,一阵微风吹来。
这轻浅温柔的山林之风吹起了红衣佳人垂在脸颊两侧的几缕秀发,带着些许凉意的风也吹在了令狐冲的脸上,吹走了令狐冲的愣神。
令狐冲很快反应了过来,不过他并没有因为方才的失态而感到不自在或者尴尬。他一点也没有觉得方才看美人看入迷了的自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因为只是一种对于美的单纯欣赏,所以才能表现得坦坦荡荡。
令狐冲微微一笑,他的目光从面前的红衣佳人的脸上移到了对方手中所拿着的酒壶上:“姑娘,这酒壶是我不小心掉落的,可否将它扔给我?”
姑娘?
付臻红听着令狐冲的称呼,并没有感觉到多少意外,他今日的穿着并不是传统的男性服饰,偏中性化的款式,落在令狐冲眼里会被误会成女子倒也算正常。
在原本的设定里,笑傲江湖中的东方不爱因为练了残缺的葵花宝典,挥刀自宫,无论是身体,还是思想都逐渐由男性朝着女性的方向转变。
但是现在作为东方不败这个人物的人是付臻红,他不需要挥刀自宫就练成了完整的葵花宝典。不过虽然付臻红没有像原本的东方不败那般在后期身体结构与女性相似,但由于葵花宝典的影响,付臻红的喉结并不明显,甚至可以说看不见。
皮肤也如女子那般细嫩光滑。
如今,付臻红的武功,除了已经隐匿于江湖的那一两位,几乎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而他所穿得红衣的内面,便印着被无数江湖众人觊觎的葵花宝典。
“姑娘?”令狐冲见面前的红衣佳人不说话,便又说了一遍:“可否将酒壶扔给我?”
付臻红闻言,看了一眼自己左手拿着的酒壶,令狐冲嗜酒如命,付臻红有些好奇这被令狐冲随身携带的酒壶里装着的酒有多香醇,于是他打开了酒壶的塞子,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然让付臻红有些失望的是,这酒壶里飘散出来的酒香却是闻之无味,实在算不上是精品。
下一秒,付臻红手一抬,便当着令狐冲的面将这酒壶扔掉了。
令狐冲有些急了,正想要运功飞去捡被付臻红扔掉的酒壶,付臻红却在这时将自己的酒壶抛给了他。
令狐冲接住这酒壶,打开酒塞一闻,顿时一阵四品皆全的醇香飘散而出,这酒烈醇香醺勾起了令狐冲的酒瘾,他一口饮下这壶中酒,味蕾中弥漫着的醇香让令狐冲面露喜色,“好酒!”言语之间尽是一种随性自在的狂放不羁。
付臻红一点点走近这因为酒的浓烈醇香而情绪高涨的令狐冲。他攻略了无数的世界天选,这些天选或冷漠,或霸道,或温柔或禁欲,然而像令狐冲这样性格的攻略对象却少有。
令狐冲见这红衣佳人靠近自己,便将酒壶扔回给对方。
付臻红接过被令狐冲扔回来的酒壶,仰头豪饮起来。他的脖颈纤细修长,肤色白皙胜雪,随着仰头喝酒的动作,下巴到锁骨处迸出的弧度流畅又漂亮,硬朗的线条里又透着一种独特的柔和美感。
付臻红的脸上未施一点粉黛,整张脸澄澈如出水芙蓉,干净而清爽,他的唇是健康的红润。酒壶中的酒液在落入他口中的时候有一小部分从他的唇角流过。
这些香醇的酒液从他的唇角滚落,从他的下颔流过,流经脖颈,最后隐没于湖水之中。
湖中投影出红衣佳人仰头喝酒的绝妙身姿,光晕里,面前的美人成了一副绝美的风景。
令狐冲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美人,没有女子的温婉和娇俏,而是一种肆意的、洒脱的不拘小节的英气。而在这份充满着江湖之气的豪情与爽快之下,又透着有些妩媚的、诱人的风情感。
令狐冲再次看愣了,这一次,不再是初见之时那浮于表面的对绝代佳人自发的一种欣赏,而是让他感到有些心悸的惊艳感。
嘴里还残留着酒的醇香,令狐冲看着眼前这红衣佳人仰头喝酒的昳丽容颜,他忽然深刻的意识到,原来让人目酣神醉的不止有酒,还有人。
这一刻,令狐冲发现自己心脏的跳动频率在加快,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隐隐情愫在他心头悄然而生。
这时,消失的琴声再一次响起。
听着这琴声,令狐冲便想到了来这里的正事,他扫了一眼四周,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付臻红的身上,“姑娘,你可在这里见到过其他女子?”
付臻红摇头。
令狐冲见状,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失望,似乎对于这一结果并不意外,他思忖了片刻后,又换了一种说法,“这片山林可有住人的地方?”
这次付臻红点了点头。
令狐冲一喜:“那你能带我去吗?”
付臻红再次点头。
令狐冲笑了笑,飞身上岸之后,略微俯下身,对着靠向岸边的付臻红伸出了手。
令狐冲的掌心宽大,手指修长,掌心上有着一层薄薄的茧,这是常年握剑才有形成的。
付臻红看了一眼令狐冲这手,并没有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令狐冲道:“姑娘,上来吧。”
付臻红轻轻摇头,在令狐冲准备再次开口前,他伸出手,不过却不是放在令狐冲的掌心,而是用食指在令狐冲的手掌上写起了一个字。
付臻红的指尖圆润细腻,指甲修剪得整齐又均匀,没有一丝薄茧的指腹在令狐冲的掌心一笔一划的写着。
令狐冲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异样,掌心处的痒意让他下意识抿起了薄唇,他不是没有与女子的手接触过,但是此刻这种感觉和他以往的那种感官完全不一样。
令狐冲说不出来这是一种怎样微妙的情绪,他看着这在他掌心轻轻写着字的红衣佳人,对方低垂着眼眸,浓长的眼睫上还沾着莹润的水珠。
这一瞬间,令狐冲感觉到自己的心尖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勾了一下。原来绝色的美人真得能一眼就勾动人心。
令狐冲将心中的那份悸动感抛开,专注于红衣美人在他掌心的书写。
不多时,一字一划就组成了一个字。
“男?”令狐冲将从掌心上感觉出来的字念了出来,他有些没反应过来:“姑娘,这是何意?”
付臻红挑了挑眉,指了指自己,眼里流露出几分戏谑和促狭。
令狐冲也不傻,经过付臻红这一指,很快明白过来面前这位让他心悸动容的佳人原来是一位男子。
令狐冲的身体僵了一瞬,这下,脸上也露出了些许尴尬,而这种情绪之余,还有一种隐隐的失落感。
“实在抱歉,大抵是因为阁下的面容太过好看,在下才眼拙,将你误认为是一名女子。”令狐冲拱手赔罪。
付臻红见状,实在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这幅容貌本就身得好看,此刻这突然一笑,更是犹如月影下那醉人的红莲,一颦一笑里皆是惹人心动的美。
令狐冲看着这笑容,心中的那份隐约失落感突然就消散了,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呢,好看并不分男女的界限。
“阁下不开口,是因为不能说话吗?”令狐冲问道。
付臻红点头,他不想用伪装的声音,而昨夜,令狐冲又听过了他原本的声音。就目前而言,付臻红还没有让身份暴露的打算。
令狐冲见此,也识趣的没在这问题上继续多问,他冲着付臻红豁然一笑,十分爽朗的说道:“阁下先上来吧。”他还是朝着付臻红又伸出了手。
这次,付臻红直接讲自己的手放在了令狐冲的手掌心上,借着令狐冲的力,付臻红从湖水中上了岸。
付臻红这一上去,全身的衣着和装扮便暴露在了令狐冲的眼中。
湿润的衣物听着他的身体,勾勒着他身高挑的身形,也将他身段的优美展现的玲离尽致,而这份均匀又好看的美,再一次让令狐冲意识到原来美真得可以不分性别。
令狐冲的视线不经意的掠过了对方那平坦的胸部,在触及到对方因为他目光的扫向而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后,竟然有一种偷看被抓包的微窘感。
对上当事人那有些揶揄的眼眸,一股烫意瞬间弥漫了上令狐冲的耳根。
应该是红了吧。
令狐冲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力,便将话题引上正轨:“阁下,现在能带我去吗?”
付臻红点头,顺着令狐冲的意,没再去在意方才的小插曲。
令狐冲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捡起地上的酒壶,对付臻红说道:“那便劳烦阁下带路了。”
他这幅全然信任的样子,也不知是真得没有将付臻红这人与危险或阴谋挂钩,还是下意识里,就在心里排除了失踪的那些女子与他有任何关系这一点。
“阁下可知这弹琴之人是谁?”令狐冲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问付臻红。
付臻红摇头。
事实上,他自然是知道那弹琴之人是谁的,毕竟整个日月神教里,唯有曲洋的音律高超。不过这没有必要让令狐冲知道。
“这琴声荡气潇洒,琴音里又似有一种无形的功力,想来弹琴之人定是不俗。”令狐冲感叹了一句,笑了笑,又说道:“先不管那些了,阁下,我们走吧。”
第155章
令狐冲想要在这片山林找到有人住的地方,以此来打听一些消息,付臻红要带令狐冲去的位置,距离这片湖水不算近,也不算远。
这会儿,时间已经临近午时,太阳高挂于天空,飘动的浮云也在灿烂的光线漫洒下变成了一种浅橘色的红。
令狐冲是一个非常健谈的人,但他知道付臻红不说话后,便也收敛了交流的心思。
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安静,但这份安静并没有让两人觉得尴尬或者是不自在。令狐冲的视线落在前方,但是余光却时不时的瞟向他身旁的红衣男子。
对于这种下意识的关注行为,令狐冲不想去深究它的缘由,或许是这红衣美人太过好看,才会让他不自觉的想要去欣赏。
付臻红能感觉到令狐冲的眼神,不过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现一样带着路。他那精致的玉足踩在地面上,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左边的那片竹林。
令狐冲与付臻红并排走在一起,他似有所感般的低头看了一眼付臻红的双脚,在看到那白皙无瑕疵的脚与这双脚下所踩着的并不算特别平整的、还有些细沙和尘土的山林之路后,眉头微微拧了一下。
方才他在湖岸边并没有看到鞋子,这会儿见给他带路的红衣男子赤脚走路,莫名就觉得有些不和谐。大抵是因为不想这双漂亮的脚被地面上的细小石块划伤。
“那个……”令狐冲最终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他先是看了一眼前方仿佛没有尽头的竹林,又看了一眼付臻红赤裸着的双脚,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说道:“阁下,不如由在下为你代步。”
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令狐冲自己都觉得有些怪异,若是女子,男子怜惜女子,固然是在正常不过的。但是他明明知道身边的这位美人是男子,他的心里却依旧有了几分微妙的怜爱之意,甚至还将这话说出了口。
付臻红闻言,停下脚步,偏头看向了令狐冲。他的眼睛是最纯粹的漆黑,像七月的仲夏之夜里那漂亮深邃的苍穹,此刻,这墨一般的眸色里,浮现着丝丝惊讶,就这么静静的凝视着令狐冲。
原本说完那句话还没什么不自在的令狐冲,在对上付臻红的眼神后,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有了一种局促和紧张感。
“那个…我不是…”令狐冲想要解释着什么,但一向能言善辩的他,此刻竟然在这双仿佛一眼就能吸走人心魂的眼眸之下失了机灵。
最终,令狐冲只是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边掩饰着那份不自在一边说道:“在下只是看阁下没有穿鞋,怕……”
他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付臻红就将掌心放在了令狐冲的肩膀上。
令狐冲放下手。
付臻红的唇角微微勾出了一抹浅浅的弧度,然后冲着令狐冲点了点头。
令狐冲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付臻红的意思,他嘴唇翕动了一下,难得有些紧张的说道:“那在下便失礼了。”说完,便将手从侧面穿过付臻红的腰肢,手臂环住付臻红的腰部后,将付臻红整个人横抱了起来。
付臻红的体重并不重,令狐冲又是习武之人,这样的横抱对令狐冲来说丝毫都不费力,甚至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令狐冲作为华山派的大师兄,以往在华山派的时候,他也抱过受伤的师弟们,甚至也用手臂接住过因为玩闹而从树上坠落下来的小师妹岳灵珊,但是无论是师弟们,还是小师妹,却都和现在这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怀中的触感格外的柔韧,充满着一种紧致的力量感,不似女子如水般的柔软,也没有寻常男子那样的生硬和硌手。
令狐冲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轻摇了一下头,暗道自己这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下一秒,他便将这并不适宜的诡异想法从脑海中剔除掉,然后对付臻红说道:“一会儿若是需要转弯,阁下用手指示便好。”
付臻红点了点头。
令狐冲笑了一下,这才抬脚往前走去。
在令狐冲走了两步的时候,付臻红将手臂搭在了令狐冲的后颈,以一种挽着他脖颈的姿势待在了令狐冲的怀里。
令狐冲的脚步一顿,垂下眼眸看向了付臻红,付臻红轻轻笑了笑,笑容中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性。
阳光穿过竹林,斑驳的出的光影洒在付臻红的脸上,让这抹笑容有了几分朦胧和缱绻的味道。
两人之间的关系仿佛在这一刻多了一种别样的暧昧和亲昵。
令狐冲的耳根突然红了起来,他撇开视线干咳了一下,以此来掩盖掉自己的失态。
“阁下还不知道我的姓名吧,在下令狐冲,师承五岳派中的华山。”令狐冲做着自我介绍。
付臻红听着,并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令狐冲想了想,又道:“在下还不知道阁下名讳,不知该如何称呼阁下?”
这次,付臻红的手动了动,指腹隔着衣物,在令狐冲的胸膛处写了起来。
令狐冲的身体猛地一颤,再一次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他垂下眼帘,看向了怀中的男子,却发现对方正十分专注的在他胸膛处写着字。
从令狐冲这个角度,能十分清楚的看到这人根根分明的睫毛,黑曜石一样的漂亮颜色,垂在他的眼睑,弯出的一抹弧度又像是墨蝶的翅膀。
一种熟悉的异样感再一次从令狐冲的心头蹿起,为这份引入眼帘的美丽,更为对方用用指腹在他胸膛处的一笔一划。
由于隔着一层半干衣物的缘故,反而使得付臻红的指尖在上面滑动的时候,多另一种若即若离之感。
令狐冲觉得有些痒,有些热,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心悸。被他横抱着的红衣男子以这种方式在距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方……”令狐冲将感觉到的字念了出来。
付臻红轻轻点头。
“那在下便唤你为方公子。”
付臻红又点了点头。
令狐冲笑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然后收拢了一下手臂,运转起内力,以轻功代替行走,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因为怀里还抱着一个人,令狐冲特意控制了速度,他的脚尖踩着树干,灵活的穿梭于茂盛的竹林。
他额前的碎发随着风轻轻飘动,与付臻红的黑发碰到了一起,而这在微风中肆意交缠着的发尾,也似乎在昭示着两人以后,那不可分割的、千丝万缕的联系。
******
一刻钟的时间,令狐冲便在付臻红的指路下找到了一处木屋。
这木屋装横雅致,陈设虽然简单,但是颇有一种清雅之风,令狐冲注意到围栏内的石桌上放置着一壶酒。而这酒壶与他不久前才喝到的美酒一模一样。
显然,它们是被同一个人拥有。
令狐冲走进院子,将付臻红放下来之后,问道:“方公子,这可是你的住处?”
付臻红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令狐冲把不准付臻红这意思,便又问了一句:“这里除你之外,还有其他人住吗?”
这次付臻红点头。
也就在这时,木屋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走了出来。看到令狐冲身旁的付臻红之后,少年面色一喜,快步跑到付臻红面前,笑意盈盈的说道:“主子你回来了!”
令狐冲听着少年这称呼,想着这应该就是负责方公子日常起居的小厮,也是他口中提到的其他人。
这少年举止干练,步伐轻快,一看就是会武功之人,不过喜形皆露,不懂掩饰,心思应该较为单纯。
方公子说话不便,他倒是可以试着从这少年嘴里套出一些信息。
令狐冲在心里思索着,少年自然也注意到了令狐冲的目光,与面对付臻红时的笑脸不同的是,少年看向令狐冲的眼睛里透着一种轻微的敌意。
大概是少年的占有欲在作祟。
令狐冲并没有太在意。
他看得出来,这少年虽然是小厮,但是衣着华贵,眉宇之间有一种这个年龄该有的少年傲气。看得出来,平时少年与方公子并没有那种主仆等级戒律。
“主子,我煮了酒米粥,很快就可以喝了。”少年邀功似的说道:“热水也已经烧好了,主子沐浴完正好能喝到温度最适宜的酒米粥。”
付臻红点头,也没有在理会一旁的令狐冲,径直走向了木屋旁的洗浴小房子。他每次练完功都会洗澡,少年名为陈煜,是付臻红两年前在路上随手捡的,这两年一直跟在付臻红身边,已经完全熟知了付臻红的作息规律。
陈煜很懂分寸,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方才见付臻红沉默不言,只稍微猜测,便明白了这是主子不想将身份暴露。
此刻,陈煜看了一眼被主子带回来的这个男子,想到方才这男子抱着主子的那副画面,嘴角向下撇了撇。
他也没问令狐冲是谁,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你既是主子带回来的人,一会儿便一起喝粥吧。”
令狐冲想从这少年嘴里知道些信息,自然不会拒绝,“那便多谢了。”
“嗯。”少年点头,用眼神示意令狐冲坐那石桌:“你先在这里等着。”
令狐冲道:“你呢?”
“我要去看着粥。”少年回答。
“我跟你一起吧。”令狐冲说道。
“随你。”扔下这两个字之后,少年便转身去往了冒着些许青烟的厨房。
而付臻红这边,已经脱完了衣物进到了浴桶里。
第156章
令狐冲并不怎么在意少年这有些冷淡的态度,他一路跟着少年来到了厨房。
厨房被收拾得很干净,各种器具都盛放得十分整齐有序。在厨房的正中间,是一口锅,锅里飘着薄薄的白烟,整个厨房内都弥漫出了一股酒米粥的香味。
少年坐在热锅的边上,他右手拿着一把扇子,左手则是拿着木材往里加火。
令狐冲走到少年旁边,他蹲下身,看向闭着唇专注于控制火量的少年,主动开启话题:“我叫令狐冲,怎么称呼你?”
“陈煜。”少年回道。
“陈煜,你和你家主子在这片山林住了有多久了?”令狐冲状似无意的问着。
陈煜闻言,偏头看向令狐冲:“你问这个干什么?”他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警惕。
对上陈煜的目光,令狐冲笑了一下,无比坦然的说道:“我就好奇而已。”
陈煜道:“一年。”
一年…令狐冲心下一阵思量。他从那白衣女子的话中得知的信息里,女子失踪也是最近十天发生的事情。而方公子和这少年在这片山林住了一年,女子失踪之事应该是和他们无关的。
这么想着,令狐冲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未曾怀疑过方公子。
但天性警觉的他还是不会漏过一丝可能的线索,现在听这叫陈煜的少年这么一说之后,排除掉女子频频失踪之事和方公子有关系这一点,令狐冲的内心是喜悦的。
或许潜意识里,令狐冲就不想和方公子起任何冲突,也不想两人处于对立面。
“这片山林,除了你和你主子之外,可还有其他人住?”令狐冲又问道。
这次,陈煜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思忖了好几秒,然后以一种探究性的眼神打量了令狐冲好几眼:“你问我这些事,是想要找回那些失踪的女子?”
令狐冲有些惊讶。
陈煜道:“这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我有时会下山去置办物品,听到一些消息也不足为奇。”
“那你可是知道些什么?”令狐冲问道。
陈煜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而这摇头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了却不方便告知。
令狐冲将从白衣女子那里得来的信息在脑海里重新整理了一下,最终将重点定格在了近日这两个字上。
失踪的女子前前后后相隔的时间都非常短,从第一个女子失踪,到最近的那位女子失踪,加起来也就一个月的时间。
两日后又是武林大会。
而为了这次的武林大会,江湖中不少人提前就来到了崆峒山。而这江湖人一旦多起来,便是鱼龙混杂,一些心有邪念者,就有可能趁机干一些混事。
令狐冲若有所思着,心中已经有了一个隐隐的猜测。而这时,陈煜也似乎想到了什么,俊秀的脸上那腮帮子不悦的鼓了鼓,有这愤愤然的低估了一句:“你与其问我,不如多去你们这些要参加武林大会的人那里找答案。”
令狐冲这下也不再多言。知道从这少年口中没办法得到其他信息后,他与少年道完谢便打算在这附近逛逛。
陈煜看了一眼令狐冲离开的背影,撇了撇嘴,小声低估了一声:“真不知道这人是哪一点引起了主子的兴趣。”
陈煜的这句话说得很小声,但令狐冲并没有走多远,他听力本就格外敏锐,再加上又有内力加持,所以便将陈煜这话一字不漏的听在了耳里。
方公子对他感兴趣?
想到这一点,一种微妙的愉快感弥漫进令狐冲的心头,他的唇角也不自觉的上扬了几分。
令狐冲走出厨房,看向了院子里那石桌上的酒壶,这精致的酒壶让他想起了在湖水里与方公子豪饮的那一幕,而他的嘴里,似乎也还残留着那四品皆全的浓烈酒香。
而这一刹那间,令狐冲自己也有些说不清楚,让他有些留恋的,是那酒壶里醇香四溢的美酒,还是那在湖中仰头饮酒的红衣佳人。
令狐冲抿了抿,朝着院子走去。
而就在他走到快一半的时候,浴房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压抑的低哼声。
这一道低哼声里透着一种异常痛苦的难受感,像是在经历着某种撕心裂肺一般的折磨。
令狐冲脚步一顿,想到浴房里的人是谁之后,身体已经快于思维的,闪身来到了声音传来的这边。
但他到底还是顾及到这里是浴房,所以没有直接闯入,而是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问道:“方公子?方公子我可以进来吗?”
而回应令狐冲的,依旧是拼命压抑着的声音。令狐冲薄唇紧闭,沉默了片刻后,直接推开了浴房的门。
推门而入的令狐冲,一眼就看到了木桶里的男子,而这一看,便是直直的愣在了原地。
令狐冲视线中的男子,背对着他,双手搭在木桶的边缘,身体压在手臂上。他一头黑发散落在背后,露出的圆润细腻的肩头白得像是在发光。
木桶中的热气往上飘动,这在空气中半散开的薄雾,在这并不算宽敞的空间里氤氲出了一种朦胧又缥缈的旖旎感。
令狐冲注意到在方公子后背那未被黑发遮挡住的位置,浮现出了红色的纹路。这纹路的颜色如血一般鲜红,像是被人用刀一划又一下划的刻上去一样。
一眼看去的时候,这纹路像是某种动物的尾部,似乎是一只凤凰,有着十分漂亮而复杂的羽翼。
不知是因为木桶里的男子那皮肤太过白皙,还是因为朦胧的雾气里太过缥缈,恍然之间,令狐冲竟觉得那凤凰仿佛活灵活现起来,而这有着凤凰纹身的主人,也仿佛不似这凡尘之色。
“…嗯…”这时,压抑着的闷声再一次传进令狐冲的耳膜里。
令狐冲猛然回神,“方公子?”他喊了一声付臻红的名字,然后抬起脚步,渐渐朝着付臻红走去。
或许是因为他这一身带着明显关切的轻唤,又或许是因为他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原本背对着令狐冲的付臻红转过了身。
而这一次,已经快走到木桶边的令狐冲不再只是愣住了,而是整张脸都开始快速升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烫变红。
原因无他。
木桶里的方公子所露出的是令狐冲从未见过的一面,明明是他熟悉的面容,却是一副他完全不熟悉的神色。
或许是因为正承受着痛苦,他的嘴唇咬紧着,一丝血痕从上面溢出,如同盛开的玫瑰流淌出的汁水。
这双形状漂亮的唇,红而娇,更透着一种脆弱的楚楚可怜。
但他的颜色又是明艳的,明艳灼烈。
然而这些,都不是让令狐冲面部发烫的最直接原因,真正让令狐冲脸红的是这木桶中男子看向他的眼神。
这眼神有些涣散,显然眼睛的主人并不是十分清醒。
但是就是这份隐约的涣散感,让男子那原本就漂亮的凤眼多了一种别样的勾人。瞳孔里是有着隐隐的红,此刻,男子的眼尾下意识微微上扬,一股无形的诱惑与魅态流转而出。
如同那在文人墨客的画本里,于午夜时分,专门以美色诱惑路人、以此来食人精气的妖花,只要获得了足够多的滋润,就会开得浓烈无比。
令狐冲的喉结下意识滚动了一下,他很快判断出来面前的男子有可能正处于一种思维混乱的状态。
“方公子?方公子?”令狐冲试着唤醒男子的理智,但是对方看向他的目光,却让令狐冲有一种心头发热的感觉。
这一瞬间,令狐冲觉得自己仿佛成了被妖花盯上的猎物。仿佛下一秒,那充满着蛊惑力的美人就要扑上来,撕咬他一样。
不过,令狐冲想错了。
木桶中的男子,那眼神中的红光在瞬息之间消散了,对方收回了看向他的眼神,垂下了浓长的眼睫。
“…滚……”
令狐冲听到了这一道声音,颤颤巍巍的语气,明明是有些失礼和凶狠的字句,却在努力克制着痛苦的声线里,平添了一种别样撩人的低软。
令狐冲心尖微微颤了一下,男子这状态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就这么离开。对方这幅模样有些像是走火入魔,但并没有那种内力乱窜的紊乱感。
令狐冲把不准原因,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一咬牙,无视男子的话再次往前,打算用华山派的清心心法来帮助男子缓解。
也就是因为令狐冲的不退倒进,在他走到木桶边缘的时候,他的衣领被木桶中的男子抓住,眨眼之间,便被拖进了木桶里。
一大片水花飞溅,木桶中的水洒得到处都是,令狐冲有些错愕于眼前的发展,他还没有来得及思考更多,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抵在了木桶边壁,使得他的后背紧紧贴着边缘,而紧接着,一具湿淋淋的身体便朝他倾身压来。
胸膛处紧贴着的触感让令狐冲身体猛地僵直,他的手像是没了主一样,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垂着眸子看了一眼将头埋在他锁骨的男子,由于角度的缘故,他只能看到一头乌黑秀丽的墨发。对方呼出来的气息喷洒在了他的锁骨处,让令狐冲觉得痒痒的,那种莫名的心悸也越来越强烈。
他不敢乱动身体,只好将双手抬起,尽量放缓语气,对压着他的男子说道:“方公子,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华山派的清心心法或许可以帮助你……”令狐冲的话还没有说完,嘴就被堵住了。
第157章
令狐冲的话还没有说完,双唇就被堵住了,一个光滑而圆润的指尖贴到了他的唇瓣上。
这时,将脸埋在他锁骨处的男子也抬起了头,一双漂亮的凤眸盯着他看,这瞳孔里再次浮现出了隐约的红光,半眯的眼神里于一片湿热的水光之中,透出了一种说不出的妖娆和魅惑。
男子一头乌黑的秀发因为乱动而变得有些凌乱,有几缕湿淋淋的黏在肩头,剩下大部分漂浮在水面,轻轻浮动着如同正在滑动的蛇,漂亮却又带着致命的美丽。
令狐冲耳根处的热意已经完全弥漫到了整个耳朵,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脖颈仿佛也在发烫。
其实,令狐冲此刻是可以推开压着他的男子的,但是他不想对方受伤,更不想因为自己使用内力的推拒让对方的难受感加重。
或许,还有一些别的原因。
不过这原因,令狐冲现在不想去深究。
木桶里的水其实已经有些凉了,但是令狐冲却发现自己体内的温度却在升高,而他所紧贴着的这具身体,也是热得厉害。
他视线中的这个男子,五官本就是生得浓艳昳丽,此时朦胧的雾气里,男子看起来更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
砰…砰…砰砰……
令狐冲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这心跳声并不平稳,反而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
而紧接着,砰砰砰的心跳声突然一个停滞。令狐冲的呼吸也骤然紧缩。
原因无他,那原本堵着他嘴的指尖变成了柔软而馨香的双唇。将身体贴着他的男子吻了他,用自己的唇堵住了他的嘴。
看着这近在迟尺的绝色容颜,唇齿间萦绕出的美好感让令狐冲的大脑有一瞬间的放空。
他被一个男子吻了,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拥有着艳绝无双的容颜的男子吻了。
而更让令狐冲感到震惊的是,他非但没有任何不适感,反而因为唇上的触感而有了片刻的沉醉。明明只是简单的双唇相贴,却让令狐冲有一种全身都仿佛都颤栗起来的感觉。
付臻红轻抬了一下眸子,看了一眼还处于惊讶中的令狐冲,也没给令狐冲更多的回神时间,便伸出了舌,舔了一下令狐冲的下嘴唇。
“…唔…”令狐冲本能的张开了闭着的双唇,而付臻红则趁着这个空挡探进了令狐冲的嘴里。
令狐冲的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他整个身体也跟着颤了一下,他有些不敢相信男子的动作,更不可置信的是他没有感到一丝被冒犯的讨厌,反而在那舌勾缠到他舌的时候有了一种想要深深亲吮的冲动。
或许是因为在湖水里喝了酒,令狐冲在这唇齿相依里品尝到了一份醉人的甘甜。
淡淡的馨香,没有烈酒那般辛辣。
但是却比最香醇的酒更加清晰的传递到了令狐冲的五感里,久久挥之不去。体内的温度在变高,令狐冲的脖颈被付臻红的手挽住了,付臻红的双腿微微弯曲,又往前靠了靠。
而付臻红这一动作的调整,便使得他几乎都快算是坐到了令狐冲的腿上。付臻红后背上的凤凰纹身变得越来越明显,颜色也越来越红艳,这纹身似乎在反映着付臻红的情绪,热意从付臻红的身体蔓延到令狐冲的身体。
令狐冲的双手扶住付臻红的肩膀两侧将他往外抵开,双唇也顺势退离,他的眼神有些沉,平复着因为方才的刺激而有些粗重的凌乱呼吸。
他英俊的脸上也没有了平日里那肆意不羁的洒脱笑容,神情也变得格外的严肃,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令狐冲在心里对自己说着,然而他刚刚建立好的心里防线,却在目光触及到方公子这含着些许湿润水意的眼神和那因为亲吻而微微肿起的红唇后,瞬间坍塌。
对方紧紧凝视着他,漂亮的眸子里仿佛在说,他现在很难受,很难受,而和自己亲近就能减缓这份难受。
令狐冲大力甩了一下头,又准备用手拍自己的脑袋,好以此来让自己清醒。然而他的手才刚刚抬起,就被付臻红握住了。
付臻红的两只手牢牢地交握住了令狐冲的手腕,他的唇微微移动着,却没有发出一个字音,只是用唇形的动作在告诉令狐冲他很难受。
令狐冲的态度又一次软化,但似乎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令狐冲深吸了一口气,撇开视线不去看付臻红:“方公子,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他故意放冷语气,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淡,也让对方意识到他们行为的不应该。
然而令狐冲本身就已经因为付臻红的诱惑而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所以此时说出来的话里,那低沉中带着明显沙哑的声音无论怎样都不和冷冽沾边。
不满意令狐冲态度的付臻红,秀挺的眉头微微拧了拧,他放开令狐冲的手,然后下一秒,直接用双手捧住了令狐冲的脸颊。
而付臻红这一碰,才发现令狐冲的脸很烫,也很热。他上半身故意又往令狐冲这边靠了靠,这下能轻易的感觉到令狐冲的衣料之下那硬硬的肌肉和热意。
付臻红的双手用了些力道,迫使令狐冲的脸转向自己,在两人四目相对的这一刹那间,付臻红将额头抵在了令狐冲的额头处。
像是为了避开眼前的诱惑,又像是在逃避被美色恍了神的那个自己,令狐冲闭上了眼睛,拒绝着这份早就已经映入眼底的美。
付臻红的眼眸微微一眯,下一秒,他收回手,埋首在令狐冲的锁骨处咬了一口。
突然的刺痛感让毫无准备的令狐冲闷哼了一声,他睁眼睛,垂下眼帘看向这始作俑者,一时之间情绪复杂万千。
“方……”令狐冲还想再说什么。
被咬疼的小伤口处却被付臻红用舌舔了一下,顿时,一阵酥麻感瞬间弥漫到了令狐冲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这又痛又痒的感官让令狐冲的唇角都抿直了。
令狐冲活了二十多年,他向来不拘泥小节,也没有太受戒律的束缚,今日的事情可以说是他这二十几年来受到的最大的刺激。
他有了反应。看着方公子这依旧是有些朦胧涣散的眼眸,令狐冲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再继续了。
对方和他一样都是男子,此刻又是处于一种思绪紊乱的状态,若是他们真得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会让令狐冲觉得自己是在趁人之危。
他可以放荡不羁、潇洒自在,可以被这份纯粹的美丽搅扰心神,却不可以失了江湖气度。
令狐冲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一咬牙将,一个收刀打在了付臻红的后颈,将付臻红劈晕了过去。
他抱住昏倒在他身上的付臻红,然后调转了一下身体,让付臻红的后背对着他。紧接着,令狐冲又撩开了付臻红垂在背后的湿润秀发,他将这些秀发全部撩在了一边,好方便自己将清心心法以内力的方式调息到付臻红体内。
付臻红自然没有真正的昏迷,虽然他眼下的状态是葵花宝典练到极致时,最后的突破,所以会相对来说会比平时虚弱一些,但他的功力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令狐冲这没有用尽全力的手刀,是不可能将他劈晕过去的。
不过为了配合对方,付臻红便也顺势晕了过去。
此刻,正准备输出清心心法的令狐冲自然不知道付臻红心中所想,在付臻红发丝全部撩到前面之后,他的目光正落在了付臻红那光滑的后背上。
这上面红色的凤凰栩栩如生,就像是从骨髓里渗透出来一般,与周遭雪白的皮肤相互映衬,如同一副绝美的画卷。
令狐冲看得惊叹不已,一抹惊艳之色也浮于眼眸。完美无缺的美人,没有哪一处是不美丽的。
令狐冲的手下意识想要触摸这后背的凤凰,却在指腹贴到皮肤的时候,瞬间清醒。
他到底在做什么?
令狐冲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收敛住所有不合时宜的情绪之后,闭上眼睛,专心调转起了功法。
华山派的清心心法对于内力紊乱之人有很明显的缓解效果,在令狐冲的功法下付臻红身上的热意渐渐褪去,后背处纹身的颜色也没有最开始那般鲜红。
两分钟之后,令狐冲收回了内力,而付臻红后背上的凤凰纹身也全部散去,光洁的背部细腻平滑,看不出一点瑕疵。
令狐冲轻呼了一口气,将在他收掌之后倒在他身上的男子稳稳接住。他微微低垂着头,静静地看着靠在肩膀的黑发美人,眼里浮现出的微妙情绪饱含着一种复杂。
闭着眼睛的方公子,眉目如画,浓墨刀裁,眉宇之间的那种英气因为昏睡而柔和了很多,多了一种让人想要怜惜的羸弱感。
令狐冲看着看着,目光便不自觉开始下移,他的视线划过了怀中人挺直而精致的鼻梁,最后停留在了那红润的双唇上。
这形状漂亮的双唇还有些肿,这不禁让令狐冲想起了不久前自己的双唇与这双唇亲密吻在一起的情形。那唇齿勾缠里馨香馥郁的甘甜,竟是比最上等的美酒还要让他更沉醉。
想到这,令狐冲下意识抿紧了双唇。
不能再乱想了。
那亲吻只是一个意外,是方公子在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做出来的。
令狐冲再一次在心里告诫自己。
而这时,一道碗摔落在地上后碎裂的声音打断了令狐冲内心的思绪。
“你在做什么!”
第158章
“你在做什么!”陈煜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坐在浴桶里将自家主子抱在怀里的令狐冲,一张俊俏的脸上全是惊讶和错愕。
刚熬好的酒米粥因为碎裂的瓷碗而散落了一地,白烟从地面飘起,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不过陈煜却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脚步一动,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浴房,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还抱着自家主子的令狐冲,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个登徒子还不快放开?”
令狐冲一顿,为陈煜对他的称呼。
登徒子?令狐冲神情有些微妙,不过并没有急着解释,而是本能的挪动了身体,将昏睡的付臻红除了头以外的其他地方,完完全全的遮挡住了。
潜意识里,即便知道进来的少年是方公子的小厮,令狐冲也不愿意这叫陈煜的少年看到这样的方公子。
令狐冲这下意识的动作让陈煜的面色一黑,脸上也有了一丝扭曲,明明这令狐冲才是他和主子之间的局外人,此刻却表现出一副他才是外来者的姿态。
想到这,陈煜的脸色顿时更沉了,眼睛里也几乎要冒出愤怒的火焰来:“你对主子做了什么?”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整个身体完全绷紧起来,摆出了一副随时都准备攻击的应敌状态。
令狐冲这才解释道:“抱歉,是在下鲁莽了,方才见方公子出现内息紊乱,便擅自进来用心法帮方公子调息。”
陈煜闻言,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其实他心里是清楚的,若是主子自己不愿意,这叫令狐冲的男子根本没可能接近得了主子,更不可能像此刻那样将主子抱在怀里,密密实实的遮挡住。
他不能干涉主子,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之下,所以哪怕心里有多不平,陈煜也只能将那份心思深深埋在心底,做一个尽心尽责的听话贴身下属。
至少这样一来,他与主子的距离还是最近的,他可以称呼主子为哥哥,而不会像日月神教那些同样仰慕着主子的人那般,只能远远看着主子,喊主子为教主。
也只有他可以跟在教主身边。
这份特殊性让陈煜迅速冷静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还待在浴桶里的令狐冲,嘴角一撇冷哼一声道:“那你现在还不出来?”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不等令狐冲回答,陈煜就直接转身离开了浴房。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将令狐冲拉开,而他知道,浴房里会是那样的发展其实是主子默许之下的放任。
看着陈煜离开的背影,令狐冲心里划过一抹疑惑,不过怀中的男子让令狐冲无暇顾及其他,所以令狐冲也并没有太去在意。
浴桶里的水已经变凉了,再继续待下去可能会风寒,令狐冲运转功力,隔空取走了屏风上的衣物,飞身抱着付臻红从浴桶中出来的时候,顺势用这衣物裹住了付臻红。
作为华山派的大师兄,令狐冲自然是有照顾人的经历,但是这平日里对令狐冲而言可以说是轻车熟路的事情,在对方公子做起来的时候,却有些磕磕绊绊起来。
令狐冲将人抱到了小木塌上,明明他和方公子两人都是男子,但是在为对方擦拭身体的时候,令狐冲却有一种心跳加速的紧张感,耳朵也是充血似的红,双手也有些微微的颤抖。
等一切都弄好之后,令狐冲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看着静静睡在木塌上的男子,想着方才在浴桶里时两人的亲昵,等对方醒来之后,一切应该都会回到原样吧。
想到这种可能,令狐冲自己也说不出心里的这份微妙情绪是遗憾还是释然。他有些怏怏的摸了摸鼻头,转身朝着浴房门走去。
令狐冲不知道的是,他以为还在昏睡的人,早就已经清醒了,更不知道的是,在他快要走出浴房的时候,木塌上的付臻红睁开了眼睛。
“来喝粥吧。”陈煜见令狐冲走出来,便示意他坐下。
令狐冲看了一眼桌上放置的三个精致瓷碗,里面装着的酒米粥香味四溢,很是勾人味蕾。地上的碎渣已经被清理掉了,地面很干净,看不出一丝有被污渍染过的痕迹。
令狐冲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在心里大概计算了一下时间之后,才发现原来距离他在街上与小师弟告别,已经过去了有些时辰了。
院子内,用竹筒制成的水翻车里流动着清凉的溪水,滴答滴答有节奏的声音无不在述说着这一处山林木屋的闲静和清雅。
微风吹拂,翠绿的竹轻轻晃动,竹叶在风中飘动,鸟语与花香作衬。
令狐冲沉默了片刻,最后对看着他的陈煜轻:“在下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陈煜闻言,也沉默了:“你不等主子醒来与他道别吗?”
令狐冲顿了顿,随后才说道:“有缘自然是会再次相见的。”虽然是这么说着,但只有令狐冲自己最清楚,他其实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醒来后的方公子,在两人有了那样亲密的亲吻之后。
令狐冲实在没办法再说服自己只把方公子当成一个因酒而结交的江湖朋友。
他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更需要时间平复内心被挑起的心悸。
“行。”陈煜端起瓷碗喝了一口粥,“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我也懒得浪费口舌与你多说。”
话虽如此,但紧接着,陈煜却又状似无意的说道:“你方才离开厨房是想四处逛逛吧,失踪的那些少女不打算管了吗?”
令狐冲闻言,看向陈煜的眼神顿时有些微妙,他突然发现原来这少年的性子虽然直白,看起来十分单纯,喜怒皆不隐藏,但是实际上心思却意外的通透和敏锐,或许什么都很清楚。
令狐冲回道:“你在厨房的时候,已经将信息透露给我了,失踪的那些女子和要参加武林大会的人有关。”
陈煜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说道:“你相信我的话?”
“嗯。”令狐冲轻笑道。准确来说是他相信方公子。
至于为什么会相信,大抵是因为两人的初遇让他太过惊艳,又大抵是因为在浴房里发生的事情太过暧昧,这两种原因交织在一起,让令狐冲有了一种朦胧的情感。
而在这种情感的影响之下,令狐冲不愿意去深究某些不合情理的地方,而是自然而然的信任着那个男子,下意识偏袒这在他内心深处留下深刻印象的人。
更何况,在令狐冲心里,他并不认为名门正派中就一定全是好人,而被众人记恨唾弃的魔教里就全是坏人。
好人与坏人从来都不是根据所属的阵营来划分的。
令狐冲有一套自己的价值观。
坐在木凳上的陈煜听到令狐冲的这个回答,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审视这属于正派人士的男子,虽然不想承认,但令狐冲给人的感觉确实和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中人不太一样。
令狐冲身上有一种正气的侠义心肠和并不迂腐的江湖豪气,洒脱随性,却又正直善良。看似大大咧咧,心思却又格外细腻。
莫非这就是主子对他另眼相看的原因?
陈煜思索了片刻,他放下了手中的酒米粥,用指腹沾取来一些茶水,然后在桌面上写出来一个字———嵩。
令狐冲看着陈煜写出的这个字,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嵩,莫非是指嵩山派…”令狐冲眉头微拧,嵩山派近几年确实是在背地里做了不少缺德的事。
嵩山派的左冷禅继任掌门之位后,野心日益膨胀,虽是掌门,又是五岳盟主,却满腹算计,心术不正。
这早就已经是其他几个门派都心照不宣的事实,但大家都有各自利益牵扯,对此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是女子失踪之事真与嵩山派有关,令狐冲绝对不会让嵩山派门下的第一夺得武林大会的魁首。
这次嵩山派派出的门内弟子一共有二十多个,排除掉一些人之后,怀疑范围缩小。
值得注意的也就只有那几个。
想到这,令狐冲便准备赶回客栈:“多谢提醒,在下告……”最后一个“辞”字令狐冲还没有说完,那原本该在木塌上休息的男子,此刻正在浴房门口看着他。
或许是因为刚醒来的缘故,男子的发丝还有些凌乱,柔顺黑亮的墨发十分随意的披散着。他双手抱臂,半靠在门,一身红衣的他在这清雅的环境了成了最明亮的颜色。
令狐冲有些不敢对上男子的眼睛,他只是笑了笑,主动打破沉默:“你醒了…”
话落,他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我要先回去客栈。”
这次,付臻红点了点头。
态度不算冷漠,也不亲昵,就是很平静的反应。
令狐冲见状,第一次有了一种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感觉,最终,他抿了抿唇,缓缓说道:“那我就……先走了。”说完,令狐冲便准备施展轻功离开。
付臻红挑眉,他手腕微微抬起,接着指尖一动,一道气流便将桌上的酒壶卷起,迅速飞向了令狐冲。
令狐冲抬手接住这酒壶,看着这酒壶上精致的纹路,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挂着的酒壶,原本因为对方那不咸不淡的态度而有些低郁的心瞬间就有了好转。
令狐冲嘴角一勾,笑了起来,他握紧了手中的酒壶,对付臻红摆了摆手,十分爽朗的说道:“方公子,等武林大会之后,我再来找你,我们来日再见。”
来日再见?
一旁的陈煜听得,顿时有些可笑。等你再见到主子,知晓主子身份之后,不知道还能不能笑得像现在这样开心。
毕竟这自古以来,正邪都势不两立。
第159章
令狐冲回到九扬客栈之后,便有意无意的关注着嵩山派那几个与女子失踪之事最有嫌疑的人。
对于这几个人,令狐冲原本只是持了六分的怀疑,结果经过观察之后,直接将怀疑提高到了八分。
这几个人里,最值得注意的便是嵩山派的大弟子左天逸,这人算是嵩山派掌门左冷禅的义子,性格也和左冷禅很相似,都是道貌岸然的主。
表面上正气凌然,一副慷慨大气的大侠风范,实则上却满腹算计,虚伪又自私。
令狐冲为了不打草惊蛇,没有将自己的怀疑告诉给其他人,也不敢太明目张胆的跟着,所以难免也就有些束手束脚,再加上左天逸本身就行事谨慎,令狐冲用了近两天的时间,才探出了一些线索,得知那些失踪的女子暂时都是安全的、并没有生命危险。
他需要等到一个最合适的时候,在众人面前公布出左天逸的下三滥手段,而武林大会这一天便是最好的时机。
武林大会当日,一大早,来自各地的江湖人士便来到了擂台之下。
比试的擂台很大,整个擂台的设计是十分规整的四边形。擂台的正北面是一处装横雅致的阁楼,一共有五层,一层比一层的位置更少,一层也比一层的位置更显尊贵。
第一层是负责武林大会的杂役人员,第二层,主要是接待参加这次武林大会的各门派的掌事们。
至于第三层则是武林大会的裁判,这些裁判不属于参加大会的任何一个门派,且都是担任了好几届武林大会裁判的长老。
第四层是一些十分有名望的富商,至于为什么会是富商,则是因为这些富商几乎都可以说是家财万贯。而这金钱多了,自然就会引起一些人的觊觎,所以为了保证生命与财富的双重安全,每年这个时候,这些富商都会通过武林大会,来雇佣一些看上眼的江湖中人。
第五层,也是位置最高、地位彰显最尊贵的一层,能上这一层观看武林大会比试的人,不仅仅只是家里有钱这么简单,往往都还有着很大的势力。
而这些势力里,有些人江湖里的人,比如水欣山庄的少庄主,天月寨的上当家。也有些朝堂中的人。
甚至,有可能还会有皇室成员。
虽然明面上,江湖与朝堂互不干涉。
但是实际上,两者之前暗地里都是有些来往的,相互之间以一种微妙的关系制衡着对方。
这五层阁楼,从第四层开始,就有屏风相隔,木质雕栏的花纹如同一堵墙,隔绝出了空间,成了类似于雅间一样的存在。
而除了擂台正北的方向有阁楼外,其他三个方向全是宽敞的平面,方便其他人观看对战。
这次武林大会的时间与往届一样,都是辰时准时举行,以抽签制决定每轮对手。最后从中筛选出最优的三个人。
选出来的这三个人,又以擂台赛的方式进行比试。第一个站出来的人作为擂主,其他人则是挑战方,擂主只要连赢两局成功守住擂台,就是本次武林大会的魁首。
在距离辰时还有半刻钟的时候,阁楼那边出现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令狐冲和岳灵珊等华山派的弟子站在擂台的东面,听到这骚动之后,也下意识朝着声音喧杂的骚动方向看去。
令狐冲个子高,身材挺拔高大,哪怕是站在一群同样是习武的江湖中人里,也算是鹤立鸡群的存在。身高的优势让他一眼就看到了阁楼那边,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正不急不缓的走上台阶,朝着第五层走去。
这男子的模样很俊美,剑眉英挺,五官深邃,年龄看起来不大,但是眉宇之间却透着一种习惯于发号施令的久居上位者之气。
他的脸上带着笑意,正听着身边之人在说话,但是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是带着些许的漫不经心,若是再仔细分辨的话,那眼中甚至有几分淡淡的不屑。
令狐冲的目光从男子脸上下移,视线落到这男子腰上挂着的玉佩上,顿时便知晓了男子的身份。
“是钰王,钰王怎么会来看武林大会?”人群里,已经有人点出了男子的身份,
“会不会和东方不败有关?”
“这话何以见得?”有人不解:“这钰王怎么又和那东方不败扯上关系了?”
“我这不是因为听了吴阳前两日在九扬客栈的瞎扯吗,说什么悬赏令,说什么抓东方不败……”
说到后面,这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他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降低了音量,用掌心挡住嘴,极小声的对发问的不解之人说道:“你没听说这钰王好男风吗,指不定是宫里温顺的美人看腻了,想要追求刺激,所以才对东方不败这被吹得鬼马牛神的魔教教主感兴趣了。”
“但东方不败应该是不会现身武林大会吧,”这人仍旧有些不解:“东方不败虽然武力超群,但这里可不是黑木崖,今日武林大会上来了不少高手,东方不败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各门派联手起来,东方不败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以一敌众。”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一切也都只是猜测嘛。”最开始提东方不败的人摆了摆手。
走到第五层楼最中间位置坐下的钰王对于自己的出现所引起的骚动并不在意,他左手的大拇指上,佩戴着一枚做工精致的翡翠扳指,扳指上雕刻着的纹路是祥云和凤凰的组合。
此刻,他坐在最一览无余的高位上,俊美的脸上淡淡的,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一双眼睛随意的看着下方,右手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着翡翠扳指。
在他的左右两边,分别站了两个一身黑色劲装的手下。这两人头上戴着面具,是大内顶尖高手,武力非常强悍。且都是皇室从小培养的死士,需要经过层层筛选才会定下来的,对皇室绝对衷心,并且由于从小吃过一种特质的药物的缘故,他们所以不会感到劳累,也感觉不到痛感。
钰王本命钰珏,双字玉,在同一辈里排行最小,是当今圣上的小叔,他前面几个兄弟,全部死完了,只剩下珏钰一个。表面上钰王是一个闲散王爷,实际上,却是真正的朝堂统治者,名副其实的摄政王。
而同一时刻,另一边。
付臻红换上了标志性的红色里衣,然后将鹅黄色的外套披在了身上,他的腰上缠着一条锦绣腰带,下面挂着两个由黄金打造的苗族饰品。头发用红色束带挽在身后,头上戴着一顶精致的高帷帽,留下两缕发须在鬓发两侧。
他的额头正中心画着一抹竖着的红色花钿,并没有多余的花纹,就是最简单的细细的一竖,眼尾处也涂抹着淡淡的红。
付臻红现在这幅身体,底子本身就十分不错,付臻红的灵魂与之融合之后,东方不败这具身体的模样便更加精致。
他眉宇之间有一种很飒爽的英气,而眉心上方和眼尾处的红又柔和了那一部分盛气逼人的凌厉感,于霸气中透出了一种别样的妩媚与风情。
“东方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东方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东方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在日月神教的教内众人齐声声的跪喊里,付臻红坐上了由陈煜牵过来的马车。
在马车的帘幕被放下的这一瞬间,风雷堂长老童百熊有些不放心的说道:“教主,不如再派一些教中人跟随你一起。”
童百熊这么一说,并非是不相信东方兄弟的实力,只是这一次武林大会毕竟不同以往,不仅仅是武林中人,还有钰王。
那些名门正派里,真正君子之性的人少有,反倒是心机者众多。童百熊是担心东方会被那些小人绊住脚。
“不用。”知晓童百熊是在关心自己,付臻红也难得解释道:“我有分寸。”
童百熊闻言,也不再多言,合拳作揖之后,便退下了。
马蹄开始移动,在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铃声响里,陈煜坐在前方驾着马车朝武林大会前去。
马车内,付臻红神情慵懒的半躺在软榻上,一只脚自然的平放着,另一只腿往上曲起,白皙的大腿顺势从内衫中半露出来,他单手撑着太阳穴,另一手拿着一枚细细的绣花针。
跪坐在一旁的女子见状,眼神里是浓浓的痴迷和爱恋,她跟了教主这么多年,那份喜欢早就已经深入骨髓。
她是众多女子中最受教主宠爱的人,但是她依旧不满足的想要更多。
“教主,这绣花针有诗诗好看吗?”女子娇俏的声音柔美又动听,有一种荡人心魄的婉转。她说完这话,便上前,将身体轻轻靠向付臻红。
付臻红见状,收回细针,接着便手臂一抬,顺势一揽,就把女子抱在了怀里,“自然是诗诗好看。”付臻红垂下眼眸,用手指轻轻挑起了女子精致的下巴。
“一会儿我带诗诗去看热闹可好?”付臻红的声音轻缓,他问的随意,似乎并不是在征求女子的意见,而是一种告知。而他明明是用着最漫不经心的语气,嗓音里却透出了一种惹人耳根发痒的沉韵和磁性。
诗诗的脸颊处浮现出红霞,她眨了眨眼睛,笑得娇柔而甜美:“好啊。”
坐在前方驾马的陈煜将车内的对话听在耳里,脸上并没有多大波澜,他知晓教主对这些女子只有宠,没有爱,所以内心也就格外平静。
*****
在辰时来临的这一刻。
武林大会的铜鼓声被敲响,驾驶着马车的陈煜也出现在了擂台的南面。
第160章
陈煜的出现,使得一部分的人的目光从武林大会的擂台或阁楼移到了他这边。
原因无他。
若陈煜驾驶的只是一辆普通的马车,或许并不会惹人注意,但这马车足足比一般的马车大了两倍,且外观十分华丽和大气,就连拉马车的驹也是四肢矫健的精品骏马。
再加上这马车顶上的四个边角挂着四个铜铃,铜铃在微风的吹拂下泠泠作响,声音清脆,灵动,在这有些嘈杂的武林大会上显出了一种格外独树一帜的清晰。
令狐冲也注意到了这辆马车,但比起其他人对于马车本身的关注,令狐冲更在意的是马车里坐着的人。
既然驾驶这辆马车的人是陈煜,那马车内的人应该就是……
“方公子……”令狐冲低声念出了这三个字,语气里透出了一种十分微妙的情绪。
“大师兄,你在说什么?”站在令狐冲身旁的岳灵珊有些疑惑的看着令狐冲。见自家大师兄正盯着一处看,她便也顺着令狐冲的目光看向了与周围的画面有些格格不入的华贵马车:“什么方公子?”
“没什么。”令狐冲不打算多说,回了这一句话之后便收回了目光,只是想到马车内可能坐着的男子,令狐冲的内心多少没办法像最初那般平静。
岳灵珊见令狐冲这有些敷衍的回答,顿时嘴角一撇,不满于令狐冲的态度:“大师兄,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这两天你太不对劲了。”
“没有,”令狐冲对着嘟着嘴的岳灵珊笑了笑:“小师妹,你别想太多了。”
“哼!”岳灵珊不吃这一套,有些孩子气的想着令狐冲不愿意说就算了,她也懒得再自讨没趣的问。
如果是在平时,无论是作为华山派的大师兄,还是作为承了师傅和师母恩情的令狐冲,令狐冲或许都会哄岳灵珊开心,但是眼下,他的心思并不在岳灵珊身上,他心里想着方公子的事情,自然也没有那么的心思去顾及其他。
所以马车内的人会是那个男子吗……
令狐冲很想过去询问,特别是当他发现陈煜的目光穿过众人,最终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令狐冲几乎想立刻飞身过去,打一声招呼,然后询问车内的人是否是他想见到的方公子。
是的,想见到。
令狐冲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与方公子不过才认识几天,两人甚至可以说是萍水相逢,然而他却将对方深深记在了脑海中,无论怎样刻意的摒除掉这份记忆,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都没办法消除。
这两日,他的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在那湖水中方公子仰头喝酒的画面,会浮现出在那浴桶里、那后背上栩栩如生的凤凰,更会浮现出对方那虽涣散却勾人心魂的眼神和如花一般艳丽的双唇。
令狐冲知道自己不该去想那些,但是这些画面始终挥之不去,并且随着每一次的浮现而越发清晰。
“主子…”陈煜嘴唇微动,喊了付臻红一声,“是令狐冲。”
“嗯。”付臻红淡淡的应了一声,他武功高深,内力雄厚,即使隔着一层帘幕,也能感知到外界的情况,所以令狐冲看过来的眼神,付臻红是感觉得到的。
而除了令狐冲的眼神之外,付臻红还感觉到了另一道目光。这目光来自阁楼,在第五层楼的正中间。
钰珏……
付臻红眼神危险的眯了眯,这人发布的悬赏令为日月神教添了不少麻烦。付臻红成为东方不败之后,只要没有利益的牵扯,旁人不招惹他,他也不会主动杀戮。
但若是有人让他不省心,他也不会忍着性子,他不介意教别人如何做人。
“教主…”诗诗将头轻轻靠在付臻红的肩膀,柔柔缓缓的唤了付臻红一声。她腰肢纤细,婀娜多姿,全然一副小女人的姿态,但是眸子里却浮现出了一抹极其凌厉的狠辣:“让教主不开心的人,都该死。”
付臻红闻言,轻轻笑了笑,他挑起诗诗的一缕秀发把玩着,用手指一圈一圈的将这秀丽的发丝卷起,语气随意的说道:“诗诗这么可爱的女子,我怎么忍心让诗诗沾上鲜血。”
“我愿意为教主做任何事情。”诗诗的身体如同一条无骨的美人蛇一样攀缠在付臻红身上,她的手放在付臻红的肩膀,轻透的浅蓝色外衫顺势滑落,露出了雪白的香肩。
付臻红的手轻轻抚了抚诗诗的脸颊,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马车内的情况,外面的人自然是看不到的,即便这次武林大会聚集了不少江湖中的高手,但大多也都是年轻一辈。
这些人虽然武功不错,但到底还是差了些火候,更不可能隔着帘幕感知。除了那么几个值得注意的,其他的,就算是一起上也近不了付臻红的身。
而就算付臻红不动手,仅仅凭借陈煜和诗诗两个人,就能将大部分年轻一辈给解决掉。陈煜是因为习得了吸心大法,至于付臻红怀中的美人诗诗,则是将葵花宝典牢记于心,并且学会了五成的女子。
阁楼的第五层,坐在主位上的钰珏眼里划过了一抹兴味,他的目光在马车这边停留了好几秒,这才收回了视线,俊美的脸上勾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开始吧。”他对身后负责主办这次武林大会的沈寿说道。
沈寿点了点头,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弓箭对准捆在一起的红绸一射,彩带从中四溢飘落,武林大会正式开始。
付臻红坐在马车内,高出旁人的位置能让他没有任何阻碍的看到正前方的擂台。
而原本那些因为马车的过分华丽而关注这边的人,也随着武力大会第一轮抽签制的正式开始,将注意力全部转回到了擂台上的比试。
付臻红对武林大会不感兴趣,他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要揪出那个背叛了他东方不败后,做了见不得人的坏事还打着他的幌子游转于各个门派当暗线的人。
吃里扒外的东西,自然是该解决的。
这么一想后,付臻红手上的动作便下意识用了些力道,诗诗的发丝突然被扯疼了一下,她眼里冒着些许莹润的水光,轻抬了一下眼帘,娇嗔道:“教主…”
付臻红挑了挑眉,安抚性的至上而下的缓缓抚摸着诗诗的秀发。
而与马车内清闲的氛围相比的,是擂台上的激烈对决,参加比试的人个个都使出了杀手锏,几乎用尽了全力,只为进前三,去争夺最后的魁首。
但名额只有三个,技不如人,便只能退后。
最终,有资格参加最终比试的人分别是嵩山派的大弟子左天逸,以及来自少林的清寂大师和华山派的令狐冲。
嵩山派的左天逸暂且不谈,代表少林的清寂,虽然被称之为大师,但实际上年龄并不大。他面容沉静,穿得非常朴素,一身纯白色的僧衣,胸前挂着一串灰褐色的佛珠。
忽略掉那一身强悍的实力,单单只从外表来看,很容易被人误以为是一个容貌白净的普通僧人。
按照武林大会比试的规则,三个进入最终决赛的人,需要有其中一个作为擂主,只要连赢两场,就能获得魁首。
每个人都有五分钟的考虑时间,选择要不要第一个走出来,成为擂主。
左天逸心里有事,似乎是因为在等着什么,他眼神漂浮,有意无意的看向四周,并没有选择主动迈出脚步。
这并不符合左天逸一向张扬的性格。
令狐冲则是因为还记着那些女子失踪的事情,他见左天逸一改一往的性子,便也故意沉默着,选择按兵不动。
至于最后这个清寂大师,始终保持着平稳沉和,整个人看起来不急不躁,似乎也没有主动作为擂主的打算。
于是一时之间,站在擂台上的三人,都格外安静。
而观看这场最终比试的人,也都保持着沉默,把安静的空间留给台上的三人,好让三人不受干扰。他们十分好奇,最先走出来的人会是三人中的哪一个?
也就是在这种气氛非常安静且有些紧张的情况之下,一个带着些许抱怨的女声从马车内传了出来。
“…好无聊啊……”诗诗娇滴柔美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无比清晰的传到了听力较常人更为敏锐的武林中人的耳中:“看得真没意思……”
她这像是对什么人撒娇似的感叹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来这里参赛的人除了一些受到戒律管束的大门派,还有不少江湖散人。而这些人性格粗矿,脾气爆炸,手上沾过不少鲜血,都不是善良的主。
其中一人,脸上有一条骇人的伤疤,面色十分阴沉,平日里脾气上来了,就喜欢施暴。此刻,他听到诗诗这带着些许轻蔑的声音,忍不住大声呵斥道:“哪里来的见不得人的野鸡,这里是武林大会,容不得你……”
这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一枚细长的绣花针便穿过马车的帘幕,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疾风,如闪电一般直直刺入进他的喉咙。
不过瞬息之间,方才还好好的一个活人就变成了一具尸体,瞪大着眼睛,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这场变故来得太快,不过眨眼之间。
周围的人愣愣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好几秒过去了,才反应过来。他们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一脸警惕的看向了马车这边,心下也是一片大骇。
一招毙命,马车内的人是高手,而且是绝顶的高手。
“那人真讨厌……竟然让教主亲自动手。”女子的声音再一次从马车内传出来,明明是娇滴滴的语气,听在众人耳里却让他们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教主……
令狐冲神色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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