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东方不败很适合红衣,一身红色的衣衫明艳而极富有冲击力。一般人穿红衣会被那过分张扬的颜色所盖去了原本的风华,然而在东方不败的身上,那红艳的色彩只是一个陪衬。
清寂第一次见到东方不败的时候,是在那一场武林大会上。从马车里出来的东方不败站在那车之上,戴着高高的帷帽,帷帽两侧的红色发带随着他的发丝和衣衫一起在微风中飞扬。
那一瞬间的东方不败实在是太过让人震撼,就像是在每个人的心里都落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或许正是因为初见太过惊艳,才使得后来的他在面对东方不败的靠近和跟随时,选择了默许。
清寂很清楚,没有人比东方不败更适合穿红色的衣衫。他能猜到东方不败一会儿出来之后,定然是一种绝代无双的风华。
然而在清寂以为自己能想象得到那份浓艳之美时,却依旧在东方不败从屋子里走出来的这一刹那间愣住了。
虽然都是红色,但是代表着喜结连理的嫁衣,注定了它会赋予穿上它的人更多的色彩,惹人无尽遐思。
即便这件新娘婚服的款式并不是十分的正统和复杂,没有那种层层叠叠的轻纱和用金线勾勒的花纹,但是穿在东方不败的身上之后,却依旧惊艳到了清寂。
清寂抿了抿唇,他看着头上盖着喜巾的东方不败一步步走向自己,下意识抬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清寂能感觉得到,他的心脏加速跳动的越来越快。
一切皆是虚妄……
清寂在心里对自己说着。
在喜婆道了一声上轿后,清寂收敛住了表情,尽可能的控制着自己心跳的频率,然后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付臻红面前。
“快牵手嘞,新郎官!”一旁的喜婆笑嘻嘻的说道:“都成婚了,莫不是还害羞?”
清寂被喜婆的这一声打趣说得有些耳根发烫,隔着一层红盖头,清寂没有刻意去看东方不败的神色,却也能感觉到对方正在看着他。
清寂又有些紧张了。以往的他,在没遇上东方不败之前,很少会有情绪起伏过大的时候。他向来是沉静的,几乎不会被外界的事物所影响。然而现在面对东方不败,平静的状态却一次又一次的被打破。
清寂垂下眼眸,伸出手牵起了面前之人的手。
在两人的掌心相贴到的这一瞬间,清寂突然感到了一种不真实感,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在换好婚服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时那样。
有些微微的恍然,像是在做一场梦。
但是此刻,手心里的触感又是无比真实的,这触感很好,并不是十分温热的,而是有些偏冷,但却细腻光滑。
若是时光倒退,清寂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穿上新郎的婚服,去主动牵另一个人的手,而这个人还是几乎与整个武林敌对的东方不败。
清寂正想着,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背被轻轻刮了一下,他猛地一颤,一种有些痒的隐约颤栗感瞬间袭向他的全身。
是东方不败故意用指尖轻勾了一下他的手背,带着些许的暧昧和玩笑意味。
若不是时机不适合,清寂差点就要抽开手。他的双唇紧闭成了一条直线,努力克制住了想要逃离的这种冲动,将伪装成新娘的东方不败牵扶上了喜骄。
待清寂骑上马之后,整个队伍便开始朝着水榆镇的街道出发。严苗和陈舟穿着队伍里统一的衣服,一左一右的跟着付臻红的喜骄移动。
就像严苗之前所分析的一样,在去街道的这一路上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在绕了一圈街道之后,一行人按照原路返回,严苗和陈舟对视了一下,纷纷将注意力提到了最高。
在即将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两人的更是将身体提到了最高的戒备状态。
相比于严苗和陈舟这两人的紧绷感,坐在喜骄里的付臻红反而是有些漫不经心。他在轿子里待得无聊,便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漾儿送给他的小玩意。
在整个队伍行进到树林中央的时候,树林里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大风吹动着树叶发出哗哗的声响。喜骄的帘幕和红绸也被这突然刮起的大风吹起。
“来了来了!是山神来了!”结亲队伍里有人慌张的喊了起来。他这一喊,其他人顿时也面露恐惧来。
这些人都是严苗花钱找来的,当初为了钱硬是忍着恐惧答应来假扮结亲队伍。此刻见这股怪风越刮越大,想着山神抢亲时的那些迹象,也不顾不得其他了,三三两两的放下手中的奏乐工具,本能的想要远离。
“你们慌什么?”严苗看了一眼周围这些胆小如鼠的人,皱着眉头呵斥了一声。
陈舟也道:“不过是风而已,你们……”
然而陈舟的这话还没有说完,随着一种像是火芯被点燃的声音,一股浓烟渐渐弥漫到了周遭的空气里。
大风,黑雾……这两点完全和山神抢亲的事件传闻对上了。
这些人顿时再也绷不住了,抬轿子的人全部放下了轿子,跟其他人一样开始远离起喜骄,然而他们才刚刚迈出脚步,越来越浑浊的烟雾就将他们围绕住了。
呛人的烟雾涌入进他们的鼻子里,眼睛里,这些人难受的咳嗽着,或用手臂或用手帕捂着自己的脸。
浑浊的黑雾里,严苗没办法用眼睛看清楚方向,不过却凭借着绝佳的听力捕捉着周遭的动静。她手中握着长剑,守在付臻红所做的喜骄旁,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而陈舟则是站在另一边。
至于原本骑着白马的清寂,这时也守在了喜骄的正前方。
一秒…两秒…三秒……直到十秒都过去了,周围除了那些人的惊慌声之外,并没有其他可疑之事。然而即便那所谓的山神还没有现身,但是烟雾却越来越浓,大风也越刮越猛。
按理说自然的风能吹散烟雾,但是这不正常的风和诡异的浓雾就像是却是完美的融合着。
这时,一道笛声在这片树林里缓缓响了起来。这笛声节奏诡异,时高时低,时而平缓时而轻快,像是某种古老的献祭似的童谣曲。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只觉得头皮发麻。
但是…怎么会有笛声!
严苗的表情瞬间一凛,她很清楚的记得在她询问过那些曾经送亲的那些队伍里的人时,他们在描述经过的时候,都没有提及过笛声。
如果是一个两个,兴许可能会出现是对方撒谎或者是因为当时太过害怕以至于回忆起来时记忆混乱等情况。但是严苗不止是问了一两个人,她几乎是把这十三起现场所在的人都问了一遍。
这也就不可能存在上述她说的那种可能性。
然而现在的事实却是,怪异的笛声在大风和浓雾中越来越清晰,也距离他们这边越来越近。
陈舟的眉头紧皱着,他闭着眼睛,用耳朵仔细辨听着正上方笛声传来的方向的那些动静,沉声说了一句:“小心点,要来了!”
严苗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一个翻身,跳进了喜骄里,将坐在里面的付臻红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即便知道身后的这个假扮成新娘的男子武功远远超过自己,但是此刻,或许是因为对方的角色是新娘,是在以往的十三起事件里的受害者,所以严苗没有去想太多,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的想要保护好身后的这个男子,不让他有任何危险。
付臻红收起了漾儿送的红绳结,他抬起手将掌心放在了严苗的肩膀上,安抚性的轻拍了一下:“别担心,有我在。”
严苗闻言,紧绷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些缓和,然而并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自己的意识正在慢慢变得分散,脑子里开始发胀。
而和严苗有同样感觉的,还有陈舟和这一群送亲队伍。在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诡异笛声里,他们的思维开始变得混乱,头也越来越沉重,仿佛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了头上,头晕目眩。
陈舟大力的摇晃了一下脑袋,想要让思维重新变得清晰,“…这是怎么回事…”他说着,确实没有得到回答,因为其他人,包括严苗在内,全部昏倒在了地上。
而这下,陈舟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不可置信的说道:“这笛声难道……”话还没有说完,只听砰得一声,他也倒在了地上,昏睡了过去。
有意思……付臻红眼睛微眯,抱着昏倒在他身上的严苗,将她扶放在了自己身旁的软垫上。
而轿子外的清寂因为在心里默念完少林的清心咒,他的思绪仍旧是清醒的。他立刻转身跳上轿子,在确认完付臻红并未中招之后,隔着一层大红盖头,两人明明没有说什么,却十分有默契的闭上了眼睛,做出了昏睡过去的假象。
就这样,十几秒过去了……
两道脚步声从远处响起,有人走向了这里,或者更准确一点得说,是走向了这顶喜骄。
这两人应该是一前一后行进的,走在前面的人脚步声十分的平稳,不急不缓,看得出来这道脚步声的主人是一个很沉得住气的人。而后面的人脚步则是更为轻快,有一种不安分的浮躁感。
这两人走到喜骄这边之后,盯着穿着婚服的付臻红和清寂看了好几秒。
“这新郎看着挺俊的呀,这对新人的质量似乎相当不错。”说话的这个人声音有些轻浮,语调跨越也很大,是脚步声轻快的那个人:“那怪物应该会喜欢。”
“嗯。”回答这人的便是另外一个人,低低沉沉的声音,简单的一个嗯字,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听起来年龄应该不大。
付臻红从这两人简短的对话里大概猜出了一些端倪,这两人应该是在那山神的手底下做事的,而他们口中的那怪物,应该就是被水榆镇的村民称之为山神的存在。
付臻红正想着,这步履轻快的男子便从清寂那边走到了付臻红这边。
“新郎长得俊气,想来这新娘应该长得也不错。”这男子一边说着一边俯身,下一秒,便直接掀开了付臻红的红盖头。
在看清楚付臻红的模样之后,这男子直接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感叹似的低骂了一句:“他娘的!这长得也太好看了吧!真是便宜那怪物了!”
这男子说着,又往下俯了俯身,凑得更近了,他一边看一边说道:“真漂亮啊。”
感觉两人的视线正盯着自己,付臻红放缓了呼吸,将昏睡的状态伪装得天衣无缝。
“这看得我都有点不想将这娘们交给那怪物了。”男子的语气里尽是可惜。
他盯着付臻红的脸,目光从付臻红的那浓密纤长的眼睫慢慢往下移动,掠过鼻梁最后停在了付臻红的双唇上,他吞咽了一下口水,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说道:“要不……我们……不把这新娘……”
“钱方,别做多余的事。”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另一个那几乎没怎么出声的男子打断了。
“行行行!”被男子叫做钱方的人撇了撇嘴,转而朝着清寂走去了。他走到清寂的身边,弯下腰将清寂直接抗了起来。
而制止了钱方将话说下去的男子,则是走到了钱方方才所站的那个位置,他的面容冷峻,此刻微微垂下漆黑的眼眸,静静地盯着昏睡的付臻红看了几秒,随后才俯下身将付臻红横抱起来。
“走吧,回榆洞。”男子低声说道。
钱方闻言,有些不甘心的瞥了一眼被男子抱在怀里的付臻红,又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神情淡漠的男子,在心里低骂了一句后,扛着清寂率先离开了。
他和周彦同在那怪物手底下做事,两人明明地位是一样的,然而每每周彦都总是压他一头,钱方觉得不服气,但也不敢多言。
周彦和他不一样,他在那怪物手底下做事是因为能谋到想要的好处,但周彦这家伙却是性子寡淡,似乎没有任何所求。
而这样的人往往是最恐怖的,明明没有所图谋的,但是却愿意在那怪物手底下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钱方把不准周彦的真实身份,若非必要,他们两一起行事的时候大多数他都是顺着周彦的。
只是这一次的这新娘子,实在是好看得紧,钱方长这么大还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更从未像今日这般心痒痒,想到这,钱方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周彦怀里的人。
第202章
风变小了,浓烟也渐渐散去。
这新娘子被周彦横抱在怀里,从钱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这新娘的侧脸,比起前面那十几个成亲的新娘,这一位头上所佩戴的金饰并不复杂,除去凤冠之后,只有了一根发簪将发丝扎起。
也正是因为如此,黑色的发丝随着风吹动的时候,衬得这人的侧脸轮廓,平添了几分慵懒的美。
钱方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一位新娘,总之就觉得对方哪哪都好看,仿佛长在了他的心坎里,勾得他的心里像是被猫爪子轻轻挠着一样,越看越想要得到对方。
周彦见钱方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自己怀中的人,眉头微微拧了一下,他不想让事情变得麻烦,他也讨厌麻烦事,“钱方。”周彦喊着钱方的名字,语气低沉,透着一丝警告。
走在前面一点的钱方一听,顿时有些扫兴的“啧了一声,收回了视线。
而剩下的那些人,包括严苗和陈舟,直到周彦和钱方两人离开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候,才从昏睡中醒来。
陈舟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他的视线还有些朦胧,思绪还未彻底回笼,于是他先是大力的甩了一下头,在用手拍了拍脑袋。
严苗也紧跟着醒来,她用了十几秒的时间清醒之后,第一时间看向付臻红所在的位置,在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后,脸上浮现出了慌乱:“人呢!人呢?”
严苗又在四周看了看,均没有发现付臻红的身影,就连假扮成新郎的清寂也没有了踪迹。“难道说……难道说他们被……”后面的话严苗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不敢再往下说了。
一种无力感充斥进严苗的脑海里,她绝望的跌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将脸埋在膝盖里:“师兄…我好没用,好没用……明明那个时候……我就在旁边,但是我……”
陈舟见严苗这样,心情也格外沉重,他走到严苗身边,蹲下身,试图说些什么,然而话到了嘴边,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陈舟才说道:“师妹……事情发生的有些蹊跷。”他顿了一下,将手轻轻放在严苗的背上:“我回忆了一下,脑海里只有大风刮起和浓雾弥漫的记忆,其他的完全没有了印象。”
严苗一听,抬起头来,她看向陈舟,眼睛里充着血,声音有些哽咽的说着:“我也一样,总觉得忘记了某个最关键的点。”
陈舟想了想,分析道:“清寂大师和那位东方公子都不是泛泛之辈,师妹,我觉得他们两位……应该是故意被掳走的。”
陈舟的这番话瞬间提醒了严苗,她想起了出发之前东方公子对她说得…没事的…这三个字,也想起了对方在喜骄里时说得那一句放心,有他在。
她感觉得出来,东方公子的话并不是安慰的客套话,而是一种在绝对的实力下从骨子里透出的自信与从容。
东方公子很强。
想到这,严苗的心里终于好受了一些。
希望最后能收到东方公子和清寂大师的好消息。
而此刻,另一边,正被严苗和陈舟记挂着的付臻红和清寂,已经被周彦和钱方两人带到了一个光线有些昏暗的山洞里。
付臻红感觉到抱着他的男子将他放在了一处软垫上,从他的手部所感觉到的触感来看,这应该是用老虎皮做成的垫子。
因为眼睛是闭着的,付臻红便用耳朵在辨听着周遭的动静,被叫做周彦的男子应该是在放下他之后,就暂时离开了,付臻红只听到另一个叫钱方的人的嘀咕声。
除此之外,滴答滴答的水珠落在地上的声音十分明显,付臻红感觉到不远处有一股热气正弥漫着。
热气弥漫的方向应该是有着一处天然的浴池。
付臻红正打算再多凝神探究一下周围的环境,就感觉到原本正在小声嘀咕着什么的钱方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钱方走到付臻红的身边,蹲下身,近距离的欣赏着付臻红的容颜,“你真漂亮啊……也不知道睁开眼的时候又会有多惊艳,我真舍不得将你交给洞主,也不想看到你像其他新娘那样被折磨成痴傻的样子……”
钱方说了很多,说到后面,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着拿出了一根绳子将付臻红绑了起来。
但其实说是绑,又不像,因为他只是用绳子捆住了付臻红的手腕,并没有像对待之前的那些新娘一般,全身都绑着。甚至于…或许是不想让付臻红的皮肤,受到任何一点摩擦,钱方捆住付臻红手腕的绳子也系得很松垮,就像只是在象征性的做着这一件事。
系好之后,钱方专注的凝视着付臻红的脸,他看着看着就有些看痴了,目光里也流露出了本性中贪婪和欲望,钱方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一般,抿了抿唇,喉结滚动着,抬起手便要去触碰付臻红的双唇。
而就在他的指尖快要触碰到付臻红唇瓣的时候,被拿着一台香炉走进来的周彦阻止了:“钱方,你想死吗。”
周彦的声音里并没有什么起伏,然而就是这样的语气却瞬间让差点被眼前的美色冲昏了头脑的钱方清醒过来。
“我…我…我哪敢呀…”钱方站起身,一边后退一边陪笑着,只是心里到底是怎样想得,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周彦懒得去浪费精力猜测钱方心里的那些歪心思,他将香炉放在桌上,点燃之后对钱方说道:“洞主应该在水牢,你去喊他。”
钱方的心里是忌惮着周彦的,洞主也非常信任周彦,此刻听到周彦这么说,哪里还敢说不,赶紧点了点头。
钱方走之后,周彦见新郎的身上还并未用绳子捆住,便利落的将清寂绑了起来。接着在视线触及到付臻红的手腕之后,周彦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他走到付臻红身边,将被钱方故意绑得松垮的绳子重新系紧,做完这些后,他原本准备将这新娘的身体也用绳子捆住,但最后在视线触及到对方面容的时候,周彦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钱方这人虽然有些不着调,不过有一句话倒是没有说错,这一次,这新娘确实是好看。
不过无论再好看,最后也免不了和其他十几人一样的结局。想到这,周彦又看了几眼这昏睡的新娘,按照香炉中香烟的弥漫速度,这新娘应该快要醒了。
周彦突然有些好奇,当面前这个新娘醒了之后,是露出一番怎样的表情。是会像以往那些女子一样,眼中带着泪花、惊恐而又茫然的向他求助着;还是一副视死如归,用仇恨的眼神盯着他、似乎要将他一刀一刀的凌迟一般;又或者是故意伪装得镇定,企图以其他东西来向他谈判,换来逃离的一线生机。
周彦想着,无论是其中哪一种,由这张美艳到极致的脸做出来,定然都是十分迷人的。
周彦在心里默数着时间,一秒…两秒……三秒……五秒之后,面前的落魄新娘眼睫轻轻眨动了一下,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眸。
付臻红抬了抬眼皮,故意以一种刚醒来时那种有些朦胧和涣散的眼睛看向了注视着他的男子。
在两人四目相对的这一刹那间,周彦的眼中划过了一抹惊艳。他盯着面前这个人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看到了星辰与明月之下冷幽而深邃的夜景。
“你是谁?”周彦听到对方这么问着,清清冷冷的声音传入到他的耳膜里,并没有女子的那种轻细,有些低,透着一种微缓的磁性,恰当好处的悦耳。
周彦沉默了,他见过那些新娘醒来之后歇斯底里的质问着他的场景,她们哭喊,悲痛,所发泄出来的情绪全是与自身的处境相关的,却没有哪一个人,像面前这个新娘一般,第一句开口的话,是问他是谁。
“周彦。”他说着,就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于一种什么原因,一向不予理会这些人的他,竟然回答了这个新娘的问题。
“你抓了我…”
“是…”
“这里是哪里?”
“榆洞。”
在连着回答了付臻红三个问题之后,周彦站起了身,不打算再继续透露出更多的信息。
周彦承认,这次的这个新娘是有些特别的,但即便如此,也没办法改变什么。终究也会那些被关在水牢里的女子一样,变得越来越落魄,最终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木偶。
虽然想着会有些可惜,但周彦不打算做些什么,想到这,他看了一眼付臻红,又看了一眼一旁也醒来的新郎,收回视线后什么话也没说的站到了一边。
他背靠着石壁,手中抱着一把长剑,微微垂着眼眸,看着袅袅白烟从香炉中飘散开来,神情淡漠到有些冷血。
这叫周彦的人不是村名口中的山神,想来那洞主才是,而现在付臻红他们还没有见到这些抢亲事件的真正主谋,再加上方才周彦和钱方话里所透露的那些信息,之前那些新娘应该还活着,被关押在水牢里,所以伪装必然还要继续。
为了让他和清寂两人看起来更像是一对夫妻,没有被绑住身体和双脚的付臻红便站了起身,然后拖着在这香炉的香味下故意伪装出来的有些无力的身体,缓缓朝着清寂走去。
周彦余光瞟到付臻红的动作,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似乎料定了付臻红不会掀起什么风浪,所有并不担心会有意外发生。
付臻红走到清寂身边,坐下之后将身体靠在了清寂的身上,感觉到清寂瞬间绷紧的身体,付臻红的眼中划过了一抹笑意,他故意放柔声音,用一种担忧的语气,十分自然说道:“相公,你没事吧。”
柔柔缓缓的嗓音,关忧的…透着亲昵的语气,仿佛这一瞬间,他们两个不是伪装的新郎和新娘,而是一对真正相爱有佳的新婚伴侣。
清寂愣了愣,那短短的两字称呼对他来说是无比的陌生,却又让他的内心无比的震动,故意也蓦地停滞了一瞬。
好在清寂很快就收敛住了情绪,他轻轻瞥了付臻红一眼,垂下漆黑的眸子,低声回了一句:“我没事…”
“我本该害怕的,但是看到你在我身边之后,就安心了。”付臻红缓缓说道,看向清寂的眼神里充满着一种新娘对于新郎的爱慕和信任。
这样的神情顿时让清寂的心里就像是被一根细细的针轻轻扎了一下一般,他看着面前这个男子的眼睛,那漆黑的瞳孔里浮现着他的面容,原来,喜欢……真得是可以伪装出来的。
这时,周彦突然说了一句:“无论多忠贞坚固的爱情也经不起死亡的考验。”他的语气里透出了一丝讥讽,似乎是在笑着付臻红和清寂的这番互动。
周彦的话音落下没多久,山洞里想起了一道异常沉重的脚步声,这脚步声闷沉而缓慢,一步一步,走得十分慢,像是拖着千斤重的石头在地上行走时的那种声音。
付臻红和清寂对视了一眼,同时朝着这道声音发出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在他们斜前方的一个大概有三米高的洞口处,光线十分的微弱,在一片阴影里,随着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黑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203章
这是一个身长足有八尺的男人,穿着一身漆黑的纯色衣衫,腰上缠绕着虎皮,头发有些凌乱的披散着。
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周彦和那钱方口中的洞主,也就是十多起抢亲案的主谋、水榆镇的村民口中的山神。
由于光线比较昏暗的缘故,男人的面容隐藏在阴影里,让人看得不是太真切,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五官轮廓。
感觉到新抓来的这一对新人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身上,一袭黑衣的男人轻抿了一下唇角,微微顿了顿之后,目光在付臻红的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略显迟疑的,抬脚走出了阴影里。
这一下,这男人的长相便完整的露了出来。出乎意料的,这被钱方背地里称呼为怪物的男人,面容并不丑陋,相反,还可以称得上是英俊。
他的眉毛很浓很黑,眼睛很大,眼窝也很深邃,鼻梁特别高挺,面部的轮廓线条分明,肤色是古铜色。这种异域的长相在中原地区并不是特别的常见,付臻红注意到他眼睛的颜色,是介于绿色和蓝色之间的一种颜色。
付臻红在看这洞主的时候,对方也在看着付臻红。无论是从严苗转述的那些新郎死状的惨烈和尸体上的伤口来看,还是周彦和钱方两人的话语里所流露出的信息来看,这榆洞洞主都绝非是一个善良单纯的角色。
然而此刻,非常矛盾的,付臻红在这男人的身上并未看到一种狂暴,反而这人的眉宇之间透出了一种有些拘谨的,木讷讷的笨拙的憨态。
付臻红看得出来,这种自然流露出的情绪并不是刻意伪装的。
并且对方在触及到他的视线之后,眼神里还流露出了一丝紧张与羞涩,单单只从这一个初见来看,这洞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老实呆愣的人。
这很不合理,更不符合传言。
付臻红想着,要么是这洞主或许具有着双重人格,要么则是对方只会在受到某种刺激或者是在特定的条件下后才会显现出残忍的戾气……
短短的时间里,付臻红已经在心里分析出了各种可能性。
而这个时候,这被村名称为山神的洞主也走到了付臻红的面前。这洞主的身高非常高,体型也很宽厚,黑色的衣料之下那鼓起的肌肉充斥着一种力量感。
此刻他这么站着,身上的落下的阴影便将付臻红完全笼罩在了自己的范围里,像是某种兽类。
清寂和付臻红是坐在一起的,但这洞主只是看了清寂一眼,便又将目光移到了付臻红的身上。
他十分认真的盯着付臻红的脸看,缓慢的带着一种像是在选媳妇一样的眼神,目光一点点划过付臻红的五官和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尽管是在如此认真的看着付臻红,但是这男人的视线并不含有任何那种会惹人不舒服的欲念,他仿佛就是在单单纯纯的看,不放过每一处细节。
不过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得近了,这洞主给人的那种违和感就更强烈了。付臻红能闻到这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血腥之气,这血腥气虽然不是很浓,但若不是经常杀戮,且常期与鲜血混杂,是不可能会有沾染上这样的味道。
这洞主在付臻红的视线下蹲下身,嘴唇微动,缓缓说出了几个字:“…你真好看……”
他的声音很低,还很沙哑,就像是喉咙被灼烧过之后,声带损坏后发出的那种的音色。说不出有多难听,只是落在人的耳朵里时,总有一种恐怖的悚然感。
而他嘴里说的话上一句还算正常,接下来的这一句,就有些不寒而栗了,“你一定要乖乖的,他才不会伤害你,不然他就会把你的皮剥下来做成人偶。”
说这话时,这洞主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仿佛只是在自然而然的称述着这一个若是眼前这个新娘不听话就会导致的结果。
付臻红身旁的清寂闻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而相较于清寂关注的这洞主话里的残忍手段,付臻红则是更在意这洞主口中所说到的“他”。
“他?”付臻红开口道。
这洞主见付臻红说话了,很是高兴,他那原本没什么表情的木讷脸上顿时扬起了一抹笑容来,然后点了点头,很认真的回答付臻红:“对,他。”他的语气里透出了一丝神神秘秘。
付臻红见状,还想再问什么,而这时这洞主却突然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嘴上,做出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嘘…我们……小声一点说话…不然会被他听到的……”他一边说着一边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下付臻红大概能确定了,这洞主口中的“他”其实就是他自己。大抵是精神方面有些问题。
付臻红道:“你为什么要抓我们来这?”
这洞主理所当然的说道:“因为我要娶媳妇。”他一字一句的说完之后,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唇角边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
他凝视着付臻红,有些羞涩,又有些局促的用着一种十分缓慢的语气说道:“你长得这么好看……我知道你就是我一直想要找的新娘,只要你听话,不反抗,不乱跑,我就会对你好的。”
说完,似乎是为了增加说服力,他自个儿还一脸正色的点了点头,然后回头看向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周彦,认认真真的问:“周彦,你说我说得对吗?”
“嗯。”周彦抬了抬眼皮,应了一声。
听到周彦的回答之后,这洞主高高兴兴的转回头,再次看向了付臻红:“我好喜欢你,我们今晚就洞房吧……”
付臻红还没说话,清寂的眉头却是皱得更紧了,他嘴唇动了动,“你……”然而他这才刚刚发了一个音,就被似乎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榆洞洞主打断了,“对了,我们应该是要先拜堂的!”
他说着,便立刻站起身,一边朝着另外一处暗道走去一边在嘴里嘀咕着:“我应该要先换一声衣服,换红色的…对…要红色的新服……”
这洞主离开之后,这一处空旷的洞内空间里,就只剩下了付臻红,清寂以及周彦三人。那叫钱方的男子之前就被周彦喊去叫洞主了,榆洞来了之后,那钱方也没再出现。
付臻红看向周彦,“这洞主要将我们如何处理?”
周彦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说道:“显而易见,你会和他成婚,而他……”周彦看向付臻红身旁的清寂:“会被鞭打致死。”
清寂闻言,并没有露出惊恐和害怕的表情,而是问了一句:“那之前那些新娘呢?”
周彦一听,多看了清寂一眼,他没有回答清寂的这个问题,而是饶有兴趣的说了一句:“你似乎一点也不怕?”
说完,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朝着付臻红和清寂这边走来,他停在两人面前,不疾不徐的说了一句:“你们两个从醒来到现在,有些过于冷静了。”
说到这,他微微顿了顿,勾了一下薄而利落的唇角,“我有些好奇,你们两个是因为无知才无畏,还是因为对自身实力有信心认为自己不会受到伤害?”
他这话,似乎是随口一说,又似乎是别有深意。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只要进了这榆洞,其他的,都一样。”他说完,也没等付臻红和清寂说话,就又走开了。
很显然,他并不感兴趣两人的回答。
气氛再一次变得安静下来,付臻红观察着四周,将目光所能触及到的地方全部映入了眼帘,并根据这些信息在心里分析着这榆洞的大致结构和空间的分布。
最开始钱方被叫去去喊那洞主的方向是付臻红所处位置的西南方的过道,那边通往的地方是周彦口中的水牢,付臻红猜测,那水牢里十有八九关着的是这几月里水榆镇失踪的那些新娘。
只是这洞主明显是精神存在着很大的问题,也不知水牢里,十三个失踪的新娘是否都还存活着。想到这,付臻红看了一眼她身旁的清寂,那周彦点燃的香烟里明显有让人全身发软无力的效果,周彦他们应该是事先吃了某种克制的药物,才不会受到影响。
付臻红有弱鸡系统的加持,再加上他现在这具身体对于一般的毒素都有很强的免疫性,所以也不会受到影响,但付臻红不确定清寂是否也能抵抗得了,又或者更准确来说他不确定清寂在受到影响之后多久能恢复。
还需一些时间。
清寂读懂了付臻红眼神中的询问,也同样用眼神无声的回答了。
这时,那异常沉闷的脚步声再一次从远处响起,是换上了一身红色喜服的榆洞洞主走了出来。
似乎是因为自己即将要娶到最好看的新娘,这榆洞洞主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这笑容有些憨厚,有些傻气,和他身上那股血腥味极其不符。
他再次走到付臻红面前,蹲下身轻声对付臻红说道:“你要乖乖的,知道的吗。”他的语气可以说是温柔到了极致,然而那沙哑的声线让这种由旁人说出来会很温情的语言到了他这里,就只剩下一种令人颤栗的诡异和阴气森森。
付臻红没有说话,垂下眼眸不去看这洞主,他怕自己再多看几下,会忍不住用手拧断这洞主的脖子。
但是面对付臻红的这个态度,榆洞洞主却不恼,反而唇角边的笑容更灿烂了,似乎是在心里将付臻红的沉默当成了一种默认。
“…我现在就给你松绑哦…”
第204章
“…我现在就给你松绑哦…”榆洞洞主的声音越发的温柔,语气亲昵的就像是在对着自己最心爱的人,然而相对的那音色却也越发的令人毛骨悚然。
此时的他,又似乎是和方才那个有些木讷的拘谨的男人有了一些微妙的区别,像是人格有了切换,但又不纯粹是完全换成了另一个性格。
付臻红注意到这洞主的左眼睛比另一只眼更红,所有猜测对方大概是正处于一种介于那两者之间的状态。
面对着付臻红的眼神,这洞主似乎很受用,他很喜欢眼前这个新娘将目光专注得放在自己身上。
他的心情很愉悦,连带着松绑的动作也格外的轻柔,就像是怕手中的力道再重一点会伤到付臻红那娇嫩的皮肤一般。
等松完绑之后,榆洞洞主想要将付臻红扶着一起站起身,然而在他的指尖快要触碰到付臻红身体的时候,付臻红后退一步躲开了。
榆洞洞主抿着唇,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空掉的手心,左眼的红光又加重了一些。他就这么低垂着眼眸,好几秒没有说话,身上散发出一种晦涩的冷意。
付臻红就像是没有察觉到这洞主的情绪一样,他走到清寂的身体,紧挨着清寂,他伸出手,充满怜惜的轻轻抚摸了一下清寂的侧脸,“相公…你没事吧…”付臻红十分关切的问着。
清寂盯着付臻红的眼睛看了一秒,从中读懂了对方真正想问的是他的气力恢复了多少。
清寂道:“我没事。”说话的同时,他那被捆住的双手在只有付臻红才能看到的角度里,用手指比了一个六。
而这时,清寂听到了一声嗤笑声,他没有朝着这道笑声的方向看去,从方位来看应该是那叫周彦的男子。
“周彦,你先下去。”榆洞洞主侧过身对站在角落里的周彦说道,话落之后便将目光转向了付臻红和清寂。
他的视线在付臻红和清寂两个人身上来回看了两遍,不知是因为两人身上那绣着龙凤呈祥的婚服刺激到了他,还是两人紧紧相贴的身体让他觉得碍眼了,这洞主左眼的瞳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红。
清寂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洞主的状态让他想起了在藏经阁时所看到过的关于西域药人的记载。
记载中讲到,在西域的南部有一个游牧型村落,村里的人会每隔三十年选择一名刚出生的婴儿作为药人。
至于为什么是三十年,则是因为药人的寿命只能活到三十。被选中的药人需从小浸泡在用由一种特殊的药物和公羊的鲜血以及老虎的皮毛炼制而成的池水里。
药人一旦练成之后,就可百毒不侵,不畏惧严寒,不畏惧烈火,有点像是中原的死士,但是比死士更加高大,且皮肤几乎可以说是刀枪不入。
清寂记得很清楚,记载里还写下了那么一句话,在药人被炼制满六千五百七十天的时候,公羊的鲜血就会被换成至亲之人的鲜血。
药人的特点也很明显,体型会比常人高大两倍,眼睛也会随着药人的情绪呈现出两种不同的颜色,其中一种颜色便是红色,这红色的最大程度越深,就说明了这药人被炼制的越成功。
一开始清寂还不确定这榆洞洞主是否就是药人,毕竟他并没有去过西域,也没办法确定那样有违人道的事是真实存在的。直到现在清寂看到对方眼睛里逐渐加深的猩红之后,才几乎确定下来。
这个榆洞洞主,就是记载里所提到的那种被从小炼制的药人。
清寂也颇为意外,他没有想到这小小的有些偏远的水榆镇里,竟然还隐藏着这么一个危险的存在。
西域南部的药人为何会出现在这偏僻的水榆镇,为何会抢新娘,这药人的身后是否还存在着其他的西域同伴。
短短的时间里,清寂想了很多,为避免打草惊蛇,清寂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付臻红的手背,用眼神示意付臻红再等等。
很神奇,明明他和东方不败相处的时间并不算久,然而两人之间却有一种默契,一个眼神久能读懂对方的意思。
付臻红和清寂这边的交流,惹得一旁的榆洞洞主更加不快,他的表情越来越冷,眼底的红光越来越浓,有那么一瞬间,脸上甚至浮现出了一种极为扭曲的笑意。
“杀了你们…折磨你们…杀了…不…不能这么杀了…惩罚……要惩罚你们……要你们…生不如死……关水牢…折磨…”他的嘴里念念叨叨的说出这些有些矛盾的话语,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
到了最后,他突然用双手捂着头,痛苦的哀嚎了一声,“不不…不能都杀…新娘子…好看……喜欢……新郎…杀……”
他最后一个断断续续的音落下之后,突然冷静了下来,他放下手,对着付臻红露出了一抹有些诡异的微笑:“来,你过来我这边……”他冲付臻红招了招手。
付臻红没动,而是回了一句:“如果我不过去,你要把我像关其他新娘一样关进那水牢吗?”付臻红想从这疯子的口中试探出一些更有用的信息。
“不会的…你是不一样的…”榆洞洞主回道:“水牢里太黑了,没有光,还很臭,你这么好看,应该跟在我身边,好好的。”
“我跟着你,你就会放了之前那些被抓来的新娘?”付臻红又道。
“你在跟我谈条件吗?”榆洞洞主反问了一句,话落之后,他也不等付臻红回答,就接着说道:“我找到了你,我有了你,自然不会再留着其他新娘。”
“所以……快过来吧…来……过来我的身边,我很喜欢你……”他压低了本就沙哑的声线,语气里透着一种引诱。
付臻红轻轻摇了摇头,颇为可惜的说了一句:“但是我不喜欢你啊…”他微微顿了一下,也不管这榆洞洞主因为他的话而瞬间沉下来的面容,转而看向了身旁的清寂,“我只喜欢我的相公。”说完,他直接当着榆洞洞主的面,吻上了清寂的脸颊。
很浅的一个吻,一触即分。
清寂瞬间僵直了身体,尽管他在与东方不败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已经不止一次与对方有过较为亲密的接触,然而即便如此,每每对方做出这类事情的时候,清寂依旧会有一种情绪骤然起伏的紧绷感。
清寂看了一眼因为身旁之人对他的亲吻而眼泛杀意的男子,又看了一眼身旁的这个始作俑者,心知对方脾性的清寂知道东方不败是到了这个时候都不忘逗他一番,清寂感到有些无奈,又觉得他所认识的东方不败本该是这样的。
肆意,随性,活得不训洒脱,做事说话全凭借着性子。
哪怕眼下的情况激怒这榆洞洞主并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对方却依旧无所顾忌的做着让自己觉得有趣的事。
而对方也确实是有那个实力,有那个能力支撑他,支撑他几乎在任何事情上都可以为所欲为。
这大抵便是强者的一种底气吧。
“我…要把你……做成人偶…做成人偶你才能一直在我身边……”榆洞洞主的面容开始扭曲,瞳孔的颜色如同充了血一样猩红。
他从衣服里拿出了一把尖锐的钩子,一步步朝着付臻红走来。
付臻红见状,也懒得再与这精神有问题的榆洞洞主周旋,他随手用匕首划破了捆住清寂手腕的粗绳,然后将这枚匕首扔给清寂之后,上前两步迎了上去。
在榆洞洞主的长钩朝着付臻红这边甩过来的时候,一枚细细的长针从付臻红的衣袖里飞出,连带着红色的细线在眨眼之间便牢牢拴住了对方的钩子。
付臻红手腕抬起,细线在他的食指与中指指尖缠绕成了一个好看的结,他的小指指节微微弯曲,红色的细线衬得他那骨骼分明的手越发的白皙好看。
而就是这样一只宛如精美的收藏品一样的手,却蕴含着无尽危险的恐怖之力,能在瞬息之间掀起狂澜。
付臻红轻笑起来,微微侧身,眼眸微抬斜睨着这榆洞洞主:“就凭你?”他的语气轻挑,看向这洞主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笑话。
在旁人手里只是用来缝补绣花的针线在付臻红的手中,成了无坚不摧的武器,可以柔可以钢,可蜿蜒扭曲,可坚硬直击。
榆洞洞主有些惊讶,显然是没有想到这异常漂亮的新娘竟然有着如此强悍的内力。
是的,内力。
只有内力深厚到了一种境界,才能将轻细的武器运用到极致。
而这时,清寂的气力也差不多恢复到了九成,他转动了一下手腕,来到了付臻红的身边,与他并排而站。
“水牢在哪里?”清寂直接问道。
到了这个地步,榆洞洞主自然也反应了过来,“你们两个是假意成亲,目的是想救出那些新娘。”
明明是该感到警惕和戒备的,然而这洞主眼底的红光却突然散了些许,语气里也却透出了一丝喜悦,他盯着付臻红漆黑如墨的眼睛:“这么说来,你不喜欢他。”
这个他,自然是指清寂。
“你不喜欢他,对吗?”这榆洞洞主似乎很执着于一个答案。
“我不需要回答一个将死之人的问题。”
第205章
“我不需要回答一个将死之人的问题。”付臻红的语气里透出了一丝不屑和轻讽,纵然这榆洞洞主有几分实力,但是放在付臻红眼里,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和尚,其他人交给你,这家伙我来处理。”付臻红对身旁的清寂说道。
清寂回道:“小心。”他顿了半秒,又补充了一句:“这洞主极有可能是西域药人。”
“西域药人?”付臻红来了几分兴趣。他是听说过西域药人的,据说是西域南部的游牧部落最拿手的终极武器,被炼制成的药人刀枪不入,身体的坚硬程度是常人的数百倍不止。
付臻红指尖一勾,一股霸道的内力顺着细细的红线蔓延而出,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着榆洞洞主击去。
对方反应也快,在气浪从长针上袭到他的长钩上的那一瞬间,他猛地松开了手,而下一秒,那原本坚硬的长钩“砰”得一声,直接碎裂开来。
榆洞洞主看了看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手部那种被震到的发麻感如此清晰得传递到了他的感官里。
他沉下脸,面色阴沉,身上渐渐凝聚出一股骇人的黑气,而他的脖颈上也浮现出了红色的复杂的古老图腾,原本只有左眼是红色的瞳孔,如今两只眼睛都变成了血一样的猩红。
“破坏…毁灭……”榆洞洞主的嘴里喃呢出这一句话,紧接着突然抬手用指甲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顿时鲜血从他的伤口处流出。
而这时,整个山洞突然开始摇晃,付臻红与清寂所站的位置的地面开始凹凸不平起来。
下面有东西!
清寂眼神一凛,下一秒,他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再发现有什么东西快要从地面涌动而出的那一刹那间,牵着付臻红的手便运转轻功带着他飞身往后。
而在两人离地之后,破土而出的是上百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这些毒蛇的身躯有成年人手臂那般粗,身上是红黑相见的颜色,尖锐的獠牙上滴着血,猩红的蛇信充斥着一种渗人之感。
“去吧。”榆洞洞主沉声命令道。
他这话音落下之后,又是上百条蛇从地面涌出来,不过短短的几秒时间,地面上已经密布了密密麻麻的几千条毒蛇。
这些蛇在地上滑动着身体,蛇尾弯曲摆动着,身上冒着腥气,看得人有一种很恶心的感觉。
清寂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在这些群蛇攻向他和付臻红的时候,一记掌风飞出,携款着空气化作凌厉的气刃,朝着这些涌过来的毒蛇劈去。
“没用的…”榆洞洞主冷笑起来。
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所说得那般,虽然清寂的掌风凌厉,但是毒蛇的数量太多了,不说那些断裂成两节的毒蛇还在朝着他们这边袭动,彻底断气了之后,还有无数条毒蛇接着涌上来。
榆洞洞主手腕处的血还在滴落,他这血就像是某种开关,驱使着这些毒蛇的动向。
他看着付臻红,猩红的眼神里有了片刻的柔和,他缓缓说道:“过来我这里……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然而回答这榆洞洞主的的,是付臻红的一声嗤笑,像是在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
榆洞洞主刚刚上扬的嘴角在这一声轻慢的笑里慢慢平了下来,他蹲下身,用食指染上自己的血,然后在地面上迅速画出了一个咒印。
按理说,付臻红是可以在这家伙蹲下身的时候,就阻止他接下来的那些动作,但是付臻红并没有那样做。一来是付臻红有些好奇对方除了这些毒蛇以外,还有什么不一样的招式。二来则是因为……付臻红看了一眼身旁的清寂,他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加深与这和尚的羁绊,若是事情解决的太顺利,反而错失了这一次难得的机会。
付臻红正想着,就看到在这榆洞洞主用自己的血液结印之后,他们周围的石壁上涌出了黑色的像是蜘蛛一样的虫,这些虫的数量与毒蛇相比,还要更多,更密集。
“不过如此……”付臻红忽然就没有了兴趣,他原以为会看到更新奇一点的西域玩意儿,却没想到除了蛇,就是虫。
“别轻敌。”清寂没忍住回了一句。虽然他知道东方不败很强,但还是怕出现意外。
付臻红斜睨了清寂一眼:“和尚,你是在关心我吗?”他语气轻浅,带着些许的戏谑,似乎一点也没有把眼前的这些危险放在眼里。
清寂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但在付臻红以为这话会就这么略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清寂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声很轻,若不是付臻红离得近,再加上听力异常敏锐,怕是都要漏听了清寂的这一声回答。
付臻红挑了挑眉,心情很好的他也不打算再继续逗这和尚,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正事上。
付臻红以红线做支撑,接着便一个飞身将双脚立于红线之上,他脚踩红线,将头顶上有些碍事的凤冠随手一扔,砸向了朝着清寂扑去的毒蛇,然后顺着这红线,几乎在瞬息之间就来到了榆洞洞主面前。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付臻红,榆洞洞主的瞳孔瑟缩了一下,一个抬手便想要拍飞付臻红,但付臻红身体虽然柔韧,纤瘦,但是力道却十分强悍,直接就这么接下来榆洞洞主的一掌。
两人的掌风相撞,凌厉的气流使得两人因为惯性而同时往后移了一寸,但付臻红反应更快,在移动之后又迅速调整,眨眼睛便使出葵花宝典。红色针线从他的衣袖里顺势飞去,缠绕住了榆洞洞主。
“西域药人,刀枪不入?”付臻红轻笑一声,闪身往前,接着一个翻身,手持红线从榆洞洞主的身上飞过,瞬间来到他的身后。
细细的红线紧紧缠绕在了榆洞洞主的脖子上,线上的长针也指着对方的喉咙。
榆洞洞主没有慌乱,相反,似乎是因为付臻红的贴近,他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了一种隐约的愉悦。
这时,这边的动静使得原本消失了的周彦和钱方两人也赶来了这里,钱方看到被付臻红用长针抵住喉咙的榆洞洞主,眼里闪过了一抹精光,随后才惊讶的大喊:“洞主!”
周彦瞥了钱方一眼,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慌张和担忧,似乎并不担心榆洞洞主会被付臻红伤到,所以在思忖了半秒后,他二话不说直接拔出了长剑朝着正在对敌蜘蛛和毒蛇的清寂。
而钱方也只是看了付臻红一眼,便紧跟着周彦,朝着清寂发动了攻击。
很显然,这两人似乎对于这榆洞洞主刀枪不入的体格很有信心,也坚信着一枚绣花针不可能真正伤到这怪物。
付臻红笑了,确实,从刚刚他与这榆洞洞主的交手里,能感觉到对方的皮肤在面对这些利刃兵器时自发而生的一种坚硬。就像是一层天然的防护甲,隔绝了一切伤害。
但能致命的攻击从来都是多变的,而再天然的防护甲,也不可能做到真正的绝对防御。
付臻红的唇角微微勾起,凑到这榆洞洞主的耳边,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你似乎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
榆洞洞主闻言,嘴唇微动,“我从…”然而他才刚开口,便只剩下了一声异常痛苦的惨叫。
只见一枚细细的长针直直地插入进了他的左眼,他捂着眼睛,鲜血直流。
这样的变故是榆洞洞主始料未及的,周彦和钱方也停下了攻击,朝着付臻红洗这边飞来:“洞主!”这一次,钱方的语气里是真正透出了惊慌。
付臻红看也没看周彦和钱方两人,他没有耽误任何时间,也不给榆洞洞主反应的机会,在一针细针之后,又是一针刺下,这一次是对方的另一只眼睛。
榆洞洞主双手捂住眼睛,因为疼痛而本能的张开了双唇,他是西域药人,虽然愈合能力极强,眼睛的攻击也不足以致命,但是在短时间之内也没办法迅速愈合。
越来越多的鲜血从他的双眼流出,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而这血腥味对于这些虫蛇来说似乎有着一种驱使力,鲜血使得这些毒蛇和蜘蛛变得更加狂躁。
清寂要解决掉这些蜘蛛和毒蛇并不是很难,但是毕竟数量多,要完全清理掉需要一些时间,再加上方才还有周彦和钱方两人对他发起攻击,所以应对起来并不算是轻松。
付臻红注意到了清寂那边的情况,方才清寂因为要躲开周彦和钱方这两人的双重夹击,腹部处被一条毒蛇咬中了。
虽然这些毒蛇和蜘蛛的毒性并不足以致命,但若是时间久了不处理,依旧会造成十分严重的影响。
付臻红不打算再继续拖延下去,他抓住时机,在榆洞洞主想要反手劈向他的时候动作敏捷的闪身躲过,“再见了…”付臻红朱唇微动,下一秒,一枚长针便从他的衣袖里沿着中指飞出,直接射进了榆洞洞主的喉咙深处。
所有的声音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正朝着这个方向赶来的周彦和钱方两人也顿在了原地,久久没有从眼前这一幕中回神。
他们愣愣地看着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洞主就这么倒在地上断了气,两人无论怎样都没有想到一枚小小的绣花针竟然让直接要了命。
事实上,一枚绣花针确实不足以要人的命,但是付臻红的绣花针在葵花宝典的功法下变成了最尖锐锋利的武器,细针深入进榆洞洞主的喉咙,在气流的攻势下直接蹿进心脏,借着来到肺部,彻底切断了呼吸。
而这个过程,不过是在眨眼之间。
世人都以为葵花宝典的最大威力是使用者将浑厚的内力极限发挥出来,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葵花宝典真正的厉害之处是快如闪电的速度和精准无误的控制。
榆洞洞主断气之后,这山洞来的毒蛇和蜘蛛就像是没了主一样,凭借着本能在感知到危险后纷纷散开了。
付臻红收回细针,抬了抬眼皮,他先是看了清寂一眼,确认这和尚已经把大部分毒素都逼出来暂且不会有事之后,才将目光转向了周彦和钱方,“水牢在哪里?”他直接问道。
这个时候,钱方再也不敢用最开始那种眼神看着付臻红,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敢对上付臻红的眼睛。
到了这个地步,钱方自然不会再傻傻的认为这个新娘只是一个稍微有些武功的普通人,能将他所认为的怪物用一根细针就轻易杀死的人,自己在对方面前,或许连一个蝼蚁都不如。
越想钱方的身体越是颤抖的厉害,他哆嗦着,战战兢兢的回道:“…我…我…这就…带您…去……”
因为太过害怕,他说话的舌头都开始打结,特别是在回想到自己之前对这新娘的放肆,此刻更是有一种肠子都悔青了的感觉。
“你呢……”付臻红又看向了站在钱方身旁的周彦,语气里透出了一丝漫不经心的冷冽:“你要替那洞主报仇吗?”
这周彦虽然是在榆洞洞主手下做事,但付臻红感觉得出来对方其实并未有多大的衷心,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就像是若是洞主没死,他就继续待在这里,若是洞主死了,他就离开。而事实,也确实如付臻红猜想得那般,周彦看了付臻红一眼,“报仇?我不会自不量力。”
周彦不像钱方,在看到这新娘用绣花针杀死榆洞洞主之后,就差不多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虽然这几个月里,他因为榆洞洞主的原因,一直待在这水榆镇几乎已经与江湖上的事隔绝,但东方不败太出名了,一手葵花宝典出神入化。即便他没有见过东方不败,也在这个时候认出了这个伪装成新娘的男子应该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日月神教教主。
他还想活着,若是东方不败真要杀他的话,他不是对方的对手,也反抗不了,若是对方愿意放他一码,他自然不会自讨苦吃。
本身他在榆洞洞主的手底下做事,也不过是为了还当年闹饥荒时对方那一口饭的恩情。现在人也死了,他自然没有必要再继续待下去,待在这里做那些不人道的事,让自己每天夜里被噩梦缠身。
钱方瞥了周彦一眼,他可没有对方那副淡然冷静的心境,他和周彦不同,周彦虽然会配合着他一起抓走新娘,但是除此之外就并未再做出什么伤害他人之事。
周彦或许能活,但是他却有点悬。不过钱方的心里还是心存着一些侥幸,他低垂着头,弯下腰对付臻红说道:“我现在就带您去水牢……”
水牢是在这山洞的下方,付臻红和清寂跟着钱方和周彦,在经过了一个水深大概有一米多深、差不多没到腹部之上的水下暗道后,才来到了水牢。
值得庆幸的是,失踪的十三个新娘都没有死亡,虽然其中有两个已经骨瘦如柴,但命至少是保住了。
付臻红不评价这样的活着对于这些身心已经受到过严重摧残的新娘来说,是否生不如死。但是命保住了,时间会将痛苦之事淡忘,而她们还有一直惦念着她们,等着她们回家的亲人。
不过就算伤害没办法弥补,也不是付臻红所能做的事,他的目的只是救出她们,其他的,也与他无关,更不再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十三个新娘里,或许是因为老艄公的大外孙女是刚被抓来不久,所以整个人的状态是十几个人里最好的。在用信鸽通知了严苗等人召集这些新娘的亲人来接人之后,清寂将自己的身份以及老艄公的委托告诉给了这些女子。
众人在知晓了付臻红和清寂为了救他们不惜伪装成新郎新娘,更是无比感激。但或许是由于被关在水牢里的日子太过折磨人的缘故,这些女子身上已经缺少了生气。
清寂见状,也微微叹了一口气,已经造成的伤害没办法弥补,他没有经历过她们的痛苦,也不可能做到共鸣,更不可能也没有资格让她们想开一些。
付臻红抿了抿唇,走到了将头埋在膝盖上哆哆嗦嗦的钱方面前,钱方感觉到头顶上的视线,整个人颤抖得更厉害了。
似乎是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果,钱方抬起头哭丧着一张惨白的脸,做着最后的挣扎求饶:“…饶了我……大侠…饶我一命…放过我…”
“放过你?”付臻红冷笑,“这可不是我说了算。”话落,红线便从付臻红的衣袖里飞出,瞬间缠绕住了钱方让他无法再动弹。
而紧接着,付臻红也用红线束缚住了周彦的身体。相比于钱方的惊恐,周彦的表情很镇定,似乎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他都平静的接受。
付臻红多看了周彦一眼,随即才走到了这些女子面前,扔下了一把匕首,其意思不言而喻。
这些女子抬着头看向付臻红,其中一个女子开口问道:“可以吗……”
付臻红闻言,蹲下了身,也不介意这些女子脸上的脏乱,他就这么伸出手,温柔得抚上了这个女子的脸颊。
面对付臻红的触碰,这些日子的经历让女子本能的想要躲避,但是在接触到付臻红的眼神之后,就像是受到了某种感染,女子很快克制了这种退缩感。
付臻红见状,轻轻笑了笑,“当然。”他顿了顿,缓缓说道:“让自己深陷痛苦的人现在就在不远处,拿起这刀,杀了他。伤害没办法弥补,但是报仇之后,心里的难受就会好一些。”
付臻红的话让女子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下定了某个决心,拿起地上的匕首站起身,慢慢走向了钱方。
看着朝着自己走进的女子,这些都是被他趁着榆洞洞主和周彦不在的时候抚摸过身体甚至强行占有过的人,对方眼中的恨意让钱方颤栗,他开始剧烈的挣扎,然而明明是细细的针线,他却无论怎样都挣脱不开。
女子越走越近…越来越近……曾经仍人宰割的新娘如今成了猎手,而他却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不行…不行…!!!
钱方的瞳孔瞪大着,“不——!”然而他的声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鲜血喷涌,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声痛苦的惨叫:“啊啊!!!”
女子拿着匕首,一遍又一遍的朝着前方捅去,鲜血四溢,飞溅而出。而女子就像是受到了某种鼓舞一般,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快意。
清寂皱起眉头,转过身,不再去看这画面。虽然他不赞成这种做法,但同样的,他并没有资格劝这些女子在此刻善良。
捅了差不多十多刀之后,女子终于停了下来,她看着钱方被自己捅得血肉模糊的身体之后,仿佛解脱了一样,跌坐在了地上。
而此时,钱方已经被剧烈的疼痛折磨得呼吸困难,他的脸色惨白,按理说大量的失血本该让他头晕目眩,然而此刻他的思维却异常的清晰。他想就这么死去,但是却死不下去。
他知道是这假扮新娘的男子点了他的穴位,吊着他的命让他不能轻易死去。
让我解脱吧……钱方的眼神里透露着这样的哀求,但付臻红看也没看钱方,而是拿出手帕轻轻帮女子脸上飞溅到的鲜血慢慢擦干净。
“没事了…”付臻红的声音很轻,透着一种不经意的温柔,“你做得很棒。”
而付臻红这话仿佛是触动了女子内心深处的那一根直紧绷的弦,女子蓦地一声哭了出来,她一把抱住付臻红,就像付臻红此刻是唯一的依靠,就这么埋在付臻红的胸口哭着。
清寂看到这一幕,他原以为以东方不败的性格会将这浑身脏乱的女子推开,但是东方不败却并没有这样做。不仅如此,他还看到东方不败伸出了手,轻轻抚上了女子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的至上而下的摩挲,无声的安抚。
从清寂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东方不败的侧脸,没有了凤冠的束缚,他那一头乌黑的发丝散落了下来,这些发丝有几缕垂在他的两鬓,柔和了他那种极富有冲击力的明艳五官。这个时候的东方不败,清寂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种从骨髓里散发出来的温柔。
清寂见过东方不败霸气的一面,见过东方不败凌厉狠辣的一面,更见过东方不败妩媚妖娆的一面,而此刻,他又见到了柔情下来的东方不败。
一种淡淡的情绪从清寂的心底涌出,他知道这样的情感是源于什么,他下意识抬起手,抚上自己的胸口,这里有一股温热的热流缓缓流淌着。
付臻红知道清寂在看他,不过此刻他的心思并不在清寂的身上,付臻红轻轻安抚着怀里的女子,动作轻柔的将女子的发丝撩在耳后别着,然后说道:“还有一个。”
女子闻言,抬起头看了付臻红一眼,又看了一眼被束缚住的周彦,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轻轻摇了摇头。
付臻红见此,便没有再多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有了这女子的开头,其他新娘也纷纷站起来,接二连三的拿起匕首刺向了折磨过他们的钱方。
直到最后,钱方的身体已经被捅得血肉模糊了,这场报仇似的泄愤才到了尾声。
而周彦,却并没有受到伤害。这些新娘都没有对他下手,付臻红想起自己在伪装新娘时,对方在钱方打他坏主意时的制止,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份良知让周彦没有和钱方落得一样的下场。
在严苗带着新娘的家人们来到水榆洞的时候,付臻红并没有跟他们一同离开。他放了周彦之后,来到了钱方的尸体旁。
这时,榆洞里只剩下了付臻红和清寂。
清寂走到付臻红身边,看着地上的尸体问道:“那些蛇虫怎么处理?”一开口,付臻红就发现他的声音有些轻弱,不像平日里说话那般。
付臻红想到清寂腹部处的伤口,和清寂在经过水下暗道的时候,那明显变得苍白的唇色。应该是那融合了某种特殊物质的水打湿了清寂腹部处被毒蛇咬到的伤口。
“我们离开这里之前把毒虫引到这,骤时一把火烧了便可,”付臻红不甚在意的说完之后,转向了清寂:“到是你,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蛇性淫,而那水里似乎又嘈杂了某种容易让人致幻的特殊成分。想到这,付臻红看向了清寂的脸色。
第206章
清寂原本就因为体内蛇毒的发作以至于身体有些发热,但也算是在可控制的忍耐范围之内,然而此刻在接触到东方不败看过来的眼神之后,清寂体内的那股热意突然攀升了。
他收敛住神色,微微垂下眼眸,避开了付臻红的视线,回道:“没事,小伤。”说完之后,他顿了顿,像是怕付臻红再多问,便又接着说道:“先把那些虫蛇引到这里。”
付臻红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他盯着清寂那有些泛红的耳根看了几秒,随即嗤笑了一声:“不急。”话落,便走到清寂正前方,与清寂面对着面。
“和尚,你这状态,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付臻红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清寂瞬间有一种被面前这个男子看透了的感觉,他感到有些窘迫,原本只是耳根有些泛红,这一下,脸颊也弥漫出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他想要尽快把事情处理完,然后独自一人在安静的地方好好用内力调息体内的那股燥热。然而他也很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个男子并不好糊弄。
清寂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来将此事揭过,但是却被看出他想法的付臻红先一步说道:“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你的伤口。”
付臻红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态度十分坚决。
清寂沉默了,他抿着唇,看着付臻红。
而付臻红也看着清寂。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撞到一起。
片刻之后,是清寂率先妥协了,他微不可察的轻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无奈,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有些像是被关心的隐秘喜悦。
这些日子的相处,清寂已经深知了东方不败的脾性。对方的性子十分独断,唯我独尊,不喜欢别人忤逆他,越是执拗,对方就越是想要打破旁人的执拗,反其道而行之。
顺着他的性子来,反而会好一些。
想到这,清寂抬了抬眼皮,忍住那种莫名的紧张感,在东方不败的视线下解开了自己的外衫,撩开里衣露出了腹部处的伤口。
付臻红挑了挑眉:“和尚,别像个黄花大闺女一样扭捏。”
清寂被说得一噎,也没再顾忌了,直接把上衣脱了下来。
清寂穿上衣服的时候,身材看起来并不魁梧,反而会给人一种相对清俊的感觉,然而此刻脱下了上衣,上半身露出来,无论是手臂,还是胸膛,或者是腹部的肌肉看起来都十分具有一种力量的美感。
规整,而不过分喷张,肌肉的纹理流畅自然,每一寸都恰当好处。
大抵是付臻红的视线太过专注,清寂的身体在付臻红的目光下变得紧绷起来。而他这一紧绷,肌肉的拉扯便显得线条的弧度更加的刚硬和凌厉。配上他这一副双唇紧闭的模样,颇有一种禁欲之前。
欲,而又内敛。
付臻红有些想笑,为清寂的反应,但他到底是克制了自己,没有真正笑出来,而是将视线移到了清寂腹部处的伤口。
两个很清晰的牙洞印,很深,牙洞印也比较大,周围的肤色有些发黑,不过并没有肿起来。
为了将这伤口看得更清楚,付臻红又往前迈了一步。而他这一动,与清寂的距离便隔得更近了,近到清寂都能闻到付臻红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味,近到清寂都能听到付臻红浅浅的呼吸声,看到付臻红那根根分明的睫毛。
清寂想要后退,想要远离这嗅觉,听觉和视觉的强烈告知,然而他刚准备动,就听到东方不败说了一声:“别动。”
付臻红看了清寂一眼。
清寂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
付臻红没忍住笑了一下,然后下一秒便半蹲了下身,查看起了清寂的伤口。
清寂的瞳孔骤然瑟缩了一下,他垂下眼眸看向付臻红。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做出如何反应。
由于两人现在的姿势,付臻红的脸正好是对着清寂的腹部,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呼出来的呼吸喷洒到清寂的腹部,一种有些热有些痒的感觉顿时袭向清寂的全身,勾得他的身体本能得颤栗了一下。
清寂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了那股有些温热的气息扑上他腹部的皮肤,非常轻,非常平缓。这种感觉让他无所适从,腹部也因为这刺激而下意识的收缩了一下。
“没什么问题。”清寂立刻说道,而他这一开口,自己都有些惊到了。原因无他,他声音不再是以往的那种淡然无澜的平静,而是有些沙哑,有些低沉,如同在克制和忍耐着某种欲与念的滋生。
付臻红回道:“和尚,你在紧张。”
“毒素虽然已经逼出了一大半,但是仍旧有一些流进了周身的血液里。”付臻红说完,抬起眼眸看向清寂,那漆黑如墨的瞳孔里泛着危险的涟漪,似有一种充满蛊惑力的风情和妩媚缓缓流转而出:“和尚,我来帮你解毒,可好?”
最后这两个字,付臻红的声音说得非常轻,尾音微微上扬,如同一把小钩子,在清寂的心里不轻不重的挠了一下。
清寂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燥热,他说不出来,这份迅速蹿升的热度究竟是因为蛇毒,还是因为眼前这男子似有若无的引诱。
或许两者都有吧……
清寂垂下脸,对上付臻红的目光,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清寂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着。
而付臻红看出了清寂内心的想法,他嘴角微勾,就这么伸出手,指尖触摸上了清寂腹部的伤口。
付臻红的手指是微凉的,而清寂的腹部却很热,这份热上来自于对方微微鼓起的肌肉的力量感,和这皮肤之下所流动的温热血液,哦…或许还有清寂内心的紧张和那份隐约的情愫。
清寂的腹部再一次收缩了一下,这一刹那间他的呼吸也加重了些许,清寂的嘴唇微动,想要说话,然而快脱口而出的话却因为付臻红接下来的动作而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付臻红的食指轻轻按压了一下清寂的伤口,然后缓慢的站起身,与此同时手指也随着站起来的动作,而顺着清寂的肌肉线条的纹里一路往上,缓慢的,轻浅的移动。
付臻红的指甲修剪的十分整齐,并不尖锐,随着他的动作,那指甲便一路轻刮着清寂的皮肤,从胸膛到锁骨,然后停在了清寂那下意识滚动的喉结上。
“和尚……”付臻红将双唇贴到了清寂的耳旁,缓缓说道:“有些毒,你们少林的清心咒解不了,你所剃度献身的佛,也不能帮你摆脱这份折磨。”
“所以啊……”付臻红的指尖微动,捏住了清寂的下巴,“不如你皈依我,我来帮你…”
第207章
“师妹,清寂大师和东方公子不跟我们一起离开山洞吗?”陈舟一边搀扶着从山洞的另一处救下来的他师妹姐姐的新郎,一边问着清寂和付臻红的情况。
严苗扶着自家阿姐,原本正因为阿姐那消瘦的脸而心疼和自责,在听到陈舟的话之后,她顿了顿,回想起山洞内清寂大师的神情和东方公子眼中的思索,沉默了片刻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大概他们还有事情要处理吧。”
“我们就先回家。”严苗看了一眼其他被救出来的新娘,然后垂下眼眸,满脸怜惜的看了阿姐一眼,她轻轻抚摸了一下女子的头发,语气温柔:“阿姐需要好好休息。”
她说完,这才将目光转向了陈舟:“一会儿到家之后,有劳师兄去镇上帮我买些下酒菜,晚上招待清寂大师和东方公子,以表感激恩德。”
“没问题。”陈舟十分爽快的应道,他看着前方,轻呼了一口气,水榆镇的山神抢亲终于是破了案,事情过去之后他也可以和师妹回到门派里了。
这些也都是多亏了东方公子和清寂大师两人,若是没有这二位的帮助,他和师妹恐怕只会落得跟前面十几位新人一样的下场。
想到自己和师妹竟然在最重要的关头昏睡了过去,陈舟就有些后怕,还好,大家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果然应该是应该好好感谢东方公子和清寂大师。
这边,严苗和陈舟已经在心里计划着如何答谢付臻红和清寂,而同一时刻,山洞内的付臻红和清寂之前的气氛正逐渐变得炽热和悱恻。
“不如你皈依我,我来帮你…”
付臻红一字一句的对清寂说着,呼出来的气息缓缓萦绕到了清寂的耳尖,弥漫到了清寂的脸颊,使得清寂心脏跳动的频率在这缱绻而暧昧的热气里乱了。
这一瞬间,清寂觉得眼前这个男子才更像是蛇,危险的,致命的,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紧紧缠绕住了他。
洞内的光线很昏暗,清寂却能清楚得看看东方不败眼睛里所倒映出的自己,他看到自己的眉目紧绷,神色拘谨,与平日里的从容大相径庭。
他的下巴被东方不败的手捏着,东方不败指尖微凉的温度传递到他的皮肤里,却没有未他体内的那一股越来越浓烈的燥热带来半分冰凉。相反,清寂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体内的热意涌上他的大脑,让他的思维也变得有些迟钝。
或许又不能说是迟钝,而是一种热,一种迫切渴望得到疏解和释放的热。这份热意里升腾出了强烈的渴念,是七情之欲,更是男女的那种交颈缠绕的欢愉之情。
清寂的喉结再一次滚动了一下,他薄唇紧闭着,抬起手想要抚开付臻红的手,他怕再继续这样下去,事情会变得越来越无法控制。然而清寂的指尖刚刚触碰到付臻红的手背,就被付臻红反手握住了。
付臻红将两人的掌心相贴,五指交握。
“和尚……”付臻红嘴角微扬,缓缓吐息道:“我记得你们佛家说过,世界万物,皈依者,要讲根源、顺本心,而你现在…需要我不是吗……”话落,付臻红便将双唇贴到了清寂的唇瓣上。
清寂的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唇上的触感很柔软,如同一记猛药,在清寂的心口上狠狠撞了一下,击碎了那一层名为克制自律的壳。炽热的渴望从内里蔓延而出,浩浩荡荡的窜向了他的四肢。
清寂本该推开东方不败的,但是他没有那样做,他很清楚,无论是此刻他体内的那一股迫切想要得到慰藉的燥热,还是心底深处那份悸动的情愫,都在告诉他,他拒绝不了眼前这个男子,拒绝不了……
无论他如何挣扎,情之一字,源起,自心而生,无解…无解…
终究是他的佛心不够坚定,在美色的诱惑下低下了头。
他想拥有面前这个人…
想狠狠地拥抱对方,清寂的眼神渐渐变沉。
一直注意着清寂的付臻红,自然没有漏看清寂的神情变化,他就这么贴着清寂的唇瓣,然后抬起另一只没有与清寂五指相扣的手,放在了清寂的肩膀上,“和尚…吻我……”
清寂闻言,闭上了眼睛。
他那长长的睫如黑色的鸦羽,又像是一条密闭的弧线,此刻这灰色的眼睫阴影投射在他的眼帘之下,与他那微微泛红的脸形成了一种如同云端的皎月被拉下神坛的楚楚可怜的堕落之美。
几秒之后,再次睁开眼时,他的眼眸里已没有了挣扎和犹豫,只有映满了付臻红的面容之后那浓烈而又灼热的星辉。
吻他…清寂的脑海里回荡着面前这男子的话,主动伸出舌尖探入进了这份温热的口腔里。
清寂的亲吻,无疑是温柔的,带着一种生涩的,懵懂的试探,但就是这种小心翼翼的探索,让两人的亲吻多了几分新婚燕尔一般的青涩的挠人心窝一般的痒。
付臻红的手放在了清寂的后颈,一边用指尖摩挲着清寂后颈的皮肤,一边引导着清寂将吻深入。
而在这方面上,每个男人似乎都有着一种很强的学习能力,那是源于一种本能。于是在付臻红的引导下,两人的亲吻开始渐入佳境,清寂的身体也越来越热。
菩提是大彻大悟,明心见性,佛珠是静心清心的弦,而此刻,清寂心中的弦在散落的婚服里,彻底的乱了。
佛光照不进这昏暗的山洞,佛家的禅语和清心咒也涌不进清寂的心中。他的耳边是东方不败那低而喘的呼吸,如同浑浊的雾一般萦绕进清寂的皮肤里,让他喉咙干渴,让他从背脊蹿起一股兴奋的颤栗。
对方那落入腰侧的艳红的喜服,衬得那雪白的肌肤更白更细嫩光滑,凌乱的乌黑的秀发,还有那因为自己的亲吻而微微发肿的唇。眼前这一帧帧充满着诱惑感的画面,无不在刺激着清寂的神经。
他抬起手,用指尖轻轻触摸上付臻红的眉,颜色如墨,形如刀裁。他的指腹开始移动,从眉骨往下,划过付臻红的鼻梁,最后停在了付臻红的双唇上。
下一秒,付臻红回应似的,用双唇轻轻吻了一下清寂的指尖。
对上付臻红眼眸的这一刹那间,清寂有一种想要将手指伸进对方嘴里的冲动。他想深入进去,用手指搅合着东方不败的口腔,任由那湿润的……有些温热的唾液在他的动作下沾染在他的手指上,又或者是在他将手指抽出来的时候,带动出那一抹银白。
在意识到自己竟然有这样一种想法的时候,清寂惊了一下,但付臻红并没有给他更多思索的机会。
付臻红将清寂压制在了身下,他坐在清寂的腰上,双手压着清寂的肩膀,黑色的发丝从他的胸前垂落,散发着幽香的发尾轻轻扫到了清寂的胸膛。
付臻红的皮肤很白,细腻而又光滑,如同上好的凝脂,让人想要伸手去触摸。
“…和尚……”付臻红喊着清寂,将身体压了下来,然后一个翻身让清寂与他的位置做了一个对调。他看着上方的清寂,抚摸上清寂俊逸的脸颊,“皈依我吧…”他缓缓说道。
这炽热的…包含着一种渴念的声音涌进了清寂的耳膜,将他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的瓦解。
身体的热意蒸腾,如同滚烫的烈火驱使着他追求着那极致的感官。此刻,清寂的身体是炽热无比的,心也是同样炽热的,但思维却又十分矛盾的在这些滚烫的热意里越来越清醒。
他清醒的知道自己此刻在做什么,清醒的知道手中的那来源于另一个男子所带给他的美妙的触感,更清醒的感觉到了对方那份温热里所包纳着他的有些搅紧的湿热。
清寂…清寂……
清寂的脑海里突然就回荡起了初到少林时他师傅的声音,他师傅对他说:你可知,这一切众生皆自空寂,真心无始,本来自信清净。从今以后你入我佛门,剃度修行,皈依佛主,我便唤你为清寂。
清寂……你要守得住心,以清应万物之波澜,以空寂读自在之众生。
然而清寂……清寂……
他师傅那苍老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慢慢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人的声音,这声音悦耳动人,沙哑时带着勾人的性感,微微低沉下来后便好听得仿佛能要了人的命一般。
这个人也在叫他…清寂…
轻轻缓缓的声音,叫得他的身体颤栗又兴奋,叫得他的骨头仿佛都酥了去,更叫得他血脉喷张,想凭借着那种本能去用力的感受着唤他名字的这个男子。
沉静淡然的高僧,原来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变成一头凶兽,横冲直撞,焦灼热烈。
这一刻,少林的清寂背弃了他的佛主,背弃了他所信仰的禅,就像是一个陷入热恋中普通的人一般,本能得追求起了这份悱恻的缠绵。
山洞里,那滴答滴答的水流声还在有节奏的滴落着。
空气中还有着没有散去的血腥味,蜘蛛和毒蛇的尸体也零碎断裂的横在地上。然而在这样一副有些惊悚的环境里,清寂和付臻红身下的用来垫着的红色喜服驱散了幻境中的阴郁。
在山洞内昏暗的光线里,唯有那微微晃动的烛火照出了两人的相拥的身影。
第208章
等一切结束之后,已经是申时过半。
山洞外的微风吹拂进来,将空气中的那一股原本有些浓雾麝香味冲散了很多。清寂躺在地上,看着头顶上方的山洞,脸颊两侧的红晕还未完全散去。
他的气息并不平稳,还有些喘,额头上也还泛着细密的汗水,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而微微起伏着。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并没有彻底的聚焦,似乎是还没有从方才那热烈的交缠中回过神来。
付臻红侧躺在清寂身边,听着耳边的另一个人的呼吸声,他侧头看向了对方,见清寂这幅模样,付臻红秀挺的眉毛微微一挑,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则是抚上了清寂的鼻梁:“和尚,你破戒了……”
付臻红缓缓开口道,他的声音有些沉,还有些沙哑,带着一种情事之后的慵懒,涌入进人耳膜的时候就如同一把小钩子一样,惹得人的喉咙发痒,有一种被诱惑了的酥痒感。
偏偏他自己却浑然不觉,用着最漫不经心的随意口吻,像一朵吸足了养分的花,花蕾是红的,花瓣上沾染着莹润的水珠,摇曳着勾人的风情。
清寂没有看向身旁的东方不败,却在对方这声音里又有了一些反应。他体内的那种刚刚才平复下去的燥热仿佛又被勾起了,而这一刻,清寂很清楚,这并非是因为那蛇毒,而是真正源于他的本心。
是啊……他破了戒,背弃了信仰的佛。
但若说他后悔吗?
答案却是否定的,他并不后悔。
若是时间倒退,清寂知道,自己也一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喜欢上了东方不败。很荒谬,却又在情理之中。
初见东方不败的时候,那一抹红衣,立于众人之上,他的容貌绝艳,自信张扬,以霸气狂傲之姿俯瞰武林大会上的所有人。
或许是对方给他留下的第一印象太过惊艳,又或许是对方的眼睛让他想到了在藏经阁内看到的关于那个人的记载。明明画里,两人的五官完全不同,但是在看到东方不败的那一瞬间,清寂却将两人重叠在了一起。
清寂原本以为自己与东方不败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却没想到在南县的花灯会上,又与对方遇见了。
而后,一点一滴的相处,让清寂慢慢认识到了一个与江湖上的传闻相差很大的东方不败。他视线里的东方不败虽然傲气任性,行事不留余地,却并不是滥杀无辜的残暴。
他发现东方不败有他自己的判断,别人如果不招惹他,他也不会去主动灭口。更不会因为看不惯或者觉得某个人不顺眼就肆意杀害。
江湖恩怨,是非多。
每个人手中的剑是锋利的武器,而那些不分青红找白的,盲目的听信着传言的人的嘴也是武器,他们用道听途说的事评判着东方不败,说东方不败是嗜血成魔的妖孽。
清寂不信那些,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在他与东方不败的相处里,清寂也确实看到了东方不败很多不一样的一面。而真正让清寂的心开始变得柔软下来的…是在漾儿家里的那短暂的一天多时间。
原来位居高位,唯我独尊的东方教主,也会像一个普通的男子一样,与一个小男童和谐的相处,尽管会故意说着吓人的话来逗弄小男童,但是却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毫无架子的亲和。
再然后,他们来到了这水榆镇。在对待榆洞洞主和钱方的时候,东方不败那狠辣不留余地的一面展现了出来,但是同时,他却对那些被迫害的新娘流露出了一种别样的温柔来。
不嫌弃新娘身上的血腥味太浓,不嫌弃她们破旧的衣衫和灰脏的脸,用手帕一点点擦拭,给受了惊需要一个怀抱安慰的新娘最大的安全感。
正与邪,从来都不是以门派划分。
名门正派里,多得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而被众人称之为邪教的日月神教,也并非全是恶人。
东方不败不是纯粹的好人,他的身上有一种亦正亦邪的气质,而或许也是这种肆意随性的性格让他的身上充斥着一种让人畏惧却又想要探索,想要在他的眼底留下痕迹的魔力。
越美的人,越危险。
东方不败很美,美到了一种几乎没有人会拒绝的程度,所以他也是危险的,如同毒一样,一旦沾染上了就永远也无法戒掉。
然而即便是如此,即便知道靠近东方不败,最后的结果极有可能是死亡,却依旧有无数人想要疯狂的去接近东方不败。
这些人里,要么是不顾一切的,想要将这样一个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男子彻底拉下来,磨掉他的棱角,折断他的羽翼。
要么,则是压下心底的那股独占欲,平和下疯狂的内心,只为获得他半分的垂青。
清寂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个,又或许他是区别这两者之外的另一种。
想到这,清寂抬起手,抓住了对方那放在他鼻梁上的手指,他侧过头,看向了身旁的东方不败。
“怎么,后悔了?”付臻红问道。
清寂没有说话,依旧是盯着付臻红看。
他的发丝垂落,身上的红色衣衫随意的穿着,因为半撑着头,敞开的领口便滑落了一些,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一节白皙的肩膀。
付臻红的肤色很白,明明是绝顶的武林高手,然而皮肤却格外的细嫩,稍微用一点力就会在那无暇的肌肤上留下红痕。
清寂看着面前这个男子脖颈和锁骨处那些深浅不一的吻痕,脑海里不禁回忆起了不久前两人相拥交缠的疯狂,他的脸微微发热,有些不敢相信那个霸道的在对方身上留下红痕的人是自己。
“我……”清寂动了动唇,想说点些什么。
“你?”付臻红轻笑:“和尚,你到底想说什么?”
清寂闻言,静默了半秒之后,凝视着付臻红的眼睛,无比认真的说了一句:“没有后悔。”
“没有后悔什么?”付臻红明知故问道。
清寂知晓这是东方不败的恶趣味,他有些淡淡的无奈,却也压住了心中那份轻微的紧张和羞涩,缓缓说道:“没有后悔破了戒。”
付臻红故意逗他:“所以就只有这一句吗?”
清寂看着付臻红那含笑的眼眸,那漂亮的凤眼因为方才的情事而有些微微的泛红,眼尾处也有着薄而散的红晕,如同初春的海棠,娇艳欲滴,透着一种灼灼的妩媚与风情,像是会说话一般。
清寂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压下心中的那份热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冷静:“我心悦你。”
付臻红挑了挑眉,并没有对清寂的这一声告白做出回应,而是说了一句:“我以为你会说,你会对我负责之类的话。”
清寂抿了抿唇,掩盖掉心里的那一丝因为东方不败不正面回答而涌出的失落,他收敛住了神色,松开付臻红的手,墨色一般的瞳孔里是一种澄澈无比的干净,“如果我说对你负责,你愿意吗?”他反问了付臻红一句。
“我还俗,与你在一起,你会愿意吗?”
他这番话似乎只是随口一问,然而心里的紧张和忐忑,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付臻红笑了,指尖在清寂的眉眼上缓缓摩挲:“和尚,你觉得我们这样的江湖人,能真正过得安稳吗…”
清寂知晓了东方不败的回答。
他垂下眼帘,沉默了下来。
东方不败说得没错,他们身在江湖,就不可能会有真正安稳的生活。东方不败是日月神教的教主,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会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过着平凡的生活。
清寂知道,东方不败不会,也不想。
先不说东方不败对他到底有没有情意,东方不败并不是会甘于平凡的人,他有野心和抱负,更有绝对的实力和手段。宏图霸业,千秋万载,这才是东方不败想要的生活,一呼百应,位居顶端,这才是东方不败所追求的地位和权力。
与这些相比,情与爱只不过是东方不败生活的一小部分,可以随时舍弃,就像是无趣时用来打发一些时间的一种调味剂,几乎可以说是渺小的微不足道。
没有人能束缚住东方不败。
他独自一人,在众人望尘莫及的目光下,在腥风血雨的江湖里,以足以搅毁狂澜之势,翻手覆雨。
想到这,清寂忽然就释然了,若是哪一天东方不败被束缚住了,反而就不是东方不败了。
付臻红没有说话,他一直观察着清寂的脸色,尽管清寂没有明说,付臻红却从他眼中那细微的变化里读出了清寂的思索。
付臻红俯下身,在清寂的眉心吻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和尚,该起来做收尾之事了。”
清寂应了一声。
付臻红起身,随意的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有些披散的衣衫,对清寂伸出了手。
清寂看了一眼付臻红的手,又抬眸看了一眼付臻红,并没有过多犹豫,便主动握住了。
而在两人的掌心交握的这一瞬间,有一块凉凉的东西从付臻红的衣袖里落到了清寂的掌心。
清寂站起身,在付臻红松开手之后,摊开自己的掌心一看,发现这凉凉的东西是一枚十分小巧精致的玉佩。
清寂有些惊讶,于是看向了付臻红。
“送你的。”付臻红说道。
清寂闻言,垂下眼眸,又认真的看起了手中的这一枚玉佩。玉佩很小,铜币一样的大小,正面雕刻着的是一朵莲花,而背面,清寂用拇指指腹感受到了上面雕刻着的东西,是一个字。
“清?”清寂轻轻念了出来。
“嗯……”付臻红唇角微勾,缓缓说道:“佛虽说这世间万物皆自空寂,但自信清净,不比邂逅相遇。”
“清寂,适我愿兮。”
第209章
“…清寂,适我愿兮……”
从山洞内出来之后,清寂的脑海里都还一直回荡着东方不败说得这一句话。
榆洞洞主的饲养的毒蛇与蜘蛛已经被集中到一起,在烈火中被烧成灰烬。山洞里的火很大,这火将一切可以焚烧的东西全部烧毁,包括两人在那里温情时所留下的痕迹。
清寂回头看了一眼山洞,又看向了走在前方的红衣男子,他轻轻抿了抿唇,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这里心脏的跳动还很快,显然是因为他还未从方才东方不败那像是告白的话语里彻底的回神。
那一瞬间的心动,弥漫到了他的全身。让清寂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涌动着一种温暖的热流,以至于到了现在,他都还没办法保持平静,恢复到以往的状态。
听着两人行进的脚步声,清寂放下手,抚摸着东方不败送给他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着的清字,字印清晰,一笔一划,都透着一种凌厉锋锐的洒脱和桀骜不驯。
清寂知道,那是东方不败自己亲自刻下的字。
应该就是在漾儿家的时候。
那天晚上,他注意到了东方不败的动作,但那会儿他更多的是专注于对于佛经的诵念,并未去过多的在意。
想到这,清寂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他看着走在前面的东方不败的背影,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突然又吞了回去。
“和尚,这么扭捏?”这时,付臻红就像是看到了身后清寂那略显纠结的表情一般,开口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他并没有回头,却仿佛知晓了清寂的内心。
清寂沉默了片刻,最后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他垂下眼眸,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付臻红也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清寂。
“怎么了?”付臻红问。
看着付臻红的眼睛,清寂最终还是将纠结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们这样,算什么?”
但问出这一句话之后,清寂就有些后悔了,他盯着面前这个男子的瞳孔,对方眼中那漆黑深邃的眸子里像夜晚的苍穹,又像是冰冷的神秘寒潭,尽管泛着美丽的充满诱惑力的涟漪,却足以让沉醉其中的人万劫不复。
东方不败不可能说出他想要的回答。而清寂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内心到底想听到怎样一个回答。
或许他想要的答案,太过不切实际吧,以至于他自己,此刻都开始犹豫起来,甚至有些懊恼于问出这样一句话的自己。
清寂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树林里的风吹拂着树叶,也吹到了清寂的脸颊,这些微凉的风让清寂清醒了不少,他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再次抬眸之时,眼底的那种复杂的情愫已经散去了不少。
付臻红见状,知道清寂是调整了过来,他伸出手,无比自然的用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清寂那挺直的鼻梁,“我说过了,清寂,愿兮。”
他的口吻明明是漫不经心的,然而却能让听的人在这一句话里品出一种亲昵的温柔来。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错觉,才让那么多的人无论男女,前仆后继的想要去靠近东方不败,即便知道东方不败是怎样一个无情的不受拘束的人,也依旧疯狂的,想要在东方不败的身边占据一个位置。
“别想太多,先回去吧。”付臻红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便转身继续往前走。
清寂静默了片刻,也迈出脚步,继续往前。
两人行进的速度不快不慢,前后始终保持着半米的距离。只是这一前一后的站位,似乎与最初发生了某种明显的改变。
这些日子,原本一直走在前面的人是清寂,付臻红是那个落后半步的人,而现在,走在前方的人变成了付臻红,从来不会受到任何人或者事物影响的少林清寂,成了那个追逐别人脚步的人,成了看向别人背影的人。
这样的画面似乎隐隐预告出了什么。
仿佛昭示出了两人以后的关系和相处的模式。
等付臻红和清寂回到老艄公的家中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空中残红的最后一抹夕阳被黑夜覆盖,老艄公的家里,却明亮异常,一派热闹。
或许不知是老艄公的家,那些被解救出的新娘的家中,都是喜极成泣的,一家人得以团聚,是值得欢喜和庆祝的。
老艄公的院子里,能坐十人的大大的圆桌上摆满了各种美食。这些都是严苗让陈舟准备的,考虑到清寂是出家人的身份,这些美食荤素皆有,连酒也是特意备好了素酒和常规酒两种。
见到付臻红和清寂回来了之后,老艄公热情的迎了上去,他拉着清寂的手,苍老的面容上全是感激,深陷的眼窝里,眼眶中更是涌动着泪花,他拍着清寂的手背,嘴里不断说着感谢的话语,有些沙哑的声音是哽咽和断断续续的,但是并不影响他将内心真挚的情意传达出来。
严苗笑了起来,“老爷子,你先坐下吧。”她打趣着自家爷爷,然后看向了付臻红,站起身,脸有些微红的说道:“东方公子,你坐这。”她用手扶了一下身旁的两个空位。
付臻红点头,走过去坐了下来。
清寂则是坐在了付臻红的左手边。
一顿饭下来,虽然清寂表示自己并不喝酒,却依旧被热情十足的陈舟倒了几杯素酒。
而清寂的酒量是确实不太行,不过只喝了几杯度数不高的素酒,脸颊处就弥漫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眼神也有些涣散。
因为天色已晚,付臻红和清寂留了下来,两人住在一间房里。清寂醉酒之后的状态很安静,也没有像一些人一样踉踉跄跄的耍酒疯。他整个人格外的安分,除了脸颊有些红和眼睛有些水雾之外,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他是处于一种醉酒状态。
他老实的跟在付臻红身后进了房间,还十分懂礼的关上了房门。进去之后,他便径直走到床榻上坐了下来。
付臻红看向清寂。清寂也看向付臻红,他也没有要躺下的意思,就这么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背脊一如既往的挺得很直,然后用那一双漆黑的眸子安安静静的盯着付臻红的脸看。
两秒之后,清寂的嘴角突然一勾,对着付臻红笑了起来。
这笑容和清寂平日里偶尔的那种清风淡雅的笑容有些不同,这笑里带着几分傻气,有一种憨憨的感觉。
付臻红挑了挑眉,他站在清寂面前,双手抱臂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处于醉酒边缘的和尚。
迎着付臻红的目光,清寂轻轻眨了眨眼睫,然后朝着付臻红伸出了手,看这架势,明显是索要拥抱的意思。
付臻红俯下身,视线与清寂的视线平视,看着这和尚那泛着些许雾气的迷茫眼神,付臻红不疾不徐的问了一句:“和尚,你喜欢我吗?”
都说人在醉酒状态下,大部分开口的话都是源于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不会嘈杂任何谎言,更不会因为清醒时复杂的情绪而有诸多的顾虑。
尽管已经猜到了大部分,但付臻红还是想听清寂会怎样回答。
清寂闻言,歪了歪头,似乎是在思索。
付臻红也不及,就这么等着清寂的回答。
片刻之后,清寂才缓慢的说道:“喜欢。”他说完,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很喜欢。”
最后这三个字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这样的坦率是清醒时的清寂绝对不会表达出来的。作为少林重点培养的高僧,清寂必须担负着很重的责任,他理智,冷静,内心不会轻易动摇,但无论再多么淡然的人,面对付臻红这般的攻势,最终都会卸下心防,区别不过是时间上的早晚问题。
“……很喜欢,很喜欢你……”清寂又低声喃呢了一句,随后不知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清寂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失落,他说:“但是你不喜欢我。”
他的语气低沉,带着几分委屈,受捏住了付臻红的衣摆,低低缓缓的说着:“你不喜欢我……我留不住你,我们也不可能像那些恩爱甜蜜的伴侣一样在一起……”
说完这番话之后,清寂就松开了捏着付臻红衣衫的手,然后乖乖脱下鞋子,平躺在了床垫上。
他也没睡,就这么盯着房梁,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付臻红看了清寂几眼,随后便在清寂的身侧躺下了。
清寂说道:“我知道你是带着目的接近我的…”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很轻,带着一种微微的并不明显的感叹:“如果你对我无所求,怕是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在你的眼中留下半分痕迹。”
付臻红没有回话,听着这声音,这一瞬间,付臻红甚至觉得清寂其实是清醒着的,但事实上,又并非如此。
付臻红侧过身,缓缓说了一句:“休息吧。”
清寂也侧过来,与付臻红面对着面,他乖巧的应了一声,“好。”话落之后,便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的清寂,眉宇间的那种从小在佛家里熏陶出的沉静感比醒着时更浓,他给人的感觉正如他的名字一般,有一种清清冷冷的空寂。这种独特的气质让他明明置身于江湖之中,却又仿佛超脱于世俗之外。
付臻红看了片刻,便也闭上了眼睛。
而在付臻红闭眼没几秒之后,原本应该是熟睡的清寂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眸子里倒映着付臻红的睡颜。
他就这么静静地盯着付臻红看。
[小红,这和尚没有睡着。]
[嗯,我知道。]
付臻红知道清寂在看他,而清寂也知道自己凝视着的男子并没有睡着。
第210章
皎洁的月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浅浅的光晕照在付臻红的脸上,柔和了他那过分具有冲击力的五官。
清寂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闭上眼眸的男子,直到酒意消退,直到清醒的意识回笼。
第二日,一大早。
天还未亮,清寂就浅眠中醒来,他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就看向了自己的身侧,在发现身旁空无一人之后,清寂立刻从床上坐起了身。
他摸了一下自己身侧的位置,发现床垫上还残留着余温之后,那有些慌张的心绪才放松了下来。
在意识到自己的紧张之后,清寂抿着唇角,垂下了眼眸。原来不知不觉里,他对于东方不败的在意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这样的他,还有资格做佛家的子弟吗?
想到这,清寂的双唇顿时紧闭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他微微垂下头,然后抬起手,用指腹揉了揉自己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慢慢在脑中回忆着昨晚醉酒之后的记忆。
“醒了?”这时,一道熟悉的男声在清寂的斜前方响起。是东方不败的声音,口吻散漫随意,嗓音却低缓悦耳。
清寂闻言,抬起头顺着声音的发源地看去,只见一身劲装的东方不败正懒懒散散的靠着房门,双手抱臂,用那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凝着他。
“和尚,我要先走了。”付臻红对清寂说道,语气里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清寂没有说话,他一直都知道,东方不败不可能一直跟着他,对方是日月神教的教主,不可能会将时间一直浪费到他的身上。
分别,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他和东方不败的身份,注定了他们没有机会更不可能安稳平淡的待在一起。但即便是清楚的知道了这一点,此刻,在亲耳听到东方不败说要离开之后,清寂的内心深处依旧感觉到了一种轻微的怅然若失。
若是在一个星期前,清寂绝对不会因为东方不败的离开而感到不舍。但是仅仅是几天的时间,清寂发现,原来自诩意志力坚定的自己,也不过是被红尘俗世牵绊住的一员,也不过是跟那些陷入情爱之中的江湖侠客一样,被束缚住了思想,有些沉溺于儿女情长里。
更可笑的是,这份情意还并不是对等的。
他喜欢上了东方不败,而东方不败或许对他是有些不一样的感觉的,却并不喜欢他。
真真是讽刺。
但若说后悔吗?
或许答案依旧是否定的。
清寂清楚,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这一切他自己并不后悔。
他入了佛,剃度出家,本应该忠于佛主,忠于禅学,但是他却没能抵挡住美色的诱惑,终究是破了戒,所以这一切都是他种下的因,如今的果,也必定是要承担的。
“好。”清寂最终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回答完这一句话之后,就没有再说其他了。
事实上,此刻面对东方不败,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
付臻红见状,挑了挑眉,走到了清寂面前。
由于清寂是还坐在床上的缘故,付臻红走到床边之后,便微微弯下了腰,好让自己的视线与清寂的视线平视,“和尚…”付臻红喊着清寂,“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他问着。
清寂闻言,抬了抬眼皮,在付臻红的目光对视上之后,很快又移开了,“不知道。”他回了一句。
付臻红抬起手,捧住了清寂的脸颊,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清寂的额头上。付臻红这样的动作是有些亲昵的,清寂可以推开,但他没有这么做。
“像一个忍住伤心的小孩。”付臻红这么说着。
清寂眉头一拧,下意识想要反驳,付臻红却用手指堵住了清寂的双唇,“别不承认。”
付臻红的指尖有些凉,指腹细腻,指尖圆润青葱,如同玉石一般无暇。这柔软的触感附着在清寂的双唇上,一股似有若无的幽香仿佛从这指尖流转到了清寂的鼻息里。
清寂的耳根又隐隐有了发烫的趋势。
即便他与面前这个男子已经有过了更亲密的身体交缠,但是面对东方不败的这些触碰,哪怕并没有什么暧昧,清寂依旧会感觉到一种有些窘迫的羞意。
付臻红像是看出了清寂此刻的紧绷,他唇角微勾,轻轻笑着问道:“和尚,你说我这一走,你会想我吗?”
付臻红这样的问话,自然不可能得到清寂的回答。不过他也不恼,反而是用指腹轻轻摩挲起了清寂的唇瓣,有些暧昧不明的说了一句:“和尚……回答我……”他刻意放低了声音,于是那本就磁性的声线便多了几分性感的惑人感。
但他姿态又是有些盛气凌人的,带着一种独属于东方不败的傲气和独断。
清寂原本只是耳根有些红,眼下因为付臻红指尖的摩挲,红晕便渐渐从他的耳朵弥漫到了他的脸颊。
他看着东方不败那含着笑意的眼眸,清寂知道自己若是不给出一个回答,对方必然会做出更多让他感到窘迫却又心跳加速的事情来。
东方不败无疑是恶劣的。
对方一点也不掩盖对于他狼狈时的那揶揄和促狭的神情。
会想他吗?
东方不败离开之后,自己会想吗?
答案应该是肯定的吧。
但是清寂却有些说不出口。
“不知道。”最终,清寂还是只回了这三个字。
付臻红轻轻啧了一声,“果然破了戒,连诳语也说得如此自然了吗?”
清寂又沉默了。
付臻红轻叹了一口气,在清寂的额头上吻了一下,随即便说道:“记得想我。”
话落之后,付臻红便收回手,直起身体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清寂看着付臻红离开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又松开,他的嘴唇微微翕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却又什么也没说的选择了静默。
他垂下了眼眸,不再去看越走越远的男子。
付臻红虽然没有看向身后的清寂,却也知道这和尚的内心此刻定然是十分的复杂。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付臻红停了下来,他没有回头,但是却对清寂说了一句,“和尚,我只是暂时离开。”
留下这一句话之后,付臻红便消失在了原地。
而与此同时,原本垂着眼眸,神情有些低郁的清寂抬起了头,他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瞳孔深处浮现出了一抹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欣喜。
付臻红离开没多久,严苗和陈舟等人便来找清寂和付臻红吃早膳,在发现只有清寂一人在房间里之后,便询问了情况。
清寂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回了一句对方有事要处理。
严苗很懂眼色,看出来清寂不打算多说,便也没有再多问,只是感叹了一句:“这一次,还真得是要感谢东方公子。”
陈舟也附和着:“师妹说得对,”他说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后,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开始认真分析着:“不过那东方公子是真得挺神秘的,长得如此好看,武功还那般高强,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可思议,但我觉得那东方公子,说不定还真是日月神教的教主,东方不败。”
严苗闻言,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看了一眼清寂,虽然她没有直接肯定自己师兄的猜测,但其实经过了一夜的思考,她也觉得东方公子就是东方不败的可能性十分大。
东方公子武功高强,又是姓东方。
虽然传言东方不败面目丑陋,性格残暴,心狠手辣,但传言始终是传言,并不能全信。
想到这,严苗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清寂大师,东方公子……他是日月神教的教主吗?”
问完之后,严苗的心情不免有些忐忑。按理说她可以选择不问,也没必要去打探不该知道的一些事,但是想到东方公子做得那些事,想到对方在她情绪紧绷之时的安慰,严苗就觉得,自己必须要知道这一个答案。
就好像是知晓了这个答案,就能证明,东方不败并不是传闻中那个残暴冷血的魔头一样,是江湖上的人对他有误解。
清寂盯着严苗深深看了几秒,那漆黑的眼眸就像是洞察出了严苗的内心。片刻之后,清寂收回了视线,说道:“是,他就是东方不败。”
严苗一听,心里顿时涌出了一种十分奇异的暖流。就好像是知道了自己所信仰的人,并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他是优秀的,足够她去敬佩和倾慕。是世人诋毁了她所喜欢的人。
一旁的陈舟听了清寂的回答,也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的猜测并没有错,东方公子真得是东方不败。
不过比起严苗那有些憧憬的情愫,陈舟的心思要简单的多,他仅仅只是觉得自己还挺出息的,竟然能和东方不败同一桌吃饭,还看到了东方不败的女装。
虽然东方不败对他来说依旧是有着距离感,但是却并不是传闻那般不可一世,嗜血成性。
清寂看了一眼严苗和陈舟两人的脸色,他原本可以选择沉默,但是或许也不想让这两人连帮助自己的人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吧,又或许是希望这世上还有人知晓被江湖上人人喊着诛杀的东方不败并不是一个残暴无情的人。
从来不多管闲事的清寂,第一次管了闲事,将东方不败的真实身份透露了出来。
而另一边,收到诗诗传信的付臻红,正朝着日月神教的总部赶去。
诗诗在信中提到,任我行和向问天秘密汇合之后,正在五毒教的一处分舵里召集分散到各处的旧部。
第211章
事实上,如今的日月神教内,那些忠于任我行的旧部们大部分都被付臻红清理干净了。至于剩下的那些未被处置的旧部,由于对方并没有明确做出实质性的背叛的缘故,付臻红也就没有直接下手。
故意留下了他们,倒也是有一些用处的。
就像现在,这些人聚集到一起,才更方便付臻红将他们一网打尽,省得一个一个的去处置。
付臻红回到日月神教总部的时候,已经是快到戌时。日暮黄昏,太阳已落山,天色正处于一种将黑未黑的阶段。
付臻红回日月神教总部的事,虽然没有刻意保密,却也没有故意宣言,所以知道付臻红回来的人不多,除去诗诗和陈煜之外,也就只有曲洋和杨莲亭知晓。
说到杨莲亭,付臻红到是有些意外。付臻红记得很清楚,他离开日月神教总部的时候,杨莲亭虽然在教中深受那些同僚和侍女侍卫们的欢迎,但谁都知道,那不过是一种客套的表面现象,杨莲亭还只是侍卫,并没有什么实权。
但是如今,付臻红回到日月神教之后发现,杨莲亭在这些人眼中的地位似乎提高了很多。黄衣侍卫全部都以他为首,黑木崖上的那些侍卫侍女们也都毫无怨言的听从杨莲亭的差遣。
就连一向不会给靠近付臻红的那些人好眼色的诗诗,对待明显对付臻红有想法的杨莲亭,也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排斥感。
而这前前后后,不过只是在付臻红离开日月神教的这一小段时间里。
这杨莲亭,到是有些手段。
事实证明,无论是在哪里,会笼络人心的人,总归是有几把刷子的。
“教主,陈煜已经去厨房为您准备晚膳了。”诗诗见到付臻红之后,面色一喜,脸颊两边的酒窝因为唇角边扬起的笑容而显得格外的明显。
她漂亮的杏眼闪动着灵动的光辉,一点也不羞涩的粘了上来,亲昵的挽着付臻红的手臂,十分开心的说道:“诗诗也已经为你备好了衣物,就等教主你沐浴了。”
“好。”付臻红闻言,淡淡地应了一声。在诗诗松开他的手臂之后,付臻红才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诗诗的发顶,漫不经心的语气里透出了一丝轻浅的温柔:“一会儿将近些日子黑木崖上发生的事详细汇报给我。”
“诗诗明白。”诗诗点了点头。
付臻红这些日子一直跟着清寂,虽然时间不算长,他也没有什么严重的洁癖,但也确实是没有好好梳洗过了。漾儿的家和严苗的家里虽然是有洗澡的那种浴桶,但是到底是没有浴池来得好。
想到这,付臻红走向浴房的的脚步不禁加快了几分。
在付臻红快要走到浴房的时候,一直跟着付臻红的诗诗识趣的停了下来。她站在浴房门口,抬着头看着付臻红的眼睛,她的脸颊有些泛红,犹犹豫豫了几秒后,还是选择终于了自己的内心,开口说道:“教主,需要诗诗伺候你沐浴吗。”
“不用。”付臻红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虽然诗诗作为他的侍女,不是没有伺候过他沐浴,但这些年里,付臻红的日常起居,更多的还是陈煜在负责。
付臻红的回答让诗诗有些失落,她微微垂下眉眼,抿了抿唇,“那诗诗去叫杨莲亭过来?”
杨莲亭?
付臻红挑了挑眉,看来他不在日月神教的这段时间,诗诗与杨莲亭似乎相处的不错。
原本付臻红是不打算让任何人来伺候的,但现在转念一想,杨莲亭这人确实值得注意,便应下了诗诗的话。
付臻红的浴房很大,靠着他的寝殿。
付臻红脱下身上的衣物走进浴池之后,背靠着浴池边缘,任由温热的水流舒缓着他的皮肤毛孔。
浴池里冒出来的白色热气缓缓飘到空气中,氤氲出的薄雾笼罩着整个浴房,透出了几分朦胧缥缈的缱绻之美。
不一会儿,付臻红便听到了一阵平稳行进的脚步声,紧接着,脚步声停止,浴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教主,杨莲亭求见。”一道低沉而温润的声音穿过房门传到了付臻红的耳朵里。
“进来。”
付臻红话音刚落,浴房的门便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由于付臻红是背对着房门的缘故,所以靠在浴池里的他并不能看到杨莲亭,不过从前方的屏风所投射出来的影子里,可以看到杨莲亭的动向。
付臻红半阖着眼眸,神情慵懒。
杨逸走进之后,便恰好看到付臻红这微微仰着下巴,露出雪白的如同天鹅般的脖颈和精致小巧的锁骨的艳色画面。
至于为何要说是艳色。
则是因为在空气中氤氲着的朦胧水气里,杨逸十分清楚得看到了东方不败露出的肌肤上那明显是因为亲吻所留下的暧昧红痕。
这些红痕,深浅不一,漫布在那雪白细腻的肌肤上,格外的碍眼,配合着对方此刻这一副毫不在意的散漫模样,散发出一种情事后的性感和蛊惑。
每一寸肌肤都透着致命的诱惑。
似乎能勾起人心底隐藏的那种原始的欲色和渴念,让人想要情不自禁的将这些痕迹用自己的方式去掩盖。让人想要去抚摸,去用指尖,用双唇,一点一点……缓慢而又细致的去触碰,去亲吻和吮吸。
杨逸的眼神微微沉了沉。
这些红痕就像是一朵朵盛开了的花瓣,而此刻的东方不败,则像是一个吸足了精气的花妖,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却仿佛连空气里都萦绕着从他身体里散发出的香气。
东方不败离开的这一段时间,纠结做了什么杨逸不得而知,对方在回来日月神教之前,又是与什么人有了亲密的身体交缠,杨逸同样无法知晓。
是令狐冲?还是其他人?
想到这,杨逸的眸子里划过了一抹有些晦涩不明的冷然暗光。不过,到底是习惯了伪装的人,很快杨逸便将脸上那并不该出现的神色掩藏,态度恭敬又自然的绕过了围栏,走向了付臻红这边。
他走到付臻红的斜后方停下,然后将装着药浴湿帕的篮子放在了自己的脚边,接着跪下身,将脸靠向了付臻红,他的双唇凑到了付臻红的耳边,缓缓说道:“教主,我先帮你梳理头发。”
“嗯。”付臻红只是随意的应了一声,并没有看向杨莲亭,也没有理会杨莲亭这有些暧昧的靠近。
杨莲亭见状,轻抿了一下唇,也没再继续说什么。而是拿出了梳子,梳理起付臻红的秀发。
他的动作很温柔,也格外的用心。这态度就仿佛手中的这些散发着幽香的发丝是最珍贵的艺术品一般,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也容易让那些永远臣服于温柔的人深陷其中。
“…教主……”杨逸轻轻喊着付臻红,“这样的力度可合适?”他低声问着,却故意又将唇凑近了付臻红些许,于是说话间,他嘴里的热气便喷洒到了付臻红的耳根和颈侧。
原本闭着眼睛的付臻红闻言,睁开了眸子,语气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你胆子到是越发大了。”
杨逸听后,揣摩出了付臻红的心情,在感觉到付臻红并没有因为他的刻意凑近而生气之后,心里很快就有了数。
他将木梳放到了篮子里,改为用自己的手指来一点点梳着付臻红的秀发。他的指尖从付臻红的发丝间缓缓抚下,从发顶往下,在移动到肩膀的发丝时,他的手腕转了一下方向,指尖便顺势贴到了付臻红肩膀的肌肤。
他的掌心温热,在贴到付臻红的肌肤的这一瞬间,与湿润的水流融出一种暧昧的滚烫感。杨逸轻轻笑了笑,见付臻红没有做出反应,他的手掌便从付臻红的肩头往下抚摸,与那些滚动的水流一般沿着付臻红的手臂缓缓摩挲,最后停在了付臻红的手背上。
他握住了付臻红的手,将下巴轻轻搭在了付臻红的肩膀,然后微微侧过脸,用唇瓣有意无意的磨蹭着付臻红的耳垂。
付臻红斜过身,用手捏住了杨逸的下巴,他看着杨逸的眼睛,端详了一下杨逸的这幅面容,说了一句:“你在勾引本座?”
抛开其他不谈,能在原著里,被东方不败收为男宠的杨莲亭,五官自然是十分优秀的。而付臻红面前这个男子,或许是气质比较卓然,更显得这一张棱角分明,丰神俊貌。
但付臻红曾经攻略过的那些天选们,没有哪一个不是外表优越,万里挑一。而付臻红本身,也是好看到了极致的一种存在,所以付臻红不可能会受到外形的蛊惑。
付臻红记得,在他离开日月神教的时候,这杨莲亭还算是分寸,对方对他虽有试探,也尝试过靠近,但是却并非是像会是做出这种引诱之举的人。
付臻红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或者说是他不在黑木崖的这一段时间里,是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才让这杨莲亭改变了以往的策略,选择用如此直接的方式来靠近他?
“是教主在吸引着我靠近。”杨逸轻轻缓缓的开口,他一边说着一边抚上了付臻红捏着他下巴的手腕。
他似乎并不怕作为东方不败的付臻红会杀了他,也并不怕付臻红会因为他这逾越的举动而降他的罪。或者说,这本身就是杨逸的一种试探,在他得知了他来到这里时、那暗地里扶持他的真正的幕后之人,其实是东方不败之后。
第212章
杨逸的手与付臻红的手相比,要更加的宽厚一些,虽然两人都是习武之人,但是付臻红的手上并没有什么薄茧,反而是平整细腻的,漂亮得毫无瑕疵。
此刻,杨逸那温热的手握着付臻红那有些纤细的手腕,似乎也将他掌心湿热的温度缓缓传递到了付臻红的皮肤里。
由于两人姿势的缘故,杨逸微微斜着眼,看向付臻红,他的眉目如画,嘴里含着浅笑的样子配上他那通身优雅的气质让他看起来犹如一个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
然而这样的杨逸,瞳孔里却浮动着一种与他外形相矛盾的暧昧而又缱绻的光,以一种不加掩饰的大胆的露骨眼神凝视着付臻红,是一种成年人之间才懂得的情色之欲。
付臻红挑了挑眉,他突然有些想看看,这杨逸还会做出什么。
杨逸似乎读懂了付臻红眼底的那一丝兴味,在确定了眼前这个叱咤武林的东方不败并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愠怒之后,杨逸唇角边勾起的弧度又扩散了几分。他用指腹轻轻摩挲了几下掌心里所贴合的对方手腕的皮肤,然后慢慢往下握住了这一只手。
接着,在付臻红的视线下,杨逸将这手放在了自己的唇边,垂下眼眸,轻轻浅浅的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一吻之后,在付臻红以为他还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杨逸却又松开了付臻红的手,然后拿起了放在篮子里的药浴湿帕,准备为付臻红擦拭身体。
他先是将付臻红的秀发全部撩开,拢在脖颈的右侧,付臻红也没有说什么,任由杨逸动作。
付臻红的皮肤很白,却也很娇嫩。他和清寂的那一场交缠虽算不上是格外激烈,却也是在身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
杨逸的目光落在付臻红的后颈,那细嫩白皙的软肉处一个吻痕格外的显眼,他抿着削薄的唇,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付臻红都有些不耐烦之后,杨逸才将手中的药浴湿帕覆盖了上去。
杨逸的力道掌握得很好,不轻不重,恰当好处的擦拭,让付臻红的肌肤毛孔在湿帕的揉摩之下缓缓舒张开来,充分的与温热的水流融在一起。
抛开其他不谈,杨逸的这番服侍并不比陈煜差多少。
付臻红这些日子一直跟着清寂,在破旧老化的寺庙里睡过杂草,也在漾儿和严苗家那种并不柔软的床垫上过过夜,算下来,已经有好些天没有真正休息过了。
此刻,泡在这弥漫着薄薄雾气的浴池里,再加上杨逸手中的力道十分的合适,付臻红便闭上了眼睛,安静的享受起这份舒适感。
闭着眼睛的付臻红,少了几分充满攻击力的凌厉,多了几分随和的慵懒。因为他是微微仰着下巴小憩的缘故,从杨逸的这个角度,恰好就能看到他那闭成的一条弧线的睫毛上,沾染着的雾气。
弯弯的卷翘的弧度,落在杨逸的眼里,就像是一株兰草,若是此刻用指尖轻轻去触碰,定然会轻轻地一颤,娇滴得不行。
想到这,杨逸的眼神顿时加深了些许。他嘴唇微微动了动,缓缓说道:“……教主…别人能做的事情,我也可以……”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一种磁性,“而且……我会做得更好。”
付臻红闻言,睁开了眼眸,“噢?”
“你指得是哪一方面?”付臻红眼尾微挑,饶有兴趣的问道。
杨逸道:“任何方面。”
付臻红嗤笑一声,“你觉得我身边缺人吗?”
杨逸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教主身边,缺我。”
付臻红这下是彻底的乐了,为杨逸所展现出来的有些惹人发笑的自信。
杨逸却没有因为付臻红的态度而感到羞耻或者是窘迫,反而是大大方方的看着付臻红,像贵公子一般风光霁月,“教主,我可……”
然而,杨逸的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衣领突然被付臻红抓住,紧接着,付臻红一个用力,便将杨逸扯到了浴池中。
只听扑通一声,伴随着一道浪花,杨逸落进了水里。在杨逸从水里找到重心,刚刚冒出头来的时候,付臻红逼近了因为呛水而正在咳嗽的他。
付臻红一把掐住了杨逸的脖颈,然后一边施加手中的力道一边欣赏着杨逸因为呼吸不顺而变得有些痛苦的模样。
“知道吗……”付臻红不咸不淡的说道:“上一个跟本座这么说话的人,尸骨已经埋在了地下。”
“所以,你杨莲亭,有什么资本让本座对你另眼相看?”付臻红冷笑一声,在杨逸快要窒息的时候,才不急不慢的松开了手。
而让付臻红稍微有些意外的是,重获自由的男子并没有露出胆怯和惊恐,眼中也没有丝毫因为方才说得那些不合时宜的话的悔意。
哪怕是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杨逸也并没有露出任何畏惧的表情。他捂着自己的脖颈,方才的窒息让他的喉咙变得十分干涩,他动了动唇,发出的音色已经变得有些沙哑,“教主方才并没有真正下狠手,只是警告了属下。”
“然后呢?”
“属下想着,应该再努力一些,无论是那一方面。”杨逸温声说道。
付臻红啧了一声,对此不置可否。
“教主,还记得之前承诺过属下的话吗。”
杨逸说得是付臻红在离开黑木崖之前所许下的承诺。只要杨逸在一个月之内找到行刺的幕后主使者,付臻红就许杨逸一个心愿。
这事,付臻红自然是记得。
“你还有半月的时间。”
杨逸道:“教主,属下已经查到了幕后之人。”
“噢?”付臻红笑了,“你说说,是谁。”
杨逸盯着付臻红的眼睛,说出了一个名字。
付臻红一听,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深深地看了杨逸几秒,“倒是有些小看你了。”
付臻红没有询问杨逸是通过什么途径,又是用了什么手段查到的,他并不看重那些,只要最后的结果是正确的,就足够说明了这个穿越版的杨莲亭是有些本事的。
他给了对方一个月的时间,但是现在这人只用了半月,便知晓了幕后者,就办事的能力和效率而言,绝对是足够了。
“你现在知晓的事情倒是不少。”付臻红不疾不徐的说道:“不怕被有心人灭口吗?”
杨逸回道:“知晓了秘密,却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的人,是弱者,教主…”他看向了付臻红:“我不是一个弱者。”
付臻红道:“你还知晓些什么?”
“知晓圣姑任盈盈联手向问天和蓝凤凰等人救出了任我行。”杨逸说完,顿了几秒后,又继续说道:“还知晓了教主你此番回来,是为任我行召集旧部之事。”
付臻红抬了抬眼皮,“继续。”
杨逸道:“由于蓝凤凰的叛变,现五毒教暗里已经分为了两派,有近七成的人誓死跟随教主蓝凤凰,还有三成的人则是选择跟随了蓝凤凰的阿哥蓝尘风。”
蓝尘风大蓝凤凰三岁,今年二十有余,小时候一次偶然被付臻红救过,而后一直对救过他性命的东方不败崇拜有加。
蓝尘风此人,虽然蛊术不及妹妹蓝凤凰,但是却十分擅长毒术,前几年一直在外游历,对五毒教的事并不如妹妹那般上心,再加上他本身没有那种要位居人上的野心,所以在五毒教推选教主时,便顺理成章的将稳坐的位置让给了妹妹蓝凤凰。
现如今蓝凤凰已表明立场,追随任盈盈也就是前任教主任我行的名下,蓝尘风也很快赶回了五毒教,召集了剩下那一部分一直以他为首的下属。
这些事情,付臻红作为日月神教的教主,有诗诗给他随时传信,要了解到这些背地里的信息并不难,但这杨莲亭能知晓这些,从能力上来讲,付臻红已经是认可了。
而杨莲亭会选择如实给他说这些,也表明了对方的态度。
“教主,到时候打算如何处置那些响应任我行召集的背叛者?”杨逸问着,他的语气如此的理所当然,似乎坚信着,付臻红对上任我行之后,他们这边一定会是获得胜利的那一方。
付臻红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抿了抿唇,随意的用手轻轻拈出了一片漂浮在浴池里的花瓣。这是山茶花,粉白的颜色,作为中药来讲这花可以消散疲倦。
“所有忤逆本座的背叛者,最终都只会有一个下场。”付臻红轻轻笑了,他五指收拢,再松开手时,掌心里的花瓣就已经变成了一堆粉末,从他的手中缓缓流出:“那就是死。”
“好了,伺候本座更衣。”付臻红漫不经心的说着。
而同一时刻,另一边。
五毒教的一处秘密分舵里,已经恢复了八成功力的任我行正在和向问天等人商议着收回日月神教的大权之事。
“东方不败已经回到教中,想必应该是知道了任教主你被我们救走。”蓝凤凰皱着眉,想到自家阿哥,心里就有些微堵,“阿哥估计很快就会去找东方不败,我们这边要不要去联系那一位?”
向问天道:“钰王?”他摇了摇头,“不可,这钰王心思深沉,他可以跟我们合作,却又和东方不败做着交易,这样的存在,敌友不明。”
任盈盈也点头道:“确实,那钰王上次会同意跟我们合作,这次却不一定会。”她说完,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后,说道:“我们或许可以利用要讨伐东方不败的五岳派。”
第213章
五岳派一直视日月神教为邪教,这些年五岳的人没少打着惩奸除恶的旗号,想要围攻黑木崖。
不久之前的武林大会上,东方不败率手下陈煜和诗诗两人,杀了不少五岳特别是嵩山派的人,五岳和东方不败的梁子早已经结下,两方的关系势同水火。
原本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只是对日月神教有意见,经过东方不败在武林大会上的屠杀之后,对东方不败这人更是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任盈盈想着,或许他们可以利用五岳的人,来先一步削弱东方不败那方的战力,然后她和阿爹就可在两方对敌之时,做那个得利的渔翁。
想到这,任盈盈又说道:“嵩山派的掌门左冷禅是五岳推选出来的盟主,这人武功不错,野心很大,并不见多正义,我们或许可以以嵩山派作为突破口。”
任盈盈心思敏锐,聪慧机警,这会儿在说出这些提议的时候,脑海里就已经浮现出了一个大致的计划。
蓝凤凰轻轻一笑,“我听从盈盈的安排。”
“向叔叔呢?”任盈盈看向一旁的向问天:“向叔叔有何想法?”
向问天思忖了片刻之后,才说道:“这提议确实可行,不过需制定好一套谨慎不出错的方案。”
毕竟五岳派的人记恨东方不败,也同样记恨着他们这些人。
嵩山派的左冷禅是个老狐狸,利用得好就能发挥出不小的作用,但若是没有利用好,他们这边就容易被反噬。等同于是一把双刃剑。
“我知向叔叔的意思。”任盈盈点头:“计划定然是要万无一失。”她很清楚,父亲好不容易被救了出来,他们的机会只有一次,必须要掌握好绝佳的时机,然后直戳东方不败的要害,这样父亲才能重新收回日月神教的统领权。
“父亲你的意思呢?”任盈盈看向了一直未曾开口一言的任我行。
此时的任我行,已经没有了在地牢里被囚禁时的狼狈,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腰带上是金色的图腾,他的发丝半扎着,剩下的披散在身后,两鬓前的几缕秀发有些微卷,此时,自然的垂落着的时候,这发丝随着细微的风轻轻飘动,刚好遮住了他眉骨处那不可修复的疤痕。
明明大家是在商量着讨伐东方不败,让他重新坐上那神教高位的事情,然而任我行本人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摊开的一副刺绣上,这是一副江山社稷图,是他被盈盈和蓝凤凰等人从那地牢里救下之后,从东方不败的房间里拿出来的。
这刺绣图并没有绣完,但是从绣出来的这些图案上就可以看出东方不败的野心,和想要位居高位俯瞰众生的权利渴望。
任我行不禁伸出手,用指腹缓缓摩挲着这一副刺绣图,他的眼神冷沉,微垂着眼睫,薄唇紧闭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
任盈盈见任我行不开口,又发现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桌上的刺绣图,便猜到了父亲定然又是在想东方不败的个人之事。
任盈盈知晓父亲对于东方不败有一种特殊的情意,既憎恨着东方不败,却又喜欢着东方不败。这种矛盾的情绪实在是太过正常了,因为任盈盈自己也同样是如此。
她喜欢着东方叔叔,却也恨着东方叔叔。
或许不仅仅是她的父亲,就连向叔叔,亦或者是一直衷心于她的蓝凤凰,多少也应该是有一些这种复杂情愫的。
原因无他,东方不败实在太过好看了,他的身上有一种吸引人的特质,能蛊惑着遇上他的人,能让那些被他的视线停留过的人产生一种心跳加速的悸动。
但是他却又如同一股凌厉的风,可以刮得人的脸颊生疼、心脏也跟着紧缩,在你鼓起勇气想要伸出手去牢牢握住他的时候,发现根本抓不住这风。
向问天看了一眼蓝凤凰,又看了一眼蓝凤凰身边的任盈盈,在与任盈盈做了一个眼神交换后,向问天轻抿了一下唇,静默了片刻之后,走了到任我行的身旁说道:“任教主,今日也不早了,不若我们明日再仔细商议。”
“嗯。”任我行应了一声,接着手一挥,带动出来的厉风便将桌上的刺绣图收拢卷起。
在众人都走了之后,房间里只剩下了任我行一人,他独自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月色,今夜是十五,天空中的明月刚好是满月。月光皎洁,银色的光晕从窗外弥漫进来,照在了任我行的脸上。
他的棱角分明,面容刚硬,因为被关押在不见天日的地牢已久,那苍白的肤色让他的面容在这清冷的月色里,有一种凌冽而又冷幽的冰霜感。
“……东方不败……”任我行一字一句的念出了这个在心里早已经喊过千万遍的名字。地牢里的一切对于任我行来说,都是一种耻辱,他生性高傲,本不愿意去回忆那些不堪回首的地牢生涯。
然而一想到东方不败,他的脑海里便不自觉的回忆起了对方唯二的两次,来那阴暗森冷的地牢里见他的场景。
面对东方不败的靠近,他心底的那股恨意让他忍不住想要将对方碎尸万段,然而当东方不败真正凑近他之后,他却在闻着对方身上所散发出的幽香之后,恍了神,在对方的指尖稍微有些暧昧的触碰到他之后,恨意消退,乱了心跳的节奏。
想到这,任我行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他抬起手触碰上自己眉骨处的疤痕,这道不能被修复的伤疤时刻在提醒着他,东方不败所带给他的屈辱。
任我行非常清楚,等他们再次与东方不败见面之时,不是东方不败战败,就是他们这边亡。双方必定有一个会败北,而胜利的那一方会坐上那最高位,以看阶下囚的眼神,睥睨着战俘。
任我行不允许自己再输,这一次,他必定要将在地牢里受到的屈辱全部讨回来,让东方不败也尝尝被百般折磨的痛苦滋味。
任我行深吸了一口气,将窗户关上之后,重新走到了桌前,桌上摆放着糕点和美酒,任我行没有吃晚膳,此刻却也没有任何胃口。
他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杯中那散发着酒香的液体,任我行又想到了东方不败在地牢里时,将那些酒浇到他脸上的画面。
下一秒,只听“砰”得一声,任我行便将酒杯扔在地上,发出了碎裂的声音。他冷着脸站起身,用脚踩着地上的酒杯,直到酒杯被踩成了粉末,任我行的心情才稍微好转一些。
东方不败……
任我行危险的半眯着眼睛,有些魔障得低念着这个名字。
“盈盈,任教主这样,真得没问题吗?”一直注意着这边的蓝凤凰有些担忧的问着身旁的任盈盈。
任盈盈的心情也同样十分复杂,她的眼睫轻轻眨动了一下,“我相信父亲。”她这样回答着,像是在对蓝凤凰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第二日。
付臻红换上了那一身华丽的红衣,头上戴上了那高高的帷帽,帷帽两边的红色发带随着他的发丝轻轻飘动,他的眉心上也点着一粒朱砂。
这些日子,虽然暗地里日月神教已经分为了两派,但是明面上,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日月神教的大殿上,在付臻红走向那最高位坐下之后,下方的众人同时行礼,喊着东方教主,千秋万代,文韬武略,一统江湖。
付臻红单手撑着额头,懒洋洋的看着下方的众人,他的姿态是慵懒的,然而当他的目光在这些人的脸上随意的扫过时,几乎每一个被他看过去的人都纷纷垂下了脸颊,不敢迎上付臻红的目光。
这些人里,或是因为掩盖心虚,或是因为隐藏心中那份隐秘的晦色情意和某种不可言说的微妙心思。
付臻红的视线最终停在了左侧第三排的男子身上,“杨莲亭,”付臻红喊着男子的名字,微微抬了抬手,“你出来。”
杨逸闻言,从站位中走了出来,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付臻红的视线的正下方位置,“教主。”
付臻红点了点头,然后不疾不徐的说道:“本座不在教中这些日子,听闻杨莲亭管理有功,现如今陈总管另有其职,特向本座推荐,让杨莲亭任命日月神教大总管之位。”说到这,付臻红再次扫向下方的众人:“诸位可有异议?”
付臻红这话音落下之后,下方的众人没有一人吱声,虽是前任大总管推荐,但明白人都知道,教主既然这么说了出来,便是心里已经决定好了。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有异议,无疑是在触霉头。
这些人深知东方不败的脾性,哪里敢有任何意见,于是在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抬手作揖,同时说道,“教主英明。”
付臻红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的说道:“既然诸位都没有意见,那日后便要听从杨总管的差遣,若是有人胆敢忤逆,下场不用本座多说。”
“是,教主,属下们谨记。”下方又是齐声声的回答。
付臻红今日主要便是宣布任命杨莲亭为日月神教大总管之事,眼下,命令已经传达,便不打算再继续多说什么,于是挥手示意下方的这些人离开。
众人离开之后,大殿里就只剩下了还坐在位置上的付臻红,站在付臻红下方的杨逸,以及一左一右的站在付臻红身侧的陈煜和诗诗。
“教主…”诗诗娇滴滴的喊了付臻红一声,付臻红闻言,抬了抬眼皮,冲着诗诗招了招手,诗诗一喜,迅速坐到了付臻红的身边,将身体亲昵的靠在了付臻红的身上。
陈煜见状,冷笑了一声。
而杨逸,也是用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诗诗,眼神中不见一丝平日里的温和。
在陈煜和杨逸两个人的眼神下,诗诗漂亮的凤眼微挑,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两个臭男人。
第214章
诗诗的这一点小心思付臻红自然是知晓的,不过因为这无伤大雅,付臻红也愿意给予诗诗这样懂分寸的女子该有的偏爱。
怀抱中的女子身体是柔软的,就连发丝间都似乎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付臻红伸出手,顺势将诗诗揽在怀里,他微微抬了抬眼皮,看向了下方的杨逸,不咸不淡的说道:“本座今日已任命你为日月神教的大总管,接下来可就看你的表现吧。”
杨逸微微颔首道:“属下定不会让教主失望。”
付臻红闻言,只是轻轻挑了挑眉,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这时,传话侍者突然进殿来报———
五毒教的蓝尘风携教中属下求见。
蓝尘风?
付臻红眼里划过了一抹思索,他一边抚摸着诗诗的秀发,一边缓缓说道,“让他进来。”
对于蓝凤凰的大哥蓝尘风这人,付臻红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原本的笑傲江湖原著里也没有相关的记载,当年付臻红不过随手救下了这人,现在看来也不算是坏事。
虽然五毒教教主蓝凤凰于付臻红来说,构不成什么太大的威胁,但到底也是不能忽视的,蓝尘风若能牵制住蓝凤凰,也算是少了一桩麻烦。
付臻红心里想着,没过一会儿,在侍者的引路之下,一个长身玉立、穿着苗族传统服饰的男子便走进了大殿。
男子的身材挺拔,朗眉星目,头上缠着一条银白相间的长头巾,身上的襟衣点缀着华丽的金饰。
“属下蓝尘风,拜见教主!”男子的声音铿锵有力,语气里透着被压制的激动,他单膝下跪,双手作揖,微垂着头颅,虔诚而恭敬的向坐在高位的付臻红行了一个礼。
“起来吧。”付臻红淡淡的说道。
“是,教主。”蓝尘风点头,起身之后,这才抬起头看向了上方的付臻红。
真要算起来,这其实付臻红与蓝尘风的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蓝尘风十二岁那年,付臻红救下他之时,而第二次,便是这一次。
记忆中的那个小男孩,皮肤黝黑,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瞳孔里仿佛有着最璀璨的光。
九年不见,这蓝尘风的模样已经与记忆中的那个少年相差很远,不过唯一不变的,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面对付臻红略带审视的视线,一向爽朗洒脱的蓝尘风难得感觉到了一种拘谨,他甚至有些不敢对上付臻红的眼睛。
“你有何事求见?”虽然付臻红已经猜到了蓝尘风的目的,不过依旧还是将话问了出来。
“属下蓝尘风,携手下兄弟,愿为东方教主效犬马之劳。”蓝尘风一字一句,无比坚定的表明着自己的衷心。
“噢?”付臻红轻笑一声,“叛返的蓝凤凰是你的亲阿妹,他日若对上,你可会手软?”
“教主放心,”蓝尘风面色认真,不带一丝犹豫的说道:“属下绝不手软。”蓝尘风本身对于自己这个妹妹就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两人虽同父,却不同母,再加上接触不多,兄妹之情自是寡淡。
比起在绝望之际救下自己,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东方教主,他与蓝凤凰的那一点兄妹情谊,实在是不及。
付臻红深深地凝了蓝尘风好几秒,在确定了蓝尘风的决心之后,付臻红才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你便带着你的手下弟兄先整装,接下来的黑木崖应该会热闹好一阵了。”
而事实,也确实如付臻红所言。
七日之后,日月神教中维持着表面和谐的局势被打破,黑木崖上彻底分为了两个派系。一派是以前任教主任我行为首,一派则是以付臻红的东方不败为首。
付臻红在将任我行关押在地牢的时候,任我行的经脉已经是处于一种半废状态,那期间付臻红并没有刻意限制任我行在地牢里的自我调息。
一来是因为任我行练功已经走火入魔,而这是绝对不可逆的,给身体带来的损伤更是不可能被真正修复,所以付臻红并不担心任我行恢复到曾经的巅峰时期。
二来则是因为付臻红其实是有些好奇,被喂下特质蝉蛊的任我行,将内力与武功恢复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在使用吸星大法的时候,会不会出现某种异变。
付臻红这边想着任我行的事,任我行那边也同样没有闲着。蓝凤凰等人在任盈盈的授意下,将日月神教分裂成两派,不久后将前任教主任我行将率大批旧部决战黑木崖之事散布了出去。
江湖上,传言永远是散播得最快的。
不到两天,这事就连一些街边的小摊位贩子都知晓了。无论是茶楼里的看台上,还是挂着牌子的说书人的摊位里,都将这事讲得头头是道。
“诶,你们都听说了吗,那日月神教的前任教主任我行没有死,原来之前一直被东方不败囚禁在地牢了。”
“这事我昨日就听说了,但谁知道是真是假。”
“真得!兄弟你可得信我,这事啊绝对比那真金还真!我有个朋友就是在黑木崖山的脚下干杂役的,小道消息绝对灵通,他都亲口跟我说了,这事绝对不假。”
“噢?这么说来,日月神教马上是要发生大变动了?”
“可不是嘛!要我说呀……日月神教这样的鬼邪之教本来就不应该存在,要是东方不败和那任我行打了起来,两败俱伤才更好!”
正在陪着岳灵珊寻找林平之的令狐冲听到这些话之后,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此刻,他和岳灵珊正坐在一处茶楼里。
原本令狐冲是想着茶楼人多耳杂,往往是消息较为流通之地,寻林平之也会更容易一些,却没想到林平之的消息没有听到,反而是听到了那熟悉的名字。
日月神教出现了内部分割,那东方他……现在怎么样了?
令狐冲心里想着东方不败的事,面色便越发的冷沉。他平日里十分爱笑,性子洒脱随性,给人一种亲切好相处的感觉,但他五官深邃,面部轮廓棱角分明,这样的长相,让他一旦收起脸上那份有些玩世不恭的笑容之后,便显得格外的冷冽和凌厉。
岳灵珊心里惦记着林平之的事,也就没有注意到令狐冲的脸色,她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点着桌面。
而这个时候,周围这些吃饭的人,嘴里还在八卦着日月神教的事。
“我倒是挺好奇啊,你们说,究竟是前任教主任我行的吸心大法厉害一些,还是东方不败的葵花宝典厉害一些?”
“谁更厉害我不知道,但我感觉任我行赢得几率明显会更大。”
“那可不一定?”有人反驳:“要知道这东方不败前一阵子在那武林大会上,可是完全碾压了那一群江湖能人啊,依我看,东方不败既然能囚禁任我行坐上教主之位,能打赢任我行第一次,就能赢任我行第二次。”
“非也非也……”最开始说朋友在黑木崖山脚下做杂役的人摇着头,在身边的人将目光移到他身上之后,这人才神神秘秘的说道:“现在的东方不败可不比之前咯。”
“什么意思?”大伙不解。
“我给你讲,我那朋友说,东方不败如今沉迷于男色,就在前些日子竟然将一个刚刚展露一点头角的侍卫提拔到了大总管之位。”
“侍卫?大总管?”
“可不是嘛!据说那侍卫长得十分标志,是个俊俏的儿郎,表面上是日月神教的大总管,实际上啊,其实就是东方不败收的男宠嘞!”
男宠……
如果说令狐冲方才的脸色是冷沉的话,此刻他的面色就是完全黑了下来,他捏着手中的酒杯,克制着心头那股猛然蹿出的怒火。
因为极力的忍耐,以至于手背上都爆起了骇人的青筋。
应该只是传言,他所认识的东方不败不可能会养男宠。
令狐冲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着。
然而下一秒,他就听到这些人继续说着——
“那大总管似乎是姓杨,好像是叫什么杨莲亭来着,对!就是叫杨莲亭!据说这杨莲亭在成为侍卫之前,也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杂役。”
杨莲亭?
这一下,令狐冲没有忍住心中那翻涌而出的情绪,手心一个用力,酒杯便被他直接捏碎了。酒杯的碎片划破了他的掌心,血液从伤口溢了出来,与那甘冽的酒一起从令狐冲的手心流出,滴落在了桌面上。
而这时,一心想着林平之的岳灵珊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大师兄?大师兄你怎么了?”岳灵珊不解的问着,因为她没有去注意这些人的谈话,自然也就不清楚自家大师兄为何会突然变成这般。
“你的手……”岳灵珊皱起眉头,一边拿出手帕一边说道:“发生什么了,这要尽快包……”岳灵珊的话还没有说完,令狐冲就突然站了起来。
“大师兄?”岳灵珊手停在了半空中,她抬起眼眸看向令狐冲。
令狐冲的脑海里现在全是东方不败的事,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岳灵珊。他想去日月神教,想要去找东方不败,想问问东方不败那杨莲亭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想知道日月神教起了没乱,东方不败的处境是否绝对安全。
越是这么想着,令狐冲就越是止不住心中那疯狂滋生出的、迫切想要看到东方不败的情绪。
他双唇紧闭着,眉宇之间尽是暗色,下一秒令狐冲直接翻身下楼,往黑木崖的方向飞去。
岳灵珊大惊,跟着起身喊道:“大师兄你要去哪里!”
而回答岳灵珊的,是令狐冲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
第215章
令狐冲和岳灵珊所待的这个茶楼距离黑木崖有些远,中间隔了差不多有三四个县。等令狐冲来到黑木崖地界的时候,已经快到戌时。
由于在下午酉时的时间段里,天空正好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令狐冲心急着想要尽快赶去黑木崖,便也没有顾及那细雨而是继续往前,以至于此刻虽然雨已经停了快有半炷香的时间,但令狐冲的外衣还是湿透了。
站在黑木崖的山脚下,令狐冲抬起头往这一座高耸巍峨的山峰看去,朦胧的月色里,黑木崖的山顶被一团薄薄的缥缈白雾所笼罩,充斥着一种危险的神秘感。
令狐冲深吸了一口气,他从茶楼跑出来的时候一心只想着能快点见到东方不败,想与东方不败说话,还想询问他很多很多事情。但是眼下,令狐冲真正站在山脚下之后,却突然又有些迟疑了,或者也不能说是迟疑,而是一种有些微妙的胆怯。
令狐冲自己也说不出来,现在的自己,情绪到底是不是处于一个绝对冷静的状态。他竟然有些害怕,有些不敢去向东方不败求得一个真相。
如果……如果这一切,真如传言所描述得那一般……后面的事令狐冲不敢再去细想。
没有求证时,他还可以在心里对自己说,传言都是假的,若是真从东方不败嘴里得知了自己不想听到的真相,到时候,或许他就真得连一个自欺欺人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都已经来到了黑木崖的山脚下了,若是就这么离开,令狐冲到底是不甘心的。
想到这,令狐冲轻叹了一口气。
到底还是不想做让自己遗憾的事啊……
令狐冲垂下眼眸,那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接着又再次收拢,如此往复了好几次之后,他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再次抬起眸子的时候,眼底的犹豫已经不再。
他抹掉了从发丝上滚动到脸颊的雨水,按照上一次伪装成甲六时潜入黑木崖的路线,一路加快脚步,朝着日月神教总部的方向飞去。
黑木崖很高,上到黑木崖之后,与夜空的距离仿佛被拉近了。由于下了一场雨的缘故,黑木崖上方的天空格外的澄澈干净,月光皎洁,闪烁的群星璀璨,偶尔还能听到蝉鸣的叫声。
令狐冲去过东方不败的住处,是在日月神教总部右侧的一处由竹林和桃树环绕的雅居里。
在令狐冲去忙雅居的这一路上,不知是因为近些日子日月神教的内部出现了动乱,所以侍卫们正忙着整装部署,还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日月神教夜晚执勤巡逻的守卫并不多,令狐冲没有花太多功夫就避开了守卫,来到了由竹木和桃树所围绕着的中心。
令狐冲跳到最近的一棵树上,他站在上面,看向还亮着烛光的雅居。三四月,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粉白的桃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令狐冲闻着这香味,微微抬着脖子,想要通过视觉和听觉知晓到雅居里的动向。
然而让令狐冲有些失望的是,他并没有发现什么。亮着烛光的雅居里,似乎并没有人。
东方他……难道不在里面吗?
令狐冲正思索着,就听到了一声嗤笑声。
这笑声很轻,在这有些清冷的夜色里于满是桃花香的空气里,被氤氲出了一种极为矛盾的冷冽的磁性。
是东方!
令狐冲眼睛一亮,顺着方才的笑声往左上方一看,在月色下,穿过枝繁叶茂的一棵大树,令狐冲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躺在树枝丫上的红衣男子。
即便知晓了东方不败的实力,此刻令狐冲也不得不感叹自己与东方在武学上的差距。令狐冲也再一次深刻的认识到,东方的武功和内力有多么的深不可测,对方应该早就在那里了,但是他竟然毫无所察。若不是那一声嗤笑,他都会发现不了对方。
但其实,令狐冲是有些妄自菲薄了,他的实力在他的那一辈人里,已经算是佼佼者了。方才若是他的注意力不那么集中在那亮着灯光的雅居,发现付臻红,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东方!”令狐冲喊了付臻红一声,随即运转轻功,一个跳跃,便飞身来到了付臻红所半躺着的这一棵桃树上。
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一米的男子,令狐冲发现明明自己与对方才分别了没多久,却好像是很久没有见面一样。
东方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随性中透着一种慵懒的霸气,像一个睥睨一切的王者,充满着攻击的五官直戳人心,明艳昳丽。
没有一个人比东方更适合穿红衣,艳红的衣衫穿在东方的身上,如同灼灼的烈火,燃烧着一种仿佛能勾起人心中最深处感情的火焰。
付臻红背靠着树干,一只手垫着后脑勺,另一只手上则拿着一壶酒。面对令狐冲的眼神注视,付臻红只是抬了抬眼皮,神色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来这干什么?”
原本,令狐冲的心里酝酿了很多的话,然而此刻看到一直想见的男子之后,却突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对方这淡然的态度让令狐冲有些心慌,在黑木崖山脚下的那种情绪再一次浮现了出来。
“我……”令狐冲的嘴唇动了动,试图说些什么。
“嗯?”付臻红挑了挑眉,见令狐冲这一副有些纠结的模样,付臻红顿觉有些无趣,于是便收回了视线。
令狐冲见状,也不再去思考了,直接就说了一句,“我想见你。”
付臻红闻言,已经移开的目光再一次转回到了令狐冲的身上,他看着令狐冲的眼睛,漆黑的眸子里在月光的漫洒下泛出了好看的涟漪:“想见我?”
“嗯。”令狐冲应了一声,“想见你。”他重复了一遍,低沉的嗓音里仿佛蕴含着无数细腻却又复杂的情感。
付臻红猜到了令狐冲的真正来意:“那些传言你都听到了?”付臻红问得随意。
令狐冲回道:“是。”
付臻红又问:“在哪里听到的?”
“万州县。”
“万州县吗……”付臻红轻笑了一下,“已经传到这么远了吗……”按照这个传播速度,估计过不了多久,分布在各地的五岳派就会重新集结,商量好趁着日月神教内乱,而进攻黑木崖。
令狐冲的眉头微微拧了一下,“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付臻红反问了一句,“担心我自己会被渔翁得利?”
任我行等人想让他和五岳派的人鹬蚌相争,而五岳派那些人也想着在他和任我行等人拼得你死我活之后,再一举歼灭日月神教。任我行等人和五岳派的人都想成为最后得利的那个渔翁,但可能吗?
五岳派的人暂且不说,就任我行若是能恢复到曾经的巅峰时期,或许还能和付臻红好好一战,双方实力四六开。但是任我行走火入魔之后,不可能恢复到从前的实力,再加上任我行的体内还有他命令陈煜下的蛊虫,母体在他的手上。
只要蛊虫一天不取,对上任我行一行人,付臻红就是绝对占优势的那一方。
至于五岳派,本身就存在着矛盾,虽然明面上大家一直以嵩山派的左冷禅为首,但暗地里各怀心事,都想着坐上五岳盟主之位。
自从上次武林大会上五岳盟主左冷禅被他重伤之后,表面维持的和谐已经岌岌可危,华山派的岳不群更是一举当先,想要独霸五岳。
这种局势的五岳,即便集其门下弟子合力围攻黑木崖,也不足以撼动付臻红,所以若是只是五岳和任我行的事,担心?这根本是不存在的。
令狐冲沉默了,看出了东方不败并没有因为如今的局势而忧虑之后,他错开了视线,也在这树干上坐了下来。
随身携带的配剑被他放在了身边,他一只腿往上曲起,脚心踩着树干边缘,手腕搭在膝盖上,另一腿则随意的往下垂着。
“东方,”令狐冲的视线落向了远处,他似乎是在看着远方的景色,但是眼睛里却没有映入真正的风景,“我也是五岳的。”他说道。
付臻红不甚在意的嗯了一声。
令狐冲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你……”
“你在我这里,就只是令狐冲而已。”付臻红说道。话落,他笑了一下,“我认识的令狐冲,可不像你现在这般。”
令狐冲闻言,心底的那一股因为两人的身份而产生的郁气瞬间就消散了许多,“你说得对。”他也跟着笑了,然后侧过头看向付臻红,朝着付臻红深出了手:“怎么,有好酒不分享吗?”
付臻红勾了勾唇角,将手中的酒壶抛给了令狐冲。
令狐冲接过酒壶,直接仰头一阵豪饮。
四品皆全的醇香酒液从精致的酒壶里落入进令狐冲的口中,有一部分顺着他的下颔流向脖颈。令狐冲的身上有一种从骨髓里透出来的放荡不羁的潇洒。
此刻喝着这美酒,他的喉结因为吞咽而上下滚动,在月色下,透出了几分肆意而又充满着一种男儿血性的荷尔蒙。
一阵豪饮之后,令狐冲痛快得用手掉了从唇角流出的酒液。虽然上一次他离开黑木崖的时候,从日月神教里顺走了不少美酒,但是明明是同样的味道、同样的一款酒,令狐冲却觉得只有此刻自己喝得这一壶酒才是真真的上品。
或许是因为,这壶酒的主人,是东方不败吧。
因为喜欢着东方不败,所以连同他手中的酒也成了最令人沉醉的甘酿。
想到这,令狐冲偏头看向了付臻红,他凝视着付臻红的眼睛,说道:“东方,其实我来这里,还想问你另一件事。”
第216章
“东方,其实我来这里,还想问你另一件事。”
令狐冲的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一种隐约的有些复杂的情绪。但或许是因为心里那份未得到事实求证的不安和忐忑,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拿着酒壶的手心也微微紧了紧。
他想听到东方不败的回答。
却又有一些害怕听到东方不败的答案。
付臻红抿了抿唇,他多少能猜到令狐冲会问什么,他原本可以直接选择漠视,但在对上令狐冲的目光之后,付臻红还是语气淡淡的将话题递给了令狐冲:“你想问何事?”
令狐冲闻言,却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斟酌了一下语言,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东方……那个杨莲亭与你的关系是如传言那般吗?”
果然。
令狐冲问得是这个。
“传言?”付臻红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你是说杨莲亭被我收为男宠之事?”
令狐冲的心紧绷着:“所以这事是真得吗?”
“你觉得呢?”付臻红将问题对给了令狐冲。
令狐冲闻言,垂下了眼眸,“我不知道。”
付臻红看了他一眼,不急不缓的说道:“若传言是事实,你待如何?不是事实,你又待如何?”
令狐冲沉默着,这话他同样不知道该如何接。
因为无论真实与否,他都没办法做什么。
想到自己之前在日月神教时看到的那个黄衫男子,即便同位男性,令狐冲也对那杨莲亭的外貌挑不出任何毛病。
对方长得俊气,身上有一种他们这种江湖中人没有的贵气,那种举手投足自然散发出来的温润和雅逸不是一朝一夕之间所能养成的。
但若只是外形,令狐冲还并没有那么在意。
最让令狐冲在意的,是那杨莲亭和东方站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之间似乎围绕着一种无形的奇异磁场,旁人插不进去,就仿佛这两个人的关系是注定会被捆绑在一起的一样。
令狐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怪异又毫无根据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又确确实实的在他心里产生了,并且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而这也是为什么令狐冲现在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之一。令狐冲知道其实无论东方和那个杨莲亭的关系如何,都与他令狐冲没有关系,但他喜欢着东方,不可能在听到喜欢的人似乎养着男宠的传言下还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是。”付臻红突然说道。
“嗯?”令狐冲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说,不是。”付臻红难得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传到了令狐冲的耳朵里。
令狐冲眉宇之间的那一抹阴郁,在听到付臻红的回答之后,瞬间就散去了,他的眼眸里迸发出了一丝明亮的光晕,唇角也不自觉的上扬出了一抹弯弯的弧度。
令狐冲知道,东方不会对他撒谎。
东方不败的性子太高傲了,这样一个身居高位的强者是不屑于说谎的。只要对方这么说了,那事实就是如东方他说得那一般。
令狐冲越想脸上的笑意就越明显,他本身的长相就是硬朗阳光,没有那份纠结和不安之后,那种桀骜的洒脱劲又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看了付臻红一眼,拿起酒壶又是一阵豪饮。
只不过这一次,情绪是真正的畅快,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那种复杂万千的纠结。
“给!”令狐冲喝完一大口之后,将酒壶抛回给付臻红。付臻红抬手接过,也仰头喝了起来。
令狐冲见状,手掌放在树干上一个干脆利落的翻身,下一秒,便来到了付臻红的身边。这下,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令狐冲学着付臻红的模样将后背靠在了树干,他与付臻红并排坐着,手臂与手臂也隔着衣衫布料贴在了一起。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而是极有默契的,一边欣赏着月色一边一人一口的喝了起来,没过多久,酒壶里的酒,就只剩下了三分之一。
令狐冲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酒壶,他酒瘾大,酒量更极好,那三分之二的酒里大半部分都是被他喝下肚的,但是令狐冲却丝毫没有因这度数挺高的酒而产生醉意。
不过,虽然他没有因酒而醉,但是酒精多少还是影响了他的思维。闻着从东方之人身上所飘散出来的淡淡幽香,令狐冲的脸颊处有了一丝热意,泛出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夜晚的微风徐徐吹着,却一点也没有将令狐冲脸上的烫吹散,令狐冲偏过头,用那一双有些像琉璃色的瞳孔直勾勾的看着付臻红。
夜色下的东方格外好看,月光朦胧,漫洒到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多了一种白日里没有的柔和。
令狐冲看着看着,某种细腻的情感就从心底弥漫出来,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缓缓念着付臻红的名字:“…东方……”
由于喝了酒的缘故,令狐冲的嗓音比平时听起来更低沉,软糯糯的一种语气,有点像是在对付臻红撒娇。但他的音色和声线又是一种成熟男人的磁性,所以传入到付臻红的耳朵里的时候,便多了一几分带着些许的渴求的暧昧。
像是在求垂怜,又像是在求……欢……
想到这,付臻红没忍住笑了一下,他偏过头好整以暇的看向了这将脸凑近他的令狐冲。
他知道令狐冲并没有喝醉。
也知道令狐冲的这些行为只是借着几分酒意的壮胆,像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东方……”令狐冲又喊了一声。
由于令狐冲是淋着雨赶来黑木崖的缘故,此刻他的衣衫还处于一种半湿润的状态,发丝间也还聚着水气。
令狐冲的头发不长,差不多到肩膀的位置,他穿着随意,头发也是十分随便的只用一根发带半扎在脑后。
若是其他人像令狐冲这般打扮得不拘小节,定然会给人一种有些不修边幅的感觉,但是令狐冲人长得英俊,硬朗的五官轮廓和高大挺拔的身材让他即便穿着粗布旧衣,也自有一种自在潇洒之意。
“东方…”令狐冲将脸凑得更近了,下一秒,他直接说道:“我想吻你。”
付臻红挑了挑眉,看着眼前这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男子,没有说好,也没有回绝。
令狐冲便当东方不败是默认了,于是他一个侧身,双手撑在了付臻红脸颊两边的树干,上半身也朝着付臻红逼近了。
随着令狐冲的动作,他身上落下的阴影便完全笼罩了付臻红,两人之间的光线也变暗下来。令狐冲盯着这近在咫尺的男子看了两秒,随即吻上了那诱人的双唇。
熟悉的柔软的触感让令狐冲的身体泛起了一丝颤栗,这是兴奋起来的信号。他见付臻红没有抗拒他的轻吻,便探出了舌尖,在付臻红那利落分明的唇线上轻轻缓缓的磨蹭。
他的瞳孔里印着付臻红的模样,唇齿间的馥郁馨香让他的喉咙有些干渴和发痒,明明已经喝了那么多的酒,但是此刻,令狐冲的喉结却不自觉的上下滚动着,想要得到更多。
他的手从树干上滑落,缓缓来到了付臻红的脸颊,温热的指尖摩挲了一下付臻红脸颊的肌肤,然后亲昵而又自然的将付臻红垂落在的这一缕发丝撩到了耳后。
而在做出这些动作的同时,他的舌也探入进了他付臻红的唇里,两人都不是扭捏的性格,于是顺理成章的,在这明月皎洁、桃花满布的夜色里,亲吻起来。
令狐冲的呼吸随着亲吻而变得炽热又焦灼,他的满脑子里都是眼前这个男子。那原本被他放在一旁的酒壶这时因为放置的不稳而倒下,酒液便从壶嘴里流了出来。
但无论是付臻红,还是令狐冲,都没有去在意这一点,于是空气中很快就弥漫出了一阵浓郁的酒香。
许是因为这酒香,又或许是因为唇齿间的味道太过甜美,令狐冲的眼神变沉,似乎真正醉在了这缱绻无边的环境里。
热意涌现,体内的那一股烫意不断灼烧着令狐冲的理智,他的亲吻开始变得越发猛烈,像是要吞灭付臻红的呼吸。而付臻红也是不服输的性子,这仿佛是一场角逐,两人谁也不愿退让。
而后,在树叶的遮挡下,月光斑驳到这桃花树上,在这黑暗中带着隐约光亮的环境里,两个人拥抱在了一起。
砰砰……砰砰……砰砰………
令狐冲的心跳如急促的鼓点,一下又一下,在他的心底肆意的敲击着。他看着被自己拥抱着的男子,额头上泛出的细汗黏糊而又滚烫,滴落下来的这一瞬间,宛如平静的湖面激起的涟漪,肆意蔓延到了每一个隐秘的角落。
“东方…东方……”令狐冲念着付臻红的名字,他的声音是沙哑的,月光下那有些浅的瞳孔里此刻也正蕴藏着一种仿佛要将付臻红吞噬的情与欲。
而同一时刻,原本应该休息的杨逸,突然受到了侍卫来报,说发现黑木崖的后山的一条路道有被人踏足过的脚印。
因为下了雨,泥泞有些松散,脚印也就比较清晰。其实若是寻常的路段上出现脚印,并不稀奇。
但后山的这一条路道一直是属于一种半荒废的状态,日月神教的人基本不会走这条路。更重要的是路上的脚印所去往的方向是日月神教的右侧,那是东方教主的寝居。
在日月神教内部分裂的特殊时期,巡山的侍卫在思索了片刻之后,便选择了将情况上报。
杨逸摆了摆手,在侍卫退下之后,看向了东方不败寝居的方向。他沉默了两秒,随后还是决定前去看看
第217章
在去往东方不败寝居的这一路上,杨逸的嘴唇一直是紧闭着的。他隐隐猜到了一些什么,却因为还未得到证实而不确定。
他原本的气质是一种十分清雅的温润,微微笑起来的时候会透出几分如沐春风的俊朗,然而当薄唇闭成一条冷硬直线之后,便给人一种清冷的距离感,温温和和,却让人有些莫名发悚。
因为无法判断出他那漆黑平静的眉眼里,似乎蕴含着复杂的思索和算计。
今夜由于白日下了一场雨的缘故,黑木崖上方的天空便格外的澄澈,明月皎洁,在月光的照明之下,杨逸进到了桃林里。
桃花的香气涌入进杨逸的鼻尖,并不是十分浓郁闷人的香味,而是浅浅的,恰当好处的花香。
闻着这桃香,杨逸眉宇之间的那种清冽的冷也散去了一些。他就这么一路往前平稳的行走的,并没有用轻功。
杨逸其实可以更快的赶到东方不败的居所,但是他最终却还是没有那么做,他在给自己思考的时间,去为之后的事情下定最后的决心。
而另一边,在那靠近付臻红寝居庭院的那棵桃树上,令狐冲身体的热度正在与付臻红亲密拥抱后的唇齿交缠里,攀升得越来越高。
令狐冲抚摸着付臻红的脸颊,指腹在付臻红那微微上挑的勾人的眼尾处缓慢的摩挲,他的指尖很烫,很热,呼吸浑浊而又低沉。
那原本普通琉璃一般明亮的瞳孔已经转变成了深色,像一片黑色的雾,又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牢牢的罩住了付臻红。
“…东方……”令狐冲的双唇里吐露出这沙哑得…包含着炽热渴念的声音。他用鼻尖轻轻磨蹭了一下付臻红的鼻尖,然后将头埋在了付臻红的颈窝。
滚烫的唇在那白皙细腻的肌肤上一点点留下了红色的痕迹。付臻红抬起手,轻轻抚着令狐冲的后颈。
这是一个人身上较为脆弱的部位。
只要付臻红一根银针,便可让令狐冲永远沉睡下去。
耳畔萦绕得是令狐冲焦灼的呼吸,付臻红的手顺着令狐冲的背脊一路缓缓往下,明明隔了一层衣物,令狐冲却在这只手的轻触下,战栗不已。
红色的衣衫和蓝白相间的衣衫在这静谧无声的夜色里交叠到了一起,月光下,人影晃动。湿热的感觉完全填充了令狐冲的心脏,他不禁低下头咬住了付臻红那因为微微扬起脖子而露出来的小巧精致的喉结。
令狐冲并没有用力,只是用自己的牙齿轻轻地研磨,而这和他腰腹那遒劲有力进攻相比,是无比温柔的。
付臻红微微眯了眯眼,他的双唇因为亲吻而变得艳丽,像一朵娇滴的花瓣,沾染着水气,芬香四溢。他的嘴唇半张着,发出了一声轻轻地叹息。
“东方……”
“东方……”
“东方……”令狐冲那灼灼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清晰深情,更一次比一次包含着浓烈热切的情意。
东方不败对于令狐冲来说,就像是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花,漂亮至极,艳丽至极,让令狐冲明明只要靠近了,就可能万劫不复,堕落进深渊,却依旧不可抑制的滋生出了不该有的情意,甘之如饴。
令狐冲不是没有挣扎过,纠结过,但情不知所起,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早已经挣脱不开。
哪怕他知道东方不败是风,抓不住,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却仍旧沉溺在了对方那漫不经心的蛊惑里,回不了头。一番亲密之后,令狐冲轻轻贴着付臻红,轻嗅着付臻红发丝间散发出的幽香。
恰好这时,一阵微风吹来,桃花的花瓣被风吹落,缓缓飘到了付臻红的脸颊。令狐冲垂下眼眸静静地凝了半秒,然后将这一片桃花花瓣轻轻抚开。
令狐冲很喜欢此刻的氛围,只有他和东方两个人,但他也知道,这种气氛终究不可能长久。令狐冲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抿了抿唇,看向了侧方。
没过多久,月光下,一个人影越来越清晰。
令狐冲的目光落到这个打扰了他和东方继续温存的男人身上。
而杨逸,也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向了与东方不败并排坐在树上的令狐冲。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撞到了一起,瞳孔里均浮现出了晦涩的冷意。
算起来,这其实是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
因为之前的令狐冲,伪装成得是甲六的身份。
杨逸何其聪明,早在很早之前便意识到甲六就是令狐冲的伪装。此刻,从东方不败和令狐冲之间所萦绕出的氛围里,杨逸也立刻就猜到了两人发生了什么事。
心脏处仿佛被一根针轻轻扎了一下,杨逸对东方不败虽然还没有那么浓烈炽热的情感,却依旧感觉到了一种轻微的酸涩。或许是因为从一开始,穿成杨莲亭的他,就下意识的将自己和东方不败这个人捆绑到了一起。
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之间有着旁人永远也不可插足的联系。
但事实,却打了他的脸。
此刻他心底所涌出的这种情绪,究竟是一种单纯的占有欲,还是一种因为喜欢而失落的难受,杨逸已经不想去深究了。
他早就该清楚的,他所认识的东方不败不是原著里的那个东方不败,他杨莲亭也不是原著里的那个杨莲亭。
“属下参见教主。”杨逸收敛住神色,主动打破了沉默。
“何事?”付臻红懒洋洋的开口。
“侍卫来报,发现有可疑人潜入教主居所,属下不放心,便进来了。”杨逸说着,又看向了一旁的令狐冲,“却不知那鬼祟的可疑人竟是和教主认识,是属下多虑了。”
杨逸的声音沉稳好听,语气不疾不徐,只是在说到鬼祟这两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些许。
付臻红没有表态,令狐冲的眉毛却微微上挑了一下,看向身旁的付臻红,“东方,原来一个下属也能不经允许就随意进教主的寝居?”
这话明显是对杨逸说得。
杨逸闻言,却轻笑一声,只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他的目光是冷的,声音虽沉稳平静却似乎又暗藏着某种尖锐的攻击性:“教主既然任命我为日月神教的总管,我自然要担起责任,以防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接近教主。”
“毕竟现在是特殊时期。”
令狐冲也是随机应变极强的人,他听到这杨逸这暗喻,再想到这杨莲亭和东方的那些传言,自然是不可能忍着的,于是动了动唇,“我看……”
然而令狐冲这才刚刚说了两个字,就被付臻红打断了,“行了,”付臻红随意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从树上飞身下来,“时间不早了,本座不想被打扰。”他这话是对杨逸说。
“至于你,也回去吧。”这后半句则是对令狐冲下得逐客令。
付臻红没有解释令狐冲的身份,杨逸也没有逾越的询问令狐冲的身份。
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杨逸和令狐冲彼此对视了一眼,一道暗涌从两人的眼神中汇集,瞬息之间,两人又各自收回。仿佛那一刹那间的交锋只是错觉。
付臻红看了一眼杨逸和令狐冲,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向了庭院。
留在原地的令狐冲和杨逸,各自怀着心思朝着桃林外围走去。在走出的桃林之后,杨逸瞥了一眼令狐冲,“既是五岳的人,还是少来日月神教。”
令狐冲道:“既然只是下属,就别干涉不该干涉的。”
“因为不怀好意的人太多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接近教主。”杨逸说得随意,语气也是温温和和的。
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不等令狐冲回话,杨逸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慢条斯理的说道,“前几日,教主回教中的时候,身上就有着深浅不一定红痕,我侍奉教主沐浴时就想着,以后定要多注意一点,不能让有歪心思的人搅扰了教主清净。”
“你觉得呢,华山派的令狐冲?”
令狐冲的眼神沉了下来,却不是因为杨逸直截了当的点出了他的身份,而是因为杨逸故意说得这一番话。
无论是上半句的红痕和前些日子这些字眼,还是后半句的侍奉教主沐浴,都让令狐冲的心情直线下滑。
令狐冲的思绪有些乱,所以在他从南县的花灯会上与东方分别之后,东方又去了哪里?那个时候东方是和少林的清寂待在一起的,难道后面东方和清寂……
不对!不可能,清寂是出家人,虽然令狐冲知道就算是出家人也不一定都能坚守佛心,但清寂不一样的,他能感觉到清寂是真正的向佛,正如他的法号一样,自在空寂,是不会被凡尘俗世搅扰所清晰搅扰的高僧。
但在令狐冲回想起东方当时对清寂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之后,心顿时就有些动摇了。他比谁都清楚东方的魅力,对方是仅仅只是一个水中现身,不说一语就牢牢印刻在他心里的存在呀。
只要东方不败愿意,或许真得没有谁能抵挡得了。
令狐冲的思绪越想越复杂,他的脑海里仿佛出现了两个声音。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是这杨莲亭故意在借此离间,清寂是少林有名的高僧,佛心坚定,怎么可能轻易破戒。
另一个声音又告诉他,所有的不可能,在牵扯到东方之后,就不复存在。
杨逸似乎看出了令狐冲此刻的心绪已经变得复杂,他唇角微微勾了一下,说道:“既然你知道上山的路,那么下山的路,请自便。”
留下这一句话之后,杨逸便率先离开了。
他承认,他是故意这么说得。
至于令狐冲信或者不信,都对他造成不了任何影响。他杨逸本身就不是一个绝对正直的人,更何况他只不过是把知道的事实说了出来,仅此而已。
而这之后,令狐冲和东方不败的关系会因为他的这番话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他倒是有一些期待。
[小红,让令狐冲和杨莲亭走在一起,真得没关系吗?]
[嗯。]付臻红不甚在意的回道。
令狐冲对他的好感度还未加满,付臻红心里自有一番思量。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从这个世界脱身,进入到下一个世界开起武侠副本的完整攻略。
原本付臻红其实并不介意在这个世界多待上一些时间,但是在与清寂发生了关系的两日之后,时空管理局那里突然给他传送了武侠世界的另一部分剧情任务。
而这任务的开启的契机就是清寂,或者更准确一点得说是清寂所归属的少林。七绝妙僧无花,这将是付臻红在大武侠世界的另一个身份。
等他正式成为无花之后,武侠世界的攻略才会全部解锁。付臻红不喜欢浪费无畏的时间,在那日之后,就已经有了计划。
而原本还有些担忧的三儿系统在听到付臻红这么回答之后,也放下了忧虑,继续快快乐乐的做起了看热闹的弱鸡。
*******
四月深涧底,桃花方欲然。
在一片盛开的雨香里,江湖上即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以左冷禅为首的五岳再一次集结,打着讨伐日月神教的旗号,召集天下能人异士。这一次,不再如武林大会上那般,大多为年轻一辈。
五岳派似乎下定了决心,要趁着日月神教内部发生动乱的大好时机,一举进攻黑木崖,杀到日月神教的总部。
而任我行这边,也准备充分,率领手下的旧部整装待发。
“你们听说了吗!这次日月神教恐怕会被彻底清除了!”
“清除了好!清除了好!依我看啊……日月神教这种邪教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说得对!最好是那任我行和东方不败先斗个你死我活,五岳派的那些人再趁机将两个魔头一并铲除,彻底清理掉两个江湖祸害!”
原本正准备回少林请罪的清寂听到这些话,秀挺的眉头皱了一下,内心深处也浮现出了一丝难得的慌乱。事到如今,清寂实在没办法再自欺欺人的对自己说他不在乎东方不败。
他的双唇紧抿着,眼里闪过一抹忧虑。
距离他只有两米远的三个人还在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即将到来的武林之战,清寂垂下眸子,沉默了好久。
他想了很多,很多……
等再次抬眸时,清寂脚步一转,转身去往了与少林截然不同的方向。而那个方向,正是去往日月神教的方向。
终究还是没办法放下……
******
同一时刻,日月神教的总部。
付臻红从杨逸的手中接过了一张卷起的纸条。
纸条上只写了几个字———
三日后,申时三刻,做个了断。
这笔锋付臻红十分熟悉,是任我行的字迹。
付臻红将纸条捏成粉末,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此时正是日落时分,残阳如血,平静的天空中似乎蕴含着某种危险。
一切就好似暴风雨前的平静。
也确实是时候了。
付臻红想着,将目光收回,看向了杨逸:“陈煜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杨逸如实回道:“已经派人盯紧了钰王,确保他那一方的人不会趁机插上一脚。”
“嗯。”付臻红点头,“你先下去,随童大哥和曲洋一起,准备好三日后的大战。”话落之后,付臻红看向了诗诗:“本座要与诗诗单独说话。”
待杨逸离开之后,付臻红对着诗诗招了招手。
诗诗走上台阶,走到付臻红的身边坐下。
“教主。”她轻轻喊着,声音婉转娇媚。
付臻红没有说话,只是在诗诗将身体亲昵得靠在他身上之后,略微低头,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诗诗的发丝。
诗诗没有再出声,她知道教主是有话要说,于是乖巧的等着付臻红开口。片刻之后,付臻红缓缓说道:“葵花宝典可都背下来了?”
“全部记住了。”
“好。”付臻红笑了,挑起诗诗的下巴,看着诗诗的眼睛说道:“诗诗果然没有辜负本座的期望。”
“教主已经决定了吗?”诗诗问着。
“怎么?”付臻红眉毛微挑,收回手说道:“诗诗莫不是觉得自己没办法胜任?”
“不是的……”诗诗摇头,语气柔柔的说道:“教主的一举一动都刻在了诗诗心里,诗诗也有信心不会被旁人察觉,但教主始终是教主,任何人都无法真正模仿。”
“诗诗这话岂不矛盾了?”
“虽然矛盾,但这些确实是诗诗心里所想。”女子说到这,微微顿了一下,随后抬着眼眸凝视着付臻红:“诗诗一定会按照教主的要求,做好一切。”
“乖孩子。”付臻红轻点了一下诗诗的鼻尖,然后将诗诗的身体扶正,“来……”他伸出了掌心。
诗诗点了点头,抬起手,将自己的掌心贴上了付臻红的掌心。
第218章
在诗诗的掌心与付臻红的掌心贴上的这一刹那间,伴随着一道浅蓝色的幽光,诗诗感觉到有一股充沛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从自己与教主相贴都掌心涌入到了她的身体里。
这力量强悍,霸气,却又是异常温暖的,仿佛带着诗诗最熟悉的气息。这是属于教主的内力,而现在它正弥漫到了她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
随着涌进体内的力量越来越多,诗诗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五感在以近乎百倍的速度提升。无论是听觉,还是嗅觉,亦或者是敏锐力,都与她从前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她不禁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去感受着自己体内这属于教主的内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几十秒过去之后。
付臻红收回了手。
诗诗也睁开了眼睛,大抵是因为一次性接收了太过强悍的内力,虽然付臻红有特意控制速度和功力,但是对于诗诗来说,还是有些负荷。
此刻,她的脸颊泛着明显的红晕,瞳孔里也有着几分茫然的涣散,睫毛上更沾染着有些湿润的水气。额头上细密的汗水打湿了她两鬓的秀发,她整个人看起来透着一种羸弱之感。
但诗诗并不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柔弱女子,无论她的性格,还是她的实力,都是一个足够保护自己、保护身边之人的。
该娇纵的时候娇纵,该懂分寸的时候,从来都能把任务完成得很好,最重要的是,她对付臻红绝对衷心。
“如何?”付臻红问她。
诗诗闻言,浓长的眼睫轻轻眨了眨,圆圆的黑色眼珠转动了一下,才似乎慢慢找回了思绪,乖巧的回答着付臻红的问话:“感觉好像脱胎换骨了。”
说这话时,诗诗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暖糯,她盯着付臻红看,撒娇一般地喊着付臻红:“教主……”
付臻红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诗诗那绯红如霞的脸颊,随后又将她额前的几丝发丝理顺,“诗诗会做得很好的,对吗……”付臻红缓缓说着。
诗诗点了点头,她抬起手,握住付臻红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吻了一下,以一种虔诚的,倾慕和憧憬之情,“诗诗为教主而活。”她说完,放下手,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我会做得很好。”
付臻红很满意诗诗的态度,“我相信你。”
付臻红没有再用本座这样的称呼,就仿佛此刻他不再是那个教主,与诗诗也不再是上下级关系。
诗诗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像夜色下漂亮的星月,她看着面前这个红衣男子,在对方深邃的眼睛里,诗诗的心底涌现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决的自信。
她可以的。
教主信任她。所以她可以做到,而且一定会做到最好。
想到这,诗诗微微垂下眸子,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她下意识收拢指尖,像是把某种信念牢牢握紧了一样,这一刹那间,诗诗突然觉得,自己似乎离教主又近了一步。
付臻红感觉到诗诗的决心,轻轻笑了。
“好了,你先回去调息一下。”付臻红说道。
“好,诗诗明白。”诗诗应了一声后,站起身对着付臻红行了一个礼,这才退了出去。
付臻红将自己近七成的内力传给了诗诗,诗诗熟记葵花宝典,如今有了他的内力加持,实力必然会提升到一个高度。虽不至于位居武林的魁首,但若是加以练习,再加上有陈煜帮衬,要以他的身份统领好日月神教,绝对不成问题。
是的,以他的身份。
以付臻红在这个世界上的……东方不败的身份。
这是付臻红几天前就决定好了的。
诗诗跟了他许多年,对于他的行为举止已然十分清楚,不仅仅是一言一行,甚至是一些细小的生活习惯,都记得真切。若是诗诗模仿他,除了陈煜那几人,怕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童白熊也不会发现什么端倪。
时空管理局那里一开始就告知了付臻红,武侠的大世界是分为了上下两个小世界。因为两个小世界都同属于武侠这一个大世界,所以付臻红不能在去下一个小世界的时候,完全脱离最先攻略的这一个笑傲江湖的小世界。
两个小世界的联系不能断。
而本身,两个小世界就是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的。
所以付臻红便决定让诗诗伪装成他,以东方不败的身份继续推进笑傲江湖这个小世界的进度。
而他本人,则是去往下一个小世界,开启武侠大世界里对其他天选的攻略。
三日后,就是付臻红离开的契机。
他会带领归属于他的手下精英们,将可能威胁到日月神教的敌对者一举歼灭,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他在暂时离开这个小世界之后,日月神教依旧是由“东方不败”管辖,且不出现任何被搅毁的意外。
虽然付臻红将七成内力传给了诗诗,但是他昨日已吃下了金蝉,金蝉可助他在短时间之内将剩下的三成功力迅速提升到三倍。
即便不是十成,但是应对三日后的大战,已经足够了。
当然,这样的方法是有副作用的,那就是在时间过去之后,付臻红的身体会因为过度的消耗而陷入一段时间的沉睡,呈现出假死一样的状态。
只有等到身体的负荷被彻底修复之后,才能够苏醒。这种看起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对于其他人来说是敬而远之的,但是对付臻红而言,却正好与他原本的计划相适应。
******
三日的时间,不长也不短。
到了任我行约战的这一天,还未到申时,天空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申时的时候,浮云密布。
或许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大战,黑木崖的上方充斥着一种阴郁的冷沉。
任我行一身黑衣,头上带着一顶蓑帽,他的身侧分别站着任盈盈和向问天。在任盈盈的右边,是穿着苗族传统服饰的蓝凤凰,而在神教前右使向问天的左边,则是三位叛变的堂主。
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其中以蓝凤凰麾下的五毒教居多,三位堂主的下属并列第二。
在任我行前方两百米开外的阶梯之上,曲洋和童百熊并排而站,两人看了一眼下方的任我行所带来的一大群人,随即又十分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任我行抬了抬眼皮,目光在阶梯上快速扫了一圈,“怎么,东方不败不打算出来?”任我行的声音极冷,语气里透着一股宛如冰窖一般的寒意。
他等今天已经等了很久了,在那地牢里所受的屈辱他一定要找回。他今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擒住东方不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日月神教的教主之位于任我行而言,已经没有那么在乎了,他对东方不败的恨意成为了一种无法被消除的执念,哪怕今日会损失惨重,他也要抓到东方不败,将曾经所受到的屈辱尽数奉还。
想到这,任我行的目光越发晦涩,身上的杀意也几乎要具象化。任盈盈见状,有些担心的喊了一声:“父亲,你……”
然而任盈盈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悦耳如银铃一般好听的娇媚女声,便这剑拔弩张的对峙里缓缓响了起来———
“……不过是对付一群不自量力的叛徒而已,若是教主亲自出手,岂不是沾了晦气。”
诗诗一边说着一边不疾不徐的从曲洋和童百熊的身后走了出来,而跟着诗诗一起现身的,还有一身劲装的杨逸。
诗诗穿起了与付臻红最相衬的红,红衣的衣摆边缘绣着金色的锦绣祥云,腰上还佩戴着金色的吊坠。她的眉心中间画着一抹花钿,是桃花的花瓣形状。
她走到最前方,看着下方的任我行和任盈盈等人,有那么一瞬间,任盈盈似乎从诗诗的身上看到了东方不败的影子。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发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任我行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在哪里。”
“想知道?”诗诗嗤笑一声,随即微微抿着唇假意思索了片刻,“唉,还真是可惜了,即便是告诉你,告诉你们,你们也不可能见到,因为没有那个机会。”
“放肆!”向问天身后的一位堂主被诗诗这傲慢的语气气得不行,不禁大声呵斥道:“你不过一介女子,怎敢狂妄至此!”
诗诗闻言,却是轻轻捂着嘴笑了起来,“女子又如何?”下一秒,她眼神一凛,手往下一挥,声音便清楚得传入到了每个人的耳膜里,“今日我便让尝尝被女子碾压在脚下当成蝼蚁的滋味!”
话落,她抬起手,掌心往前一推:“上。”
随着这一声令下,双方的战斗正式拉开序幕。
而同一时刻,另一边。
黑木崖的山脚下。
左冷禅和岳不群等人已经率领江湖上的能人异士,携五岳派中全部精英,准备一举攻上黑木崖。
“打倒东方不败!”
“打倒东方不败!铲除邪教魔头!”
“打倒东方不败!为武林除害!”
黑压压的一群人手握武器,气势汹汹的喊着响亮的口号,势必要在今日攻下黑木崖。淅淅沥沥的小雨并没有影响他们的士气,阴云密布的天空也没有让他们的情绪变得低沉。
但有时候,不是光有志气,就能成功的。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妄。
“就凭你们这一群蝼蚁?”清冷中透着微微磁性的声音打断了这一群人的呐喊,漫不经心的语气里是一种令人畏惧生寒的轻慢和不屑。
像是夜色里出鞘的软剑,在冷白的皎月下所散发出的凛然的寒光。
第219章
未见人,先闻其声。
这样悦耳到让人耳膜发痒的声音只有东方不败才能发出,而这狂妄中带着凌厉霸气的话语也只有东方不败才敢说出来。
这声音明明不是很大声,却无比清晰的传入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制止了他们方才那些大言不惭的呐喊。
所有人都禁住了声,闭上嘴,一脸警惕的抬起头朝着这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黑木崖的山很高,陡峭险峻的山峰在乌云之下如同一座永远也不可能被攀越的高峰。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下着,这些人寻着声音抬头,脸上便被滴落的雨水打湿。
这些带着酸性的雨水落入到他们的眼睛里、鼻孔里、嘴唇里,实在不是什么好的体验,然而这些人一个个的却不敢有片刻的大意和分神,他们全部握紧手中的武器,紧绷着神经,全神贯注的看向上方被一团雾气笼罩的黑木崖。
左冷禅眼睛半眯起来,脸上尽是杀意和戒备。
其他几位掌门也同样如此。
下一秒,上千个黑衣人从山上飞身而下,穿过薄雾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这些人的脸上都画着奇怪的图腾,穿得衣衫虽然是黑色的,但是却佩戴着苗族的金饰。为首的是一个皮肤有些黝黑的男子,身材高大,他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瞳孔色彩分明是清澈的,然而却流露了出一种直白赤裸的杀意。
左冷禅很快认出了这领头的男子。
五毒教的蓝尘风。
泰山派的掌门拔出长剑,直指蓝尘风,声音响亮,气势汹汹的说道:“东方不败在哪!”武林大会那时,除了左冷禅的嵩山派死伤最多之外,就属他们泰山派了,他本就刚继任掌门之位没多久,武林大会的损失已然让一些人不满,若是他再不拿出点成绩,必然会失了威信。
今日,东方不败被两方夹攻,胜率几乎为零。
正是他树立威信的大好时机。
想到这,这泰山派掌门又拔高音量,重复了一遍:“东方不败在哪!”
而回应他的,是一声轻慢的嗤笑。
“这么想见我,是急着送死吗?”
是东方不败!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对方一袭红衣,撑着一把浅色的伞乘风而落,与这些人淋了一身雨的狼狈相比,他身上不染一丝污垢。
他的发丝如墨一样浓黑,瞳孔里的颜色比黑夜还要更深邃,像是未知的深渊,危险,神秘,深不可测。而他的皮肤又如雪一般纯白,无暇细腻,与那艳红的衣衫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深邃的黑,极致的白,以及艳色无边的红。
如此浓墨重彩的颜色融合在了这个男子一个人的身上,成为了这昏暗的天气里,最夺人眼球的瑰丽姝色。
五岳派的人,以及响应五岳的召集的各路江湖散客们,看着这乘风落下,出现在了他们视线中的男子。即便再记恨东方不败,却也不得不成为,东方不败是真得长了一副极好的相貌。
冷艳中透着凛然的、目中无人的霸气,眉宇之间的红色竖横朱砂又使得他那种锋利且咄咄逼人的冲击的美里,多了几分仿佛能迷惑人心智的蛊惑邪气。
“这……这就是东方不败吗……”说话的是一个岁数看起来不大的年轻男子,名叫张流,他不是五岳任何一派的人,只因为怀着江湖侠气,想要除魔卫道,闯出一番名头来,便响应了左冷禅的召集。
但事实上,在此之前,尽管他听说过了不少关于东方不败狠辣和冷血的事迹,却从未见过东方不败本人。
对于东方不败样貌的传言,江湖上一直流传着两个版本,一个是东方不败面容绝艳,堪称第一美人,另一个则是东方不败相貌丑陋,不堪入目。
不过唯一统一的传言,便是东方不败的武功高强,为人心狠手辣。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相信第一种传言的人很少,大部分未见过东方不败本人的江湖中人,都潜意识里认为东方不败的长相是属于第二种。
此刻,骤然看到东方不败的真容,不仅仅是张流,其他那些未曾见过东方不败本人的年轻人,心里的震惊几乎也都溢于言表。他们这些人,几乎都是初入江湖,还没有日后的精于算计,还没有达到熟练的将情绪收敛的沉着。
甚至在东方不败的眼睛淡淡地扫向他们这边的一瞬间,这些人竟然有一种不敢对上那双眼神的局促感。
左冷禅见状,冷哼一声,“妖孽!”
付臻红却是里理也没理他,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张流一眼。
被付臻红彻底忽视了的左冷禅,脸色越发的暗沉,随后他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原本黑下来的脸色瞬间好转,“东方不败,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噢?”付臻红闻言,这才投给了左冷禅一个眼神,不疾不徐的说道:“老东西,看来武林大会上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付臻红的语气轻巧而随意,然而眸子里的冷光和杀意却是让左冷禅的心脏本能得一颤。
左冷禅握剑的手紧了紧,正欲说话,泰山派的掌门就说道:“东方不败,大言不惭!”
付臻红听了,顿时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无疑是好听,然而传入到那些在武林大会上见过他杀人时那狠辣一面的人,不约而同的白了一下脸。
但随后他们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心里想着东方不败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抵得过整个武林。更何况东方不败现在被双面夹攻,不仅要应对他们,还要抵御任我行等人,所以他们这一次,不可能会失败。
付臻红自然不可能去理会这些将死之人是如何想的,他抬了抬眼皮,看向了插嘴的泰山派掌门。
原本的泰山派掌门为人正直,性子刚烈,虽然缺乏应变能力,却也算一个人物。而现在这个泰山派掌门,却是不够看了。
“本座能在武林大会上血洗五岳一次,今日就能血洗第二次……”付臻红慢条斯理的说着:“不过这一次呀,本座可不会像上次那般仁慈了……”
付臻红的声音很轻,语气平静得就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如何一样,然而就是这样的声音,却让人感觉到了一种不寒而栗的冰冷杀意。
他再一次扫向这些人,给予他们最后一次机会:“本座本不想大开杀戒,但若你们执意进攻,那便只有一个结果……死。”
最后一个字,付臻红的红唇微张,殷红的舌尖上仿佛淬了毒,让人背脊发凉。
这时,雨也停了下来。
不过天空依旧是昏沉的,如同一张黑色的网。
“这个点,天空中本该浮现出的是日落的红色霞光。”付臻红将伞收起,轻轻放在一旁,“不过天空没有红霞,那便让这地上染成一片红吧。”
众人一听,纷纷抹掉了脸上的雨水,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进入了高度警觉的状态。他们知道,战斗,即将开始。
“冲!杀了东方不败!为武林除害!”
不知是谁开了这一个头,大喊了这一声,其他人也跟着喊了起来,而那些原本还有些顾忌的人也顾不得去思考其他了,拔出长剑跟随众人一起发起大规模的进攻。
“今日谁能砍下东方不败的头,日后便是武林盟主!”左冷禅将长剑高举天空,正义凛然的允诺道。
这下,所有人都没有了顾虑,拿出了自己的本事,全力以赴。
然而空有志气,却没有足够的实力,注定了会变成一堆白骨,成为无知又可笑的牺牲品。
乌云在天空中浮动,让黑木崖下方的大地蒙上了一层昏沉的颜色。这是一场浩大的对决,没有战鼓的钟声,飞扬的战旗,却让充斥着一种染血的杀戮之气。
付臻红一身红衣,身形如同鬼魅,穿梭在围攻的人之间。他的速度极快,宛如一道残影,在一些人还没做出反应之前,绣花针线便化成了一条条红色的利刃,瞬息之间割破了他们的喉咙。
鲜血四溢,喷涌而出。
而付臻红的身上却没有染上半滴。
他就像是一个从地狱而来的修罗死神,收割着一条又一条人命,没有多余的动作,每一招每一式都利落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付臻红给过这些人机会,但很可惜的是,他们并没有好好珍惜。江湖本就是这般,人在,恩怨便在,对待要除掉自己的人,付臻红不可能会仁慈。
既如此,他又何必去顾虑这些不自量力的蝼蚁的生命。“既然你们不愿离开,那便永远留下来。”
“尸体会变成肥料,鲜血会成为养分,来年这黑木崖的脚下,会开出火红的花。”
付臻红笑了起来,在五岳派的掌门同是朝着他这边攻来的时候,一个飞身立于半空中。他侧身躲开了泰山派掌门的攻击,紧接着一个后仰避开了华山派掌门的剑刃,与此同时,他右手以闪电般的速度一抬,击飞了衡山派的掌门,然后一个翻身,踢飞了恒山派的掌门。
不过五岳派的掌门,都不是泛泛之辈,在付臻红躲过了他们这一轮合力围攻之后,对视一眼,又再一次发起攻击。
付臻红冷笑一声,无数绣花线从他的衣袖中飞去,化成一道道剑刃般锋利的红光,以势不可挡之气,划破空气,直直朝着从五个方向便他进攻的五岳掌门射去。
这些红光来势汹汹,切密布密集,快如闪电。
五人反应过来之时,纷纷使出攻击全力抵御这汹涌凌厉的攻击,然而却因为内力不及,而被瞬间震飞。
“噗——”五人全部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师傅!”华山派的一名弟子瞳孔瑟缩,面色焦急地大喊了一声。
岳不群捂着胸口,用手中之剑作为支撑,有些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抹掉了嘴角的鲜血,回道:“我没事。”
“噢?看来还能打?”付臻红眉毛一挑,闪身来到岳不群面前,直接抬起一掌,朝着岳不群劈来。
岳不群瞳孔猛地睁大,但此时此刻再躲避已然不及,他只好咬紧牙关,迅速运功,将内力全部聚集到掌心,闭上眼睛,抬起手深深接上这一掌。
然而当掌风对接的这一刹那间,岳不群发现自己并没有被东方不败这强悍的攻势击飞。他深知东方不败的内力,即便他是再没有受伤的全力回击之下,也不可能接得住东方不败的掌心。
但是现在,他不紧接住了,也并没有被那种五脏六腑仿佛都被内力震碎的痛疼感。
东方不败没有用全力?或者更准确一点得说是东方不败再最后那半秒收回了
怎么回事。
感觉到身后有一股气力在背后支撑着自己的岳不群蓦地睁开了眼睛,他入目的,是东方不败那张明艳至极的力。
但东方不败的目光却没有落到他的身上,而是视线越过他,看向了他的身后。
“大师兄!”方才喊岳不群的那位华山派弟子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盯着站在岳不群身后的男子。
蓝白相间的衣衫,半长的头发有些凌乱的半扎在脑后,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华山派的大弟子令狐冲。
面对师弟们仿佛看到救星一般,露出了些许喜悦的目光,令狐冲却是一改往日的散漫和不羁,他的眉心微皱,双唇也紧闭成一条有些冷硬的直线。
他从岳不群的身后走了出来,琉璃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付臻红,瞳孔里流转出了极其深沉的情绪:“东方……”
他喊着一直以来对付臻红的称呼,然而明明是同样的两个字,此刻,这声音里却似乎包含了万般复杂的深意。
付臻红闻言,抬了抬眼皮,他的唇角微勾,声音冷冽:“令狐公子,别来无恙。”
第220章
“令狐公子,别来无恙。”
冷冽中透着一种微微磁性的声音涌入进令狐冲的耳膜里,让他本就复杂万千的思绪变得更加的微妙。
这称呼对于令狐冲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在东方以东方不败的身份正式现身于武林大会的时候,对方就是这么称呼他的。而陌生,则是因为这样的称呼仿佛在无形之中拉远了他和东方不败之间的距离。
就仿佛他们之前发生的事情样全然不复存在。
而他们的关系,也仿佛在这一声称呼里变回到了从前那种不熟,不亲密,更不交集的状态。
或者这么形容也不太恰当。
因为他是华山派的弟子,而东方是日月神教的教主。他们所属的阵营是敌对的。
在那夜离开黑木崖之后,令狐冲原本不该去想其他那些有的没的,他也不是一个会被不确定的事情而影响心情的人。但是那杨莲亭的话就如同一个魔咒一般,回荡在他的脑海里,不断提醒着他东方可能与少林的清寂有着十分亲密的关系。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令狐冲的心就会犯出一种酸涩,嫉妒让他没办法做到洒脱,更没办法像平日里那般自在逍遥的行走在江湖中。
在不知不觉里,他已经变了。
不再是从前那个不受拘束,不被任何情感束缚的令狐冲。而这一切源头,归根到底,不过都是因为一个人———东方不败。
令狐冲知道自己的身份和东方的身份注定是不可能真正和平共处的,但是再此之前,他一直自信的认为,他是令狐冲,东方不败是东方不败,在他与东方两人相处的时候,是可以和背后的身份脱离的。五岳派和日月神教的矛盾也不会真正影响到他和东方。
甚至于在今日赶来的路上,他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看到东方不败在众人的围攻下有惊无险的躲开,然后转身又劈向自己的师傅岳不群之后,令狐冲听到东方不败那有些冷漠的带着些许不屑的称呼,才蓦然惊醒,原来他和东方的距离,从来都没有缩短过。
想到这,令狐冲搀扶着岳不群手臂的手不禁攥紧了,他心里想着东方不败的事,手中的力道便没了轻重,捏得岳不群生疼,“令狐冲……”
岳不群皱紧眉头,忍着痛,憋着一股闷气喊了令狐冲一声。
令狐冲这才猛地回神,放松了手中的力道。
但是他的注意力依旧放在了正前方穿着红衣的付臻红身上。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付臻红,瞳孔里的光仿佛要射入进付臻红的内心深处,洞察出里面所隐藏的所有情绪。
付臻红挑了挑眉,任由令狐冲看着自己。
岳不群见状,看了一眼令狐冲,又看了一眼付臻红,随后又把视线转回到令狐冲身上,他见自己这大弟子一副仿佛被情伤到被爱人背叛的模样,再联想到某些小道传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他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脸色也完全黑了下来,这副阴沉沉的模样,一点也没有平日里所伪装出来的儒雅,“胡闹!胡闹!简直是荒谬至极!”
也是在这个时候,令狐冲才把视线转向了自己的师傅岳不群:“师傅,你没事吧。”他问着,但是言语之间的那种关心似的情绪实在是有些敷衍,显然,他的注意力并没有真正放在岳不群的身上。
其实这些日子,令狐冲也通过一些小道消息知晓了自己一直以来敬重有加的师傅其实背地里并不如表面上那般正气凌然。只是虽然他知晓了这些秘密,但岳不群对他总归是有知遇之恩的,所以令狐冲也没办法对岳不群的安危做到视若无睹。
不过让他与东方为敌,他却又……
“你也要杀我吗?”付臻红问令狐冲,不冷不热的语气里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究竟是怎样的。
令狐冲摇头,正欲说话,被他搀扶着的岳不群的却突然抓住令狐冲的手腕说道:“东方不败是我们全武林的敌人!”
岳不群看着令狐冲,神色严肃的说道:“平日里为师对你并未管束,但是如今大战爆发,你作为我华山派的大弟子,理应担起责任,与众人一起讨伐邪教魔头!”
“对!”泰山派的掌门也立刻附和道:“令狐冲你可是华山派的得意弟子,这个时候断不可以袖手旁观!”
“别多说废话!”衡山派的掌门道:“这东方不败再强,也不可能无敌,我们五岳再次合攻!”话落,便与嵩山派的左冷禅交换了一下眼神,“用那个。”
其他三位掌门也心领神会。
下一秒,五人分别以八卦阵型占位,站在金木水火土五个边角,双腿交叠盘坐,双手合十念起了咒语。
很快,五人的身上便冒出了金色的光晕,这些光晕在往上一蹿,然后迅速汇集到一点,紧接着一道刺眼的金光迸发,光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成了一顶巨大的金钟罩,朝着付臻红盖去。
“东方!”令狐冲的瞳孔猛地睁大,想要飞进阵法里,然而却被自己的师弟拦了下来。平日里与他最要好的小师弟从后面双手抱着令狐冲的腰,死命拖着令狐冲不让他冲动。
这金钟罩是五岳派的人用来专门对付东方不败的秘密武器,阵法一开,旁人便不可进入,只要一碰到那金光便会被灼烧,皮肤也会快速溃烂。
小师弟不愿意令狐冲做傻事,更不愿意他们的大师兄与东方不败为伍,所以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来拦着令狐冲:“大师兄,不可以进去!”
“放手!”令狐冲心急如焚,想要摆脱掉自己的师弟,他回头看向将身体整个贴着他,死命抱着他不放的男子,脸色沉了下来:“放手!”
“不放!你会受伤的!”小师弟猛地摇头。
令狐冲彻底没了耐心:“别以为是的为我好!”说完,他直接抬手,想要一掌劈晕小师弟,然而就是这个时候,却听到阵法里那让他患得患失的男子用一种自信狂傲的语气说了一句———
“你们以为这个就能困住我?”
付臻红笑了起来,他抬起手,掌心里瞬间飞出两道红光。衣摆飞舞,密密麻麻的红线汇集成了一把足足有十米长的利剑,锋利尖锐的剑端在飞入到半空中,尾部的红绸宛如缥缈的红烟,而整个长剑那个空中盘旋,如同一条巨龙,散发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强大气势。
就算是再坚硬牢固的金钟罩,也不可能困得住睥睨天下的龙。
死物困不住锋利的灵魂。
令狐冲抬起的手慢慢放了下来,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东方不败从来都不是弱者,他很强,和东方相比,他令狐冲才是一个可笑的弱者,既不愿放下最后的原则与责任、彻底皈依于东方不败这个人而被众叛亲离,又想与东方自在逍遥、做一对恩爱伴侣。实在是矛盾至极,又懦弱至极。
犹豫不定,不当断则断。
实在是差劲!
令狐冲紧闭着唇,垂下了眸子,陷入了某种思绪中。
“砰”得一声轰隆巨响,在金钟罩落下来的这一瞬间,地动山摇,强大的碰撞气流让周围的人纷纷被震飞,而付臻红却快如残影,驱使的长剑直直的冲进了里面,长剑直接刺穿了金钟罩的顶端,握住剑柄的付臻红从上面飞了出来。
下一秒,金钟罩从最上方开始裂开,不过须臾之间便成了碎片,掉落在了地上。而与此同时,合力摆出这阵法的五岳派掌门则同时被反噬,鲜血喷涌,面色惨白,倒在地上整张脸都痛得扭曲起来。
这一次,他们的五脏六腑是真得被反噬之力震碎了,就如同那变成碎片的金钟罩一般。
左冷禅捂着胸口,还想要爬起来,然而身体才刚刚一动,就又瘫倒在地,剧烈的咳嗽着,咳出的鲜血染红了那一身蓝衣。
其他几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五为掌门之中,唯有岳不群是伤得相对最轻的,似乎是被手下留情了。但即便如此,岳不群的全身经脉也都已经断了,现在的他,等同于是一个废人。
五岳的掌门都成了强弩之弓,其他人也在这血流成河的战斗里退缩了,他们看向自己的周围,全是尸体。
一将功臣万古枯啊……
他们突然有些迷茫,他们这般,究竟是为了什么?
“师傅!”小师弟赶忙扶起岳不群。而岳不群却没有理会这弟子,反而是看向了令狐冲,他的眼里划过一抹晦涩的暗光,心里立刻有了思量。
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但他不愿意,也不允许自己就这么以这种惨白的模样折损在这里。恨意在他的心头翻涌,他眸子里的算计也越来越重。
付臻红方才那一招也差不多耗掉了他近八成的功力,此时,他虽然不如五岳这几人狼狈,面色却也有些惨白。
“…东方……”令狐冲担忧的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付臻红看向令狐冲,一步步朝着他这边走来。
在走到距离令狐冲只有两米远的时候,付臻红停了下来,“过来。”他对令狐冲说道。
令狐冲看着东方不败,他知道,这是东方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对方在让他做出选择。
若是他迈出脚步,他令狐冲将不再是华山派的弟子,他将背弃自己的责任,而他的师兄弟们也会与他形同陌路,甚至往后再见,会兵刃相交。
但是若是停在原地,东方会永远放弃他。
想到这,令狐冲的脚步动了,他不顾小师弟的震惊,迈出脚步走向了一身红衣的男子。
这一刻,令狐冲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付臻红笑了,朝着向自己走来的令狐冲伸出了手。
然而变故就这一刹那间发生了,由于令狐冲的注意力全在东方不败身上的缘故,又因为他对于岳不群并没有太多的防范,以至于岳不群拿着匕首从他后背朝着他刺去的时候,令狐冲根本没有发现。
“小心——!”小师弟大喊一声。
下一秒,电光火石之间,付臻红一个闪身,为令狐冲挡下了这岳不群这用尽全力的一刺。
“东方!”令狐冲大惊失色,待看到付臻红腰腹处被插入进的匕首之后,牙齿都在打颤。
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间涌进令狐冲的心头,他一脚踢飞了因计划成功而笑得癫狂的岳不群,将付臻红抱在了怀里。
岳不群还在一旁大笑着:“哈哈没想到吧,东方不败,这剑上有毒,你活不过两天的!哈哈哈哈……活不过……活不过两天……!”
对抗五岳的掌门都游刃有余的男子,收割旁人性命连一丝鲜血都未沾染到的男子,却因为救他而受了伤,血液从唇角流出,在那白皙的皮肤上红得刺眼。
令狐冲轻轻抹掉了付臻红嘴角的鲜血,心底的最后那一丝顾虑在这一刻终于散去了,管他什么正邪之分,管他什么清寂和杨莲亭,他根本不用去纠结那些。
无论东方与他其他人的关系是如何的。
至少这一刻,令狐冲彻底明白了,东方是在意他的。
而他自己,早已经沉沦。
从水中时的一见钟情,到如今的,想与东方不败生死相依。
他爱上了东方不败。
叮———
资深攻略者付臻红
武侠世界天选总体攻略进度:25%
天选:令狐冲,好感度100%
“东方!”令狐冲喊着付臻红的名字,悔恨和痛苦几乎将他的内心侵蚀,他用最快的速度将伤口处的血止住,然后准备用内力将付臻红体内的毒逼出来。
付臻红却伸手拦住了他,“我不会死。”付臻红轻笑一声,“我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蠢货而丧命。”
这蠢货付臻红指得是岳不群。
但令狐冲误认为付臻红说得是他,于是整个人更自责了:“东方……对不起,我……”
“行了。”付臻红打断他,“随我回黑木崖。”
“至于这毒,我体内有金蝉,不会受到影响。”
“金蝉?”令狐冲惊了,也意识到了什么,“吃了那东西,你……”
“嗯。”付臻红回了一声,“先回日月神教,其他的,回去再与你说。”
令狐冲闻言,纵使心中有千万无语,也憋了回去。等回去,再问吧,令狐冲想着。等一切结束之后,等日月神教的这一次危机彻底解除之后,再问吧。
然而等诗诗那边同杨莲亭、曲洋等人解决掉了任我行一派的麻烦之后,此时已经加入日月神教的令狐冲却没有机会再问了。
因为在神教总部最严密的冰室里,明明承诺了会与他细说的红衣男子却躺在了冰床上,陷入了沉睡。
晚了吗?
令狐冲问自己。
不晚。令狐冲摇了摇头。
他会等东方醒来的,无论多长时间。
而与令狐冲一样,在问自己晚了吗的清寂,也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冰床上躺着的男子,想着对方在知晓他准备来黑木崖的时候,派人给他的传信内容。
果然呀……
虽然知道对方是带着目的接近的他,但他自己不也是一开始就默许了的。
想到这,清寂从衣袖中拿出了两个盒子,一个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本秘籍,另一个盒子里装着的是一幅画。
秘籍是独孤九剑留下的剑谱,他的真实身份是独孤的血脉,而这一本不为人知的剑谱其实从来都不在少林的遮幕寺,这剑谱一直都是由他个人保管的。
而这一副画,是一个人的画像。
画像上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僧人,风光霁月,初尘高雅,像一朵佛莲,然而眼底却又有一种邪气流露而出。
清寂看了一眼闭着眼睛,陷入沉睡的男子,又看了一眼画卷上那坐下角的几个字———
七绝妙僧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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