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的马车果然又快又平稳,走了约个吧时辰,一行人终于到了姚家别庄。


    这别庄是姚舜华的母亲留下的。管庄子的就是春草的老子娘。


    瞧见自家小姐这么晚了过来,更甚者身边还有许多血迹,尤其是旁边跟着女子,衣服都被鲜血染透了,春草爹娘吓得魂儿都要飞了。


    不过他们都是有眼力劲的人,也没敢多问,到底强撑着收拾出几间干净的房间,又抱过来全新的铺盖。


    “我和姐姐一间房。”柴房里太黑,舜华就想这会儿彻底给女子检查一下。


    “不用,我自己一间房。让人准备热水。”女子冷着脸直接拒绝。


    看到对方这么无礼,春草就有些生气——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能让小姐亲自服侍,是她八辈子修来的!


    回头看看自家小姐,不但一点儿不生气,瞧着还很是担心的样子,顿时更加气闷——


    皇城司的人就是讨厌。


    小姐明明脚伤着,还一门心思想着照顾这个女人,结果对方竟然还摆谱。


    姚舜华却是丝毫不以为忤,语气温和:


    “就依姐姐,我让人准备药物和饭食。”


    女子顿了一下,似是对舜华这么好说话,也有些头疼,好一会儿有些憋屈的点了点头:


    “我姓云,名潇潇,你叫我名字即可。”


    姚舜华脸上笑容更大:


    “好的,潇潇姐。”


    女子身形明显僵了下。到底没说什么,抬脚进了房间。


    “小姐,对方什么来头啊?要不要奴才回府禀告一声?”一直到对方身影消失在门后,春雨爹才凑上来,胆战心惊的道——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女人往哪儿一站,他就吓得别说说话,大气都不敢喘了。


    那种感觉,也就曾经在野外遇见一条毒蛇时有过,不对,应该说,那个女人给人的感觉,比毒蛇更可怕。


    也不知这女人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啊,还有个子也太高了吧……再有那一身的血,他们家小姐不会惹上什么祸事了吧?


    “那是我的恩人。”姚舜华回头,视线在春草身上顿了一下,神情就有些严肃,“刚才要不是潇潇姐姐,我说不定已经不在了。”


    连上这一世,潇潇姐姐已经救了自己两回了。


    “平常怎么对我,以后就怎么对潇潇姐姐。”


    “是,奴才记住了。”春草的爹娘对舜华的话自然不敢质疑,当下忙不迭点头。


    春草却清楚,小姐这番话怕是提点她的成分居多,毕竟之前,她对云潇潇的态度并不算客气,甚至还多有抵触。


    当下期期艾艾上前:


    “小姐,春草错了,待会儿奴婢就和云姑娘道歉……”


    姚舜华点了点头:


    “你也累了,去歇会儿吧。”


    春草爹娘手脚很是麻利,很快烧好了热水,一同送过来的还有舜华要的金疮药——


    别庄这里宽敞,除了练武场之外,修建的还有马场。


    所谓有备无患,还随时准备着金疮药以及跌打损伤膏药。


    春草本来还想跟进去服侍,却被姚舜华再次拒绝——


    灵泉空间兹事体大,即便知道春草忠心,姚舜华却也不敢拿这样的秘密来考验她。


    借着帮试水温的理由,兑了些灵泉水到云潇潇的洗澡水里些,这才进了自己房间。


    却是没有忙着沐浴,而是先取了灵泉水洒在金疮药上,瞧着灵泉水完全滋润进去,这才慢慢的挪进洗澡桶。


    入水的刹那,姚舜华舒服的叹了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滴入了灵泉水的缘故,姚舜华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好像一瞬间张开,整个人说不出的舒服,之前的疲惫和浑身的酸痛都跟着一扫而空。


    就是之前伤到的脚踝那里,火辣辣的痛感也消退不少。


    确定了灵泉水真的对伤处有效,姚舜华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


    潇潇姐姐身上的伤实在太重,浸泡过灵泉水的金疮药,应该能帮她减轻些痛苦吧?


    又等了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来到云潇潇的房间外,轻轻叩了叩门:


    “姐姐,你好了吗?我进去帮你擦药吧?”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姚舜华却能看出来,云潇潇非常反感其他人的靠近。


    怕是不会放春草进去。索性自己过来试试——怎么说两人之前已经有过亲密接触了不是?


    “不用。”里面静了一下,一阵哗啦啦的水声跟着响起,“你把衣物和膏药放在门边就行。”


    “姐姐背上的伤……”


    “我说不用。”


    “好。”姚舜华声音不是一般的温柔,“衣服是一套男装,倒是全新的,就是姐姐的个子太高,怕是有些不合身,等明天……”


    “姚小姐——”话还没有说完,一个突兀的声音就在旁边响起。


    姚舜华回头,却是之前护送他们回来的那个络腮胡大汉,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除了手中一套青色裙衫之外,还捧了好几个颜色各异的匣子。


    汉子迎着姚舜华的视线点了点头,神情很是恭敬:


    “我这里带的有,”


    顿了顿,才艰难的道:


    “带的有云姑娘的衣物,还有上好的金疮药。能不能麻烦姚小姐帮着转交一下……姚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的话,只管开口。”


    姚舜华皱了下眉头——


    潇潇姐可是个大美人,总觉得她的衣物却要由一个粗鲁汉子来准备,怎么想都有些不舒服。


    只是这会儿却也没办法,当下接过盘子,把自己准备的金疮药也放了上去:


    “这位大人客气了……我这里有家传的金疮药,效果应该更好些。”


    看对方双手捧过来,心里不觉有些纳罕——


    虽然早就对皇城司改观,可面前这汉子也太客气了吧?


    总觉得对方有些过于小心翼翼了呢。难道自家侯爷爹爹声望竟然这么高吗?


    瞧着姚舜华把托盘接了过去,汉子无疑更加感激——


    呜,镇国侯府的这位小姐真是人美心善。要是他的话,可是死也不敢把这样的衣物送进去。


    “我姓汪,单名一个海字,小姐叫我名字,或者直接叫我老汪就成。”


    话说这一天之内,他汪海简直和坐过山车一样,七魂六魄都给吓没了——


    先是听说殿下成功混入逆贼巢穴,顺利绞杀贼首。


    这还没来得及开心呢,就接到消息,殿下最后时刻要功成身退时竟然暴露,被一干死士亡命追杀。


    天知道赶来救援的路上,汪海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真是殿下有个三长两短,他汪海的这条小命也不用要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侥天之型,殿下倒真的从重重围剿中跑出来了,不过却是受了重伤,更要命的是,重伤到连之前的女装都没来得及换下来。


    天知道第一眼瞧见被姚小姐抱在怀里的女装老大,汪海当场就吓得去了半条命,第一个念头就是,殿下不会杀了他灭口吧?


    却没想到峰回路转,殿下不但没有发作,还乖乖的跟着姚小姐到了别庄这里。


    自己可不是靠着姚家小姐,才逃过了一场死劫?


    只是殿下虽然没有发怒,再借给汪海十个胆,也不敢就这么把女装送过去——


    要是殿下受了刺激,突然又想杀人了,他大老汪不是还得跟着玩完?


    好在姚小姐竟然主动把这个可怕的活计给接了过去。


    呜,这位姚小姐其实是天上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下凡吧?


    决定了,以后一定把姚小姐当菩萨供起来。


    姚舜华点了点头,转身再次回到房门外,里面已经彻底静了下来:


    “衣物放在门的左边了,姐姐过来拿一下……最上面那瓶带有凹槽的金疮药是我们姚家祖传的,姐姐你先用这个吧,效果应该更好……”


    “姐姐你瞧不见,步子千万别迈的那么大,小心别撞着了……我和姐姐都是女孩子,之前也帮姐姐敷过伤,姐姐真不要我进去帮忙吗?”


    里面却依旧寂然无声。姚舜华叹了口气刚要说话,却听见身后“咚”的一声响,回头看时,却是已经走了老远的汪海,正捂着头从地上爬起来,他的面前正有一颗嶙峋的老枣树。


    姚舜华越发愕然——


    这位汪大人是不是也有夜间不能视物的症候啊?不然怎么会好端端的,撞到那么粗一棵老枣树上。


    殊不知汪海这会儿正在不住检讨——


    他刚才对姚小姐是不是还不够恭敬?


    要知道殿下从来不喜任何人靠近,除了三殿下,汪海就没有见过还有任何人能靠近殿下身边一丈之内的。


    当然,就是殿下愿意,这世上也没有任何人敢和殿下站在一起。毕竟,殿下的名声可不是一般的“响亮”,用民间的话说,可正经能起到让小儿止啼的效果。


    让汪海说,不但能让小儿止啼,一皱眉的话,也能把他们这群皇城司的下属吓的当场阵亡。


    却偏偏对姚小姐这么特殊。


    决定了,以后对着姚小姐时,怎么小心都不为过。想的太过专心,竟是连脚下一个坑也没发觉,汪海一脚踩了进去,跟着一下跪在了地上。


    姚舜华顿时目瞪口呆——


    就这么会儿功夫,这位已经摔了几遭了?


    所以说汪大人确凿无疑是真的有夜盲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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