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宋流眼里印出跳动的火焰,手里不停翻动着手中的木棍,使串在木棍上的兔子肉均匀受火。
油滴在火里,“刺啦——”一声,火星四溅,火焰猛然窜高了一截。
宋流“诶呦呦”两声,“千万别糊了,我好不容易抓的。”
随着肉香味传出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不算多浓烈,但是闻起来让人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若是其他修士闻到,定会闻出这是桑枝燃烧的味道。
宋流舔了舔上唇,咬住唇瓣,克制住自己的想要吃的冲动。
“索月衫,这棵天星蕊是我先看到的!”
赤红色的长鞭裹挟着灵力,尾端缀着红色的火焰,咻然破空而来,直奔着一位蓝衣姑娘的面门而去。
蓝衣姑娘身轻如燕,踩着长剑悬在半空,她嘲讽地笑了一声,“向千凝,你要不要脸。”
向千凝脸色铁青,长鞭握在手里“咔咔”作响。
“师姐师兄都不在,你也收起虚伪的做派,我不与你多争辩,”蓝衣姑娘说,“各凭本事,谁先拿到就是谁的。”
向千凝粉色的衣角吹起,头上的簪子叮当响。
她唇瓣掀起,“行啊,索师姐,得罪了。”
白光与赤色相接,地上尘土飞扬。
两位姑娘招数变换莫测,瞬息间已经过了百招。
宋流掰了兔子腿啃一口,刚刚好,鲜嫩多汁。
他微微眯眯眼,才能看清楚两个人之间的战斗。
宋流是对自己的存在感表示了一丝怀疑,即便是有天星蕊在前,他也不应该被这么忽视吧。
“啪——”
长鞭无眼,甩在了火堆上。
一时间,火光大盛,炸开了花。
宋流指尖微动,四散的火光纷纷落下、熄灭。
“还好还好,”宋流回头,昭天树林还有段距离,“避免森林大火,人人有责。”
这个意外,让两位女修纷纷停下动作。
向千凝杏眼一瞪,娇俏漂亮:“你是何人?”
索月衫也怀疑地看着他,天星蕊是炼制怀息丹的重要材料,天星蕊需要特殊的土壤和环境,即便是丹修也很难培养出来,几十年都不一定能存活一棵,它的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她们俩都没有发现这人的存在,若是师姐妹相斗,被旁人渔翁得利,岂不是可笑。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所想。
宋流不想掺和,他在这里待到现在,任他再眼瞎也看到这一棵天星蕊了。
“过路人,”宋流为了表示自己的无辜,说道,“我现在就走。”
向千凝甩甩长鞭,骄横道:“那你还不快走?”
索月衫有更多是思量,能进入灵元境的,必定都是各宗门的佼佼者。
且她看不透这个人的修为,还是不能太交恶。
索月衫缓和了一点神色:“道友,天星蕊珍贵,我们不希望出现任何差池。”
宋流点点头,“没关系,我理解。”
“多些道友。”索月衫收起长剑,给他行了一礼。
宋流回礼。
宋流提着兔子肉,宽大的青衫随风而动,颇有几分不羁潇洒。
他没走远,索月衫两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万一他杀了个回马枪,
索月衫目光在他手间转动,微微凝眉,“咦”了一声,“他手上的可是桑枝?”
向千凝眉眼都是烦躁,不耐烦地往宋流那瞥了一眼。
“等一下,你先等等!”
宋流先擦擦嘴,才含着笑回头,“两位道友还有什么事情?”
“你手里的是不是桑枝?”向千凝被家里人骄纵管理,说话的语气不好。
宋流好脾气地回答:“不是,我宗门不富裕,哪敢如此奢侈。”
向千凝不再说话。
索月衫想他说的话有道理,哪家弟子敢这么奢侈,用桑枝烤兔肉。
只是这股清香……
被向千凝搅和了下,索月衫也不多问了。
宋流晃晃悠悠地走远,他回头看看。
那一片都是尘土飞扬,两个姑娘是又打起来了。
宋流嚼着肉,目光悠远深沉,“何必呢。”
最后一块肉塞进嘴里,宋流抽出一块丝帕,擦干净手心里的油渍。
地面突然晃动了两下,很轻微。
宋流动了动耳朵,想细细听一下。
土地剧烈震动,宋流差一点没站稳。
原本距离很远,已经看不清的尘土,现在几乎与天相连接,裹着风越来越近。
除此以外,密密麻麻咚咚声急促躁动,像是杂乱无章的鼓点,吵得人耳朵疼。
烟尘最前方,蓝衣和分异格外显眼。
索月衫没想到又遇到了宋流,她声音里多了紧张和不安:“道友,后方是卵蚁群,快走吧。”
宋流想捂额头,他就不该在这个地方逗留。
他捏了个诀,一马当先跑在两个人前面。
向千凝修为比起索月衫差一点,她的身形几乎快隐匿在烟尘里。
“索月衫,你拉我一把,”向千凝发丝被吹的杂乱,和刚刚判若两人,“我如果死了,我爹娘不会放过你的。”
索月衫自己也快到极限,但是她知道向千凝说的是真的。
如果她爹娘知道,向千凝死前旁边有她,她肯定也活不成。
索月衫咬牙,分出一丝灵力勾住向千凝。
向千凝神色一闪而过的阴狠,“你去死吧!”
索月衫被长鞭勾住,整个人像断了翅膀的蝴蝶,往卵蚁群里下坠。
向千凝没有回头。
卵蚁吸食人血、人肉,索月衫能为她的生存多争取一点时间。
她以后会好好感激她的。
水青色的绸伞,边缘颜色淡的有点发白。
握住伞柄处的那只手,修长白皙,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索月衫不知道自己在这么危机的时候还能如此发散思维,她以为自己会被卵蚁吞吃入腹的时候,居然被人给拽了回来。
她的灵力已经耗费殆尽,难以抵挡住刺耳的声音,索月衫的脸色隐隐有些发白。
那人离她有半个人的距离,绸伞挡住了他的脸看不清楚面容。
“谢谢。”宋流的衣服她还是认识的,知道他是刚刚在天星蕊边碰到的那个人。
她有点羞愧,她猜度他,他现在还是不计前嫌地救她的命。
绸伞上覆着淡青色的灵力,那人淡然嘱咐了一句,“你先离开。”
宋流塞给她一张符,“这可以让你不受卵蚁的音攻。”
索月衫问:“那你呢?”
“你先走。”宋流没多说。
索月衫欲言又止,她现在也确实不能在过多使用灵力,在这里也是拖后腿,还不如先去找师兄他们。
“那道友多小心。”索月衫御剑离开。
卵蚁是群居,小而多,最擅长音攻,如果惹到它们,必须全部杀灭,否则不死不休。
不知道那两位女修士是如何招惹到卵蚁的。
宋流微垂着眉眼,长身玉立,如仙人一般。
心里却是不停念叨:噫,这也太恶心了,密集恐惧症都快犯了。
也还好他有办法,不然才懒得收拾陌生人的烂摊子。
而且,他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宋流食指之间凭空出现数十张符,扔进下方的卵蚁群。
“噼里啪啦”的声音外还有一股焦糊的味道。
宋流吸吸鼻子:“闻着还挺香的。”
濒临死亡,卵蚁群的声音更尖锐刺耳,形成了一圈有形的波纹,荡出好几里外。
以为自己逃出生天的向千凝,唇边的笑还没有成型,硬生生地被逼出一口血。
索月衫紧紧握着符纸,她凝神看了后方:抱歉了,道友。
她是觉得宋流凶多吉少。
而宋流,在伞下丝毫不受影响。
他掌心向下,灵力倾泻而出,幸存的卵蚁也结束了生命。
唯一有点失望,这些都是低等级的卵蚁了,很难生出灵识,但生出灵识的卵蚁,会凝结出一颗卵核。
宋流眼尖,才在大片的卵蚁尸体里,看到一颗白色卵核。
奶白色的卵核如同一颗圆润的珍珠,没什么灵力波动,带回去给小师妹玩吧。
宋流歇了半刻钟,顺手在路边折两朵花,拔两颗草。
若是有人跟在他身边就会发现,他顺手采摘的花花草草,都是人人争抢的天材地宝。
就被他这样踏青似的都遇到了。
卵蚁的动静很大,波及了不少修为低的修士,方圆几里的修士都在往这边赶。
宋流与两位修士擦肩而过,他们衣袖上的花纹有点眼熟,让宋流脑子疼。
他加快了脚步,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道友,留步。”
宋流背着他们龇牙咧嘴,转过身一副笑:“两位道友,又什么事情?”
“我是坎水派符温文,”对方先自报家门,“道友可曾看到两位姑娘,一位穿粉衣,一位穿蓝衣。”
他还真没看到两个人往那边跑了。
宋流点头:“遇到过,没仔细看往哪去了。”
宋流的话让符温文神情缓和,至少是知道两位师妹是安全的。
他收到向师妹的传音,他从来都没有听到过向师妹哭的这么可怜,还担心她们应付不了卵蚁群。
符温文双手相贴,行礼:“多谢道友。”
符温文旁边的人往远处看看,有些不耐烦:“大师兄,可以了,走吧,向师妹和索师姐还等着我们呢。”
“道友再会。”
宋流颔首。
可千万也再会了,就没遇到点好事。
粉衣姑娘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大师兄,蒋师兄……”
向千凝抱着符温文呜咽地哭起来,她素来娇生惯养,被家里人和师兄师姐保护的很好,第一次威胁到自己的生命。
符温文手不知道什么地方摆,只能姿势别扭地安慰她:“向师妹,你别哭了,已经没事了。”
“索师妹呢,你们不是一起的?”符温文没有看到索月衫,他眉头微微皱起。
向千凝抽噎声硬生生地停住,她眼神有些慌乱:“我也不知道,我太害怕了。”
符温文不敢再追问,怕勾起向千凝不舒服的记忆,“那我们先去找找索师妹吧。”
向千凝手心被掐出几道血印,索月衫,你可千万别活下来啊。
宋流才没有管后面的人,看到粉衣女修士他就赶紧溜了,早已经至百里之外。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还好跑得快。
“宋流,你没事吧!”柏子真的传音过来,“我听到西南方向有异。”
宋流说:“没什么事情,不过是一群卵蚁。”
柏子真笑了笑:“文姚师伯说你未曾历练过,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宋流心里微暖,“知道了,你自己也小心一点。”
文姚这个师父虽然总是逼迫他修炼,但是总归是为了他好。
他还是在灵元境好好历练,让他师父高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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