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漪苦逼地当起了贴身保镖,在府内,重点在于贴身二字,而不是保镖。
其中有一点好处,她可以拥有侯府单人套房,不用和那些臭男人挤在一起。
但弹性工作制,上班下班时间全凭老板高兴,整个日子不说多苦,反正是不大舒坦的。
沈白漪再一次体会到了打工人的心酸,侯府占地寸土寸金,堪比现代社会帝都,她要是勤勤恳恳打工,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住上这样的屋子。
如果说郁知丛不是那种喜怒无常的老板,兴许她还真能多呆一些时日。
自遇袭之后,郁知丛整整三日没有出过府,美名其曰养伤,虽然沈白漪并没有看出来他哪里有受伤的痕迹。
不过这样一来也乐得清闲,不出门就代表安全指数极高,至少杀手不会蠢得来大本营暗杀。
她严重怀疑郁知丛是故意的,两方交手死了不少人,侯府的护卫全都送入了坟地,而那些杀手却被挂在了城门口。
按杀手组织的尿性,肯定不会去救,失败就要承受带来的代价,何况已经死了的人还有什么价值可言。
沈白漪自顾不暇,整天提心吊胆的日子过于折磨,逃跑计划正在生成……
作为侯爷的贴身保镖,她在侯府受到了两种极端待遇。
那批护卫一个个眼红得很,心里不服气便罢了,就是表面功夫也懒得做,不过沈白漪十分理解,武夫嘛心气儿高,只服强者。
见面不是阴阳怪气,就是视若无睹,要不是在侯府,恐怕真的要动手打起来。
想起那日打擂,沈白漪也心虚,赢得误打误撞,好像是不太光彩。
而另一边向她示好的是一堆莺莺燕燕,咳咳,准确来讲是郁知丛养在府邸的女子。
个个技能满点,弹琴作画、琵琶写诗,香香软软的姑娘们,样貌也别样出众,从头发丝儿到脚底都是美的,沈白漪看了都想晕倒在怀里。
她是头一次觉得郁知丛不知好歹。
独守空房的日子难熬,侯爷没妻没妾的,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谁不想往上爬一爬。
不过早前有动歪心思的,无一例外都从侯府消失了,名字都不敢提。
郁知丛的护卫大都生得五大三粗,忽然来了这么一个“孱弱书生”,还整日挂着笑脸,看着就好相处。
攻略不了大boss,那就从大boss身边的小虾米开始。
沈白漪虎头虎脑地收下好多吃食,她是真饿,一天三顿打不住,起码要吃五顿才行。
侯府饭菜完全是看郁知丛的心情来定,她一个保镖又没有话语权,身上连个银子也无,一天天饥肠辘辘地。
刚开始沈白漪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自己想明白了,这些人都是郁知丛在养,就像是左手倒右手,所以她吃的喝的还是郁知丛的东西,这样一想就没什么心理负担。
老板不开工资,她就从别的地方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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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日,朝中各位官员备着厚礼前来,马车一辆一辆没个停歇,名曰探望侯爷。
郁知丛在城外被暗杀的消息,像长了脚一样四处飞,传言四起,上至权贵下至百姓,无一不在谈论此事。
大多抚掌称好,郁知丛冷血无情,做事不择手段,朝堂上恨他的人多了去了,也没人去打探是何人雇的杀手。
这些人连侯府大门都进不来,门房统一口径只说侯爷不见。
珍贵的药材还有金银珠宝都不少,小厮们捧来给郁知丛看看,便都存去了库房里。
沈白漪眼巴巴看着,心里头盘算走之前要不要去顺走两块金子,做跑路的盘缠用。
做疯子的保镖不是个轻松活,就当是精神补偿费了。
“想要?”
冷冰冰的话语响起,沈白漪慌了一瞬便道:“我就看看,不敢肖想。”
郁知丛一只手捏着金丝雀图案的茶杯,修长白皙的手指衬得杯子都失色几分,另一只手撑着头,他穿着月白色的寝衣斜斜靠在软塌上,头发随意放在身后,整个人有些懒散。
领口微微敞着,漏出点点春光。
沈白漪从头到脚盯了一圈,咽了咽口水才别开眼。
长这么好看跟谁抢饭碗呢!美色害人。
“嗯,有自知之明。”
沈白漪……我不配?你的意思是我不配?等我走之前就给你搬空。
郁知丛抬眼看她,只见她脸颊通红,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沈白漪瘪瘪嘴没再吭声。
来人是侯府管家王明盛,四十多的年纪头发已经有些花白,老侯爷还在世的时候便已经在侯府了。
他照旧行礼后便缓缓开口道:“侯爷,五城兵马总指挥使在门外已侯了两日,若不然还是见见?”
他音调放得极轻,微微佝偻着身子也没敢抬头。
沈白漪斜眼看了一眼郁知丛,发现他并没有反应,喝个茶跟喝醉了似的,捏着茶杯不松手。
王明盛的夫人是庆平公主的贴身婢女,从宫里带出来的心腹,所以他在郁知丛跟前还有那么一点儿面子。
偌大个侯府,也只有他敢说这些话了。
郁知丛正眼都没他一个,随口道:“什么猫狗都要登门,难不成我一一见过?”
王明盛硬着头皮:“那些杀手的尸体悬挂在城门口已经多日,尸体发烂发臭引来了许多乌鸦,百姓苦不堪言。”
让人将尸体挂上去是郁知丛的意思,他一日没发话,就没人敢擅作主张将人拿下来。
京都东南西北中五处各有一指挥官,上头有一名总指挥使,统领五位官员。
五城兵马司负责城内安危,七月天气炎热,死尸令百姓怨声载道,这事儿说来求皇上也没用,是以总指挥使才赶来侯府。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那只金丝雀图案的茶杯碎在王明盛的脚边,茶渍溅到衣袍上,他却动也未动。
沈白漪吓得心脏扑通跳了一跳,郁知丛接过小厮手里递来的绢布,擦了擦十个手指头才说话:“五城兵马司办事不力,他也敢来?”
王明盛微顿,继而点点头:“老奴明白。”
郁知丛漫不经心颔首,他才折身出了房门。
沈白漪一脸懵逼,明白什么了明白?她怎么没明白。但直觉告诉她,不太对劲。
果不其然,耳边传来幽幽的声音:“那日你为何深夜还在城外?”
他脸上挂着一抹笑意,却未达眼底,沈白漪撇了撇嘴:“村里闹饥荒,爹娘都…我来京都投奔远房亲戚,哪成想亲戚搬离了住处,找不见人我便连夜出城去了。”
这话早就跟郁青说过,是她能想到最周全的解释了,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不远万里来投奔亲戚。
“唔,当真?”
“自然当真,京都没个落脚的地儿…我身上银子也花得精光,本来是想着去城外破庙里住上一夜的,哪想到遇见了侯爷。”
沈白漪尽量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不过还是磕磕巴巴地。
要不是郁知丛这个晦气鬼,她早就跑得天高皇帝远,哪里还用在这里坐立不安,这样一想更难过了!
“家在何处?”
“小地方,离京都远着呢,就是说出来侯爷也没听过。”
郁知丛看她一本正经地胡扯,竟然也没觉得恼火,兴许是对弱者的“慈悲”?
这个杀手傻得真是有趣,府中那样多的歌舞伎,没有比她还要蠢的了。
这样想着,郁知丛缓缓招手:“过来。”
沈白漪磨磨蹭蹭:我可是保镖!你怎么能拿我当小厮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侯爷有何吩咐?”
她在郁知丛跟前站定,指尖泛着凉意的手又摸了上来,依旧是在摸她的脸颊。
所以她这张脸到底有什么好摸的,真是服气,有病就去治病,摸人脸是要干嘛!
现代社会的老板也没有这么猖狂的,死变态。
沈白漪像受了内伤一样,表情抑郁。
郁知丛看出她分分钟想要暴走的神情,不过没理会,像是在欣赏什么宝贝似的,从眉骨摸到鼻骨,最后落在嘴唇,还用手指蹭了蹭。
指尖冰凉唇瓣温热,沈白漪觉得脸上热乎乎地。
算不得肤如凝脂,不像那些大家闺秀一般细腻,摸起来却软软的,白里透着红。
手感还不错。
沈白漪神情呆滞……妈妈我要报警。
几个在屋里伺候的小厮都低下了头,这阵仗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说来沈护卫虽然生得眉清目朗,可论脸蛋好看,这府中姑娘们个个都绝色,一个男子…侯爷这举动让人迷惑。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郁知丛松了手,照例仔细擦拭一顿,第一次摸她的脸,是要确认女儿身,今日么,就是想看看这脸皮到底有多厚。
沈白漪一幅受了侮辱的样子,倔强得要命。
郁知丛没理会,轻笑道:“既然是孤儿,若今后不幸身死,定给你打一副上好的棺材。”
沈白漪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什么?”这幅身体才十七岁,怎么就快进到“死”字上了。
“我年纪尚轻,棺材还用不着,就不劳侯爷费心。”
仇人那么多,留着给你自己用去吧!
郁知丛似笑非笑,缄默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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